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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5章 谢安王献之亲临

    费大德轻摇着蒲葵扇,护住乡民抬走了吊桥上的死者,又让水性好的乡民跳下护城河去捞尸,折腾了好一会儿,人群中这才哀嚎着一阵猛过一阵的号子离开了郡城。

    陈静见这一些乡民渐渐远去,这才不得不放开了将校头领,越女剑回身一正,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往城内一瞅,六大马车蒲葵扇确实卖了不少,但是依然还有四大马车蒲葵扇。

    陈静一时心惊,虽然孟婆郡数千乡民买走了蒲葵扇,但是却有数十个汉子丧了性命,心情低沉如夜里的一只蚂蚱,好似孟婆郡中的这一局,看不到希望,又无能为力。

    纵身一跃杀了张义吧,张义先前也说过,太守张信一定会秋后算账;况且,五斗米道至今都还没见一个人影,一时更让人琢磨不透。

    陈觉突然觉得,要是午时还未把这四马车蒲葵扇卖完,不知道张义还会使出多少幺蛾子。

    陈静旋即斜身上马,越女剑横放于鞍前,又不得不左手取了一把蒲葵扇,右手取了一把蒲葵扇,径直又张口疾呼道:“蒲葵扇,上好的蒲葵扇,一个铜钱一把的蒲葵扇!来呀,来呀,都快来看看呀,……”

    可是,无论陈静怎么招呼,再也没有一个人影近身,街面上的店家各顾着各自的买卖,也都只当陈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买卖。

    陈静轻飘飘的瞅了一眼两大马车蒲葵扇换来的铜钱与金银,堆了一大片地方真如遍地开花都是钱。

    陈静策马先往街角的一头奔了过去,这才发现有数百明光铠的大小将士腰刀出鞘堵住了路口。

    陈静一时极其恼怒,旋即又往街角另一头策马奔了过去,依然还是有数百明光铠的大小将士腰刀出鞘堵住了路口,……

    陈静拉直了马缰绳,高头大白马一阵惊悚的“咴儿、咴儿”撕裂之声过后轰然落地,紧接着指住城楼上一通大喝道:“张义,你是何道理?既然让我来郡城卖蒲葵扇,又何故不让人上前来买?你这是故意与我设局难堪,是也不是?”

    张义一副五石散兑酒醉酒的模样,又“啪啪、啪啪”的轻摇了一回折扇,悠悠又道:“女侠,何出此言挖苦啊?本公子确实让你来郡城卖蒲葵扇,本公子可没让人不来买蒲葵扇,是这一些人自己过不来!”

    “倘若在两个时辰之内,你要是还卖不完蒲葵扇,女侠你还是一个人从孟婆郡消失了吧!免得大小将士出手相送,相逢终归一别!”

    “虽然,本公子极其不舍。可是,又怕你坏事。花儿虽然好看,可是刺儿太多了,礼送出郡,此法合情合理。身为读书人,此法温文尔雅,又不愠不火,好着呢!”

    “……”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张义挖空心思的就是想让六大马车蒲葵扇卖不完,如此就有了诋毁人的由头。

    张义自然也心知肚明,要不是陈静手中有越女剑,一时半会又胜不了越女剑,不然,早就乱刀、乱箭解决了。这才不得不在郡城众目睽睽之下羞辱陈静,然后让陈静没法在孟婆郡待下去,如此以来,张家人心安,五斗米道也心安。

    孟婆郡是张家人说了算,又如何能容忍陈静这样的人存在?况且,越女剑与幽嫣谷墨家必然扯得上关系,更要礼送出郡了。

    这么多年来,张义虽然也都明白幽嫣谷墨家之名,也都听说过幽嫣谷墨家弟子北斗七星剑阵的厉害之处,但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也少有在孟婆郡中抛头露面。

    当然,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有关联的能人,能不来孟婆郡立足一时半会,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张义自以为:身为堂堂一郡的太守府公子,倘若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办不妥,情何以堪?

    张义志在必得,又以为:这一些行走江湖的侠客,爱惜声名如羽翼,只要两个时辰之内卖不光蒲葵扇,丑了行走江湖中的名声,那就是断了翅膀的一只小鸟。

    张义又轻摇了一回折扇,只要送出了陈静出孟婆郡,客缘斋半老小徐娘依然还是掌中之物。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沉思之间又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没有一个人靠前来,自然就卖不去一把蒲葵扇。况且,手中也没有那么多铜钱,也买不下这么多蒲葵扇。

    日头渐渐的有一些高了,太阳的炽热透过面纱斗笠,越发让人心急,也越发让人心焦,……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街角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人声中齐声欢呼道:“神仙来了,神仙来了!谢神仙,王神仙,……”

    渐渐的,渐渐的,人群确实往这一边步了过来,看眼前这一副光景,这一群人是要从东门出城去。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长者是一身袭地而又飘逸的白衣白袍,鹤发童颜一笑宛若天上来的神仙。

    左边一个长者头戴白色纶巾,正是王献之;右边一个长者头戴青色纶巾,正是谢安。

    王献之是王羲之的七儿子;谢安在家中兄弟排行老三,家中的一个侄女却是王羲之的儿媳。

    王献之与谢安虽然两人看上去相差不大,自然也有辈分之别。

    在王献之左边一个手持一柄金丝金鞘长剑的汉子,正是当今老王镖局新任少主王虎之,王虎之是王献之的其中一个侄儿;在谢安右边的那一个人正是谢氏神算子谢灵运,谢灵运是谢安的一个侄曾孙。

    陈静初眼看来,王献之与谢安的一副模样确实如仙中的长者,不怒自威、不笑而喜,好似不着世间的一粒尘埃却也置身世间。

    谢安一眼看见了这四大马车蒲葵扇,径直眼中有光,缓缓上前取了一把,轻飘飘的扇了一回,一身白衣白袍飘逸如烟如云,转身之际又轻嗅了一回蒲葵扇的味道,仰头之间的那一种惬意胜过了五石散兑酒,紧接着又对身后众人问道:“你们说,仙不仙?仙不仙?……”

    王献之轻抚了一回鬓发,一边仰头轻笑道:“谢三叔,仙,仙,仙极了。真是无人能出其右啊!”

    谢安旋即又轻摇了一回蒲葵扇,对王献之脱口而出道:“你这老小子,你们家就属你说话最好听,入心入肺,确实甜得发腻!”

    王虎之在一旁入耳,旋即持剑抱拳道:“谢三大爷,方今天底下,没有人能比您老更仙了!别人要是敢仙,您老就是他们的祖宗!”

    谢安也不顾及,径直脱口而出道:“都道虎父无犬子,你这一个王孙子,倒也机灵,不过也得给你小七叔好生学一学,如今又执掌了老王镖局,可不能虎头虎脑咯!”

    王虎之长剑一斜,毕恭毕敬又道:“谢三大爷言之有理。这不,晚辈接掌了老王镖局,安排妥当之后,尽孝心陪小七叔一程。”

    谢灵运在一旁插不上话,除了年幼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长辈,长辈说话胡乱插嘴,是无礼的。

    谢安旋即转身看见陈静一身白纱白袍、白色面纱斗笠、高头大白马,又见鞍前的那一柄越女剑,大吃一惊,紧接着左手掌半弓,大拇指在食指与中指间掐算不停,……

    谢安一边掐算,一边轻摇了几回蒲葵扇,紧接着仰头一阵轻笑道:“缘分,缘分,这一切也都是天定缘分啦,哈哈,哈哈,哈哈。这一行,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谢安旋即蒲葵扇一收,正了正身子,声如洪钟又急切追问道:“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陈静仓促之间又不得不斜身下马,毕恭毕敬如实相告道:“晚辈陈静,见过各位前辈,实在愧疚得慌,这几车蒲葵扇挡了诸位前辈的大道,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谢安一时如释重负,旋即又斜脸与王献之道:“老小子,你我这一行,还真是得遇其人。这一位女侠将来与你王家,与我谢家,都是绕不过去的女中豪杰啊!”

    王献之一脸吃惊,旋即又不解道:“谢三叔,谢氏神算子之法,确实无人能及。可是,这一位女侠又非王、谢二家任何一族,……”

    谢安旋即又一阵轻笑道:“老小子,难道你还不信不过谢氏神算子之法?既然能算定王虎之接掌了老王镖局,又如何不能算定你家小儿不能重掌老王镖局?”

    王献之一脸迷糊,旋即又毕恭毕敬又道:“既然如此,小儿就此更名为王静之,如此可好?”

    谢安笑而不语,王献之又对王虎之嘱咐道:“虎儿,以后可得好生照看好你这一个静之小弟弟,……”

    王虎之倒也没有任何不快,都是一家人从不分彼此,径直脱口而出道:“小七叔,您且放宽心。咱们江南王家一家人,江南谢家也是一家人,江南王、谢都是一家人。待将来虎儿老去之际,老王镖局定当交与静之小弟弟手中。……”

    谢安一旁轻抚了一回蒲葵扇,轻声又道:“孺子可教也!”

第386章 杨方圆买蒲葵扇

    谢安旋即先瞅了一眼四大马车蒲葵扇,又瞅了一眼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之后又看城楼上张义一副极其冷漠的面容,已然知道得七七八八,这一些小九九又何尝能瞒得过曾经的晋国宰相。

    虽然,眼下谢安已然不再过问江湖与朝堂之事,与王献之结伴仙游,确实也是风烛残年之后的一大幸事。毕竟,身居高位又能全身而退,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机会。

    谢安轻摇了一回蒲葵扇,径直又道:“女侠,蒲葵扇怎么卖的呀?老朽,很中意,很是中意啊!”

    陈静如实相告道:“前辈,这是潘府中的旧物,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前辈若中意,自取便是。”

    谢安一时轻抚鬓发,悠悠又道:“只可惜了檀奴与容姬之情真意切啊!孟婆郡潘、杨二家,哎,世事皆不容左右啊。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这倒成了千古绝唱!”

    王献之在一旁附和点头,轻抚鬓发又道:“沾胸安能己,悲怀从中起。谢三叔,好诗,好诗啊!”

    王献之一时得意之处,径直也取了一把蒲葵扇,又轻轻的嗅了一嗅,之后轻摇了一回,脱口而出又道:“此蒲葵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赛潘安!潘安之名,名副其实!”

    正当谢安与王献之在城门洞前说话之际,从左右街角处一涌如孟婆江波奔来了众多人群,不但有“张杨费吴”的乡民,还有郡城中的路人,以及太守府诸多军士,更有青色道袍的不少五斗米道道士。

    谢安自不必说,曾在淝水之战扬名天下;王献之虽然把老王镖局交给了王虎之,但张口闭口也都信五斗米道。如此不一般的人物亲临孟婆郡,孟婆郡自是蓬荜生辉。

    陈静自是抱拳又道:“前辈若是中意蒲葵扇,自取便是!”

    王献之仰头一笑,轻摇了一回蒲葵扇,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径直又扭头与王虎之道:“虎儿,你看小七叔仙不仙?仙不仙?……”

    还未等王虎之开口,街道上的路人齐声道:“仙,王神仙,……”

    谢安倒没有多言一字半句,径直与谢灵运使了一个眼色。

    谢灵运从袋子里鼓捣了一小会儿,抓出了两个铜钱,上前交与陈静又道:“女侠,这是两把蒲葵扇的铜钱,小心收好!即是买卖,咱们又如何能强取强拿呢!”

    陈静一时不知道收还是不收,人群中的看客倒也与陈静做了决定,径直都道:“收下吧,收下吧。能得王、谢两家其一的铜钱,那是天大的荣幸,天大的荣幸啊!”

    王献之在一旁眯眼又道:“姑娘,你就收下吧!既然,谢三叔说你与王、谢二家今后有缘,咱们又如何能取了蒲葵扇不给钱呢!”

    陈静一时无言反驳,径直也收下了谢灵运送出的两个铜钱。

    王献之旋即又对谢安抱拳一阵轻笑道:“谢三叔,这一次,又让你破费了呐。待去到下一处地方,也让咱们王家人付一次钱。虽然都说王、谢一家人,但是也总不能让谢灵运这孩子多破费了啊!……”

    谢安轻摇了一回蒲葵扇,径直又轻笑道:“你这老小子,罢了,罢了,罢了。谁叫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走了,出了东门,仙游兮,仙游兮,……”

    王献之微微一笑,半弓着身之,蒲葵扇向吊桥外迎道:“谢三叔,你先请,尊老,长者先行!”

    谢安又轻摇了一回蒲葵扇,悠悠又道:“诶,老小子,你先请,爱幼,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你请,你先请,……”

    “你先请,你先请,……”

    “……”

    谢安与王献之在这客套了好几个回合,最后也没有一个人移步,在城门洞下的这一副光景,除了王献之与谢安之外,都成了摆设。

    围观的众人,面色泛起一阵难得的和蔼,好似温温柔柔的感觉如临飘飘欲仙的仙境,每一个人都是两目专注而又气爽神清。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安蒲葵扇又轻轻一摇,又道:“你这老小子,如此,咱们这两个老家伙,同行,一路同行得了。都只剩一口气的人咯,路上也好有一个伴,……”

    王献之倒也没有反驳一字半句,径直蒲葵扇轻轻一摇,白衣白袍一扬,轻声又道:“谢三叔,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呐。谢三叔你出左脚,我出右脚,如此,左左右右,右右又左左,仙游去,……”

    谢安仰头一阵轻笑,径直又瞅了一眼陈静,之后又大踏步往城门洞内奔了出去像极了一道仙风。

    王献之自然也没有落下,又像极了一道仙风并行追了上去。

    谢灵运抱拳与陈静一别,王虎之金丝金鞘长剑与陈静一拱手,双双也都跟上谢安与王献之。

    围观的人群一时像被王献之和谢安勾住了三魂七魄,径直又如猛烈的孟婆江波涌去了城门洞内。

    “哎呀,挤死我了,……”

    “哎呀喂,踩到我了,……”

    “谢神仙,王神仙,等等咱们,咱们也要与仙游,仙游,……”

    “哎呀,埋汰旮旯,我的头,都贴着城门洞墙壁了,……”

    “奶娘的胸,踩着老子的脚了,你他娘的是大象腿呀,……”

    “……”

    城门洞内骤起一阵惊呼之后,在吊桥处又是一阵急促“扑通”声,就似一只一只鸭子落水,之后又是一长串脚步声望东门外远去。

    又过去了好一阵子,城门洞前已然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四大马车蒲葵扇还是四大马车。

    就在这一个时候,杨方圆从一边缓缓行来,身边还跟着鬼鬼祟祟的杜大壮,紧接着又轻声问道:“你这蒲葵扇怎么卖的?都放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了,还用的了几时?”

    陈静一想到这两人凄苦难言,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兴许太过于奢侈。况且,似杨方圆与杜大壮家中的茅草屋四周寻一张荷叶,又或者一张芭蕉叶,比蒲葵扇更划算。

    陈静又看了一眼目光游离无主的杜大壮,冷冷说道:“蒲葵扇,一个铜钱一把。一个铜钱,……”

    杜大壮目中一闪有光,径直又瞥了一眼陈静道:“一个铜钱就一个铜钱,你当咱们出不了这一个铜钱,也太小看人了!哼!……”

    杨方圆一时闭口不言。

    杜大壮旋即从腰带里使劲掏了又掏,掏出了一把铜钱,然后摊在掌心,一排叠了十个铜钱,又点了一遍数,厉声道:“给,这里有十个铜钱,那就得取十把蒲葵扇!”

    陈静右手一伸,接过了十个铜钱,杨方圆上前一边轻拍,一边选着蒲葵扇道:“一把蒲葵扇,两把蒲葵扇,三把蒲葵扇,……”

    陈静也并未与杨方圆计较,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杨方圆要这么多蒲葵扇做何用?只是,既然杨方圆要买十把蒲葵扇,买过之后的事也便是杨方圆与杜大壮之事了。

    杜大壮在一旁望眼欲穿的盯住杨方圆,急切道:“要选仔细,咱们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但愿这一次老天爷护佑我两个贫人!挖了一个晚上的竹笋,才换来十个铜钱,……”

    “哎,只怪竹笋命贱,咱们也都跟着命贱了。要是竹笋镶了金、嵌了玉,必定就不命贱了!……”

    “……”

    正当杜大壮支支吾吾之际,一边又从街角涌上前了一群路人。杨方圆手中蒲葵扇极速一扬,对陈静道:“十把蒲葵扇,看好咯!”

