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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洚晓     重启大明txt下载     重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日久见人心(十三)

    “你不会闪啊!”丁一收回了腿,没好气地吼道。

    “闪啥?你还真能往这里招呼下去?”来者也是一副没好气的臭脸。

    丁一冷哼了一声:“收不住怎么办?这哪有个准的!”出腿时背对着对方,真的是不好说能不能收得住。

    “你信不过自己?”

    “这跟信不信得过有什么关系?慢上一刹那,你该躺下脑震荡了!”

    “但我信得过你。”

    “去、去,你这什么腔调?我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离我远点!”丁一仍然情绪不高。

    来者也冷哼了一声,却是道:“你还真没完没了是吧?不怕告诉你,若是刚才你不收腿,我便双手缠住脚踝,纵身而起,绞住腿部,哼,这么些天的巴西地面格斗技,不是白练的,一个十字固,你就受不了了,你就得哭起来了。我到时先放一放手,你要起身之后不服气,我绕到你身后,你知道么?这是什么?”他比划着,“断头台!你就不得不求饶了!”

    丁一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倒了杯水递给他:“行、行,你最利害,嘴上搏击,天下无敌!你一个皇帝,能有点下限么?”

    能让丁一在暴怒之时,还能收住腿的,不外也就是于谦、李贤、商辂、英宗这几个人了。

    而能这么跟他无下限贫的,除了英宗,也没有别人了。

    英宗一身的白衣素帽,孙太后驾崩,他作为儿子。总是要服丧的。

    “你来做什么?让人知道了,那些言官又得说你了。”丁一从门口把凉了的晚饭拿进来。把托盘搁在腿上,将就着就要吃。

    英宗看着。却一把将托盘抢了过来。

    “冷饭你也要抢?”

    “你不能吃。”英宗很郑重地对他说。

    丁一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肴中有肉。”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因为孙太后驾崩了。

    皇太后驾崩,大明都要服国孝,一年之内禁止宴乐婚嫁,以示哀悼,至少名义是得这样,下面的百姓是否很严格这么遵从,那是另外一回事。

    单就丁一的身份来说,他怎么也跑不了的。

    这年代守孝,一般来说比较严正的。洪武七年定制,子为父母皆斩衰三年,这期间不能成亲,饮食上不要太过奢侈,最好吃素;出仕当官必然是不行的,已经当官如果没有以丁忧为由辞职,还会被弹劾。有比较苛刻的说法,还说守孝期间不能行夫妻房事。

    丁一是义子,但入了玉碟。这封国公也是因着他是国姓爷的关系,所以怎么也得齐衰一年吧?这当口,英宗教他不要吃肉,却是为着他好。免得被言官攻击。

    “何必假惺惺,若是当初你刚回来的时节,便是三年我也认了。这时节,临走还要阴我一把。我还讲究个啥?”丁一说着,从英宗上又把托盘拿了回去。

    英宗倒没有再扯过来。只是对丁一说道:“朋友的亲长过世了,你这样是不对的。”

    他并没有提起丁一是太后义子这一节,正如他从来没有让朱见深管丁一叫三叔一样。

    在英宗心里,他看重的不是这个,朋友,贵在相知相重相信。

    丁一望着他半晌,终于把那碟肉菜放下,端起碗扒拉起白饭,一边嚼一边说道:“你不去守灵?”

    “我听说民间守灵,总有亲戚挚友相陪。”

    “陪着打马吊么?”丁一不满地噜嘟了一句,三两口扒完了饭,对英宗说道,“你等我一下。”转身出得去,洗了个澡,这是得避着英宗做,以免他不痛快,这年头,守孝理论上来说,也不洗澡的。这样守着孝,神形枯涸,正是映出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痛来。

    换了一身干爽衣衫的丁一入得内来,就对英宗说道:“走吧。”

    “去哪?”

    “陪你守灵。”

    “算了。”英宗摇了摇头,对丁一说道,“我来,是为你那折子。”

    丁一盯着他,叹了一口气:“不必说了,太累,我出海去了,莫蕾娜在埃及那边,跟你说过这事的,带几个陆战旅过去,怎么也能打出一块地盘来,我就去那吃软饭好了,还能饿得死么?”

    英宗没有说话,从袖袋里掏出来,正是丁一那份折子,三两把撕得粉碎。

    “你不信自己?没事,我信你。”

    很平淡的语气,英宗说完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你跟上来做什么?”他向着快步走到身边的丁一问道。

    丁一摇了摇头道:“人死为大,我当初也叫过她一声娘的,算了。”

    但英宗和丁一所没有料到的,是孙太后并没有这么想着算了,不是死去万事空的。

    当丁一入宫陪英宗守灵的第二天,于谦和陈循就找过来了。

    随着而来的,还是内阁的阁臣与六部的首领官。

    孙太后留下来的那份懿旨,到了这个时候才揭晓,是因为于谦和陈循都明知这份懿旨是一块烫手的火炭,能拖则拖为好,过了头七,终于拖不过去,因为连离京师近的宗亲,听着风声,都派了人来问,太后的旨意,到底是怎么说?

    孙太后的旨意,从字面上看,那真是通篇尽是满满的母爱。

    不是给予英宗的,是给丁一。

    首行是强调的丁一对国家的功绩,然后又说:“一有拓地千里,平海万顷之功,谓勇;经略边陲,赋税不下于江浙,治世有方,谓智;土木堡护驾,千军尽溃而其不退,谓忠;今哀家遇刺,身为盾,手刃獠,谓孝。是故为彰忠孝,岂吝区区王爵?虽为螟蛉,已入玉碟,储君事之以叔,郕王待之以弟,荫封亦足赐郡王哉!”

    就是硬要封丁一为郡王,把丁一吹得花儿一样,不封王就跟天下交代不过去一样;最后还不放心,说丁一是她义子,入了玉碟,要还不行,就以荫封好了,还举例,景帝是称丁一为御弟的,现在朱见深也是管丁一叫三叔的,那么,凭什么不封王?就不封王,封个郡王总行吧?

    天见可怜,这生不公死不王的铁律,就这么硬生生被孙太后满满的母爱,给绕了过去。

    丁一要按这懿旨所说的,按着荫封赐了王,那就得跟大明其他宗室一样,被圈禁。

    英宗听着脸色铁青,冷声道:“这时节哪有心思去议这等事?”

    “圣上,总是得议的。”礼部那边,却就有尚书石瑁出来,这么呛了一句。

    石瑁虽是进士出事,这人说好听是笃实,说难听就是犯“二”,犯二到什么程度?有天上朝英宗叫他,这人“疾出班趋走,欲上右阶,鸿胪寺呼止,方转回御道,跪承旨”一叫他就跑出来,要冲过去英宗面前,被鸿胪寺卿提醒,才回去按程式应答。要是普通人说不懂这些礼仪也罢了,或是小官从没上过殿面圣的,也算了;这位可是礼部尚书,他就管这个的啊,能出这洋相,可见有多二?

    这当口连于谦和陈循都不出声,看得出英宗的不快,这位偏偏跑出来接着二,要说他讲得不对还不行,太后懿旨,又不是臣子奏折,皇帝难不成还留中不发么?何况人死为大的习惯在那里,太后懿旨里又说得头头是道,还专门托着于谦和陈循来办这事,这哪能绕得过?

    所以他说总是得议,要皇帝给个时候节点,道理不是没有,就是二。

    英宗当场就要发作了,还是丁一在边上轻咳了一声道:“臣有本奏。”

    看着英宗点了点头,丁一才开口道:“皇帝至孝天下莫有不知,只是皇帝身负大明江山,却不能不视国事,孝之道,重心不重迹,重迹贫家无孝子,以臣愚见,皇帝当守心孝三年,但尾七之后,却还是须视事的。”

    这算是满足了士大夫阶层的对于礼制的需求,也同时满足了于谦、陈循这些朝廷大佬的需求,皇帝不上朝廷,这年月又没立宪,首辅也没有丞相的地步,就算于谦把握相权,也没有真如丞相一般,有自己手下衙门办差,很多事还是要跟皇帝通气的,英宗这么一守孝,连接着不上朝,朝廷很多事就办不下来啊。

    所以于谦等人当即就附议了,石瑁自然也是附议,只不过这位真心是笃实,退去之前还不忘跟英宗说上一句:“圣上节哀,待尾七之后,臣等再请圣裁。”要是眼光能杀人,大约英宗已把这厮凌迟了。

    “你倒好,应了一个尾七,到时怎么议?把你也跟那些宗室一般,找个地方圈着么?”英宗没好气地这么说道。

    丁一笑着摇了摇头:“尾七一过,我就为太后驾崩之事,从天津出海,东征倭国,怎么议都好,却不是我能左右的事。”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议,黄河的修缮款项是议不了的,秋来黄河多少都会有问题的,弄不到钱来修补安置民众,就有许多人活不下去。

    丁一自然不可能凭空生出钱来,不过幸好,战争总能带来红利。

    特别是以丁一为主导的战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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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日久见人心(十四)

    还没过孙太后的尾七,只过了十天左右,英宗就很有点担心,因为士大夫阶层对于丁一封郡王,绝对是喜见乐闻的!过了尾七,到时那些士大夫阶层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把戏。所以三七一过,恰好江浙和福建那边的奏折上来,说是有倭自海上来,杀了几条村二十余口。

    当地军所军户又不堪战,福建那边还好些,卫指挥使指派了一名千户去平倭,那千户带着数十家丁,又领了三四百正军,总算斩了两个倭贼,把其余倭人赶下海去;江浙那边就有些不堪,卫所派了个百户,领了五六十军户去,结果死伤十数人,报上来是说将倭贼驱走,但一个首级的斩获都没有,明显就是被倭贼杀伤了十几人,然后就溃散了,等到再派人去,看见倭贼抢够走了,就这么报上来。

    英宗就着这折子,便趁机发了一通脾气,说是倭人敢入华夏行刺,岂有此理?

    便又闹着要带兵亲征。

    于谦和陈循那一班大臣,是真的当场就给他跪了。

    这土木堡玩一出大的还不够么?再来一回,是要把这大明折腾散架?

    结果丁一出来说道:“臣自请代天征倭。”那些大臣才回来神来,敢情这两位是要合伙去说评书,一个包裹接一个包裹的抖啊!不过英宗土木堡之役,着实太过“英明”,“英明神武”到就连于谦都怕他了。诸部阁大佬,石瑁这最愣的,都在那里死劝着英宗。这当口丁一跳出来,作戏也好。真心也好,诸位大佬是不从也得从。

    尽管明知倭人行刺是扯蛋的事。但太后临终就这么说的,也不只是于、陈两位听到,边上太监、女官,包括忠国府出来护卫车驾左右的警卫团士兵都听着,事后还弄出一个梳着倭人发式的首级,所以也没法去跟英宗说别借题发挥了。

    “忠国公本是太后义子,又知兵,代天征倭,臣以为。善!”王翱当即就站出来表态了,他是怕了英宗,按着土木堡御驾亲征的规模,诸部尚书都要随驾,别说出海风浪恶,要跟丁一出战,王翱真逼到不行了,咬咬牙还是敢拼一把;跟英宗去?那还不如回家就自己了结,还能落个入土为安呢!

    王翱一附议。石瑁便也附议,陈循看着丁某人颇有深意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王文和石亨那事,要说他身为首辅完全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却是没有给丁一传报一声,丁某人要是跟他来个秋后算帐。这可就有点麻烦,尽管咬不死他。但被丁一摊上,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再于军中弄个亡命徒出来。象杀石璞一样把自己结果了?

    所以陈循想了想,也附议了。

    于谦自然品出味道,知道英宗为什么要在这时节来发狂。

    不过人心总是肉长的,在兵乱之前的几天,丁一就派了一个排的警卫,在于谦左右邻舍住下,明确告诉他,只怕会有乱起,不论到时于谦要力挽狂澜也好,还是保护家眷也好,总是要人手,所以派这些人去护卫他。

    于谦也是人,也会感动的,这学生对他是真心不错的。

    想想一个月后来议事,看起来丁某人封郡王,只怕是跑不了。

    一个是太后遗旨,一个是丁某人这功绩也绝对没话说。

    还有一个就是士大夫阶层可不知道丁一还有一步暗棋,诸王海外就藩的后手在等着,所以士大夫阶层肯定巴不得这么干,这样丁一老实去当猪,被圈禁,不要来搞什么官绅一体纳粮出役之类的东西,所以他们也会极力促成此事的。

    而且说到底,这诸王海外就藩,到底推不推行得了,于谦也知道,是末知之数,所以觉得尽管荒唐,但这也是他这弟子,唯一得以脱身的机会,所以也点头道:“若是诸公以为可行,老夫便也附议。不过如晋,你须知,此去许胜不许败,必要扬我国威才是。”

    “学生省得。”

    “不许托大,多点些兵马,云远那边六个陆战旅,依老夫看,尽数调了去!”他本想让丁一把镇守两广的第四师也调去,但想着这样吃相也太难吃了,才算作罢。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趁这机会,能带多少兵走,就带多少兵走,去海外为王为霸吧,再回来,就要被当猪圈养了!

    于谦是把事情看得很透了,英宗还说要立宪呢,从南宫出来,怎么就不提了?与其寄望不知英宗能不能下得了决心的诸王海外就藩计划,不如带着使熟了的兵,船坚炮利,去海外为王来得实在。

    “弟子谨遵先生教诲。”丁一是能理解于谦心意的。

    丁一出得宫去,对着曹吉祥劈头就问道:“安排好了么?现时就奔天津去,刻不容缓!”

    倒不是他怕什么,而是英宗身为皇帝,给他卖萌撒疯赚出来的一个月,丁一是一点也不想浪费的。不是一个月后要面对封郡王的事,而是已是秋重,黄河那边已有几处小缺口,几个乡村都被淹了,连徐珵都又被调去治河,如果徐珵没能搞掂,那恐怕还有大量的灾民会涌出来,到时就需要大量的钱粮,英宗籍着守灵给丁一透了个底,户部那边没什么钱了,内库也就是丁一上回出海归来,分给他的那些金币,别看不少,这边有点什么事,那边有点什么事,钱是顶不住花的。

    所以丁一不是怕,是要扣紧时间去搞钱。

    站在船头的丁一,用力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寄海风能带走他所有的忧愁和不快。

    “先生,咱们怎么走?”杨守随怀抱着丁一儿子,一手兜着孩子的风帽以免受了风,笑嘻嘻地凑过来,全然看不出这二十来岁少年人,数年前便已是手握虎贲万余,便是身在京师,也得诸多士林官吏包结的人物。

    丁一看着他这模样,不禁皱起眉来,对他说道:“把见堃给你六师母带着去!象什么话?哪有教你来带小孩的!”见堃这个名字,是英宗按着宗室子亲取名的规矩办下来的,这孩子也入了玉碟的,按宗室来算,自然也是姓朱。

    对此丁一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对于两世都是没有爹妈的丁一来说,自己小孩能有个辈份里的字,能有个正经名字,他倒觉得是件很不错的事。

    但对杨守随整天来哄见堃的这个事,却就是丁一很反感的。

    他更习惯的,是军人只有准备战斗与战斗两种状态。

    哪有什么好好一个师级指挥员,来当保育员的?

    杨守随被训了却也不沮丧,笑着把见堃递给奶妈,怎么可能要莫蕾娜来带?一堆的丫环、妈子、奶妈,硕大的忠国公府,都有朝廷诰命在身的一妻五妾,外加那四位世家来的侍妾,统共就这独苗,真是含嘴里都怕化了的,从京师跟着上船的数十丫环、婢女,早就得了张玉的吩咐,这小爷身边啥时都是十几个人围着。

    回到丁一身边的杨守随,微笑着向丁一说道:“依学生看,咱们是要向全罗道而去?”

