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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0章 孟婆郡奇葩至极

    陈静入眼一片狼藉,准确的说是一地黄黄白白、棕棕灰灰的鸡毛。初眼看来好似着了黄鼠狼,细细看来好似又成了一方拔鸡毛之地。

    这一地鸡毛方圆之间布满了百步之远,在九尺驿道左右各有一个管家服饰模样的老头,老头身后各自还立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家丁。

    在九尺驿道左边的正是“张杨费吴”杨家管家;在九尺驿道右边的正是“张杨费吴”吴家管家。

    陈静不得不勒马止蹄,接着急切追问道:“两位大叔,这都是谁干的?莫非是五斗米道张智不成?”

    杨家管家与费家管家一脸泪痕的抬头之间,都见陈静一身飘逸的白,顿觉并非等闲之辈。

    杨家管家率先开口道:“姑娘,你说的完全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天煞的五斗米道道士张智干的!天下苦五斗米道已久矣,哎!”

    吴家管家一阵摇头,又接过话茬子道:“要说五斗米道道士偶尔捉一只鸡下酒也就罢了。如今,吴家圈养的数百只鸡,就这样被张智那一帮臭道士一通长剑斩杀了。”

    “这可倒好,数百只可怜至极的鸡,就这样完了,完了,全完了。以后,那里还有鸡蛋?没有了鸡蛋,又如何能吃自家的鸡蛋!”

    “哎,我家老爷气得都快晕厥过去了。这什么世道,连自家养鸡,都碍着五斗米道的臭道士了!”

    “以后孟婆郡吴家再要养鸡,怕是要么只有关在堂屋里,又或者放养在闺房里去了,哎!”

    “……”

    杨家旋即管家又瞅了一眼吴家管家脚下的一地鸡毛,又比对了一回脚下的一地鸡毛,又一阵唉声叹气道:“吴家老哥哥,‘张杨费吴’之名,只怕杨家和吴家要完了!”

    “如今,费家人一个劲的与张家人送米,咱们杨家和吴家可真是比不过人家费家人啦,哎,……”

    “……”

    吴家管家一脸青紫,旋即又摆手笑道:“原本我等笑费家人傻,如今看来,是我等自愧不如啊!笑别人太疯癫,那是自家真的傻!”

    吴家管家旋即又捉起一把鸡毛极速一扬,飘飘悠悠如雪,又嘶哑着声音道:“鸡呀,鸡呀,你们死得好惨!你们都死得好惨的啊!”

    “你们同样生而为一只鸡,可是鸡与鸡之间也大不同。张家的鸡,没事;费家的鸡,想必也会没事!独独杨家和吴家的鸡不是鸡!”

    “……”

    杨家管家闻言一脸忧愁,之后又附和着一阵复杂的笑容,自嘲又道:“兴许,都是这一些鸡的命吧!虽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也图了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哎!”

    “……”

    陈静一时无话可说,毕竟大户人家一时半会就失去了这么多只鸡,无论是谁都会难过至极。

    杨家管家沉思了片刻之后,一边又急切追问吴家管家道:“吴家老哥哥,你们吴家人有吴明做了差役头领,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吴家管家一脸怒气,旋即又轻声说道:“白白死了这么多只鸡,怎么能就此算了呢?此事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算了,吴明领人已经追过去了,张家人一定要给吴家人一句公道话!不然,吴家人不依,就不知道你们杨家人依不依?”

    杨家管家旋即又道:“吴家老哥哥,咱们杨家人又岂能怕张家人不成?虽然孟婆郡有‘张杨费吴’之名,各家可得同条一心,可不能步孟婆郡潘家后尘。咱们杨、吴两家被张家人欺负如此,唇亡齿寒啊!”

    吴家管家一时如梦初醒,径直又抱拳与杨家管家说道:“杨家老哥哥说的极是,咱们吴家的族长与杨家的族长,也该见一见面了!”

    杨家管家一时明了,旋即又抱拳说道:“吴家老哥哥说的极是。咱们为了这一地鸡毛,还险一些坏了大事。老夫得先回去与杨家族长说道说道,可不能便宜了张家人!”

    吴家管家旋即抱拳又道:“杨家老哥哥说的极是。似此等关乎一家一族的大事,宜早不宜迟,宜早不宜迟啊!就此别过,告辞!”

    杨家管家旋即一脸释然,径直拱手又道:“吴家老哥哥,此言确实在理。这也关乎着杨家一家一族的大事。老夫也就此别过了,告辞!”

    吴家管家与杨家管家相视微微一笑,径直又与陈静拱手,之后右手一扬领着各自家丁消失在九尺驿道两侧,留下一脸尴尬的陈静。

    “你,你们,你们都,……走吧!哎,走吧,都走了吧!……”

    陈静再一次瞅了一九尺驿道两侧的各色鸡毛,并未再多一根,也并未再少一根,又一阵哀叹之后,径直策马往前一阵疾驰。

    正当高头大白马路转松林拐角之际,在陈静耳边又嘈杂了一阵刺耳的大骂声。

    陈静旋即拉直了马缰绳,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又瞅见了两拨五大三粗的汉子对峙,这一些汉子卷曲裤腿、长卷衣袖是真正的庄稼汉。

    这两拨汉子身下是一弯水渠,渠中的清水不多也不急,兴许光脚踩下去都盖不住脚背。

    两拨汉子手中各持长短不一的木棒、镰刀、棍子、锄头,各自一脸铁青更似有八分怒气,凶神恶煞的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

    “今天,这一弯水渠就该轮到咱们李家人放了。杜家人靠边,靠一边去,别脏了这一弯水渠!”

    “扯,这水凭什么要让你们李家人先放?完全没有道理!你们李家人有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吗?倘若没有,那就得咱们杜家人放!”

    “你放屁!杜家人算什么东西?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东西?如今还瞪鼻子上脸了,真是滑天下之稽!”

    “哟,瞧你们李家人那一副土贼相!李家人娶了张家女子、嫁了不少张家男子,难道杜家就没有?别扯这一些没用的由头,杜家也嫁了不少女子去张家!你没听说,连张智道长都与杜大壮和张寡妇牵红线当月老,李家他就算一只鸟!”

    “滑稽,滑稽,滑天下之大稽,杜大壮与张寡妇的事,还有脸拿出来说道?也不知杜家人的脸皮比路边的九尺驿道还宽还厚吧!”

    “你,你,你这天煞的,羞辱杜大壮可以!但是,你要羞辱咱们杜家人,杜家人今天与你没完!”

    “说那么多干嘛,又不是读书人信口雌黄逞口舌之能!都是扛犁扛耙子的泥腿子,谁力气顶牛谁就有理!打,打跑一个算一个,……”

    “……”

    两拨汉子人声戛然骤停,空气旋即一时凝结如冰如霜。

    突然之间,一根棍子挥舞至始,紧接着锄头、镰刀的撞击之声就似路边的一爿铁匠铺。

    当、当当、当当当,……

    嘭、嘭嘭、嘭嘭嘭,……

    “哎呀,哎呀喂,……”

    “天煞的,埋汰旮旯,……”

    “……”

    各种撞击似雨点打荷不止,大小哀嚎如波涛翻滚不停。

    陈静又是一脸尴尬,旋即越女剑一斜,急切招呼道:“都别打了,都别打了,等你们都打完了,这一弯水渠里的水不就白流了吗?”

    杜家人与李家人只顾各自继续打自家的,并未有一个人理会陈静这一个局外人,虽然都瞥了一眼陈静,正所谓家局外人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外人,又如何知道局中人心中的那一种撕裂之痛、不甘之苦。

    陈静马缰绳极速一拉,高头大白马一阵猛烈的“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中前蹄抬高六尺有余,之后轰然落地荡起九尺高的尘烟如雾,弥漫去了李家人与杜家人打斗中。

    “咳咳,咳咳,咳咳,……”

    “这天煞的畜生,让人心口呼吸不了一口不带土灰的气气,真是讨厌,真是讨厌死了,……”

    “哈欠,天煞的,……”

    “……”

    李家人和杜家人在骂骂咧咧中缓缓止住了各自的打斗,紧接着揉眼的揉眼、捂嘴的捂嘴,……

    李家人与杜家人中,眼下也有不少人鼻青脸肿,倘若再这样多打一时半刻,必定会有性命之虞。

    陈静一时心满意足,旋即又抱拳与这一众汉子说道:“在下路经此地,实在打扰了各位!还望各位不要记在心上!这打伤了人、打折了人,终归都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一个鼻青脸肿的李家人在人群中疾声大喊道:“姑娘,看你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确实也都说得很对!咱们都不会记在心上,咱们确实也都不该记在心上。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都应该记在手中的这一根棒子上!总有一天,杜家人要服了李家人!”

    紧接着,杜家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闻言一脸恼怒,旋即手中木棒用力一挥,之后厉声又道:“好你一个李家人,还要以后咱们杜家人服了李家人,休想!今日,就先让李家人都服服帖帖!来呀,棒子不要停、棍子不要停、镰刀锄头通通都不要停,就不信治不了李家人!”

    杜家人话音刚落,两拨人再一次针尖对麦芒。

第371章 半道又来张家人

    李家人大喝着棒打杜家人,杜家人怒火冲天反击李家人,一时之间骤起尘烟如雾胜过高头大白马。

    李家人不让杜家人一尺,杜家人也不让李家人一寸,打斗中骤起一阵“劈啪”、“哐当”、“咔嚓”的驳杂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换来几声哀嚎,又紧随其后一连串恶语相向。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长叹了一口气息,径直又厉声大喝道:“还打什么打?都别打了啊!五斗米道张智方才已经杀死了杨家与吴家太多的家鸡,都还不回家去看一看!”

    陈静估摸着只要支开了这两拨人,这一场打斗也便各自散去了。

    两拨人缓缓止住了打斗,一时之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后各自相距闪出了三步之外,眼神中游离的目光除了要生吞活剥对方之外,更似打死了还要挫骨扬灰!

    其中一个李家人一阵轻笑,抬望眼之间轻蔑的白了一眼陈静,之后缓缓又道:“姑娘,你不是孟婆郡人吧?怎么尽说天大的笑话呢?”

    陈静一时懵了,一脸迷茫的看了一眼不屑一顾的李家人,又瞅了一眼一边满脸嫌弃的杜家人。

    陈静一时又不得不支支吾吾的说道:“在下,在下,在下本非孟婆郡人,确实路过孟婆郡而已,仅仅只是路过孟婆郡而已啊,……”

    李家人先是一阵嘲笑,杜家人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嘲笑,……

    陈静见状更加尴尬,劝架一时算是劝住了,只是自己倒成了两拨人的笑柄,确实匪夷所思!

    待李家人和杜家人缓缓止住了笑声之际,陈静毕恭毕敬又道:“在下好心出手,路见不平仗义一言,不知诸位大哥,在下何错之有?”

    其中一个杜家人仰头目视了一回杜家人,之后棒子一横,径直长叹一声笑道:“路见不平仗义一言确实没有错,错的只怕是孟婆郡!”

    “既然姑娘你只是路过孟婆郡,那你一定有所不知,咱们孟婆郡奇葩至极啦,除了‘张杨费吴’四家大户能养多一些鸡鸭鹅,别家只能养一只公鸡打鸣、一只母鸡下蛋,最多还能容忍一只小鸡继承香火。”

    “倘若谁家养多了鸡,张太守必定会治以重罪,不但要治一家人中老少之罪,族人都还得连坐,……”

    “姑娘,张智会去其它家捉鸡?这就是天大的一个笑话!即使要捉也都是去‘张杨费吴’四家大户!”

    “张智捉鸡,与我等全无半点儿干系。咱们就只关心这一弯水渠,今日该流去李家人的田头?还是该就去杜家人的田头?……”

    “……”

    杜家人并未再理会陈静,一边又盯紧对面的李家人,眼神中除了一副志在必得的面容之外,更多的底气是要让李家人屈服。

    李家人一时极其警觉,旋即又一脸怒火中盯紧杜家人,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是晚出手一时半会,鼻青脸肿无疑。

    陈静见状一时左右为难,眼下又不能拔剑去助杜家人敌李家人,也不能拔剑去助李家人敌杜家人,虽然心中还秉承“天志”,可是眼下这一番光景确实万分棘手。

    陈静缓缓沉思之间,突然灵光一闪,旋即越女剑极速一扬,厉声又道:“既然如此,李家人不让杜家人,杜家人也不让李家人,在下路过孟婆郡,有一法可解争执!”

    李家人与杜家人闻言为之一振,旋即盯住陈静,眼神中尽是满满的期待,如果能不打斗就能把事情都解决了,谁还真愿意打斗?

    当然,没有一个人会愿意!

    虽然眼下的李家人和杜家人都是庄稼汉子,确实不知道:礼之用、和为贵。但是,一定知道:打人的人会费九牛二虎之力、被打的人会鼻青脸肿中疼痛。

    陈静看杜家人和李家人一副极其渴望的眼神,心中骤起一阵如风过境的窃喜,旋即策马又靠近了几步,之后悠悠说道:“这样吧,李家人先选一个力大的人出来,杜家人也选一个力大的人出来,……”

    李家人与杜家人各自推拉了一回,很快也选出了各自认为力气最大的一个汉子立在了最前头!

    李家汉子一瞥眼,杜家汉子一偏头,眼神中谁也不服谁。

    李家人在李家汉子身后齐声大喝道:“打他,打他,先打残了他,要让他们杜家看一看咱们李家人,李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杜家人也不甘示弱,径直在杜家汉子身后齐声大喝道:“打他,打他,那就先打死了他,……”

    陈静极其无语,径直又轻轻的拉直了马缰绳,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又荡起了方圆九尺之地的尘烟如雾。

    “咳咳,咳咳,咳咳,……”

    “这畜生,还要不要人好生的出一口气咯?是要呛死我们?……”

    “……”

    陈静一时也不与这一些庄稼汉计较,径直又道:“别嚷嚷了,也都别嚷嚷了,在下这一法,并非是让你们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比出手之快!大家都明白了吗?”

    李家人与杜家人闻言全部面面相觑,径直又一同盯住陈静。

    陈静紧接着又道:“嗨,这比出手之快,不是比谁的拳头快,也不是比谁的掌法快,更不是比谁手臂上的力道出手快,都明白了吗?”

    “正所谓:大道至简,你们两家就比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结果全凭天意,谁家赢了,谁家去放这一弯水渠,如此最好!”

    “……”

    李家人与杜家人点头不语。

    陈静旋即越女剑剑鞘一直,立在杜家汉子与李家汉子之间,再一次悠悠说道:“为公平起见,在下手中越女剑落地一斩便出手!”

    李家人与杜家人一脸惊恐,旋即又盯住陈静手中的越女剑,径直断断续续道:“越女,……越女剑,……可真是江湖中的一把好剑,……”

    李家人与杜家人面色镇定,仅就凭越女剑之名就已经服了陈静。

    李家人在李家汉子身后齐声道:“李家必胜,杜家必败!……”

    杜家人在杜家汉子身后齐声也道:“杜家必胜,李家必败!……”

    陈静越女剑一闪寒光出鞘,李家人与杜家人全然而不吱半声,旋即又齐刷刷的盯住越女剑剑锋,一时出入的鼻息都似如雷贯耳。

    陈静旋即侧身一式点剑剑气而下,荡开了一绺尘灰,斜射去了五步之外,李家汉子与杜家汉子急切之间大呼道:“石头、剪刀、布!”

    李家汉子与杜家汉子之后又道:“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

    陈静见状骤起一阵尴尬,原本是一局定胜负的游戏,活生生却让李家汉子与杜家汉子出了数十手之后才分出胜负,最后是李家胜了!

    李家人一阵欢呼,旋即又对陈静送来感激的眼神,人群中急切的追问道:“女侠,可否留下名号?”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道寒光入鞘,径直抱拳毕恭毕敬又道:“好说,好说,好说啊!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静是也!”

    杜家人一时也来了兴致,旋即骤起一个声音道:“原来你就是新来孟婆郡的纯依香儿女侠啊,失敬失敬,但愿孟婆郡别有一番景象!”