    陈静点头,又瞅了一眼四大车蒲葵扇,又看了一眼人群,似有所悟道:“蒲葵扇啦,蒲葵扇啦,王、谢两家老神仙都买过的蒲葵扇啦!一个铜钱一把,一个铜钱一把!”

    杨方圆闻言一阵尴尬,径直左手紧握五把蒲葵扇,右手紧接五把蒲葵扇藏去了身后,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生怕被人看见。

    这一群人误了时辰,没见到谢安与王献之,一人径直上前对陈静急切追问道:“王神仙,谢神仙,真的买了蒲葵扇?此话当真?”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拱手又道:“此事当真。两位长者兴致,一人一把蒲葵扇东出仙游去了。”

    这一群人看城门洞外一时空荡荡的,又见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被挤得东倒西歪,又见从护城河里爬上来一个个湿漉漉的乡民,看来是追不上谢安与王献之了。

    “来,既然是王神仙与谢神仙都中意的蒲葵扇,我要十把,……”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要十把,不,二十把,不够,……”

    “我要五十把,……”

    “……”

    这倒好,爱屋及乌之理,眼前这四大马车蒲葵扇,没过多久的功夫便只剩下了空马车架子。

    陈静长叹了一口气息,一个时辰还未过去,已然卖完了六大马车蒲葵扇,扭头往城楼上一瞅,张义一脸铁青僵直了不知有多久。

    张义确实没有想到王献之和谢安会亲临孟婆郡,这就扰乱了原定的计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387章 杨方圆再生横财

    张义愤愤不平的满饮了一口五石散兑酒,见郡中路人抢着买完了蒲葵扇一溜烟又没有了踪迹,更是万般有恨,旋即又“刷、刷、刷”满上一杯五石散兑酒,紧接着重重的在案台上一摔,一绺湿漉漉五石散兑酒的味道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张义无意之间抬头,发现从东门外方才追逐谢安与王献之的那一群人,从远处一涌如孟婆江波荡了回来,眉开眼笑就如从沙中淘出了金、从石中劈出了玉,欢喜无比。

    张义重新满上了一盏五石散兑酒,径直轻摇了一回折扇,满饮一口,长叹一声“啊”,之后又悠悠念叨道:“好酒,好酒,好酒哇!”

    杨方圆与杜大壮见别人都买光了几大马车内的蒲葵扇,杨方圆微微一笑,张口疾呼道:“卖蒲葵扇,上好的蒲葵扇啦,潘家人的蒲葵扇啦,王献之与谢安都中意的蒲葵扇啦,走过路过,仅此十把咯!……”

    陈静先是一愣,径直又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活宝,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生财之道啊!”

    杜大壮佯装笑脸,旋即毕恭毕敬抱拳又道:“女侠,江湖都道:救急不救穷。但求女侠救我等一急,兴许下半辈子我们都不会受穷了!”

    陈静旋即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这比在路边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更像那么一回事,径直沉默不语。

    杜大壮抱拳又一鞠躬,径直又与杨方圆一同招呼道:“卖蒲葵扇啦,卖蒲葵扇啦,孟婆郡大名鼎鼎的潘家旧物,老王镖局先少主王献之、咱们晋国曾经的宰相谢安都中意的蒲葵扇啦,最后十把,最后十把了,先来先得,后来没得!”

    这一个时候,从远处街角追来的无数行人,看来又错过了王献之与谢安,径直停在杨方圆与杜大壮跟前,一个路人半信半疑道:“王神仙,谢神仙,都从这里过去了?”

    杨方圆左手五把蒲葵扇一扬,右手蒲葵扇接着又一扬,然后字字珠玑又道:“王神仙与谢神仙,都从这里过去了,买过潘家的蒲葵扇从东门过去了。最后的十把蒲葵扇,先来先得,先来先得的呀!”

    一个锦绣华衫又五大三粗的汉子着急着问道:“既然如此,这一把蒲葵扇得多少银子一把啦?连王神仙和谢神仙都看得上?我也没看有什么好的嘛,蒲葵老旧老旧了!”

    杨方圆眉头一斜,侧身右手蒲葵扇指住左手蒲葵扇又道:“这一位大哥,你要知道,越老才会越有味道。就比如那人参,你是喜欢一年生的?还是喜欢百年、千年生的?”

    汉子极其不耐烦的眉头一皱,不轻不重还夹杂了一些轻蔑,径直又道:“你还别说,只有傻子才喜欢百年、千年的,要是有一万年的,没有人不喜欢一万年的人参。只是,这又与蒲葵扇何干?……”

    杨方圆话锋一转,用左手的蒲葵扇指住右手的蒲葵扇又道:“这一位大哥,怎么与蒲葵扇没干系呢?你看王神仙、谢神仙,神仙也都是万万年之久,既然两位神仙也都买了蒲葵扇,又如何与蒲葵扇无干?”

    汉子又半弓着袖子,嗅了一嗅左手边蒲葵扇的蒲葵味道,一边又嗅了嗅右手边蒲葵扇的蒲葵味道,一睁一闭之间,旋即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袖子一拂,正身又道:“这蒲葵的味道,老旧老旧了。不知,都是一个什么价钱?”

    杨方圆盯住杜大壮看了一眼,又盯住围上来越来越多的人群,径直底气十足道:“这一位大哥,实不相瞒,最后的十把蒲葵扇了,那就一两银子一把,一两一把!……”

    汉子突然眉头一皱,旋即重重一口唾沫星子落地,之后板起面孔道:“一两银子一把?你当王神仙、谢神仙都是一些什么人喃?王神仙与谢神仙是差那一两银子的人吗?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就要一把,给你一锭银子,拿着,哼!……”

    汉子面色突然一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杜大壮双手颤抖着接过这一锭银子,白花花的像极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宝贝。

    汉子捉过了一把蒲葵扇,径直又一声重重的鼻息“哼”,紧接着大摇大摆分开了人群,左摇三回蒲葵扇、又摇三回蒲葵扇得意而去。

    余等众人眼睁睁的看见十把蒲葵扇又少了一把,骤起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声音又道:“两锭银子一把,两锭银子来一把,拿来,……”

    “我出十两一把,十两来一把,快,给我一把,十两,……”

    “我出十两一把,但是是金子,十两金子一把,……”

    “……”

    就在这一群人纷扰之间,杜大壮收金子又收银子,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便卖完了剩下九把蒲葵扇。

    杨方圆与杜大壮确实把这十把蒲葵扇都卖完了,只是,这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与沉甸甸的金子,一瞬之间就改变了今后的境遇。

    杨方圆一时想发笑,杜大壮一时却又乐开了花,两个人张嘴乐呵之间缓缓半弓了身子低下了头。

    杨方圆与杜大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得这么多的金子与银子,张嘴都快窒息透不过气来。

    而这九把蒲葵扇虽然从杨方圆手中离了手,但是其他想买的人并未买到手,径直又一阵嚷嚷道:“谁的蒲葵扇,快快卖与我一把。我出一百金,加十头牛,卖不卖?……”

    “不,我出一百金加十头牛,再送五个水灵水灵的丫鬟,……”

    “不,我出一千金,我要出一千金呐,有没有人卖我一把的?……”

    “……”

    杨方圆与杜大壮在嘈杂的人声中吞咽了一回唾沫星子,瞅了一眼争执的人群,径直对其他人一阵摇头,之后两个人知足的离开了。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想靠这十把蒲葵扇一步登天,只怕结果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见好就收,善之善者也。

    陈静旋即斜身上马,左右张望之间找寻杨方圆与杜大壮的影子,放眼望去都没有找着两个人的影子,一时确实又心宽了许多。

    正当这一个时候,从吊桥外一涌而回了众多人群,吵吵闹闹之间又上前去夺这九把蒲葵扇。

    “蒲葵扇,拿来,张家人先,张家人先,别人不配拥有,抢回来!”

    “埋汰旮旯,老子花钱买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张家人就是王法,张家人就是天,玉皇大帝都姓张,只要是蒲葵扇通通都是张家人的,……”

    “不给,老子花了钱凭什么给你们张家人?要都是你们张家人的,又为何拉出来卖?为何?……”

    “……”

    人声一时戛然而止,旋即张家人率先盯紧陈静,紧接着又厉声大骂道:“你这一个女人,凭什么贱卖了张家人的蒲葵扇?咱们就问你一句凭什么?还一个铜钱一把,你真是一个天大傻子,知道少了这么多钱,你拿得出钱来赔张家人吗?”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越女剑背对城楼上一指,缓缓说道:“你们这一些人,可得讲天地良心!一者,这是张公子让在下卖的蒲葵扇,若有一丝不妥之处,大可去问张公子啊,这与在下有何干?有何干?”

    “二者,张公子还派人堵了里外的路,方才还作孽放箭杀了人,你们说,这能怨得着在下吗?”

    “三者,在下方才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都没人要,要不是你们口中的王神仙、谢神仙亲临,你们会看得上这蒲葵扇?你别逗在下了!”

    “……”

    张义在城楼上听得明白,嘴角微微上扬,径直又轻摇了一回折扇,之后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

    张家人听陈静如此一言,自然不服,径直厉声嚷嚷道:“即是你贱卖了蒲葵扇,那你就得还钱,……”

    “对,要还张家人的钱!方才也都听见了,有人出一千金一把蒲葵扇,这一个大缺数如何补回来!”

    “对,如何补给张家人!要是不补,那也成,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学鼠叫,让大伙儿也看一看,……”

    “……”

    陈静极其警觉的又看了一眼这一群人,人群中已然夹杂着青色道袍的五斗米道道士,之后紧握越女剑,轻飘飘又道:“这本与在下无关,尔等非要强词夺理!只是,要在下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吱吱’一回也成,不过得先杀光了五斗米道的臭道士,欺凌如此,该当杀绝!”

    突然,从人群中分出了五斗米道张智,手中长剑一直,厉声又道:“你大胆,真放肆!胆敢众目睽睽之下挑衅五斗米道,你是真的活腻了,来呀,诸位道友,安排!”

    围观的众人一时极速让出去了十步之外,张智领着左右各十二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出鞘相向。

    陈静径直越女剑鞘故意在手中一旋,之后轻飘飘又道:“既如此,你打得过越女剑吗?张礼、张仁,他们都是剑下败将!”

第388章 五斗米天火之光

    张智一时有恃无恐,径直仰头一阵轻笑道:“贫道会是手下败将?待会儿,贫道也不知道谁才是手下败将!笑话,笑话,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张智其实早已经看明白,城楼上里外数层的弓弩手张弓搭箭全然对准了陈静,况且,又是在孟婆郡城内,只要张家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人冲进护城河去。

    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一时如临大敌,腰刀一旋又一正,盯住高头大白马上的陈静。

    张义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左手轻提五石散兑酒,右手轻摇青色折扇,悠悠与张智又道:“张道长,幸得有你来此。本公子还得好生谢你一回,听说张道长要添丁初为人父了,本公子在此贺喜了!”

    张智面色镇定,径直抱拳又与张义道:“太守公子,客缘斋半老小徐娘,可是你掌中之物啦,……”

    张义止住了青色折扇,径直又指住高头大白马上的陈静道:“待治住了这一个女人,一切都好说!”

    张智轻扬道袍,之后轻飘飘的说道:“贫道与张公子合力,杀了这一个女人,当是为孟婆郡张家,也是为五斗米道除去了一害!”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径直缓缓步去弓弩手身后,又极其得意的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箭矢。

    张义自然觉得,只要这一支支箭矢下去,就似方才掉入护城河中的乡民,准会变成一个稻草人。

    张义旋即身子一斜,把盏酒壶一扬,一口一咽“咕噜、咕噜”的五石散兑酒,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道:“姓陈的,今天,要么你离开孟婆郡,要么就死在此地!”

    张义旋即又缓缓对张智隔空说道:“张道长,要是这一个女人还舍不得离开孟婆郡,本公子在城楼上治她上盘,下盘就交给你了!”

    张智一脸得意,径直厉声对陈静道:“姓陈的,贫道受青云道长之令,赶你出孟婆郡。要是不走,贫道也受青云道长之令,杀了你!”

    张智所谓的青云道长即是五斗米道张礼,按五斗米道规矩,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每一个州郡下的五斗米道道士皆听青云道长号令。

    青云道长的名号等同于官府州郡的太守。而在孟婆郡,太守与青云道长都是一郡中的大族张家人,确实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少有。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眼下少不了有一场大战,只是,都是张家人居多,也顾及不了太多。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见越来越逼近的五斗米道道士,径直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以手中这一柄越女剑之名,为道家正名、为天下苍生正名!……”

    张智闻言就似风中柳絮,一通上下漂浮不定的嘲笑道:“道家之名?与你何干!五斗米道即是道家、道家即是五斗米道。非五斗米道之外的道家皆是旁门左道!”

    “如今,孟婆郡都是张家人的,玉皇大帝也都姓张,何须正名?以贫道看来,旦凡有使越女剑者,该当从孟婆郡、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折戟沉沙,哈哈,哈哈,……”

    “……”

    正当张智幸灾乐祸之际,张义歪歪斜斜着身子,轻声又道:“张道长,今日,也让本公子看一看你到底有多能,不是听说青云道长都离不开你吗?哈哈,哈哈,……”

    张智一时来了兴致,诚如张义所言,张礼确实与张智更多其他五斗米道道士不一般的境遇。

    张智旋即长剑一扬,乐呵呵又与张义说道:“太守公子,孟婆郡张家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当说一家话、办一家事,眼下,看贫道怎么治住了这一个女人,以雪青云道长与张仁道友之耻。哈哈,……”

    陈静闻言先是一惊,没诚想到这最不务事的张智还受张礼待见,旋即又不得不警觉的瞅了一眼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将士。

    既然瞅见情势如此,陈静也不再与张义或张智多言,有道是:杀敌斩帅,擒贼擒王。紧接着,左手鞍前一旋,右手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一式点剑剑气而下。之后,凌空一闪白影,越女剑虚晃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陈静要一剑封喉了张智,此刻,已然顾不得张寡妇腹中的胎儿是否还有张智这一个爹了。

    近身来的五斗米道道士突然一阵心惊,旋即长剑左、右挥舞上前喊“杀”之间,已然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

    嗷,嗷嗷,嗷嗷嗷,……

    就在陈静越女剑一剑之下,斩开了数十个五斗米道地主,或伤、或亡、或一剑封喉,……

    张智一脸惊悚,没诚想到陈静先发制人,一时又吓退了观望的人群退去了十步之外。

    “埋汰旮旯,伤贫道诸多道友,贫道与你没完,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智大呼之间,旋即盘膝而坐,左手长剑一式挑剑而起,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在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字字珠玑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陈静极其警觉之际,径直又一式后空翻闪去了一边,之后又一式云剑剑气与张智长剑袭去。

    张智旋即长剑平剑极速一挥,凭空生出一道天火之光带着滚滚浓烟与陈静无情袭来。

    陈静在孟婆郡还是第一次见得张智使出的道法。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天地无法无天之外的道法。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要是障眼法,天火之光那就是实打实的道法。

    张智天火之光落地,旋即一个大窟窿,火光缓缓接近之处,街面青砖与泥地似雪熔化了一摊,之后又似沸水中的气泡,一绺浓烟如云而上,一个眨眼之间消于无形。

    陈静见状一时心惊,看张智使的这一种道法,剑中天火之光歹毒又狠毒,又不得不退后了三步。

    张智见状仰头一阵大笑道:“贫道还以为越女剑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怕贫道的天光之光!如此,甚好,甚好,甚好啊!”

    陈静越女剑一旋,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又道:“该死的五斗米张智,无非雕虫小技!”