    “嗯,然后呢?”丁一倒是起了考较的心思。

    杨守随是肚里有货的,略一思量,却就从容答道:“马负图在大员整顿军马,之后直播庆尚道,据对马,而可谋倭国。”

    “你都看得出,东海舰队是从釜山对面的对马岛登陆了,那么,为何我们还要向全罗道而去?”丁一饶有兴趣地向杨守随这么问道。

    “多算胜,少算不胜,先生纵横无人能抗,有以为是如霸王不世之勇,能教三军易辟,学生以为谬,实为多算胜少算,乃至全胜无算。入全罗道,是为有据而能进退。”杨守随不是拍马屁,书院出来的学生,很多都是丁一的脑残粉,并且他说的也是有道理,很多看着全然不可能完成的奇迹,便是因着丁一计算了众多的因素,做了许多参谋作业的功夫,才成就了最后的战绩。

    不过杨守随最后又加了一句:“若李氏不恭,先生执掌四海大都督府,也有教化之职,学生愿为先生服此劳役,自当导其向善!”说罢长揖而下。

    丁一听着很是欣慰,扶了他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徐说道:“此番便由汝提督诸事,刘祐之辅之。看看继杜展之、陈三、万循吉之后,可有能独当一面的弟子。去吧,由此时开始,这支舰队便由汝操持了。”

    这支从天津守备处尽其所能组织起来的舰队,火力并不算太强劲,只有两艘驱逐舰,还不是广东、广西号那样用硝*基*火*药的,而是用颗粒黑火药;四艘改造成软帆和舵轮的中等福船,主要是用于运送警卫团的士兵和丁一的家眷、从第二师退役之后执意跟随丁一的一部分老兵,另有十来艘小号福船改装的补给船,总共就只有这么多了。

    但至少丁一门下的弟子,麾下的士兵,却已具有了异于大明旧式军队的朝气。

    就凭着这么一支舰队,杨守随就教生出“李氏不恭……导其向善”的心来。

    李氏,就是朝鲜的国王。

    丁一眺望着大海,不禁遥想强汉当年,班定远三十六人灭诸国之际,是否也有着,杨守随此际的情怀呢?(未完待续。。)

    ps:  下一卷:征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一)

    全罗道北靠忠清道,东临庆尚道,西南靠海。东部的茂朱、镇安、长水是高山地区,被成为全罗道屋顶。临海这一面就是河口平原,而位于东津江与万顷江游域的全州平原,说来就是整个国家的粮仓了,土地特别肥沃,粮食收获量很多,大抵近似于是华夏的湖广之地。

    舰队就在全州这边的港口引水上岸,因着有大明四海大都督府开具的官凭文书,高丽这边的官佐倒是收了一些银子,还是没有过于刁难的。丁一并不打算去大张声势,或许是出身的问题,尽量不怯正面对战,但如果可能,他更喜欢在阴影里,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无论是个体还是对军队的指挥,都不例外,而杨守随和刘吉身上,很明显也受了丁一很大的影响。

    “舰队诸般事务,汝两人自决之。”丁一说放手就放手的,门下弟子总有成长,他总不能一世都护着,所以把事务交给了杨守随和刘吉之后,他便携着张玉和莫蕾娜,自行去游全州了,苏欸领了一个连的士兵要去充任警卫,却被丁一笑着制止了,“你们要左右开道的话,看着作派,这全州官吏眼瞎了,也知道是华夏来了人,却没去通传彼等来迎,倒显得我小气了。” 最后只是带着曹吉祥、文胖子两人做个伴当,又当了个奶妈和两个丫环侍候着小人儿。

    李氏王朝的全州,说来也算是李氏开国太祖龙兴之地,不过便是最为喜好华夏物件,每每被张玉带出去转转。就流转忘返的莫蕾娜,走了不到一刻钟。却就向着丁一说道:“伟大的公爵殿下,莫蕾娜不想在县城里转了。”

    若说张玉体弱倒罢了。这莫蕾娜可是打小就受过剑术训练的,在木骨都束遇着土著,还能支挡几个的女人,却不是弱不禁风的角色。她不想转,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好转——全州有个庆基殿,那许类似于华夏太庙之类的概念,反正级别是够高的,到现代还成史迹,总之里面供奉着李氏开国的太祖。列代的国王之类的牌位、画像,并陈列迁移牌位时使用的神辇等等。

    但真的凭心而论,没见比江浙淳安的芹川村气派到哪里去,大约会比芹川的祠堂大上些许吧。反正和雄壮巍峨之类的感觉,全没一点沾边。要不是人多些,真连华夏的县城都不如。

    “那就找个地方祭一下五脏庙吧。”丁一到了异国他乡,倒是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似乎抛掉了某些心境上的沉枷锁也似的,这秋风里。还执着一把折扇,指指点点,不时剽窃几句还没面世的诗句,硬把那一身杀气都收敛了。好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派头。

    张玉听着,便使了个眼色,教曹吉祥先行去前面酒肆布置。毕竟还带着个奶娃子,总得安置好了才是。再说张玉不是天然呆的性子。要她跟丁一蹲路边小档,只怕很难如天然那么惬意得起来。

    这时却就听着莫蕾娜惊呼了一声。用着已颇为流利的大明官话,拉着张玉的手说道:“我的亲爱的姐姐,您看那女人,她是遭了难么?我想,给伊些钱,教她好过生活,可好么?”莫蕾娜是很有眼色的人,她很清楚张玉在府里的地位,所以自在广州府上岸,做什么事,却是从来都不会妄有主张的,总是要同张玉商量过之后,才会去办。

    丁一望了过去,却就听着边上文胖子重重吞了一口唾沫。

    街那头行来的是一位当地的妇人,她把裙子系到胸下,上身穿着一件短袄,没错,中间那女性生理特征,就这么袒露出来。若是不太丰满,许是就不很显眼,偏生那妇人体态丰满,所以看着鲜目。丁一伸手往文胖子头扇了一巴掌,冷声道:“人家习俗便是如此,你这是歧视啊,大明不还缠小脚?又高明到哪去了?”

    至于莫蕾娜以为这妇人遭难,是因着她身上的衣裙质地都不差,不是穷到衣不遮体的人,所以才会以为她是被抢劫了还是遇了别的不好的事。

    “上国贵人请了。”这时却就听着边上有人开口,丁一回过身去,却见一位身着儒衫的男子,拱手行礼。这人倒是一表人材,三十出头的模样,行止有礼,“学生这厢有礼了。”他的大明官话说得很好,没有什么生硬的感觉。

    在异国他乡见着执华夏礼节的儒生,丁一倒也觉得亲切,拱手还了一礼笑道:“幸会,听足下口音,仙居齐鲁?”因为在他的大明官话里,是听得出一点山东的腔调。

    那儒生又是一揖,笑道:“不敢当上国贵人‘足下’之谓,学生金某,却是朝鲜人氏,不过开蒙先生却是圣人故里。”然后姓金的儒生左右环顾了一下,却向丁一说道,“相遇便是缘分,不知学生可否有幸,请贵人小酌一杯?”

    正好莫蕾娜说想憩息一阵,丁一也想找个地方坐坐,便点了点头道:“那便叨扰足下了。”

    这金姓儒生很客气地向张玉和莫蕾娜也行了礼,方才在前引路,往着曹吉祥先去打探的酒肆而去。谁知去到酒肆门前,却就看迎客的伙计皱着眉迎了上来,冲着这金姓儒生低声急急说了一番话。

    丁一是对于西欧语系倒是还好,朝鲜话和日本话却是真的不会,文胖子是个有眼色的,在边上就低声同步翻译着:“小二说,金先生,你怎么还敢来?若是给做公的看着,把你害了,可如何是好?先生您要少了盘缠,俺入内去和掌柜说上一声,怎么也能给先生筹办妥当。书生说,无妨,我已心如冷灰,不会再望拔乱反正,你不必担心,我只是请一位偶遇着的上国贵人过来,招待一番罢了,不会给你这店里生事。”

    就这对话,听着就觉得内里透着诡异,连这位儒生本人,也是极为诡异的,因为他太有文化,太懂礼仪了。丁一称呼他为足下,这个词出典是从晋文公忆介子推那里,沿用到这时代,基本就是朋友同辈之间的尊称。

    但金姓儒生当场就称不敢了,很明显,他不敢与丁一平辈论交,为什么呢?

    丁某人连舰队也没打着官方旗号,四海大都督府那边出具的文书,也是按着一般商船的凭据来做的。引水入港,依足规矩给了小吏银钱,半点没有摆出上国人物的派头,这金姓儒生听着酒肆伙计的话,只怕是朝鲜官方的要捉拿的人,而在民间似乎又有着不错的声望,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街上偶遇的丁一,不敢平辈论交呢?

    此时曹吉祥从酒肆里出来,张玉看着,却就对丁一笑道:“先生,我带莫蕾娜先过去,看着这金某,寻先生怕是有所求。”看着丁一点头,除了文胖子侍候在丁一身边之外,张玉便带着其他人等,入了酒肆,在曹吉祥定好的二楼雅阁里安坐下来。

    “曹公,还得劳您走动一下,看看苏欸他们用了饭没有,您知道先生的性子,要是回去发现袍泽饿着肚子,却又要累得自责了。”张玉轻声对曹吉祥这么吩咐,尽管又是称“曹公”,又是用“您”,但这话在她嘴里说出来,却教任何人听着,都是主子使唤奴仆的腔调。

    尽管京师的布置,因为英宗亲临忠国公府,而最后没有发动,但是曹吉祥他们,却都默认了张玉在丁一的这个利益集团里的地位,此时听着她的话,曹吉祥马上应道:“四奶奶您莫折了老奴的狗寿,您请安坐,老奴立马就去。”曹吉祥这跟石亨也是平起平坐的人物,对着这位,却是不敢有丝毫作大,按着礼数回了话,提着袍裾便急急出了酒肆而去。

    聪明人说话,总是有许多话外的意思。

    张玉这话四平八稳,但听着曹吉祥这人精子的耳里,马上就明白了意思:她不是担心苏欸他们有没吃饭!她又不是丁一,对底下军兵,哪有这般关切?她说的是,让苏欸他们靠近一些,以恐有什么突发情况不好应付。

    这时那金姓书生和丁一入得酒肆,伙计大约是怕这书生闹腾出什么事,专门给他们安置到角落里去,伙计刚一走开,金姓书生就起身持壶为丁一斟上茶水:“不敢相瞒贵人,学生请贵人移趾此处,却是想请教上国事宜的。”

    丁一把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笑道:“原来足下是请包打听,这样的话,学生也不客气,这一顿饭却至少要有一道人参炖鸡才行,。”

    “贵人诙谐。”金姓书生听着笑了起来,唤了小二来,叫了菜肴,又向丁一拱手道,“区区菜肴何足道,倒是贵人赏脸,已是学生莫大福份。学生想请教的是:贵人可有门路,帮学生把书信投寄到上国容城先生处?贵人面前重酬之辞,只恐有污清听,但事若成,学生愿以性命相报!”(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二)

    “容城先生?”丁一颇为玩味的这么反问了一句。这位姓金的儒生,到底为了什么事,要托信给丁一,而且为了这么一封信,值得以性命相报的地步?丁一放下折扇,望着这儒生半晌,才开口道,“足下不如先说说,何以觉得学生能有门路,帮足下送递书信吧。”

    丁一这话是很客气的了,他没有问对方何方人氏,也没问对方姓甚名谁,这是人家的私隐,他没有想去刺探,只是金儒生要找丁一送信,那他当然就要问问,为啥会找上自己?毕竟丁一也没在长衫背后写着“代投书信”字样是吧?

    “贵人衣着简而不朴,淡雅华贵,此处不必学生多言。单从您起水上岸,便有不下二十精锐亲随,隐在行人之中,暗中护卫,虽然都换了下国的衣饰,但行动举止却是百战精锐,下**中有着这等气势的,都已统辖一军,故之以学生愚见,便是上国风流人物车载斗量,贵人能用得这等亲随,绝非豪富商贾,尤其尊夫人,纵然刻意收敛,却也难掩门阀贵气!”

    这却就教得丁一哑然失笑,想不到问题是出在那些警卫团士兵身上,而张玉却就让这金姓儒生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不过丁一也不打算刻意去分辩这些东西,只是过了良久,才徐徐开口:“足下要投书的,是哪一位容城先生?”

    话总要问清楚,不要到时候这儒生是找某个容城籍的老学究之类的,那真的是白费了表情。

    “天朝上国,总督四海兼安西两大都督府、太子少保、忠国公!学生要托附贵人投书的。便是这位容城先生。”金姓儒生显然对于丁某人是做过一番功课的,“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位容城先生,来解下国生民之倒悬啊!”

    丁一听着。说心里没有一分半点自得,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传到朝鲜这边来了。当下语声也就好一些,向这书生问道:“敢问托投书信,所言何事?抱歉,若是足下不便言明,请恕学生今日无口福消受这宴请了。万一足下所托书信,言出不逊,恶了大人物。学生可不是就无端遭了祸么?”

    这话却是在理的,这金姓书生明显也是想得明白,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起身向丁一长揖及地,口中称道:“学生金时习,字悦卿,汉城人氏,欲向容城先生投书。便是下国之君,被首阳大君篡夺王位,更于正统二十二年,被下了毒手!”

    丁一听着他自报姓名。倒是没什么感觉,凯撒、拿破轮、于谦、石亨之类的,丁一就知道。这首阳大君是什么鬼?丁一哪里记得?更别提这位金悦卿了。

    “不瞒足下,学生与忠国公府。倒是有些渊源,若真如足下所说。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忙。只是还请见谅,学生家眷有些不适,却是要先回去憩息,不若如此,明日此时,你我再于此地重聚,足下也好去准备书信等物,可好?”丁一截住了金时习的话头,起身这么说道。

    金时习听着丁一开口,说送信的事可以商量,已然喜出望外,自然便答应下来。

    丁一把张玉他们送回港口,杨守随和刘吉却已在港口边上买下了几所院子,文书契约都办妥了,倒就正好安置下来。坐定下来,丁一便对文胖子说道:“厂卫于此可有人手?”

    “少爷稍候,胖子出去转转。”文胖子出去交代了一声,派了得力士兵出去,按着印记信物去寻,不多时,便带了一位中年人回来,却就是驻在此地的锦衣卫密探了。

    那锦衣卫的密探见着曹吉祥和文胖子,马上就跪下磕头,他是厂卫里的老人了,这两位哪里会不认得?曹吉祥蹬了他一脚:“没眼力的憨货!冲咱家和老文忙乎啥?赶紧给少爷见礼!”

    丁一倒是对这种密探人员很是敬重,要知道背井离乡,跟木骨都束的锦衣校尉李小胖一样,搞不好一辈子就老死这里,朝廷都忘记有这么个人了,这些人能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这时代的锦衣卫,认真说,虽然不是后世影视作品那样,个个都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但作为密探谍报人员,他们还是不错,在后来的万历年中日大战,也是起了不少的情报功用。

    这锦衣卫密探便被丁某人一句:“想家了么?苦了你们了,为了国家百姓,你们不容易!”说得这心志如铁的汉子,眼眶发红起来,若不是曹吉祥和文胖子在边上一路暗示着他,只怕泪都淌下来。

    世上事,说简单也简单,往往发自于内一句真心话,总能触摸着心中的柔软所在。

    “回公爷的话,职责所在,不敢想。”他给丁一磕了头,却是老老实实这么说道。

    丁一搀了他起来,对他说道:“你要再挨一两年,等我回去了,海外的人员,定期派人来替换,要不长久这么下去,遥遥无期的,太苦了。这金时习所说的事,你可清楚?梳理一下头绪,说与我听可好?”

    “是,金时习所说的首阳大君,就是现时的李氏国王。原来的国王,也就李氏端宗李弘暐,于正统十八年被废之后,囚禁于昌德宫内。一年之后,正统二十一年,有大臣成三问等人图谋拥戴端宗复位的密谋。被现时李氏国王发现,成三问等六人被处以用烧红的铁钳活剥皮的极刑,是为‘死六臣’。此外还有金时习等六大臣辞官引退,发誓终生不仕现时国王,是谓‘生六臣’。”

    丁一听着不住点头,这密探倒是尽职,几句话就把事体交代得七七八八,却是个有干才的人物,当下便问他道:“金时习又说这端宗被杀害,又是怎么回事?”

    “那次密谋失败之后,端宗被废去上王的尊号,降为鲁山君,流放到荒凉的江原道深山之中。正统二十二年十二月,鲁山君在郑麟趾等人的奏请下被赐死。”密探居于全罗,此地正是李氏发家之处,是以对于朝鲜秘闻,倒是十分的通达。

    这个时代,要探听出此等消息,却是颇为不易的,不知道这几句话,是花了多少钱帛,冒了多大风险,方才搜罗出来。所以丁一不单是勉励了这密探一番,还宴请他用了午餐,尽管匆促,也不过家常饭菜,连酒都没有,但这密探出门之前,却是跪下道:“得先生此宴,小人当碎身报国哉!”

    待着那密探去了之后,丁一就教文胖子和曹吉祥领着人手撒出去,收集印证诸般情况。

    张玉看着丁一的分派,略有些担心,却是劝他道:“先生,朝鲜不属七海夷狄,向来是为华夏藩国,若无朝廷旨意,冒然插手藩国事务,只怕传至京师,有碍物议。”

    因为四海大都督府是有管辖七海狄夷的权柄,所以就算丁一主张要打谁,只要打得赢,倒也不怕华夏那边说什么。但朝鲜不是,朝鲜是藩属,向来又以小中华自许,这向倭国问罪的过程,突然来插手朝鲜事务,按说是不合适的。

    丁一听着笑了起来:“别急,我没说要插手朝鲜的事务。”

    “先生!”张玉听着就笑了起来,只是这么唤了他一声,却也没说啥。就这些年相处,她和丁一真的可以说心有灵犀,若不想插手,何必听了密探禀报之后,又教文胖子和曹吉祥领着人手出去印证真伪呢?