    正当杜家人与李家人靠近陈静又三步之际,从远处骤起了一群庄稼汉子的声音道:“你们这一些李家人、杜家人,真是碍人眼!这一弯水渠,咱们张家再用三天!”

    李家汉子一脸怒气,径直身子一闪,分开李家人与杜家人,指住行来的张家人骂道:“埋汰旮旯,凭什么?就凭什么?你们张家人隔天才放了水,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行来的张家人中分出一个扛锄头的张家汉子,厉声反驳道:“老子姓张,隔天放了水,今天还得老子来放水!你们要不要活,关老子何事?又与老子何干!”

    “有道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今天这一弯水渠,张家人放定了!谁要是敢阻拦,就是与张家为敌!与张家为敌,就是与张太守为敌、与五斗米张道长为敌!”

    “……”

    杜家人一时敢怒不敢言,李家人涌在了李家汉子身后,李家汉子旋即又厉声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说了,放水与不放水,全凭天意!如今,我胜了杜家,有种胜了我!要是胜了我,李家也无话可说!”

    “你要是胜不了我,那就是忤逆老天爷,忤逆老天爷会遭天打雷劈的!或许,张家庄稼收成之日必定还会遇洪水冲田!……”

    张家汉子一脸雾水,旋即锄头重重落地一击,叉腰大骂道:“埋汰旮旯,李家人尽是瞎扯,如今在孟婆郡,姓张的就是天!难道,你不知道玉皇大帝就姓张?”

    “今天这一弯水渠,张家人那是用定了。与张家人作对,就是与老天爷作对,你算老几?信不信老子一锄头取了你的性命以顺天意!”

    李家汉子疾呼道:“你敢!”

第372章 越女剑一解纷扰

    李家人附和着又道:“你敢!……”

    张家汉子面不改色,径直又瞅了一眼李家汉子,旋即锄头一正、倒提身后,轻蔑一笑道:“如今在孟婆郡,没有张家人不敢的事!”

    这一拨张家人在张家汉子身后完全一脸得意,径直又张弛着手中的锄头与镰刀向着李家人。

    “对,孟婆郡张家人就是天,敢对天不敬,那就是忤逆上天,忤逆上天就是要掉脑袋的,……”

    “与张家人作对,准没好下场。小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敢说张家人半句不是,待张家族长一纸文书上去,张太守要是发怒了,张道长要是不喜了,有你们李家人好看的,哼哼,……”

    “……”

    张家人得意忘形,杜家人在一旁并未吱声一字半句,有道是:惹不起、躲得起,是非惹上身不是一人一家之事,而是一郡一族之事。

    李家人本就胜了杜家人,该当放水,如今却又多来了张家人,张家人这一番阵势只得用强。

    李家汉子径直双手叉腰,厉声反驳道:“方才天意让咱们李家人放水,如今张家人又来强放,你这不是逆天吗?张家又算什么鸟天?”

    “今天,李家人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准去放水!张家人要是阻挡,那就先破了这一个不正的天!……”

    “……”

    正当李家汉子大怒之际,李家人在其身后张弛着木棒、镰刀、锄头、棍子,径直同声大喝道:“破天,破天,破天,……”

    杜家人在一旁观望,张家人自然不许李家人如此明目张胆,张家汉子旋即锄头一提,右手极速一扬横扛在肩上就似扛了一把长刀。

    张家汉子一时怒中有火、火中有笑,好似李家人不知天高地厚,又好似李家人全然自不量力。

    张家汉子长舒了一回气息,旋即右手一扬,止住嘈杂的张家人,之后正了正身子往李家汉子步了过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李家汉子见状也并没有输一分气势,手中棒子拖于身后,径直也正了正身子往张家汉子步了过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李家人与张家人一时摒住了呼吸四目相对,杜家人在一旁作壁上观盯紧了李家汉子与张家汉子。

    李家汉子与张家汉子转眼之间便立于一尺之地,各自刚健而又悠远的气息击打去了对方的双颊。

    一绺又一绺气息如针亦如刺;如万箭齐发又似长刀入骨。

    张家汉子眉头一皱,锄头落地一旋,厉声又道:“李家的土贼,看你还顶牛的!眼下,你牛得过这一把硬邦邦的锄头吗?说吧!……”

    李家汉子也不甘示弱,旋即木棒身前重重一杵,针尖对麦芒似的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张家才是孟婆郡万民之贼、大忠似奸之贼、鱼肉乡里之贼、仗势欺人之贼、贼,贼,朗朗乾坤下的贼!……”

    张家汉子自是不许李家汉子诋毁张家人,径直眉头一皱,“嘭”,重重一拳击去李家汉子的鼻子,“噗嗤、咳咳”,一闪昙花斜射落地便是一截怒放的海棠花枝。

    李家汉子猝不及防,眼中旋即冒出了一阵星光,之后感觉天悬地转,眼前又一阵黑,耳朵里骤起一阵嗡嗡响,气息越来越短、越来越急,好似全身的力气一时都聚于木棒与虎口之间,还是山崩地裂前的那一刻,又好似万丈波浪拍岸。

    李家汉子急切之间又摇了一摇头,这就好比砍树的时候被枝丫无情一砸,又好比翻山越岭的时候不小心滚过了几处山坳,……

    李家汉子左右再一摇头,之后上下再一点头,缓缓的看清了张家汉子那一副狡黠的脸,又听清了李家人的呼声、张家人的笑声,气息渐渐的放缓,之后一平如镜。

    李家汉子冷冷说道:“好你一个张家人,居然出手打人!……”

    张家汉子右手一扬,厉声又道:“我就打你了,你要怎么样?我就是打你了,你又能怎么样!张家人打人,难道还有让你先同意?”

    张家汉子话音刚落,张家人中骤起了一阵惊滔似的大笑声,一个又一个面孔都当李家人是大孩子。

    李家汉子极其恼怒,旋即木棒起身用力一挥,张家汉子眼疾手快之间,手中锄头一晃又一斜,锄头弯折之处已然死死的卡住了木棒。

    咯吱、咯吱、咯吱,……

    李家汉子九牛二虎之力一拔,张家汉子泰山压顶之力一压,一时之间李家汉子没能胜过张家汉子,张家汉子也没能胜过李家汉子,……

    “李家人,孬种,真孬种,……”

    “张家人,孬种,好孬种,……”

    李家人与张家人再一次争锋相对,言语之中就是老鹰瞅见了一只小鸡,旋即之间便入掌中把玩。

    正当李家汉子使力之间,张家汉子一时眼疾手快,锄头故意一松手,李家汉子旋即一个踉跄奔出,张家汉子光脚一晃,锄头尖一扬回身,锄头杆重重又一击,……

    正当李家汉子手握木棒回身又受锄头杆一棒之际,张家汉子右手一提,锄头凌空一闪平肩,紧接着锄头又如落石直下李家汉子后背。

    倘若张家汉子这一锄头下去,李家汉子要是躲闪不及,轻则穿肠破肚,重则当场毙命。

    张家人见状兴致勃勃,齐声大喝道:“打死他,先打死了他,……”

    李家人一时心惊肉跳,径直急切之间大呼道:“小心啦,……”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极速一道寒光剑气而下,“咔嚓”,锄头从中一分为二,张家汉子持着半截锄头杆子一个踉跄,锄头转眼之间插入了右脚背上,骤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哎呀”,之后半截锄头杆子“哐当”扔去了三步之外,……

    李家汉子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斜持木棒跳出去了三步之外,之后万般感激的瞅了一眼陈静。

    杜家人在一旁窃喜,李家人自是感激不尽,张家人一时激怒了。

    “哪儿来的女人,居然敢对孟婆郡张家人出手!你活腻了!”

    “对,你这一个该死的女人!早晚要死在孟婆郡中,哼,……”

    “……”

    陈静也不与这一些张家的庄稼汉逞口舌之能,径直越女剑又指住张家汉子道:“自作孽,不可活。自家的锄头伤了自家的脚,可怨不得别人!哪里来的,从哪里回去!”

    张家人一时不乐意了,径直又一阵嘈杂,目光中对陈静有恨!

    张家汉子自知不是陈静的对手,一脸狰狞,旋即又道:“你这一个女人,哼!你这一个女人,哼,哼,哼!哎呀,疼死我了!……”

    张家人闻言又不得不上前了几个汉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拔锄头,旋即一绺血迹斑斑而出,锄头也未拔出来,张家汉子瑟瑟发抖,紧接着一脸骤起一阵拔凉的虚汗,……

    张家汉子颤抖着又道:“埋汰旮旯,看你们毛手毛脚的样子,你们这是要疼死我啊!哎呀,哎呀喂,我的小心肝,我的脚啊!……”

    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径直又瞥了一眼张家人道:“今天这一弯水渠,没张家人的份了!伤了脚的,要是误了伤情落下了祸根,从今往后必定一辈子就是一个瘸子!”

    张家汉子一脸恼怒,旋即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张家人,紧接着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我为张家人受伤如此,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没有道理啊!还不抬我回去?”

    张家人这才放下了四把锄头,在九尺驿道上摆了一个“井”字,之后抬过张家汉子坐了上去,涌上一群张家人起声齐喊道:“嘿,嘿嘿呀嘿;嘿,嘿嘿呀嘿,……”

    张家人就这样走了,张家汉子在“井”上大声疾呼道:“你这一个该死的女人,你护得住李家一时,你护不得李家一世,哈哈,……”

    “与张家人为难,秋后算账必定让得罪张家人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

    陈静闻言一时恼怒,旋即剑鞘指住张家人远去的背影,厉声又道:“好,好,好得很!既然张家人秋后算账,在下也秋后算账!倘若张家人胡来,在下定取了胡来者的首级,太守敢护短,一剑封喉!”

    “张家人可都听好咯,如今这一弯水渠,按农田多寡轮流放水,今天李家,明天杜家,……”

    “……”

    李家人与杜家人拍手称快,张家人自是极其不悦,一时又无人能敌陈静,径直只顾护住张家汉子往家中赶,还得寻一个郎中治脚。

    李家人与杜家人见张家人已然远去,径直齐声念叨道:“越女剑,越女剑,越女剑,……”

    李家汉子木棒一正,旋即佯装走江湖的把式拱手谢道:“多谢姑娘方才出手相救,要不然,必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看姑娘手中的越女剑,莫非是幽嫣谷墨家弟子?”

    陈静倒也不愿多生枝节,径直缓缓问道:“难道你们在孟婆郡也见过幽嫣谷墨家弟子?”

第373章 越女剑二解纷扰

    李家人与杜家人大多摇头,李家汉子若有所思道:“实不相瞒,我远房亲戚有见过幽嫣谷墨家弟子。酒肉饭足之余,也曾听说过。”

    “从孟婆郡南下便是南山郡。幽嫣谷墨家便在南山郡中,有缘才可进入幽嫣谷中。南山郡中乡民都把幽嫣谷所在之地唤做桃花源。”

    “若非幽嫣谷墨家弟子所引,必入不得桃花源。幽嫣谷墨家弟子无论男女都是一身玄色的行头,与姑娘这一身相去甚远。世间之事,真是无奇不有,无奇不有啊!”

    “……”

    李家汉子一言,李家人与杜家人啧啧称奇,一时之间又骤起了一片嗡嗡如蜂的声音,紧接着全部盯住陈静一身飘逸的白。

    陈静旋即接过话茬子,脱口而出又道:“在下,在下也在寻幽嫣谷墨家弟子,有要事相商,也很想一睹幽嫣谷墨家弟子的风采,……”

    李家人与杜家人并未在多言幽嫣谷墨家弟子之事一字半句,也并未在多追问陈静一字半句。

    毕竟,世人皆知幽嫣谷墨家弟子与五斗米道为敌,前一阵子江湖中还传说折了幽嫣谷墨家谷主。

    李家人与杜家人也都希望五斗米道从这一个世上消失掉,但愿幽嫣谷墨家弟子能少子些伤亡。

    李家汉子悠悠又道:“姑娘,你会见到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可是我辈的希望!”

    李家人与杜家人点头称是。

    陈静一时心安,旋即又道:“但愿世道太平,但愿人心思善!……”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瞅了一眼李家人与杜家人,之后又悠悠说道:“罢了,罢了,罢了。还是先去放水吧!既然张家人方才放言想秋后算账,在下就在孟婆郡多逗留一些时日。要是五斗米道也跟着兴风作浪,必不轻饶!”

    李家人与杜家人闻言大喜,旋即抱拳齐声高呼道:“多谢纯依香儿女侠!多谢纯依香儿女侠呐,……”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斜,径直温温如泉又道:“去吧,去吧,你们都快快去吧。可别耽误了农时。”

    李家人与杜家人各自不舍的散去,光脚游走之间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

    陈静径直又越女剑一横,半弓着身子一路策马奔腾,没过多久的功夫也便到了一处开阔之地。

    九尺驿道边的这一处开阔之地里外数层围满了人,人群中骤起了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哀嚎之声。

    陈静策马缓缓上前,在人群正中是一对中年夫妇,在中年妇人怀中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孩子,看这一个半大的孩子还光着屁股,……

    陈静初眼看来,这一个半大的孩子脸色苍白而又僵直,如丫枝一般的双臂全无生气,已亡多时。

    “这天煞的张家人,该死的张家人,还我儿来,还我儿来呀,……”

    “小儿玩归玩,耍归耍,可这天煞的张家人怎么能一柴刀劈死了我儿?我儿你好冤!冤啦!……”

    “说什么‘张杨费吴’,可咱们杨家小儿没招惹‘张杨费吴’之名啊!天煞的,天煞的张家人,……”

    “……”

    中年妇人一脸委屈,哭诉声中早已沙哑,双颊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血迹斑斑的孩子已然染红了中年妇人的双手。

    中年汉子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难堪至极。

    陈静半弓着身子,侧身与外围的一个老妇人轻声问道:“大娘,大娘,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呀?”

    老妇人摇头一声长叹,旋即又轻声答道:“姑娘,这都是张家人作孽啊!张家一个汉子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路经此地,当杨家的这一个孩子是一只野地里奔跑的鸡,劈了脑袋,脖子上就剩一张皮了,哎!”

    陈静一时恼怒,心中骤起一股翻江倒海的五味杂陈,径直又急切追问道:“大娘,那你知道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张家汉子人在何处?”

    老妇人一时极其警觉的摇了一摇头,径直又轻声说道:“姑娘,那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张家汉子,就在那边的一座山丘里,……”

    陈静顺着老妇人手指出去的方向,确实是有一座不大的山丘,山丘上也没有地势险要之处。

    陈静一时极其不解,眉头一皱之间,急切追问道:“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就是一人折一根榆木棍子,也都能把凶手捉住了吧!”

    老妇人白了一眼陈静,径直又轻蔑的笑道:“姑娘,你不是孟婆郡人吧!可别说大话,在孟婆郡说大话会被张家人杀人灭口的!张家的五斗米道道士并非善类,张太守对于张家人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孟婆郡,只有张家人欺负别人家的份,别人家想要找张家人说理,小心没命,准会没命的!”

    陈静一时火大,又道:“张家人还有没有王法?孟婆郡非张姓乡民还是不是孟婆郡中的乡民?真是奇了怪了,五斗米道无法无天,张家人还更无法无天了,……”

    老妇人一脸惊恐中略带一丝尴尬,径直又摆手缓缓说道:“姑娘,别说这一些没用的!在孟婆郡,张家就是王法,张家人就是天王老子家的老少爷们要大小通吃着呢!”

    陈静越女剑一斜,之后厉声说道:“在下就不信这一个邪!要是这事发生在你头上,你怕不会这样想的吧!大娘,你说是不是?”

    老妇人一时急了眼,半嗔半怒指住陈静大骂道:“你,你,你顶什么牛!你要是真的顶牛,那你去捉凶手呀?这世上浪得虚名之辈、虚有其表之徒一把一个准!这世间那一些飘飘欲仙的汉子,就是一个又一个满口胡言的仙人板板!……”

    “姑娘,你要是满口胡言,那你也是一个女仙人板板。哼,……”

    陈静倒也不与这一个人老妇人一般见识,毕竟天下人苦五斗米道已久矣,受惯了被欺负的日子,也便觉得被欺负是理所当然了。

    陈静旋即马缰绳一拉,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后,前蹄极速抬高六尺有余。

    “让开,请听在下一言!”