    张智自是不甘,旋即长剑一式挑剑而起,之后一绺天光之光四射如雨直逼陈静飘逸的白纱白袍。

    陈静自是不服,旋即剑鞘虚晃一式点剑,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与此同时,越女剑快剑躲闪之间凌空而上,像极了一朵白莲花。

    在远处围观的路人发出各自不同的一阵惊叹道:“天人,仙人啦,仙,真是仙人啦,……”

    “仙?仙你一个大头鬼!与张家人为敌,何仙之有?玉皇大帝都姓张,与张家人为敌,那就是妖!妖里妖气的妖,……”

    “仙,就是仙,好仙,……”

    “埋汰旮旯,有多远,滚多远,你这一个非张家人,一边去,……”

    “……”

    围观的众人一时眉目相对,又见张智在场,还有张义身前的弓弩手,径直不得不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张家人,另一拨就是除了孟婆郡张家人以外的族姓人。

    张义在城楼上目光紧随着陈静一身飘逸的白影一上一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丁细节,反而更加不舍,又更加恨如刀绞。

    毕竟,似陈静这般貌美如花,功夫又如此好的一个女子,要撵出孟婆郡确实难受,可是要不撵出孟婆郡去,又会坏张家人的事。

    张义难舍难分之间,径直捏紧了青色折扇,真想把陈静捏在手掌心,可是眼下又不能,唯一只有“咕噜、咕噜”又咽下了几口五石散兑酒,一边轻叹道:“好酒,好酒,这酒真醉人,这景更醉人,……”

    陈静一闪白影又一式点剑直上之际,凌空一式点剑,之后立于张智头顶,旋即右脚一晃,身子一旋,调头往下直刺张智百会穴。

    说时迟那时快,张智长剑托天而起,手中长剑在头顶一尺处极速一旋,似一张带着天火之光的荷叶上的滴滴露珠与陈静反射而去。

    陈静一时警觉,旋即越女剑回手一收,反手与城墙半高处一式点剑剑气,再一式点剑剑气,再之后又一式点剑剑气,……

    陈静极速一翻又一旋,就似凌空一式“鲤鱼打挺”,之后越女剑与剑鞘再一式借力使力,之后从张智正上方移到了数十之外的正前方。

    张智剑上天火之光弥漫一阵张牙舞爪的浓烟而上,似一只从远古放出来的猛兽,沾之则化于无形。

    张智得意抬望眼之间,见正上方已经没有了陈静的身影,径直一阵恼怒,旋即又侧目厉声道:“张公子,你还等什么,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张义径直青色折扇一扬,指住陈静道:“众军听令:放箭!射了她,射死了她,……”

第389章 越女剑六解纷扰

    咻咻、咻咻,……

    弓箭如雨拍打疾下,划破长空如飞蝗展翅再一次惊吓了围观的路人闪退去了街角百步之外。

    江湖有道是:水火无情、刀剑无眼。自古以来,看稀奇古怪是人之常情,但是要在看稀奇古怪中丢失了性命,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唯有惜命如此,命才不该绝。

    眼下,弓箭齐发伤了的五斗米道士伤了那也就伤了;亡了的五斗米道士亡了也就亡了;没伤也没亡的五斗米道道士倘若躲不过的,张义一时半会也顾及不了了。

    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

    况且,张义这一次也是应了五斗米道张智所求,这一些五斗米道士倘若被乱箭射成了草垛,也与城楼上的弓箭手无关了。

    陈静凌空三步之间,骤见黑压压的一片箭矢,极速心神合一,驭剑而出,厉声又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看剑!……”

    越女剑脱手而出一闪寒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回旋而上,一道寒光闪出了千剑、万剑剑影,就似一只白色的凤凰冲天而上,千剑、万剑剑影与箭矢相撞相接之间,就似水上的一只鱼鹰划破了江波,箭矢只如一尾又一尾跳跃的小虾米,……

    张义见状尴尬至极,虽然不是六月伏天炎炎,从百会穴到涌泉穴都是一股炽热的躁动,这一些箭矢怎么能如柳絮一般调头了呢?

    张义恍惚之间又轻轻的摇了一摇脑袋,而后又轻轻的揉了一揉眼睛,左右入眼的还是全部箭矢随着千剑、万剑剑影冲天而上,最后却化为一堆飘逸如雪的芦花而下。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三圈半,旋即又一式绞剑剑气极速而下,从张智侧面一闪白影飘逸而下,……

    张智一时惊魂未定,正当越女剑绞剑剑气极速落下之际,突然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极速一晃,凌空一斜与张智挡住了这一剑,顷刻之间,青色道袍闪出几个血红的大窟窿,紧接着又一闪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张智一时回过神来,径直一边急切大呼道:“道友,道友,道友,你们死的真是好惨,贫道要为你们报仇雪恨,杀,杀了这一个女人!”

    陈静已然“咚咚”落地,还未亡的五斗米道道士长剑相向极速攻杀上前,厉声又道:“杀,杀,杀!”

    陈静越女剑反手一正,抬望眼之间,极速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劈、一撩、一斩、一挑,一连过去数个五斗米道道士。

    “嗷嗷,嗷嗷,嗷嗷,……”

    “噗嗤,噗嗤,……”

    五斗米道道士轰然倒地之际,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斜,紧接着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张智一侧。

    张智一字马一直,旋即一式后空翻而起,紧接着一连串侧空翻落地五步之外,长剑一斜,青色道袍一拂,厉声又道:“该死的女人,杀了贫道诸多道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智话音刚落,旋即蝴蝶步一闪而上,口中念念有词之间,紧接着左手二指剑锋极速一滑,又一道天火之光直逼陈静咽喉。

    天火之光幽明幽暗好似夜晚灶台里的一块碳火,浓烟翻滚之间,剑尖就似其中的一条毒蛇信子。

    陈静旋即靴子一沉,接着一式抱剑起势,又一式截剑而下,越女剑剑锋与长剑上的天光之光相接之际,浓烟骤然涨大了数十倍,从浓烟之中的天光之光就似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如针飞镖,一闪而下!

    咻咻、咻咻,……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旋即越女剑反手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再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又一式点剑剑气,凌空而上了数十步,……

    嘭、嘭嘭、嘭嘭嘭,……

    张智长剑上射出的天火之光与城门洞口处的青砖一阵浓烟与青烟炸裂之响,旋即吓得明光铠将士往城门洞吊桥一边极速靠近,口中一阵啧啧称赞之声又不绝于耳。

    陈静旋即一字马落地,紧接着又一式挑剑起势,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再一次逼近张智。

    张智青色道袍一拂,旋即双手长剑托天而起,之后金鸡独立,旋即又一闪劈剑极速而下,剑锋上天火之光再一次迎面袭击陈静。

    嘭、嘭嘭、嘭嘭嘭,……

    与此同时,电光火石之音与天火之光交错的浓烟再一次翻滚,一时又如四溅的林中瀑布之水,天火之光从浓烟中一闪而出。

    陈静心中极其警觉,要是被浓烟中的天火之光沾身,方才那一绺绺的砖块与一方方的泥土就是前车之鉴,旋即越女剑反手虚晃一点,一字马斜身贴地极速一滑,之后一道白影闪去了十步之外,径直又一式“鹞子翻身”,之后越女剑又一式绞剑剑气直逼天火之光,……

    嘭、嘭嘭、嘭嘭嘭,……

    天火之光落地好似一滴又一滴的剧毒之物,砖块与泥土之间又弥漫出一阵大小不一的气泡,……

    说时迟那时快,张智并没有停下出剑的步子,径直又大喝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该死的女人,躲得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

    张智长剑左右极速又一旋,紧接着长剑剑锋直下之际,从左右两边各生出一道浓烟与白烟,长剑极速回手三圈半,浓旋与白烟正好合二为一个太极交尾图,旋即左右一掌,从长剑剑锋而下,太极交尾图一闪浓烟与陈静迎面而去。

    与此同时,张智并没有停下步子,径直长剑中的天火之光从太极交尾图中又似喷泉急促而出!

    张义在城楼上一时看得兴致,径直青色折扇极速一摇,之后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急切又道:“张道长呀张道长,你这天火之光确实胜过本公子的万千弓箭了。……”

    “今日一见确实大开眼界,天火之光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青云道长如此厚爱!这世间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厚爱啦,就好似本公子万分中意半老小徐娘,遥想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天火之光也可堪称五斗米道中的另一绝!……”

    “哈哈,张道长,张道长,本公子赌你准赢,你千万别输了呐。哈哈,哈哈,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

    张义得意之际又扶墙一通五石散兑酒,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好似眼前的一切也都胜券在握。

    围在街角远处的张家人,一时见着张智的天火之光,径直振臂高呼又道:“张道长,我等张家人都视你为青云道长的后续者,张家之名能否更进一步,那就全靠你咯!”

    “对,张道长,虽然咱们孟婆郡有‘张杨费吴’之名,可那仅仅只是孟婆郡一郡之名。咱们张家人要建康城的第一排名,还有孟婆江南、江北的天下第一之名。玉皇大帝都姓张,天下该当是咱们张家人的,……”

    “张道长,杀了她,先杀了这一个女人。快先杀了这一个女人,夺了她的越女剑,再去寻幽嫣谷墨家弟子,只要八把越女剑收齐,一齐毁了,必能成就不世之功,……”

    “……”

    张智闻言越见万分得意,径直身子极速一闪,青色道袍旋即如烟而过,太极交尾图以及天火之光一瞬之间闪到陈静眼前一尺之地。

    陈静见状一时心惊肉跳,张智的这一通攻杀之招从未见过,自然也不知其威力如何,但又不能贸然近身,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陈静极其警觉的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旋即一式“移形换影”,一闪白影远去十步之外,越女剑极速一旋,心神合一,驭剑而出,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再来,看剑!”

    正当陈静急促大呼之间,越女剑极速回旋之后,一闪寒光再现出千剑、万剑,之后剑影又似一只俯冲而下的白色凤凰,一道又一道剑影就似一根又一根凤凰尾羽。

    越女剑骤变的千剑、万剑的剑影与太极交尾图相撞相接之际,又骤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炸裂之声,空气急促撕裂而又刺耳。

    越女剑骤变的千剑、万剑的剑影与天火之光相撞相接之后,旋即急促又一阵“嘭嘭、嘭嘭、嘭嘭”的炸裂声,天火之光与浓烟一同弥漫四散,张智淹没其中不见人形。

    陈静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际,径直又一闪后空翻极速闪去了十步之外,之后越女剑斜身而立,侧耳只闻浓烟中一阵急促的“咳咳”声,这一种“咳咳”无比急促又窒息,看来张智虽然未死,也还伤得不轻。

    “张道长,张道长,你可是咱们孟婆郡张家人一等一的希望,……”

    “张道长,只要你还在,孟婆郡张家之名必将如日中天!……”

    “……”

    张义在城楼上骤起一阵无地自容的尴尬,一心潮澎湃而又左右摇摆之间支支吾吾的说道不出一字半句来,准确的说,那是又惊又慌。

    “咳咳,咳咳,……”

第390章 吴明斜身三出刀

    渐渐的,弥漫着的浓烟缓缓消散于无声之后,而又遁于无形,天色渐亮,人影渐明。

    张智一脸土灰夹杂着一绺斑驳的血迹半跪于地,长剑反手入地,青色道袍风中凌乱好似撕裂成了一块又一快摇曳的荷叶。

    一朵昙花现,落地海棠红。

    张智眼中有恨,一绺有惊。恨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败阵,惊的是天火之光一时败给了错负轮回剑。

    “咳咳,咳咳,咳咳,……”

    张智胸腹之间一阵撕裂之痛,一时很想站起身来再与陈静一击天火之光,奈何双腿不听使唤、双臂不听使唤、身子骨也不听使唤。

    张智沉思之间,第一次感觉到了有心无力,确实始料未及。

    路人一阵惊悚,旋即又骤起了一阵似孟婆江波一般的哀嚎。

    “张道长,张道长,胜败乃兵家常事。站起来,快快杀了那一个女人,站起来,快站起来,……”

    “对,张道长,谁又没有一个脑门发热的时候呢?不要急,站起来再一击天火之光,……”

    “张道长,你是咱们孟婆郡张家人的希望,张道长在,张家人终将立于不败之地,……”

    “……”

    张智太阳穴微微涨痛之际,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原本以为相去甚远,如今这一次身在低处,全然感同身受。

    张智轻蔑的瞅了一眼张家人,从心里生出了一丝厌恶之感,没想到第一次开始讨厌张家人了。

    毕竟,先前张家人一番甜心的恭维更似一朵飘逸而上的白云。如今白云消散,唯一只剩心寒。

    张智缓缓抬头正视一身飘逸白影的陈静,又像极了一朵白莲花。

    张智先闭上了一回眼睛,胸腹之中的一股力道在奇经八脉中极速一游走,之后极速睁眼,左右摇摆长剑之间又缓缓立起身来。

    张智歪歪斜斜之间,旋即又轻声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贫道居然会如此受伤?”

    路人见张智已然站起身来,径直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张道长,不愧为青云道长的后继来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道长,先杀了她,只要杀了这一个女人,就离青云道长之位又更进了一步,哈哈,……”

    “张道长,杀,杀,杀,……”

    “……”

    张智眉头一皱,长剑一扬,已然顾不得已经死去的诸多五斗米道道友,径直又瞥了一眼张家人,之后又缓缓大骂道:“埋汰旮旯,通通都与贫道闭嘴!亡了诸多道友,怎么不上前来助一臂之力?……”

    张家人闻言一时无语至极,非张家人一时窃笑不停。

    张智正了正身子,不得不正眼盯住越女剑,字字珠玑又道:“错负轮回剑,不错的好剑法。贫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强的剑法,好,好,好,如此甚好!”

    “从今往后,贫道的天火之光,看来得遇强而更强了,哈哈,……”

    “……”

    张智自然心知肚明,天火之光的道法遇强则强,正是道法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如此,又岂能白白的浪费了这一个大好机会。

    张智长舒了一口气息,又上前了三步,长剑左右张驰之间,口中念念有词,马步极速一旋,长剑落地一斩又是一闪天火之光。

    突然,从街角的人群中极速分开一群数十个皂衣大氅差役,腰刀明晃晃一直,撇开了人群。

    从差役人群中又分出了差役头领吴明,吴明急步上前之间,嚷嚷又道:“让开,快让开,快快让开,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挑衅生事,都当咱们差役眼瞎了呀!”

    “……”

    张智眉头一皱,瞅见吴明转眼之间已然立在身前,径直一阵轻笑道:“小小一个差役头领,居然敢管五斗米道的事,不想当差了吗?”

    吴明旋即腰刀抱拳一直,佯装若无其事的大氅一旋,之后环视一周,紧接着声如洪钟道:“张道长,此言差矣。吴某人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差役,可为的都是孟婆郡里一方之地的太平。吴某人不也都是为你们张家人效力的吗?”

    张智眉头一舒,收起了方才的架势,一边轻蔑道:“如此,还算你识相。在孟婆郡与张家为敌者,终将成为孟婆郡潘家第二,哼!”

    吴明眼珠一滑,旋即顺着张智的话茬子道:“张道长之言,孟婆郡乡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孟婆郡先有‘张杨费吴’之名,吴家垫底,自是无话可说。唯有效力于张家!”

    张智一时得意,径直又瞅了一眼陈静,对吴明大喝道:“既然吴大人与张家效力,那赶快与贫道捉了她吧!只要捉了她,贫道定与青云道长好好说道说道,也让青云道长与太守大人好好说道说道,吴大人今后必定前途无量,官运亨通!”

    吴明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抱拳轻笑道:“吴某人多谢张道长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可大可小之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张道长,这,……”

    张智又极其警觉的看了一眼四方之地,看铜墙铁壁的一副阵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陈静,径直底气十足又道:“说吧,说吧,都说吧。贫道听着呢,都听着呢!”

    吴明微微一笑,径直毕恭毕敬抱拳又道:“道长,张道长,众目睽睽之下,此处真非说话之地啊!”

    张智倒提长剑,旋即一手指住吴明鼻子道:“说,说,快说。孟婆郡的天,就是张家人的天,又何尝不是说话的地方?玉皇大帝也都姓张,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啊!”

    吴明又近了张智半步,径直又压低了嗓子支支吾吾道:“张道长,张寡妇之事,怕不好明说的吧!”

