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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幽嫣谷二女失手

    又闻铮铮弦音冲谷起,但见纷纷长剑眼迷离。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得了张伟号令,一个眨眼功夫就不与陈小英游离左右的越女剑纠缠,旋即麻鞋“蹬蹬蹬”的步子,拖了四尺长剑撇下陈小英退去了十八步之外,前后同声大呼比划剑招又围成了一个十二生肖点穴阵。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

    “丑牛掎角,九鼎不少!”,……

    “寅虎下山,四海八荒!”,……

    “卯兔茕茕,东西兼顾!”,……

    “辰龙翻腾,盘跃龙门!”,……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

    “午马当先,飞涧成仙!”,……

    “未羊咩快,三阳开泰!”,……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

    “酉鸡落英,起舞弄影!”,……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

    “亥猪徐行,笙歌燕庭!”,……

    陈小英眼神若苍鹰盯住十八步外白莲社弟子急切的身形步法。毕竟一个人的功夫如何了得,一面受敌与四面受敌不可相提并论。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这一些白莲社弟子在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的幌子下,专点任督二脉上的主要穴位。

    就好比方才,第一轮十二生肖点穴阵,四尺长剑所向之处都是正面穴位。倘若一个不留神,从后背又被点去了多少穴位,那就是生死两茫茫、一问三不知了。

    况且这一些白莲社弟子,跟随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兵贵精、不贵多”,必定训练有素。方才,捉了一个“破绽”,再想还捉一个相同的“破绽”,那是天方夜谭。

    此刻,陈小英只得“敌不动、我不动”;敌若乱动,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必定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张伟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方才有了第一次交锋,眉宇之间便知越女剑剑法七七八八。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伟俄而又双掌筝弦奔放之际,又自顾低沉缓缓如流水过江、行云入谷,脱口而出道:“有道是佛云: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老子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恶的生生不息啊!”

    “莫奈何啊,白莲社: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破之后是大立。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自是生死一念之间。道死一,一死二,二死三,三死万物。不死,又如何称之为:破?不死,又如何再有立足之地?贫道以为:死死又何妨!”

    “既然生的尽头便是死,又何须苟活在这世上糟蹋了五谷杂粮?道法自然,贫道今日要为世上五谷杂粮叫一次冤屈。死,死,死,贫道这就送你们去死!”

    铮、铮铮、铮铮铮,……

    张伟旋即半闭了沉醉的眼神,右手抚弦又是连拖一晃,铮铮之音如大浪淘沙、似天崩地裂,一道影子闪去了陈静的气海穴。

    陈静方才见识了筝弦上的影子堪比越女剑剑气,筝弦影子之下必定能伤人于无形、杀人于无形。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又一个侧空翻,闪去左边三步之外,荡起三尺尘灰又下了一地黄土烟雨。

    张伟瞅见闪开了陈静,瞥眼之间目光又挪去十二生肖点穴阵中的陈小英,旋即左手极速一勾、右手极速一劈,紫檀十八弦古筝两道影子闪去了十二生肖点穴阵中,急剧荡起的灰尘一时映了一绺烟云,击去了陈小英的丹田穴。

    陈小英并没有大意,眼疾手快之间旋即又一式虎跃,越女剑一道剑光闪过,弦影与剑气“当”的一声空灵之响荡起了一绺白烟。

    陈小英又一式点剑旋即后空翻去了一个白莲社弟子身前,突然一式绞剑之后接着又是一式抹剑,一道剑气闪过之后,旋即又逼退了一个白莲社弟子。

    可陈小英那里知道,身后数个白莲社弟子从后背攻杀而来,一个眨眼之间抹剑下的白莲社弟子披头散发一扬,剑气只削去了一大把青丝,飘飘荡荡如风中芦花!

    陈小英身子一晃、凌空一跃,旋即又是一个侧空翻,玄色靴子落地之际突然大吃一惊。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四尺长剑左右张驰之间,太阳光芒下披头散发闪过了一道游离剑影,一式平剑点中了陈小英解溪穴!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截剑,披头散发之际荡起的尘灰映了太阳光芒点中了陈小英廉泉穴!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抱剑,披头散发荡起的尘灰映了太阳光芒点中了陈小英天突穴!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四尺长剑游走一式穿剑,披头散发前后荡起的尘灰映了太阳光芒点中了陈小英的人中穴!

    陈小英玄色鞋子落地被同时点了四个穴位,方寸之间尽是心凉透底,一阵凉凉从涌泉穴又奔上了百会穴。手中越女剑一时觉得重似昆仑山,急促呼吸之间都是悠悠白云过隙那般无能无力。

    扑通,……

    陈小英眼前突然一黑,又现了无数星光与飞蛾跳跃的影子,旋即就失去了最后一丝游离力量,双腿好似落石下井一般入了水,黄土之下摁上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坑洼。

    陈小英五指无力,越女剑反手落地入土五寸有余,悔恨之间张口吃力疾呼道:“静静,静静,你可要当心了。伤了任督二脉上的经脉穴位,两个时辰之内便如乡间八十岁的妇孺之辈任人摆布了!……”

    陈小英疾呼之际,一发又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捉住了越女剑剑柄想往右一挥。可是,陈小英不但没能捉紧了越女剑,更别说剑气了。只是,越女剑“哐当”一声倒了地,四把长剑旋即一个“井”字架在了陈小英脖子上,其余八个白莲社弟子离身又围了不远处的陈静。

    “娘,娘,娘!……”

    陈静一声声凄切哀嚎,却也只是干着急。眼下只有胜了这一些道士,一定就能救出陈小英!

    陈静见八个白莲社弟子匆匆近身,待近了距离旋即又一式“龙腾虎跃”,剑气一挥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三式,凤舞九天!”

    陈静越女剑左突右进、右突左进,左闪右避、右闪左避的剑影似有千剑、万剑,太阳光芒底下闪耀的影子就似一只双飞翼的彩凤,剑光所过之处与四尺长剑剑尖交接,一阵空灵之音声声入耳。

    陈静心里明白:与八个白莲社剑锋纠缠终归是白费力气。可行之法便是一剑封喉拿下张伟,或者一剑斩断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弦。

    陈静一时收剑之际猛烈一式撩剑荡起五尺尘灰,趁白莲社弟子一个眨眼防御之际,身子一沉又一个一字马,越女剑又突然一式云剑闪去了八个白莲社弟子腰间。

    八个白莲社弟子见闪来的云剑剑气,捉了四尺长剑回手之际一个后空翻,纷纷闪去了三步之外。

    陈静旋即又捉了八个白莲社弟子这一个“破绽”,翻身一跃又一式挑剑荡起了尘灰如烟,右腿一沉返身一个侧空翻旋转弹去了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前。

    张伟不惊也不慌,径直抬头一击冰凉的眼神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小妮子,贫道这就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伟言语之际,突然双手由指化掌,紫檀十八弦古筝弦上一打又一挑,闪出了十二道影子射去了陈静正面任督二脉穴位上。

    噗、噗、噗,……

    陈静越女剑一道剑气一闪,却也没躲过正面袭击而来十二个点穴之位,一时也被击中了解溪穴、廉泉穴、天突穴、人中穴。

    扑通,……

    陈静旋即就失去了力量,似风中柳絮凌空落地一个坑洼,翻手跪地之间又被赶上来的白莲社弟子四把长剑架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娘,娘,娘!这是什么鬼琴!比听说的京城十八春香坊头牌姐姐还邪门。哎,失手又失足了!”

    陈静莫名其妙的抱怨,让陈小英更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陈小英在急切之间除了自责之外更是梨花带雨,吃力的低沉说道:“静静,千错万错,都是为娘一个人的错。要是先去燕国找大师兄,就不会遭此劫难了!”

    陈静眉眼中尽是幽幽的淡定,一个眨眼之间只剩下如波平静,好似春雨入泥那般安慰道:“娘,娘,娘,静静都不怪娘!静静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这一个时候,一个白莲社弟子满面荣光上前禀报张伟道:“启禀左护法,幽嫣谷墨家余孽俱已伏法。请左护法示下!”

    张伟沉醉于清风徐来、溪水长流的筝弦之音中,诡异的瞅了一眼白莲社弟子说道:“好了,贫道没瞎。哎,轻抚一曲肝肠,难觅天涯知音。贫道,好孤、好独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杂毛,是吗?腰中琵琶掌上弦,那个敢弹!比一回如何?”

    张伟闻声大惊,举目张望之际大声疾呼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第62章 四弦夺命黑琵琶

    半掩琵琶犹遮面,四弦黑檀曲项弹,幽嫣谷中十七个人举目张望寻声过处,在二十步外的小道边上盘膝而坐了一个邋遢的老太婆。

    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陈小英和陈静最熟悉不过了,她就是方才在客缘斋中乞食的那一个老太婆。

    “老婆婆,怎么会是你?”

    陈静一脸吃惊后的喜悦,方知当初后背斜挎的那一个方方正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原来藏的就是黑檀四弦曲项琵琶!

    “这一次,还真是瞎了眼!”

    陈小英吃惊若天上掉下来了一块黄金馅饼,又或是地上拣起了一袋子夜光明珠,张嘴感叹之际就能塞进两个雪白的大馒头。

    陈小英自以为:先前信马由缰行走江湖,都是主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却被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复杂的心情一时若打翻滚了五味杂陈,苦得让人落泪、酸得让人睁不开眼。

    况且,方今天下白莲社弟子胡作非为,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却也不介意引火上身,真是同道中人,更是“高手自在民间”。

    陈小英虽然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姓甚名谁,更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也不知道有何出招路数,渴望的眼神中倒也十分期待。

    老太婆并没有理会张伟大呼小叫,也没给张伟一个正眼,温温如泉瞅了一眼陈小英,又隔空慈祥的目视了一回陈静,字字珠玑中带了三分喜悦道:“小妹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因有缘,大概,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方才,老婆子路过幽嫣谷外桃林边听见谷内阵阵弦音,入耳铮铮杀气让老婆子后背起了斗大的一片鸡皮疙瘩。渗人,渗得慌!”

    “不过,这还得多谢小妹妹当初的施舍,幸亏饱了肚子、蓄了力气、有了精神。不然,老婆子也没有多余的兴致拐弯入谷了。”

    “入谷之后,瞅见是两位恩人被这一群白莲社小杂毛欺负,还是一群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女人,老婆子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两位恩人啦,老婆子来的可是时候?……”

    陈静闻了老太婆言语顷刻热泪盈眶,这何止是来得及时,来得可是太及时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正估摸着寻思脱身之计,这倒好,这无疑就是另类的“雪中送炭”了。

    有了老太婆的江湖救急,陈静也缓缓的呼吸了一口正午太阳中温温的热气,一股暖流奔腾荡去了涌泉穴到百会穴,这才心中稍安。

    陈静对于老太婆的“雪中送炭”,更似儒生说的“礼尚往来”,心中虽然稍安三分也不能大意一分。

    陈静,当然也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是什么来路,但又不得不好心提醒道:“老婆婆,老婆婆,你可要千万小心呐。那一个臭道士会弦影隔空点穴,……”

    老太婆瞅见幽嫣谷墨家弟子只是被擒,眉宇之间却流露出诡异一笑似燕影掠过,又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幽幽笑道:“小妹妹,老婆子自然知道这一些小杂毛有几斤几两,勿需多言,片刻便见分晓。……”

    “小妹妹,老婆子手中这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又称之为‘四弦夺命黑琵琶’,破这一个小杂毛的紫檀十八弦古筝就在顷刻之间。……”

    陈静与陈小英闻了老太婆信誓旦旦之言,双双却是欲言却休。

    陈静与陈小英又瞅见老太婆手中琵琶气势不凡、面色镇定如泰山,必定非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之辈,只要老太婆相助摆脱了脖子上的“井”字,便有了活命的希望!

    老太婆这才扭头轻蔑瞥了一眼张伟,脱口而出道:“小杂毛,你听好了:老婆子劝你还是赶快放了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是老婆子的恩人,恩人有难,老婆子岂能无动于衷?……”

    “你们这一些天煞的小杂毛,倘若敢说半个‘不’字,老婆子这‘四弦夺命黑琵琶’之下,顷刻之间便让你们看不见头顶的太阳!……”

    “老婆子一个唾沫一个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从不拉稀摆带!……”

    张伟身为白莲社左护法,怎么能在白莲社弟子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面前失了威严与体面呢?

    说什么都不能!

    张伟对于老太婆的挑衅,自是不能输了半分气势,旋即双手由指化了拳,“嘭”的重重一击紫檀十八弦古筝,筝弦之音急切如惊梦醒,也让幽嫣谷中的白莲社弟子目光齐聚老太婆!

    张伟斜眼瞅见了黑檀四弦曲项琵琶的成色,和老太婆一身破旧邋遢的外形那是格格不入,心中突然有一丝作呕状,不禁万分鄙视大骂道:“真是暴殄天物,贫道为这琵琶叫屈,多好的一把琵琶啊,却糟践落在了邋遢之妇人手上!……”

    “死老太婆,你可知道: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今日,想要贫道放了这两个女人,那你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死老太婆,你可记住了:倘若在贫道面前装大侠,结果只有死路一条!贫道不介意再多死一个这么邋遢的死老太婆子,……”

    铮、铮铮,……

    老太婆半抡了右指,琵琶铮铮之音起伏若万丈波涛入谷、又似千军万马齐喑,眼神之中尽是无穷无尽的鄙视,脱口而出反驳道:“这一个天煞的小杂毛,居然还嫌弃老婆子邋遢了!这不都是被这一个世道害的!……”

    “穷,本非老婆子之愿。老婆子也希望大富大贵!只可惜,老婆子是真穷啊!儒生都道:君子固穷。老婆子可是穷得一身正气!……”

    “天煞的小杂毛,老婆子生平不与人争,一辈子穷开心。今儿,那就当一当小杂毛口中说的大侠,看这一个‘死’字由谁担当,……”

    话说正月的太阳底下虽然温暖,但是晒久了还是会流汗,张伟径直右手一挥,余下六个白莲社弟子纷纷挥舞了四尺长剑急剧之间又围了老太婆一个大圈。

    六个白莲社弟子左突右进的身影步法比划了手中长剑,剑尖所向之处定要置老太婆于死地!

    “哟嚯,你们这一些小杂毛,还真是不进棺材不掉泪啊!也罢,老婆子今儿个也要名扬天下!……”

    “老婆子,一辈子都做人低调!可惜,这一次暴露了实力,想低调都不成,可真是实力不允许啊!……”

    老太婆一时在急切言语之间,又缓缓气沉丹田,气息游离似清风抚了白云那般沉醉,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脸淡定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看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突然,老太婆左指轻弹、右指半抡,骤起铮铮之音一时若无边深渊、更似刀枪剑戟脱手的杀气!

    “杀,杀,杀!还敢与贫道提儒生之言?天底下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都该死!……”

    “诸多道友,与贫道杀了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大过年的,眼不见心不烦,贼讨厌了!……”

    “老太婆,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伟闻了琵琶弦音中的杀气,张口大呼反驳之际,由拳化指,右手一挑一挥之间,铮弦上闪出了十二道弦影飞去了老太婆身前!

    “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六个白莲社弟子奔走齐声大呼回音了张伟之语,旋即剑锋上的太阳光芒随了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一同闪去了老太婆的身前。

    铮、铮铮、铮铮铮,……

    老太婆一时不惊不愕、不慌不乱、不言不语,双耳竖听白莲社弟子脚步声越来越近,右手黑檀四弦琵琶五指突然一抡,从黑檀四弦上一道黑影闪出去如剑气荡起了身前尘灰三尺之处,与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相撞相击之际,旋即又骤然而起一声声猛烈的“嘭”,炸裂之声四起后,方圆十步之内尘灰如烟如雾挡住了视线。

    “哎呀,……”

    “嗷,嗷,……”

    就在尘灰如烟如雾之中,六个青色道袍身影就似落石入井那般“扑通”倒地,旋即又滚去了十步之外,一个又一个白莲社弟子口中冒出了如泉鲜血,在正午太阳底下更流淌了一朵又一朵咸湿的昙花!