    正当高头大白马前蹄轰然落地之际,里外数层的乡民旋即分开了一个大口子,陈静倒提越女剑策马而入人群正中央,急切又道:“诸位乡民,请听在下一言!……”

    围观的乡民好似一时受了惊吓,径直骤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你谁啊?人家丧子,你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真是的!……”

    “对,看你小小年纪真没有一点同情心!真是:最毒妇人心!……”

    “哎,在孟婆郡从来也没见过你这一个女子,爱干嘛干嘛去!别碍着咱们!真是的,催人命来了!……”

    “……”

    陈静一时忍无可忍,剑鞘从左指向右、从右指向左,径直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你们这一些人还有没有一点丁良心?人都死了,凶手在山上,还又不去追凶,这算怎么一回事?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你们所为与畜生何异,生而为人,不,生而为畜生,难怪这么苟且,真是活在孟婆郡之大不幸!”

    “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都能把凶手淹死。真不知你们这一些猪脑子是怎么想的!”

    “……”

    围观的众人闻言虽然一脸恼怒,但是没有一个人吱声,人群正中的中年妇人哀怨的看着陈静,中年汉子耷拉着的脑袋缓缓抬头,一绺感激的目光盯住陈静。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正,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回四周,紧接着厉声又道:“张家人如此滥杀无辜,是男人的随在下一道前去捉拿凶手,在下一剑封喉,一命抵一命!”

    “人高马大,看你们一个又一个胆小如鼠的样子,难道都被五斗米道胁迫叫多了‘吱吱’?诚然如此,鼠辈就是鼠辈,还说什么堂堂男儿七尺身,扯!老鼠七寸都太长了!”

    “……”

    陈静一席话,激怒了围观人群中的男人,一时又如孟婆江波一般涌动起来,紧接着厉声反驳道:“大言不惭,大言不惭啦,……”

    陈静也不与这一些人争执,径直调头往九尺驿道一边的那一座山丘奔去,厉声大喝道:“是男人的就跟上在下,一点血性都没有,算什么男人?那只是一只只鼠辈!”

    陈静大喝之间心中一阵窃笑,众目睽睽之下的激将法,就不信没有一个男人跟上来!要是真的没有一个男人跟上来,那这一个世道已经完了,全然无药可救了!

    还好,就在陈静微微扭头之际,人群正中的中年汉子拣了两个木瓢一般大的石头狂奔而上,同时厉声大喝道:“女侠,等一等我!老子要为小儿报仇雪恨,一石头砸死了他,两石头砸他一个稀巴烂,……”

    紧接着,又跟上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拣着九尺驿道边大小不一的石头一涌而上,齐声大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374章 张家人狐假虎威

    “对,张家人的命是命,三尺小儿的命也是命,一命抵一命,张家人不把别家的人当人,咱们就当他是一头野猪,上山杀野猪咯,……”

    “杀,杀,杀啊,杀了张家猪,杀了张家野猪,大卸八块,……”

    “……”

    呼声如鼎沸,血气铁渐刚,杀气似云腾。转眼之间,紧随其后的这一些汉子,男儿本色比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汉子强了数倍。

    在这一些汉子身后,谁又敢说女子不如男?确实还跟上前了不少折了树枝丫的妇人,虽然说树枝丫打不死人,但一定也能打伤人。

    窸窸窣窣,这一拔人群围山分开了树枝丫与荒草的声音就似下了一场飘飘悠悠的鹅毛大雪。

    陈静一马当先,远远甩下这一拨人去了百步之外。寻思之间,都是一起去山丘上捉拿凶手,又如何能远了距离?远了距离那就是远了人心,远了人心便恍如隔世。

    陈静见状心中一阵窃喜,就似看见了初升的太阳,看来孟婆郡可救,孟婆江南万民可救,缓缓放慢了步子,径直又大声说道:“别让张家凶手跑了,都搜仔细一点!”

    这一拨汉子手中的石头铮铮作响,旋即左右挥舞之间往山丘正中央的一片松林内奔去。这一奔不但吓跑了无数野兔与松鼠,还惊飞了无数叽叽喳喳的鸟雀。

    “张家凶手,你死定了,……”

    “今天要一命抵一命,……”

    “同为一郡乡民,为何国有二法?二法之徒,其罪当诛!……”

    “张家人本来就是猪,还说什么其罪当诛,大卸八块就好了,……”

    “……”

    在这一拨汉子身后奔上前的妇人也并未输掉一分气势,径直也都挥舞着枝丫小心翼翼的上前。

    渐渐的,渐渐的,找寻的圈子越来越小,就在一棵歪脖子的老松树下看见了一个酣睡的人影。

    这一个人左手捉住一个罐子,罐子斜倾湿漉了一绺衣裳,大老远就嗅出了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右手紧握一把血迹斑驳的柴刀!

    就是他了!如此,还能有谁!

    嘭、嘭嘭、嘭嘭嘭,……

    这一拨人在十步之外便一阵石头如蝗虫而下,恨不能一石头砸死了张家汉子,最好砸得稀巴烂。

    “打死他,快打死了他,……”

    “埋汰旮旯,张家人如今无法无天,这一个个石头就是天地精华,这一个个石头不受官家律法,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得好死的张家人,……”

    “……”

    张家汉子中了大小几个石头,其它的石头在左右滚成了一大片,手中罐子一失手,落地“哐当”一声异响,五石散兑酒溅了一地。

    张家汉子旋即似荷叶上一只受惊的青蛙极速一跳,一脸醉意,径直柴刀左右一劈、上下一砍,紧接着左摇右摆又道:“还老子酒来,快还老子酒来,要是不还老子酒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一拨人手无寸铁,手中石头方才一轮下去也都丢了一个精光,径直闪烁着身影退去了十步之外。

    这一拨人看了一看杨家中年汉子,一边又瞅了一眼陈静。

    杨家汉子先有失子之痛,旋即狂奔着挥舞拳头,厉声大骂道:“该死的张家人,快还我儿命来!”

    张家汉子摇了一摇脑袋,径直又轻蔑的笑道:“你是谁?你又算是谁?太守张信是老子的二叔,你敢来打老子,就是打了太守的脸!”

    杨家汉子闻言止住了步子,心疼死去的儿子,沉思之间,一时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倘若张家汉子说的极是,那么张太守秋后算账无人能逃;倘若又不能上前为小儿报仇雪恨,又实在愧为人父、愧为人夫,……

    杨家汉子瞅了一眼张家汉子,厉声反驳道:“该死的张家人,难道孟婆郡非张家人就不是人?”

    “张家人无法无天,张家人真是无法无天,国法何在?天理可存?”

    “……”

    张家汉子左摇右摆了身子,柴刀左右挥舞之间,又骤起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道,之后又轻蔑的大笑道:“国法?如今还有国法吗?在孟婆郡,咱们张家就是国法,还想来挑衅张家人,就是找死!”

    杨家汉子一脸委屈,旋即又厉声大骂道:“杀了我家小儿,你还有理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张家汉子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个重重的酒嗝,反唇相讥道:“老子什么时候动手杀了你家儿子?老子就只记得在路上杀了几只鸡!”

    “哦,难怪老子怎么感觉那鸡太重了。原来还是你儿啊!老子杀了就杀了,你能怎么的?老子二叔是张太守,你家二叔又是谁?”

    “在孟婆郡,张家就是天,山高皇帝远,猴子都能称霸王。又何况咱们张家比猴子强多了,……”

    “……”

    这一拨男女一时眼中有怒,虽然来了,确实也惧怕张家人。

    杨家汉子旋即又提足了八分底气,径直缓缓挪开了步子,之后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张家人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老子拼了命,也要为我儿报仇雪恨!……”

    杨家汉子再一次正了正身子,径直挥舞着拳头往张家汉子奔了过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张家汉子借着五石散兑酒的余兴,左右张弛之间摇摆着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步子,径直又柴刀左边一砍、右边虚提又一剁,……

    “来呀,来呀,你来呀!老子怕你不成?无非,无非,无非老子又杀了一只大鸡,哈哈,哈哈,……”

    张家汉子有恃无恐,陈静策马在一旁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的盯住柴刀。

    陈静自以为,如今得让孟婆郡中的乡民找回已经丢弃很久的男儿气概,只防住张家汉子再伤人。

    正当杨家汉子怒目而视奔向张家汉子五步之际,张家汉子左边一刀、右边一刀,轻蔑又道:“五斗米道张智也是老子的二叔,你要是伤着了老子的一根毛,老子会让你下油锅全身无一根杂毛,……”

    杨家汉子闻言心中又是一怔,径直又打了一个猛烈的冷颤,原地止步不敢再靠前一寸。

    这一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并没有人再吱声一字半句,毕竟孟婆郡张家人有“张杨费吴”之名,家大势大又人多势众。

    张家汉子旋即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样子极速一滑,柴刀一放一收之间确实也吓了众人一跳。

    张家汉子旋即又仰头轻蔑大笑道:“除了太守张信和五斗米道张智是老子二叔之外,五斗米道张礼、张仁也是老子二叔,对了,张义也是老子二叔,哈哈,哈哈,……”

    杨家汉子一时火大,方才张家汉子一番话还当了真,如今张家人人多势众有什么亲戚关系外人无法理清楚,但是太守张信与太守公子张义怎么可能都是一个人的二叔?

    方才这一切的一切,张家汉子也都是借张家人之名的一个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杨家汉子极其恼怒了,旋即半弓着身子捉起了两块大石头,左手一块凌空与张家汉子砸了过去,右手一块大石头紧随其后。

    说时迟那时快,张家汉子借着五石散兑酒半清半醒的力道,左手向上极速一晃,右手柴刀向下极速一扬,石头与柴刀刀口重重一击“当”,之后“哐当”一声落地,紧接着“叽哩嘎啦”滚去了五步之外。

    与此同时,杨家汉子手中的另一个石头往张家汉子耳根处极速砸了下去,张家汉子脑袋极速一低像是酒醒一般的样子,径直柴刀双手虚晃一提直逼杨家汉子咽喉。

    倘若杨家汉子这一石头砸中了张家汉子,张家汉子不死也残;倘若张家汉子这一刀劈过去,杨家汉子必定命丧于刀下。

    张家汉子本就该死,那也是死有余辜;杨家汉子已亡其子,又如何能再一次命丧同一把刀下?

    陈静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旋即越女剑极速出鞘一式截剑剑气而下,直逼张家汉子手中柴刀!

    当!

    柴刀与剑气相撞骤起了一绺电光火石,张家汉子不得不跌去了三步之外。越女剑虽然救下了杨家汉子,但是杨家汉子手中的石头又一次落空,“哐当”落地后无影!

    张家汉子一脸铁青,旋即大骂道:“埋汰旮旯!……”

    杨家汉子惊魂未定,旋即也大骂道:“奶娘的胸!……”

    张家汉子旋即左手一弯又极速一滚,捉起柴刀麻利起身之后,先瞥了一眼杨家汉子,之后盯住陈静一通大喝道:“那里来的女人?敢与孟婆郡张家为敌,那就是与官府为敌,与五斗米道为敌!……”

    陈静越女剑一斜,极其警觉的又环视了一回,紧接着仰头轻笑道:“笑话!在下已经与张礼打了一场,在下手中的越女剑誓灭五斗米道,太守要不为孟婆郡中非张姓乡民着想,在下也一剑封喉了他,……”

第375章 越女剑三解纷扰

    “哟,哟,哟,看你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老子就先一刀劈死了他!”

    张家汉子说话之际,柴刀回手又极速一旋,再一次落下杨家汉子半弓着身子的后背,倘若这一柴刀下去,必定是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陈静一时眼疾手快,左手在马鞍上极速一旋,紧接着凌空一闪白影飘然而下,之后越女剑剑鞘虚晃如枪一点,右臂张驰之间便点住了张家汉子的“精明穴”。

    哐当!

    张家汉子面色一惊,紧接着柴刀再一次落地,旋即瑟瑟发抖。

    陈静越女剑剑鞘顺势一滑,压在张家汉子脖子上,紧接着用力一抬又一斜,斜身与杨家汉子急切招呼道:“恶人已经捉住了!杀子之痛,现在要一剑封喉,又或者要千刀万剐,眼下都由你说了算!”

    杨家汉子先是一脸欣喜,之后骤起一绺烟云就似午后的乌云,又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众人,一时又哀怨道:“哎,我倒是想杀了他逞一时之快,只怕秋后算账苦了糟糠,又怕苦了郡中杨家一族族人!”

    陈静虽然一时无语,但是对杨家汉子的处境却也感同身受。

    毕竟,杨家汉子不似陈静这般了无牵挂。

    陈静长叹了一口气息,径直摇头追问道:“既然如此,那眼下之事又当如何处置?总不至于把他丢在这一座山丘里自生自灭了吧!”

    杨家汉子无可奈何一笑,紧接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径直又与围在十步之外的众人抱拳说道:“乡民啦,孟婆郡的乡民啦,杨某人在此多谢诸位!杨某人多谢诸位了!”

    “方才看了一眼,这里七七八八的都是咱们杨家人。眼下有陈女侠相助,要杀了他,何其容易!”

    “倘若就这样杀了他,也太便宜了他。官府秋后算账只会苦了大伙儿!杨某人真没有那么多自私,不会以丧子之痛害苦了诸位。”

    “杨某人有一想法,咱们就把这一个张家人绑去见官,就看张太守还是不是咱们孟婆郡的张太守!”

    “……”

    陈静一时又如释重负,所谓:官有官路,江湖有江湖路。杨家汉子这一法倒也是折中的可行之法。

    围上来的乡民大多数人也是点头不止,旋即又附和着说道:“也好!要是张太守心中只有张家一家人,那孟婆郡就留给张家人好咯,咱们杨家都去南山郡好了,……”

    “是呀,是呀,是的呀!南山郡有真正的道家弟子葛洪,还有幽嫣谷墨家弟子所在的桃花源,……”

    “说吧,说吧,说吧,这一着怎么弄,都给大伙儿一句准话!……”

    “……”

    杨家汉子先瞅了一眼满是醉意的张家汉子,之后又瞅了一眼人群中的男女,旋即脱口而出道:“杨家的爷们儿,咱们先绑了他,小道直去郡城太守府鸣冤;杨家的女中豪杰们,劳烦下山去糟糠从驿道直去郡城,最后都在太守府汇合,……”

    杨家汉子言毕,一根又一根枝丫上前在张家汉子身上左右猛烈一抽,而后扔了枝丫转身下山,……

    张家汉子一脸恼怒,旋即骂骂咧咧又道:“好哇,好哇,好一个杨家人,以后走着瞧!走着瞧!”

    杨家汉子猛烈一声“呸”,旋即又与众人寻了不少青藤,然后五花大绑绑住了张家汉子,又折了几根干枯的树桩,架上了张家汉子。

    众人上前吆喝着一抬,张家汉子就似一头被捉住的大野猪。

    杨家汉子生怕张家汉子一路上瞎嚷嚷节外生枝,径直又捉起了一把枯草挽成一个大团子,之后极速塞进了张家汉子口中。

    杨家汉子抱拳与陈静毕恭毕敬又道:“多谢陈女侠相助,如此,我儿之冤,身为人父必当有为人之父的样子,老夫实在万分感激!”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斜,径直还礼道:“但愿张太守还能分清是非,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路见不平之事,本该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杨家汉子领着这一群男人从这一方山丘的背面极速而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空气里只留下了陈静与高头大白马缓缓呼吸的声音。

    陈静旋即飞身上马,紧接着往山丘下一阵狂奔,之后没过多久的功夫又回到了九尺驿道上。

    九尺驿道上已经没有了人影,旋即又一阵策马狂奔,……

    “驾,驾,驾,……”

    陈静极速跑过了几座山坳,山坳前有一爿酒旗招摇的路边野店,在野店外靠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五斗米道的道士。

    陈静旋即放缓了高头大白马的步子,“踢踏、踢踏、踢踏”,极其警觉的往路边野店行了去。

    背对着九尺驿道边的那一个道士正是五斗米道道士张仁。

    张仁一边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一边又急切的对野店掌柜厉声追问道:“朱掌柜,五斗米,何时有啊?在咱们孟婆郡的地盘上,不交五斗米,怎么能成么?”