    这让丁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是想插手,如果要实施对倭国的攻略,那么在对马岛或是济州岛建立一个基地,会是比较理想的事。考虑到一旦兵发对马岛,可能会使倭人警觉,丁一就下意识的搁置了这个选择。

    这是作战风格的习惯,他不喜欢这样,而是更习惯,出手:必杀。

    于是济州岛或是釜山就成了他考虑的选择。

    所以他真的想插手朝鲜事务,张玉一点也没说错,只不过需要一个插手的理由,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籍口摆在面前。

    “也不能这么说,济州岛以前就是耽罗嘛!耽罗嘛,我怎么记得,似乎是华夏固有领土来着?”丁一地理虽然不错,但这题海战术虐出来探花,要论知识储备的寻章摘句找历史缝隙,就不怎么在行了。

    不过张玉在边上倒是替他继了下去:“耽罗曾服属于百济,并遣使朝贡为其属;大唐破百济和日本联军,于百济之地立熊津、马韩、东明、金涟、德安五都督府,故之,耽罗当也归属唐藩,先生可是此意?”

    “正是如此!”丁一抚掌称是。

    张玉掩嘴轻笑:“若说元时,高丽乞耽罗而元帝许之,先生必说亡国之时,胡人妄话作不得准了?”

    丁一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个,实在不行,就先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嘛!”

    “共同开发?我以为先生要说,耽罗本是华夏自古固有领土呢。”

    “非也非也,是华夏的,总要拿回来……不是咱们的,也不会去贪心,咱要贪那破济州岛有什么用?能收得了什么赋税?不行就租借嘛!”但不论怎么说,丁一的眼光,却不再从地图上的济州岛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三)

    第二日再去全州,莫蕾娜就完全没有什么游玩的兴致了,一会说头晕,一会又说似乎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反正就是各种借口不愿出门。

    丁一是看得出她没有什么游兴,嫌那全州太过简朴,这倒也无所谓,于是当下便对她说道:“好了,别找籍口,你若不想出行,就在这里先休息吧。”莫蕾娜喜出望外,只是转身却唤来张玉的随身丫环,叮嘱她回来时给她捎上一些辣白菜等几味泡菜。张玉看着也是失笑,当真是各有所好,这味她和丁一都不待见的朝鲜小菜,莫蕾娜却甚是喜欢。

    这不比昨日,四轮马轮也从补给船上运了下来,自然有军械所的士官组装好了,套上了骏马。丁一便和张玉上了车,由文胖子驾驶,曹吉祥坐在文胖子边上充当听差,左右带了八骑,全都是都音部落出来的,刚从第二师骑役的骑兵,鸡胸甲擦着光可鉴人,备马、臂甲、腿甲、筝型盾那是一件不缺。

    这仪式摆了出来,威风凛凛,倒是很好地吸引了一路上的人们的注意力,而苏欸那边却是带领着那些易装潜入人群的士兵,就真的无人察觉了。朝鲜这地方,就算是全州,哪里又曾见过这等架势来着。这排场既然摆得出来,来到这城门,可就不跟昨天一样,照规矩给钱了。

    换了一身玉带蟒袍的曹吉祥,下得了马车,当头就给那守着城门的小官赏了一个巴掌,冷冷地道:“蕞尔小国,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叫李氏当家过来见着,我家少爷有话问他。”说着便把名帖随手一塞。塞在那小官怀里,再顺手一搡。直接就把人挤开了。

    那守城官将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紧接着一塞一搡,真是晕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都不识得汉字,这边定下神也不敢拿主意,好容易想起使人去寻识字的人,车驾早已入城久了。不过这官将却是机灵,知道这排场,这派头的人物。不是他能拦得下的,只是派了土兵,远远跟着,看是在哪里落脚再来回报。

    入得全州城去,两旁百姓纷纷退避,只敢远远围观指点,都不用什么清街净道的,这行头摆得出来,有眼睛看着的。都知道不好去招惹。去到昨日那酒肆,自有骑士下马入内去安置好了,再来请丁一下车。

    “贵人,您这是?”金时习早到了。看着丁一,脸上尽是苦笑,他是辞了官。发誓不事现时王位国君的人,虽说不是通缉犯。但招惹官府注意,总是不太好的。要是万一哪个是国王的心腹,要对他下黑手,那他就完蛋了。

    丁某人这么显摆,必定会吸引官府注意,对于金时习来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应了足下的请托,学生自然也不好再隐匿行踪。”丁一微笑还了礼,伸手示意金时习坐下答话,他的意思是今天亮出排场,是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完成金时习的托附,不是空口说白话。

    金时习听得这话,既欣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眼光却也就变得凝重起来,他也是做过朝鲜朝廷大臣的人物,当然知道,丁一这么做,必定就是要他付出代价了,否则的话,就算要证明实力,也有许多的办法,何必如此明目张胆的招摇?

    而当金时习的眼光,注意到身着蟒袍的曹吉祥身上,他的目光却就热切起来。

    能被天朝皇帝赐予蟒袍的太监,必定就是在内廷很受宠,有着话事权的人物,而这等人物,却只能垂手立于丁一身后听候使唤,那么这依旧一身白衣如雪的丁一,真真就肯定是贵不可言的上国人物了!

    还没有等丁一开口,金时习就主动禀告:“学生不敢问贵人名讳,书信已修好,但求贵人成全,此事若成,学生愿碎身相报!”说着把手中杯子砸碎了,吓得曹吉祥以为他要行刺,连忙抢上前一步,刚要阻挡,却见金时习从地上捡起一块稍微锋利的破瓷片,压在自己左手小尾指上,咬牙说道,“口说无凭,学生今日,断指为证!”说完,就要发狠把杯子破片往小指上切。

    “且住!”丁一连忙喝止了对方,抢下那瓷片对他道,“学生着实是不愿见着血腥之事,再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必做此等自残肢体之事?”好说歹说,半天才把这位劝住。

    也不知道是民族性还是这位性格的问题,似乎总觉得没切点啥下来,没诚意一样,虽说这回让丁一劝下来,不时那眼光却还总还往碎瓷片瞄,嘴里却激动地说道:“学生最是仰慕容城先生,上马击胡倚鞍草檄,名动八荒,气冲九宵!所谓人杰,不外如此,古之圣贤,莫过如是!”

    这夸赞之词连丁一自己听着,那脸都臊起来,连连截着他话头:“不见得、不见得,丁容城学生也是见过的,平时走动也算勤的,很普通的一个人,嗯,大约此人搏击上还得有些过人之处,也作过几首诗,就这样罢了,没有足下说得这么夸张。”

    “学生不敢苟同!”金时习很激动,却是跟丁一倔了起来,“贵人大约常有幸得听容城先生教诲吧?正是所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贵人常沐雨露,正是身在山中而不知道峰巅入云啊!”

    本是自谦,但这位不知道丁一身份,听成了诋毁,更加盛赞起来,丁一只好连连苦笑,这却就惹怒了金时习,从地上又捡了一块瓷片,压在尾指上,咬牙道:“贵人虽贵不可言,却不能污容城先生令名!学生今日断指明志,此生当以容城先生私淑弟子自居,行先生之学说,以教化下国百姓!”

    “别、别!”丁一不得不再次抢过那瓷片,苦笑道,“人各有志,求同存异便好,何必又要自残肢体?”想不到在这异国他乡,还能遇着自己的脑残粉,还非要用自残来自证,丁一也是无语了。

    事实也不是金时习个人的问题,应该说是整个历史环境的问题。

    因为大明那边传来的消息,对于丁一为英宗复辟所做的一切以及各种事迹的描述,教得金时习这些以遗臣自居的人物,都扼腕长叹为何朝鲜没有出一个丁一来:“上国天朝,皇帝北狩,因有容城匡扶,方得转危为安,又北战南征,开疆拓土,天朝何幸?福泽至深,竟得先生!若下国有得先生之万一者,何至使先主蒙难!”说着金时节却就两行热泪淌下。

    都是被夺了位,只不过英宗就复位了,而朝鲜这边的端宗,却就能命都没活下来。

    丁一不禁老脸发热,却又不好再去自谦了,要不然这位又要捡瓷片起来切点什么,老这么抢也不是个事啊,当下实在也没办法客套下去,因为金时习开口就要吹捧他心中的丁容城,丁一真心受不了,于是只好连忙切入正题。

    “足下要请托容城先生,学生大约也有个数,但是容城先生总归不能无缘无故插手李氏朝鲜,不知足下以何为酬?”丁一把那封厚重的信推回金时习面前,却是这么问道。

    金时习到了这时节,倒也知道不能在丁一面前隐匿:“若是得先生垂怜,为先王复仇,下国所有,任天朝自取!”紧接着他又向丁一说道,“依学生想来,容城先生乃是世间正人,当今大贤,听着这等事,自然怒发冲冠,起正义之师,解下国生民之倒悬!天兵一到,彼等跳梁小丑,当灰飞烟灭!”

    丁一听着无语,这位凭什么认为,丁某人“二”成这样?没点什么好处,就会起兵来朝鲜为他们打仗?他却不知道,这位金时习,历史上就是朝鲜的小说家,大约是想像力很丰富的人。

    这时却就听着门外喧哗,文胖子奔入内来,向丁一行了礼禀报道:“少爷,李氏来人。”

    倒是完全没有意外,丁一拿着折扇在手中拍了拍,点头道:“教他入来。”

    这位来者衣着极为华贵,保养得也颇为不错,看上去三十左右的模样,入内见着丁一丝毫没有起身来迎他的意思,不禁有些恼火,要知道李氏在全州就是一手遮天的。只不过看着身着蟒袍玉带的曹吉祥,垂手立于丁一身后,这位才强压着火气,随意拱了拱手道:“上国来使?何不移书衙门,以便接待天使。”

    这就是质问了,说丁一没按程式走。

    还没等丁一回答,这位李某人看着张玉,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冲着张玉一揖:“不敢请教,尊驾芳名!”上国来的人物又如何?这全州就是李家说了算!再说港口那支舰队他也是看过的,那是不值一提的小船,要来几条大福船也罢了,这等小船,这位上使,必然也不是什么有权力的大人物!他一片心思,却尽在张玉身上了。(未完待续。。)

    ps:  下午得请个假,要去开家长会,媳妇出差了,只好自己上阵,挤在一群师奶中,坐着小孩的矮凳子,听老师念耶稣,一心只希望不要会后被单独召见就好了。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四)

    “李笃,不得无礼!此乃上国贵人宝眷!”金时习一看不对劲,连忙站了起来,拦在李氏全州的当家人跟张玉之间,隔绝了对方的视线。他的希望就寄托在丁一帮他送信这事上,哪敢让这李笃恶了丁一?丁一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张玉的手,她便望向了他,虽是怪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昵的举止,但便是那微嗔的眼神,也任谁都看得出来,芳心之中除了良人,再无承埃之隙。

    被金时习训斥的李笃,大约因着被前者隔绝了视线的干系,倒也冷静了下来,他原就不是贪花好色的性子,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方过而立,便成为李氏在全州的当家人物。李笃绕开了金时习,身边仆从为他拉开了椅子,他先向曹吉祥礼节周全地一揖到地:“不知道公公大驾光临,下官失礼了,还请公公海涵,容下官略表歉意!这名帖万万不是敢收!”然后就是双手递过去的曹吉祥名帖,下面还夹着一份礼单。

    不过曹吉祥接过了礼单之后,冲他点了点头,李笃抖起衣袍坐了下去,却在对丁一说话时,就变了一副嘴脸:“依下官所知,天朝宗室,不得擅离所居之城,不知足下到全州来,可有上国天子的敕旨?”

    这可不是乡间恶霸,他不怕丁一是有周全的考虑来着。

    想要仗着曹吉祥一身蟒袍玉带,就能镇得住这李氏在全州的当家人?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当然李笃不会去得罪曹某人,所以才会在名帖下面夹了一份礼单。

    因为曹某人的名帖上。有着钦差提督团营官校的衔头,虽然团营已新编成数个师。但毕竟还没革去,正如曹吉祥投了丁一。但英宗那边没下令,他这衔头还是在的,这就说明曹某人在京师的地位了;又有着提督四海大都督府运输处的衔头,也就是大明那架海金梁、擎天玉柱忠国公丁少保面前,这位曹公公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又有蟒袍玉带,那就是皇帝这边的宠眷也是有的。

    李笃为什么要去得罪这样的人物?

    但丁一就不同了,依着李笃看,藏头匿尾的,看似此间以他为主。曹吉祥还立在他身后,但事实上,李笃和手下谋士商量过了,大家都觉得,这厮必就是出游的宗室子弟,大致是花了大钱,让这有权有势的太监带他出来透透气,华夏的地方不敢去,怕被官员、厂卫发现就完蛋。所以跑到朝鲜来了。

    大明这种当猪养的宗室,就是王爷又如何?李笃凭什么去给他好脸色看?难不成还怕得罪他,大明起兵来打么?要得罪了曹吉祥,倒还有些麻烦。得罪这位看着就是偷跑离家的宗室,能有什么事?这宗室就算死在朝鲜,他爹还得报个病亡府中啊!要不私自离城出游。是要谋反么?大明皇帝先就找他们算账了!

    所以他真不怕丁一,特别是见到张玉之后。男人,在女人。或者说心中的女神面前,总好抖擞几分英雄气的,尤其是得罪可以得罪的人,何乐而不为之呢?至少李笃是这么思量的,而丁一的反应,恰恰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在下不过是一读书人罢了,什么大明宗室?尊驾怕是误会了吧?”丁一微笑着这么答道。

    李笃矜持地笑了笑,没有再去跟丁一说话,而是对着刚刚重新落座、脸色很不好的金时习用朝鲜方言说道:“你想走上国的门路?王上仁慈,若按下官的章程,什么生六臣死六臣?把汝等这些逆臣都杀了,才是道理!”

    “仁慈?呸!去与成公英魂说吧!”金时习所说的成公,就是被处以用烧红的铁钳活剥皮的极刑的成三问等人,也就是朝鲜所谓的死六臣。事实上朝鲜现在的国王李瑈,没有把金时习他们也杀了,也绝对不见得就是有什么仁慈,更多是担心杀戮太过,人心动荡罢了,加上李瑈也已掌握了朝政大局,金时习这些人辞了官,杀他们意义也不大,不过如是。

    “你太天真了,大明能帮得了你什么?”李笃不以为然掸着衣袍上不存在灰尘,对着金时习说道,“虽然上国丁少保,世间传闻众多,但若敢犯朝鲜,鹿死谁手?你说呢?王上文武双全,金大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

    一听这话,金时习的脸色就有些苍白了。

    这个变化丁一自然很敏锐的捕捉到,曹吉祥虽然投入丁一门下之前不识字,但这人也是有本事、有眼色的,他看着这情况,马上就躬身给丁一翻译了一下李笃所说的话。

    李笃是看在眼里,不过他更看出曹吉祥眼中不太在意的表情,在他看来,更加印证了丁一就是一个宗室子弟,这手握实权的太监,只不过是在敷衍罢了。所以李笃也就懒得客套,直接对丁一说道:“足下托请曹公,教下官来见,不知有何见教?”

    丁一脸上泛起微笑,饶有兴趣地问道:“全州这边的事,尊驾都能做了主?”

    “这不好说。”李笃听着,却就摇了摇头,对曹吉祥一拱手道,“若是曹公吩咐,下官不敢开这个口;但若足下所求,下官还是能勉力而为之的。”这对于丁一的藐视,就真是流露无遗了。当然李笃说话是很有水平,他这句可以分两种解读,一是他尊重丁一远胜于尊重曹吉祥;一是曹吉祥这样的大人物,要办的事他只怕就不定能办成,可丁一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提的要求,他却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曹公。”张玉在边上冲在其他人点头致意之后,叫了曹吉祥过来,却是低声对他道,“小六那边要的东西,烦请曹公去采办一下可好?”曹吉祥殷切地应了,行了礼便下去了。但这个动作看在李笃眼里,却是恍然大悟。

    他开始修正自己的判断,看起来,丁一也许不是宗室,而是攀上高枝的软饭王!