    陈静和陈小英在白莲社弟子哀嚎之声中举目张望:眼前尘灰缓缓散去,对面张伟面如土灰。

    张伟一时全身血液凝固若冬日里墨绿松针上的冰挂子,真没想到这一个邋遢的老头婆竟然如此嗜血、出手竟然如此狠毒,可真是“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隔空点穴又没击中老太婆,还失去了六个白莲社弟子,怒火冲了九重天,脱口而出大骂道:“该死的老太婆,伤了六位道友!这仇,贫道代白莲社记下了!……”

    “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

第63章 老太婆技压张伟

    “杀,杀,杀!……”

    就在这一个时候,张口狂热呼喊之声骤然而起,架在陈小英与陈静脖子上那一个“井”字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字,又六个白莲社弟子左突右进的身影步法比划了手中四尺长剑,剑尖所向之处依然要置老太婆于死地。

    蹬、蹬蹬、蹬蹬蹬,……

    六个白莲社弟子脚步声荡起的尘烟急剧如雾,四尺长剑剑锋上的太阳光芒夹杂的尘灰越见嗜血。

    铮、铮铮、铮铮铮,……

    张伟旋即十指一挑,出手之际又是十二道弦影闪去老太婆跟前。

    铮、铮铮、铮铮铮,……

    老太婆不急也不躁,依然是左指轻弹、右手一抡,从黑檀四弦琵琶五指又一道黑影闪去了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与六条四尺太阳光芒夹杂了尘灰之际,顷刻之间又骤起了一声声猛烈的“嘭”,炸裂之声四起后,方圆十步之内尘灰如烟如雾又挡住了视线。

    “哎呀喂,……”

    “嗷,嗷嗷,嗷嗷嗷,……”

    六个白莲社弟子在尘灰如烟如雾中的一声声哀嚎,就似上了案台上的活泼鱼尾,四弦夺命黑琵琶就是一把夺命斩首刀!

    六个青色道袍身影又一次如落石入井那般“扑通”倒地,入地重重一滚荡起的尘灰如烟如雾更蔓延去了三步之外,冲击出了这方圆十步的视线,就似卷上了堤岸的浪花、漫过了河坝的六月暴雨河水。

    六个白莲社弟子手脚抽搐,四尺长剑在尘灰如烟如雾中跌落一阵“哐当”之声以后,口中喷泉又洒落了一朵又一朵咸湿的昙花。

    张伟被老太婆四弦夺命黑琵琶连亡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脸色紫青若苦瓜、双眼圆睁似葡萄、十指如鹰爪恨不得掏了老太婆的心肝脾肺肾,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该死的邋遢老太婆,又伤了贫道六位道友!此仇不共戴天!……”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邋遢的穷鬼,穷得山穷水尽之后还真是穷凶极恶之徒!……”

    “贫道一定告知刘社长:像尔等穷凶极恶之徒,不配活在完美世界里,也当一并斩草除根!……”

    “……”

    张伟大骂之际,眼中对老太婆的怨与恨,旋即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如孟婆江倒流、似大河决堤,纷飞闪去了老太婆跟前一波十二道弦影、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又是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

    铮、铮铮、铮铮铮,……

    老太婆眉眼之间若浮云过了孟婆江头、清风过了幽嫣谷口,径直左指轻弹、右指又一抡,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又一道黑影闪去了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前。

    嘭、嘭嘭、嘭嘭嘭,……

    炸裂四起,尘烟纷飞又荡漾了方圆十步之内的视线。老太婆自是淡定不语,尘烟之中旋即传来了张伟一阵又一阵咳嗽之声,那是尘灰入了咽喉阻塞了呼吸之道。

    “埋汰旮旯,咳咳,……埋汰,埋汰旮旯,该死的老太婆!……”

    “……”

    尘烟中的张伟,断断续续的声音就似断了线的檐下雨滴、更似堵了上游的涓涓溪流,婉转悲鸣谩骂之际依然掩饰不了伤势不轻。

    就在数十个眨眼待尘烟缓缓消散之后,张伟披头散发似深闺中对镜梳妆的待嫁女子,嘴角一绺绺的鲜血那就是胭脂花、眉宇之间的黄土更似了粉底、一身青色道袍上的淤泥更似了镂空青黄锦绣。

    张伟匍匐扭头捉手伸向紫檀十八弦古筝之际,入眼的却是断了十八弦的紫檀十八弦古筝!

    紫檀十八弦古筝倘若没了一根根筝弦,那必然沦落成为一块紫檀木板,连抡起来打人也都不如四尺长剑那般有的放失。

    “左护法,左护法!……”

    “左护法,咱们先剁了这两个女人,大不了同归于尽!……”

    “左护法,快给一个准话!……”

    “是啊,不给这一些该死的女人瞧一瞧手段,还以为咱们手中四尺长剑都是绣花针!……”

    “……”

    两个白莲社弟子声声愤怒,又不得不把怒火强加给了陈小英与陈静,四尺长剑又滋进去脖子许多,一条细细的红绳正肆意妄为。

    张伟心中悠荡如渔光晚照,怎么能够同归于尽呢?如今身为白莲社左护法,与社长之位仅有一步之遥,不能同归于尽,也同归于尽不得!都说:佛争一口香,人争一口气。虽然眼下一时失利处于下风,但是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寻了一个十足的由头,脱身之后再与这一个老太婆计较!

    张伟缓缓起身又正了正身子,对两个白莲社弟子游离眼神一瞥,两把长剑压了陈小英与陈静的脖子往张伟身边蹒跚靠了过去。

    张伟眼珠子咕噜咕噜似闺中的古灵精怪小丫鬟,张驰眨眼之间脱口而出道:“埋汰旮旯,贫道原本以为捉拿幽嫣谷墨家余孽胜券在握,可那知是出师未捷!……”

    “死老太婆,你可听好了:贫道今日捉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你又亡贫道十二个白莲社弟子;以六命换一命,白莲社虽然亏了五命,但是这一趟买卖该当就此打住了。……”

    “死老太婆,倘若再敢阻拦,除非就是一个寡妇,不然你家必定鸡犬不留。你可得掂量掂量了!……”

    “……”

    张伟心中自是万分得意,迫之以势、晓知以情,倘若这一个老太婆还不知趣,最后必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更会家破人亡!

    “哟,哟,哟!小杂毛,看你一副女儿家家的模样,什么时候还学会了像男人一样要挟女人啦?……”

    “啧啧啧,啧啧啧。老婆子见不惯你们这一些臭皮囊。小杂毛骨子里像女儿家的惺惺作态,倒让老婆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嘛,总归要爽快一点。似小杂毛这般拖泥带水,老婆子只会一千次,不,一万次瞧不起!……”

    “小杂毛虽然嫌弃老婆子邋遢,还嫌弃老婆子穷!但是,老婆子只会嫌弃你不是男人!埋汰旮旯,堂堂男儿之身,你她娘的是割了命根子的宫中太监啊?……”

    “……”

    张伟入耳了老太婆一席激烈之言,那就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戳进了脑门,更似刀枪剑戟戳破了热血之心,胸中一腔血液翻滚中尽是千里怒火。

    张伟气血攻心之际,每一条血管中的热血若江流奔涌,急促呼吸之间瞳孔放大了两倍。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住老太婆这样诋毁的谩骂,像张伟这样英俊潇洒、飘飘欲仙的模样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怎么就成了宫中太监了?像老太婆这般诛心之论,那就是找死!

    张伟炸裂了早已沸腾的心情,似山洪暴发那般不可阻挡,完全也顾不得老太婆四弦夺命黑琵琶上的黑影,“咻”的拔出四尺长剑,“蹬蹬蹬”急步狂奔之间一式挑剑,一道剑气荡起了三尺宽的尘灰射去了老太婆跟前,一边脱口而出大骂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该死的老太婆,贫道这就送你去死!杀,杀,杀!……”

    “……”

    老太婆见袭来四尺长剑,心中微微一笑,径直轻放下了手中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在地上拣起了一根三尺长的枝条,左手一抽、右手一拔,枝条顷刻之间光突突的没有了一片叶子,旋即又缓缓起身立了起来,斜持三尺枝条如剑!

    “小杂毛,老婆子今儿就来领教领教白莲社的剑法!……”

    老太婆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堪比幽嫣谷墨家弟子的身形步法快出了许多,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口呼“移形换位”之际,三尺枝条已经在张伟后脑勺似耕田的牛重重一抽,披头散发之际荡起了五寸高、三寸远的青丝!

    此时此刻,张伟长剑所到之处刺了一个空,急剧收住的身子倘若老太婆后背一踢,必定会一式“恶狗抢食”,啃食满嘴温热的黄泥。

    张伟旋即又是一个后空翻,又一式点剑之后,虚晃一式撩剑去了老太婆身前解溪穴。

    张伟自以为:只要在四尺长剑游走之间点齐了老太婆的解溪穴、廉泉穴、天突穴、人中穴一时失去了力气,还不成了刀下鱼俎!

    “小杂毛,假动作太多了,老婆子又起鸡皮疙瘩了!……”

    老太婆张口大骂之际,旋即又一个侧身翻躲过了张伟的剑尖,右手三尺枝条回手一晃重重的印了一条红绳于张伟额头。

    啪,啪,啪啪,……

    张伟正在惊奇之际,老太婆三尺枝条又留下了数十条红绳!

    “跪下,跪下!……”

    两个白莲社弟子手中长剑又压重了三分力气,径直双腿重重踢去了陈小英与陈静内膝眼穴,陈小英与陈静矗立如泰山!

    “死老太婆,倘若再伤一次左护法,这两个女人命必休矣!……”

    “哟嚯,还敢威胁老婆子?老婆子可不是吓大的!”

第64章 张伟灭口落荒逃

    老太婆反驳白莲社弟子之际,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又一次口呼“移形换位”,三尺枝条一时笔直如长枪从张伟虎口一闪而过,张伟一头飘逸青丝惊悚往后一荡半尺,又跌去了三步之外,顷刻之间虎口鲜血一绺又一绺染去了剑锋,暗淡了灼眼的太阳光芒。

    “该死的邋遢老太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与贫道报上名来!……”

    张伟眉头紧锁似满园中关住的春色,眼皮作鱼跃江波龙门跳,双唇激动之余又不得不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眼下,这一战吃了大亏,堪比是哑巴吃了黄连。

    倘若还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的确切来历,折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又该如何与刘文之交代?

    张伟自从入白莲社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邪门的江湖高手。要是在以前,只要紫檀十八弦古筝一放,对阵者必定磕头求饶!

    张伟自然还记得白莲社中传唱的一首歌谣:左护法,紫檀弦;倘偶遇,跪可怜;左护法,挑弦筝;与相争,泪两行;……

    张伟虎口左右上下颤抖之际,四尺长剑那是越来越重。火辣辣的虎口撕裂了右臂上的力量、撕裂了胸中沸腾的雄心,怒气一时让失控的血流在全身经脉里横冲直撞。

    “好说,这一切都好说啊!老婆子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在江湖,更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小杂毛,你可听好了!老婆子那短命的夫君复姓独孤,街坊邻居都叫老婆子:独孤老娘。……”

    “……”

    独孤老太婆张口之际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闪去了五步之外,虽然没有张口大呼“移形换位”,但这确实又是一次“移形换位”,一身破旧的衣服纷飞了布头越见别具一格。

    独孤老太婆旋即扭头之际,张望了四尺长剑下的陈小英与陈静,幽幽说道:“两位恩人,你们呐,可都看明白了吗?……”

    陈小英在心里嘀咕:这一个独孤老太婆的身形步法像极了越女剑法之中下盘走位步法。

    原本越女剑法下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左右不暇,倘若步子再快了许多,那么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一剑封喉就更快了。

    陈小英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如何让步子比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更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连剑气时有时无、时强时弱,这又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山峰。

    陈静也在心里嘀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倘若快了身形步法,“移形换位”之后,越女剑旋即一式抹剑必能一剑封喉了张伟。

    陈静一时回缓了游走气息,倘若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更快,快到独孤老太婆“移形换位”之境界,无非就是四个字:苦练常悟!

    苦练,自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常悟,自是:取其长处、补其短处。苦练,无非心神合一、不分三九;常悟,无非瞻前顾后、有舍有得。

    陈静又回缓了游走气息,脱口而出道:“独孤老婆婆,静静都明白了。静静以后也要会‘移形换位’,不然遇见这样的臭道士,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遇见独孤老婆婆了,……”

    独孤老太婆眼神中的笑意如春天怒放的桃花,一时如释重负,径直又一次挥舞了三尺枝条,旋即大喝一声道:“移形换位!……”

    独孤老太婆又一次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个身影晃过三尺枝条如长枪似戈矛,直刺去了陈静边上白莲社弟子右手虎口。白莲社弟子一声撕裂的“哎哟”之声以后,独孤老太婆三尺枝条上湿漉漉了鲜血又一道布头纷飞的影子,旋即闪去了陈小静跟前,三尺枝条如法炮制了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张口也是一声撕裂的“哎呀”,两把四尺长剑落地的声音“哐当”接连而起。

    两个白莲社弟子青筋爆裂,左手捉紧了右手,瞅见虎口处血红的窟窿,那是又恨又痛又急,恨不得一嘴嚼了独孤老太婆满口粉粹;撕裂之痛就似一双冰凉的大手捉了脊梁骨;万急的眼神狰狞了双颊就似酱洗中的棉麻褶皱。

    “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你好厉害啊!……”

    得救之后的陈静张口之际大声疾呼赞美,眼神之中尽是羡慕。

    得救之后的陈小英却愣住了,一时却呆若木鸡了许久,像独孤老太婆这样的功夫,如何沦落穷困到这一个地步?这完全没有道理啊!就是收一两个富家子弟为徒,那这一辈子必定不愁吃不愁穿!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忍心丢了一个小儿在家,实属匪夷所思;况且,都这么大的岁数还被“典妻”,只能说独孤老太婆确实穷得极致、那说媒的媒婆也确实掉“钱袋子”里去了,倘若礼义廉耻遇见了“财迷”、礼义廉耻遇见了饥寒交迫,那终归是一场不忍直视的闹心之剧。

    独孤老太婆一时蹲下捂了陈静小脸蛋,幽幽说道:“小妹妹,刚才老婆子的步法,看明白了吗?要不要老婆子再给你示范一次?……”

    陈静一对儿秋水汪汪的眼神,又咕噜咕噜了一转,却是毕恭毕敬抱拳说道:“静静多谢独孤老婆婆指点之恩,静静好像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倘若再要独孤老婆婆指点一二,那就有师徒情分了!……”

    “况且,静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第九十九代谷主之墓碑还在一旁看着静静呢!……”

    “独孤老婆婆的好意,静静心领了。独孤老婆婆的救命之恩,静静此生不忘,……”

    “……”

    陈静侃侃说来之际,独孤老太婆却是眉飞色舞,半截破碎的门牙越见喜感十足笑道:“哈哈,哈哈,小妹妹,不必见外。当初要不是客缘斋中饱食了一餐,老婆子啊,恐怕都要被城隍庙的黑白无常拘了魂魄去找阎王爷复命去了。……”

    “小妹妹,老婆子瞅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总有一天,你一定也会‘移形换位’,老婆子啊,死也就瞑目了!……”

    “……”

    陈静突然眉头一皱,也没明白这么俊的功夫,竟然穷得羞于再说出口,故而又脱口而出问道:“独孤老婆婆,你家是那里的呀?静静与娘准备去燕国,寻上一代的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不如也去燕国谋一份生计,好不好?……”

    独孤老太婆双颊乐得如出自淤泥中的一朵莲花,满口笑道:“老婆子啊,多谢小妹妹一翻好意。只是啊,老婆子都穷惯了,怕与周围的富人格格不入。老婆子啊,还是一个穷人独来独往的好!那天底下的儒生不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说的就是像老婆子这样的穷人,……”

    “天底下的儒生说的好:君子固穷。虽然老婆子是一介女流之辈,在儒生言中只能算是与‘小人’同为难养的‘女人’,但是老婆子穷得一身正气,不与为富不仁者同流合污、不与道貌岸然者同流合污、不与奸佞狡诈之辈同流合污,……”

    “……”

    独孤老太婆一席话,陈静却是无从辩驳,毕竟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都不记得了,除了梦中漂亮姐姐和幽嫣谷墨家已故谷主陈旭嫦和陈小英的教诲之外,还真不明白“穷则独善其身”究竟是何含义,更不明白“君子固穷”究竟是何含义。

    二十步外的张伟一时见呆若木鸡沉思中的陈小英,又瞅见陈静与独孤老太婆只顾自家言语之际,心中一亮就似灵光一现,此时不逃又更待何时?倘若稍有一丝迟疑,就这一个邋遢的独孤老太婆就够喝一壶的了,倘若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恢复了力气,只怕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被三个女人摆布。