    “朱掌柜,你说是吧?可不能这样不给咱们孟婆郡张家的面子。给得起五斗米,那就是好掌柜!要是给不起五斗米,这买卖充公了!”

    “……”

    被张仁唤做朱掌柜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身子微微有一些前弓,面色有一些憔悴,一身衣裳也不够华丽,也不太陈旧。

    朱掌柜半点头半哈腰,立在桌台三尺之地,急切央求说道:“张道长,你就行行好吧!你看,店里伙计、庖丁、掌柜都是老儿一个人干了,不都是为了多省下一分支出,让众位道长也好早日交差不是?”

    张仁又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轻蔑又道:“朱掌柜,你自家的店,你要怎么安排,这通通都与贫道无关!贫道也就只认一个死理,贫道每一次来收米的时候,你能拿得出米,那你就是好掌柜!”

    “朱掌柜,你一向明白五斗米道的规矩:交得起五斗米就是顺民;交不起五斗米那就是刁民!就好比你店中的猫,无论大猫小猫黄猫黑猫,抓不住老鼠的猫都得煲汤!”

    “朱掌柜,人同此猫啊!正所谓,天地万物皆是众生平等啊!你这可怨不得贫道,这一切也都是道法自然,道可,道非,常道!”

    “……”

    朱掌柜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之后,又不得不再一次央求道:“张道长,你说的都对!可是,张道长,这一月路上客人极少!咱们这一些路边野店也是看运气吃饭的主,如今运气不佳,米又从何而来?”

    “张道长,运气不佳,米又不能从天而降,老儿又能奈天何?”

    “……”

    张仁旋即茶盏重重一放,一声“嘭”,盏中江南佛手铁观音湿漉漉的一绺印在朱掌柜身前。

    朱掌柜见状一时心疼万分,旋即又哀求道:“张道长,野店中的这江南佛手铁观音可只为你一个人而斟,其他的客人,老儿舍不得,舍不得,万万舍不得的啊!……”

    张仁面色大怒,旋即整盏顺手一泼,一绺又一绺张弛的茶叶贴在了朱掌柜一张惊吓的老脸上。

    “放肆!还为贫道一个人而斟?就你这样的味道?贫道可不是路边要饭的乞丐,你想糊弄贫道?”

    张仁大骂之际,又桌台上重重一拍,旋即厉声大喝道:“朱掌柜,念你以前上交五斗米还算及时。今日,只要你趴在地上学一回老鼠叫,贫道就再宽限你一个月!”

    “朱掌柜,可别说贫道没给你机会。要不要抓住这一个好机会,全看你眼下如何安排了,……”

    “……”

    朱掌柜袖子一拂,擦干了脸上的水痕,抹下了七零八落的茶叶,又盯住张仁看了一会儿,旋即长叹一声“哎”,之后扑通跪地。

    张仁仰头一阵大笑道:“这天底下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还真没有生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朱掌柜紧接着又不得不五体投地,之后一脸哀怨着撕裂道:“吱吱,吱吱,吱吱,……”

    张仁脖子一歪,旋即叉腰又半弓着身子厉声又道:“朱掌柜,贫道宽限了你一个月的日子,怎么说,怎么也是一件高兴的事!为何一张哭丧脸?要叫得高兴一点,还要自然一点,这样贫道也更高兴,……”

    朱掌柜低头心中一阵撕裂,哭丧道:“吱吱,吱吱,吱吱,……”

    张仁见状怒火中烧,旋即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贫道还没死呢!你叫得这么伤心,是咒贫道?就是贫道死了,也轮不到你哭丧!”

    正当张仁大骂之际,身子极速一正,右脚麻鞋极速一抬,狠狠的往朱掌柜脑袋上踩了下去,……

    朱掌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只想着张仁能尽快满意,颤抖又道:“吱吱,吱吱,吱吱,……”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见状怒火中烧,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气而下,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该死的五斗米道臭道士,欺人太甚,该死的应该是你吧!……”

第376章 野店大灰猫护主

    与此同时,张仁身边的两个道士眼疾手快,长剑各自出鞘一旋又交叉合力一斩,越女剑剑气被撞飞闪去了三步之外,一绺尘烟如雾。

    两个五斗米道道士虽然撞开了越女剑剑气护住了张仁,但是胸前青色道袍“噗嗤”一绺异响,两片青色道袍纷飞似柳絮,紧接着长剑反手入地又似一根冰棍子。

    “咳咳,咳咳,……”

    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两树海棠花枝,目光中尽是游离的恐惧。

    正当野店外骤起的这一阵异响之际,从野店内极速闪出一只两尺长的虎纹大灰猫,大灰猫张牙舞爪之间凌空一闪前爪,锋利如刀狠狠的爪去张仁的脚脖子上,紧接着又是一阵狂涛般怒吼连续狂叫着:“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朱掌柜闻声急忙跪地立直了身子,旋即又长叹道:“大灰,老夫的大灰,老夫的好大灰啊!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就你这一只大灰猫还记得老夫死去多年的老伴姓氏,哎,如今这一个世道里的畜生都比人强了百千倍啊!”

    朱掌柜旋即又缓缓陷入了沉思之间,只记得许多年前在老伴去世的那一个夜晚,这一只大灰猫叫唤了整整一宿,“老吴诶,……”

    此时此景,朱掌柜一阵泪奔就似翻滚的孟婆江水,盯紧大灰猫在张仁身后来回跳跃而又不得爪。

    张仁左边一踢、右边一旋,旋即又一通大骂道:“该死的大灰猫,你咋不去把方才你家主人一口咬死了呐,他可都学了老鼠叫啊。”

    “你这不抓老鼠、不吃老鼠的死猫,贫道捉了你下锅煲汤,……”

    “……”

    陈静快马一闪,高头大白马在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中已然立在野店三步之外。

    张仁也顾不得大灰猫,长剑出鞘极速又一旋,紧接着半弓着身子又一顿足,吓开了大灰猫。

    大灰猫尾巴一晃,径直身子一旋立于朱掌柜膝盖处,紧接着目光如炬盯紧了张仁的长剑,之后又不慌不忙的坐地摇摆着尾巴。

    朱掌柜张弛双臂之间,一时之间确实护住了大灰猫,紧接着又惊讶的盯住陈静一身飘逸的白!

    张仁旋即青色道袍一拂,长剑一正,之后先瞅了一眼被越女剑剑气所伤的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之后又盯紧陈静手中的越女剑!

    张仁轻飘飘一笑,自言自语一阵嗔怒道:“方才,青云道长还交代贫道得离越女剑远一点!还真是不期而遇,啧啧啧,啧啧啧,……”

    张仁左手极速一扬,两个五斗米道道士退去了十步之外,径直捉住各自长剑打坐缓缓调息运气。

    张仁旋即长剑一正,紧接着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莫非你就是所谓的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极其警觉的立马大喝道:“正是在下!如今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尽是五斗米道的臭道士祸害天下,在下只为除尽五斗米道而来,……”

    张仁一时来了兴致,径直又一阵嘲笑道:“哟,哟,哟。就你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还想着除尽五斗米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当贫道不识数?不讲常理?如今天底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人多势众,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

    陈静微微一笑,径直越女剑回手一收,仰头轻笑道:“人多又能怎么样?就好比地上的蚂蚁,无论再多,一巴掌拍下去必死一大片!”

    张仁闻言极其恼怒,身为孟婆郡中的张家人,又是天底下的五斗米道道士,又岂能被一个人比做是一只蚂蚁,更何况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对于一个张家的五斗米道道士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张仁旋即眉头一皱,青色道袍再一拂,紧接着又轻蔑的一通嘲笑道:“你当你是佛祖的手掌心啊?还一巴掌怕死一大片?那还不如贫道一剑斩了你来得实在!……”

    张仁也不与陈静再多言一字半句,径直长剑一正,左手二指在剑锋上一滑,旋即口中念念有词,厉声又大喝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吃贫道一剑!……”

    正当张仁大喝之际,右脚极速一沉,身子左右一旋,凌空一闪长剑如游龙直逼陈静咽喉而来,剑光一闪大有一剑封喉之势。

    陈静见状极其警觉,孟婆郡张家五斗米道确实作恶多端,该当杀鸡儆猴,旋即心神合一之后驭剑而出,紧接着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该死的臭道士,看剑!——”

    越女剑一闪寒光剑气而出,一个眨眼之间便与张仁长剑相撞相接,紧接着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如烟如雾一绺烟云,烟云缓缓消散之际又不见了张仁的身影。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要是张仁从后背偷袭,如何是好!

    既然谢氏神算子说五斗米道这一法是障眼法,可无论怎么吃力的张望,也确实看不见张仁的影子。

    陈静越女剑回手一正,看样子这一剑又没有伤着张仁。

    这要是看不见五斗米道张仁,不是眼瞎而是已经真的眼瞎了。

    突然,高头大白马一阵警觉,旋即身子极速一扭,好似发现了张仁的影子,后蹄在不停的躁动。

    陈静见状左手在马鞍上极速一旋“咚咚”落地,靠着马鞍一边又极其警觉的左边一式抹剑剑气,之后紧接着又一式绞剑剑气,……

    朱掌柜身前的大灰猫一时停住了左右摇摆的尾巴,身子一弓极速跑步窜到了陈静身前,之后左边一瞅、右边一瞅好似看见了张仁,……

    陈静一时欣喜,兴许这一只大灰猫能看得见常人看不见的事物,紧接着越女剑一式云剑剑气,之后回手又是一式平剑剑气,……

    大灰猫在陈静身前一时警觉的左右一摇尾巴,之后轻轻的甩了一回耳朵,张牙舞爪疾声大叫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旋即再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越女剑一收一放、一旋一转之间又是无数道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在野店的十步之外的一个大圈子里,剑气荡起的尘烟如雾,飞沙与草尘窸窸窣窣如雨而下。

    大灰猫见状温顺了许多,又一阵温温如泉的轻声大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又听大灰猫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惊恐,看来张仁并未对自己有致命的威胁!

    突然,身后又骤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两把长剑呼啸着风声往朱掌柜脖子上架了过来。

    大灰猫旋即一式后抬腿转身,之后一路狂奔冲向两个五斗米道士,一阵撕心裂肺大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反手一式云剑剑气极速一挥,两个五斗米道长剑“哐当”落地,各自胸口一道一尺长咸湿的口子,……

    大灰猫顺势而上又一跃,左掌爪子在一个道士手臂一爪,右掌爪子又在另一个道士手腕一爪,……

    “哎呀,埋汰旮旯!死猫!……”

    “这是猫?还是怪兽?……”

    “……”

    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惊悚之间又退后了三步,各自一双血迹斑斑的大手赶紧捉回落地的长剑御剑。

    朱掌柜一时心惊,旋即急切招呼又道:“大灰,大灰,大灰呀,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呀,……”

    陈静凌空一闪身影,径直越女剑一滑又一收,吓退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两个五斗米道道士身子一闪,转身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陈静极速扭头之际,又极其警觉的张望了一回,高头大白马一时安静如兔,想必张仁已经逃走了。

    陈静左右张望之间没见动静,径直越女剑极速入鞘,上前扶正朱掌柜,轻声安慰道:“老伯,你没事吧?这天煞的五斗米道臭道士!”

    朱掌柜旋即正了正身子,毕恭毕敬抱拳谢道:“小老儿多谢姑娘搭救,要不是姑娘,只怕小老儿已经去见老伴去了,哎,……”

    大灰猫左右摇晃着尾巴,一边又风度翩翩一行猫步,步到朱掌柜膝下半眯着眼睛蹭了蹭身子,之后娇滴滴似的一通轻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一时欣喜,径直脱口而出又道:“还真是一只好猫!”

    朱掌柜摇了一回头,又仔细打量了一回陈静,哀叹道:“姑娘,你伤了五斗米道道士,只怕在孟婆郡不能安生。还是早一日离开孟婆郡吧!小老儿多谢姑娘搭救!”

    陈静云淡风轻又道:“老伯,不碍事的。在下初到孟婆郡就和张礼打了一场。只是这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着实让人头疼!”

    朱掌柜极其警觉的张望了一回四周,缓缓又道:“五斗米道强就强在此处。五斗米道道士皆以为是遁地术,小老儿看来好似着了隐形衣。”

第377章 客缘斋骤起事端

    陈静寻思之间,确实也如朱掌柜方才所言,江湖中夜里飞檐走壁有着夜行衣的,如今五斗米道无法无天之法着实就如着了隐形衣。

    要是五斗米道道士人人都会遁地术、人人都是神仙了,是神仙又如何能与天下万民为敌?隐形衣也正如谢氏神算子言中的障眼法。

    陈静旋即长叹了一回气息,之后自言自语道:“还得寻一个破敌的万全之策,不然,必定要吃大亏!”

    朱掌柜旋即左边一瞅瞅,右边一瞅瞅,轻声说道:“姑娘,你还是早一些日子去南山郡吧!去找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只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又如何能灭了一郡五斗米道的威风?难,难,实在太难了!”

    陈静倒是没有畏惧五斗米道,旋即越女剑一正,脱口而出道:“老伯,在下为灭五斗米道而来。如今,孟婆郡既有五斗米道作恶,在下就先治一治孟婆郡的五斗米道,再去寻幽嫣谷墨家弟子不迟!即使孟婆郡是龙潭虎穴,在下已经闯进来了。既然闯了,来则安之!”

    朱掌柜闻言先是一怔,虽然觉得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但是又如秋风扫落叶左耳进、右耳出,最后完全也没把陈静之言放在心上,更似对陈静侃侃之言不太相信。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切的红口白牙都得在刀光剑影之后才能见到真本事。

    毕竟,似孟婆郡这般的五斗米道和太守又是张家一家人,更是玉皇大帝的张家人,还是五斗米道创始人张天师的张家人,比行踪不定的五斗米道孙秀更有来头。

    大灰猫有心不能言又入耳,在朱掌柜一旁只是左右摇晃了一回尾巴,径直又悠悠如歌啼叫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朱掌柜一时听得兴致就好似遇见了一个天籁之音的歌者,虽然这一个歌者是一只大灰猫,但是让人回味无穷的歌者之音不分种族,旋即轻抚大灰猫后背又道:“大灰呀大灰,你这样使劲的叫唤,让老头子我好生想念已故多年的老婆子啊!”

    朱掌柜沉思之余,紧接着索性捉住大灰猫的两条前腿,像一个三岁小孩子一般玩耍了起来。

    陈静见朱掌柜玩得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也并未去打搅朱掌柜与大灰猫的兴致。

    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大灰猫挣脱了朱掌柜的双手,独自又警觉的一行猫步奔上了角落处,旋即又放开了四肢,张牙咧嘴之后打了一个盹儿,之后半眯着眼睛。

    朱掌柜意犹未尽似的盯住大灰猫,一边又若有所思道:“姑娘,老儿实在已经老了,居然忘记了待客之道,还是对恩人的待客之道。”

    朱掌柜旋即转身提来一个灰陶小罐子,目中骤起不少游离的得意之色,顺手一扬又道:“姑娘,这是老儿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陈静回想曾经江南佛手铁观音的味道,一时骤起一股五味杂陈,旋即摆手轻笑道:“老伯,实在让你破费了。这江南佛手铁观音还是你一个人留着吧。在下就喝一盏凉白水解一解渴。一切从简了!”

    陈静一路行来口舌之争确实也费了不少,径直也不客气的拉过一个担子,取了一个杯盏,之后“刷、刷、刷”满上了一盏凉白水。

    咕噜、咕噜、咕噜,……

    陈静一盏凉白水极速下肚,顿觉神轻气爽,一时之间又一股力量在奇经八脉上游走,之后不由自主长叹一声“啊”,眼神中尽是满足。

    陈静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回这一家野店,一应摆设得体,虽然只有掌柜一个人,但是也并未有一丝杂乱之感,让人生出许些敬意。

    陈静心中犹如巨石落地,旋即又毕恭毕敬道:“老伯,你且放宽心。要是五斗米道下一次来野店收米被在下撞见了,必定在那一群臭道士逃走之前一剑封喉结果了他们!不灭五斗米道的威风,孟婆郡乡民有苦难言之痛当终结!”