    这曹太监对着张玉,完全就是老奴的做派啊。加上这年代,女子一般不上桌,张玉能上桌,本身也就说明了她的地位了。

    而且丁某人那装扮出来的斯文架势更加让李笃确定,这张玉才是真正的贵显,丁一不过是一个攀得高枝的家伙,于是他的说话,就连原先的客套也没有了:“足下想要办什么事,不妨直言,下官倒有些问题,要向玉人请教。”

    跟着李笃入内的几个伴当长随,也笑道:“这位就别端着上国贵人的架子了,你要办什么事,在这全州地界,还不是张大人一句话的事情?”、“就是,利索些,没见我家公子,还要跟这位……”

    “啪!”这位随从话没说完,脸上就先挨了一记耳光,却是李笃突然起身赏他的。

    “狗才!安敢唐突佳人!”李笃是很介意在心中女神面前丢脸的,要调侃、嘲讽丁一,也不能这么直着来,让这玉人觉得软饭王吃亏,反而会更为这软饭王抱不平,李笃是有谋略的人,当然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丁一看着笑了笑道:“我是在全州南面的岛上,开个书院,招些学生,收点束修,不知尊驾可能做得了主?”

    “这个简单。”李笃心中对丁一是愈更蔑视了,开个私塾?看来这就是一个落难书生和世家小姐的姻缘了!只是这厮看起来,一开口就露怯啊!多大出息?开个书院!他就这么回了丁某一句,却向张玉拱手问道:“上国梧州工场所出火器,天下闻名,不知玉人可否帮下官牵一下线?”

    张玉摇了摇头,对他道:“我是随先生出游的,这等事,还请自与我家先生商量才是。”

    “尊驾怕是误会了,我要开的书院,很大的,可不是私塾。”丁一在边上,急匆匆地向李笃这么说道。

    “三天后吧,三天之后,足下移趾过来寒舍,你我再行详谈。见谅,下官还有琐务缠事,便先告辞了。”李笃自以为明白张玉的意思,认为她不过是在为丁一挣点脸面,不过她要顾丁一的面子,李笃自然也是配合。

    出得了酒肆,李笃就对心腹说道:“那吃软饭的这几天先给他一些软钉子碰碰,过府之时,你们套一下他的底细。美人如玉,若没有那厮帮忙,想要一亲芳泽却不易。”李笃低声对着自己的幕僚这么吩咐道,“只是那美人在时,千万别让她看到汝等的不善来,这一看就是金枝玉叶的出身,虽说王上文韬武略举世无双,但无端去恶了大明的世家,却总归是不妥。”

    那些长随纷纷点头,都言道是:“老爷放心,小的必管教那吃软饭的,乖乖地献上佳人!”更有人是凶残地说道,“在全州地界,这厮要是认相倒也罢了,要不然的话,教他知道花郎道的利害!”说话的,却正是全州顶尖的花郎道高手。

    花郎道就是跆拳道的前身,但跟跆拳道相比来说,实战中要可怕和强大许多。

    “嗯,汝等放手去做,只有一点,不能落人口实,但凡那太监或玉人在场,切不可妄动。”

    “仆等遵命!”(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五)

    对于丁一来说,他倒是对于李笃和金时习,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对待。正如张玉所说的,丁一需要一个插手的籍口,所以他着眼之处,也就是利益。对于金时习来说这大约一件很抱歉的事,他并不是金时习所以为的,正义的化身。

    所以当金时习在酒肆再遇之后,第三天又跑去港口拜访丁一时,他连丁一的面都没有见着,接待他的是文胖子,很直接就告诉他:“尔之所请,我家少爷已应允了,自然会将书信送交容城先生,若无他事,阁下请自便。”

    丁一回来之后是拆开了金时习那封信的,信里面有的也只是金时习对于朝鲜端宗的忠诚,还有对于传说中丁容城的敬仰与期望。这对丁一有什么用?敬仰这玩意,丁某人就算在与整个华夏士大夫阶层为敌的情况之下,走在哪里,也绝对不缺敬仰的,十年,上万的容城书院学生培养出来;工业化也有了雏形;自己也在文武两道,达到现时的高度,他还希罕一个朝鲜的亡君之臣的敬仰?

    金时习也是做过大臣的人,自然听得出文胖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他便使出水磨工夫来,想从文胖子嘴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文胖子得了丁一的授意,自然也就把大致的意思传递了出来:“尊驾想凭几张毛纸、一笔字,教上国挥兵而来?帮你送出这封信,已是我家少爷仁慈,此事必是无花之果,也不必再费口舌了。请回吧!”

    “可首阳大君篡夺大位,学生此时。实在难以筹办大礼,只有一颗赤诚之心……”他自己的生活。还要靠着一些同情他的人接济着呢,虽说不至于难过,应该说,比大多数的下层民众还要好得多,但毕竟是跟国王不对付的人,他能有多宽裕?

    文胖子别看在丁一身边老实得不行,那是对丁一,对别人可不是这样,此时直接怪眼一翻:“您知道卤蛋么?这卤蛋还能下饭。赤诚之心,有什么用处?您自个留着吧。”这话是阴损到了极点,不单是赶人,还伤人。

    可也正因着这话把金时习伤透了,令他醒悟过来,反手握住文胖子的小臂,金时习瞪着尽是血丝的双眼:“天朝上国富有万物,下国贫乏,着实不知。何物能入容城先生法眼!学生但请阁下明示!”

    “嗯,先生自是无欲无求,自不贪图汝什么物件,但天朝向来不干涉他国内政的。或端宗犹在也罢了,如今端宗已崩,无缘无故。举兵而来?咱家也见过先生几面,以咱家看来。汝之所请,嘿嘿。不过,与咱家何干?尊驾请回吧!”

    话说到这里,金时习要还不明白,他也白当了一回朝鲜的大臣了,连忙对文胖子说道:“是、是,多蒙阁下点拨,学生顿觉今是昔非!还请阁下成全,此后学生自当重谢!”送礼的级别是不同的,要送礼给丁一,金时习自然束手无计,因为丁一单凭着大明忠国公、太子少保这两个衔头就好,别说那握在手中的实权了,金时习不送点类如翡翠白菜之类奇珍异宝,能拿得出手?难不成送点朝鲜泡菜么?所以还真不如不送。

    可要给文胖子送礼,金时习就还是自问送得起的,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怎么也是被称作“生六臣”的人物。

    文胖子听着便笑了起来,也没有再吊他胃口,以免弄巧成拙:“不瞒你说,船队之中就有两位容城先生的弟子,若你能说动彼等,或是事有可为。”文胖子看他上道了,便漏了这一句出来,却又道,“咱家也无甚么嗜好,就是远渡重洋而来,身边缺几个使唤丫头。”

    “学生明白!多谢阁下指点,学生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叨扰文管事!”金时习听着大喜,行了礼便自去了。他当然不会蠢到此时就让文胖子给他引见丁一的弟子,文胖子索贿已经做到露骨,没见着好处,想要他引见?那是做梦,这点道理,金时习还是分明的。

    等到金时习辞去了之后,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杨守随和刘吉,却对着文胖子拱手道:“刘叔辛苦了。”

    “不敢当两位小少爷的称呼!胖子干不了什么大事,也只能忙乎这类琐务了。”丁一是少爷,这两位自然就是小少爷,文胖子很客气,事实上,相比于丁一来说,他更加惧怕刘吉和万安。特别是刘吉,如果单是杨守随,他倒不至于如此。

    金时习的再次造访,很快,隔日的晨早,他就带着四个少女,再次求见,这一回他找的不是丁一,而是文胖子,倒是很快就达成了目的。文胖子对那四个少女左右地端倪,过了半晌却是问道:“为何她们跟那天在街上见到的妇人,穿着不同?”

    他是指为什么这四个少女没有穿着露出女性特征的衣裙。

    “文管事,那是生了孩子的妇人,才会做如此打扮。”金时习有些尴尬,抚着自己的手,向文胖子解说道,“没出阁的少女,却是不当如是的。”其实上朝鲜这种风气,历史上的确是去到明亡之后,方才风行的,以此为美,以此为潮流,现时是有,确也不多。

    听得解说的文胖子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一个生得瘦弱的少女,对金时习说道:“让她留下吧,其他三位,还请您带回去。”然后又向金时习问道,“要见那两位,你可备了敲门砖?”这是帮刘吉和杨守随索贿了。

    金时习马上表示自己是有准备的,手上有两件古物,一个是大约商朝时期的铜鼎,还有一幅据说是黄庭坚的书法作品。文胖子也没为难他,点了点头就带他去见杨守随和刘吉,这一系列的索贿,也不是文胖子的本意,只是一个必要的过场,让金时习能明白和习惯,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所以达到目的也就是了。

    第一次见着杨守随和刘吉,这两位只给了金时习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主要是听金时习诉苦,但对于金时习来说,他的收获很大,因为杨守随在说起舰队到朝鲜来的目的,提了这么一句:“闻此间属国,王室更迭,先生教学生等人前来,探查究竟。”,而在送他出来的时候,有士兵入内给杨守随敬礼,口称师座,相询之下,杨守随也没有遮掩,“学生先前曾奉家师之命,受朝廷征辟,提督大明第二师,明年春闺将近,却便禀了先生,辞去这差使,好安心读书。”

    金时习立时就有了计划,朝鲜的朝贡,倒是不断的,所以去过大明的使者并不少,要不然金时习从何而知丁容城之名?大明第二师的提督,金时习记得朝鲜是有不止一人,说是见过这位丁容城的弟子,如何雄姿英发,弟子如此,由此可知先生当是如何如何等等。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下次来访,就寻一位见过杨守随的人,来看看对方有没有诓他,若是没有,那真是就天见可怜了,搭上这条线,为他的君王复仇之事,末必就没有希望!不过临走之时,金时习却问了一句丁一的身份,刘吉笑道:“那位先生?吾师曰:‘富贵闲人’。”这也是真话,本就是丁一无聊时的自许。

    “两位先生见谅,那李笃似乎与随两位赴下国的富贵闲人,有些矛盾,还请两位劝阻那位闲人先生,若是起了冲突,全州李氏的戈船一出,只怕不好收拾。自然,四海大都督府麾下舰队无敌七海,学生也是知道,不过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啊!”

    戈船就是龟甲船,《朝鲜王朝实录》在大约一四一三年左右,就有提过这东西的存在。一般长约三四十米,是在板屋船之上搭起一层船壳,再加上一具巨大无比的锚悬挂在船前。在船首竖立的龙头能散发出如雾般的硫磺气体,龟船的上半部包覆着六角形的甲片,每块甲片有一支铁锥突出。龟船上有七十多个空洞,可以放枪、炮或射箭。

    虽然比之于驱逐舰,甲板长度要短上不少,但毫无疑问,三层甲板,看起来象极强壮刺猬的龟甲船,要比修长的飞剪式驱逐舰更有杀气和更加危险。

    “多谢先生相告。”杨守随和刘吉很客气的谢过了金时习,“学生自当去劝一劝那位先生。”

    其实他们根本不可能去劝丁一,因为丁一此时已领着苏欸,去赴李笃的约会,早就不在这港口边上的院落之中了。苏欸很有耐性,但这时也禁不住低声对丁一说道:“先生,不若先行回去,我们进来只有四个人,万一对方要是使什么坏心眼,却就不妥当了。”

    “没事,客随主便。”丁一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他已经坐了有半个时辰了,李笃却一直没有露面,这是明显端架子要晒他的,丁一笑着对苏欸说道,“若是坐一坐,能教这位把济州岛给我,我不介意再坐坐。”子弹是要钱的,炮弹也是要钱的,一旦开战,士兵出现伤亡,抚恤也是要花费的,战争永远只是政治的延续,如果能在谈判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丁一为什么要开战?

    “尊驾此来,是想让李大人把济州岛租给你?”终于有个李笃身边的幕僚出现了,他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透着猥琐和下作,“也不是不能谈,只不过尊驾要拿什么东西来换呢?”(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六)

    “棉布,结实的棉布。”丁一并没有动怒,他终究不再是那个一人一刀横行的丁一,现在能让他动刀的人和事,毕竟是不多了,他笑着向随身的警卫员示意,后者就从行军背包里取出一匹机织的棉布,摆放在桌上。

    丁一又向另一名警卫员点了点头,于是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从行军背包里掏出来,摆在桌上,并且打开了盒盖,稍泛青光的一整套玻璃器皿,就展现在对方眼前。丁一伸手一让:“琉璃,上好的琉璃。”

    然后丁一示意了苏欸,后者便报两个价格来。

    那个幕僚一下子不禁愣住了。他是跟在李笃身边的人,他知道单这两件东西,便是多大的利润。棉布是针对中下层民众所用的,尽管飘洋过海,但苏欸给出的这个价位,仍然足以让很多中下层的民众买得起,至少各处的小地主、管家之类的人物,买不起丝绸的人物,必定会青睐这种看起来很坚实的棉布。

    而琉璃,虽然价位高昂,但对于上位人物来说,仍旧是无可抵挡的诱惑!

    不论一个国度再贫穷,对于权贵来说,总是不差钱的。

    结实的棉布,上好的琉璃,这十个字已经让这幕僚,不知道怎么继续他的话题。

    但这不够,至少丁一并不认为这么展示就足够了。

    一个枪头和三枝羽箭被摆在桌面上,然后丁一微笑着向这位幕僚问道:“汝有甲盾?”

    这位幕僚已有点麻木的神经,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于是很快三层甲胄就被套在木桩上。苏欸要过一柄长枪,卸下枪头之后。装上了桌子上的那个枪头,只一枪。连开声吐气都没有,已穿透数层甲胄,刺穿木桩,再从甲胄的背部透出。苏欸发力抽枪而出,卸下枪头置于案上,然后依旧立于丁一身旁后,似乎做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幕僚就在案桌旁边,他看着那枪头当真雪亮如昔,一点卷边缺刃都没有。

    这时丁一轻轻拍了拍手。身后警卫士兵出来一人,向那幕僚要了一张弓,过手试了试弓力,但在这厅堂里,拈起那桌上三枝箭,流星一样连环射出,然后走出厅堂,在院子里的盾牌上,抽刀斩断了箭杆。取回那三枚箭头,摆在案桌的枪头旁边。

    然后沉默的苏欸又报出一个数字,一个在这位幕僚听起来,简直就是污辱这等神兵利器的价钱。以至他竟然下意识地问道:“东珠?”他觉得这个数字,用黄金在充作计量都太低价了,黄金易得。神兵难求啊!

    “白银,每趟船可以给你三千箭簇。一百长枪。”丁一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两位请稍等。”幕僚着实是不敢继续下去,就算他仍然认为丁一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去继续,这笔生意太大了,大到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决定的权力。丁一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拔他的刀,用工业化雏形的产业,所产出的东西,就已足够让有识之士,感觉到刀锋的凌利。

    丁一半点也不担心,这东西会让李氏朝鲜的军队,战斗力如何突飞猛进。

    枪头是低碳钢渗碳淬火的,换一个人来使,比如丁一,便会在穿透木桩之后,枪头断折。

    因为枪头本身心部强度较低,原本就是这种低碳钢渗碳淬火之后的毛病。

    这是他为什么会带上苏欸的极大部分原因。

    至于羽箭,神箭手为什么要在箭杆上刻自己名字?因为只有用他练熟了的那些箭,他才能掌握飞行的轨迹和出手时机等等,失去那些箭,绝大多数的神箭手,也就失去他们的射击水准了。所以羽箭的窍门不在破甲的箭头上,而是在于前后均匀的箭杆上,并且其重量对于这个年代的箭手来说,几乎就是一样,这保证了箭枝的飞行轨迹等等的问题。

    没有箭杆,除非李氏朝鲜的军队,奢侈到把这种破甲箭簇用在根本不需要目标、只需大略方向的覆盖式齐射上,否则的话,威力会打上许多的折扣。而如果这么用的话,三千箭簇,够打一次齐射还是两次?

    李笃终于出现了,他依旧看不上丁一,连招呼都没打上一声,只是略点了一下头,就算见过礼了,然后就去看那桌上的枪头和箭簇。丁一也不见怪,只是笑着说道:“李大官人见谅,这箭倒是谁都用得,这枪若是用不得法,却就只能破一层甲了。”

    他这么说,倒是让李笃愈加地相信丁一有能力真的长期提供这等利器。

    不过,当李笃抬起头起,却在心头,浮现了他的女神的身影。

    他生出一种深刻的嫉妒来,如此的强烈,甚至让他失去了原有的冷静。

    当他身后的随从闪身而出指着丁一,吱里咕噜说出一串方言时,李笃都没有及时的制止。

    尽管听不懂对方的话,但丁一是能了解对方的意思,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看来生意是做不成了。”丁一对苏欸微笑着这么说道,身边的警卫员便上前去,除了那匹棉布和玻璃器皿之外,枪头和箭簇都收入了行军背包之中。丁一起身拱手道,“主人不留客,便请容学生告辞。”那棉布和玻璃,就算留给主人的礼物。

    丁一到了这个层次,当军火掮客就罢了,对于李笃这样的人物,他根本生不出别苗头的心思——是,他是看出李笃对张玉那点心思,只不过癞蛤蟆天下多得是,难不成他还一只只去踩?后世戴安娜王妃活着的时节,不知道是那个时代多少男人意淫对象,英国难不成派占士邦去大战癞蛤蟆么?不说占士邦大战金枪人才有看头,大战癞蛤蟆有什么看头?关键是全世界那么多意淫戴安娜的,要一个个全去结果了,占士邦干到延迟退休都搞不掂啊!