    张伟自以为:堂堂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么能被三个女人摆布呢?况且,身为白莲社左护法,今日之败,倘若再传了出去,又如何在白莲社立足?必定会成为大小酒肆茶余饭后的一个天大笑话。

    张伟眼珠子咕噜一转,极速思索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忍住右手虎口血迹斑斑的窟窿疼痛,趁两个白莲社弟子没有一丝防备之意,换了左手紧握了四尺长剑一式绞剑,旋即又一式抹剑,身边两个白莲社弟子应声而倒,“嗷、嗷”两声似杀猪那般绝望的嚎叫,一道剑气就被张伟一剑封喉了,双手血迹斑斑一脸狰狞的去堵脖子上的三尺喷泉。

    张伟旋即丢开四尺长剑,一阵口哨声骤然而起,一骑追风黑马旋即而至,麻鞋一沉,凌空又一个飞身跃上了马鞍,伏在马鞍上捉紧了马缰绳狂奔而出了幽嫣谷,身后只留下了一绺三尺宽、五尺高、十丈远的尘灰如烟如雾。

    “娘,娘,娘,张伟那一个臭道士逃跑了,……”

    陈静扭头大呼之际,陈小英却才如梦初醒。

第65章 独孤老娘缓释疑

    “嘤嘤嘤,嘤嘤嘤。静静,勿惊!张伟那一条小杂毛要是不逃,咱们的大恩人独孤前辈,怎么能名扬天下呢?你说是不是?……”

    “嘤嘤嘤,嘤嘤嘤。咱们的大恩人独孤前辈要是名扬天下了,又是一位响当当的女中豪杰啦!……”

    陈小英隔空与陈静挤眉弄眼之际,旋即又四目凝视独孤老太婆就似瞅见了一颗夜明珠,温润的眼神就如午时的太阳光芒那般热烈,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两位恩人啦,你们可折煞老婆子了。老婆子并非沽名钓誉之辈,甭说什么名扬天下,那可非老婆子本意啊!……”

    “老婆子所想,仅仅报恩而已,也从来没想过要名扬天下。人怕出名、猪怕壮。像老婆子这般邋遢的穷鬼,要是名扬天下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哈哈,哈哈,……”

    独孤老太婆张口大笑之际,旋即又瞅了一眼十二个已经没了呼吸的白莲社弟子,意味深长说道:“大过年的,这都是罪过啊!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虽然官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撞见了也是理不清、道不明!……”

    “两位恩人啦,方才你们说要北上燕国。老婆子家处四战之地,也在魏国边境之东、燕国边境之南,咱们结伴而行也有一个照应,不知两位恩人意下如何?……”

    陈小英与陈静自然万分乐意,一路上有了高人相伴,也就不怕路上再有白莲社弟子使坏了。

    独孤老太婆旋即一边扔了三尺枝条,一边收了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入了那一个方方正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正欲转身步行出谷之际,陈静牵了玄色马缰绳递与独孤老太婆眼前道:“独孤老婆婆,静静与娘同乘一马,这一骑旋风白马能省了独孤老婆婆不少脚力呢!……”

    独孤老太婆自是归家心切,家贫囊中羞涩乘不了车马,这无疑又是一次“雪中送炭”,故而喜笑颜开道:“也好!小妹妹,那老婆子就却之不恭了哟。我可怜的小儿,不知道这一个年是怎么过的?……”

    “富庶大家朱门酒肉,自是歌舞升平;像老婆子这般穷得极致,家中破屋何时能有一缕炊烟?……”

    独孤老太婆一时凄切自言自语之际,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如燕过山坳不见了身影,斜身燕掠跃上了旋风白马,旋即马鞍一沉,四蹄踏燕,飞驰幽嫣谷外。

    陈小英与陈静自然也没落下一刻半拍,猛追了独孤老太婆的身影一路跑马出了幽嫣谷,越过了三座山丘、趟过了六条溪流,取了九尺宽的驿道一路向北。

    驾,驾,驾,……

    两骑旋风白马在驿道上太阳光芒下的影子那是越来越长、越来越淡,双双策马奔腾到了日落西山之际,眼前已经是孟婆江了。

    这一条浩瀚孟婆江,把天下九州一分为二。眼前之地是孟婆江水面烟波最窄之处,举目张望也有百丈之远。孟婆江面上只有一座木板新旧不一的浮桥,浮桥九尺宽、笔直向北,只要过了孟婆江上的这一座浮桥,也就出了孟婆郡。

    此时的孟婆江,正值春水涨潮未来之际,江水相对平静。江面上大小渔舟趁了日落纷纷靠岸。

    孟婆江南岸左边百步之处还有九座行营,那是守江军士的军营;江南岸右边百步之处还有一座灯塔,那是照亮夜归的行人。

    陈小英曾听陈旭嫦说过,这一座通孟婆江南北的浮桥,倘若战事一起,浮桥便会被守江军士撤它一个精光,孟婆江天险保了孟婆郡一方百姓平安。

    现在而今眼目下,孟婆江南宋国相比于孟婆江北还算太平,孟婆江北之地这一些年来真不知有几人称孤又有几人称王。

    不但冒出了许多秦国,也冒出了许多魏国,就连大师兄慕容太白的燕国也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些个不同慕容燕国,最后在燕国皇帝慕容轩的领头之下,也算是一统了燕国、中兴了慕容氏。

    当初,大师兄慕容太白领了两个师姐回燕国复兴慕容氏,以己之力折服了慕容轩身边的那一些皇室宗亲,封为“慕容大王”,驻军天鹅城操练大军为燕都西边屏障。

    如今,慕容燕国之西崛起了又一个拓拔魏国,这一个拓拔魏国和燕国本是兄弟之国,先前还相约灭掉了另一个石氏魏国。

    天下之乱在于无德,弱肉强食正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之故。

    陈小英扭头瞅见浮桥边左右各立了六个打瞌睡的守江军士,一时感慨万千:家和万事兴、国泰则民安,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虽然孟婆江南并非夜不闭户,但是相比于孟婆江北那是千好、万好!

    独孤老太婆一时瞅见止步不前的陈小英,缓缓张口催促道:“两位恩人啦,趁日落之际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倘若错过了上好时辰,一路上怕多生无谓变故!……”

    “两位恩人啦,孟婆江北可比不得孟婆江南。听说白莲社弟子在孟婆江北那是无恶不作,说什么‘大破之后是大立’,时局越乱越瑟,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陈静瞅见陈小英一副愁容,也瞅见独孤老太婆一副忧容,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径直玄色靴子夹紧了马胸,旋风白马徐徐踏了浮桥上的木板,“咚咚、咚咚咚”。

    浮桥上来去行人也还不少,旋风白马甩了马尾悠然自得向前。

    陈静拉了马缰绳,一边靠去与独孤老太婆并驾齐驱,又一边缓缓问道:“独孤老婆婆,燕国那一些臭道士,还是那么讨厌吗?……”

    “小妹妹啦,这让老婆子怎么说呢?方今天下的白莲社弟子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那么,老婆婆,燕国慕容太白身边会有白莲社弟子吗?……”

    “小妹妹,你可真逗啊。白莲社弟子视天下儒生和幽嫣谷墨家弟子为第一仇人,皆欲除之而后快。小妹妹所问,老婆子我实在说不好,也不好说啊。待小妹妹去了天鹅城燕王府,也便知晓了。……”

    “独孤老婆婆言之有理!那本幽嫣谷主就从燕国开始,先清除了燕国白莲社弟子,再清理其它地方的白莲社弟子。独孤老婆婆,你说好不好?这样做,对不对?……”

    “小妹妹,这是你们幽嫣谷墨家的门派之事。老婆子是一个邋遢的穷鬼,又怎敢妄议呢?……”

    陈静吐了一回无辜的舌头,也不便多去问独孤老太婆,说话之际与抬望眼之间也都步过了浮桥一半距离,却又扭头问道:“娘,静静得先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静静也想了很久,待去了天鹅城燕王府,静静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小英一时也纳闷了,这一路行去燕国天鹅城燕王府找大师兄慕容太白,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不过,对于陈静的询问,更有了一丝好奇。毕竟,这一些日子来,陈静考虑的问题与陈小英考虑的问题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陈小英径直开口娓娓笑道:“静静,那你快快说与为娘听听。倘若真要有为难之处啊,为娘也好早做准备、周全万一!……”

    陈静听陈小英言辞之间没有一丝责备,倒也心安。径直脱口而出缓缓问道:“娘,你想一想,慕容太白是幽嫣谷墨家上一代弟子,静静是第一百代幽嫣谷墨家谷主,慕容太白该不该跪静静呢?……”

    “还有,慕容太白是燕国的‘慕容大王’,倘若燕国的‘慕容大王’与幽嫣谷墨家下跪,那么燕国是不是在幽嫣谷墨家之下?……”

    “更有,慕容太白是娘的大师兄,静静该叫慕容太白为大师叔,还是该叫幽嫣谷墨家上一代大弟子慕容太白呢?……”

    “娘,儒生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静静那是百思不得其解,娘,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陈小英一时懵懂就似一个三岁的孩子被一个十岁的孩子问了经书上的学问,瞠目结舌之间一时撸不到半分头绪,一脸抓狂反问道:“静静,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陈静若当头一棒,脸上一丝淡淡的忧伤,看来是白问了。又不得不斜视了一回独孤老太婆,脱口而出问道:“独孤老婆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该怎么办的好呢?……”

    独孤老太婆倒也没有见外,径直回道:“小妹妹,你多虑了。真乃: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此番远道燕国是为客,客随主便自是入乡随俗;你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又能如何?不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吗?燕国之地可不比孟婆江南,不读书、不讲理之辈可多了去了,……”

    “独孤老婆婆,那燕国人不读书、不讲理,那讲的是什么?……”

    “拳头!”独孤老太婆道。

第66章 北上燕国又受阻

    两骑旋风白马追了夜影,孟婆江上浮桥远了鱼鹰。

    独孤老太婆在前策马往家中狂奔了回去,心中念叨着只是可怜巴巴的小儿。

    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这要是母行千里,更是母又心忧、儿又惊忧。

    两骑旋风白马趁了最后一绺温热的太阳光芒日落西山之际,张弛之间的白鬃长尾在驿道边的墨绿松针林下如影一闪而过。

    不用说,独孤老太婆那是归心似箭、陈小英与陈静自是望天鹅城燕王府而欲穿。

    两骑旋风白马极速拐过了几处大山丘,又奔过了几处大山坳,抬头所见之处已经只能看见黑压压的松林针织如铜墙铁壁、暗明清幽的九尺驿道那就是“光明大道”。

    啾啾、啾啾,……

    突然,一阵鸟鸣惊蹄。

    黑压压的一片鸟雀往黑漆漆的松林中又淹没了身影、更寻不得踪迹,接着四蹄一阵又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抬高了六尺有余。

    两骑旋风白马惊魂未定,蹒跚了步子不前,一张一合的鼻孔喷出了一阵又一阵猛烈的气息,那似江中奔流、山中落石那般急切。

    “独孤前辈,有杀气!……”

    陈小英半弓了身子护住陈静,从玄色面纱斗笠内透出了一瞥又一瞥警觉的目光,往九尺驿道左右张望之际握紧了越女剑。

    独孤老太婆不得不捉紧了玄色马缰绳,一声长叹一阵雷,叹的是又要晚到家一些时辰,惊的是回一次家都那么担惊受怕。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可惜就是自家猪窝,世道不太平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独孤老太婆仰头之际,四周黑漆漆的夜色就像极了这一个世道,径直扭头与陈小英说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大黑的天,老婆子也已经上了岁数,而且一直还有眼疾,俗称:鸡摸眼。像这样的天光只能看人一个大体轮廓,看不了针线那一般仔细,……”

    “这叫老婆子如何是好啊?老婆子只想一路顺风归家见到我可怜的小儿,可不想这样在半路失踪丢了性命、横尸荒郊野外,……”

    “哎,这一些天煞的拦路者,还真选了一个上好时辰。两位恩人啦,老婆子我该当如何啊?……”

    “……”

    陈静听了独孤老太婆急促而又一丝微微绝望的言语,扭头张望之际,先是吐了一回舌头,旋即也是握紧了越女剑,幽幽安慰独孤老太婆道:“独孤老婆婆,你不要担心。只要静静与娘在,就没人能伤得了独孤老婆婆。……”

    独孤老太婆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安慰之意,径直抱拳上下扬了数次马缰绳,脱口而出道:“两位恩人啦,那老婆子的这一条老命,又拜托两位了,……”

    “……”

    咻咻、咻咻,……

    一排弓弩之声划破了夜空,闪了一绺又一绺寒光夺人魂魂,却没见一个人影,也没见一处火光。

    咻、咻,……

    越女剑两道寒光映了剑气,陈小英与陈静互视一眼会意,径直双双玄色靴子一沉,左右凌空一跃,两道剑气“当当当”就斩断了飞来的一排弓弩,似瓜熟蒂落那般落地有声,旋即又斜身持剑立于马前。

    “拦路者究竟是何方高人?别学了山贼流寇之辈,也别玷污了本姑娘越女剑的大名!……”

    陈小英张口疾呼之际,左右更警觉的瞅了一眼驿道左右松林,真希望不要再多生无端枝节。

    “哈哈,哈哈,哈哈。众位兄弟,你们都听见了没有?这一路之上还真有赶夜路的姑娘,……”

    “姑娘,姑娘啦,她说她是姑娘啦,还是一买卖稀缺之货啊?难得,难得,实在难得啊!……”

    “不知道这一位姑娘青春几何?可有如意郎君否?这天寒地冻的夜晚,要是陪爷喝几杯酒快活快活;或者待伺候爷快活了、伺候爷舒坦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马,……”

    “……”

    黑漆漆的松林里,一阵尖酸刻薄的言语骤起之时,平地里便燃了几十支火把围了三人一个大圈。

    陈小英警觉的瞅了一眼满是只露了双眼的夜行衣,持了腰刀、背了箭矢的人群粗眼看来倘若没有两百人,那也有一百五十人。

    陈小英心中一惊,以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看来,这一些人一定不是山贼流寇。

    大凡山贼流寇都是正大光明的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既然都着了夜行衣,那么必定有不可告人的身份,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倘若不让开,顷刻之间让尔等见不得明早的太阳!……”

    “还不快快让出驿道?此时不让,尔等又更待何时?……”

    陈静越女剑剑锋平肩指了一圈围上来的腰刀,眉眼之间更是信念满满,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都听见了,你们都看见了吧。这真是三个女人,要不要老少通吃?……”

    “兄弟们,待捉了这三个女人快活一翻,再杀之不迟。你们说,好不好?都给一个准话啦!……”

    “……”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挥舞了腰刀映了一道又一道火把光芒,闪耀的光芒和了那尖酸嘲笑声,越见翻腾了陈小英与陈静胸中怒火。

    “哪咕叻,哪咕叻,古奎、奈奎,拉基阿路!……”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古奎、奈奎,……”

    夜行衣中骤起的欢呼声,那是对夜行衣领头者的千万次拥护。

    陈小英心中先是一愣,真是想欲圆而行欲方,原本只想一路顺风北上燕国,听这一些夜行衣者说了土话,却在半道遇见了这一些换了衣服的拓拔氏魏国官家。

    陈小英平息了一回气息,旋即又把剑抱拳缓缓说道:“魏国的众位大小军爷,幽嫣谷墨家弟子与魏国官府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这般,却是为何?……”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见陈小英旋即就识破了身份,不惊也不奇、不慌也不忙,脱口而出道:“这位姑娘,还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我等是魏国白莲社弟子,受了刘社长飞鸽传书之命,要我等白莲社弟子半路截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

    “姑娘,你可得想好了。我等俱是魏国官府中人,倘若敢动手伤了我等,那便与魏国结了国仇;我等还是劝你不要做无用之争。……”

    “当今我魏国冯太后胸怀四海,倘若与魏国结了国仇,后果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了,……”

    “……”

    陈小英闻言沉思了两个眨眼的功夫,真不要多生枝节,但愿能化干戈为玉帛,又抱拳娓娓说道:”这位魏国官爷,此言差矣。本故娘素闻当今魏国与燕国皆为兄弟之国。况且,魏国与燕国曾经同为秦国苻氏之臣。本姑娘取道北上燕国,魏国不应拦路阻挡才是,……”

    “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不使人有一丝为难之色。数百年前,魏国也好,燕国也罢,皆是一国之兄弟姐妹,又如何能为难了自家兄弟姐妹呢?这位官爷,本姑娘说得可是大实话?……”

    夜行衣中领头者腰刀旋即入地一尺,扶住了刀把向天一笑道:“这位姑娘,你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常言道: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况且,一家堂中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又何况是兄弟之国?”