    “老伯,你要信在下;老伯,在下此行真的为灭五斗米道而来。若有违背誓言,定不得好死!……”

    “……”

    朱掌柜闻言微微一笑,径直又多瞅了一眼陈静,之后一边又冷冷说道:“姑娘,不是老儿打击你一腔江湖热血。老儿看你这一身剑招虽然不错,破不了隐形衣,那就是眼瞎啊!一个瞎子的功夫如何好,还不是一闷锤就命丧于他人之手?”

    “好好的一个姑娘,老儿可不愿意看见这一幕发生啊!哎,都说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这背后挨人一刀的事,心痛也身痛!”

    “嗨,瞧我这一张嘴啊,姑娘搭救之恩还未谢一字半句,居然与姑娘泼了凉水。但愿姑娘不要多心,那就当这是忠言逆耳了吧!”

    “……”

    陈静闻言怔了一怔,这背后挨刀的事确实让人纠结,径直又轻声说道:“老伯,话虽如此。你可不能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

    朱掌柜摇了一摇头,径直摆手又笑道:“姑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啦。哎,如今老儿已经得罪了张仁,还得去外郡躲一躲了,但愿能在外郡听得姑娘的好消息!”

    陈静一时倒也觉得朱掌柜之法可行,毕竟一个老人家又如何与众多五斗米道道士周旋万一,旋即越女剑抱拳又道:“好,好,好呀,如此甚好。老伯,在下也告辞了。但愿老伯回来的时候,孟婆郡已经没有了五斗米道!孟婆江南、江北也通通没有了五斗米道!”

    朱掌柜又多瞅了一眼陈静,好似要把陈静刻在心里、记在心里,又好比是珠宝盒子中的一颗宝珠,径直又半弓着身子答谢道:“但愿能如姑娘所言,那也是万民之愿!”

    朱掌柜旋即又转身对大灰猫一阵招呼道:“大灰呀大灰,咱们也该收拾收拾,换一个地方了!”

    大灰猫张牙舞爪大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理了一理白纱白袍,旋即飞身上马,扭头与朱掌柜道:“老伯,在下就此别过了。你一路上你可得万分小心啊!如今,都是五斗米道的天下!哎,……”

    朱掌柜回头拱手一别,不再与陈静说道一字半句,只顾收拾着案台上或大或小的一应器物。

    “驾,驾,驾,……”

    陈静快马又加一鞭,夕阳西下的天色渐渐又暗下去了三分,是时候找一个地方投宿了。

    一闪白影如流星,四蹄止声似风鹤,陈静万万没有想到,眼下绕了一圈又从另一端绕回了客缘斋。

    客缘斋店小二立在门口,一脸笑意又道:“客官,客官,这一次投店没得说了吧?里面请,里边快请!有酒有肉,有上好的客房!”

    陈静斜身下马落地,之后紧握越女剑再一次踏进了客缘斋。

    可是这一次,客缘斋中的食客都放下了手中杯盏、停下了碗筷,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回陈静。

    陈静也感觉到了客缘斋中的异样,旋即压低了面纱斗笠,选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轻声说道:“店家小二哥,小米豆汤羹。还有一间靠窗通风的屋子,眼下可还有?”

    店家小二眉头一舒,抹布一扬,径直开怀一笑说道:“客官,都有,都有,都有着呢!”

    陈静宽心了许多,径直缓缓取下了面纱斗笠,越女剑又放在桌角斜对处,目视客缘斋中的食客。

    客缘斋中的食客一时收回了各自的目光,紧接着举杯的举杯、舞筷的舞筷,之后空气里又骤起了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道。

    突然,从客缘斋外闯进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在客缘斋门口环视一圈,径直在陈静一旁桌子边坐了下去,之后张开嗓子嚷嚷道:“店小二,死出来!快与贫道死出来!”

    嘭,哐当!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桌台上重重一击,径直又把长剑重重的压在了桌台上,目光盯住陈静。

    陈静瞅见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太阳穴突起,看来必定是练家子。

    店小二见五斗米道道士亲临,旋即又毕恭毕敬近身道:“两位道长,投店还是喝酒吃肉?”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重重一杵地,厉声大喝道:“好酒好肉,只管上来!至于投店与否,就看客缘斋酒肉是否合贫道的胃口了!”

    店小二点头应承之际,旋即满上了两盏茶水,紧接着毕恭毕敬又道:“两位道长光临客缘斋,先吃一盏茶,好酒好肉,即刻就有!”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把盏入口轻轻一咽,旋即张嘴一口喷了店小二一身,紧接着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贫道只喝一芽对叶茶,呸,呸,呸,……”

    “呸,这就是你们客缘斋的待客之道吗?”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捉盏还未入鼻入口,旋即用力一掷,紧接着“哐当”一响碎成了一堆渣滓。

    店小二顿觉大事不妙,眼下不用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378章 五斗米左右护法

    “掌柜的,掌柜的,……”

    店小二扭头往阁楼上一通疾呼就似奔流直下的孟婆江波,紧接着从阁楼上探出了店小四的脑袋,二指极速捂嘴长嘘了一声,之后轻声叮嘱道:“掌柜的正在小睡,谁要是中途打搅了她,你是知道的,小心罚你三天没饭吃。……”

    店小二一脸尴尬,径直面色有一些阴沉似暴雨前的天色,旋即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近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毕恭毕敬又道:“两位道长,两位道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呐,客缘斋一定都会满足两位道长的,一定会满足的!……”

    店小二自以为,大丈夫能屈能伸,兴许服一时之软,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就应付过去了。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面色一沉,旋即又若有所思道:“贫道一时忘记了与你说:好酒好肉,酒要玉液琼浆;肉要龙肝凤胆!可别上错了酒肉,不然,休怪贫道不客气!”

    店小二先是脸色一绺铁青,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紧接着面如一堆僵硬的死灰。

    店小二自然知道,客缘斋中最好的酒莫过于五石散兑酒,最好的肉无非都是世间看得见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要说龙肝凤胆与玉液琼浆,着实难办!

    可是,眼下掌柜半老小徐娘小睡还未下阁楼,还得小心伺候着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倘若有半分差池,只怕受罪的不是别人。

    店小二一时明了,点头哈腰之间,便又极速奔去了后堂,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一担子上来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盘盏,……

    店小二一脸镇定,旋即轻轻的放下了一盘爆炒猪肝,又轻轻的放下了一盘茴香鸡杂,悠悠又道:“道长,两位道长,这就是客缘斋的龙肝与凤胆。两位道长请慢用,……”

    店小二说话之间,旋即又从担子上放下了一壶米酒,缓缓满上了两盏,米酒乳白而又酥香,紧接着又幽幽笑道:“两位道长,这就是客缘斋的玉液琼浆,要是两位道长要加五石散,即刻也有!”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把手一扬,看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但口渴难耐,也是饥肠辘辘。

    店小二旋即又摆下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盏盘,之后又往陈静桌旁放下了一盏温热的小米豆汤羹。

    初眼看来,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倒也让客缘斋中的食客一时宽心了许多。

    客缘斋中的食客们皆以为,方才两个五斗米道道士的那一副火爆脾气,也都是被饥饿逼出来的。毕竟,人之常情,一顿不吃饿得慌。

    陈静一时又长叹了一口气息,径直轻咽了几口小米豆汤羹,还是那一个不曾远去的熟悉味道,一边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大事。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客缘斋中的食客相比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来之前确实安静了许多,沉寂的空气让人快透不过气来。

    嘭、哐当,……

    突然,又是一阵拍桌异响,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双筷子指住爆炒猪肝中的最后一片,并咬了一口的猪肝厉声大喝道:“店小二,死过来!店小二,你快死过来,……”

    店小二闻声一阵惊悚,后背好似爬过了万千蚂蚁,之后又一阵拔凉刺去了尾椎骨,紧接着面色苍白之间极速奔去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桌前,一边又颤抖说道:“两位道长,还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筷子极速一扬,在桌台上下如江波中的游鱼蹦跳不止,厉声又道:“店小二,你与贫道说道说道,这是什么龙肝?这一片究竟是什么龙肝?倘若说不明白,贫道定与客缘斋没完!”

    店小二不得不硬起了头皮,回想方才在后堂与店小三嘀咕之言,径直又字字珠玑道:“道长,听我一言。这就是龙肝!汉有武帝刘彘,彘者为龙,这就是龙肝没有错!”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哑口无言,径直又指着茴香鸡杂,眼神中轻蔑又道:“这又是什么凤胆?凤胆是这一个样子吗?”

    店小二一时镇定,旋即点头哈腰又道:“道长,正所谓: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无论是何飞禽走兽,起锅烧油上桌必定脱毛,而且还是一毛不剩。如此,这一盘可比凤胆?”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沉默无言,又指住米酒道:“这又是什么玉液琼浆?贫道也万分怀疑!”

    店小二一时欣喜,看样子这一个找茬的五斗米道道士胸腹之中还有一点点文墨,或者说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用读书人的话去打发读书人,还真是万分好使!

    店小二继续点头哈腰,镇定如山就似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抹布在桌台上前后一抚,轻声又道:“道长,两位道长,即是玉液琼浆,自然:玉者幽香、液者奔流、琼者酥润、浆者大白。这一壶玉液琼浆,从来也都是名副其实!”

    另一个五斗米道士一脸不快,旋即长剑一拂,桌上的盘盏顺势一推,一股脑的杯儿、盏儿、碗儿、碟儿落地湿漉漉的碎了一大片,与此同时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贫道已经吃过了客缘斋所谓的龙肝凤胆,也喝过了客缘斋所谓的玉液琼浆,龙肝凤胆假的、玉液琼浆也是假的!胆敢欺骗五斗米道,找死!”

    客缘斋中的食客闻声一惊,闻言一时明了:看来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是先饱了肚子,然后再砸店。

    果然,现在而今天底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中没有一个人是善类,不能存有侥幸之心,坏透了!

    陈静在一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时佯装熟视无睹的样子只顾一口一口轻咽小米豆汤羹,毕竟要是在客缘斋中打起来,恐伤及无辜食客,越女剑贸然出击也不顺手。

    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静在不经意间又一次轻飘飘的盯紧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看面容也是年轻至极,一副血气方刚的样子确实也非等闲之辈。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身子一斜,长剑一闪剑光出鞘架在店小二的脖子上,一边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客缘斋如此待客之道,枉为客缘斋一家客店,不如没有!”

    “欺骗了五斗米道,该当如何?不用贫道再说一字半句了吧?”

    “……”

    店小二左右张驰之间全然一脸无辜,得罪了五斗米道就得规规矩矩的学鼠叫,万念俱灰又骤起了一绺奔溃,之后又环视了客缘斋内一圈,旋即耷拉着脑袋“扑通”跪地,紧接着又五体投地,不得不嘶哑道:“吱吱,吱吱,吱吱,……”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顺势压在了店小二的后脖子上,右脚顺势重重一踢,踩在店小二后背心。

    “叫啊!使劲叫啊!快使劲叫啊!贫道,听不见,听不见,真的听不见!要是贫道听不见,一剑剁了你的脑袋,不,是一剑剁了你的老鼠脑袋,天下万民除五斗米道之外,皆是鼠辈,鼠辈!……”

    店小二又不得不从了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张嘴嘶哑着声音又道:“吱吱,吱吱,吱吱,……”

    客缘斋中的一众食客见状惊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一字半句。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立起身来,环视了客缘斋一圈,紧接着脱口而出大喝道:“方今天下谁敢忤逆五斗米道?谁敢欺骗五斗米道?这就是下场,鼠,鼠,鼠!……”

    陈静又不得不轻轻的放下了小米豆汤羹,看来少不了一场打斗,径直轻飘飘的问道:“看两位道长面生,想必也不是孟婆郡人!在下此行可是为灭五斗米道而来。不知两位道长怕不怕?嗯哼,……”

    长剑压在店小二脖子上的那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阵得意,径直厉声轻蔑道:“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狂妄至极,还想一个人灭了五斗米道?痴心妄想!贫道是五斗米道左护法刘文之,……”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听陈静如此一言,旋即如临大敌之感,长剑极速一正,盯紧陈静又道:“贫道是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

    陈静心中一惊,想不到在此又遇见了年轻时候的刘文之与释远,要是越女剑一剑封喉,也就没有了以后白莲社祸害万民之事。

    陈静心中微微一笑,都说事后诸葛亮,可是眼下之事,却也像极了未卜先知,只要刘文之和释远都死了,怎么会有以后的白莲社?

    陈静旋即起身,极速捉过越女剑指住刘文之道:“小杂毛,快快放了店家小二哥?与手无寸铁之人欺凌如此,真是有辱道家之名!”

    刘文之长剑极速一手,右脚从店小二后背移开,与释远背靠背厉声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哈哈,你今天死定了!”

    刘文之扭头与释远一个游离的眼神,齐声大呼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第379章 越女剑四解纷扰

    说时迟那时快,刘文之旋即一式虎跃平剑极速一挥向前,紧接着释远一式虎跃撩剑起身极速一刺,两道剑光一上一下、一斩一刺张驰之间,四袖青色道袍恨不能一招制胜,双双一剑之下结果了陈静。

    五斗米道左护法刘文之与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一同出招又出剑,倘若不与陈静一击下马威,今后又将如何在五斗米道中立足?又如何对得住五斗米左、右护法之名?

    毕竟,五斗米道左、右护法一路同行现身确实少有,这都是得了孙秀之令在孟婆江北一战杀逃了刘一谷之后,又回身过了孟婆江。

    刘文之与释远过了孟婆江,借道孟婆郡自然就去了太守府,正好遇见五斗米张礼与太守张信商议五斗米道之事,又有张义从旁说道客缘斋陈静之事,故而前来寻踪。

    幸好,在客缘斋也真的遇见了陈静,在刘文之和释远看来,那还就是天助五斗米道。

    刘文之与释远胸怀必胜之心,只要出剑胜了陈静,五斗米道之名在孟婆江南、江北还是无人能撼。

    正当刘文之与陈静大喝之际,客缘斋中一应大小食客慌乱中躲进了各自桌台下,抱头不语。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在客缘斋中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一边吃着各自盘中菜食就掉了脑袋。

    店小二也趁乱匍匐离去,之后极速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去了后堂,还时不时的探出一个脑袋张望着。

    陈静自然也没有输掉半分气势,径直白纱白袍一扬,极速思索之间旋即一式后空翻,之后一连串侧空翻,往客缘斋外闪了出去。

    刘文之与释远自然没有落下,径直左右并行一阵疾驰,旋即两把长剑如弓弦出箭一闪,青色道袍又两闪如云,再一次逼近陈静。

    陈静瞅见刘文之与释远也都跟着出来,一时宽心了许多,至少客缘斋会少许多器物损失,也少食客无辜伤亡,如此更能全力杀敌。

    陈静右脚轻轻一沉,极速向上一跃,紧接着凌空一闪白影而下,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又一式抱剑剑气,之后一字马一滑起身又一式点剑剑气,从左而右、从右而左,……

    嘭、嘭嘭、嘭嘭嘭,……

    一绺又一绺尘烟如雾而起,陈静斜持越女剑之间,极其警觉的盯紧这一绺又一绺尘烟。

    突然,从这一绺尘烟中一上一下攻杀出了毫发无损的刘文之与释远,径直长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之间同声大骂道:“胆敢忤逆五斗米道,终将是死路一条,……”

    陈静见状先是一惊,旋即又退后了三步,径直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一挥,刘文之与释远从上下分为两个人,从左、右各自一闪游离的身影又一道剑气攻杀过来。

    陈静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之后又落地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再一式点剑剑气,又一式点剑剑气,……

    陈静借力使力,径直一闪白纱白袍的身影跃上了三丈之高。从下往上看去,就似一朵白莲花。

    刘文之与释远攻杀落空,又不得不抬头四目张望,生出一副无可奈何之状,一时之间力有不能及。

    突然,释远持剑一通轻蔑大骂道:“这一个该死的女人,还会一个人上天?待会儿落地之际,贫道定要让你再一次上天看太阳!”