    买卖不成就算了,谈判不下来的,就由得杨守随和刘吉他们去用步枪和迫击炮谈就是了。

    问题是,李笃觉得,丁一才是癞蛤蟆。

    所以他说了一句话:“足下留步。”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留下丁一。处于他这种位置的人物,足以在抉择事物时,把感情的因素抛之脑后,他要留下丁一,并不因为心中的女神,使他认为丁一不过是吃软饭的幸运癞蛤蟆;也不仅仅因为张玉给他刻骨铭心的难忘倩影。

    利益,李笃要把丁一留下,首要的就是利益。

    丁一所展示的出来的东西让李笃觉得,如果把丁一留下,那么张玉就必须另外选择一个代理人,身为全州李氏当家人的他,有着先天的优势,足以脱颖而出被张玉选中,她不可能选择另外的人,也没别的什么人,敢来跟他竞争。

    而当看到丁一展示的东西之后,李笃认为,就算他留下丁一,也决不至于让张玉这位他心中的女神翻脸,因为不要说整个朝鲜,就是全州,都是何等之大的商机?能带来源源不绝的财富,多到足以让张玉忍受自己面首的失踪!

    “足下久居上国,可知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他这么向丁一问道。

    丁一真的被他问得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李大官人的意思,是说学生掌控了这些产物的源头,却是为自己招惹来了杀身之祸?”

    李笃身边刚才那位幕僚,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他倒是想明白,却是自己害了丁一,若说丁一被教训一顿,倒也罢了,坏了人家性命,终究都是读书人,他却就有些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世间终归不是评书,刷个白鼻头就能从头到脚坏得冒脓水,坏人,也有差别的。

    象这幕僚,虽然为虎作伥,但他刚才,去通报时却是想着丁一有着这样的渠道,想来李笃总会多几分客气的,却没想到,最后是这般下场,所以不禁苦叹:“祸福自取,却是莫要冤我,你若不取那枪头箭簇,只怕倒是无事,唉,罢了。”

    “依学生看来,打打杀杀能免则免吧?终归是生意,李大官人觉得不妥,咱们可以慢慢谈。”丁一自然不是怕他,只是去在哪里就打到哪里,毕竟前世不论,今生这十年岁月,从头到尾从不曾少了鲜血的色调,虽说他有战场创伤后遗症,但他总归自控能力还是很好的,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所以真不想又来这么一番。

    李笃冷笑起来,一拍案几说道:“汝来之前,可曾想过?自家够资格与下官谈生意么?一个宗室子弟,不老老实实,安份在府里呆着,居然敢搭着曹太监的路子飘洋过海来做生意?下官今日留下你来,不论你家中还是曹太监,谁敢为你鸣上一声不平?取死有道,说的不就是足下么?”

    “便无周旋余地么?”丁一张开双手拦住要发作的警卫士兵,苦笑着向李笃问道。

    这句话,却就教得李笃心头又浮起那倩影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丁一说道:“乞命?汝若能教下官一亲玉人芳泽,下官倒也可以留汝一命,只是想要回归天朝,却便不能!”(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七)

    庭院之中秋风正盛,吹拂起丁一的衣袍,猎猎作响如旗招展。丁一抬手一撩袍裾,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落日,西风,秋来愁煞人。”秋来西风作,草木零落,正谓肃杀之声。他抬起头,望着李笃,那一脸的微笑,教人在秋色里看去,格外的可亲,“李大官人想要如何料理在下?”

    “料理你?”李笃听着不禁失声大笑,好半晌才停下来,“汝若在天朝宗室驻地,下官倒是不敢动汝分毫;但现时身在全州,尔不过一面首耳!要教汝留下,还须如何料理?”说罢他对边上那个花郎道的高手略一示意,用着当地方言吩咐道,“把彼之亲随做了。”

    丁一身边那个方才弯弓搭箭的草原籍士官长,尽管听不懂当地方言,但却能知晓对方的意思,当下对丁一用蒙古话请示:“那颜,教俺去!”这让丁一皱了皱眉头,丁某人可不是天然呆,也不是丁如玉,没有什么江湖中人的习惯,更不会想着什么以武会友,打到对方口心服之类。

    对方是敌人,那么不管他心服不心服,对于丁一来说,半点意义也没有。

    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他便只有这么一个原则。

    本意来说,丁一是想直接发信号弹的。

    但他身边这名士官长其木格,本就是草原上的摔角高手出身,入了警卫团之后,学习了丁一传授的格斗技,拳法很不错,特别是脚法。他对丁一所授的蝴蝶步很有天赋,十分灵动。在丁一眼里看来,真有几分阿里的影子。所以丁一犹豫了一下。因为让其木格打上一场,也末尝不可。

    这时却就听着李笃笑道:“足下害怕了?想让亲随护着你逃跑?你逃不了的,这样吧,你有四个人,加上你,五人,比上五局,若你能有三局得胜,下官便给你个机会。只要能教下官一亲玉人芳泽,保汝终老榻上就是。”

    “大官人也下场么?”丁一微笑着向李笃问道。

    这话一出,连那花郎道高手都轰然大笑起来,要知道朝鲜现时国王李瑈,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不是号称,是真的文武双全,文且不说,单说武方面的。宣德十年二月,李氏朝鲜世宗在平康讲武,李瑈十六箭射死十六头鹿,,风吹鹿血。染红了李瑈的衣服。 老武人李元奇、金敢等哭着说:“有看到太祖的雄风了。”开国太祖李成桂的风采啊,这当真是极高的赞誉了。

    杀鹿,听上去没有射雕之类强大和夸张。但要十六箭杀十六鹿,并且箭箭毙命。这绝对是高手,命中高速奔驰的鹿。本就很难,何况箭无虚发?何况还箭箭致命!真的弄把狙击步枪,一般精确射手,真的很难保证就能做得到,一箭毙命,快、准、狠,已到了极点,十六箭皆是,可见其发挥是何其可怕的稳定?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李笃能成为全州李氏的当家人,不得不说,那极为过人的身手,也在李瑈眼里是有加分的。连他身边打遍全州无敌手的花朗道高手,也不敢跟李笃交手的,无他,李笃很好的继承和发挥了现时李氏朝鲜国王的狠,与他交手较量者,无一能活下来的。

    大家听着丁一的话,觉得丁一这真是找死吧。

    “汝身为面首,倒有几分勇气,不错,下官倒是小看你了。”李笃点了点头,对丁一说道,“好,下官便如汝所愿,下场比试就是。”

    丁一再次皱了皱眉:“大官人为何屡次称呼学生为面首?学生自觉,也无宋玉潘安之貌啊!”丁一真的很郁闷,他长得又不象小白脸,也不翘兰花指,怎么这李笃就认定他是面首了?

    李笃听着又是失笑:“不过童贯有须罢了。”他的意思,是丁一就是面首,就算长得不阴柔,也不过跟宋时的太监童贯一样,有胡须,仍然也改变不了是阉人的事实。归根结底,应是张玉的缘故,她在李笃心中,便如女神,犹如观音,于是他看着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依附在她而存在的,这个第一印象是很下意识的东西。

    而现在李笃掌控着一切,他觉得丁一是面首便是面首,还有人能站出来跟他分辩不成?

    丁一摇了摇头,对着草原籍士官长其木格说道:“你想活动筋骨,就上去玩玩。”

    那花郎道高手看着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二十斤,而其木格至少有一百六十斤,并且后者脂肪含量极低,爆发力很好,加上对蝴蝶步又有自己的体悟,丁一也不是太担心,只是示意了其他士兵,随时准备发信号突围,他向来不会寄望敌人遵从诺言的。

    “注意他的高鞭腿踢法,尽量贴身打迎击。”丁一看着那花郎道高手的步姿,颇有点后世跆拳道的架势,就对其木格交代了一句,也就接过他解下的行军背包和武器,由得他上场去了,其实只要一拳,只要其木格命中一记后手一拳,就足够让那花郎道高手死亡。

    没错,命中就是死亡,不是ko。

    因为没有拳套的保护,其木格这样八十公斤级的拳手,一记后手直拳打到六十公斤级的对手脑部,真的就足以结果比试了。

    果然下场之后,那花郎道高手脚下的步法十分繁复,变化多端,其木格的蝴蝶步尽管很好地控制了节奏,但多次试探并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大约周旋了七八息,其木格看着对方右肩微耸,立刻冲步。

    谁知道对方脚下一错,一记横扫踢极为狠毒击中了其木格进步那条腿,正是在重心变换之间,他看破了其木格的蝴蝶步!这花郎道高手的小腿骨就扫中其木格膝盖内侧,很清脆地“咔嚓”一声,其木格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谁也不可能在膝盖骨折之后,仍能用这条腿做支撑。

    但这没有完结,那位花郎道的高手,又是一腿鞭踢向其木格的太阳穴,腿不过膝,倒下的其木格,他的头部就正好在这个位置!而其木格瘫倒之后,正咬牙向左边做一个滚翻动作,准备以此脱离纠缠,拉开距离,几乎就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方腿上送过去。

    “啪、啪、啪!”连绵七响,却不是丁一手枪开发的声响,而是丁一在其木格进步之前就看出不对,抢上前去已然迟了,却是截下了对方踢向其木格太阳穴的那一腿,然后又跟对方对上了六腿。

    “这场我们输了。”

    丁一把其木格护在身后,正要做出行动的战术手势,沉默的苏欸却上前一步,挡在丁一身前:“先生,某请战。”

    “算了吧,苏兄,个人的武勇,证明不了什么。”丁一的意思,是手枪和手榴弹可以解决的事,何必去打?他觉得其木格的受伤已是一件很不必要的事了,刚才一发子弹,就把这厮解决了,打什么?

    但在李笃和他身边那些人听来,却是丁一接受命运,束手待毙的无奈,这让他们愈加的狂笑起来,李笃更是摇头:“看你还是有几分身手的,竟然如此怯懦!”刚才丁一跟那花郎道高手对了七脚,本来是让他眼前一亮,颇有些对丁一改观,谁知道便听着于他觉得,是全无斗志的话语。

    苏欸摇了摇头道:“不,先生,这是证道。”

    “证道?赢了以后你就能证得大道,白日飞升?”丁一很好奇地问道。

    “华夏技法,不容轻侮。” 苏欸这个愤中,很认真地对着丁一这么说。

    一时间倒是让丁一无语以对,只好接过他的长刀,苦笑道:“你这种思想太狭窄了,华夏壮大至今,集诸家之所长方是道理啊!好吧,这会跟你也说不清,去吧。”不过丁一却对另外两个跃跃欲试的士官长冷声道,“汝等不要奢望了,苏欸之后,不论输赢,都结束了。”

    他的意思,是苏欸打完,就发信号弹,外面还有一个连,掷弹筒装备到班,还有两门六零迫击炮,得了信号攻入内来,耗费不了多少时间的。但李笃听着,却是摇头道:“不行,足下亲邀下官竞技,安能虎头蛇尾?”

    “好啊,大官人有令,安敢不从?其实说来,学生还有一宝贝,没有献予大官人。”丁一微笑地应答着,“大官人看了,许也能放过学生的。”

    “噢?”李笃有些好奇了,不知道这货那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水呢?这时节,他怎么可能放过丁一!不过听着丁一这么说,他倒也起了猫捉老鼠的心思,点头教丁一施为。

    丁一便从容在那身边警卫身上,取了信号枪,“叭、叭、叭”发了一绿两红三发信号弹。

    “大官人,如何?”他在秋风里,持着折扇,指着傍晚天际升起的那三发信号弹,这么向李笃问道。

    后者皱了皱眉,还以为能炸出什么焰火来,谁知道就这么一路悬着空中亮着,这算得了什么宝物?真的连回答都懒得开口了,只是示意那花郎道高手快点解决苏欸。

    “这吃软饭的死定了。”李笃的那位幕僚虽没有其他一样狂笑,心中却已暗暗为丁一惋惜,“可怜啊,年轻轻的还没过而立,不知有香火留存没有,学生这回,当真是坏了他的性命!”其他人等,更是不住起哄发笑,各种嘲讽不一响起。(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八)

    苏欸很沉默,下了场冲着那花郎道高手招了招手,便示意对方开始,投了丁一麾下之后,他很适应丁一的训练,很多江湖上的花俏都已抛弃。没有过多的试探,苏欸就在对方变换脚步的瞬间,贴身上去,没有脚法也没有去防对方的腿。

    快,他的拳便如他的刀。

    只一个快字。

    所以说,论杀人,他和被巨石处决的刑天,比不上丁一,论竞技比试,得到丁一将现代搏击体系传授的苏欸、刑天、陈三、杜子腾等人,要比丁一还更强,他们有这种天赋,擂台上的天赋,正如丁一杀人的天赋。

    丁一看着很清楚,苏欸用的就是丁一给他讲解过的泰森式打法,低头侧身向前、见缝插针、用重刺拳控制节奏。

    而苏欸在这种打法加上一个快字,大约三息之间,他至少已被那个花郎道高手踢中了八次,但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受创的表现,因为往往对方刚发力,已被他极快无比的重刺拳点中,结果踢出的腿失去了力量,用现代搏击的话来讲,整个技术动作变形了,根本无法给苏欸造成什么创伤。

    第七息,苏欸一记右勾拳挑中对方下巴以后,左肘砸在那花郎道高手的颈间,一切就结束了。因为无论什么形式的比试,当其中一方的颈椎被砸断,瘫在地上口吐血沫时,比试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这时院子外已传来步枪的声响,李笃有些不知所以然,向身边幕僚问道:“这时节。无端端的,烧什么爆竹?”只不过他永远也不会答案了。因为苏欸那边的比试一结束,丁一就拔枪了。近距离的半被甲铅弹,当场就打爆了李笃的脑袋。

    “换子弹。”丁一撩倒六人之后,退入厅堂高声喊道,断了一条腿的其木格,跳过来挡在丁一身前,快递地用手里左轮压制了几个持弓而来的家丁之类,很明显断了一条腿的他,准头远不如原来的水平,六枪里只有两枪命中。还没能致命。

    不过演练娴熟的小队战术,让他马上把自己的步枪扔给丁一。

    从厅堂到照壁,中间的院子天井加起来,大约就是三十米左右,三十米的距离内,就算是黑*火*药驱动的子弹,也没有人能从步枪在手的丁一面前,弯弓搭箭。

    事实上,当外面接应那个连攻入来的时候。院子的朝鲜人,除了弃械跪地者,就只有死人了。

    丁一长叹了一声,把步枪扔回给其木格。劈头骂道:“蠢蛋!你草原上还有老娘,你他妈的要就这么死了,谁给你养老娘去?”说得气极。伸手就往其木格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俺可不怕,安西大都督府总要会教俺的额赫活。”其木格摸着脑袋。憨笑着说道。

    丁一气得又扇了他后脑勺一下:“你有毛病是么?明明刚才就不用受这罪!算了,也是我不好。答应你这蠢蛋的蠢要求,他妈的,我也是个蠢蛋!医务兵!医务兵在哪里?快来看看他的腿!”

    没有谁觉得丁一粗糙,任谁都看得出,丁一对于士兵那种发自于内的关怀。

    这个时代,正是这样的丁一,才是教军中男儿愿为之效死的丁一,正是教着张玉、刘吉等人,认为完全可以黄袍加身的丁一。

    “李家在哪个方向?”丁一向着俘虏这般问道,这里不过是李笃用来招待一些见不得光的人,例如丁一这样访客的别院,全州李家,自然不可能蜗在这等院子之中。大约李家积威太盛,一时无人敢开口,却就见先前和自己接洽的那个幕僚挤眉弄眼,丁一知道他意思,便先教将其他人押了下去,叫此人速速将李家的方向、护卫人员、兵甲装备等等报来。

    “贵人,您若留着李大人,倒还可以持为人质,退回港口,扬帆西去!现时可如何是好!”活着这个幕僚,直起了身来,其他人又被押了下去,他当即就看着被掀掉半个脑袋的李笃,不禁悲从中来,向着丁一说道,“这李家,却是有着一整队的戈船,贵人莫作他想,还是速速回港口为上!学生愿以有李大人在手,尚能行纵横之术,现时一切岂休!”