    “当今天下:魏是魏、燕是燕。你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但是这一些兄弟,除了是魏国官家,更是白莲社弟子!……”

    “姑娘,说得够明白了吧?可别为难了我等,你说是不是?……”

    “……”

    陈小英张口欲说还休之际,陈静越女剑剑尖指了夜行衣领头者底气十足说道:“如此,还墨迹什么?待本谷主灭了你们这一些白莲社弟子的威风,就当是为魏国百姓除此一害。说不一定,魏国冯太后还会感激幽嫣谷墨家弟子呐!……”

    “你们这一些魏国该死的白莲社弟子,今儿是要与本谷主单挑呢?还是群架呢?……”

    “所谓的单挑,就是本谷主一人打你们所有;所谓的群架,就是你们一群被本谷主一个人吊打!……”

    “想好了是单挑,还是群架,你们有种就放马过来吧!本谷主,一定满足了你们的心愿,……”

    “……”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先是对陈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旋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说道:“小妮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来啊,兄弟们,先安排办了她!……”

    “哪咕叻,哪咕叻!……”

    一群夜行衣激扬大呼之际,手中腰刀映了火把闪烁光影,“蹬蹬蹬”的步子如风过山冈向陈静四面八方攻杀了过来。

    “娘,你先护住独孤老婆婆,看静静如何收拾了这一些该死的魏国白莲社弟子!……”

    陈静旋即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一道寒光奔去了夜行衣中。

第67章 独孤老娘急归家

    “哪咕叻,杀呀,杀呀,……”

    在夜行衣急切呼唤之声中,一拥而上的腰刀刀口与越女剑剑锋顷刻相接,先是“当当当”一阵又一阵骤然而起的金属撞击声,而后是一阵又一阵“噗嗤、哎呀”的血洒松林与命丧松林的嚎叫声,驿道松林中的火把覆盖之地越见阴森恐怖了夜行衣者紧锁的眉头。

    陈静一时若飞鱼游河、落鸟越谷,一个玄色的燕影晃动了玄色面纱斗笠,一道又一道剑气横飞如入无人之境,一式绞剑、一式抹剑,一剑封喉咸湿了林中松香之味。

    “杀!杀!杀!务必要杀了这一个小妮子!放箭,放箭,快放箭,快点儿放箭啦,……”

    “快杀,快杀,快快杀;射,射,射呀;都快快射呀,……”

    “快射了这一个小妮子,……”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声音在极速的嘶哑中如万丈波涛那般骤然起伏颤抖,这是高楼将倾的前兆,更是一副失败相的前兆。

    夜行衣中领头者眼神里流露出天崩地裂般的不可思议,那自是绝人之路:自掘坟墓。

    咻咻,咻咻……

    一排又一排弓箭,明晃晃的白羽就如六月暴雨骤然而至;弓箭之后又围上来一层明晃晃的腰刀,自是要刀刀见红、刀刀入骨。

    陈静一脸镇定,旋即扭头晃悠了玄色面纱斗笠,一个极速的后空翻,旋即又一式挑剑荡起了松林中青黄草屑。

    溅起的青黄草屑中夹杂了一绺又一绺尘灰如烟如雾,在火光跳跃中飘飞不停似云不是云、似雨不是雨。

    陈静又收剑斜于右侧,立身稳如巍巍泰山,低头瞅见了越女剑中飞来的箭矢尾羽近身三步之际,又是玄色靴子一沉,马步前后半蹲,大喝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

    越女剑剑锋突然一式抱剑,纷飞而来的箭矢尾羽一道剑气之下左右斩断之际,顷刻就调转了箭尖,一声又一声“当”,射回去了夜行衣放箭者胸前,一阵极速的“噗嗤”之声后,夜行衣倒地者口中鲜血又一次咸湿了林中松香之味。

    就在越女剑抱剑出剑之下,陈静又一个极速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玄色靴子急步如飞,玄色身影又突然一式劈剑自上而下直取夜行衣领头者。

    劈啪,……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溅了三尺,身子旋即左右分为两半,“扑通”两声倒地之际,还断断续续了一个游离的声音道:“好强的剑气、好快的剑,……”

    陈静自然知道:错负轮回剑法这第五式,相比于前四式要血腥了许多。

    这一式剑招其名“**巫山枉断肠”,剑气之下、一分为二自然是死不瞑目。

    既然是死不瞑目,自然也就无愧一个“枉”字!

    夜行衣人群中一时惊慌乱了方寸,纷纷丢了大小火把四散逃去,顷刻之间就没了夜行衣身影、寻不着夜行衣踪迹,幽暗的空气里只留下了支离破碎且一个又一个生硬的字眼,颤抖惊呼道:“奎啊,鬼啊!奎啊,鬼啊!……”

    “小奎,……小鬼,……活见奎,……活见鬼了啊,……”

    “……”

    陈静“嘿嘿”一阵鄙视,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是“鬼”?技不如人还出来拦路打劫,那才是糊里糊涂冤死的“大头鬼”!

    陈静玄色面纱斗笠张望之际,松林中一时安静了许多,掉地上的火把燃烧的桐油味和了墨绿的松枝香味,确实淹没了嗜血的咸湿味!

    陈静扭头对旋风白马前护剑的陈小英做了一个鬼脸,又吐了一回舌头幽幽笑道:“嘿嘿,娘,静静是不是太暴力了一点儿呀?……”

    “静静,只是依了梦中漂亮姐姐指点的招式出剑。没想到,这一式更比一式厉害呀!嘿嘿,……”

    “……”

    陈小英见退去了魏国官家白莲社弟子,似万钧巨石落地,一时如释重负更是神清气爽。

    只是,一旦出了孟婆郡到了孟婆江北之地,多做儒生那般口舌之争,只怕结果总是对牛弹琴。

    看来,眼下最行之有效的唯一法子,还真如独孤老太婆先前所说的两个字:拳头。

    “静静真棒,为娘高兴着呢!方才独孤前辈也都说了,以后呐,咱们得用‘拳头’说话了。……”

    “有了静静的错负轮回剑啊,咱们这一个小小的‘拳头’啊,又要再一次名扬天下了,……”

    “……”

    陈小英喜形于色之际,玄色面纱斗笠下又掠过了一丝羞愧,一时火辣辣的双颊确实羞人。

    也罢,天黑别人看不见,还有玄色面纱斗笠这一层遮羞布!

    “小妹妹,老婆子虽然有一些眼疾,就是那个‘鸡摸眼’,方才迷迷糊糊之间看那一道玄色身影,倒也像极了老婆子的‘移形换位’。……”

    “不过啊,以小妹妹的身形步法看来,不如叫‘移形换影’更为贴切,你说好不好?……”

    “……”

    独孤老太婆一席话,倒也说得十分贴切。

    独孤老太婆使的是“移形换位”,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使的是“移形换影”。

    就算指点一二细节,只能说是交流切磋功夫与心得,师承一说也相去甚远了。

    如此,便各得其需、各得其要了。

    “独孤前辈说得极是。倘若本姑娘也会了那‘移形换影’之技,正好补了剑气时有时无之弊,……”

    “嘤嘤嘤,嘤嘤嘤。独孤前辈,有没有什么捷径可寻的?……”

    “……”

    陈小英喉咙里伸出了一双渴望的双手,当然也需要这一套比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更快的身形步法,只要会了“移形换影”,倘若一时大意没使出剑气,一个极速的身形步法上前一式绞剑之后再补上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不落话下!

    独孤老太婆迷离之眼瞅了一眼陈小英,轻声叹道:“哎,我说恩人啦,都道女人十八春心动。以老婆子看来:恩人青春年华,只怕是春心塞满了心神,心神游离都不能合二为一,剑气只需一只手的功夫;那‘移形换影’的步法,可是要两条腿也跟着心神合一啊,……”

    陈小英先是眉头一皱,心中一阵猛烈的颤抖,这一个独孤老太婆虽然说得好似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作为天下女人的天性,口是心非总要推脱一番。也当是给自家留下一层薄面,总不能让陈静听了自家笑话,径直脱口而出道:“独孤前辈,看你说的。本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娘曾经也说过:倘若过了十八岁,女人也就老了,……”

    独孤老太婆一时松开了玄色马缰绳,径直嘴角上扬道:“呵呵,莫非就是那幽嫣谷中墓碑上的那一个名字所说?……”

    “我说恩人啦,老婆子走过的独木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老婆子虽然有眼疾,就是那一个‘鸡摸眼’,可是眼光毒着呢!……”

    “老婆子呀,除了用眼睛看世界之外,更多的时候是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以老婆子拙眼看来,恩人这十八春心动。哎,……罢了,罢了。老婆子还没眼瞎呢,……”

    “……”

    独孤老太婆支支吾吾之间,停歇了言语,目视陈静捉了几个冒了猛烈火光的桐油火把,夹杂了松林中的香味,倒也倍感提神。

    陈静旋即递上了一把火光最明亮的火把与独孤老太婆,开怀一笑说道:“独孤老婆婆,这一些魏国官家白莲社弟子,送来的桐油火把正好助了咱们赶夜路,……”

    “小妹妹,这样也好。老婆子我啊,真希望能快一点到家,希望我那可怜的小儿:没饿着,……”

    “独孤老婆婆,咱们走呗!……”

    “好叻,老婆子听小恩人的,咱们走呗。这一些该死的拦路者,估计等不到天明来人收尸,半夜就被饿狼猛虎拖回去当夜宵了,……”

    “……”

    陈静闻了独孤老太婆的言语,又吐了一回无辜的舌头。

    这些魏国官家不好生在魏国做官,却又干起了白莲社的勾当,活该被饿狼猛虎下肚。

    都说饿狼掏心、猛虎吃人,就应该掏了白莲社弟子的心,更应该嚼了白莲社弟子的骨头。

    驾,驾,驾,……

    三支硕大的桐油火把,两骑旋风白马“踢哒踢哒”追了夜色、赶了星光,八蹄急飞如踏燕、顺了驿道一路向北初闻头遍鸡鸣之际,驿道之外一丈处的残垣断壁夹杂了漆黑与青黄茅草的屋子,入眼那是一个极致的“惨”字。

    独孤老太婆勒住了马缰绳,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划破了晨曦,狂奔之中旋即丢了火把,“哐当”一声弱了火光,青烟直上之际,哀嚎大呼道:“天煞的,谁烧了老婆子的房子啊?天煞的,这都谁干的?……”

    “我儿,我儿,我可怜的小儿!娘回来了,娘回来了,娘就是穷死,也不‘典妻’再嫁了。……”

第68章 独孤小儿道清寒

    骤闻锥心呼地寒娘心,犹看泪眼问天驿路听,独孤老太婆甩开了玄色马缰绳,一个极速跃身“咚咚”落地,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弃了旋风白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平地里突然又一个踉跄之后,连滚带爬往烧焦的茅屋前奔了过去。

    独孤老太婆已经顾不得身后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黑檀四弦曲项琵琶一阵阵猛烈的、来回的撞击后脑勺“嘭嘭嘭”的骤响,入眼那是极度揪心、入耳也是极度虐心。

    茅草屋确实被人放火烧了:青黄之间夹杂了的木桩碳黑与茅草的堆灰,淹没在了清晨的寒冷之中并没有一丝飞烟与热气。

    很显然,先前独孤老太婆视为堪比“金窝”、“银窝”的茅草屋已经被烧了不止一两天。

    陈小英与陈静策马徐徐向前,玄色靴子一沉,双双砰然落地立于独孤老太婆身后左右。

    眼前这一幕,正值大年初四还未“开堰”就这一副破败之相,确实让路人都心碎如掉地的冰挂子,不但寒心,更让人找不着北。

    陈小英透过玄色面纱斗笠瞅见独孤老太婆老泪两行,污了一脸的草灰与碳泥,一张刀刻皱纹脸堪比那孟婆郡城路边的一个个乞丐。

    陈小英自然感同身受,当初幽嫣谷中小屋不也被杨恩那小杂毛夜袭烧光了吗?这一种毁人家舍、断人过往的卑劣行径实在让人不耻。

    只是,这一路策马行来,陈小英觉得独孤老太婆是一个低调的江湖高手,莫非这是过往恩怨?

    “独孤前辈,你快告诉本姑娘,这天煞的谁这么没有良心!……”

    “独孤前辈,你快告诉本姑娘,仇家都是谁?独孤前辈与我等有恩,幽嫣谷墨家弟子必视前辈的仇家为幽嫣谷墨家的仇家!……”

    “……”

    陈小英握紧了越女剑剑柄,剑鞘与剑锋铮铮有声,倘若捉住了那一些天煞的放火之徒,必定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独孤老太婆一边抽泣一边抹花了泪水,抹花了的一脸碳泥与草灰确实让人笑不出来,但又越见让人寒心,却又张口低沉说道:“我说恩人啦,老婆子我那里有什么仇家?老婆子我无非就是穷了一点,才不得不邋遢了这一点,……”

    “要是老婆子也锦绣绫罗,一定不比那一些贵妇、夫人差劲。哎,生在穷人家,一辈子是穷人。可怜老婆子我早去了男人,哎,……”

    “天啦,地啦,你让老婆子我生不如死,都是为何啊?……”

    “……”

    陈小英从心头掠过一丝苦笑,嘀咕道:既然独孤老太婆早去了多年的男人,那么这个一直牵挂的小儿难道是遗腹子?

    只是,眼前茅草屋都烧成这一个样子了,只怕独孤小儿也失去了悠悠性命。况且,独孤老太婆都这么大岁数了,倘若牵挂的小儿是遗腹子,估计不信者十之**。

    “独孤前辈,你家小儿,……”

    陈小英支支吾吾,只是想问一问这一个“小儿”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女人嘛,男人七十得子也是寻常至极,女人要是年过半白还能得一男半女那全是无稽之谈。

    独孤老太婆泪水朦胧之间一时闻了“小儿”二字,眼中泛了一道渴望的绿光,急切之间又抬眼张望左右大呼道:“我儿,我儿,我儿在那里?在那里?……”

    “我儿,我可怜的小儿,你在那里,你在那里?……”

    “……”

    独孤老太婆抬头张望之际没有寻到小孩子的身影,失望如山峰跌入了谷底,径直双手如铁锹、似锄头,面前的堆灰与碳渣似烟如雾荡起了三尺高、六尺宽、九尺远。

    “独孤前辈,你这是?……”

    “就是老婆子我那可怜的小儿误入了火海,就算化成了一堆灰,老婆子我,老婆子我,我,我,我也要把他刨出来,……”

    “独孤老婆婆,……”

    陈静一时竟然懵了,丧子之痛虽然不曾切身体会,但此时此景自然就是感同身受。

    陈静颤抖了小手捉紧了陈小英的玄色衣襟,独孤老太婆在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咳”声中也挡不住堆灰与碳渣飞烟如雾。

    “娘,娘,娘。咱们也帮一帮独孤老婆婆吧,……”

    “娘,咱们就帮一帮吧,……”

    “……”

    陈小英执拗不过陈静,径直也取下了玄色面纱斗笠,麻利的挽起了袖子,越女剑剑鞘“咚”的一声入地五寸,刚蹲下身子,白皙而细腻的肌肤正要下手刨灰之际,在残垣断壁之后骤起了一阵异响。

    “还有谁?这里还有谁?……”

    骤起的异响还在继续,但是没有一丝的回应之声,隐约还能听见那是一个人憋久了的气息:入也不是、出也不是,游离得让人难受。

    陈小英旋即由爪化指,由指并掌,撑地三个侧空翻闪去残垣断壁之右,斜眼张望之际却发现是一个小孩子背靠了墙壁低头大便。

    陈小英不忍直视,一时捏了鼻子扭头之际轻叹一声道:“哎,这大早的天,那里来的小孩子?居然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来方便,还真是‘非礼勿视’啊!……”

    独孤老太婆一时来了兴致,匍匐爬去了残垣断壁之右,探出了一个脑袋,旋即惊呼道:“我儿,我可怜的儿,你居然还活着!我儿,为娘想死你了,我儿,……”

    陈小英一时惊悚似五雷轰顶,陈静一双染了堆灰与碳渣的小手更似被五雷轰了一个外焦里嫩!