    张智先是一惊,而后一急,接着追问道:“张寡妇,张寡妇,张寡妇又怎么了?你说,你快说,……”

    张智一时尴尬,径直又一把捉住吴明大氅,故意压低了声音,急切追问道:“张寡妇她怎么了,张寡妇她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

    吴明径直身子一斜,伏在张智耳边轻声说道:“张道长,这可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做暗事,你一路上杀了那么多鸡,可是张寡妇一只鸡、一根鸡毛也没有得到,听说一怒之下还动了胎气,这不,……”

    张智闻言一惊,如此这般怎么能成呢?第一次当爹,可不能就这样当不成了爹,径直又收回长剑,思索之间与城楼上的张义大声疾呼道:“太守张公子,贫道有紧要之事先走开一回,眼下捉这一个女人,如今又来了快刀吴大人,……”

    张义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张智,又看了一眼吴明,猛烈的扇着折扇,不可思议道:“吴明,你搞什么名堂?你可不能拆了太守府的台面,否则,秋后算账让你难堪!”

    吴明旋即转身之后,吴明毕恭毕敬与张义抱拳道:“卑职启禀太守公子,张道长却有紧要之事!”

    张智一时也顾不得再看一眼陈静,径直从街角人群中分开,紧接着青色道袍飞扬一闪消失了身影。

    张义青色折扇一直,旋即指住吴明道:“支开了张道长,那你就得替张道长拿下这一个女人。既然如此,你有孟婆郡第一快刀之名,拿不下这一个女人,不配此名!”

    吴明旋即腰刀一正,又与张义说道:“太守公子,你且放宽心!这一个女人,卑职一定拿下!”

    吴明话音刚落,大氅斜身疾飞一扬,腰刀一闪寒光如落石直下出鞘,冷峻的刀锋拔凉众人后背。

    皂衣差役见状一闪,退去了吴明身后左右十步之外,全部腰刀斜身防御于外,不碍着吴明使刀。

    吴明右脚极速一沉,而后纵身一式虎跃,一股浓浓的刀光杀气重重的环绕在城门洞口。

    陈静见状一惊一时不明所以,径直越女剑一直,侧身与吴明厉声喝道:“吴大人,这是为何?”

    吴明挤眉弄眼近身陈静之际,之后又大喝道:“无知女人,听本官一言,一刀取你性命!”

    吴明话音刚落,又在埋头之间唇语几次三番的反复道:出城说话,出城说话,出城说话,……

    陈静一时明了,却又事感蹊跷,旋即厉声反驳道:“终是张家人的笼中鹰、圈中犬!想要取在下的性命,口说无凭,兵器上见分晓!”

    陈静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式抱剑剑气而下,紧接着又一式后空翻闪去了一侧。

    吴明皂衣先是极速一沉,腰刀回手虚晃全力一点,荡住地砖上极速又一弹,侧身极旋三圈半,左手入地一撑,皂衣起身与落地之处,腰刀已然接近越女剑的剑锋处。

    嘭、嘭嘭、嘭嘭嘭,……

    吴明大氅一拂,径直唇语依旧不断,腰刀并未止住一式杀招,凶狠如一头饥饿的猛虎下山。

    张义见状大惊,旋即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道:“快刀,快刀,名副其实的快刀!……”

第391章 吴明松林逐陈静

    刀光绕剑影,剑影泛流光。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回手极速一式后空翻脱身,之后一连串后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

    毕竟,方才吴明唇语反复言道:出城说话。既然出城说话,又如何能弃了高头大白马呢?

    陈静抬望眼之间极其警觉,旋即凌空一跃三步落鞍,马缰绳极速一拉,穿城门洞一闪白影而出。

    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一时回过神来,径直腰刀相向,厉声大呼道:“这一个女人要跑了!捉住了她,快快捉住了她,……”

    “杀了她,捉住杀了她,……”

    咚咚、咚咚、咚咚,……

    明光铠大小将士旋即冲过吊桥而出,脚步声如暴雨更似雷点。

    张义大惊,五石散兑酒酒壶重重一摔着地,响亮的一声“啪”,酒壶碎了一地,在数十块大渣滓中飞射了无数的细小渣滓之间,又弥漫了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

    张义旋即青筋暴起,又重重打了一个酒嗝,转身三步之际,青色折扇一直,指住陈静飞奔而出的身影,紧接着厉声大喝道:“众军,众军将士,众军将士听令:与,与本公子射,射,射死了她,……”

    “好酒,好酒,好酒哇,……”

    咚!

    突然,张义眼前一阵眩晕,紧接着重重一摔倒在了城楼上,青色折扇如打瓜而落,一身锦绣华衫旋即就染上了湿漉漉的五石散兑酒,青紫的双颊扑面着地,顷刻之间又打起了一阵猛过一阵的呼噜。

    虽然,张义醉倒了。但是,里外数层的军士即得张义之令,极速张弓搭箭之间,箭如雨下。

    咻咻、咻咻、咻咻,……

    吴明见状大惊,这要是几轮箭雨下去,不被射成草垛,也会变成一只刺猪,径直抬头疾呼道:“住手,快快住手,城楼上的众家兄弟都快快住手,待我去捉了她!一郡公器又如何去对付一个江湖中的女流之辈,杀鸡焉能再用宰牛刀?”

    城楼上的军士即听吴明之言,觉得言之有理,况且张义醉酒,醉酒中的军令那还真的不算军令。

    故而,一轮箭矢之下再无第二轮,吴明见状也一时心安万分。

    吴明旋即腰刀似游龙出海再一旋,皂衣如激扬一闪袭地又一荡,左手一撑一点之间,追赶陈静。

    皂衣差役紧随其后。

    路人见状一时摇头叹气。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老天爷眼瞎啊!……”

    “是呀,是呀,你看,你看这,这么多男人,堂堂正正的一个个大男人,居然让一个女流之辈眼睁睁的逃跑了,老天爷真瞎!……”

    “方才,你们不都说玉皇大帝也姓张,老天爷也都姓张,你们又说老天爷瞎,那还不是你们张家人说自家眼瞎啊,哈哈,哈哈,……”

    “你住口,胆敢说张家人眼瞎,就是老天爷真瞎,那也只能是张家人一姓人说道。你们想说,胆敢再说一句,打死你们,……”

    “张家人,眼瞎,大瞎子,……”

    “打,打死了他们,快快打死了他们,众目睽睽之下挑衅张家人,先打瞎了他们一双狗眼!……”

    “……”

    人声如潮澎湃,张家人与非张家人旋即扭打在了一起,没人去顾方才伤亡了的五斗米道道士,也没有一个军士上前制止这一场打斗。

    吴明一闪皂影奔过吊桥,箭矢入地就似一大片干枯的麦茬子,皂衣差役虽然跟了出来,一时却又落后了一大截,一者功夫不如吴明,二者生怕城楼上的军士突然变卦。

    城门洞内奔出去的明光铠大小将士没追出多远的路程,也便折身返回了城门洞,一者有皂衣差役在追陈静;二者城门洞守门之责更不能颤离职守,否则军法不容。

    吴明只顾挥舞着腰刀,厉声又大呼道:“站住,不要跑,不要跑,待本官捉住了你,一定要让你下一回大狱,少不了皮肉之苦,……”

    陈静策马缓缓扭头之间,一时见没有更多的人追来,径直往驿道一边的松林里闪去一道白影。

    吴明一闪皂影,挥舞腰刀一旋,又凌空几式虎跃,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便纵入了松林中。

    正当吴明腰刀左右张驰,小心翼翼探视之间,轻微疾呼道:“女侠,女侠,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闻声缓缓策马靠近,旋即又轻放了马缰绳,紧接着半弓着白纱白袍轻声又道:“吴大人,出城说话,这么急,眼下又是何意?”

    吴明腰刀一旋,极速抱拳之后径直倒提斜身,又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松林,轻声说道:“女侠呀女侠,你何故这般鲁莽?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可知道,你要是再不离开,张仁又纠集了更多的五斗米道道士来寻你来了!”

    陈静心中一惊,看来确实一时唐突至极了。倘若张仁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加上张智的天火之光,又有众多军士,确实棘手。

    陈静旋即抱拳与吴明道:“在下多谢吴大人如此这般提醒,在下一定牢记吴大人之言,一定少在五斗米道和张家人前露面,……”

    吴明旋即一阵摇头,之后一阵叹气又道:“女侠,依方才一战看来,你一人实在难以敌众!张智与张仁,号称张礼的左肩右膀。张智的天火之光,你是见识了。这一个道士使火,一个道士使水,你还是先去南山郡找幽嫣谷墨家弟子吧!孟婆郡之事,先放一放,吴某人先与之周旋不会出岔子,吴某人对张家人来说,还有可用之处!”

    陈静一时极其无语,毕竟吴明是在孟婆郡太守府当差,自然比陈静更为熟悉张礼、张智、张仁。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长叹一口气息又道:“孟婆郡张家人也都跟着无法无天,真是万民之大不幸啊!哎,吴大人,你让在下就这样离开孟婆郡,在下于心不忍!”

    吴明一时又极速警觉的瞅了一眼松林,径直轻声又道:“女侠,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是一次不能置五斗米道于死地,那就先缓一缓,不然一发不可收拾。怕只怕,结果非你所愿啊!”

    “女侠,五斗米道与张家,张家与官府,三者合为一体,若你一个人又无万全之法,确实还得从长计议。女侠,你都明白了吗?”

    “……”

    正当陈静要开口说道之际,从远处传来了差役的呼喊声。

    “吴大人,吴大人,你在那里?你在那里呀?捉住了吗?……”

    “吴大人,吴大人?……”

    “……”

    差役呼声越近,吴明越渐心慌,旋即腰刀一直又一旋,急切又道:“女侠,你快走呀!此时离开孟婆郡,恰逢其时,恰如其时!”

    陈静一时还未死心,径直又悠悠说道:“可是,吴大人,张家人杀别人家的鸡,也就罢了,鸡无非只是一种牲口,早晚也必有一死!”

    “那被张家人杀死了的孩子,那可不是鸡,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啦!吴大人,你说,你说这,……”

    “……”

    吴明眉头一皱,大氅疾飞一掷地,长叹一口气,轻声又道:“女侠,你都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先离开孟婆郡。要对孟婆郡五斗米道动手,和幽嫣谷墨家弟子一同前来,吴某人定当全力以赴!”

    正当陈静支支吾吾之间,吴明腰刀在高头大白马眼前凶狠一旋,高头大白马旋即惊悚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接着前腿抬高六尺有余,轰然落地荡起一股松香。

    差役闻着马声径直又一通高声大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吴大人,捉住了那一个女人没有啊?吴大人,吴大人,……”

    “吴大人,没听见刀剑声,那一个女人是死了吗?吴大人,……”

    “……”

    吴明心中一紧,旋即一闪皂影跳到高头大白马身后,左手化拳在高头大白马后背重重一击,右手腰刀极速反手一旋,左肩皂衣上一道血红的口子赫然入目,紧接着轻声道:“走,快走,别让这一刀白费了!先离开孟婆郡!来日方长!”

    高头大白马受了重重一拳,惊悚之间一阵撕裂的“咴儿、咴儿”之声,之后又是一阵猛烈的狂奔。

    陈静疾声轻呼道:“吴大人,吴大人,你,你这又是何苦啊!……”

    吴明腰刀对陈静一晃似赶,之后腰刀反手一旋,左肩又一道血红的口子,腰刀上斑驳的血迹滴下,一时面色苍白,腰刀入地半尺。

    皂衣差役一时从松林中闪出了一个,一个,又一个,见吴明左肩血迹斑斑,旋即腰刀一正,与陈静高头大白马一阵狂奔而去。

    吴明狰狞着双颊,旋即嘶哑着声音疾呼道:“回来,回来,你们都快回来,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皂衣差役闻言缓缓止住了追赶的步子,方才陈静的越女剑剑招也都一一见识过了,确实不能与之匹敌,径直又收刀入鞘上前。

    “吴大人,伤得重不重?……”

第392章 五斗米张仁寻仇

    “不碍事,不碍事,这一点伤,回去抹一些金创药,休息几日应该也能痊愈了,越女剑果然好生厉害!”

    吴明故意缓缓说道之际,左右上前一个虎背熊腰的皂衣差役,搀扶着吴明往吊桥边缓缓步去。

    待吴明一行差役路过城门洞之际,张家人与非张家人已然乱成了一团糟,头破血流之辈还真不少。

    “住手,还打什么打?尔等都是吃饱了饭,撑的是吧?还不各自散去,本官没能捉住那一个女人,捉尔等下狱关上几天,易如反掌!”

    “张家人啊张家人,难道你们没看见伤亡了五斗米道道士吗?只为一姓之私,郡中都改姓张得了!”

    “……”

    吴明隔空狰狞着双颊,一边又极速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身后的皂衣差役腰刀一旋,径直又与张家人与非张人追赶了出去。

    非张家人旋即一阵狂奔四散跑开了,张家人虽然也紧随其后跑开了,但是心有不甘,也不服气。

    “埋汰旮旯,吴明,你就是张家人的一条狗,如今还对张家人狂吠不止,早晚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这差役头领一职必不久矣!”

    “对,吴明,对张家人出手如此无礼,你这就是一条吃里扒外的吴狗,一条不忠不义的吴狗!……”

    “说的好,说的好极了。差役都是狗,满街到处走!狗,狗,狗,一群披着皂衣又人模人样的狗!”

    “……”

    吴明一时止住了步子,旋即扭头疾声大呼道:“众兄弟们,都听见了吧?张家人说咱们都是张家人的狗?既然大家都是狗,对付这一些野蛮之辈、暴戾之徒,一口咬死了他们,狗咬人不犯律法!要是太守大人怪罪下来,本官一人担待!”

    皂衣差役一阵窃笑,旋即腰刀一旋左右挥舞,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又高声嚷嚷道:“汪汪,汪汪,汪汪。一口咬死口舌之徒,……”

    “汪汪,汪汪,汪汪,……”

    “……”

    非张家人也是一阵窃笑,张家人恼怒之间也不得不极速跑开。

    大街上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行其是,又少了无端看稀奇古怪之辈。

    正当吴明招呼着皂衣差役回府之际,从一边街角不远处奔来了杀气腾腾的张仁,张仁身后还有数百虎背熊腰的五斗米道道士。

    张仁一看城门洞边或伤或亡的诸多五斗米道道士,径直怒火冲天大喝一声道:“张智道友,何在?张智道友如今人又何在?……”

    张仁旋即青色道袍一拂,右手一扬之间,分出了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去善后,径直仰头大喝道:“该死的纯依香儿那一个女人,该死!上一次大意了,待下一次遇见,必定碎尸万段与诸多道友报仇雪恨!”

    张仁见左肩血迹斑斑的吴明,轻蔑看了一眼,之后冷冷又道:“吴大人,贫道听人说你与纯依香儿那一个女人走得很近啦?可有此事?可不能拿着张家人给的俸禄,然后私底下却做对不起张家人的事!”

    吴明一时挣扎着毕礼后,径直又缓缓说道:“张道长,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就在方才,与越女剑大战之际,谁又离纯依香儿那一个女人不近?五斗米道的诸位道友,可比咱们差役,还有军士更近!”

    张仁又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吴明,接着又嗔怒道:“吴大人,这不合常理啊!五斗米道诸多道友死的死、伤的伤,而你呢?你怎么没有死呢?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吴明旋即一阵长叹,之后又斜身盯住左肩上的伤口,轻声道:“张道长,实不相瞒。要不是那一个女人在城外松林中马前失蹄,吴某人早就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了!”

    “张道长,孟婆郡是张家人的,况且玉皇大帝姓张那么老天爷也就姓张,方才老天爷护佑不让吴某人死掉,也都是托张家人的福啊!”

    “张道长,吴某人为张家人当差,又得老天爷护佑,只伤了胳膊没丢掉性命,何来匪夷所思呢?”

    “……”

    张仁一时无话可说,径直再一次隔空厉声疾呼道:“张智道友何在?张智道友人又何在?……”

    吴明一时毕恭毕敬又道:“张道长,彼张道长又去寻张寡妇了!”

    张仁一脸铁青,之后又对吴明一脸嫌弃道:“堂堂差役头领,张口闭口张寡妇,实在有辱斯文,以后一干人等都得唤她为张夫人!”