    不过在丁一的质问之下,他还是指出了李家所在的方向,至于人员兵备,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排长,你带一班、二班前出侦察;三班跟着我,四班固守这里,清点战利品,有伤员没有?没有的话,四班长,其木格就交给你们了;其他人员,七连长整队后向苏欸报告。”丁一倒是一连串的命令下达过去。

    “是!”被他点到名的,尽管战场不能敬礼,但也都下意识立正回答。

    丁一带着三班就要往外去,苏欸刚捡上自己的装备,回头一头好悬没给吓死,马上冲过去把丁一拦住,连同一排长那边也都一并拦下了:“先生,七连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哪里也不能去,咱们护送您回港口之后,要怎么打,您再调派不迟。”

    应该说,整个警卫团,都是为了保护丁某人而存在的,而这第七连,更是轮值到今天的随行保卫工作。如果打仗要打到警卫部队派兵的时节,那明显是战况陷入胶着,为了一锤定音,或是为了大部队可以得到喘息、撤退机会,不得已时才会这么干。

    至于说丁某人领着随行保卫的连队其中一个班要冲上去,那真是弹尽粮绝,要舍身成仁的地步吧?苏欸怎么可能让丁某人领着三班冲出去?七连长和一排长等军官也清醒过来,立正站在丁一跟前,却不肯退让半步,这玩意没得商量的,不过回去怎么样,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这么打仗的。

    就旧式明军,将领带家丁冲阵,也不是这么干,也是普通军兵先交战之后,判断出敌方薄弱的环节,再率精锐家丁一鼓作气杀过去啊。所以苏欸很坚定:“请先生随职等撤回港口驻地吧。”

    丁一长叹了一声,不是因为苏欸阻止了他的行动,而是发觉自己的战场创作后遗症真的很严重,不动手还好,刚才李笃再怎么作,丁一都还能控制着自己;可是这一拔枪动手,那血一往上涌,这临床症状就出来了。

    他知道苏欸是对的,所以丁一并没有再争下去:“兵贵神速,现时全州李氏还没反应过来,若是我们撤回港口,到时就要强攻了,至少得多浪费一个基数的迫击炮弹攻城吧?我不上就是,七连通讯员马上回港口去,把情况和杨守随、刘吉他们禀报,其他人员,由苏欸率领,立刻攻击全州李氏的府宅,辎重班、文书、军械员给我充当护卫,护送我回港口驻地。苏欸,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是命令,执行。”

    听着丁一松口,答应自己不上阵,苏欸倒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留下辎重班、文书和军械员来充当护卫,很不符合保卫工作的要求,但他知道丁一说的没错,现在李氏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出击,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辎重班把机枪架起!架起来!” 苏欸高声呼喊着,一个连队,本来是标配两挺手摇式加特林的,不过随行护卫的辎重班,会多携带一挺,在丁一的四轮马车后部,有一个支架,正好能把机枪架在上面,这也是为什么苏欸会同意的原因,就算有敌人攻击,凭着这四轮马车和机枪,也能让丁一快速的逃命。

    机枪是架在四轮马车的里面的,在升起低碳钢板之后,有一个可供枪体伸出的圆孔。而在没有升起低碳钢板的此时,只不过是四轮马车车厢的后方,多了六截管子,在这个年代的朝鲜,压根就没有人在意,无论是行走在大街上,还是出全州城门时,都没有人多问一句。

    当丁一的马车驶出了全州城门不久,苏欸已开始了对李家老宅的攻击。

    同样的没有谁在意,因为原本大多数就是利刃特种大队出身的七连,他们很擅长无声无息地结束目标的性命,特别是在有合作已久,同经生死的战友的配合之下。一直去到第二进的院子,因为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让士兵没有马上把刺刀抹过她的咽喉,这个丫环才在被打昏以前,发了第一声示警。

    于是枪声响起。

    但正如李笃在外面别院里的枪声,并没有引起人注意一样,李家老宅的枪声,也只是让全州守城的军兵低声骂上两句:“贵人便是任性,这又不过节,又不游神,怎的就放起了烟花、烧起了爆竹?”从来没有谁会考虑,在全州,有人敢动李家这个正儿八经的王亲。

    丁一在天黑的时候,就于半路遇着了行军而来荣一团,这些士兵是由大明第二师和龙骑卫退役的成员,整编而成的。杨守随和刘吉就带领着这个团向全州城开来,随行的,还有警卫团过来执行护卫任务的一个连。

    当然,还有惊恐得混身发颤的金时习,他一见着丁一,就哆嗦着道:“贵人,这如何使得?夜间行伍宿营都怕营啸,何况行军?再说李笃此人,也是文武双全,我等无天时地利人和,以已之短对敌之长,安有幸理!”(未完待续。。)

    ps:  码这章时,家里停电,我跑去咖啡厅码的,怕再请假被打死。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九)

    丁一也没跟他多费口舌,只对身边那七连的军械员招了招手,后者递上来一个满是血腥味的盒子,丁一打开了盒子,向着金时习问道:“你说的文武双全,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李笃李大官人,可就是这位?”

    “蓬!”这却是金时习的后背,重重地撞在马车厢内壁上。

    他真的被吓到,应该说,被吓惨了。

    这可不是别人啊,是李氏朝鲜现时的国王难得看中的全州李家当家人李笃啊!

    就这么死了?就让这位富贵闲人这么把首级割了?

    “足下可看清楚了,是这位没错吧?”丁一在马车里,斟了两杯茶,闲闲伸手一让,笑道,“请,请茶。”

    金时习哪里敢去拈杯?只是四轮马车再宽敞,前后两张沙发式的椅子,中间一块展开的折叠桌面,这便教得想跪下磕头的金时习,一时无处施展,就是找不到地方跪下,摆弄了半天,丁一看不下去,脚尖往他膝上一垫,借力把他蹭回椅子上去:“这些虚礼能免则免吧。”

    但沾着椅子的瞬间,倒是让金时习陷入混乱的头脑清醒了过来,怎么说也是生六臣之中的人物,他一下子就想通了,除了面前这位就是丁一丁容城,还有谁能让杨守随和刘吉,这 么恭敬地持弟子礼?还有谁能被身穿蟒袍玉带的太监服侍,且又能提兵马飘洋过海?

    金时习也是五岁多就能作诗的人物啊,想通以后,金时习就用要砸穿车厢底板的架势。“咣”一下,就在桌板与椅子的缝隙里跪了下去。抱着丁一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先生!朝鲜苍生万幸啊!得先生亲临!”然后就是一些什么君臣之道,要为端宗复仇。又是什么祖武其绳之类的,诉说这现时王位上的朝鲜国王,得位不正云云的话语,简直就是在外头被欺负了的孩子,找着失散多年的亲爹那架势。

    丁一好不容易把他劝了起来,却就见着金时习满脸泪痕,激动地说道:“只教诛此独夫,何拘海外小岛?何拘全州?便是朝鲜全境,尽投附先生。也是苍生之福啊!”他指的是刘吉和杨守随和他提的租借与驻军的问题。

    “悦卿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丁一听着却就脸上浮出不愉之色来。

    对方已想通,丁一自然也不会不认,不单没必要,而且这个时候,也到了应该摊牌的时节。所以丁一很严正地向着金时习说道:“若是教化诸夷倒也罢了,朝鲜久沐汉化,国号犹是太祖所定,华夏岂能吞侵属国之土?于汝心中,大明便是如斯不堪?学生便是昏庸至此?”

    李氏朝鲜开国之后。李成桂呈表给宗主国大明: “……谨将‘朝鲜’、‘和宁’等号闻达天聪,伏望取自圣裁。”而当时礼部复以明太祖旨意答复:“东夷之号,惟朝鲜之称美,且其来远。可以本其名而祖之。体天牧民,永昌后嗣。”

    金时习听着,连忙又再跪下。不住磕头:“下国小人惶恐!惶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人万死!但求先生,暂息雷霆之怒啊!”他信不信丁一说的话都好。他是真的怕丁一发怒,因为李笃的首级就在桌上摆在,要是丁一真的发作,一刀割了他头去,又能如何?朝鲜国王顾忌的是如果杀他的话,有些民心动荡,丁某人可没这顾虑,李氏当家人李笃杀得,他这辞了官,死了旧主,不事新主的金时习,通俗的说,就是爷爷不亲姥姥不痛的货,杀不得么?

    “起来。”丁一冷着脸对金时习说道。

    “你若能把全州治理好了,再来找学生说其他事宜不迟,若是你连全州都治理不好,就算把国王拿下,又当如何?到时朝鲜这块土地,你又治理不来,端宗那几岁大的孩子,能济什么事?还不是靠你们这些大臣?你们没办法,只怕这朝鲜就陷入乱世了,这样,你要知道,却就不符合大明的利益了,连下面属国都整不清爽,教天下万国,如何看待大明?”

    金时兴听着热泪盈眶,连连称是,丁一看着差不多,就端起了茶杯,金时兴倒是很识相,便下车辞了去。

    回得到港口那边的驻地,文胖子和曹吉祥早就在外候着,见着四轮马车一到便迎了上来,丁一推开车马却见曹吉祥跪在车边,充作人肉凳子的意思,不禁摇头道:“老曹,这时节你耍什么宝?赶紧起来!”

    虽然被训斥,曹吉祥表面上一副沮丧的模样,心里却是极为快意,他哪里不知道丁一的性子?只不过来上这么一出,便可抢了文胖子的风头嘛,在丁一面前露了个脸,他在宫里厮混出身的,这手真的玩得极为娴熟。

    因为接下来就是文胖子向丁一汇报谈判的细节,所以曹某人就变成小透明了,他可不乐意自己成了透明人,这样下去,渐渐的,丁一也就会习惯于想不起他来了。

    可怜丁一哪里会去转这些念头?下得马车,便教文胖子从头说起。

    “全罗道诸地港口,皆作为大明出兵的代价,凡全州朝鲜百姓,无大明四海大都督府关防,片板不得下海;租借济州岛及左右全罗道诸港口方圆一里之地,为大明驻军之所,租借费用为每年七十二两纹银……”文胖子就把他与杨、刘两人,跟金时习谈判的结果一一向丁一禀报。

    丁一听完了,接过曹吉祥递来的热手巾拭了脸,摇头道:“这是绝对不成的。”

    文胖子听着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这不就是丁一交代要办好的事么?租界,驻军权,还捞了一个海防的权力,自然也包括了进出口商税啊!所以他便向丁一问道:“胖子脑子不灵光啊,少爷还是给个准信吧!”

    “驻军是为什么?”丁一把手巾递给曹吉祥,坐了下来,警卫员打了一份饭菜端上来,丁一边扒拉边说着,“驻军不用钱么?驻军的钱粮谁出?李氏朝鲜现时又有多少海上的商税可以收?不论有没有这条文,出了海的船,东海舰队上来收税,谁敢不交?可明白么?”

    文胖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边上曹吉祥却就小声地说道:“少爷当真天纵之才,老奴这猪狗不如的脑子,听着都清爽起来。咱们大明天朝上国,便是驻军,也是为着保这属国的太平,是本着大义,又看着这李氏恭顺,方才惠彼……”

    “没错,就是这道理。”丁一听着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对曹吉祥说道,“派人去叫金某人过来,老曹和胖子一起跟他谈,这回不必遮掩了,几个事,一个就是驻军的费用开支,是怎么个说法;一是不允许朝鲜有任何军事权,也就是说,差役可以有,军队,他们就不用了,大明的兵给他们保着平安呢,要军队干什么?一是兵源的提供。这三件事,要落到实处去,老曹,怎么谈你懂吧?”

    曹吉祥得了差事,心中大喜,这回也不遮掩了,开口便道:“李朝自立国就是不堪的,为了王位,兄弟相残,父子相逼,咸兴差使,旧自有之,为万世计,朝鲜还是不要军伍为好!大致就是这般,不知道老奴可是领会了少爷的意思?”

    【咸兴差使,指的就是,第五子李芳远杀死了太祖宠爱的世子李芳硕、七子李芳蕃及重臣郑道传等人;太祖李成桂其后被迫让位于次子李芳果;随便再李芳远再引发第二次王子之乱后,太祖李成桂自开京出奔,直逃老家咸兴。而登上王位的李远芒屡遣中使问安,李成桂直接就把使者射死。最后李成桂还是被李远芳挟持回京。】

    丁一端起汤喝了,点头道:“便是如此。”

    说白了,就是里子要,面子也要。

    大明是不干涉他国内政,大明也是不搞霸权的,大明是为了属国好啊!

    揣摩上意这方面曹吉祥是有天赋的,文胖子确实比之不过。

    不过丁一并不知道,从李氏老宅密道逃出的李愈,此时正居于全州水师营盘,咬牙道:“日出之际,帆浆全出,八艘戈船分两队,定要将明人的船队一举歼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边上水师将领有些犹豫:“大人,八艘戈船齐出?何至于斯?那明国的船队,除了几艘中号福船,连一艘战舰也没有,两艘戈船,足以溃之!”戈船也就是龟甲船,对朝鲜来说,属于战略武器了,八艘齐出,那水师将领觉得太夸张了,船一出动,水手、水师兵卒等等,也是要花费的,更别提各种军器消耗。

    李愈气得拔剑斩下一角案几:“某要的不是击溃!某要全歼此獠!不如此安能平得灭族之恨!”他说着提剑逼问那将领,“现时逃得到水营这里的李家成年者,就只余下某一人了,你是要抗命欺主么?”

    “职下不敢,只是杀鸡岂用牛刀?”那水师将领看来也是有实战经验的,“只是李大人已定计如此,职下便遵令而行,全歼彼等明狗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十)

    灭族之说是比较夸张,因为李氏在全州的根基,并不止于老宅,单就全罗道,除了全州府之外,还有四牧、七都护府、十三郡以及数十监、令等大约相当于县级的行政区域里,哪里能少得了李氏的势力和后嗣?

    不过老宅被连根铲起,对于逃到全罗道左水营的李愈来说,真的已是不可抑制的痛苦:“明狗使有法术,手持法器,能喷出三昧真火,伤人于百步之外!汝等连夜去周边村落,搜罗妇人天葵、黑狗血,再罗集妇人,对阵之时摆阴门阵,以破其术!”朝鲜号称小中华,厌胜之术自然也是学到一些的,阴门阵嘛,就是认为火炮、火器是法术,已方阵前教妇人裸露下体,让为这样可以让对方法术失灵。

    那水营将领脸上抽搐了几下,忍不住向李愈行礼道:“大人,依着大人所述,明狗所仗,怕是火铳吧?”他话没说完,就被李愈一记耳光抽得倒退了三四步,李愈还不解恨,窜起来又连接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下才罢手。

    “汝觉得某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么?”李愈气得咬牙,戟指着那将领骂道,“若论文章,或论拳脚,某不如族兄;然以军略论,全州谁堪并肩称雄!”他说的族兄,却就是被丁一割了头去的李笃了。

    “汝见过没有火绳的火铳么?你见过不用装药、不用装弹丸的火铳么?你见过抱于怀中,每有尖啸声起,便能毙十数人于百五步外的火铳么?”无论是步枪还是掷弹筒。对于李愈来说,都不是他能理解的事情。

    正是因为他懂军略。所以才愈加的觉得,荣一团所持的。不是火器,是法器。

    当然,他的布置也不止于阴门阵:“海战不能披甲,连夜加工重盾,跳帮之时遮掩头脸,迅速近身,至其法器不堪用哉!”他也有自己针对于火器的对应办法。

    “职下领命。”那将领听得李愈这么说,着实也想不出他形容的步枪,是怎么样的军器。所以也只好依着李愈的吩咐去办。

    但还没出门去,李愈却就叫住了他:“某听彼等明狗冲杀,高呼‘荣一团!丁一的荣一团!’只怕是有明国丁容城加持的,汝须知晓,那丁容城,在女真人那边,称为阿傍罗刹的,着实是有些法力,若不破了这邪法。这仇却便不好报。”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刚扇了对方好几记耳光,李愈却不想因此而使得下面将领离心离德,所以把自己的理解。和那将领交了个底。阿傍罗刹这名头,水师将领也是听过,此时听着。也就打叠起心思来:“不若先缓上一日,不然夜间着实难以周全一切!”看着李愈想了想。终于点头,这将领便也献计。“红为阳,可驱邪避鬼,不若我军皆缚红布于额?”