    陈静抬眼张望陈小英之际,那是一脸的尴尬至极,张嘴欲言却休之际,那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陈静旋即起身“啪啪”拍打了手中的灰粉与碳泥,正往残垣断壁之右张望而去之际,却是一道玄色身影挡在了面前低沉说道:“嘤嘤嘤,嘤嘤嘤。静静,为娘可先告诉你了,人有三急,这是‘非礼勿视’,看了要长‘挑针’的哟,……”

    “嘤嘤嘤,嘤嘤嘤。倘若眼皮上长了‘挑针’,那和眼瞎就没啥区别了。比那‘鸡摸眼’更可怕,……”

    “……”

    陈静一时打了一个冷颤,就似着了晨曦中的寒冷之气冰凉了每一条热血的经脉,旋即扭头一瞥,低声不屑道:“哼,……”

    独孤老太婆极速翻滚之际上前一把捉住了小孩子的面颊,温柔的揉过来捏过去就似大户人家手中把玩的玉如意,温温如泉的声音急促问道:“我儿,我儿,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呜,……”

    小孩子又一阵长吁之后的歇气,又是一阵短吁之后的呼气,几个来回之间让独孤老太婆心神也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竟然不知了南北西东似一截干枯的柴火。

    “娘,娘,娘,孩儿肚子好饿又想拉,可是五天都没拉出来,想拉又拉不出来真的好难受,……”

    “……”

    独孤老太婆侧身半蹲,一时轻抚了小孩子后背,安慰道:“我儿,慢慢来,胸中游离上下一气,像那个落石入水就出来了。你要是七上八下的井中水桶,左右游离、前后不止可都永远悬在了半空。我儿,你明白了吗?……”

    小孩子抬望眼之际,一时欣喜若狂的起了身子,似春天里的布谷鸟那般说道:“娘,娘。都过去五天了,孩儿拉了肚子又会饿,孩儿还是不拉了吧。只要东西还留在肚子里,肚子就还饱着呢!……”

    “娘,娘。新嫁的‘二叔’对你还好吗?吃得还好吗?穿得还好吗?住得还好吗?这是你领来的两个丫鬟来接孩儿的吗?……”

    “娘,娘。咱们是不是不用再过苦日子咯。孩儿只记得媒婆大娘说过的话:都说江南典妻过年好,胜过坐堂招夫穷酸老。……”

    “娘,娘。是不是真的呀?……”

    “……”

    独孤老太婆一把紧紧抱住了小孩子,径直抽泣低沉说道:“我可怜的儿,都是娘穷,所以你才跟着这么穷,都是娘一个人的错。……”

    小孩子好似全部都明白了,径直用清瘦的手指当成了木梳子,去梳独孤老太婆的乱发,还一边镇定的安慰说道:“娘,不哭,要是没遇见娘。孩儿都不知道被那一只饿狼猛虎下肚了,等孩儿长大了,一定会过上官家的好日子!……”

    “好,好,好!我儿,娘都等着呐,一直等着呐,老而不死的这一条命也都等着那一天,……”

    独孤老太婆抽泣渐渐平息,虽然小孩子一身破烂夹杂了淤泥,一张面黄肌瘦的脸上是土灰与淤泥,一头乱发更似凌乱的鸟窝,但小孩子邋遢的身影淹没不了一身正气。

    陈小英与陈静相视一笑,独孤老太婆挂念的小儿近在眼前,心弦一时松了八分。但是独孤老太婆话锋一转,又冷冷问道:“我儿,咱们这个家是怎么回事?还有,娘临走之前给你的二两银子呢?”

    小孩子脸色一沉,挣脱了独孤老太婆怀抱,委屈道:“难道穷,就活该被骗吗?”

第69章 有缘相逢终别离

    “谁敢要是再骗一次我儿,老婆子我,老婆子我就一杆杆夺死了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儿,你要记得住: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即使想哭也得憋回去!……”

    “……”

    独孤老太婆言语之际,目光中除了春风化雨那般安慰之外,骨子里更多的还是想问清楚前因后果。

    毕竟大火烧没了家舍也就没了落脚之地、遮挡风雨之处;倘若没了银子就更没了锅中盐、盐下锅。

    小孩子脏兮兮的右手背在鼻子下一捂,旋即左手又指了已经没了生气的堆灰与碳渣,径直脱口而出道:“娘,娘,娘。过年的时候,孩儿看见别处烟花爆竹满天飞,有钱人家的日子真是羡慕孩儿,……”

    “待孩儿将来有钱了,咱们家一定就从除夕那天太阳落山一直‘噼里啪啦’燃放到大年初一太阳升起来,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辞旧迎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娘,娘,娘。过年除夕那一夜家里实在好冷好冷,冷得孩儿都快哈不出热气咯。一个人在篱笆大门前坐了一宿、静静等娘回来,……”

    “可是,孩儿一直等到大公鸡‘咕咕喔’叫了三遍之后,从篱笆大门前还路过一个牵了白马的青衣服小道士,白马上还捆了一个青衣服老道士和一个白衣服老和尚,……”

    “孩儿看那老道士和老和尚大概是过年鸡鸭鱼肉太好吃了,被抹布堵了嘴巴一定就能少流好多哈喇子了。所以就很羡慕的好心上前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们也是从孟婆江南过来;孩儿又问小道士有没有看见娘亲,那牵马的小道士给孩儿说,娘亲已经当上了第一贵夫人,……”

    “那小道士还告诉孩儿:娘亲当了第一贵夫人以后,吃住的地方有很高的阁楼、有很高的亭台,家里阿猫阿狗都披了裘毛貂衣。所以,像这里的茅草屋只是生火取暖可有可无的一堆野草与枯枝,……”

    “孩儿在那一个时候觉得小道士说得很有道理,又看见那个小道士冷得打哆嗦的样子,就好心给小道士生了一堆火烤烤手,……”

    “可是,那小道士觉得孩儿生的火就是晚上的萤火虫,就一把火烧了咱们家的房子。孩儿根本拦不住那一个小道士,孩儿又一想:娘亲是第一贵夫人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房子大火燃了好久,确实暖了小道士、也暖了孩儿,只是后来没了房子,孩儿就更冷了,……”

    “那一个小道士暖了身子离开之前,还卖给孩儿一盒子宝贝。那小道士说了,只要饿了的时候啃上一口就不饿了,而且还说有鸡鸭鱼肉的香味。孩儿舍不得吃,一直等见到娘的时候才一起分着吃,……”

    “孩儿见小道士说得那么好,就把唯一的二两银子给了他。那小道士虽然嫌少,可孩儿就只有娘亲‘典妻’离家时留下的那二两银子,……”

    “……”

    小孩子一边娓娓道来之际,又从不远处一堆枯萎的草丛里“嘿咻嘿咻”的搬来了一个简易的木盒子:一尺长、半尺高、半尺宽。

    小孩子呼噜呼噜的打开了简易的木盒子,里面躺了一块四四方方白白黄黄的“宝贝”,又一脸开心的对独孤老太婆说道:“娘,咱们现在可以一起分着吃了。……”

    “娘,娘,娘,听说只要吃了这一块‘宝贝’就不饿了。孩儿也想知道这‘宝贝’真有这么好?……”

    “……”

    独孤老娘一把摔开了那一个简易的木盒子,一把抱紧了小孩子又如狂风暴雨般大骂道:“都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天啦,地啦,……”

    “……”

    简易的木盒子在独孤老娘手下旋即翻了几块跟头,那一块方方正正白白黄黄的“宝贝”正儿八经的趴在了眼前地上。

    初眼看来确实像一块上好的鹿肉、又或者是煮熟的大猪蹄子,鼻息之间确实还夹杂了一绺又一绺淡淡的薄荷清香,比藿香更淡、比茴香更轻。

    “娘,娘,娘。孩儿可都舍不得吃,娘为什么要丢了啊?那闻起来是好香的‘宝贝’呀!……”

    小孩子急剧抬望眼间,目光如炬盯住了那一块“宝贝”,在独孤老太婆身前用力挣脱着怕陈小英与陈静上前来捡了这一块“宝贝”。

    独孤老太婆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怎么可能不知道木盒子中的这一块“宝贝”是什么东西。

    大凡天下大乱、天道沉沦之际,那“宝贝”可是穷苦人家的“绝命粮”。

    独孤老太婆把小孩子抱得更紧了,根本不可能再让小孩子碰那一块“宝贝”,旋即又在抽泣中缓缓说道:“我儿,你还小,你不懂。你没见过世面,娘都不怪你。这块东西叫‘观音土’,吃了确实管饱,但是吃下去会撑死人的,……”

    “我儿,我儿,我儿。你要记住了:就是再饿再穷也不能‘吃土’,溪中有清水、地上有野菜、林中有树皮。‘吃土’只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呐,虽然说饱汉不知饿汉饥、撑死总比饿死强,可是‘吃土’撑死比饿死还要难受百千倍,……”

    “……”

    小孩子在独孤老太婆怀中也不挣扎了,一时耷拉了脑袋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嘀咕道:当人好复杂。

    陈小英与陈静面面相觑,陈静毕竟自是第一次见到“观音土”,便只能认同了独孤老太婆的话。

    但是,陈小英这一些年来一个人信马由缰纵横江湖之际,对于“观音土”的大名那是太耳熟不过了。

    特别是孟婆江北之地,要是遇见了天灾或者兵祸,活不下去的乡民那是一边泪流满面,一边与妻儿老小分吃“观音土”。

    虽然江湖传中视结拜之情“同年同月同日死”为义薄云天的大义,但是这一种举家老少“吃土”赴死确实心酸无比。

    孟婆江北之地溪中清水比孟婆江南也少了许多;土地贫瘠不比孟婆江南,野草少了青黄、树苗缺了生长,这也是孟婆江北比孟婆江南更为天道沉沦之处。

    正因为如此,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除了七弟子陈小英有名义上的“母女”之情外,孟婆江南北各收了三位弟子秉承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自是寄予了厚望。

    只是,陈小英沉思之间隐约细细想来,听小孩子弦外之音,那个放火烧屋与卖“观音土”的小道士,必定是杨恩**不离十了。

    如果,杨恩挟持了白莲社刘文之与释远,又以社长、副社长之令左右孟婆江南北白莲社弟子,使白莲社尽归为杨恩囊中之物,以杨恩过往秉性确实干得出来!

    杨恩除夕之夜带兵夜袭了幽嫣谷,在孟婆江南上有幽嫣谷墨家刘氏三兄弟在朝堂、中有张锋太守府的海捕公文、下有李声速这种处处以朝廷自居的县衙差役头领,孟婆江南一时没了杨恩的落脚之处,只得落脚孟婆江北。

    如今,孟婆江北除了燕魏两国独大之外,其它的都是一些边陲小国,自然也入不了杨恩“大破之后是大立”的“势利之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杨恩必定去了魏国。

    陈小英此时此刻,一时眉头紧锁,双颊泛起了怒气比海棠花还鲜艳了数倍,径直脱口而出骂道:“杀千刀的杨恩,该死的小杂毛!……”

    陈静茫然的瞅了一眼陈小英,眼神又游离于独孤老太婆身前,径直脱口而出问道:“娘,娘,娘,白莲社小杂毛也来孟婆江北了吗?那咱们可得用‘拳头’狠狠说话了呀,是不是呀,独孤老婆婆?……”

    陈小英没回陈静的话,陷入了更为久远的沉思,魏国官家都与白莲社弟子合二为一了,倘若魏国再与白莲社合二为一,天下休矣!

    独孤老太婆推开了小孩子,立起身来摇头说道:“罢了,罢了,罢了。都说:达则兼济天下,天下事那就让有钱人争去吧。像咱们这样邋遢的穷人,只想着:男人孩子热炕头。今日之事,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穷则独善其身,惹不起,老婆子我还躲不起了吗?……”

    “千年木桩,万年泥,遮风挡雨用树皮。老婆子我去意已定,一路往东‘十山八寨’是一个好去处,有清水、野菜、树皮,绿水青山那就是金山银山,还不至于沦落到‘吃土’过日子。做人那得全如意,只求余生半称心!……”

    “……”

    独孤老太婆牵了小孩子,往残垣断壁之东徐徐离去,突然又扭头对陈小英与陈静诡异一笑道:“两位恩人,老婆子我言而有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恩情一辈子还不完,我儿会接着还。自古都道:夫死从子。老婆子我那短命的夫君复姓独孤,从今往后要找老婆子我得去‘十山八寨’。从今天起,我儿就叫独孤信。……”

第70章 寒坡岭救命杀熊

    “生死两忘是江湖,燕掠晨曦过茅庐。犹作春泥独孤处,还看今朝比鸿鹄。两位恩人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陈小英与陈静听了独孤老太婆一席话顿时愧疚万分,旋即又不得不持了越女剑胸前一拱,虽然独孤老太婆母子高低身影渐行渐远,但想回一句“后会有期”已经卡在脖子上久久蹦不出一个字来。

    陈小英想来:像独孤老太婆这样的高人,当是世间楷模。只可惜生不逢时,又能奈天何?

    民以食为天,倘若不先解决吃喝拉撒,或许“吃土”的日子那便近在眼前了!

    走吧,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今日离别,或许是为了再一次相逢的灿烂留下了一回念想。

    独孤老太婆母子在眼前已经没了身影与踪迹,陈小英与陈静也纷纷跃上旋风白马,玄色面纱斗笠张弛之际,玄色靴子又一沉,八蹄踏了飞燕、马尾迎了旭日,骤起了两行“踢哒踢哒”之声往燕国而去。

    只要过了孟婆江以北之地,眼前所见之景确实苍凉了许多。

    策马狂奔一眼望去,绿树青草比孟婆江南少了十之六七;干瘪的泥土一看就比孟婆江南贫瘠了十之七八;就连入鼻的气息也比孟婆江南干涩了十之**;抬望眼处的起伏巍巍山峰虽然陡峭破云,可比起孟婆江南之山丘那就是十成险恶。

    驾,驾,……

    陈小英与陈静旋即快马又加了一鞭、驿道又拐了一弯,山回路转之际就行入了寒坡岭山林道上。

    陈小英自然知道:过了寒坡岭之后,站在寒坡岭山峰之上,向左可遥望拓拔氏魏国、向右可遥望慕容氏燕国。但是,要过了这一座寒坡岭至少得花半天功夫。

    驿道清风,白马旋风。

    正当太阳直影之际,陈小英与陈静已经立在了寒坡岭那最高的一处山峰之巅,透过稀疏的树影与正午的太阳光芒,左魏右燕之地尽收眼底,更似尽在掌握之中。

    “娘,娘,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到燕国天鹅城啦?”

    陈静张口幽幽一问,陈小英旋即开口就答:“静静,只要咱们下了这一座寒坡岭,再跑马一天的功夫就能到燕国天鹅城了。”

    “只是这一座寒坡岭啊,魏国官家说是他们的,燕国官家也说是他们的。这一些年来,魏国和燕国都说是兄弟之国,那魏国冯太后也是正儿八经嫁过去的燕国人,也对外邦都说寒坡岭一国一半。”

    “只是呀,这一国一半的学问就大了去。要说寒坡岭是一国一半,那究竟是左边一半还是右边一半、前边一半还是后边一半、上边一半还是下边一半,估计魏国官家和燕国官家也都掰扯不清了。”

    陈静听陈小英娓娓说来,一时也顿时来了兴致,径直吐了一回舌头,又缓缓说道:“既然说是兄弟之国,还一国一半都揪着不放,那不如就用‘石头剪刀布’,一局胜负定输赢,自然天意不可违!”

    陈小英旋即“噗嗤”一笑,又如清风徐来戳了一回陈静的额头,目视魏燕之地,幽幽说道:“静静,你还小,你不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都到嘴的东西,你当是孟婆江上那一些渔夫养的鸬鹚啊?这寒坡岭要是鸬鹚,那确实可以把吃进去的鱼‘噗嗤噗嗤’的挤出来。”

    陈静听陈小英这么一说,径直也“嘿嘿”一笑,而后又“哈哈”一笑,就快笑出了泪花。

    突然,从耳边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这一个声音不得不让陈静止住了笑声,也不得不让陈静与陈小英捉紧了越女剑。

    “救命啊,救命啊!……”

    陈小英与陈静相视一瞥,半弓了身子从林中深处警觉寻了过去。那一个熟悉的呼救声音是越来越急,也是越来越绝望!