    吴明也不与张仁出口争执一字半句,张寡妇死了男人,又未与张智拜堂成亲,如今开口又成了张夫人,得,张家人怎么说都有理。

    张家人不得了,也了不得!

    吴明径直与皂衣差役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缓缓从五斗米道道士身边步了过去,眼下五斗米道道士之事,与太守府差役也不相干了。

    “站住,贫道不许你走!……”

    张仁开口一言,所有差役又不得不止住了窸窸窣窣的步子。

    吴明旋即又毕恭毕敬道:“张道长,你还有何吩咐?吴某人定将与张道士解惑释疑,知无不言。”

    张仁面色镇定,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吴大人。张道长真的去寻张夫人去了?你可不能瞎说!”

    吴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又道:“张道长,吴某人怎么会瞎说一句假话呢?在孟婆郡中,一切都在张家人的手掌心,道长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不是吗?”

    “张道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彼张道长于驿道大路边上宰了两家大户的鸡。宰了这么多鸡,又未曾送与张夫人一只鸡,张夫人气得动了胎气,那也是人之常情;彼张道长去看张夫人,也是人之常情,……”

    “张道长,这一切的一切,不也都是道法自然吗?还望张道长不要责怪彼张道长,确实人之常情!”

    “……”

    张仁一时释然,毕竟,宰了孟婆郡两家大户的鸡,宰了也就是宰了,反正鸡也是被宰下酒的命。无非是丧命的时辰,齐整了一些。

    张仁一时又瞅了一眼城楼上的案台,隔空又急切大喊道:“太守张公子,太守张公子,……”

    张义还在醉酒中,没有应承,一会儿是三长两短的呼噜声,一会儿又是两长两短的呼噜声。

    张仁摇了一摇头,径直又一声长叹道:“要是太守张公子,也入了五斗米道,那就真是大好了啊!”

    张仁青色道袍一旋,急切中瞅了一眼大小差役,厉声问道:“吴大人呐,快与贫道说道说道,纯依香儿那一个女人,必是从这里出去了,那你看清楚往那边逃了吗?”

    其时,城门洞下的这一条大道通往松林之中不远处,就是一个三岔路口,路口向左的大道盘旋于孟婆郡内,向右的大道直通南山郡。

    吴明一时明了,但愿方才在林中的一番肺腑之言能入陈静之耳,这两刀也不至于白白的挨了。

    吴明旋即佯装一副极其哀怨而又憎恨的模样道:“张道长,赶紧去追,兴许纯依香儿那一个女人还未出孟婆郡地界,要是张道长捉住了她,可得与吴某人报仇雪恨!”

    吴明狠狠的说话之际,心中自是一阵暗喜。毕竟,陈静所骑高头大白马已然是千里良驹,此刻即使张仁全力去追,想必也追不上了。

    张仁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右手极速一挥,分出了一半的五斗米道道士留下来继续善后,径直对吴明又一声“哼”,紧接着领着另一半的五斗米道道士穿城小跑而出。

    吴明见走了张仁,这才有放心的与大小皂衣差役一同回府。

    张仁穿过城门洞,“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奔过吊桥之后,大道上又是一阵“啪啪、啪啪”的脚步声。

    张仁紧握长剑,怒目圆睁厉声又道:“诸位道友,快加一把劲!待追上了纯依香儿女侠,一定要报了野店一剑之仇,此仇不报非道友!”

    五斗米道道士齐声又道:“张道长,我等道友定当全力以赴。胆敢挑衅孟婆郡张家五斗米道,那真是活腻了,必定死路一条!”

    “……”

    青色道袍疾驰,没过多久的功夫便消失在满是松香味的松林里。

    陈静自别了吴明之后在松林内一路策马狂奔,没过多久的功夫确实也见到了一处三岔路口。

    三岔路口向左孟婆郡、向右南山郡,地标路界也都写的明白。

    陈静旋即勒马止步,一边陷入沉思,自言自语又道:“是该留在孟婆郡呢?还是该去南山郡?倘若留在孟婆郡还能助非张姓族人一臂之力,可是会让吴明两刀白挨了!”

    “如今,在孟婆郡不能明着来,那就暗中来,总不信治不住这一些该死的五斗米道道士。”

    陈静越女剑出鞘一阵寒光,斩下了路边的一片树叶,径直又悠悠道:“不如,以天意而定左右,方不得违心。那这一片树叶的叶面朝上,那就向左;叶面朝下,那就向右去南山郡寻幽嫣谷墨家弟子。……”

第393章 杨家人万众一心

    绿叶婀娜下,飘影如烟旋。

    那一片绿叶荡悠似孟婆江波中的一叶浮萍,终归还是落了地。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好似空气与时间都凝结成了霜,姿态醒目。

    叶面赫然朝上,天意向左!

    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既然要暗中与五斗米道周旋,客缘斋先不能回了,再回去半老小徐娘一定会受到牵连。

    踢踏、踢踏、踢踏,……

    高头大白马没跑多久的路程,前方九尺驿道不远处骤起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受的冤屈好似倾倒五湖四海的水也都洗刷不尽。

    哀嚎越近,哀嚎越明。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明明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在张家人眼里,就不如一只鸡了啊!”

    “可恨、可怒、可恼的那一些张家人啦,都披了一张张人皮,怎么尽干不是人干的破事呐,畜生,畜生,猪狗不如,猪狗不如。……”

    “……”

    陈静闻声五腹六脏一阵撕裂,还真是天意使然,要是方才取道往南山郡赶去,也便错过了这一茬。

    陈静旋即策马奔腾上前,在一处泥墙木屋不远处止蹄,木屋外耷拉着若干情绪极其低落的乡民。

    小木屋正前方横放的两条凳子上搭着一排七尺长、三尺宽且又大小不一的木板,木板上那一个小孩子陈静认得,那是醉酒的张家人把人当鸡杀了的杨家小孩儿。

    杨家小孩儿尸身头下,一对抱头痛哭的夫妇正是前番见过的杨家汉子与妇人,不过现在也是一身血迹斑斑,看样子也伤得不轻。

    “咴儿、咴儿、咴儿,……”

    高头大白马一阵惊悚,摇晃着脑袋目中闪闪有微光,径直前腿抬高六尺有余,之后又轰然落地。

    一众人等视之,又惊又喜。

    “纯依香儿女侠,你真的还没走呀?你真的还没走的呀?当初,要是一剑杀死了那张家凶手,于我儿而言,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都是我不好,还去信太守张大人,张家人是一家人啦!这一切也都是我自找的,咎由自取,咎由自取了啊,这乱糟糟的世道,……”

    “……”

    陈静旋即放松了马缰绳,一看杨家汉子与杨家妇人脸上一绺绺斑驳的血迹,一定是在太守府受过军士暴打,皮鞭之苦,鞭鞭入骨,伤在杨家人之身,也痛在陈静之心。

    果然,张家人不能信,张家人之言从无信义,无论是何是非,在张家人眼中都轻如鸿毛随风飘荡。

    “事已如此,孩子入土为安吧!方才在下与张智打斗了一场,也杀了不少五斗米道道士,……”

    “这一些天煞的五斗米道,要是孟婆郡没有了五斗米道,张家人想必也就没有那么猖狂了吧,……”

    “……”

    陈静缓缓一言,又叹了三回气息,要是当初在山丘中杀了凶手,也便没有了眼下之殇,心中之痛。

    小木屋前的一众人等闻言,旋即面上闪过三分喜色,之后全部如雨后春笋立起身来,紧接着义愤填膺又道:“女侠,女侠,纯依香儿女侠,要不然,你就领着大家一起杀光了孟婆郡中的张家人,张家人着实可恶,太可恶了,堪比恶魔!”

    “对啊,女侠,说真的。在孟婆郡除了张家人之外,如今就少一个头领,如今女侠前来,正合天意!”

    “是呀,是呀,为了孟婆郡万千乡民,为了万千无辜非张姓族人,咱们要与张家人一战到底!”

    “……”

    陈静一时支支吾吾,眼下若是成了孟婆郡乡民中的头领,又如何能避开与五斗米道正面相接呢?

    陈静虽然一时心喜,能得杨家这一些乡民的信任实属万幸,但是又不得不招呼道:“诸位,听在下一言。实不相瞒,在下虽然能胜一般的五斗米道道士,但是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着实棘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待在下能破除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诸位再行动手不迟,这可是万全之策!在下一个人行走江湖来无影去无踪,可是诸位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张家人秋后算账,吃亏的可还是你们。是不是此理?”

    “在下之言,不是怕事,也不是逃避五斗米道道士。不是在下舍不得性命,在下年幼之时,舍命救人生死一线多回,从来也不怕死!”

    “……”

    杨家人闻言一时炸开了锅,有的觉得万分有理,有的觉得不太有理,旋即互视之际又争吵了起来。

    “女侠,你可不能灭了自家的威风长他人志气。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虽然厉害,但是只要出其不意,先斩了他,何怕之有?”

    “是呀,是呀,女侠,只要先下手为强,趁五斗米道出手之前,一剑先斩了他,何来无法无天!……”

    “纯依香儿女侠,但有行动,咱们杨家人必定紧随其后。这一口恶气,咱们杨家人实在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再忍就是孙子,……”

    “……”

    正当陈静想开口说道之际,却斜地里闪出了杨家族长,杨家族长左右各立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通通都住口。孟婆郡杨家人之事,又岂能容你们这一些人在此指手画脚?倘若让你们决定了,老夫这一个族长,不如不要了的好!”

    “你们要与张家人作对,你们都问过老夫这一个族长了吗?在你们心里还有没有老夫这一个族长?”

    “哼,一群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家伙,可别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毁了更多的杨家人,那不划算!”

    “……”

    杨家族长铮铮一言之后,小木屋前的这一些杨家人低头不语。

    杨家汉子一脸委屈,旋即三步上前跪于杨家族长跟前,紧接着哀嚎道:“老族长,老族长,死的可是我儿!怎么就能这样算了呢?就是杀死了一只鸡,只也该赔一只鸡的钱吧?那里有这么霸道的天理?”

    杨家族长半弓着身子,一把护住杨家汉子,摇头又道:“你好糊涂呐!张家臭道士张智杀了两家大户的鸡,可有给一个铜钱?连一根鸡毛都没有留下,你还指望张家人给你赔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杨家族长摇头叹气之间,旋即又掏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进杨家汉子手中,一边又道:“死者不可追,生者不安息。都过去了,无人能妙手回春了。选一个好地方埋了他吧,兴许能投一个好地方,别投在这一个世道了。趁你们还算年轻,赶明年再添一丁,嗨,这他奶娘的是什么世道,该死的张家人!”

    杨家汉子一边推过杨家族长的银子,一边委屈又道:“老族长,话虽如此,可它不是这一个理啊!孟婆郡为法外之地,张家人乃法外之姓,千古未有,奇葩至极!”

    杨家族长仰头看天,一闪有点点泪光,径直又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快快起来吧!银子是老夫的一番心意,咱们孟婆郡杨家人也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见外!‘张杨费吴’之名,可不能就这样糟蹋了!”

    杨家人见状一时兴起,旋即也都安慰杨家汉子悠悠又道:“收下吧,就快快收下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也不做两家事,……”

    “是呀,是呀,都听老族长的,咱们也都听老族长的!老族长,你说咱们杨家人该怎么干?都给咱们一句准话吧!下令吧,……”

    “老族长,咱们杨家人,可不能就这样被张家人踩在脚底下!张家人欺人太甚了,要不反了他,……”

    “……”

    杨家族长缓缓正身,旋即目光一怒,紧接着又道:“扯!杨家人一家如何能反了张家?先不说别的,谁能对付得了孟婆郡的三个五斗米道道士张礼、张仁、张智?……”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老夫寻一个机会与费家,吴家,还有李家等等见一见面在说,尔等不可胡言乱语扰了分寸,可都知道了?”

    “……”

    杨家人点头不语,杨家汉子也缓缓起身,紧握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目中有恨、有怒、有火,……

    杨家族长旋即又转身一抱拳,对陈静毕恭毕敬笑道:“纯依香儿女侠还真是神出鬼没,方才听费家人说,张仁领着不少五斗米道道士去南山郡的路上捉你去了,这可倒好,一场空,注定一场空啦!”

    杨家人旋即一阵哈哈大笑,陈静骤起一股五味杂陈,旋即抱拳回礼又道:“看来,这都是天意啊!都说孟婆郡的老天爷都姓张,可这一次真没能如张家人之愿咯,……”

    杨家族长轻抚一回鬓发,旋即环视了一回四周,轻声又道:“从今天起,孟婆郡杨家人可都得留神。可不能被张家人害了,成为孟婆郡潘家第二,大家都明白了吗?”

    杨家人一时安心,方才的丧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杨家族长旋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倘若出其不意能胜过张礼、张仁、张智吗?”

第394章 飘然亭三家会谋

    陈静闻言先是花容一惊,而后又恍惚一乍,万万没有想到杨家族长骨子里比这一些杨家人还心急。也罢,既然杨家人能同心,兴许治服五斗米道就先从杨家人入手。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沉思之间遥想这一路行来,越女剑已然和张礼、张仁、张智都交过手,倘若寻着了三个道士的踪迹,趁其不备、攻其不意,兴许还真是一个好法子:斩将夺帅、擒贼擒王!

    不过,这一路行来,五斗米道张礼、张仁、张智行事之风确实各异,又如何能同时出其不意?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与张礼、张仁、张智都交过手了。可是,如何能出其不意各个击破?这才是重中之重,三个道士可有独处之时?”

    陈静一言确实有的放失,杨家族长闻言也是频频点头。

    杨家族长面上浮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不轻不重又道:“至于三个道士的独处之地,老夫虽然有一些想法,但那也只不过仅仅是想法。眼下人多耳杂,小心隔墙有耳!……”

    正当杨家人从左右极其警觉的张望之际,从不远处斜地里闪来了杨家管家,杨家管家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径直急切又道:“老爷,老爷,吴家和费家两家族长有要事相商,在飘然亭议事!”

    杨家族长闻言一惊又一喜,仰头看了一回晴空,一边自言自语又道:“妙啊,妙啊,如此甚妙!”

    杨家族长瞅了一眼杨家管家,双颊泛起了一阵笑意,径直一边又招呼杨家人道:“尔等就在此处好生为小孩儿善后,待老夫与吴、费两家商议之后,再行告知诸位!”

    杨家人齐声道:“我等恭听族长差遣,我等恭听族长差遣,……”

    杨家族长斩钉截铁一声“好”,之后又与陈静抱拳道:“纯依香儿女侠,同行商议,孟婆郡杨、费、吴三家大户在场,必能有大作为!”

    杨家族长径直右手极速一迎,旋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斜里地又牵过一匹高头大黑马,杨家族长斜身一跃上鞍,抱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老夫这就为你开路咯!”

    杨家族长言毕,旋即快马又加一鞭,重重三声“驾”,一闪而逝。

    杨家管家在杨家族长身后一阵极速小跑,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全然也不似一个庄稼汉。

    陈静与小木屋前的这一众杨家人等拱手一别,径直策马一闪白影与杨家族长一路狂奔追去。

    高头大白马跟着闪过了几条小道,又穿过了几坳松林,最后在一处清幽的小山冈上停了下来。

    小山冈上是一座方圆九尺的丹朱立柱亭子,匾上书:飘然亭。

    飘然亭外环立着一群服饰各异的虎背熊腰的短打小衣汉子。

    在飘然亭正中有一方古色古香的案台,费大德身后是费家管家,吴家族长身后是吴家管家。

    费大德率先起身,径直拱手相迎杨家族长道:“杨明利呀杨明利,老夫终于可把你盼来了!‘张杨费吴’之名,杨家果然日理万机呐!”

    杨明利斜身下马,径直抱拳与费大德客气道:“如今,在孟婆郡中谁人不知费家大名啊!这么多米白白的送给了张家五斗米道,还眼不红、心不跳,富庶不可估量啊!”

    费大德旋即一脸惭愧,径直又摆手说道:“此事一茬归一茬,送米归送米。张家如今欺人太甚,老夫又如何能坐视不理?潘家第二,可不能落在咱们这几家大户身上啊!”