    刘文之一脸狰狞,径直扭头与释远又道:“道友,既然这一个女人一个人也能上天,贫道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活着上天,死了下地!”

    释远一时明了,旋即一字马落地,长剑斜身入地一弓,剑锋中映出了天际边一绺绯红的霞光。

    刘文之顺势斜身长剑极速一荡,剑锋与释远斜持的剑锋一弹,似弹弓一般弹射出去了刘文之。

    刘文之长剑一直就似一支三床弓弩之箭,从下而上直追陈静,口中依然大喝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刘文之自以为,似陈静这般直身而上,一剑弹刺下去必定亡了陈静,落地之后必定粉身碎骨。

    释远瞅见长剑弹射出去了刘文之,径直又一式后空翻起地,之后斜持长剑盯紧陈静以防万一。

    正当陈静借力使力之间扭头微微一笑,径直越女剑极速回手先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一闪白影如莲花落地,越女剑势必要一剑封喉了刘文之。

    刘文之已然弹射上半空一丈之地,却又见陈静在空中变换了剑招而下,一时心惊之际,紧接着身子极速一旋,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厉声大喝道:“天地无法无天!……”

    刘文之话音刚落就在两丈高处寻不着踪迹,也不见了身影。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刘文之又隐形不见了踪迹,如何力敌?如此一剑封喉的招式必定落空,紧接着又灵光一现,一时心如明镜。

    陈静之后没有一丝心慌、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径直一闪白影飘然落下时,越女剑反手极速一收,紧接着心神合一又驭剑而出,旋即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正当越女剑脱手而出之际,一道寒光剑影左突右进、左闪右避旋即化为千剑、万剑,剑光就似一朵朵白莲花花瓣,又似一只飘逸的白色凤凰若即若离的尾羽,……

    嘭、嘭嘭、嘭嘭嘭,……

    越女剑千剑、万剑顷刻之间落地,骤起无数闪电光火石,之后弥漫着尘烟与飞石四射,就连客缘斋外的窗台与飞梁也都异响不止。

    在尘烟与飞石之中不见一个人影,却听刘文之一声急促的哀嚎,紧接着又一通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静越女剑极速回手又一式点剑剑气而下,凌空三步之后再轻轻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又凌空三步之后再一式点剑剑气,……

    陈静飘逸如云而下,在尘烟与飞石十步之外斜身持剑落地,一时又极其警觉的盯住弥漫中的尘烟。

    释远在不远处确实吓得不轻,径直又颤抖着长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死死盯住尘烟中,但愿刘文之还活着没有死。

    陈静在一旁轻飘飘说道:“方才,在客缘斋中,不是都知道在下是纯依香儿女侠了吗?又何必多此一举发问?哦,兴许还不知道在下真实姓名吧!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纯依香儿陈静是也!”

    释远在一旁一动不动,径直在手足无措的盯住陈静,又盯住尘烟中一阵猛过一阵的咳嗽声,紧接着不见刘文之人影、也不见刘文之人声,地上只有一滴又一滴咸湿,就似一小片怒放的海棠花枝。

    释远见状脸色一青,完全没有想到陈静出手如此厉害,径直又隔空对尘烟急切追问道:“道友,伤得可重?道友,你还活着吗?”

    弥漫的尘烟缓缓消散,咸湿的血滴停在了释远三步之处,突然又一通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道:“快不行了,贫道快不行了,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还得让贫道都习‘天罡地煞阵’,还有无声之雷啊,……”

    释远还是第一次听刘文之说这般丧气话,径直心中一凉,旋即半弓着身子一蹲,急切又道:“道友,你且上来,贫道救你这一回!”

    释远只感觉到青色道袍突然一沉,知道刘文之已经伏在了后背上,长剑杵地立身极速而起,……

    陈静见状心里一急,旋即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越女剑一道寒光先式一式绞剑剑气,之后是又是一式抹剑剑气,越女剑剑身释远必定一剑封喉。

    释远一时心惊,说时迟那时快,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又厉声大喝道:“天地无法无天,……”

    一绺尘烟如雾极速腾空闪起,一眨眼间又不见了释远的身影。

    陈静极其警觉,生怕释远在背后出剑,越女剑左右张驰之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尘烟如雾缓缓散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尘烟缓缓消散之后,地上突现一绺斑驳的血迹,待陈静寻着血迹追出了百步之外,血迹又没有了踪迹,……

    刘文之和释远这回是逃走了。

    客缘斋内的一应食客从客缘斋内探出来了脑袋,欢呼道:“五斗米道该死,错负轮回剑万岁!……”

    “纯依香儿女侠,不愧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敢与五斗米道为敌,真乃我等万民之大幸!……”

    “纯依香儿女侠,你那么俊的剑法伤了五斗米道左护法刘文之,以后你可得万万小心啦,……”

    “……”

    陈静不得不轻舒了一口气息,径直越女剑极速入鞘,又瞅了一眼客缘斋外这一场打斗中毁坏了的一大片街面,一时又无可奈何一笑。

    正当陈静缓缓步入客缘斋门口之际,耳边又骤起了一阵急促而又猛烈的马蹄与脚步声。

    客缘斋中的一应食客面色一惊,旋即奔回了各自桌台前,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埋头只顾各自吃喝。

第380章 张义兵围客缘斋

    正当陈静再一次端起还有一半的小米豆汤羹之际,张义已经领着太守府的众多将校围住了客缘斋。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已然大踏步奔进了客缘斋来,左右各随一队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军士。

    一个个军士腰刀不离右手,顷刻之间就能出鞘劈人两半的眼神让客缘斋中的一应食客再一次埋头更低。

    张义对着客缘斋内的阁楼大声疾呼道:“半老小徐娘子,半老小徐娘子,本公子又来了,还不下来见客?再不下来,本公子先砸了客缘斋,然后一把火烧了客缘斋!”

    “半老小徐娘子?半老小徐娘子喂,快一点下来咯,哈哈,哈哈,哈哈,在孟婆郡就没有本公子得不到的东西!不,得不到的人!”

    “在咱们孟婆郡倾国倾城的半老小徐娘子,又怎么可能是一种东西呢?嘿,是人,是人,终是本公子一人独得、独享之人。哈哈,……”

    “……”

    张义自顾说笑之际,径直青色折扇一收,寻了客缘斋正中的一方桌台上极速坐了下去,径直取了一个杯盏,“刷、刷、刷”满上了一盏茶,接着斯文如猫舔食吃起茶来。

    张义“咕噜、咕噜”轻咽下的唾沫星子多过茶水,紧接着又再一次冲阁楼上大声疾呼道:“半老小徐娘子,还不下来见客?本公子可都快等不急了!你要是再不下来,本公子可就要带人上来了哟!”

    “半老小徐娘子,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要是本公子上来,你就是本公子的人咯,哈哈,……”

    张义一边得意大笑之际,一边又满饮了一口茶水,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好似喝干了孟婆江水也难挡心胸中如猛兽张狂的骚动。

    张义一时又缓缓放下了茶盏,捉回青色折扇在胸前一阵杂乱无章的“啪啪、啪啪”,接着又眉飞色舞的向阁楼上疾呼道:“半老小徐娘子诶,本公子在孟婆郡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非仗势趁人之危的纨绔子弟,有道是:非礼勿言。本公子礼呼三声,倘若你再不下来见本公子,本公子上来就非本公子的过错了,哈哈,听好了,一!”

    张义满脸得意,旋即又环视了客缘斋中一应食客大呼“二”之际,突然又看见了角落里一边小口吃小米豆汤羹的陈静,一时如坐针毡。

    张义一脸铁青如残荷落叶,青色折扇又猛烈的“啪啪、啪啪”摇了数十下,径直骂骂咧咧又道:“我呸,外人终究还是靠不住!无论是五斗米左护法,又还是五斗米右护法,如今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真让人咋舌!还说什么天地无法无天,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想起在太守府中的一番话,眼下看来还真是大言不惭。两个护法打逃了刘一谷,却在这一个女人手下逃走了,但愿不要死咯!”

    “虚有其表之徒,浪得虚名之辈终将害人又害己,还是官场上的那一句话说的极好:县官不如现管。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哈哈,……”

    “……”

    张义旋即大笑之际,右手极速一扬又一正,太守府中的将校止步不语,径直盯紧客缘斋阁楼。

    张义一个人轻摇折扇,径直一副若无其事而又飘飘欲仙的往陈静桌台前缓缓步了过去,一边悠悠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啊!不,不,不,女侠,真是好生惬意啊!”

    张义径直一点儿也不客气,当客缘斋成了自家的亭台楼阁一般,锦绣华衫一拂,坐在了一旁。

    陈静小心翼翼的咽食小米豆汤羹,并未正眼瞧张义一眼。

    张义贴了冷脸,旋即一脸无趣的盯住桌台上的越女剑,轻飘飘的又道:“这一把剑,确实也是一把好剑;这一个人嘛,已经伤了咱们张家不少人的心,虽然算不得是一个好人,但确实还是一个美人!”

    张义青色折扇温柔如云过山头一般无声无息摇晃了几次,没有“啪啪”的声音,也没有“呼呼”的声音,更没有“嘭嘭”的声音,旋即又掩面轻声念叨道:“女侠,既然一个人都能胜过了五斗米道左右护法,并且还毫发无损,想必剑法也很俊。既然如此,何不与张家合二为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五斗米道敢找茬了。如此,可好?”

    “再有,以姑娘剑法之俊,孟婆郡张家之名,若得秦晋之好,珠联璧合岂不是美事一桩?正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

    “……”

    陈静旋即白了一眼张义,轻放下小米豆汤羹,打了一个“嗝”,轻飘飘的又道:“秦晋之好?有真的好吗?近闻淝水之战,秦败而晋胜;远有秦穆公与晋文公之好,结果崤山一战依然还是秦败而晋胜,……”

    张义闻言目中一闪有光,旋即又得意轻笑道:“妙,妙,妙!女侠不但精通剑法,还精通文墨,看来本公子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姑娘,即是如此,又何苦受这般行走江湖的颠沛流离之苦、清贫霜寒之气?不如,与本公子回太守府,本公子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看你吃的这都是一些啥,这是人吃的吗?太守府准保你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锦绣绫罗,山珍野味,应有尽有,应有尽有啊!……”

    “……”

    陈静旋即越女剑在手,径直冷冷如冰又道:“既然公子是读书人,又为太守府公子,该当为郡中万民请命。至于公子所言,在下只得用一句话相送: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义见陈静如此决绝,径直又青色折扇猛烈一摇,一阵“啪啪、啪啪”,之后又一阵“嘭嘭、嘭嘭”,紧接着又极速一收,在虎口一阵三长两短的“啪啪”,之后又轻笑道:“女侠,你本非孟婆郡人,又如何不知本公子没与万民请命?”

    张义旋即又一阵诡异之笑,径直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来回踱步又道:“本公子可为万民请命了!实不相瞒,张家汉子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误杀了几个小孩儿,如今,家父,不,太守大人已经妥善处置了!”

    “这杨家的一群土贼,也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聚民在太守府前闹事。太守府的军士一通刀兵就杀跑了他们,无非就是死了一个杨家小儿,怎么可能让张家人抵命!张家人的命,可金贵着呢!”

    “女侠,本公子为张家万民请命,可一直都没消停着!孟婆郡张家人就是昊昊上天,其它人就是天底下的一群肮脏的猪、一群笨丑的羊、一群乱咬人的狗,……”

    “……”

    陈静心中大怒,看来杨家汉子的小儿已然白死了,该死的张家汉子居然还能活下来,一时之间急切轻蔑道:“诚如公子所言,在下不姓张,客缘斋掌柜也不姓张,又何苦来找似咱们这等低贱之人!公子当学五斗米道张仁,说不一定在孟婆郡中还有张家寡妇。如此,才能保证你们张家人血脉一脉相承,……”

    “哦,对了。在下斗胆一问,方才公子如此一言,想必张公子母亲姓张,祖母与外祖母都姓张了?不然,这就完全说不过去啊!……”

    “……”

    张义一脸恼怒,觉得这不但是挑衅一郡堂堂太守公子,还是侮辱堂中长辈,目光如炬,径直青色折扇极速一扬,紧接着又厉声大喝道:“众将士听令:砸了客缘斋!”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直,一道寒光剑气出鞘,右手一旋,重重压在张义脖子上,厉声大喝道:“你敢,倘若砸了客缘斋,在下一剑封喉!”

    客缘斋中的一应食客又是一阵心惊肉跳,顷刻之间又躲进了各自桌台下,抱头不语。

    张义一时不惧也不怒,径直青色折扇轻飘飘一摇,紧接着又眉飞色舞缓缓轻笑道:“姓陈的,你倒是快杀呀?你一剑封喉倒是快意恩仇了,可是,客缘斋它跑得了吗?跑得掉你这一个和尚,逃不掉客缘斋这一座庙,哈哈,哈哈,哈哈,……”

    陈静心中一怔,听张义这一副口吻,要是一剑封喉杀了张义,确实会连累了客缘斋,官府秋后算账必定也会连累了半老小徐娘。

    张义有恃无恐,径直没有理会陈静,青色折扇一摇,满面笑容对陈静做了一个鬼脸,之后大声疾呼道:“众军将士,还等什么?砸,砸,使劲的砸,砸不出半老小徐娘来,烧也要烧她出来,……”

    “本公子就不信这一个邪了,堂堂孟婆郡一郡的张家太守公子,居然治不住两个女人,这让本公子以后在孟婆郡怎么抛头露面?……”

    陈静见张义自鸣得意之态,一时手足无措,要是在客缘斋外,必定一剑封喉杀了张义,可如今,……

    嘭嘭,哐当,劈啪,……

    客缘斋中一应桌台上的杯盏碎了一地,桌台坏了一大片,……

    “住手,胆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活了!”

第381章 客缘斋张义使计

    半老小徐娘面带七分娇媚中溢出了三分怒气,缓缓从阁楼上睡眼惺忪步了下来,一色袭地的绣花齐胸襦裙又似一朵怒放的白莲花。

    蹬、蹬蹬、蹬蹬蹬,……

    一双绣花布鞋鞋尖各一朵白莲花开得正盛,步下阁楼木梯上骤起了铮铮有音,空灵而又久远,一时镇住了打砸摔捶中的军士。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旋即越女剑在张义脖子上又压了一压,隔空与半老小徐娘道:“待在下拉他出客缘斋去,一剑封喉结果了他!看孟婆郡张家人谁敢如此厚颜无耻!”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目中无人又道:“拉出去砍吧!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你要怎么剁,那就怎么剁!结果还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功夫好的跑得了,要是功夫不好的又如何跑啊?哈哈,……”

    陈静闻言恼怒之际,越女剑再一次压重了三成力道,剑锋已然轻飘飘的滋进了张义脖子里,旋即剑锋上骤起了一条细微的小红绳。

    太守府军士一时止住了客缘斋中砸捶,旋即腰刀明晃晃出鞘一排光影,在天色暗光中映出了一身明光铠就似一个又一个小太阳。

    店小二从后堂旋即奔了出来,跟在半老小徐娘的身后,径直又哀怨诉苦道:“掌柜的,方才五斗米道两个臭道士好无理。还得多谢那一位客官,不,纯依香儿女侠杀跑了他们,不然,客缘斋难逃一劫!”

    张义一时无视了陈静,也无视了陈静手中的越女剑,青色折扇旋即一收,轻微仰头大笑道:“客缘斋店家小二哥还真是一个明白人。哈哈,五斗米道左右护法败逃了,那都因为他们不是孟婆郡人!似本公子这般,岂有败逃之理?……”

    半老小徐娘碎步上前,二指轻轻一捻,架开了越女剑,一边又轻声追问张义道:“张公子,客缘斋不曾欠一次五斗米,也不曾忤逆孟婆郡王法,是何缘故再来砸店?”