    陈小英与陈静玄色靴子左蹦右跳、右蹦左跳如飞之际,玄色身影如燕影掠过林中深处,在一处山坳之地见了呼救者,确实万急!

    首先入眼的是一头六尺高的大灰熊,张牙舞爪之际已经撕裂了若干奄奄一息山中猎户打扮的青壮汉子,在大灰熊眼前十步之远处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这一个年幼的孩子,穿着还比较讲究:一身狐裘、腰中玉斗、耳挂双环,狼皮帽下还耷拉了一对儿如雪貂尾,眉宇之间的雍容华贵之气几乎要淹没在绝望之中。

    最主要的是,在这一个年幼孩子的右脚下,一个捕兽夹子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乌黑的牛皮靴子中,受了惊吓僵硬的身子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陈小英瞅见这个孩子的打扮必定是魏国人无疑,但是身为幽嫣谷墨家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是大灰熊伤了这么多活人,旋即与陈静疾呼道:“静静,你快引开大灰熊,娘来处理捕兽夹子!”

    “娘,好叻!”

    陈静旋即一个侧空翻,越女剑极速出剑一道剑气,脱手之际闪去了大灰熊的咽喉处。

    大灰熊见了生人前来挑衅,径直弃了这一个魏国孩子,血口撕裂一张、爪子锋利一晃,向前极速一个蹲跳,后腿入地一对大坑、前爪如钉耙自上而下袭击陈静。

    陈静旋即一个后空翻,又是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在林中玄色身影闪过之际,大灰熊前爪拍断了许多枝丫、掌打了许多树干、击碎了许多树苗,枝丫树干摇晃之际更是青墨落叶纷纷。

    叶子零落是风的不挽留,那就大错了,只是没有遇见畜生!只要遇见了像大灰熊这样的畜生,无论清风怎么挽留也是无济于事。

    大灰熊蹦跳疾行之际,嗜血大口张合之际便要撕裂了陈静。只要捉住了陈静,那先前的若干青壮汉子就是前车之鉴。

    陈小英一边麻利的与魏国孩子把弄了那一个捕兽夹子,越女剑张驰之间“哐当”一声空灵之响,把捕兽夹子底端间接处一削为二,捕兽夹子离了地,光秃秃的锯齿入了牛皮靴子三寸之深。

    “小子,你先忍住了哟!”

    陈小英旋即越女剑入地五寸,扑通跪地、双手用力撑开夹子,涨红了面颊一声“啊”,又是“哐当”一声异响,接着又是魏国孩子如释重负划破云天一声“啊”,捕兽夹子血迹斑斑被陈小英丢去了三尺之处。

    “让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陈小英像慈母小心翼翼的脱下了牛皮靴子,右脚关节处一排湿漉漉的鲜血咸湿了林中清凉的空气,一时让人瞠目结舌。

    陈小英极速从衣襟中取出了一包金创药粉,洒向右脚之际,魏国孩子更加疼痛一脸狰狞,支支吾吾惊呼道:“这药,莫非有毒?”

    陈小英白了一眼魏国孩子,一边“噗嗤”一声撕下了内衫衣角与魏国孩子认真包扎起来,一边又轻蔑的说道:“你这孩子,可别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真是有毒?又何须多此一举救你?大灰熊撕碎了你,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了!”

    魏国孩子一时脸色羞愧难当,径直低头不语之际,远处大灰熊的咆哮之声越见阴森恐怖。

    陈小英见大灰熊被陈静激怒,又忍不住疾呼道:“静静,你要小心啦!大灰熊皮厚着呐!”

    陈静一时总算明白了:这数十道剑气下去,这该死的大灰熊不但没有死,还是越来越得劲!

    陈静灵机一动,玄色身影继续在林中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纷纷的剑气与飘悠的落叶之间,剑气削尖了一根又一根小竹桩子,旋即玄色靴子又左蹦右蹬、右蹦左蹬之际上了一根根小竹桩子,张弛之间弹下去的小竹桩子在大灰熊身前左右拍打,打得“嗷嗷”嚎叫。

    陈静立在小竹桩子左右拍打之际,看准了大灰熊身子袭击而来的一对爪子,身子如燕影一沉一轻之间,“噗嗤”一声异响,一条小竹桩子穿喉而过了大灰熊。

    大灰熊怒目圆睁之际,一双爪子捂住了脖子处的鲜血那是欲罢不能。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又一沉,近身直入了大灰熊胸膛。

    陈静旋即拔剑一个后空翻,这时才发现大灰熊早已血迹斑斑,胸口那一绺鲜血射去三尺之处,一朵硕大的昙花染红了林中落叶。

    扑通、劈啪,……

    就在顷刻之间,大灰熊轰然跪地,旋即折断了那一截竹杆子,又重重摆了一个“大”字,抽搐之间的哀嚎声越来越缓、越来越低沉。

    “娘,娘,娘!静静现在可以一个人杀大灰熊了!”

    陈静大呼喜悦之际,陈小英只是“噗嗤”一笑,旋即张口笑道:“嘤嘤嘤,嘤嘤嘤。看把你美的!”

    魏国孩子一时宽心了许多,争脱起身抱拳毕恭毕敬问道:“多谢两位女侠救命之恩,活命之恩胜似亲生父母,不知女侠本姓大名?”

    陈小英心中一怔,这魏国孩子倒也奇葩,也便如实相告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本姓元!”

第71章 狼皮帽谢恩赠刀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一阵铮铮吆喝声,林中不远处闪出了八个手持弯刀的魏国汉子。

    八个魏国汉子一色虎跃狼扑,头戴纷飞狼皮帽、耳坠叮当镔铁环、虬髯满面又似粗中带细、贴身锦绣外罩虎纹大氅、脚踩牛皮滚尖靴,弯刀旋即“哐当”入地五寸,半跪于地,低头声如洪钟喊道:“王子勿惊,我等来迟,还望赎罪!……”

    魏国孩子见来了魏国人,面有喜色,飞扬说道:“多亏了这两位幽嫣谷墨家女侠。要不然,本王子看那寒坡岭夕阳西下的美景,那也只能是断肠人在熊肚了,……”

    一个魏国汉子回道:“王子真是好雅兴,我等就陪王子看了寒坡岭夕阳西下,然后再打道回驿站!……”

    魏国孩子笑道:“如此,甚好!如今有了‘黄金八部’之勇士在旁,本王子再也不用当心豺狼虎豹之畜、熊咆龙吟之流了,……”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八个魏国汉子大呼相视一笑,旋即又拔起弯刀在林中极速闪起了八道凛凛之光,阳刚之气羡煞了一旁奄奄一息的若干猎户。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国孩子一边振臂高呼之际,一时激动了眼神,不料右脚迈步落地又一个燕影那般掠倒。

    陈小英自是眼疾手快,张弛之间捉住魏国孩子手臂,径直轻轻笑道:“小子,瞧你那瑟劲儿,可别乐极生悲了啊!千万不能再受第二次伤害了,倘若再一次伤了筋骨,右脚瘸了就不美了。……”

    魏国孩子毕恭毕敬谢道:“恩人教训的是。来呀,安排!……”

    话音刚落,旋即上前两个魏国汉子,左右夹住魏国孩子胳膊,眼中尽是感激不尽。

    魏国孩子旋即从身后衣襟里掏出了一把五寸长、套了精致虎纹的月牙刀,左手一伸右手一晃,月牙刀光过处一绺鲜红血迹,指天盟誓道:“皇天在上、后土为证:今有幽嫣谷墨家女侠救了本王子一命,本当做牛做马报恩也恐不及万一,奈何肩负一族重担不能左右相随。他年若得青云志,更姓换名报今恩。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魏国孩子言毕,旋即又跪地三磕头。八个魏国汉子“扑通”跪地,更是磕头铮铮铁骨音。

    陈小英一时眉开眼笑,义薄云天道:“小子,倘若世间孩子都如你这般明理,天下有幸啊!……”

    魏国孩子旋即又一边抬头目视了一回陈静,缓缓说道:“小恩人以一己之力诛杀六尺大灰熊,巾帼不让须眉,假以时日必定如先前大魏国花木兰那般女中豪杰!……”

    “当此之时,今有随身祖传月牙刀一柄赠与小恩人。倘若他日本王子有违誓言,小恩人可持此月牙刀来取首级,本王子无怨无悔!……”

    “……”

    魏国孩子低头虔诚献刀之际,八个魏国汉子齐声大呼道:“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陈静吐了一回舌头,捉了陈小英衣襟弱弱问道:“娘,娘,娘,如之奈何?似此如之奈何?似此该当如何?接,还是不接?……”

    陈小英“噗嗤”一笑,旋即把剑抱拳说道:“静静,你已经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了。这一百代,是九九归一之数,像这等大事,还得谷主大人你一个人定夺啦!……”

    “……”

    陈静眉头一皱,旋即三步上前对魏国孩子问道:“既然你是魏国王子,那本谷主就问你一句,实在不解这‘拉基阿路’是何意思?……”

    陈静一言倒也惹笑了陈小英,谁说陈静不是谁家抛弃的呆痴女、笨傻女?这不活脱脱的就是么!

    魏国孩子以及八个魏国汉子也是一阵开怀大笑,还有一丝性命的若干猎户也是吃力的短暂一笑。

    魏国孩子沉默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悠悠开口说道:“小恩人啦,实不相瞒:这一句其实就是咱们魏国人的土话。倘若要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倘若要说得随便一些,那就是‘干杯’、‘很好’、‘好’、‘不错’之类的意思。当然要说得更独一无二嘛,就等同于孟婆江南臣民高声三呼‘万岁’!……”

    “……”

    陈静一时眉舒眼笑,毕恭毕敬捉回了魏国孩子祖传月牙刀,刀柄上还绣了一个朱砂“宏”字,诡异一笑道:“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本谷主今日就收了这一柄月牙刀。倘若王子有违誓言,本谷主定不轻饶的哟,……”

    魏国孩子信誓旦旦道:“小恩人,你且宽心。咱们魏人一个唾沫一个坑,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魏国孩子又回首对八个魏国汉子再次叮嘱道:“倘若他日本王子有违今日誓言,小恩人以此祖传月牙刀来取首级,尔等不许阻拦,更不许秋后算账。幽嫣谷墨家大名,孟婆江南北那是如雷贯耳,本王子自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八个魏国汉子的呼声之后,又是一群人朗朗笑声。这天下原本就是一家,此时此刻更似一家人。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先停一停,看那边的猎户应该还需要急救,咱们都去帮一帮忙!……”

    陈小英转身言语之际,两个魏国汉子小心安顿好了魏国孩子,径直也纷纷弯刀入鞘,奔去了奄奄一息的若干猎户身前。

    “大叔,你们家住何方啊?怎么这么多人都伤得这么重?……”

    陈小英蹲下瞅了这一些猎户的伤势,径直脱口而出问了一个近身气色稍好的一个汉子。

    “女侠,我等惭愧得慌啦!实不相瞒:我等皆是寒坡岭山下燕国的猎户。前一些日子,听说这寒坡岭中来了一头大灰熊,害了不少过路人,趁了今日天气大好,选了精壮汉子十八人结伴上山屠熊,……”

    “可,可,可是那里知道啊。这一头大灰熊三下五下,我等就伤的伤,残的残。原本大年过兴高采烈来屠熊,奢望吃一回熊掌!……”

    “哎,只可惜啊!熊掌没吃成,小命都快搭进去了。要不是两位女侠及时赶到,估计我等都是那一头大灰熊的残羹冷炙了,……”

    “……”

    陈小英实在笑不出来,看这十八个猎户的伤势,倘若救急得体还能保一回性命,但是那断了胳膊、伤了眼珠、折了大腿的实在没有办法复原如初,径直吩咐道:“静静,赶快去旋风白马鞍后取一些幽嫣谷墨家特制的‘保命丸’,还有一些疗伤药粉,通通都拿过来。……”

    陈静极速一个后空翻,玄色身影顷刻消失在林中。

    八个魏国汉子看样子也是一等一的久经沙场军士,伤势救急还略懂一二,那一些手臂与大腿脱臼了的猎户,一声又一声惨叫中还原了关节位置。

    只是,这流血过多、伤了肌肉与筋骨,必须药到“病”除。

    “大叔,你等勿急。待给你们内服外敷疗伤药丸,本姑娘即刻下山去告知村里人,正好这一些魏国人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寒坡岭,也正好周全万一!……”

    陈小英娓娓说来之际,燕国猎户一把捉紧了魏国汉子大手道:“燕魏都是兄弟之国,我等燕国猎户,多谢各位魏国兄弟咯!……”

    魏国大汉脱口而出道:“诶,一家人就甭说两家话了。咱们魏国冯太后,可是响当当的燕国人。我家可汗,对冯太后那可是百依百顺,百善孝为先嘛!……”

    这边客套寒暄之际,远处魏国孩子开口道:“既然魏燕两国是兄弟之国,这寒坡岭也是一国一半。寒坡岭来了大灰熊伤了路人,燕国又被伤了十八位精壮猎户,待本王子回了魏国,一定禀告父汗补偿这十八位英雄豪杰。……”

    “大灰熊伤了路人,魏燕两国那是人人有责。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燕国人出了力,那本王子就替魏国出钱善后,每位燕国猎户赏百金、牛羊各百头,……”

    燕国猎户听了魏国孩子之言,尽是喜泪交加。正当感激涕零折腾了身子开口言谢之际,陈静一道玄色身影骤然而至。

    服“保命丸”、敷疗伤药。

    八个魏国大汉一同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听到了燕国猎户再一次清朗的笑声。

    陈小英安排妥当,与陈静一道辞别了众人,径直旋风白马一路狂奔下了寒坡岭,折道去了猎户所说的村子与通知村里人。

    陈小英再次上了驿道继续往北狂奔,一天一夜路途少有停歇,本该中午偏西的样子到达天鹅城,只可惜折道耽搁了时辰,日路偏西之时终于才到了天鹅城外。

    陈小英与陈静策马伫立之际,天鹅城上旌旗蔽日,天鹅城外一绺又一绺黄沙之丘伴了整齐的喊“杀”之声,倒也让人肃然起敬。

    黄沙战鼓整刀兵,残阳金甲摄忠魂。

第72章 斜道截杀五禽拳

    “胆敢来闯天鹅城,看我五禽拳,吃我一拳!”

    平地里斜道闪来独身一人,铮铮一击洪钟之音,旋即骤起了一阵猛烈的“咴儿、咴儿”撕裂之音,两骑旋风白马举蹄六尺落地荡起了三尺尘烟漫去了三丈之外。

    来人虎背熊腰、步法气势彪悍异常、一体褐色行头、蒙了褐色面巾只露了两只炯炯丹凤眼,与这身行头伴了黄沙那是相得益彰。

    陈小英勃然大怒,旋即玄色靴子一沉,一个凌空跃身落地五尺之远,握紧越女剑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身影,荡起黄沙如烟如雾如梦如幻,大呼道:“都到家门口了,还有拦路之徒?那就让本姑娘教训教训你这一个宵小之辈!”

    陈小英玄色靴子落地之际,陈静目不转睛盯住两人笑道:“略略略,略略略,静静与娘加油!”

    “娘,娘,娘。要是打不过了。静静这就过来帮一帮你!”

    陈小英闻言五内俱焚,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输了赳赳气势呢?

    压根就不可能!

    先前一个人行走江湖之际,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如今,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少得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英姿飒爽的身影!

    更何况,不远处燕国大小将士整齐划一的喊“杀”之声,那就是一轮又一轮骤起的战鼓!

    闻鼓则进,没有退缩之理!

    正当陈小英落地越女剑斜身出剑之际,来人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神似“移形换影”,褐色行头与玄色行头交汇之地,黄沙纷飞已然近身三步之遥。

    “摇头摆尾!”

    来人长臂一挥大呼之际,身形极似林中猛虎摇头摆尾下山出洞一跃,丹凤眼虎虎生威,虎步游离尘烟那是要近身搏斗。

    来人长臂所向博击过处,突然由拳心化绵掌、由绵掌变虎爪,前后马步出爪纷飞似剪不是剪、似剖不是剖、似掏不是掏。

    虎爪张驰左右攻击使得陈小英低头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际,一时越女剑出剑受阻,玄色靴子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小英自然明白:倘若出不了越女剑又当如何去御敌?旋即一个极速侧空翻之后,玄色靴子远离了来人三步之外,接着又撑地凌空跃起,准备再立身一式绞剑,之后再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了来人,以安慰大师兄慕容太白,表明这一些年来越女剑法有了很大的长进!