    杨明利旋即又对吴家族长抱拳道:“吴长志呀吴长志,你们吴家人当了太守府差役头领,可是张智那臭道士宰了两家大户那么多鸡,这就如同一颗小石头落进了大漩涡,连一个气泡都没冒一下,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哎!……”

    吴长志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旋即缓缓又道:“实不相瞒,老夫也是惭愧至极啊!那一些鸡杀了就杀了吧,可这一次是杀了人,又如何能和杀鸡一样?那醉酒的张家汉子杀了我吴家两个孩子,对,还杀了费家三个孩子,哎,这什么世道!”

    杨明利一惊,一边瞅了一眼费大德,又瞅了一眼吴长志,厉声又道:“张家人,太不像话了!如此这般草菅人命,张家人猪狗不如!孟婆郡其他姓人也当杀猪宰狗治一治他们,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费大德长叹又道:“哎。听说你们杨家人还去太守府请命,结果却被太守府的军士一通暴打,张家的杀人凶手不但没有罪,反倒被害者有罪了,从古至今荒唐至极!”

    杨明利旋即顿了顿,见陈静已然策马跟上前来,旋即又道:“哎,张家人无法无天,该是时候捅一捅张家人的天咯。这要是咱们忍气吞声再不去捅一捅,非张姓都只是张家人手中的一只只蚂蚱。方才遇见了纯依香儿女侠,老夫自作主张请纯依香儿女侠一同前来商议,两位族长不会怪罪老夫吧?哈哈,……”

    吴长志与费大德闻言面面相觑之后,一时面有八分喜色,就如危难之际从天而降下了神兵天将。

    费大德径直开怀一笑道:“杨明利呀杨明利,你老果然日理万机,如此,这一次有纯依香儿女侠,事半功倍,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费大德与吴长志旋即起身,毕恭毕敬立于飘然亭外,径直同声相迎道:“孟婆郡费家/吴家族长,费大德/吴长志,恭迎纯依香儿女侠,女侠能来,万民可安!”

    陈静一时受宠若惊,径直斜身下马,拱手又道:“既是两位族长,在下愧不敢当!多谢各位族长抬爱在下,在下无非路见不平而已!”

    杨明利仰头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此言差矣!如今这一个世道,又有几个人能路见不平?在咱们孟婆江南之地,前有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如今多一个纯依香儿女侠,再也无人能出其右者,……”

    陈静旋即摆手,越女剑极速又一正,拱手道:“在下多谢三位族长如此抬爱,在下受宠若惊了!”

    费大德旋即身子一正,恭迎又道:“恭请纯依香儿女侠上座!”

    费家管家极速重新摆好了案台边的四方小凳子,径直毕恭毕敬做相迎状。陈静见状拱手又道:“大叔,咱们这一次又见面了。这是第三次了吧,看来,真是缘分啊。”

    费家管家倒也实诚,径直也半弓着身子缓缓靠后,又道:“姑娘,既然是天定缘分,飘然亭之会,必当在孟婆郡中暗传其好名呐!”

    费大德锦绣华衫一拂,让陈静坐了上坐,左坐吴长志,右坐杨明利,自坐了下方。三家各自带来管家又立于各家身后。

    费大德与费家管家一摆手,费家管家正身步出了飘然亭,环视一回又道:“杨家、吴家、费家三家的家丁,各自往后退去百步之外。若没有使唤,不许一个生人靠近!就是天上飞过一只鸟,那你们也得把它捉下来,都听明白了没有?”

    一众家丁抱拳又道:“明白!”

    旋即,这一众家丁各自张驰之间离开了飘然亭前,又极其警觉的盯住四方的每一处风吹草动。

    正当费家管家旋即回身立于费大德身后,杨家管家早已满上了热气腾腾的四盏江南佛手铁观音。

    费大德也不见外,径直抱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既然亲临飘然亭,杨家、吴家、费家,就是飘然亭一家人。咱们孟婆郡三家三姓大户,要为孟婆郡乡民改天换日,还得有劳女侠鼎力相助!”

    杨明利与吴长志闻言一惊,确实也没想到那么积极与五斗米白白送米的费家人,还更为心急!

    杨明利拱手又道:“费大德,你这一出,老夫还真没看明白!你要改天换日,又如何还白白送出那么米?你们费家的米就不是米?如果米多得放不下,那就放一些到我们杨家,又或者吴家去,意下如何?”

    费大德摆手一阵轻笑道:“杨明利族长,你真是好糊涂啊!倘若不如此,又如何能出其不意啊!你可知荆轲是怎么刺秦始皇的?要是荆轲不与秦始皇亲近,又如何行刺?况且,费家如此白白的送米,也是讨张家人欢心,少生敌意之法!”

    吴长志闻言一惊,旋即抱拳说道:“费大德,高,高,实在是高。老夫这一次,服了你!既然,费家人早有动张家人之心,有何计谋,与大家说道说道,然后各取长短,再合计合计,以保万无一失!”

    杨明利抱拳又道:“既然如此,纯依香儿女侠,意下如何?”

    陈静越女剑案前轻放一横,悠悠又道:“既是三位族长抬爱,在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下此行,只为除五斗米道而来,只要五斗米道一亡,自当变天了!”

    费大德愣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旋即又道:“既然如此,也是殊途同归。那就先灭五斗米道!”

第395章 飘然亭酝酿大计

    杨明利闻言先是一惊,旋即轻抚了一回飘逸的鬓发,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而后盯住费大德道:“先灭五斗米道?莫非费家人还要杀入太守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吴长志闻言一脸惊悚,真没想到费大德步子迈得如此大,大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劲头,旋即也轻抚了一回略微卷曲的鬓发,径直又急切追问道:“费家人领头治住张家人,莫非费族长想太守之职?”

    费大德自是一脸镇定,如今又上对苍天、下对大地,不慌不忙中旋即长叹一口气息,缓缓说道:“方才在郡城内,费家人已经被张义乱箭射杀了数十人,这可没把费家人当人啊!张家人不把费家人当人,费家人又何苦再把张家人当人?”

    “只此老夫一人中意孟婆郡太守一职?吴族长你可是说笑话了,要说费某人要当太守,尔等杨家、吴家就不想当太守?如今,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可不许说两家话!”

    “……”

    杨明利与吴长志相视一笑,笑而不语又各自心知肚明。毕竟,前有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如今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然“家丑”不可外扬。

    费大德见杨明利与吴长志沉默未再说道一字半句,心中也似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不辩就是中意。

    当今,在孟婆江南、江北的一官半职,要么祖上世代亲传;要么谁家势大,谁家官运就亨通。

    太守之职谁家不想?谁得了一郡太守之职,其族姓一姓之人都跟着鸡犬升天,就似张家人这般。

    费大德自知无论杨家、吴家,又或是李家、杜家,得不到的自是日思夜想,得到的自是有恃无恐。

    费大德旋即又抱拳道:“纯依香儿女侠,既然如此,即是飘然亭一家人,费某人那就退而求其次,先灭五斗米道,还政于官府,倘若官府还不屑万民,再取之不迟!”

    费大德旋即又与杨明利与吴长志道:“两位族长,意下如何?太守一职又非案上的一块猪肉,如此以来,孟婆郡太守一职花落谁家,那就得看天意了,此当是君子之约!”

    杨明利与吴长志频频点头。

    旋即,杨明利沉思之间一脸阴沉,紧接着急切又道:“既是先灭五斗米道,可这五斗米道中多数是张家人,人多势众。况且,五斗米道道法未曾全部见过,确实也棘手,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费大德旋即轻飘飘一摆手,径直迎着陈静道:“如此,这正是纯依香儿女侠的用武之道呐!纯依香儿女侠誓灭五斗米道,方才已有明言在先,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啊!”

    杨明利与吴长志眼中有光,盯住案台上的那一柄越女剑,虽然个个满心欢喜,但是心中萦绕太多枝节。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意必不能万全,不能万全必将有太多的人死于非命。

    杨明利自然也觉得,要是孟婆郡中张家人死于非命过多,一者朝廷不许,二者五斗米道倘若派能人来,秋后算账之势无人能抵挡。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五斗米道的左、右护法专为巡视孟婆江南、江北州郡而设,开罪五斗米道过激,无疑引狼入室。

    杨明利思索之间,旋即拱手急切追问道:“费族长呀费大德,事已至此,但请明言。既然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人,都别卖关子了,一吐为快,一吐为快啊!”

    费大德轻叹了一口气息,缓缓端正案台上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悠悠说道:“如此,三位,咱们今日就以江南佛手铁观音代酒,一口盟誓。若有私心,必不得善终!”

    杨明利道:“大好!”

    吴长志也道:“大好!”

    陈静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又道:“三位族长,在下此行只为灭五斗米道,可不能多添枝节!多添枝节,只会苦了万千乡民!”

    费大德仰头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只要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中的三家不乱,孟婆郡想要大乱,那都乱不起来,……”

    陈静沉默不语,事已如此,确实一时也无话可说。

    咕噜、咕噜、咕噜,……

    费大德率先一口“啊”,一声极其满足的长叹之后,接着说道:“江南佛手铁观音喝过了,盟约即成!如此,那费某人就一吐为快了!”

    “倘若要先灭五斗米道,正因为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唯一可行之法只能出其不意,各个击破。当然,各个击破之法,如今还得有劳纯依香儿女侠的越女剑,……”

    “青云道长,不,就是张礼那一个臭道士向来独来独往,如今想来确实最为棘手。眼下,还得寻一万全之法稳住他才是上策!”

    “至于张智那一个臭道士,如今与张寡妇之事已然风满孟婆郡,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张智那一个臭道士要当爹了,擒他最为省力。”

    “张仁那一个臭道士,听说时常去水口观练道法,如此,咱们就在水口观做局,捉他其实也不难!”

    “待或擒或杀了孟婆郡中五斗米道的三个顶上人物,太守大人张信倘若还包庇张家人,张家二法,那就连太守公子张义也一同杀了!”

    “诸位,此计如何?但求诸位肺腑之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杨明利旋即眼皮一跳,径直轻抚了一回鬓发,之后悠悠又道:“费族长大计虽妙,可是,这细微之处如何运筹,才是上策呐!可不能学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读书人,道理一大箩筐,事至却慌如青麻!”

    吴长志旋即轻抚锦绣华衫,之后又长叹一口气息道:“捉住张智,以张寡妇为诱饵;捉住张仁,以水口观为诱饵;那又如何捉张礼?”

    杨明利支支吾吾也道:“确实,张礼行踪飘忽不定,常常一个人寻清幽之地打坐悟道。还需先探得张礼的行踪在行此计是为上策。要是寻不着张礼的踪迹,即使杀了或者擒了张仁与张智,张礼还会擢升其他的五斗米道士上来,又或者如张黄、张白、张喜、张笑之类,……”

    陈静一时轻放了茶盏,径直缓缓又道:“在下刚入孟婆郡时,在潘家的那一处桃林之下的深谷中,与张礼打斗了一场。张礼会不会特别中意那一方深谷?”

    “既然三位都是孟婆郡中‘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的三姓族长,自然比在下更为熟悉孟婆郡中的山川地形,依三位之见,除此地之外,还有更好的地方供张礼所往?”

    “……”

    杨明利三人全部摇头,一时之间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地方来。

    毕竟,在那一方深谷中,大多数时候浓雾弥漫如孟婆江潮,从谷口放眼望下去,确实如临仙境。

    陈静一时明了,缓缓又道:“既然如此,张礼别无它处可去。三姓族长,胸腹之中当有良策了吧?”

    杨明利眼珠一转,沉思了片刻又道:“此事,老夫倒是想起了杨家中的一人,足可堪当此任。”

    吴长志扭头一阵轻笑道:“莫非,杨族长说的是从来没有喝过五石散兑酒,还卖五石散兑酒味道的那一个杨方圆?这就是一个人精!细细想来,确实也无人能出其右。与那杜大壮一起,堪称一绝!”

    费大德轻抚锦绣华衫,又直直的瞅了一眼杨明利,缓缓又道:“杨族长,如今的杨方圆可比往日的杨方圆咯,你能请得动?倒卖十把蒲葵扇,这回可赚大发了,人精!”

    “杨方圆有了这一趟买卖,可以喝一回真的五石散兑酒,再去路边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咯,哈哈!”

    “……”

    吴长志旋即打断费大德的话茬子,径直摆手又道:“费大德呀费大德,你这一次又说糊涂话了!先前杨方圆没有喝五石散兑酒而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倘若喝了五石散兑酒再去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这不就变成了童叟相欺吗?以后,杨方圆他还怎么在郡中抛头露面?”

    杨明利一时顾不上杨方圆喝不喝五石散兑酒,旋即正色道:“既然老夫身为孟婆郡杨家一族的族长,只要老夫还在世一天,杨家圆他就得听老夫的!否则,百年之后不给他入祠堂,子孙也不入族谱!……”

    费大德与吴长志拍手称快。

    杨明利旋即又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紧接着又道:“老夫这就下令杨方圆去谷内捉长虫、挖草药,早晚必能觅得张礼的行踪!”

    “如此,太守张信必能从了我等,若还是不从,一刀两断!”

    “……”

    陈静见三人一副欢喜至极的模样,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遥想费大德送米与五斗米道时,还沉醉于五石散兑酒的模样,更为后怕!

    费大德却一时如梦初醒,旋即又毕恭毕敬抱拳道:“纯依香儿女侠,越女剑能万无一失?”

第396章 飘然亭依计而行

    陈静一时顿觉无趣,旋即环视了三位族长,径直又道:“倘若三位族长能出其不意,在下的越女剑自然也能万无一失,要伤要亡了五斗米道,因时而定。只不过,如何能出其不意,细细想来,棘手非常!”

    费大德缓缓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轻咽一口“咕噜”下肚,之后极其镇定又道:“倘若五斗米道亡了,那也就亡了;倘若五斗米道伤了或者被擒,费某人早年与南山郡上清派道家弟子也有来往,以上清派道家弟子道家之法去破五斗米道弟子道家之法,想必五斗米道道士被擒之后也不能再多动弹。……”

    杨明利眼前一亮,旋即又抱拳附和道:“费族长,高,真是高!确实比杨某人想得更为久远,实在佩服,佩服啊。费族长所言,必定是上清派道家弟子葛洪吧?……”

    吴长志也没有落下话头,径直抢着话茬子又道:“五斗米道都着青色道袍,上清派道士都着蓝白相间的道袍。五斗米道常言非五斗米道皆为旁门左道,可上清派为道家嫡传,被欺压如此,奇葩至极!”

    费大德轻抚鬓发,旋即又轻飘飘如风过境一般,字字珠玑道:“世道使然,世道使然呐!要怪,也就怪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吧!”

    陈静闻言一时心宽了许多,毕竟有了上清派弟子葛洪道家之法相助,自然胜算又多一筹,旋即轻声细语道:“既然三位族长已有此心,如今飘然亭同心共灭五斗米道,张礼、张仁、张智,又从何下手?”

    杨明利微微一笑,沉思之间缓缓说道:“如果三家一同出动,必定会打草惊蛇。不如,三家人各个击破,也防住张家拧成一股绳。老夫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长志眼中一闪有光,也觉得杨明利言之有理,要是张家人拧成一股绳,“张杨费吴”之名必定会让另外三家大户卷入其中,正是大乱的前兆。各个击破分化张家,确实能出其不意,又能寒张家人心。

    吴长志轻声又道:“即是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说无妨,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啊!”

    杨明利旋即正了正身子,抱拳一周,镇定又道:“以老夫之见,孟婆郡的三个顶上道士,就由咱们三家各个击破,当然,会苦了一回纯依香儿女侠,三处都要现身。”

    “不过。纯依香儿女侠勿忧,咱们会错开时辰,生而为人,又无分身之术,何尝能一时共处三地?”

    “依老夫之见,张智就归吴家,吴家有太守府差役头领吴明,况且张智宰了那么多只鸡,正好有由头去张寡妇家蹲守,虽然计谋有一点不太光彩,但是只要能胜即好!有道是: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

    “至于张仁,就由咱们杨家一力捉之,水口观在杨家人的地盘上,杨家人在自家地盘上活动活动,更能出其不意,又叫:瞒天过海!”

    “最后,至于青云道长张礼嘛,就交由费家人了。费家人在张家人眼中,出手可大方了。当然,此一事,老夫会让杨方圆听费族长的差遣,如此一来,更能迷惑张礼,有道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费族长,你意下如何啊?老夫此计为:三地开花,誓必同灭五斗米道!”