    李愈听着点头,深以为是:“好,当如是,只教破了术法,便是丁容城亲至,也要教其葬身于汪洋之中!”这一点,无论是李愈还是水师的将领,对于他们的龟甲船,都有着极强的信心。

    这一个夜,对于全罗道左水营来说,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尽管有着严重夜盲症的士兵没有调动起来,但是水师大小的将领,都纷纷领着了差事,只等天亮,便按着各自差使去调办诸般事宜。

    “只教歼其船队,明狗退无可退,诸处衙门清坚壁野,诛此僚,短则十天,长则月余!”这就是全罗道左水营里,上下将领的共识。至于歼灭明军船队,对于八只龟甲船全部出动的水营来说,着实是找不到明军船队得以存活的可能。

    而在港口边上院子里的丁一,此时却也在计算着朝鲜的水营:“悦卿,你说这水营难以从海上攻破?却是为何?”他问的就是金时习,刚刚和曹吉祥、文胖子谈判了一半,还没达成共识,出来休息一阵的金时习。

    后者还没有开口,丁一却又逼问道:“全州不单有李氏,全州也有金氏,李氏覆灭,许多东西,金氏未必就是一无所得,悦卿,我不想听你说什么跟全州金氏有无关系,我只想实实在在地告诉你,得教我看到你和合作的实力。”

    金时习苦笑摇了摇头,他倒不是不愿说,他是怕吓着丁一。

    不过话到这里,却也就不容得他再藏着掖着了:“先生,全罗道左水营,有八艘戈船!而且水营之后,暗礁、木桩众多,若无知其内情的人引水,未入得去,便已搁浅,到时营中推出火船,搁浅船只便无幸免之理啊!”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这个理由他倒是觉得能够接受。

    这时就见着外面有脚步声急促而来,然后丁君玥便入得内来,向丁一报告:“已平全州李氏老宅。”然后就是在老宅之中抄查出来的各种财物,地契就有良田数千亩了,要知道全罗道就是朝鲜最大的平原地带,也是粮仓,全州李氏,能抄出这么多地契不出奇,指不定还有一部分,是被从密道逃走的李氏后嗣、仆役携走的。

    “另有已查剿的黄金三千一百二十两、白银二万七千五百两,东珠八十九颗……”接下去,就是丁一麾下极有特色的军报了,数字,一连串冰冷的数字,很多有出现“余”、“不计其数”这类形容词,听着并不解气,但十分的清楚,“其余尚在进一步清查登记之中,预计最后所得,便是已现今入册诸项的两倍以上。”

    边上金时习却就激动地作揖,对丁一说道:“先生,绝对不止这个数,全州李氏,安止如此!”荣一团再能打仗,终归不如金时习这对李氏知根知底的老对头,于是金时习就报出了五个李氏可能隐藏库房,丁一点头教丁君玥派人将其送到全州那边去。

    然后丁一就请金时习吃了一盏茶,对他说道:“悦卿须知,我是好务实的,下面的人怎么谈,我不干涉,你们慢慢去谈,但要一点,虚的东西,别浪费太多时间。而且我希望你们六位尽快到全州来,若是只有三人的话,只怕是不成的。”

    金时习也算本事,听着曹吉祥的要求之后,连夜就把生六臣之中的另外两位也找了过来一起谈,不过显然丁一对此是不满足的,万一这边谈好了,没来的人,看着战况,觉得可以捡果子,以没有参加盟约为由,另立山头来争夺胜利果实,怎么办?

    当然,可以再打,问题是这么打下去,不就被拖死在朝鲜这泥泞之中么?

    丁一是要借朝鲜作为跳板,而不是要在这地头花费长久的时间来梳理各方势力。

    “三日,三日之内,必能齐聚于此!”金时习连忙起身作揖,对着丁一如此说道。

    当金时习和其他两位去跟曹吉祥、文胖子接着谈判之后,丁一便又迎来了从全州而来的第二拔信使,很明显这是刘吉的主意,当战况达到一个节点时,他就派出一波信使来,以便让丁一可以随时掌握前方的战况。

    来的信使在跟丁君玥汇报了之后,却是行了军礼说道:“奉师座均令,有信呈交先生!”

    丁君玥伸出手去,对他道:“我帮你递交就是。”

    “丁旅座见谅,职无意冒犯。只是师座有令,须面呈先生。”荣一团都是老兵,尤其送信来这位,更是从龙骑卫退役的,也就是原先龙骑营一营的老兵——当年丁一手里只有大明第一师时,首先装备黑火*药驱动的仿98k步枪那三个营。

    他可真的是跟丁某人一个马勺掏过饭的,那是一点也不怕丁君玥,杨守随派他来,本来也就是考虑到这个因素。丁君玥是很有些不快的,她不由得板着脸对他道:“等着。”入内禀报之后,得了丁一许可,又把这老兵从上到下重新搜了一次身,才带他入内去见丁一。

    “先生!”见到丁一这老兵仍旧是很激动。

    丁一抬头望着他,便笑了起来:“小刘啊,好你个刘树根,龙骑卫不好好呆着,硬要退役,你说你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皇帝对龙骑卫,还是蛮不错的嘛,你这厮非要跟着我出来折腾?”

    “跟着先生,俺心里踏实。”老兵看起来并不怎么会说话,憋了半天,也只是挤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丁一倒是和他家长里短说了好几句,毕竟是当年的老部下,大明第一师的老骨干,不夸张的说,那三个龙骑兵营的班以上干部,丁一几乎全都能叫得出名字来,都是尖子啊,集训时丁一还给他们上过课。

    看了杨守随送来的信,丁一点了点头,把信凑到烛火上点着了,丢到火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方才对刘树根说道:“回去跟你们师座说,荣一师现在只有一个团,是不是他就成了团长了?我记得没有给他降过职嘛,若是他干不了,让他回来和丁君玥换一换。刀有刀的用法,剑有剑的招式。”

    老兵复述了一回无误,丁一点了点头,对他笑道:“去吧。”

    杨守随是来告状的,那信上对刘吉诸般的不待见,觉得这厮就是个小人。

    事实上,刘吉何止是小人?只不过丁一却就是要让他们两人好好地磨合。

    这就是丁一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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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十一)

    老兵刘树根送来的战报,说的就是全州南城已被控制,不单攻克下了李家老宅,而且已控制了四分之一的全州府城。暂时还没清点出战果,但至少已俘虏了两千三百人左右的守军。

    而杨守随教老兵送来的私信,主要就是表达对刘吉不断地差信使回报,这件事上的反感。他是觉得非常难以忍耐,觉得刘吉真的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人,才会派这老兵来呈送份书信给丁一的。

    因为杨守随是容城书院出来的学生,可以说,从少年时期打下的烙印,往往是跟随着每一个人,至少对于杨守随来说,就是这样。他更习惯按制定的作战计划去行事,在计划内的事务,在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时,他认为根本没有必要,过多的去做这种表面工夫。

    京师板荡之际,满城皆是风雨,杨守随也没有派过一个兵去金鱼胡同请示丁一要怎么办。

    因为没有必要,这种情况,丁一早就跟他分析过、商议过,如何去面对。

    所以他认为是完全没有必要在当时跑去表态,跑去站队的,哪怕因此大明第二师里的士兵,甚至对他产生质疑,他也不会改变这一点,因为这些多余的东西,往往会造成情报的泄漏,让丁一的政敌看出根脚来。

    按杨守随的意思,全州克复,再回报丁一不迟,毕竟战况到了这第二波信使派出时,荣一团仅仅十五人轻微伤,两人轻伤。携带弹药的消耗,也远远要比预期还更低。因为李家老宅的护卫溃散、全州城南军士的投降,比预期之中更快。

    那么为何不克复全州。再向丁一汇报呢?

    这个时候,丁君玥在外面叫道:“四师母!”

    便听着张玉轻声对她道:“你先去瞇一会吧,看这模样,怕是得通宵达旦的了,你近日正是身虚,这么熬着,伤了身子骨却就不好。别和我争,她们几个,都是跟如玉上过阵杀过敌的。便由她们替着你一个时辰,你就去边上厢房打个盹,听话。”

    丁君玥低声说着自己挺得住,丁一在房里听着,却是高声道:“君玥,去休息两个时辰,这是命令。”

    “是。”丁君玥只好应了一声,仔细把事务与张玉带来的女兵交接了,退下去休息。

    张玉入得内来。却向丁一摇头道:“这孩子,总是跟我不太亲近。”

    不见得人人都如曹吉祥、刘吉一样,攀着张玉这边,象丁君玥。她更亲近天然呆,在容城的时候,她还是个乞儿时。却是天然呆对她很好;而还有一些老人,认为雪凝才是公爷的良配。从丁一还是个秀才时,就死心塌地跟在丁一了;至于府里任管事那些军中退役的伤残军士。则是觉得丁如玉这能上得了阵的人物,又有伯爵勋衔的总镇,才配得上丁一。

    莫蕾娜也是有拥趸的,尽管她是异邦人,但传说她自己有着硕大的王国,公爷又答应要帮她打回来,现时正委了原来的太常寺卿许彬许大人在那里修运河,何况莫蕾娜还给丁一生了现在唯一的儿子。

    不论丁一愿不愿意,事实上忠国公府里的宅斗,已经是有所萌芽的了,只不过天然呆和雪凝都是无什么所求的人,而丁如玉又听张玉的,莫蕾娜看得分明,凡事都以张玉为尊,所以暂时斗不起来罢了。

    “你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她不过是容城小秀才收养的孤女,要说她和你特别亲近,这才教人不放心呢。”丁一打了个哈欠,把刘吉派人送来的第二份战报放下,对张玉说道,“你也看看,才几万两银子,看来一个全州,却还不够这回出兵的军费。”

    丁一并不介意张玉参入到军务和政务上来,事实上他甚至愿意给张玉在四海大都督府安排一个职位,至少于丁一看起来,张玉出任参谋处的处长,在能力上并没有缺失。不论是眼光或是实务的能力,能让丁一生出慕少艾的之心的张玉,绝对是有她的过人之处,而且不论是在英国公府、忠国公府,还是在丁一出海之际的四海大都督府,她都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这不是家事。”张玉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拿起那份军报。

    张玉自从在京师谋划兵变,事后发觉被英宗和丁一联手耍了以后,她便尽可能回避着接触军务、政务上的事宜:“若君玥不是叫得先生一声父亲,方才我也不会多事的。”丁君玥管丁一叫爹,理论上张玉就是庶母,关心一下这女儿,却就是亲情了。

    听着这话,丁一长叹了一声,起身坐在张玉身边,后者从丫环手里接过食盒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个瓦罐,盛了一碗汤端给丁一,柔声道:“先生,这却是我亲手所做,虽不如雪凝的本事,只是心意。”丁一接过,温度倒是适口,便喝了一口。

    结果马上就喷出来。

    “盐不便宜啊!”丁一握着张玉柔荑,很诚恳地对她说道,“华夏许多百姓,是吃不上雪花盐的,你我虽不短用度,但却也莫要这般豪奢才是!”张玉是聪慧至极的人儿,一听就知来去,羞得耳根都发红了。

    出阁前便是英国公府里的小姐,长成又是把持着硕大国公府的运作,她几时曾近过灶台?

    若是略咸些丁一倒也就咽下去了,这一片心意着实是太重了,重到丁一真的无法下口。

    “你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丁一握紧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人,还是做自己擅长的事为好吧。如今全州南城已克,夜袭全罗道左水营,怕是有些冒险,依你看来,天亮之际何处最危急?”

    张玉听着,却是来了精神,便如丁一所说。这等谋划之事,倒是她所擅长的。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改口道:“先生。于军略政局,我都不如先生良多,操持家事应是力所能及,这等军政事,还是让我藏拙为好,以免误事,反倒不美了。”应该说,被丁一和英宗联手耍了这一节,对她的打击很大。

    而在京师保卫战之际她一再希望英国公府和丁一划清界限。而现时的状况,毫无疑问,是英国公府在借丁一的势,渐渐在勋贵里,成了领军的人物,隐然有和南京大功坊那边,分庭抗礼的味道。

    这两桩事,很让张玉自省,也是她不欲再沾军务、政事的缘故。

    但丁一知道。这两桩,那是因为他知道历史走向,例如在京师保卫战之前,整个华夏。除了丁某人之外,只怕连于谦,也不敢拍心口就一定能打退也先吧?

    不单单丁一知道大致历史走向。更因为他拿准了很多人的性格。

    对于很多人,丁一都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做出了大致完整的心理侧写,比如英宗、于谦、李贤、商辂、石亨等等。这别说张玉赶不上趟。就是换个另外的人来,知道这段历史又如何?历史人物是活生生的人,没有如丁一这样,建立了心理侧写,能在这些情商、智商都顶尖的人物之间,存活下来?

    丁一敢这么搞,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换个年月,丁某人也绝对不敢这么弄险。

    把于谦换成张居正试试?丁某人应该早就死过十来次了!

    把英宗换成万历皇帝试试?丁一怕是早就族诛七八回,连祖坟都得翻了几次吧!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若是石亨有戚继光的本事,丁一至少也已死过两次。

    极大的信息不对称,才是张玉这两次判断的失误,这和她本身的能力是没有关系的。

    “别把自己当成圣贤,错了又有什么干系?又不要你做决策,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就好。”

    人是会技痒的,特别是自己擅长的事务。

    所以张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李朝戈船,据说建造不易,便水战无敌。若是李氏有漏网之鱼,逃入全罗道左水营,明日率戈船而来,先生如何应对?东海舰队半月内是不可能赶来会合的,为了保证机动,大部弹药储备还在补给船上没有卸下来,若是舰队不敌,我等却就成了孤军,不论荣一团和警卫团战力如何出众,一旦弹尽粮绝,我军如何固守港口,支撑到东海舰队到来?”

    因为丁一是不可能打游击的,不说有没有群众基础的问题,而是港口失守游走内陆的话,东海舰队到来之后,如何会师?又没有无线电,通讯手段的落后,也就制约战略和战术的展开,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戈船被甲,我方仅有两艘驱逐舰有一战之力,若弹不能破甲,我军战士不习跳帮水战,一旦近战,必落下方!”张玉说着皱起眉来,一个结论就要脱口而出,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起身向丁一说道,“言至于此,已是卖弄,还请先生不要教我为难。”

    丁一点了点头,对她道:“难为你了,以后看看搭个秘书办吧,由你来掌总,军务、政务都抄送给秘书办一份,然后你领人先弄个节略方案出来,不要担心,我并非要你做决策。”

    不过出了房间的张玉,脸上却有脱之不去的忧色,尽管看上去丁一胸有成竹,甚至还有心思跟她谈秘书办之类的事情,但张玉却是读过关于戈船的记录的,她当真是想不出,若是对方有六艘戈船,以三敌一来对付两艘驱逐舰,如何力敌?

    她犹豫着,要不要重入房间,建议丁一连夜把补给船的弹药和给养,马上转移到岸上,以免舰队战败之后,后果不堪设想!(想知道《重启大明》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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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落海面,迎来的不是李氏的戈船,而是囚车,从全州而来的囚车。

    率领着警卫团七连大部兵力,押运囚车而来的是刘吉,入得港口的营盘,直奔丁一的院落而去,丁君玥依旧守在那里,看着刘吉过来,冲他点了点头,却就闪身一旁:“先生还没休息,教师弟来了自入内便是。”她拜丁一为义父的日子,可是要比刘吉正式拜入丁一门下要早,所以这声师弟,却是情理之中。

    “多谢师姐。”刘吉这等人,当然不会因着丁君玥年岁比自己小,而在称呼上就有什么不痛快,他摸了一枝钗子硬塞到丁君玥手里,“此地临海,珠贱,不值当什么银钱,吉看来趣致,买来孝敬师姐的。”那钗子上的东珠,就是瞎子摸上去,都知道哪怕在朝鲜,这玩艺也绝对不是便宜货吧。

    偏生刘吉说将出来,却是一点也不尴尬,丁君玥看着也是喜欢,便低声道:“我那里还有些广西的野茶,一会匀上几斤给你便是。”正如张玉不擅厨艺一般,丁君玥领兵倒是没问题,这钗子能买几斤茶叶,她是真没个概念。刘吉哪里会去说破?连连道谢,便自入内去见丁一。

    “禀先生,弟子幸不辱命,荣一团已克服全州府城!现警卫团七连正由团参谋长苏欸带领,正在看管押回港口的四百七十一名俘虏!”刘吉对着丁一行了礼,却是说道。“维贞以为,有残敌从密道遁走。恐从左水营纠集水师来攻,故与弟子商定。彼守府城,而弟子提督舰队以防海上来敌!”

    丁一点了点头,向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先示敌以弱,引船南去,待得敌向港口攻击之际,再杀一个回马枪!”