    “纵山献果!”

    来人长臂虎爪又一疾挥之间,大呼之际又是一个“移形换影”,身形极似深林树中猿猴,蹦跳窥望之间把陈小英当成了枝丫上的桃果,猿步蹒跚之际虽有一点笨拙,但摘果之意后的逃窜跳跃之端倪,尽在猿步左右游离虚晃之间。

    来人两只虎爪骤变为一对半曲了指头的猿掌之际,猿掌在陈小英上盘重重左晃右击、右晃左击,猿掌之下插眼又插鼻、捶耳又捶口。

    来人猿掌张驰晃击之际,陈小英又不得不左避右闪、右避左闪躲开这一次又一次重重攻击。

    陈小英见状心中嘀咕自是纳闷非常:毕竟,世间根本没有一个女子愿意鼻青脸肿、口歪脖子斜的出来见人!

    真的没有!

    况且,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大凡世间女子一向以貌美如花为荣,说什么也得护住花容月貌。

    这来人也是够奇葩的,斜身截道打架就打架吧,偏偏还要近身打脸,虽然没喝一杯五石散兑酒,那也是醉了!

    醉过,醉过啊!

    可不能被打了脸,倘若被打了脸,那还真没脸再见大师兄慕容太白了!

    陈小英后仰半弓了的身子、低头躲闪之际又出不了越女剑,旋即后空翻落地闪去了三步之外,玄色靴子落地凌空跃起右臂拔剑之际,来人紧追不舍一个“移形换影”,猿掌又闪到了眼前一尺。

    “逐鹿回首!”

    来人长臂猿掌又一挥之间,前后狂奔大呼一声更似群鹿蹦跳回首之势,挺身由猿掌化为拳眼,拳心探身前后暴雨直捶陈小英心脏。

    来人一对儿拳眼所向之际,并双腿错落有致前后蹦踢陈小英下盘小腿三阴交穴、膝盖阴陵泉穴。

    陈小英上盘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际,下盘更是左蹦右跳、右蹦左跳荡起了缕缕黄沙缥缈。

    陈静策马抬眼看来,来人近身这一套拳法犀利无比、招招出手狠毒,但是全身犹动更似一对一的舞者,真是异域风情让人刮目。

    陈小英虽然着了玄色面纱斗笠,但是荡起的黄沙缥缈入鼻,气息游离呛鼻那是异常难受,结果再一次又没了出剑机会。

    陈小英突然嘀咕道:既然来人只是近身徒手搏斗,倘若离得再远一点,那便无计可施了啊!当此之时,也是越女剑大显身手之机。

    陈小英旋即极速退后三步又一个左空翻、再三个后空翻、再五个左空翻,一阵空翻远离尘烟荡起了一丈之地,玄色靴子落地刚立身右手拔剑之际,来人却阴魂不散又一个“移形换影”而至。

    “落雁轻翔!”

    来人长臂拳眼一挥张口大呼之际,身影赫然鹤步:左腿虚抬、右腿直立,更似“金鸡独立”;左右拳旋即由拳眼化绵掌,而后又由绵掌变鸡爪,之后五指并拢二指向前似鸡啄,双臂半展更似“白鹤亮翅”;鹤步极速左右闪跳之际,鸡啄似暴雨击去陈小英右手。

    陈小英右手似探头乌龟,旋即左手虚托一晃反转之际,想用左手拔剑,来人鸡啄双拳又一个眨眼上前似暴雨击去了陈小英左手,陈小英又不得不后退了三步。

    陈小英大惊失色,心里又一阵嘀咕道:这什么拳法如此邪门!来人已经近身了四招还未出越女剑还击,倘若要是被大师兄慕容太白知道了,那还不被笑掉大牙。

    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自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要是大师兄慕容太白在角落里偷看着,那还不偷笑出猪一般的“哼哼”声。

    陈小英估摸这一套拳法,无非是近身搏斗之术。只是来人又会“移形换影”的身法,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近身距离。

    如此,变则通,只有另寻它法。只要寻了机会,一道剑气之下必定使其横尸黄沙!

    陈小英寻思了一计,左右斜视之际,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右腿一曲,剑鞘落地一点,荡起一绺黄沙射去来者之眼,旋即一式“鲤鱼打挺”落地之际,反手拔剑出鞘。

    “老熊当道!”

    来人张口大呼之际,鸡啄先是化为熊掌平额护脸,双腿矗立平肩就似寒坡岭中那一头大灰熊。

    陈小英侧耳初听“老熊当道”四个字,旋即怒气冲上了九重天。寒坡岭中的大灰熊伤了过路人,还有燕国十八位精壮猎户。

    如今,天鹅城外的这一头“老褐熊”还要阻挡幽嫣谷墨家弟子寻找大师兄慕容太白不成?那就是找死!

    陈小英越女剑一道剑气,荡起了尘烟三尺,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身影往来人胸前无情刺杀而去。

    来人见陈小英使出了越女剑,也并没有纠缠再三,径直弃了陈小英越女剑剑气攻击范围,一个极速左空翻、又三个极速右空翻,之后又五个极速后空翻,取道黄沙往陈静旋风白马跟前闪去。

    陈静瞅见来人并没有携带一寸兵器,也没有隐藏一个暗器,一时只顾盯住身影步法,倘若近身出拳攻击,必定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一道剑气便能一分为二、使其感受一个“枉”字。

    “啊!小贼,那里跑!”

    陈小英拖剑荡起缕缕尘烟,急步大呼之间那是嗜血杀气,这一个人头可不能让陈静夺了去。

    陈静眼疾手快把紧了越女剑,正当来人身影狂奔前来十步之遥惊吓了坐下旋风白马又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扬蹄六尺荡起尘烟如雾,旋风白马前蹄落地之际,陈小英越女剑也奔在了身前。

    扑通!

    来人极速跪地大声疾呼道:“幽嫣谷墨家大弟子、燕国天鹅城慕容大王:慕容太白拜见谷主。弟子有失远迎,还望谷主赎罪,慕容太白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自是一脸尴尬,陈小英更是一脸嫌弃,越女剑剑锋指了来人道:“你这一个小贼,你怎么可能是大师兄慕容太白?有何凭证?”

    来人凌空一跃起身,用力扯下了褐色面巾,露出了一张‘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方正之脸,虽然胡子稀疏了三绺,但是标致不同寻常。

    “七师妹,别来无恙啊!现在还需要凭证吗?你看,大师兄长得像小贼吗?先前听师傅飞鸽传书说你越女剑有了长进,故而前来试探一回,果真厉害了不少!”

    陈小英双颊发烫非常,也是羞愧难当,径直脱口娇嗔道:“大师兄,你就是贼,你是贼坏啦!只是,只是,娘死得好惨!那该死的白莲社弟子!”

    “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恩怨,还需从长计议!走,入天鹅城!”

第73章 天鹅城外话长短

    “大师兄,难道,你觉得就这样能算了?你怎么能这样呐?不可以,不可以,完全不可以啊!……”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知道吗?师傅也是你爹啦!可是,可是,娘死得好惨呐!……”

    “……”

    陈小英旋即梨花带雨,湿了一锥黄沙,泪眼朦胧之间越见凄迷与忧伤,骨子里自是倔强与不服。

    慕容太白一时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轻笑道:“七师妹,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大师兄我慕容太白怎么可能会是忘恩负义之辈?……”

    “当初,要不是师傅收我慕容太白为幽嫣谷墨家大弟子,那有我慕容太白的今日。说不一定,也被一头猛虎饿狼下肚咯,……”

    “……”

    陈小英闻言自是“咯噔”一止,旋即又破涕为笑、欲言又休,低头玄色身影一晃,只顾牵了自家玄色马缰绳与慕容太白并肩同行。

    陈静在旋风白马鞍上静静的听了两人相逢之言,有道是: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

    都是天涯沦落人啦!

    慕容太白旋即也捉紧了陈静玄色马缰绳,扭头笑道:“谷主吉祥,今日我慕容太白就与幽嫣谷墨家谷主大人牵马坠蹬一回。……”

    “有道是:宁为君子牵马坠蹬,不与小人提灵长智。幽嫣谷墨家弟子皆有君子之风,更有王者之风,谷主当得起此殊荣!……”

    “……”

    陈静闻言吐了一回舌头,在孟婆江南不都把女人列在君子与小人之外了吗?所谓异域风情,还真是别具一格,径直开口笑道:“那本谷主这一回就有劳太白了,不知太白如何应对白莲社?……”

    慕容太白突然行了三步,又停了一步,警觉的瞅了四方百步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影,轻声说道:“谷主,这个你且放心。慕容太白获悉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墨家之后,就已经派出了燕国斥候秘密打探杨恩的踪迹,以及白莲社中‘四大天王、八大金刚’的踪迹。……”

    “待燕国斥候寻了这一些宵小之辈的踪迹,慕容太白携佳琦、凌薇定与谷主大人一同铲除领头伤了师傅的白莲社元凶杨恩、以及白莲社中刚自封为‘四大天王、八大金刚’的痴心妄想、无耻之徒!……”

    “……”

    陈小英闻言眉头紧锁,一脸狐疑道:“还敢自封‘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他们都有谁?老杂毛与老秃驴不是被小杂毛杨恩挟持了吗?……”

    “……”

    慕容太白吃惊道:“还得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汇总消息。只是,这‘四大天王’原本是白莲社正、副社长与左、右护法,至于‘八大金刚’为何人一时半会无从得知确切消息。……”

    “这一些痴心妄想、无耻之徒总以佛道之名欺世盗名,这白莲社非佛非道、又佛又道。为何那一些真正修佛修道者不出来正本清源,大师兄我也一时费解万分啊!……”

    “罢了,罢了。待斥候回来再行商议对策。当今之计,两位尽可在天鹅城燕王府安歇。……”

    “……”

    陈静与陈小英自是从了慕容太白的安排,客随主便。这是燕国慕容太白的地盘,自然得慕容太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大师兄,方才你使的那一套拳法好生邪门,以前怎么没听娘说过呢?难道娘又一次偏心了?……”

    “哈哈,七师妹,此言差矣!你可不能这么冰挂子碎地心。大师兄我觉得:倘若真要说偏心,师傅对七师妹你才是最偏心的呢!……”

    “大师兄,那有啊?……”

    “哎,这都是世人的通病: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么多年来,你一定不知道:当初我等师兄师姐越女剑练不出剑气的时候,私下里手掌心被师傅打了多少回戒尺。喏,你看大师兄我的左手断掌,也是那个时候被师傅打多了戒尺,起了茧子似的‘一道杠’,你有过吗?……”

    “嗷,那还真是严师出高徒咯,小英子错怪娘了,愧对娘了。真希望当初娘也能多打小英子几回戒尺。只是,……”

    陈小英又是一阵哀怨,慕容太白自是安慰道:“哎,七师妹。逝者俱往矣,生者需奋发,图强才是王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倘若一个不留神,就会变为他人刀下鱼俎。故而大兄弟我这一些年也琢磨了许多新奇的东西。……”

    “就比如刚才那一套近身拳法,衍化自神医华伦的‘五禽戏’。‘五禽戏’模仿了虎、鹤、熊、鹿、猿的动作强筋健骨。大师兄我便自悟出了这一套‘五禽拳’做近身搏斗之技,也兼顾了强身健体,也已传授了天鹅城燕国大小将士。倘若遇见了风雨之日不能操练,‘五禽拳’正好在营房里大展拳脚。只是,……”

    “哎,只是这几年来,燕国上下臣民也痴恋了医圣张仲景研制的五石散。燕国本是苦寒之地,这五石散兑酒也是燕国一大国害啊!……”

    “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这,这,这听了让大师兄我渗得心慌,……”

    “还好,这燕国天鹅城归大师兄我一人所管。军中喜庆之日也可饮酒,但谁要是痴迷五石散兑酒,事不过三:第一次发现打二十军棍,第二次发现斩首示众。……”

    “……”

    陈静一时觉得好奇万分,旋即开口问道:“太白,在孟婆江南那一些儒生喝了五石散兑酒,也都能诗兴大发,大多‘拼诗’成风;不过,本谷主听独孤老婆婆先前所说,燕国人大多不读书、不讲理,那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该干嘛?……”

    慕容太白闻言大笑道:“谷主所问真乃一针见血。小小年纪,让我慕容太白再次拜服了师傅的决定。看来,咱们幽嫣谷墨家大名,必定如日中天、流芳百世!……”

    “实不相瞒,燕国确实大多数人不读书、不讲理,所以才造就了今日苦寒之燕国。想那兄弟之国拓拔氏魏国,又读书、又讲理,是越来越强大了。与往日边陲小邦那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如今,慕容太白我在燕国也算是少有的一个读书人。用孟婆江南话说,也是堂堂正正的‘儒生’。其实那一些文墨都是以前师傅授越女剑法之余私阅诸子学说,但也好过了燕国宗室十之**的皇亲,那一些宗室皇亲只知道跑马、遛狗、斗蛐蛐、更有海吃海喝。……”

    “又因为燕国人大多不读书、不讲理,很多时候讲理得用‘拳头’。我慕容太白又师承幽嫣谷墨家门下,越女剑法自然无人与之争锋。……”

    “故此,慕容太白我的这一个‘慕容大王’可是兼顾了儒生、幽嫣谷墨家的‘天志’侠道、更是燕国官府,两位来天鹅城可是万无一失啊!……”

    “……”

    慕容太白言语之间尽是满满的得意,惹得陈小英“噗嗤”一笑。陈小英旋即又缓缓笑道:“嘤嘤嘤,嘤嘤嘤,看把大师兄美的,难道你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吗?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啦。……”

    慕容太白满是不在乎的笑道:“这能有什么意外?大师兄我操练的燕国大军近乎于天下无敌!待寻了机会,让你们瞧瞧这一些年来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儿,……”

    陈小英笑道:“嘤嘤嘤,……”

    陈静也笑道:“略略略,……”

    天鹅城是越来越近了,城外的燕国大小将士整齐划一的跑步之声入了城内,尘烟过处漫卷轻舒,城头旌旗招展更似夹道相迎。

    天鹅城:城高、壕深!

    壕中一弯曲折清水,荡了荷叶、跑了游鱼;壕上一绺半旧吊桥,直了铁链、停了蚂蚱;壕脚一色如烟爬藤,弯了枝丫、绿了黄沙。

    “太白,这里叫天鹅城,莫非真有天鹅来不成?……”

    陈静突然抬头瞅见城门口雪白大字:天鹅城,由感而发!