    “……”

    费大德闻言轻放江南佛手铁观音,眉舒眼笑之际,旋即脱口而出又道:“好哇,好哇,好哇,真是好你一个杨明利!也罢,如今皆是飘然亭一家人,杨族长之策甚好,甚好啊!不知吴家、纯依香儿女侠有何为难之处?眼下都一吐为快!……”

    吴长志缓缓沉思之间,旋即又镇定道:“吴家全无半点难处,如今就看纯依香儿女侠了,……”

    三人盯住陈静面纱斗笠,一时之间好似吹过了一阵冷风而又空气凝结,面容一时又严肃起来。

    “纯依香儿女侠,给一句准话吧!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呀,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之外。如今所做所想,无非都只为突发变故或出幺蛾子以万全!”

    “纯依香儿女侠,事到如今,可不能收回方才说过的话,……”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瞅了一眼案台上的越女剑,紧接着轻声又道:“在下,只怕诸位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然后弄巧成拙啊!”

    三人闻言一脸尴尬,费大德率先锦绣华衫一拂,紧接着抱拳镇定道:“纯依香儿女侠所虑甚是!所虑甚是啊,那好,事成之前,咱们各家都禁饮五石散兑酒。功成之后,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意下如何?”

    杨明利附和又道:“事关各家各族姓人的安危,又岂能视性命如儿戏?费族长之言,老夫赞同!”

    吴长志也没有落后,径直也抱拳说道:“好,好,好!吴家禁饮五石散兑酒。事成之后,一醉方休!”

    费大德一时来了兴致,眉开眼笑之际,接着道:“既然大计已定,详细方略由各家谋划。如今,从何处何家开始,又从何时开始,诸位有何要紧之言,都说道说道!”

    吴长志脱口而出道:“既然大计已定,那就由吴家开始吧!况且,张家人杀了吴家那么多鸡,也杀了吴家人的小孩儿,正好借力使力!”

    杨明利拍案叫绝,旋即抱拳又道:“好,好,好。杨家人恭祝吴家马到功成,吴族长之言大快人心!”

    费大德急切之间又问道:“如此一来,吴族长何时动身?”

    吴长志锦绣华衫一拂,右手极速一扬,招来吴家管家在其耳朵边上嘀咕了一阵子,紧接着又道:“诸位,既然要出其不意,此事宜快不宜晚。正是江湖中说道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吴家管家早就一个华丽的转身往百步之外的吴家家丁奔了去,寻了几个家丁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这几个家丁又各自先散了去,吴家管家这才又镇定的重回到飘然亭。

    陈静旋即捉回越女剑,剑鞘入地一杵,冷冷又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同为一理。如此,那就开始吧!在下就先与吴家人从事。之后杨家,而后费家,意下如何?”

    杨明利与费大德频频点头。

    旋即,杨明利与费大德各自也锦绣华衫极速一拂,招来各自管家耳边一阵嘀咕,之后各自管家也是一个华丽的转身离开,又过了好一会儿以后,这才又重回飘然亭。

    陈静沉思之间,悠悠又道:“如此,倘若吴家计谋得逞,别家又如何知晓?飞鸽传书?又或者……”

    费大德先是一怔,旋即思索片刻之后,缓缓又道:“即是三处都需纯依香儿女侠现身,只要吴家计谋得逞,由吴家人领路去杨家;杨家人计谋得逞,由杨家人领路来咱们费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吴长志道:“大好!”

    杨明利也道:“如此,大好!”

    陈静轻舒了一回气息,一时也没寻出一丝破绽,沉默不语。

    费大德旋即又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底气十足道:“既然大计已然安排妥当,事不宜迟,各家归位谋划。事成之后,三家再行会面。预祝,马到功成,干!……”

    杨明利斩钉截铁道:“干!”

    吴长志气爽神闲道:“干!”

    陈静旋即也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紧接着仰头“咕噜”轻咽了一口,之后缓缓起身,相迎吴长志而出飘然亭道:“吴族长,请吧!”

    吴长志极速起身,锦绣华衫极速一拂,吴家管家接着又极速一招手,一个家丁斜地里牵出一骑高头大棕马,奔到飘然亭前。另一个家丁双手奉上前一柄四尺大刀,大刀刀锋如霜,笔直一条偌大血槽,……

    吴长志斜身一跃上马,捉刀倒提,径直和杨明利与费大德道:“两位族长,老夫这就先行一步了!”

    费大德微微一笑,径直抱拳又道:“老夫,恭送吴族长!”

    杨明利也紧随费大德其后,之后奔出了飘然亭,径直抱拳轻轻一扬,又道:“吴族长,老夫恭送!”

    陈静旋即白影一闪斜身上马,越女剑鞍前一横,与杨明利与费大德拱手又道:“两位族长,张仁与张礼,还需小心谋划周全!”

    杨明利与费大德频频点头。

    吴长志快马一鞭,领着十二个手持腰刀的家丁往大道上奔去,手无寸铁的家丁与吴家管家回府。

    “驾,驾,驾,……”

    陈静策马奔腾,高头大白马如风一旋,径直离开了飘然亭,之后一闪白影就追上了吴长志。

    吴长志闻声一惊,旋即扭头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的坐骑,真是一骑好马,哈哈,哈哈,哈哈,……”

    陈静与吴长志策马并驱,之后又一同放慢了步子,缓缓道:“吴族长,在下看你这一把大刀,想必也是一个练家子,也非等闲之辈啊!”

    吴长志一脸愧疚,一时又无言。

第397章 张智屋前炖母鸡

    话说张智即将要为人之父,生怕张寡妇再动了胎气,径直一个人从郡城策马奔到张寡妇家门前,又因五斗米道道士在郡城中有伤亡,故而又未领一个五斗米道道士。

    张智斜身下马,提着一只在路上顺手捉住的下蛋壮年老母鸡。

    老母鸡张弛“扑腾”着一对儿苍黄色的翅膀,又一阵急促的“咕咕、咕咕”挣扎声,惊出了张寡妇。

    张寡妇闻声面色一惊,旋即半嗔半怒一提襦裙,紧接着“扑通”坐在篱笆门前的那一方木桩子上,愤愤说道:“四邻八舍都在风言,说你张道士捉住了两家大户的鸡,还宰了他们不少的鸡!这倒好,老娘一只鸡都没见过,还为你背这一个天大的骂名,老娘还以为你们那一个个的五斗米道士都腹中怀六甲!”

    “真的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娘还都活得好好的,大白天的还不想当鬼。要是有一天老娘活不下去了,一尸两命,哼!”

    “……”

    张智眼中一闪有光,看张寡妇那一番愤愤不平的架势,径直急切招呼道:“别,别,别。你别这样,这样会动了胎气,于孩儿无益。贫道这不是又捉了一只鸡来了么!”

    正当张智急切说话之际,马缰绳极速一丢,胡乱挽在屋子外的一方竹篱笆上,之后一路小跑似的奔到张寡妇跟前,老母鸡又一扬,得意说道:“老母鸡,正好大补!”

    张寡妇旋即白了一眼张智,一边又愤愤骂道:“堂堂一个五斗米道,如今尽干鸡鸣狗盗之事,有辱斯文,更有辱老子名声,哼!”

    张智一时心弦松懈,径直半蹲而下,一脸贴住张寡妇的肚子听了一听,听了又一听,旋即又缓缓说道:“要是早一些年月如此,贫道还入什么五斗米道?谁爱入谁入去!贫道无后,这才入了五斗米道,想着百年之后还能享道友的香火。”

    “要是有一男半女什么的,贫道才不愿受没有血脉相承的香火。如今,这可倒好了,贫道百年之后,即享受血脉相承的香火,又享受没有血脉相承的香火,壮哉!”

    “……”

    张智身为孟婆郡五斗米道中的顶上三个人物,自然也都知道: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五斗米道强过官府,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再有,只要入了五斗米道,也就不受官府的徭役与税赋。自然,如此好的差事,又岂能为别姓所有?孟婆郡张家本为一等一的大户,五斗米道道士十之八九也都是张家人,剩下的那十之一二也都是五斗米道中的一些张家人中的姑舅之辈。

    这一些年来,要是五斗米道家中没米了,就去其他大户收一收米,要么五斗米道自家受用,要么高价卖出换肉、换酒,自然,每一年每一郡也少不了与孙秀供养钱。

    只要入五斗米道时日一长,整个人的心性都跟着大变,不思万民艰危,也不再懂民间疾苦,连张智有时候都觉得和绿林大盗无异。

    只是,如今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五斗米道都是这样时兴的,要是不与之同声相喝一气,又将如道家嫡传上清派被视为旁门左道,又或者从五斗米道中除名。

    好好的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没有一个人会心甘情愿从五斗米道中除名。毕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官府分崩离析,唯独五斗米道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畅通无阻。

    五斗米道的这一身青色道袍就是行走江湖中的护身符,谁要是敢动郡中的一个五斗米道,那就是动了一郡的五斗米道,更是动了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五斗米道。

    故而如此,每一郡中的五斗米道势力越大,人多更势众。张智虽然眼下有一点丁的小情绪,如今又混到青云道长的左肩右膀之地步,又如何能大言不惭自毁了前程?

    至少,要不是五斗米道,捉了别家人的老母鸡,要是被捉住了还得当成是盗贼送去官府;眼下,虽然捉了别人家的老母鸡,即使捉住了,这一身青色道袍官府也要避之三尺,兴许还会说这一只老母鸡该当福气,以命孝敬五斗米道道长。

    张智一时缓缓平复了心情,又盯住张寡妇满眼不舍之意,笑而不语,只剩下老母鸡“咕咕”长啼。

    张寡妇白了一眼张智,厉声争辩又道:“哼,一尸两命,一尸两命,一尸两命不久了,不久了!”

    “老娘,老娘要不被你气死,也都会被四邻八舍的风言淹死,早晚都是一死,不如现在就死咯!”

    “你这一个让人不省心的臭道士,臭道士,你臭,你臭,从头到脚、从里到晚,骨子里都透着臭!”

    “……”

    张智一时倒也没有针尖对麦芒那般与张寡妇争执,径直又一扬老母鸡,青色道袍一拂,温温如泉又道:“开口一句臭道士,闭口一句臭道士,你见过如此好的臭道士吗?如今,在孟婆郡,除了贫道之外,还有谁个臭道士对你这么好?有,贫道一剑劈死了他,一剑劈死!”

    张寡妇旋即“噗嗤”一笑,又白了一眼张智,轻蔑说道:“可是老娘知道有一个没良心的臭道士,居然还把老娘往别的男人身边推,老娘可一直记在心里,一直记在心尖尖上的,从来都没有忘记哩!”

    张智一脸尴尬,径直又缓缓说道:“哎呀,过去之日不过追,来日之日方久远。向前看,一片光明!”

    张寡妇一时没有理会张智,张智旋即起身,一边拔着老母鸡脖子下的鸡毛,一边下令道:“拿碗来,这鸡血虽是道家禁忌之物,于你可是大补之物,可别暴殄了天物!”

    张寡妇虽然面有七分愠色,但是此刻也消气了许多,至少张智还算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径直缓缓起身去了屋内,转眼之间就捧出了一个一尺大的陶碗出来。

    “咕咕,咕咕,咕咕,……”

    无论这一只老母鸡怎么挣扎,脖子下方的那一片鸡毛早就被张智娴熟的手法拔得一干二净。

    张智长剑剑鞘在屋边角落处入地一尺,旋即一闪寒光剑影,老母鸡脖子一滑,闪昙花一现,一绺海棠花枝入碗,翻滚着一腔热血。

    张寡妇半蹲在一旁,一根筷子在左边一旋、右边一转,一股咸湿的气息入鼻,接着打了一个冷颤。

    无论这一只老母鸡如何挣扎,又如何僵直着身子,总也犟不过张智的那一双手臂,直到老母鸡温热的体温消散,断气之后还滴血如屋檐之水落下,最后归于平静。

    张智又来回张驰了鸡翅膀,径直又抛之于地,这一只老母鸡就这样被杀死了,自然全无半点动弹。

    “拿鼎来,烧水,去毛!”

    张寡妇白了一眼张智,径直捧着鸡血入了屋子,之后左手缓缓拖着木架子,右手提着一鼎而出。

    张智旋即一路小跑,又捉了一只木桶满上了一大半鼎水,接着上了木架子,之后寻了一些柴火,掏出火石“噼里啪啦”一通之后,第一绺青烟与火光在鼎下骤起,……

    火光跳跃不止,张智与张寡妇面色一时像打了鸡血,鼎中的冷水总算如江波一般翻滚了。

    老母鸡入鼎,前后左右一个翻滚,过了一会功夫之后,又从鼎中捉了出来,热气腾腾的落汤鸡。

    张智手法极其娴熟,一边自言自语又道:“过了滚水的老母鸡,鸡毛确实好拔多了,鸡毛都有一身鸡肉味;好过了那没过滚水的鸡,一手都是鸡粪味。天壤之别啊!”

    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鼎内换上了一半锅清水,张寡妇放进去了一些葱头与干辣椒,又放下了一些干豆角,就等张智斩鸡入鼎。

    张智长剑极速一旋,一道寒光一闪,剖开了鸡胸,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长剑上下一斩,一块又一块鸡肉落入热气渐浓的鼎中。

    又过去了好一阵子的功夫,鼎内的老母鸡飘出了一绺又一绺浓郁的鸡肉清香,张智长剑一撩,叉出一只鸡腿闻了一闻,旋即送与张寡妇鼻前,旋即又轻声问道:“香不香?鸡腿香不香?真香吧!”

    张寡妇一时也不客气,捉过鸡腿就“吧嗒、吧嗒”的啃了起来,张智从马鞍前取过一壶五石散兑酒,旋即席地而坐,之后又叉出一块鸡胸脯,嗅了一嗅,接着长叹道:“好肉,好肉,好香的鸡肉啊!”

    张智旋即一口五石散兑酒,一口鸡胸脯,又有张寡妇相伴,大慰平生之感更是心满而意足。

    此时此刻,张智全然不知吴长志与陈静一众人等已经停在了张寡妇家不远处的一片松林中。

    突然,奔来一个吴家家丁急忙上前禀报道:“老爷,太守府差役头领吴大人他不领命,说中了刀子,不便行事,还说让老爷忍一时风平浪静,还有,小不忍则乱大谋!……”

    吴长志大刀一正,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吴明这小子推三阻四,又是何道理啊?”

第398章 张智纵马入险地

    吴家家丁自是一脸无辜,毕竟事非所愿,一时又无话可说。

    吴长志大刀极速一扬,吴家家丁一闪身影消失在这一片松林内。

    吴长志又瞅了一眼张智与张寡妇那一副其乐融融的劲头,径直长叹一口气道:“再让你们高兴一时半会。乐极总归会生悲,之后就由不得老夫手中的这一把大刀了!”

    吴长志虽然一时不能理解吴明这一次居然会推三阻四,要是在先前的日子里,早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但是身边有陈静,从骨子里对张智那是底气十足。

    虽然吴明也是一把快刀好手,但是与口口声声说要灭掉五斗米道的陈静比起来,相差实在太远,好比是小石头与高山大石之别,小石头不来,高山大石可一剑封喉。

    吴长志与陈静各自下马在松林内寻了一方草地盘膝坐下,吴长志翻来覆去的鼓捣着那一把大刀,自言自语道:“大刀呀大刀,老夫放养你太久了,不知还能饮血否?”

    吴长志言毕,大刀一直一收,一旋一转之间,比划着一个又一个娴熟的招式,虽然并未使出五成的力道,但是也能一刀伤筋挫骨。

    陈静一时镇定至极,越女剑身旁一斜,只等张智从屋前离开。

    吴家家丁腰刀倒提,伏在半人高的草丛中怒目圆睁盯紧张智,只要张智路过松林里的这一条必经之路,必定插翅也难逃。

    眼下,这一出计谋就好比是守株而待兔,张智这一回死定了。

    张智一边缓缓咽下一口五石散兑酒,一边骂骂咧咧道:“那该死的杨方圆,从来没喝过五石散兑酒,还能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孟婆郡中的这一些刁民,奇葩至极啊!”