    张义旋即左手一抹脖子,指尖染上了一绺淡淡的浅红,紧接着欣喜若狂又道:“今日本公子见红,那还真是讨了一个大彩头。掌柜的,本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就中意你。看你我年纪相当的样子,又如此爱人,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半老小徐娘微微一笑,旋即轻蔑的看了一眼张义,张口又似一阵嗔怒道:“张家人真是作孽啊!当年张家先祖司空张华对老娘我都毕恭毕敬,太守大人也都是一个后生之辈,似你,礼又从何而来?”

    张义旋即青色折扇又一拂,紧接着又一阵“啪啪”摇动之后,一阵狂笑脱口而出道:“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兴许,是他们太胆小了吧!本公子能想常人之不能想,能做常人之不能做之事,半老小徐娘子,如此可有心意?”

    啪!

    半老小徐娘反手一掌拍打在张义左脸上,旋即泛起一个粉色的巴掌印子,之后张义瞬间红了双颊。

    张义一边左摇右摆了一回锦绣华衫,一边又兰花指一捻,半嗔半怒与半老小徐娘道:“哎呀,你坏死了,打是亲,亲亲,亲亲,半老小徐娘子你快亲亲,嗯啦,……”

    陈静见状骤起一股五味杂陈,方才吃下去的小米豆汤羹旋即翻滚在喉咙口,倘若一不留神出粗一口气,小米豆汤羹都将夺口而出。

    陈静一时极速无语,旋即侧面长呼了一口气息,一时又缓缓的退后了三步,空气里凝结成霜的气息一时刺鼻又刺眼,眼不见为净。

    张义折扇又一摇,一副极其不舍的样子,疾声大呼道:“女侠,你别走,你也别走呀,你让本公子见了红,这一次大彩头你也有份!正所谓:好男必然妻妾成群。如此,其乐融融,其乐融融啊!……”

    啪、啪!

    半老小徐娘反手重重的一个来回,在张义面颊上落下了两道巴掌印子,张义双颊骤起了一片青、一片紫、一片白、一片黄,……

    张义旋即盯住半老小徐娘,一边悠悠又道:“打是亲,打是亲,打是亲呐。半老小徐娘子,本公子满意又满足,哈哈,哈哈,……”

    半老小徐娘旋即卷起了袖子,疾声大呼道:“浪得虚名之辈,虚有其表之徒,老娘一拳打死你!”

    正当半老小徐娘举起两个拳头之际,太守府军士两把腰刀极速一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架在半老小徐娘脖子上,侧身微微又一抬。

    半老小徐娘面不改色,径直又厉声大喝道:“张公子,你还想要老娘死?那老娘就死给你看!”

    张义旋即青色折扇一直,指住两个军士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要是伤着了半老小徐娘子,本公子一定杀你们九族,……”

    两个太守府军士急切之间收回腰刀退去了三步之外,面面相觑之间倒吸了一口拔凉之气。

    张义旋即又半弓着身子,一边轻声赔不是道:“半老小徐娘子,都是本公子的错。这一些当差的,本公子也是第一领着他们出来,……”

    半老小徐娘轻蔑的瞅了一眼张义,又环视了一回客缘斋里外的太守府军士以及躲在桌台下的食客,轻飘飘又道:“张公子,砸了老娘这么多器物不说,还打搅了老娘的买卖,带这么多军士来客缘斋,你当老娘我是打家劫舍的流寇?还是光天化日下开的一家黑店?”

    张义面色一急,客缘斋掌柜怎么可能是流寇,客缘斋又怎么可能是一家黑店?原本来之前,以为刘文之和释远胜了陈静,带军来围客缘斋必定能让半老小徐娘就范。

    可是,事与愿违。陈静胜了刘文之与释远,太守府的这一些军士要真动起手来,必定伤亡无数。更何况一向忍让的半老小徐娘,今日却如此硬气,张义始料未及。

    张义旋即心中骤起一绺忧伤,紧接着缓缓又道:“在孟婆郡怎么可能有流寇?不可能有的!客缘斋要是黑店,来客缘斋的食客不是眼瞎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张义见客缘斋这一番阵势,看来劳师动众又将空手而归,对半老小徐娘志在必得之心从未改变,还得从长计议,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摆着不敌陈静,倘若在留在客缘斋,必定自讨没趣。唯有先寻脱身之计,再寻卷土重来之法。

    半老小徐娘旋即又轻飘飘的瞅了一眼破损的桌台与杯盏,两手叉腰似一只吊额猛虎,厉声又道:“张公子,如今碎了这么多器物!还当如何?你说该当如何?”

    张义再一次始料未及,一时没想到半老小徐娘还要讹诈一笔,从此之前,张家人做事砸了就砸了、杀了就杀了,这又情何以堪?

    张义缓缓沉思之间,又惧怕一旁的陈静,在得到半老小徐娘之前还得留几分薄面,径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旋即仰头又一阵轻笑道:“不就是让本公子赔钱嘛,好说,好说,好说啊!既然本公子碎了客缘斋一应器物,太守府也赔你一应器物,这叫一物易一物!”

    “在太守府库房里还有几大马车蒲葵扇。待本公子回去给你拉到客缘斋来,就算是一物易一物了!”

    “……”

    张义自以为得意之际,又好似若有所思发现了纰漏,旋即又急切改口说道:“不,不,不,既然客缘斋一应器物在客缘斋中碎掉。蒲葵扇也当在郡城中一物易一物,本公子方才受纯依香儿陈女侠一剑,这一趟差事就让与纯依香儿女侠了。”

    “本公子言而有信,明日辰时便拉出蒲葵扇去郡城东门口,纯依香儿女侠要是不敢来,本公子可会秋后算账的哟!你功夫再俊,店家小二哥总不会功夫吧,哈哈!”

    张义自以为妙计,一时得意之际,旋即青色折扇一扬,疾声大呼又道:“众军将士听令:回营。本公子一人赏一两银子!”

    客缘斋里外的太守府军士兵器极速入鞘,旋即又齐声大呼道:“得令。张公子英明神武!”

    客缘斋内的军士缓缓步出了客缘斋,客缘斋外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渐密渐疏,之后一片死寂。

    张义又多瞅了一眼陈静,轻飘飘的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明日你不敢来,可怪不着本公子!”

    陈静脱口而出又道:“来就来,不就是卖一回蒲葵扇嘛!我卖!要是卖完了蒲葵扇,还与客缘斋无辜之辈计较,在下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纵子行凶欺人的张太守!”

    张义仰头大笑出门去,径直又一通嘲笑道:“本公子在孟婆郡内,还无人能逃出张家人的手掌心。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就姓张!”

    张义走了,客缘斋中一应食客又探出了脑袋,骤起一阵义愤填膺的声音又道:“女侠,明日我等定去郡城关照你卖蒲葵扇,……”

    “是呐,女侠勿惊。我等这就回去,让各家需要蒲葵扇的,明日辰时在郡城守候!”

第382章 客缘斋陈静问计

    客缘斋内一应食客一连受了两次不小的惊吓,如今一时平静了下来,各自上前结账纷纷离去,生怕再一次遇见是非且惹祸上身。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吃着酒肉、喝着五石散兑酒惹怒张家人。惹不起,必定还躲得起。

    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是孟婆郡张家人一手遮天,公道也只有默默的隐藏在非张家人心之中。

    眼下,陈静越女剑出手为孟婆郡非张姓人出了一口恶气,自然也不能让陈静在郡城卖蒲葵扇难堪。

    自古以来:有卖必有买。这做买卖的事,天经地义,客缘斋中离去的食客皆以为一把蒲葵扇仅仅只是少喝几盏五石散兑酒而已。

    虽然张义说府库有几大马车蒲葵扇,但是孟婆郡中非张姓大户人家也不少,蒲葵扇自是小事一桩。

    半老小徐娘也不加阻挡,客缘斋内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正好提前打烊收拾一回,客缘斋外方才一通打斗的坑道还得赶紧填土回去。

    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一边长叹了一口气息,人情冷暖如鸟兽散大抵如此,也不多言一字半句。

    半老小徐娘旋即叉腰一声大喝道:“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来活了,也都通通出来!谁要是慢人一步,老娘罚他三天没饭吃。……”

    半老小徐娘话音刚落,从四方极速闪进来一色短打小衣的汉子,虽然陈静也都一一见过,但是眼下各自面色确实有一些难堪,毕竟眼下这一些活路,算是“飞来横活”。

    半老小徐娘没有半点含糊,被张义差人砸了店,眼下还得打扫干净,明日一早才能正常迎客,至于张义赔钱之事,还得从长计议,赔就得、不赔又能奈何?有道是: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旋即又厉声说道:“客人,眼下也都走光了,正好干活!老娘要点将了!”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你们三去把客缘斋外大街上的坑填好了!此坑要是不填,客缘斋门前就坑人,谁还愿意来客缘斋啊?”

    “店小二,先把这一些破碎之物扫一扫,该扔的扔,该烧的烧,该换走的换走,不能让明日的客人看见今夜的这一番破败之相!”

    “……”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时掩面窃喜,独独店小二一番极其不乐意的说道:“掌柜的,你好偏心,客缘斋外三个人,客缘斋内就我一个人?不公,不公,不公啊!”

    半老小徐娘白了一眼店小二,之后又环视了一回众人,轻飘飘又道:“不公?不是还有老娘我吗?对了,还有陈女侠,纯依香儿女侠!”

    “你看客缘斋外三人,客缘斋内三人,正好,正好,真正刚好!”

    “……”

    店小二一时无可辩驳,径直满意的低下了脑袋,之后眉开眼笑又道:“客缘斋一家人,还是咱们掌柜的心疼咱们,菩萨心肠啊!”

    半老小徐娘兰花指一扬,裙摆又一旋,轻声说道:“是吗?真是这样的吗?老娘我的菩萨心肠可是得先看着你们干活,谁要是敢偷懒一时半会,还罚三天不许吃饭!”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又一阵窃笑,店小二胳膊也不敢与大腿拧巴,径直又不得不认命。

    半老小徐娘旋即又道:“都还愣住干什么?干活,难道还要老娘一一示范一回?你们吃饭的时候,老娘可没有先吃一口,然后再让你们吃吧?可不能得寸进尺,要有敬畏之心,可不能学张义那兔崽子!”

    店小二、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时全部半弓着身子,紧接着同声念叨道:“都说客缘斋掌柜好,一日两餐都管饱;都说客缘斋掌柜善,遇事从来底到帮;都说客缘斋掌柜美,是人都想图一醉,……”

    半老小徐娘半嗔半怒之间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又瞥了一眼,兰花指一扬,极速打断了话茬子,轻声又道:“你们一个个的,尽听食客一通瞎说瞎编排。要不是老娘当初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也能有今日?虽然都是客缘斋中一家人,可得存感激之心、敬畏之心。斗米恩、担米仇。谁要是敢生出了这样一个心思来,老娘保准不先打死了他!”

    店小二、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时面色镇定,旋即又相视一笑,齐声又道:“掌柜的,笑一笑,十年少!掌柜的永远十八岁!”

    半老小徐娘旋即兰花指一扬,一时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正当要开口说道说道之际,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同往客缘斋外闪去;店小二身子一斜,抹布一挥,径直奔去了角落处的一方桌台上。

    半老小徐娘先是“噗嗤”一笑,径直又对陈静悠悠说道:“你看,这都是老娘我把他们平时惯的!哎,这人啊,人啊,人,……”

    陈静极速放下了越女剑,一时挽起了袖子,一边又道:“掌柜的真是好兴致,高,实在高人呐!”

    半老小徐娘嫣然一笑,径直从身边的桌台开始收拾,这一方又一方被砸损了的桌台,只有搬去后堂当柴烧了;地上的碎盏、碎碟、碎碗之类,只有扫出去填坑了。

    店小二一时倒也麻利,待扫了一大堆渣滓在客缘斋门口之际,又与客缘斋外的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通无关紧要之话。

    陈静趁着与半老小徐娘安排桌台之际,轻声追问道:“掌柜的,张义前番说太守府库有几大马车蒲葵扇,听起来太玄乎。按理说来,太守府库内当是放金放银放粮之地,怎么会有蒲葵扇?奇葩至极啊!”

    半老小徐娘长叹了一声,摇头摆手轻声又道:“哎,这要老娘说什么好哇。正是: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太守府中的那几大马车蒲葵扇,还是潘家旧物!”

    “哎,好好一个潘家,就这样说完就完了。孟婆郡张家人与潘家人本有兄弟之情、同郡之谊。这倒好,张华与潘安同时问斩之后,张家人却插潘家人后背两刀!”

    “江湖都道:当兄弟的都得为兄弟两肋插刀。可是,张家人不但不与潘家人共进退,还出这般落井下石的幺蛾子,实在为潘家不平!”

    “……”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又急切追问道:“既然如此,那这蒲葵扇还是不同寻常之物咯?张义为何又要拉出来卖掉?莫不是使‘调虎离山’之计?之后,再来为难客缘斋?”

    半老小徐娘一时笑而不语,径直又一边安排着桌台远近。

    陈静突然灵光一动,沉思之间径直又道:“要么明日不去郡城,看张义敢来客缘斋出什么幺蛾子,越女剑出手必定一剑封喉了他!”

    半老小徐娘摇了一摇头,径直又轻声说道:“万万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倘若张义死在了客缘斋,只怕客缘斋方圆百里之地都会被太守荡平不留一个活物。只要老娘在,张义一时还奈何不得老娘,客缘斋还能相安,如此堪称两全。无非,张义来砸一些器物发泄一回怒气,都由着他,老娘都由着他,……”

    陈静一时明了,觉得半老小徐娘之言也对,只要张义对半老小徐娘没死心,没有发狠心,客缘斋一应人等也都会相安无事。

    陈静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掌柜的,不如趁这一次机会,越女剑在郡城中一剑杀了张义,这样就与客缘斋无关了!”

    半老小徐娘轻轻的一摇头,径直又摆手道:“你要杀张义?你确定能胜得了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老娘寻思不出破敌之法,这才一直忍受着。只要破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五斗米道也便撕开了口子,这样一来五斗米道无处隐形。”

    陈静一时无语,况且半老小徐娘说的也极是。虽然方才胜了刘文之与释远,那是因为刘文之与释远对陈静的招式一点儿也不熟悉,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如今,陈静与孟婆郡五斗米道张礼和张仁交过手,倘若趁陈静不备之际用“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从后背出剑,确实防不胜防。

    陈静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一时又想起野店边朱掌柜的那一只大灰猫,看来这样的一只大灰猫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到时只待不离高头大白马太远的距离。

    陈静一时轻舒了一口气息,之后悠悠又道:“如此说来,明日郡城不能不去;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得与之见招拆招!”

    半老小徐娘点头不语,毕竟,一时之间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陈静自是与客缘斋忙活到月上柳梢头之际,客缘斋内打理起来比客缘斋外确实快了许多。

    毕竟,客缘斋外的坑道先填好了土,石块一时来不急去寻了,只得铺上一层大小不一的碎石子。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忙到月色偏西之际,这才收工踏入了客缘斋,桌台上早就备好了一应丰盛的饭食,其味久远,太馋人!

第383章 陈静郡城初斗智

    陈静本就帮着忙活,一时也执拗不过半老小徐娘,便又入桌台多少吃了一些菜食之后才回房歇息。

    店小二、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以及后堂庖丁吃得兴起,半老小徐娘只在一旁傻傻的陪着,直到月色又偏西一半才撤去了桌台。

    头遍鸡鸣,白马拂影。

    没过多久的功夫,陈静便一个人先到了孟婆郡东城门口,在东城门口吊桥之内的城门洞里,早已把守满了数百着明光铠的大小将士。

    陈静心中一惊,看来张义确实早有准备,正当策马奔过城门洞之后,在城门洞左右各有三大马车蒲葵扇,初眼看来,这六马车蒲葵扇虽然有一些陈旧,还有一些尘灰,倒也没有破碎一丝一条缝隙。

    张义袭地一身青,立于一旁,轻摇了一回折扇,旋即又仰头轻笑道:“哈哈,陈女侠果然守时,辰时还未到,人已先到;只身一人,胆之壮哉;也罢,也罢,也罢!”