    “回谷主,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待时机一到,天鹅都会在护城河里嬉戏。听说,还有路人看见护城河里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吃天鹅蛋。虽然慕容太白我觉得那是无稽之谈,权且就当是听笑话了。……”

    “嘤嘤嘤,嘤嘤嘤,……”

    “略略略,略略略,……”

    慕容太白一入城门洞,两排各十二个长枪、长剑、白羽锁子甲的燕**士跪地齐呼道:“燕国将士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入城!燕国将士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入城!燕国将士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入城!……”

    “这?……”

    “惊喜不惊喜?……”

    陈静怎么会不惊喜,自是惊喜万分。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慕容太白示意军士起身之后,又厉声大喝道:“尔等需小心仔细盘查过往之客。倘若要是遇见了白莲社弟子,一律收押看管、听候发落。倘若要是遇见了不服盘查者,就地正法!……”

第74章 燕王府中一家人

    九尺街道横竖落影繁华,四方言语嘈切纷飞百花,天鹅城不愧是一处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之地。

    慕容太白并没有一丝燕国‘慕容大王’的官架子,径直牵马在前走街过巷直到燕王府门前。

    抬望眼,燕王府与历代洛阳、长安的飞梁阁楼、镂空雕花建筑群不相上下。

    燕王府前两排白羽锁子甲的精壮军士虎背熊腰,长枪与佩剑鲜明而又威风凛凛,眉宇之间尽显血性男儿之气。

    “燕人”,以勇猛著称于方今天下、并不逊于幽州、并州二州的江湖游侠,初眼瞅来便是这天鹅城独一无二的朝气与活力。

    慕容太白领了陈小英与陈静入了古色古香的明道大门,一路上廊曲桥直、檐落回亭,琉璃威严尽显金碧豪华;放眼左右初放各色奇葩小花,更有夹道柳枝飘摇做喜迎贵客状;前后数排奇石林立,曲径路转便到了燕王府内堂。

    夕阳西下,一绺绺霞光晚照更显了燕王府金碧辉煌。其时,早有燕王府管家耶律巴巴拉霸西领了慕容太白一家老小迎立堂中。

    陈小英移步之间便瞅出了两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虽然多年未再见,但是白驹过隙依然芳华不减,那是二师姐贺兰佳琦、三师姐虞丘凌薇。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一身白羽锁子甲,英豪之气、甲胄在身更显巾帼不让须眉,腰中佩剑不同于天鹅城大小军士所佩之剑,而是幽嫣谷墨家独有的越女剑。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并立平肩在前,已贵为燕王府“慕容大王”的王妃,各自身后是一群着了锦绣绫罗、相差不大的小孩儿。

    贺兰佳琦现有一对龙凤胎,长子慕容川东、次女慕容兰西;虞丘凌薇也有一对双胞胎,长女慕容秋霞、次女慕容雨菲。

    慕容川东边上的玩伴是耶律巴巴拉霸西独子耶律达斡尔胡东;慕容兰西边上的玩伴是贺兰佳琦娘家大哥送来燕王府历练的小女儿贺兰云青。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这一对双胞胎长得极其神似,只有并立细看之下,慕容秋霞比慕容雨菲下巴要圆润一些,仅此之别。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边玩伴是虞丘凌薇从虞丘娘家带过来历练的也是一对极其神似的双胞胎:虞丘婉柔、虞丘婉儿。也只有并立细看之下,虞丘婉柔眼神忧伤一些、虞丘婉儿眼神讨喜一些。

    慕容氏本是燕国皇族,自然像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这样的燕国名门闺秀也有自家姓名。

    像先前独孤老太婆那般穷苦平民之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只能从了夫家之姓,夫死从子也不会有自家姓名。

    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乡人,自然也有一方不同的规矩。

    就以耶律巴巴拉霸西来说,这个耶律巴巴拉霸西本是燕国藩属之邦的小族中人,耶律为父姓、巴巴拉为母姓、霸西为名。其子耶律达斡尔胡东,那‘达斡尔’母姓就是耶律巴巴拉霸西的堂客了。

    燕王府内堂神色兴致勃勃,眉飞色舞之间那是欢天喜地。

    陈静初眼看来:慕容太白的四个孩子倒也精明有余,相比之下也确实虚长了他们一些岁月。

    慕容太白踏步上前笑道:“来,来,来,咱们都出来认识一番,现在就都是一家人了,那就得有个一家人的样子。”

    慕容太白一家妻小抱拳齐声乐道:“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太白。诚如你言: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意便好、随意就好,虚礼太多只会凭添情薄!”

    陈静一言倒也合了慕容太白与众人之意,旋即陈小英与贺兰佳琦、虞丘凌薇惊声骤起,慕容太白与陈静俱是哭笑不得。

    慕容太白与耶律巴巴拉霸西轻声嘀咕了几句耳语,便也散去了内堂中下人们的跪迎大礼。

    慕容太白张口说道:“佳琦、凌薇,你们这两个当师姐的,可得好生安慰一回七师妹。”

    慕容太白扭头笑道:“川东、兰西、秋霞、雨菲。你们四姐妹一定得陪好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谷主的功夫可厉害了。”

    慕容太白抱拳与陈静笑道:“谷主,弟子军务在身,要离开一时半刻。待耶律巴巴拉霸西安排好了宴席,再与谷主接风洗尘不迟。”

    “当年,师傅她老人家把弟子当成一家人,今日弟子自当把谷主也当成一家人,谷主不必拘谨。”

    慕容太白旋即在内堂消失了身影、没了踪迹;陈小英与贺兰佳琦、虞丘凌薇骤起嘤嘤之声似东海之水滔滔不绝、又似南海之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似北海之渊狂打堤岸风细浪。

    慕容川东三步上前轻声道:“这一些女人吵死了,哎,……谷主,要不要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慕容兰西也凑了上来道:“谷主,兰西也会使剑。要不要咱们也比划比划?”

    陈静一时来了兴致,径直轻声笑道:“要不,你们都一起上吧!本谷主看看你们谁最厉害!”

    噗嗤、噗嗤,……

    一群孩子的笑声,独独只尴尬了陈静一人,慕容川东指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轻蔑道:“这两个燕王府的妹子,我都怀疑是不是父王所生,捉剑在手就风吹细柳!”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指了慕容川东骂道:“你才不是父王所生。看你那尖嘴猴腮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是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看,你胞妹兰西姐姐都长得那么好看。就你,真丢了咱们慕容家的一张好脸。你还真不如耶律达斡尔胡东好看!”

    “两个臭妹子,现在就开始这样诋毁你家大哥了,反了你们!”

    “你是臭大哥、丑大哥;你就是臭大哥、丑大哥。”

    一群孩子吵闹之际已经步出了内堂,天井之中两旁也立了两排不少兵器。看样子,这里也确实一个习武的好地方。

    慕容秋霞旋即又白了一眼慕容川东道:“哼,你这一个燕王府的臭大哥、丑大哥,有父王这一个’慕容大王’在,秋霞才不用担心被欺负。况且,不还有虞丘两姐妹吗?雨菲妹妹,你说是不是啦?”

    慕容雨菲旋即对慕容川东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一回舌头道:“还是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你们生在福中不知福,还摆弄什么刀刀剑剑!这燕王府千金小姐可不能失去了该有的身份,别从上九流自甘堕落为中九流,或者下九流咯。”

    慕容兰西小嘴一抿,斜视一眼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不屑道:“两位妹妹,既然你们使不了剑。那就让虞丘姐妹代劳使一回吧。”

    慕容兰西又扭头斜视了一眼贺兰云青道:“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想的,偏寻了你这样一个玩伴。你应该跟了秋霞与雨菲才是。”

    贺兰云青一时委屈道:“兰西姐姐,这也不能全怪我贺兰云青。云青来燕王府之前,我家爹爹早就几次三番的交代。倘若在燕王府成了女汉子会被我家爹爹打折了腿、断绝父女之情。……”

    慕容兰西不耐烦轻蔑道:“涩,涩,涩。都听你说了多少遍了,就你这人最俗气了。你家爹爹也俗,还指望在燕王府多多抛头露面将来嫁一个更好的人家,哎”

    耶律达斡尔胡东在最后缓缓开口哀怨道:“说你们什么好呢,不都是为了与谷主使一回剑,怎么你们又自家杠上了,哎”

    耶律达斡尔胡东言毕,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还有慕容兰西如潮涌上前拳头一顿暴打道:“打,打,打死你这个多事的大师兄。就你多事,虽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也就没什么外扬不外扬的了,……”

    陈静旋即捉住慕容兰西暴雨直下的拳头道:“你们燕王府的规矩:师妹可以一起暴打师兄吗?”

    慕容秋霞“嘿嘿”一笑道:“谷主姐姐,你大概不知道的啦!只因咱们燕王府的臭大哥、丑大哥慕容川东在练‘酒肉穿肠剑’,兰西姐姐也在练‘雪月风花剑’。”

    “可是,练剑练剑,独独还少了一个剑靶子。在这燕王府上下,除了耶律达斡尔胡东之外,自然就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况且,私底下听母妃说这两套剑法只有幽嫣谷墨家弟子才有资格练习,以耶律达斡尔胡东为‘大师兄’,貌似也不过是一个幌子。”

    “既然,谷主姐姐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一定也会‘酒肉穿肠剑’、‘雪月风花剑’了。也让妹妹们瞧一瞧臭大哥、丑大哥的剑法火侯到了几成、又或是真是假?嘻嘻!”

    陈静自是一脸茫然道:“这两套剑法确实听姥姥说过。只不过,本谷主确实不会这两套剑法呀!”

    慕容川东急切追问道:“谷主,那你会什么剑法?”

    陈静镇定道:“错负轮回剑。”

    一群孩子齐声尴尬道:“没听说过。……”

第75章 燕王府天井比武

    “你们没听说过不打紧,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呐?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群小孩子面面相觑之后,倒也欢喜频频点头。

    慕容川东领头上前捉了一柄软剑、慕容兰西旋即一柄长剑,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各捉了一柄长剑护在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后。

    耶律达斡尔胡东与贺兰云青只是猴急盯着天井最中央的三人。

    陈静先前也曾耳闻:习武中人旦凡能使软剑者,剑法必定强悍非常。软剑与长剑之别,更需出剑者微妙之处的心神合一。

    虽然半老徐娘曾说过: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半老徐娘还曾说过:大凡无边的热闹都要用冷眼,要用心去听、用心去看。

    只是,眼下慕容川东也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以陈静现在冷眼用心看来,慕容川东想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还需假以时日。

    倘若慕容川东已经是一个人物了,以燕王府的显赫地位,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传人的身份,也不至于还珍藏在燕王府中。

    那一些名满天下的神童,自古的信条总是:出名趁早!

    陈静越女剑环抱于胸前,目光游离落在了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的剑锋上,但还是若无其事的淡淡轻笑道:“略略略,略略略。那本谷主就先不出越女剑了,得先好生领教一回‘酒肉穿肠剑’与‘雪月风花剑’是何招式,嘻嘻。”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旋即平剑左右相向,双双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形步法倒也让陈静心头一亮。

    真不愧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传人的身形步法,陈静也很期待这两套剑法,先前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当此之际大可一窥究竟。

    慕容川东平剑奔走游离上盘之际大呼道:“兰西小妹,长兄为父。听大哥一言,咱们左右夹击,逼了幽嫣谷墨家谷主出剑,好不好?”

    慕容兰西开怀一笑道:“好,兰西小妹正有此意,就依了大哥!”

    陈静淡淡一笑就似浮云过了山峰、暖风入了苗圃道:“略略略,略略略,那你们都来吧!想要本谷主出剑那是很难的哟!”

    慕容川东软剑游离似出洞蛇信子,左右张弛晃悠之间突然笔直刺向了陈静右眼,大呼道:“酒肉穿肠剑,第一招,一醉酒中花。”

    慕容川东软剑飘忽袭人单眼,缥缈不定的身形步法更似掉进了酒坛中五大三粗的汉子,倘若一剑刺中眼睛必定如雾中月、酒中花,“独眼龙”看世界,还是肝肠寸断。

    慕容川东软剑游离之际,陈静也没敢大意,虽然觉得这一些孩子有可能只是花拳绣腿,但还是生怕冷不丁的一次意外误伤,半弓了身子后仰一个空翻,却又瞅见慕容兰西手中长剑相向道:“雪月风花剑,第一式,有缘相会千万里。”

    慕容兰西这一剑斜身直刺去了陈静咽喉下三寸,这一剑封喉的招式尽得越女剑的精妙之处。

    一剑封喉,剑尖与咽喉之距自然就是有缘相会千万里。

    只是,换了一个更为诗情画意的一个名字。取人性命也说得如此温文尔雅,婉转堪比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

    陈静突然觉得这两套剑法好像也不在北斗七星剑阵之下,貌似也不在错负轮回剑之下,或许还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的剑法。

    可是,当初为何不见陈旭嫦与陈小英在幽嫣谷中演练呢!

    或许,有难言之隐吧!

    罢了,罢了。

    当务之急,得小心应付袭来的剑招,见招拆招才是上上之策。

    陈静流丽思绪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极速的侧空翻又躲过了慕容兰西的剑锋,旋即闪去三步之外,依旧抱剑“鹤立鸡群”之势。

    慕容川东见左右夹击也没能逼得陈静出剑,软剑又前后一收,旋即又三个空翻闪去陈静左侧,前步后行、后步前行之际,蝉翼飘忽再次笔直逼近陈静太阳穴道:“酒肉穿肠剑,第二招,二醉山前月。”

    这软剑要是袭穿了太阳穴,那可是习武者的死穴大忌。

    莫说习武者,就是寻常人家倘若被拍打重了太阳穴,轻则眼冒金星伤人脑颅,如日中天也似月中星光离人迷眼;重则当场陨命。

    陈静玄色靴子一沉,半弓了身子往后一倒,越女剑鞘虚晃入地青砖反手一点,荡起了一式“鹞子翻身”,旋即又一字马滑去了五步。

    慕容兰西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又极速一式挑剑起势,虚晃一点了右手又一式劈剑落地直向陈静面颊,大呼道:“雪月风花剑,第二式,隐隐青山爱痴狂。”

    陈静以为:倘若慕容兰西也会了剑气,这从上而下的一式劈剑,和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静一个眨眼之间便玄色靴子一沉,凌空一跃,越女剑鞘在青砖面上如水上飘,又闪去了五步。

    慕容川东自然没有放弃,径直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形跑去陈静右侧,软剑飘忽不定的蛇信子又笔直刺向陈静心窝,大喝道:“酒肉穿肠剑,第三招,三醉壶中海。”

    这软剑刺人胸膛倒也是第一次瞅见,倘若把软剑换为长剑,那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都说:宰相肚里好撑船,倘若一剑下去刺破了心窝子必然也如壶中血水,喷了一地的咸湿如大小海棠花。

    陈静眼疾手快又一个后空翻躲过胸前一刺,慕容兰西长剑却诡异的从右耳边划过道:“雪月风花剑,第三式,蓦然回首为卿醉。”

    陈静心中嗔怒嘀咕道:这么好听的剑招名字,剑锋都杀到了耳朵边上了,又如何能回首?

    还蓦然回首,信你个鬼哟!

    这一套剑法,取剑招的高人还真是坏得很!坏得太文雅了!

    倘若真要信了,还不就着了一个“醉”字,“醉”就是“卒”,那便是一个人回头找死、自取灭亡。

    陈静没有回头,旋即脖子往后一偏,接着又一个空翻,越女剑虚晃青砖一点,又闪去了五步之外。

    陈静落地抱剑之际,慕容川东软剑左右弹蹦了蝉翼,软剑突然又笔直了剑锋似剪刀、似镰刀割去了陈静双手,大呼道:“酒肉穿肠剑,第四招,四醉盘中餐。”

    陈静自然明白:软剑倘若袭人双手,别说端碗夹筷、举杯把盏、抓鸡啃羊,通通都是白日做梦!

    倘若没了双手,盘中有餐也只能做农家圈舍中的大小猪头,早晚用鼻子拱食!

    大活人,是不能变猪头的!

    陈静旋即玄色行头往后一仰,越女剑鞘又往后青砖急剧一点,“咚咚咚”的玄色靴子极速后退三步之际,左右一字马落地,旋即右手一晃,越女剑鞘“当”的一声撞击开了继续奔来的软剑剑尖,似热汤中的粉丝左右荡起了空气嗡嗡作响。

    慕容兰西见陈静与慕容川东兵器相接,自以为是一次千载难逢的一个“破绽”,旋即长剑一式绞剑上前道:“雪月风花剑,第四式,晓寒轻影花过墙。”

    慕容兰西那一式绞剑,倘若近了陈静面颊必定会毁了如花面容,就如昨日黄花飘落墙角旮旯。

    这一套剑法,用剑毁人容颜都说得如此诗意,陈静确实再一次醉了,不醉不行啊!

    陈静旋即向后一倒,右脚虚晃一抬、左手撑地又凌空一跃,越女剑鞘又虚晃青砖一点,闪去了三步之外落地,又是立身环抱越女剑轻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以为:这两套剑法,招式名字听起来确实也很特别。只是,……”

    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一时也急了,互视了一个眼色,打断话茬子道:“谷主,休要得意!看我酒肉穿肠剑,第五招,五醉黄粱梦。”

    “谷主,休说她人之短护己之长,这还没完呢!看我雪月风花剑,第五式,不羡鸳鸯只断肠。”

    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大呼之际又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交叉了锦绣绫罗的身影,陈静虽然料定这两个孩子使不了剑气,但是奔走之际的身形步法以及双双剑影上映满了落日余晖,一绺绺血红色的光影突然生出了三分杀气。

    陈静一时捉紧了越女剑,小心使得万年船、就怕万中有一,要是马前失蹄得该哭死了。

    慕容川东急步之间晃悠了蝉翼剑影,左右张弛之间又突然笔直一挺,往陈静脖子处一式云剑一挥,又做一剑封喉状;慕容兰西长剑青砖上急剧一点,急步近身一式撩剑从下而上直逼陈静咽喉处。

    正当陈静越女剑鞘左右格挡慕容川东兄妹如风似影之际,斜眼之间又瞅见左右奔来两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

    “杀,杀,杀!”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长剑一式截剑,旋即剑锋指向陈静两肋!

    陈静一惊:都说做兄弟仗义要两肋插刀。可这当姐妹的却后背插人两剑的架势,确实有失厚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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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