    张寡妇白了一眼张智,已经“吧嗒、吧嗒”的啃完了半边鸡腿,旋即缓缓又道:“奇葩至极?难道你这一个臭道士就不奇葩至极咯?这叫:灯下黑!只许五斗米道胡作非为?就不许别人使一点狡诈之谋?”

    张智长剑上的鸡胸脯一扬,又瞥了一眼张寡妇,之后缓缓道:“你看你,你看你呀,眼前有对你这么好的一个臭道士,你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要是其他五斗米道道士听见了,必定会凶你一次,……”

    张寡妇一时停住了啃食,一边又愤愤不平的大骂道:“老娘说了就说了,那你来凶老娘呀,那你赶紧来凶老娘呀,老娘还不怕被你凶!都已经被你凶了这么多年,也没一个名分,还是把老娘凶死算了。无非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张智一时扭过脸,仰头一口五石散兑酒,一边悠悠又道:“得,算贫道一时堕落好似误入了一个无底洞,这一辈子都洗刷不清了,……”

    张寡妇一脸抽搐,半掩着阴沉的双颊,旋即雨带梨花道:“你这天煞的臭道士,如今,如今还这样说老娘,老娘一头撞死在这一口鼎上算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张智旋即一脸尴尬,与女人讲理,哪怕她就是一个寡妇,依然讲不通一字半句,之后又不得不往边上靠了一靠,不再理会张寡妇。

    张智轻嗅了一回鸡胸脯,又满饮了一口五石散兑酒,紧接着“咕噜”下肚之后,径直打着酒嗝,嘀咕道:“嗨,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真的是好酒呐,……”

    “有理,有理,万般有理。这酒一下肚啊,倍感气宇轩昂;这酒一下肚啊,顿觉眼前辉煌;这酒一下肚啊,满眼都是黄金流光;……”

    “酒,好酒。五石散兑酒,千古未有的好酒。贫道要当爹了,贫道要当爹了,哈哈,哈哈,……”

    “……”

    张寡妇一阵抽泣见张智没有理会,一时收住了泪痕,旋即轻拭泪眼之后,又“吧嗒、吧嗒”的啃食着剩下的那半边鸡腿,一边愤愤不平的盯紧了张智,一口鸡肉缓缓咀嚼下肚,又一声幽怨的“哼”,……

    张智只当是熟视无睹,早就明白张寡妇的秉性,要是越与她说道一字半句,越是得势。不如,一边凉快着,也便少了不止的掰扯。

    张智旋即只顾一口鸡胸脯,又一小口五石散兑酒。待长剑上这一块鸡胸脯肉下肚之后,只剩下一截软骨之际,胸腹中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已然从咽喉中弥漫了出来。

    嗝!

    张智,居然就这样吃饱了。

    张智一时抖擞着青色道袍,旋即长剑反手入地一撑,摇摇晃晃的立起身来,娓娓又说道:“饱了,饱了,吃饱了鸡,又陪足了还未谋面的孩儿,贫道这也该离去了。现如今,孟婆郡来的那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可是五斗米道的大敌!……”

    张寡妇一闪泪中有光,径直也不哀怨了,一边急切又道:“就是那一个白纱白袍、白色面纱斗笠、还有一骑高头大白马使剑的女人?”

    张智旋即收好了五石散兑酒,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擦拭长剑上的油渍,一边又轻吐了一口气息,之后字字珠玑道:“正是!”

    张寡妇骤起一阵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鸡腿还未啃完,但已经没有心情再啃下去了。

    张智在长剑上轻吹一口气,之后捉回剑鞘,“咻”的一声入鞘,一边缓缓又道:“贫道已经在郡城中和那一个女人交过手。贫道一时也弄不清那一个女人有何后续剑招,那一个女人也不尽知贫道道法。”

    “如此,你是希望贫道的道法一剑杀了那一个女人,还是贫道命丧于那一个女人的越女剑下?……”

    “越女剑可是幽嫣谷墨家弟子手中善使的兵器。幽嫣谷墨家弟子每一代只收七大弟子,前有第九十八代幽嫣谷墨家谷主新亡,如今凭空就多出了不着玄色行头的那一个女人,奇葩至极,奇葩至极啊!”

    “……”

    张寡妇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边抖擞着问道:“会不会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诈尸回来报仇?又或者已然转世前来报仇?那个女人一身飘逸的白,像不像女鬼?”

    张智长剑一扬,挑于后肩上,一双手挂在长剑两端,轻蔑的瞅了一眼张寡妇,摇头道:“你们这一些妇道人家,尽知道瞎说!贫道还没眼瞎呢!你这纯属无稽之谈!”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要是诈尸回来,那也是一个老掉牙的老太婆!要真有轮回转世,那有这么快?至于女鬼,从古至今,有谁见过大白天如此张扬的女鬼?”

    “反正,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终归是五斗米道的大敌。出剑剑招与传闻中的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剑招相似又相去,一时难以分辩,着实不容五斗米道小觑啊!”

    “如此,你是想那一个女人死,还是贫道死?给贫道一句准话?”

    “……”

    张寡妇支支吾吾之间,一时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觉得眼皮突然如孟婆江波翻滚不止。

    张智微微一笑,径直也不与张寡妇打趣,一边若无其事道:“看把你吓得?就凭那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想要在孟婆郡翻天,难!”

    张寡妇眼中突然一闪幽怨,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径直油渍斑驳的双手想上前理一理张智的道袍。

    张智一时眼疾手快,长剑极速回手一扬,旋即止住油渍斑驳的双手又道:“别,别,别。你这一双手,贫道不讨喜,贫道不喜啊!”

    张寡妇一时缩回了双手,一脸茫然,之后又是一声“哼”,径直又回到鼎前,捉了一块鸡翅膀,一边愤愤又道:“如今还嫌弃老娘了,老娘要是一头撞死在这鼎上,一尸两命,一尸两命,无非一尸两命!”

    张寡妇一时愤愤之际,旋即一边捉紧鸡翅膀使劲的撕咬着,心中对张智的那一种恨,就似口中的那一只鸡翅膀,多咬一口多舒心。

    张智青色道袍一拂,旋即正了正身子又道:“只要贫道闲暇,定会再一次捉老母鸡前来。世道虽乱,可不能苦了还未出世的孩儿,……”

    张智取了马缰绳,斜身上马,旋即又道:“告诉四邻八舍,谁要是再敢说长道短,贫道定让他家鸡犬不宁!谁要是看不惯,举家迁出孟婆郡,如此眼不见为净,哈哈!”

    张寡妇一时来气,旋即口中一根鸡骨头喷了出来,打在了马脖子上,马匹受惊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往不远处的松林中奔去。

    张智长剑极速一斜,仰头一阵轻笑道:“这可让贫道说什么好?别到头来,费力不讨好啊!……”

    “道可?道非?常道!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贫道这就又要回郡城了!倘若再一次遇见你,贫道定当杀了你,为青云道长分忧!”

    “哈哈,哈哈,……”

    正当张智纵马一跃闪入松林之际,吴长志大刀一扬,厉声与吴家家丁大喝道:“听老夫号令:狗血淋头,泼!……”

第399章 张智大战吴长志

    吴家家丁闻声而动,左边极速一盆狗血,右边极速又一盆狗血,左右相交与张智实打实的淋了下去。

    与此同时,陈静心神合一,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驭剑而出,一式云剑剑气而下直取张智咽喉。

    “好快的剑,好强的剑气!”

    张智见状一通大呼之间,坐骑受惊失蹄一滑,身子一斜落地,旋即滚地后空翻起身,长剑一旋时,全身已然是血迹斑驳的狗血。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吴长志一闪大刀斜身而上,斜身全力一劈,再一次直取张智咽喉,底气十足大骂道:“该死的五斗米道臭道士,张智,今天你死定了!”

    张智闻声先是一惊,紧接着后背骤起一阵拔凉,完全没有想到吴长志会用上清派道家禁忌之法来破五斗米道的道法,如此一来,道法天火之光确实使不了了,……

    张智自然知道:上清派道家弟子葛洪,为守住幽嫣谷墨家在桃花源中的隐蔽入口,曾一度在桃花源中修道了不少年月,桃花源外的上清派弟子都以为葛洪羽化而去。

    如今,上清派道家弟子受五斗米道弟子打压,没有多少上清派弟子在南山郡,也少有人得知葛洪的去向。但是,无论江湖中流传葛洪羽化,又或者隐世,张智都相信葛洪还活着,还和幽嫣谷墨家弟子一般是五斗米道的另一大劲敌。

    张智一时也不敢有半点含糊,正当手中长剑与吴长志大刀相接相撞之际,接连骤起一绺电光火石。

    与此同时,陈静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一闪白影,极速一式撩剑攻杀上前,不让张智抽身使天地无法无天这一种不是道法的障眼法。

    张智见状一时更为恼怒,浑身一股酸臭而又咸湿的狗血,沉醉在胸腹中的五石散兑酒一时化为全身温温又极速冰凉的虚汗,之后长剑左边一劈大刀、右边一挡越女剑。

    当、当当、当当当,……

    张智一时万分有恨,不但恨吴长志,也恨陈静。如此,两人即是对孟婆郡五斗米道道士正大光明的挑衅,与五斗米道为敌者就是与孟婆郡官府为敌、与张家人为敌。

    张智长剑还手躲闪之际,旋即又骂骂咧咧道:“埋汰旮旯,上清派葛洪,在南山郡早晚要被南山郡的青云道长一力除之,似尔等刁民,贫道今日先灭了尔等的威风!”

    其时,张智虽然还未被大刀与越女剑伤着一寸,但是一身淋漓的狗血挥洒,长剑上早已血迹斑斑,在这一方松林中的草地上,也是一绺又一绺斑驳的狗血血迹。

    吴家家丁手持腰刀,一时盯紧松林中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劈杀,左右为难之间也近不了身。

    “老爷,老爷,老爷,快一刀杀死了这一个臭道士,杀了他,就不用给五斗米了,不为五斗米折腰,孟婆郡就从咱们吴家开始,……”

    “女侠,女侠,越女剑快快杀了这一个臭道士。只要杀了这一个臭道士,就能杀死孟婆郡顶上的三个臭道士,五斗米道在孟婆郡必当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烟消云散!”

    “杀,杀,杀。五斗米道的一个个臭道士,必不得好死,……”

    “……”

    吴家家丁从四方嚎叫声骤起,大刀与越女剑一时士气正浓!

    一闪刀光与两闪剑影:吴长志一劈、张智一撩;陈静一挑、张智一截;吴长志一左、张智跳右;陈静一下,张智侧身一滑,……

    吴家家丁一时依然近不得张智之身,只得举正腰刀呐喊助威!

    陈静越女剑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攻杀之间,大骂道:“尔等五斗米道在金谷园逼死了在下梦中的漂亮姐姐,此行,正要杀光五斗米道道士,为漂亮姐姐报仇雪恨!”

    张智长剑攻杀反手之间,左边一闪咸湿、右边一闪剑影,径直又轻蔑的大笑道:“金谷园中的漂亮姐姐?你是傻子吧?都已经过去了数十年,绿珠在金谷园跳楼虽为孙秀所逼,然,绿珠要不跳楼,就没有今日的五斗米道。绿珠,该死;五斗米道,当兴;这就是天意!”

    陈静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而出,旋即厉声大骂道:“大胆!要不是在下年幼之时出了一些差池,漂亮姐姐就不会亡!如今亡的应该是孙秀,是尔等五斗米道臭道士!”

    张智身子一斜,旋即一式后空翻,长剑回手之间大骂道:“埋汰旮旯,亡与不亡,不是你说了算。玉皇大帝也姓张,老天爷都姓张,孟婆郡五斗米不亡,这就是天意!”

    张智长剑一旋,右脚一沉,凌空一闪平剑直取吴长志的咽喉。

    张智觉得:越女剑一时难分出胜负,只要胜了吴长志,或者一剑治服了吴长志,即使越女剑如何厉害,越女剑也不至于不顾吴长志的性命。这也是“四两拨千斤”之法。

    吴长志大刀极速一闪,虎跃一劈,力拔山河之势与张智长剑又一力,刀光一时如青藤绕上了大树。

    张智见吴长志一时化解了一刀劈喉的招式,刀光与剑影铮铮异响之际,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想不到你这一个吴家老家伙,大刀上的功夫还有那么一两下子,你们这一些刁民,贫道还真是眼瞎,眼瞎了啊!”

    吴长志自鸣得意,大刀上又加了一成力道,接着轻蔑又道:“能为一族族长,要没有一招半式,谁人能服?谁人能服?‘文治武功’,非一郡太守、一国帝王固有,每一族族长也都深藏不露。张智你这一个臭道士看不见,那就是真的眼瞎!”

    吴长志一通大骂之后,吴家家丁腰刀举头长啸如孟婆江波。

    “五斗米道,是一个瞎子;五斗米道臭道士张智,眼瞎,……”

    “五斗米道,瞎子;张智,老不正经的一个大瞎子,……”

    “……”

    张智长剑极速游走之间,也没有与这一些吴家家丁一般见识,毕竟,要与这一些人一般见识,只会低了张家人的身份,也会低了五斗米道的身份,唯一可行之法便是胜了吴长志。有道是:成王败寇!

    陈静在一旁一时又插不上手,越女剑不得不警觉的盯住张智,只要张智分出空隙机会要使天地无法无天的障眼法,那就驭剑而出。

    陈静旋即也很想知道:吴长志的大刀刀下功夫如何;张智不能使道法之后的长剑剑下功夫又如何。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陈静斜持越女剑,一收一旋、一正一反之间,一身白影左步右步之间,如鹰盯住刀光与剑影。

    吴长志方才经过一通打斗,越发来了兴致,攻杀之间大有老当益壮之势,又见陈静在一旁持越女剑周全万一,出刀更是得心应手,旋即大刀左边一旋、右边一提、前方一拨、转身又一挑,刀刀致命,刀刀也都要让张智命丧于松林内。

    张智一时也没输掉半分气势,虽然中了一身狗血使不了五斗米道法,但是身为一郡五斗米道青云道长的左肩右膀,没一定的真功夫,又如何能位居一郡顶上三道?

    张智也不信邪!堂堂一郡的五斗米道顶上三道,如何能在一族族长面前失去了五斗米道的威风?

    张智长剑一扬,左边一跳一式云剑、右边一闪又一式提剑,剑锋与刀光游离如孟婆江中的一尾又一尾大鱼捉弄着翻滚的波浪。

    吴长志与张智的刀光剑影攻杀之间,也没少一句口舌之争。

    “吴家刁民,吴长志,你就是吴家刁民的糟老头,吴家老刁头。贫道今天不治住你,休言五斗米道无人,也休言孟婆郡张家无人!”

    “来呀,来呀,你来呀。多说无益,要先胜得了老夫的大刀,你再说你那一番狠话。你要胜不了老夫的大刀,无非也是一个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还大言不惭道家上清派是旁门左道,依老夫看,五斗米道才是真正的旁门左道、邪门歪道,张智你也是胡说八道!”

    “吴家老刁头,待贫道一剑取了你的项上人头当夜壶,……”

    “张智你这一个臭道士,待老夫一刀劈了你吃饭的家伙,从此之后不食人间烟火,去喝风吧,……”

    “……”

    张智一言一剑,遥想张寡妇又有了身孕,可不能让孩儿一出生就没有了爹,吴长志是必须要胜的!

    吴长志一刀一句,飘然亭一家人身先一战,一战自当全胜,才能不负三家会谋之计,张智必败!

    当、当当、当当当,……

    刀光荡雪霜,剑影泛血光。

    刀锋一正,剑影一提,吴长志一式泰山压顶而劈,张智又一式鱼入龙门一跃,一时之间大刀没能胜过长剑、长剑也没能力压大刀。

    张智半倾左步、吴长志半倾右步,刀光与剑影再一次不期而遇相撞相接之际,张智旋即腾出左手重重的一掌,袭去吴长志的太阳穴;吴长志见状左手极速腾空,由掌化拳,重重一击袭去张智的胸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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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342/ 第一时间欣赏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作者:小大毛所写的《错负轮回剑》为转载作品,错负轮回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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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