    “胡闹。”丁一听着笑了起来,这不是扯蛋么?以为是陆战啊?还是有蒸汽机驱动?海战是要看风向的,这年头,都是风帆战舰。风向不对,怎么引船南去?更别提什么杀个回马枪了,那就是纯粹是瞎扯了。

    看起来,不论万安还是刘吉,在军事上的造诣却是不怎么样。万安还略好些,刘吉就是完全不行了。刘吉却也是知晓自己所长不在军略,听着丁一的话,他诚恳得不行,肃容整衣向丁一禀道:“先生教训得是。弟子自知才疏学浅,不过能在先生跟前聆听教诲,便教是顽石,假以时日。也能有所悟的。”

    尽管丁一明知这厮是拍马屁,但听着也是觉得顺耳的,不禁苦笑道:“祐之。这军阵之事,却不是讲究词藻华丽。罢了,你就留在为师身边。看看经历这一遭之后,有没有一些所得吧。”

    刘吉听着心头凉了半截,和张玉一样,他也是博览群书的,这戈船的利害自然也是知晓。是不然他为什么扔下全州府城不理,押着俘虏回港口?不外乎就是想劝说丁一,先率领舰队离开,等和东海舰队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按着刘某人所想,反正杨守随带着荣一团,战斗力看上去不错,在全州府城那里呆着,吸引李氏这边的仇恨值好了,正好方便舰队跑路啊!反正他离开全州时问过杨守随,后者是很温和地告诉过他:“二旬应艰险,半月应无碍。”也就是说杨守随认为守二十天,就有危险了,守上半个月,以携行的弹药,部队的战斗力来说,应该是问题不大。

    至于荣一团和杨守随能不能真的守上半个月?刘吉却是不会考虑的。

    重要的是,丁一活着,他刘祐之也活着就好了。

    “不要怕。”丁一显然是看出了刘吉眼中的怯意,安慰他道,“万循吉在葡萄牙也吃过亏。临阵对敌,哪能没点风险?你没经历过战阵,沙场上走多几趟,以后这心就能定下来。”

    他却不知道,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刘吉真的想哭了,还走多几趟?他一趟也不想走好么?跟上回在京师一样,那是稳操胜券的那倒无妨,这有风险的,他真的就敬谢不敏了:“先生,大丈夫能伸能屈……”

    “屈什么屈?”丁一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对刘吉说道,“若在全州就要屈了,倭国那边的事体,如何进行?好了,先不说这边的事务,你说的俘虏是怎么一回事?押回来这边做什么?”

    说到这一节,刘吉就来精神了:“先生,彼等都是竖子李笃的血亲啊!其父及兄弟、子嗣,已在全州,以大不敬之罪进行审判,民愤着实太重,当场就被百姓活活打死,弟子手头兵力不足,无法阻拦全州百姓啊。”

    刘吉对于兵事不单不会,他连万安的胆子都没有,但是这厮在蛊惑人心上,不得不说,是很有天分的。他就在全州弄了个公审大会出来,罪名就是李笃出言无状,攻击、污辱大明天朝皇帝的御弟、太子少保、忠国公,进而发挥到这种行为是对大明皇帝的污辱,是大不敬。

    这些关全州百姓底(屁)事?重要的是刘吉问他们,知道为什么明军要入城吗?

    没错,就是因为丁一是大明军魂,军中战士知闻此事,怒发冲冠,气愤难平!

    他威吓全州的百姓,若是没法证明,这件事是李笃自己干的,跟全州其他百姓没有关系,那要来全州的就不仅仅这是一千多人了:“大明五军都督府所辖卫所,暂且不提。单是新军编成十师,每师数万虎贲,家师便是军中之魄,便是新军之父!家师仁慈,然后军中男儿安能坐看家师受此奇耻大辱?若华夏新军知悉,百万天兵至此,尔等皆成粉末!”

    有个全州官吏是硬骨头。当场不服,刘吉就马上使了个眼色。把他一家二十余口,一一拖出杀了。因为不论是警卫团七连还是荣一团,那是当真怒发冲冠的,毫不夸张地说,九成九都是丁某人的崇拜者,听着其木格那几个贴身护卫的讲究,李笃被割了首级的尸体都被砍成肉末了,还忌讳什么杀这当场出来表示骨气的官吏家人?

    杀到第三人时,那官吏就软了,不过刘吉却对他无奈地道:“先生便是恐军中儿郎暴怒之际。收不住手脚,才教我等前来约束,只是尊驾硬要撩拔军中虎贲的火头,学生如何还能止得住?”于是那二十余口都被杀尽,最后方才把这官吏杀了。

    有着那一地的血作注脚,刘吉所说的话,对于全州百姓就很有说服力:“诸位父老乡亲看着,学生真的按着家师的教诲,尽力周全了。但若是撇不清跟李氏的干系,只怕彼时大明百万虎贲,横渡而过,全州上下。人畜皆碎!到时追悔莫及啊!”

    接着又叫了几个受过李氏迫害的当地人上去诉苦——李氏是当地豪门,怎么可能没有欺压过当地人?于是百姓的情绪就被煽动起来,最后蜂拥而上。李笃的父亲、兄弟、包括子嗣,真的就是被全州百姓活活捶得死后全无人形!

    丁一自然没空闲去了解这些细节。却问刘吉道:“那这四百余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先生的话。这些是竖子李笃的母亲、庶母,五服内的姐妹、晚辈等等。”刘吉向丁一提示道,“此獠敢向先生叫嚣,弟子以为,不杀一儆百,无以为戒!纵其身死,也当连坐!”

    丁一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搞这些,李笃敢开口,那就一枪崩了就是,老鼠都算不上的货色,充其量就是一只蚊,飞得近随手拍死罢了。听着刘吉这口气,不单李笃家族里的男丁,在全州府城没逃出去的,都让地当百姓群情汹涌弄死了,这几百个女人,刘吉也是不打算放过的。

    四百多条人命,因为一句狂妄的话,说话的人被丁一随手干掉,还要再摊上这四百多条人命才能为那一句狂妄的言语抵罪?丁一是真的不太忍心,但没等他开口,就听着刘吉在边上说道:“先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刘吉却就用丁一平时的口头禅,生生截住了丁一的话头。

    这时丁君玥从门口入内来,拱手道:“父亲大人,请容孩儿动手,杜家有孝童,丁家也自有好女!儿不怕甚么非议骂名!”杜家孝童,说的是杜甫他叔父,因为杜甫他祖父被人诬陷,结果杜甫这叔父就怀刃而去,把那吉州司马杀了,自己也因此身死。

    “好了,都消停。”丁一深吸了一口气,对丁君玥道,“去叫礼部的章主事过来,把人交给他就是,皆没入四海大都督府教坊司便是!”礼部那些刮教坊司官伎皮肉钱的官儿,因为对租界的青楼没有归他们管,认为少了他们该刮的油水。当时闹腾了好一阵,丁一的答复是他们想管?行,出海去管。

    结果这回出海,礼部那边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连海上风浪恶也不在乎,硬是派了一个主事还有几个书吏随行,想不到倒是这时节派上用场。丁一是想着等全州地界平定下来之后,找个由头,把这些女人放回去算了,族诛,他真的不太忍心。

    但听着丁一的吩咐,刘吉点头道:“先生明见万里,正当如是,一刀杀了却是便宜了她们,当留其活在,以儆不臣!”

    就是当个展示品的作用,警告那些敢有李笃心思的家伙。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倒也没为此事再分说下去:“君玥,命令二营、三营士兵上船,你分配一下,补给船上放上一个排,中型福船放一个连,驱逐舰就不必再派兵上去了。”刘吉在边上听着大喜,丁一总算想通了!这是要撤嘛,能屈能伸大丈夫啊!

    不然就两驱逐舰,怎么跟传说中强悍无敌的戈船对阵?

    【半小时后还有,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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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这边还没安排好,就有警卫团的侦察小分队回来报告,“光州、罗州方向,分别有李氏朝鲜军兵调动迹象,暂时未能查明对方所属,两股皆约有一千五百到二千人;七聚山方向,也有军兵运动迹象,约千余人,警惕性很强。”

    兵当然不是从罗州、光州或是汉城发出来,这才一天过去,只是说大致从那个方向而来。侦察小分队是通过在高地布置侦察哨,然后前方的侦察哨利用镜子反光,通过零、一这样的原理,用二进制数字传输,再按密码本翻译过来,然后接力传递给下一个山头的哨所,消息才能回来得这么快。

    正常信使传递,就得丁一的部队没有做战场信息屏蔽

    “留下一营和工兵连、辎重连给你,张玉、莫蕾娜和你小弟都在港口这边,你要护得他们周全。”丁一挥手截住要反对的丁君玥,“你的任务不轻,我不管对方来多少兵马,全罗道有七斱护府,七聚山那边当由全州府城去应付,而南边来的军队,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而且,你没有援军。”

    “你也不能转移,一定要守住港口。”

    “父亲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丁君玥举手行了个军礼。

    “让苏欸带二营、三营上船,马上执行。”

    “是。”丁君玥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立马转身去办。

    很明显压力并没有让她恐慌,反而让她愈加的斗志昂扬。特别丁一成竹在胸的命令,更加鼓舞了她的信心。但丁一的信心并没有感染刘吉。他依然是对此战极为悲观:“先生,便是为稳定军心。小师弟怎么也得带上船走吧?”

    他以为,丁一是要把老婆扔在港口,以让留下的士兵不会发现自己被抛弃,这样他们才有信念继续作战。所以他觉得把丁一唯一的小孩留下,代价太大了,那是丁一这个利益集团,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啊!

    “胡说什么?咱们要去奔袭左水营,带个孩子能干什么事?跟我来。”丁一说着就往外走,是准备登船了。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刘吉差点摔倒,因为后者真是听着腿软啊!这是嫌命长吗?人家不来打,还不趁机跑?这两条驱逐舰对上传说中海战无敌的龟甲船,有什么胜算?

    丁一并不知道在他带着刘吉上舰之后,那移交给礼部章主事的四百余人里面,就有近百人变成了尸体,都是李笃的母亲、庶母、同父的姐妹包括他的女儿,绝对可以冠以惨无人道,而理由是她们企图攻击看守的士兵。

    就在这些女人仍没来得及在秋风里冷去的血泊里。丁君玥和其木格等二十余人,提着滴血的刺刀,立下了盟誓:“先生如金乌正悬,光芒坦荡。然有昼亦有夜。有黑方有白,吾辈不辞骂名,不求流芳。愿为先生爪牙,行走于黑夜之中。抹尽一切敌,今之敌、昔之敌、后世之敌……”

    “吾名墨血。”他们这样起誓。参与此事的礼部章主事,也不得不跟着参与了盟誓。

    进士出身的章主事,可没有把握在拒绝之后,保证这二十多把滴血的刺刀,不会捅在他身上,然后顺便可以栽赃给那近百被杀害的女人?但他终归是读书人,刚才忍不住问过一句:“何必坏了彼等性命?”一些女人,有什么威胁?

    “她此时怕是不记得事,长大了,我等都不知道她到时长成什么模样,若有人设法去告诉她,全家都是先生杀的,她若是向我下手,倒也罢了,若向先生或是小师弟下手,章主事,你担当得起么?”丁君玥指着脚边一具尸体,冷冷地这么问道。

    谁担当得起?章主事又怎么敢接这个话头?

    章主事在丁君玥他们离开之后,叫随船而来的书吏入来收拾尸体时,看着那些书吏疯狂地呕吐,他真的感觉,墨血这个名字,以后大约将会是一个臭名昭著,比厂卫还可更为让人不齿的组织。

    而这个时候,舰队已经在丁一的指挥下,通过旗语开始离开港口了。

    丁一向不喜欢按着对方的步骤来应对,他更加喜欢对方按着他的脚步来起舞。

    而恰好这一日的风势,以改造的帆组来说,足以北上。

    他没有什么理由留在港口,去等待对方的攻击。

    公平的说,全罗州的左水营要相比全州府城的府军更为精锐,在丁一还没有接近水营的时候,哨船就发现了丁一舰队,然后开始向水营示警。铜锣被敲响,然后是鼓声,和尖锐的哨声。

    然后传说中的戈船,就列队而出,看上去的确其形如龟。这龟甲船大约四十米左右甲板长度,很宽大,视觉上看着就极为粗壮有力,强健;而且在顶部布满尖锥的龟甲之下,露出的射击孔看来,是有三层甲板,可供船上的士兵施放火器、弩矢或是弓箭平射、掷出引火物之类。

    而且并不单单是八艘龟甲船,每一艘龟甲船边上,还有两艘能载百名士兵的板屋船。

    无论是板屋船还是龟甲船,下部都有浆孔,作战时可以人力驱动,而不单纯借助风力。

    板屋船的周围,更是不计其数的剑船、猛船等小型的快船,大大小小,只怕有三百来艘战船,而且还有更多的剑船正从水营里驶出来,丁一的舰队,显得如此的单薄和可怜,前后不过两艘驱逐舰、四艘改造成软帆和舵轮的中号福船、十来艘小号福船改装的补给船。

    “先生,快撤啊!再不下令,来不及了!”刘吉气急败坏地在丁一身边大叫着。

    尽管丁一这边的船不小,就是补给船,也大约和板屋船差不多,但是再怎么说,也就二十来艘船,左水营八艘龟形船怎么也能把两条驱逐舰缠住吧?还有近二十艘板屋船,可以用来欺负那些拆除了拍杆之类后,旧式水上作战武器的中号福船和补给舰啊!

    再说人家还有几百条小战船,几百条啊!透过望远船,刘吉还看见有装满柴火、干草的小船,正在水手的划浆之下,奋不顾身向丁一的舰队逼近,这是要火攻啊!

    丁一马上下达了命令,不过不是刘吉所以为的撤退。

    ”各舰按编队,抢占t形位。”

    相比丁一这边二十来艘船,简单地执行抢占t形位的战术,左水营的将领就体现了极为高明的指挥艺术,大小数百艘战船,列出阵型,很有层次感地推进,在海战来说,特别是没有蒸汽机驱动的情况下,这是绝不简单的事。

    “右舷机枪就位!”面对着逼近的数十艘纵火船,丁一冷静地下达命令。

    而这时在龟甲船上的李愈,却就大点其头,对着身边的水师将领说道:“不错,就是欺负明狗不是战船,没有拍杆、弓弩!没有配属斗舰!”如果明军正式的战舰编队,这些纵火船就是去送死,不单是拍杆,而且是高大如城的大福船在上风压下来,这些纵火船还没近身,就被福船涌起的海浪埋掉了!而且大福船之外,还有楼船、蒙冲、斗舰、海鹘、走舸、游艇。

    这些纵火船,也根本不用动大福船,鹰船都不用,直接派些小苍船、车轮舸去,就足够对付了,但很明显,丁一的舰队并没有这些配属。连拍杆也没有,所以左水营的将领,才采用了这么一个欺负人的战法:“彼知抢占上风,也是水战行家,可惜武备不整,某为大人灭此舰队便是。”

    那将领并没有很激动,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没有挑战性的事。

    欺负人的活计,对于高手来说,有什么成就感?

    但是此时面对着数十艘纵火船的明军舰队,在右舷甲板之上至少有一道火舌显现,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嗒嗒嗒嗒”机枪声交织响起,十数挺手摇式机枪的交叉火力之下,那数十艘纵火船,无论是否被打中了引火物提前点燃了船上的柴火,基本在大约二十数息之后,它们不是翻覆沉入波浪之中,就是直接被机枪弹雨撕碎,成为碎木片,漂浮在海面上。

    有七八艘幸免的,只是上面的水手已然死亡,失去了划浆的动力,它们便顺着海浪,荡回到左水营的方向,以至于左水营这边不得不再出几艘剑船去把这些纵火船控制住。

    这小小的试探受到挫折,并没有让李愈或是水军的将领沮丧,反而更坚定了他们的信心:“明狗不过仗法术横行罢了!传命下去,除戈船之外,各船依先前定计,摆阴门阵!”

    于是一条条红色的布条,被李氏朝鲜全罗道左水营的官兵绑在额上,而许多哭哭啼啼颤抖着的妇女,便在秋凉的海风里,赤身**被刀枪胁逼上了甲板。

    无论李愈还是水营将领、水营官兵,却从这样赤果着颤抖的躯体上,得到了莫大的信心。

    他们深信,阴门阵会破掉明军的法术,然后,他们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收割明人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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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历国难、同行军伍、同为囚友、同受膻腥之苦——如此君臣谁可离间?忠勇丁一长在帝心;厄难处,英雄只手擎天,重启帝国篇章; 征平南北、纵横四海、降税除役、解生民之倒悬——千古良相万姓传诵!腹黑丁一汗青重墨。得志时,大明日月旗扬,汉人热血烧燃!重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