    “陈女侠,既然是一物易一物,本公子就给足你两个时辰,待午时初刻还未把这六大车蒲葵扇卖完,哼哼,不但你出不了郡城,本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做暗事,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去客缘斋砸店,直到半老小徐娘子从了本公子!”

    “……”

    陈静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再与张义口舌之争一字半句,只得思量如何在两个时辰之内卖完了这六大车蒲葵扇,再与张义见招拆招。

    陈静再一次盯紧这六大马车蒲葵扇,一层又一层,一叠又一叠,看上去如果没有一万把蒲葵扇,那也少不了八千把。并且,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卖完,确实始料未及。

    陈静也没有输掉半分气势,径直又策马扬鞭围住这六车蒲葵扇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回,斩钉截铁厉声又道:“我卖!卖完了蒲葵扇,倘若再敢打扰客缘斋,你项上吃饭的家伙必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仰头又一阵轻笑道:“本公子但愿你能卖完这六大车蒲葵扇。可是,本公子又不得不实言相告,你是卖不完的!”

    陈静越女剑旋即一直,紧接着厉声又道:“莫非在蒲葵扇上做了手脚不成?你这不是与人挖坑吗?”

    张义青色折扇又一摇,一边仰头又道:“堂堂一郡的太守公子,又是张家人,玉皇大帝也都姓张,又如何在蒲葵扇上做手脚?你也太小看咱们张家人了吧,哈哈,……”

    张义旋即不再理会陈静,除了守在城门洞的数百军士之外,张义青色折扇一收,领着两个将士缓缓步上了城楼上,城楼上早已弓箭搭弦,城楼正中的一方案台上早就摆满了一应菜食与五石散兑酒。

    张义一个人尽情的“刷、刷、刷”满上了一盏五石散兑酒,轻挽了一回衣襟,一边半扬着纶巾,眉目圆睁之间又字字珠玑说道:“都言: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说的极好,说的极好啊,……”

    张义旋即仰头“咕噜、咕噜”一连数口下肚之外,一边又长叹了深情一声“啊”,之后斜身侧目半卧半躺,左手托着脑袋、右手轻摇折扇,一边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小曲的调子竟然也是: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呀好酒,……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城门洞的数百军士一动不动,也都佯装是一个个看客,没人上来帮着招呼一声,自然也没有人上前搭一把手。

    也是,估摸着这一些军士大概早就受了张义的军令,看这一副光景,准会出更多的幺蛾子。

    陈静旋即捉起一把蒲葵扇,轻轻的嗅了一嗅,确实还有一股蒲葵的陈旧之味,轻轻又一摇,一绺清风确实还能惬意一时半刻。

    陈静一边又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瞅蒲葵扇,要是在蒲葵扇前后两面都题字,兴许这一把蒲葵扇的价钱水涨船高也能翻过万千倍。

    可是,以陈静眼下相识之人看来,无人的墨宝能有此效,姑且也只能做脑中一番思绪飘过。

    不过,张义只叫卖蒲葵扇,又未曾定价钱,这又是一处“破绽”。

    如此,陈静突然觉得,就定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孟婆郡城中的乡民一人出一个铜钱,想必两个时辰也都会卖得一把不剩。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人不贪小便宜,这一次就让他们贪一个够!

    陈静面纱斗笠一扬,旋即策马上前了三步,左手鞍前越女剑,右手蒲葵扇极速一扬,悠扬又道:“走过路过的孟婆郡乡民呐,都快过来看一看,也都快过来瞧一瞧。这一些都是曾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潘府,潘安一手把持过的蒲葵扇。如今,斯人已去,旧物犹在。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潘家与其妻杨家之情,当流传千古,以至于万古。一个铜钱一把,一个铜钱一把,先来先得,先来先得啦!”

    张义在城楼上一惊,突然喷了一口五石散兑酒,没想到陈静如此之能,还打探到了这六大车蒲葵扇的来历,要不是陈静与五斗米道针尖对麦芒,兴许应当刮目相看。如今,越来越觉得陈静就是欲拔之而后快的一颗眼中钉、肉中刺。

    张义不由自主的又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会陈静,一时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味道,衣角径直轻拭了一回嘴角,一边又悠悠念叨道:“半老小徐娘子,你是我的小心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陈静招呼了好一阵子,城门洞口确实一时围上来了不少乡民,陈静隐约之间感觉到,好多都是张家人的面孔,并且出言不逊就道:“潘家都已经亡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里卖潘家府上的旧物,这一大清早的,你晦气不晦气啊!……”

    “是呀,看你穿的一身白,不但晦气,谁买谁家准有丧事!这一身白呀,我看是来打发晦气来咯,……”

    “哎,这都是什么世道人心,还拿已故的潘家人晦气之物招摇过市叫卖,千古以来,无人能出其右,奇葩至极,奇葩至极的啊!……”

    “……”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这是张义使的第一出幺蛾子,旋即又一脸镇定道:“诸位孟婆郡中的乡民们,既然都以为已故之人所用之物为晦气之物,不如各自都回家砸了祖传之物,那一些都是晦气之源。”

    “还有,你们手上祖辈戴过的手镯,腰挂祖辈挂过的玉斗,通通都赶快扔了吧!这一些物什,也都是祖传的晦气之物,……”

    “……”

    人群中又骤起了一阵轻笑,其中的张家人一时又板起了面孔,旋即又反驳道:“牙尖嘴利,潘家之物又不是祖宗之物,何来晦气?要是祖宗之物都是晦气之物,你也是祖宗所生,你也是一个晦气之物!”

    “嘿,高见,高见,实在是高见啊!你这一个非孟婆郡的女人,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生出的晦气之物,还是不要买你的蒲葵扇,谁买谁倒霉,说不一定倒霉十八辈子!”

    “……”

    陈静一时恼怒,旋即越女剑一直,紧接着厉声又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买就闭嘴!这一把又一把蒲葵扇,只卖与识货人!”

    人群中先骤起了一阵尖刻的嘲笑声,反唇相讥道:“哟,哟,哟,在孟婆郡中,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不把张家人放在眼里,难道你还不知道,张家人就是天?”

    陈静急切之间打断了话茬子,径直仰头一阵轻笑,旋即越女剑剑鞘后背一指城楼上的张义,一边又轻蔑说道:“看吧,又是太守公子请来乱局的张家人吧?真让你们多费了心思,实在佩服,佩服啊!”

    张家人一时理亏,愤愤不平之间又离去了不少人,人群中缓缓骤起了异样的声音道:“姑娘,给我来一把,买回去也能扇一扇灶台上的一绺青烟不是?给,一个铜钱!”

    “姑娘,来,我来两把!给我来两把,两个铜钱,给,……”

    “姑娘,我来三把,买回去给孩子玩耍,就当是买了一堆异样的小泥人咯,三个铜钱,给,……”

    “……”

    一时之间,陈静确实卖出去了几十把蒲葵扇,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好似没有其她人从孟婆郡东城门路过了一般。

    陈静心中一惊,莫不是张义在街角堵住了来去之路?想来这就是张义使的第二出幺蛾子了吧。

    正当陈静陷入沉思之际,孟婆郡城中的更鼓声缓缓又起,大老远如孟婆江波传送道:“辰时初刻,万物生长靠太阳。大吉。……”

    紧接着,从城门洞吊桥之外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咚,……

    旋即,城门洞内的这一些明光铠大小将士一声令下腰刀出鞘,一涌奔去吊桥口,……

第384章 越女剑五解纷扰

    吊桥外费大德领头,领着数千孟婆郡中乡民似攻城大军围城一般靠近了护城河。这一些乡民手无寸铁着实让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将士大吃一惊,也让陈静大吃一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这么多人,是何居心?想反了不成?”

    城门洞内的一个明光铠将校头领旋即腰刀一直,见状心中突然一阵发慌,孟婆郡相安了这么多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势。

    费大德在吊桥一端斜身下马,径直右手一扬,止住了乡民,之后缓缓步到吊桥口,抱拳又道:“回官爷的话,在下孟婆郡费家族长费大德,领着其他族姓族人来郡城逛一逛街,买一些稀罕之物回去!”

    将校头领闻言眉头一急,紧接着腰刀极速一斜,之后又极其警觉的瞥了一眼吊桥外的数千孟婆郡乡民,没有五千人也有三千人。

    将校头领见这一副光景,一时拿不定主意,径直与身边的一个明光铠军士耳语了几句,之后明光铠军士转身飞奔上了城楼。

    顷刻之后,城楼上的张义两眼微闭,青色折扇微微又一扬,……

    明光铠军士又飞奔回城门洞,径直又与将校头领一阵耳语,紧接着腰刀寒光如冰霜,凉人心。

    将校头领得了张义之令,一时又有了底气,旋即仰头轻笑道:“既是费家一族族长,那就让费家人过吊桥,别家人通通不许过吊桥!”

    费大德闻言为之一怔,昨夜杨家族长与吴家族长一直推举费大德领着其他族姓的乡民上郡城。

    这可倒好,将校头领一语中的要拆分了这一行人中的其他族姓,如此只让费家一家人入城,又如何对得住杨家族长、吴家族长,以及其他族姓跟来的数千乡民?

    费大德思索了片刻,一个眨眼的功夫又道:“官爷,官爷,官爷。孟婆郡都道‘张杨费吴’之名,即是‘张杨费吴’之名,张姓也好,杨姓也罢,又或是费姓、吴姓,本为一体又如何能分彼此呢?杨姓、费姓、吴姓也都唯张姓马首是瞻,……”

    “官爷,官爷,官爷,既然要费姓一家人进城,那么杨家、吴家、李家、杜家、马家以及其他族姓,一家也都不能落下,一起来的,在下又如何能让他们入不得郡城?”

    “……”

    将校头领旋即腰刀一正,厉声又道:“你说能进就能进?太守公子说不能进,那就不能进!难道,你比太守公子的话更有分量?”

    费大德一时觉得说错了话,径直又一边毕恭毕敬抱拳又道:“官爷,官爷,在孟婆郡谁人又能盖得过太守公子的威风?太守公子所言,在下必当遵守。只是,如今人都已经来了郡城,来一趟也实在不容易,那就下不为例好了!”

    “官爷,官爷,官爷,你就高抬贵手吧。只此一次,只此一次,一时半会就好,一时半会就好,……”

    “……”

    费大德说话之间,又从腰间捉出了一只白花花的银子,身子极速一正又一旋,与将校头领极速飞了过去,轻飘飘道:“官爷,官爷,这就当是请军爷们喝酒的酒钱了!”

    将校头领一脸狰狞,腰刀极速一正一旋之间,一声空灵的“当”,刀锋与银子交接之处又反弹去了吊桥上,之后“咕噜、咕噜”一滚,然后滑进了护城河中,紧接着一声“扑通”,一绺水花过后无踪无迹。

    将校头领腰刀又一正,指住费大德厉声大骂道:“你当我等是什么人?太守公子是缺这一锭银子的人吗?敢与张家人比,你活腻了!”

    将校头领旋即隔空又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御!”

    突然,从城楼上又探出里外三层的弓弩手,全部张弓搭箭对准吊桥外的这一群数千乡民。

    费大德心中一惊,没想到张义早有预谋。如此这般下去,一入不得郡城、二对不住其他族姓,正当左右为难之际,旋即又转身与数千乡民又道:“尔等来此,为何?”

    乡民齐声道:“买蒲葵扇!”

    费大德又道:“如今,太守公子不让咱们入郡城,如之奈何?”

    数千乡民一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后议论起来。

    “费族长,孟婆郡城又不是张家人一家人的郡城,凭什么不给咱们入郡城?凭什么?凭什么?……”

    “对啊!费族长,不让咱们入郡城,咱们还来郡城怎么买蒲葵扇?既然来了,那就得入城!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又怎么当孬种!”

    “费族长,不让咱们进郡城?是何天理?谁胆子大的,随我入一次郡城,我就不信这一个邪!……”

    “……”

    这一个声音过处,突然一连闪过了数十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一边急忙卷起了裤腿,一边又卷起了袖子,紧接着靠在吊桥一端。

    费大德眉目飞扬,抱拳上下极速一扬,叹道:“真壮士也!”

    数十个汉子分成了两行,前后挺直了胸膛,径直大踏步奔上了吊桥,吊桥上“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要进城买蒲葵扇,我要进城买蒲葵扇,我要进城买蒲葵扇,……”

    “……”

    这数十个汉子步调一致,齐声大喝之间让将校头领一时心惊肉跳,城门洞内的数百军士旋即腰刀一挥,刀锋相向如临大敌。

    这数十个汉子上了吊桥之后,一步,一步,又一步,……

    将校头领眼急,见这数十个汉子步过了一半,大喝道:“众军士听令:射!过吊桥者,格杀勿论!”

    咻咻、咻咻、咻咻,……

    城楼上的弓弩手百箭齐发,数十个汉子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又一个血迹斑斑的稻草人,哀嚎骤起之际,又是一绺又一绺昙花,之后落地又是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又一串零星的“扑通”声落入了护城河中,一绺海棠红水花过后,一绺清波又逐去了远方,直到了无踪迹。

    费大德一时怒目圆睁,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难道孟婆郡非张姓,就不是孟婆郡人?进城买蒲葵扇,何错之有?滥杀无辜,官府乱法!官府终将失信于民!……”

    将校头领腰刀又一直,厉声反驳道:“孟婆郡张家人就是天,与张家人为敌,就是与天为敌!尔等逆天,死有余辜!还不回去,一个不留,让尔等全部葬身护城河!”

    费大德极其恼怒,径直厉声又道:“张家人蔑法,张家人乱法,张家人二法,与五斗米道一丘之貉,真不愧是孟婆郡‘四家五害’!”

    “乡民们,如之奈何?……”

    正当费大德又一阵大呼之间,陈静轻放蒲葵扇,径直鞍前越女剑一捉,右手极速一旋,如云一飘“咚咚”落地,紧接着又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闪而过,之后又一阵寒光剑影极速出鞘,一式平剑极速而下,从明光铠身后压去了将校头领右脖子上,微微又一抬手。

    “你敢动这一些乡民,你再试一试?尔等已经作孽了一回,还想再作孽一回?完全没有道理!”

    陈静轻飘飘一言,将校头领心中又一阵缓神,一时颤抖着声音说道:“女侠,这事它不赖我!军令如山,我辈又能奈何?”

    陈静又压重了三重力道,紧接着反驳道:“军令如山又能如何?在下要是不高兴了,先一剑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与你下令之人!”

    “还不放他们入郡城?倘若再有一时半会迟疑,在下手中越女剑可不讲一丝半毫的情面,……”

    “……”

    将校头领也听说越女剑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必备的行头之一,江湖中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一些年来一直都与五斗米道为敌,没想到陈静没着玄色行头,一身白纱白袍也使的是越女剑,颤抖着声音道:“越,……越,……越女,……越女剑,……”

    陈静一时有了底气,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怕了吧?要是怕了,就放他们入城!要是不怕,在下就用越女剑先一剑封喉!……”

    将校头领手中的腰刀像极了一根棍子,径直来回飘摇道:“让开,让开,都让开,与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让道,快快让道,……”

    城门洞内的数百明光铠的将士腰刀一斜,径直退去了城门洞墙壁一尺之处,让出了偌大一条道来。

    费大德眼中一闪有光,右手一扬极速大呼道:“入城,买蒲葵扇;入城,买蒲葵扇;入城,……”

    数千乡民一涌而上,径直怒火中的狂呼中奔去了城门一边的六大马车前,一把蒲葵扇、一叠蒲葵扇、一列蒲葵扇,铜钱与散碎银子落地之声如雨而下,……

    数千乡民各自拿过了选中的蒲葵扇,一边又往郡城外奔去,……

    费大德步入城门洞内,与陈静擦肩而过之际,轻声又道:“我等已经尽力了。死去的壮士,费某人领来的,费某人自会善后到底!”

    费大德取了一把蒲葵扇,丢下一锭金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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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