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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0章 越女剑七解纷扰

    嘭!

    肉嘟嘟一拳正中肉嘟嘟一掌,张智与吴长志纷纷跳出了三步之外,长吁短叹之间怒目而视。

    张智突然觉得:吴长志的大刀未得五斗米道法确实难以取胜,不如就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要是吴长志看不见身影,想怎么出剑,就怎么出剑;想怎么劈吴长志,就怎么劈吴长志。吴长志必败无疑。

    正当张智双颊骤起一阵诡异的窃笑之际,突然越女剑极速又一闪寒光剑影而至,一式挑剑剑气落地又斩飞了一大片草尘如烟。

    说时迟那时快,张智见状侧身极速滚地又一式后空翻起身,正当要破口大骂越女剑之际,吴长志大刀平肩一挥,再一次直取咽喉。

    当!

    长剑一斜,大刀一正。张智再一次与吴长志短兵相接,目光中尽是一望无际的恨意,如今刀兵相接相撞自是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张智恨不能一眼蔑死吴长志,吴长志恨不能一眼杀死张智。

    “埋汰旮旯,你个臭道士!……”

    “埋汰旮旯,吴家老刁头,……”

    “……”

    张智一时窝心至极,堂堂一郡的五斗米顶上三道,就这样在松林里被吴长志算计不说,一时胜不了吴长志,最重要的还脱不了身。

    张智又不得不在长剑上多使了三成力道,长剑如疾风一旋,之后斜身又极速虚晃一提,长剑剑锋招招直取吴长志任督二脉,……

    吴长志一时也没有大意,大刀挥舞攻杀反劈之间越战越勇,大刀上的力道与时渐重,恨不能寻着张智的破绽,一刀劈为两段,……

    陈静在一旁看得尴尬,已经打斗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张智使不了道法天火之光,又分不了身使天地无法无天的障眼法,眼下这一番刀光剑影的打斗全然半斤八两。

    再这样无休止的打斗下去,大刀与长剑一时也难以分出胜负,最重要的是浪费了时光,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自然也就越大。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缓缓沉思之间,旋即冷冷又道:“吴族长,你可要万分小心呐,在下越女剑若是出手,剑气必定会伤及于你,……”

    陈静说话之际,旋即一式“移形换影”而出,越女剑先是一式绞剑而下,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

    吴长志闻言身子一斜,越女剑寒光剑影极速一挑,张智长剑反手一挥一荡之间,一连退出去了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张智盯住越女剑剑锋一时不敢大意,长剑左右张驰又不得不出剑护住这一身青色道袍,不被越女剑斩成一叶叶飘逸落地的碎片。

    陈静见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被张智一一化解,一时又远离了吴长志奔去了十步之外,旋即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先是一式绞剑剑气而下,越女剑回手之间旋即又一式抹剑剑气而出,……

    哐当、嘭嘭,……

    越女剑与长剑相撞相接,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一绺青烟飘摇直上,接着弥漫出一片草尘如烟。

    “咳咳,咳咳,……”

    正当草尘如烟还未散去之际,吴长志接连滚地几个空翻起身,大刀一挥又急步杀入草尘如烟之中。

    咻,……

    长剑如箭一闪而出,斜身又一声空灵的“当”,刺入不远处的一根松树树干上,斑驳的狗血血迹越见斑驳,草尘如烟中又是一片死寂。

    渐渐的,渐渐的,草尘飞雨而下、尘烟如薄雾四散,只见吴长志大刀已然架在张智的脖子上,但是吴长志一双虎口处,一绺鲜红的血迹似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直下。

    “老爷,老爷,老爷,……”

    “好,大好。捉住了张智,一刀砍死了他,这么多年来,五斗米道一直欺压乡里,终不得好死,……”

    “……”

    吴家家丁见状一阵欣喜,又见张智失了兵器,旋即一涌上前,在张智脖子上又架上了几个“井”字。

    吴长志一时心惊,旋即大刀反手入地一尺,半跪于地一阵上气不接下气道:“该死的这一个臭道士,让老夫就似耕了三天三夜的田没有歇息一时半刻,老夫是吴家一族的老族长,可不是圈舍中的老黄牛!”

    吴长志看来已经是尽力了,要没有上清派道家禁忌之法,吴长志的大刀怕是早就落地了,万幸!

    吴长志长呼了一回气息,缓缓又正了正身子,之后与陈静毕恭毕敬抱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要不是你出手,老夫真胜不了这一个臭道士。哎,万幸,真是万幸啦!”

    张智虽然被吴长志擒住,也没丧一分心气,径直轻蔑了吴长志一眼,又瞥了陈静一眼,旋即正色又道:“要不是尔等刁民,偷偷请来上清派旁门左道之法,贫道要一剑一剑的杀了尔等,绝不留情!……”

    吴长志一时底气十足又道:“哈哈,张智你这一个臭道士,手下败将又如何言勇?还顶牛的,你顶牛得过老夫手中这一把大刀吗?……”

    吴长志眉开眼笑之际,大刀左边一旋,右边一扬,恨不能眼下一刀就劈下张智的人头,紧接着又一阵大笑道:“这一个吃饭的家伙,如果眼下就劈下来做夜壶,不知道青云道长又有何感慨?哈哈,……”

    张智虽然窝心,但是一点儿也不服气,径直冷冷又道:“吴家老刁头,要杀要砍,快请一刀!贫道失手死不足惜,杀了贫道一人而已,除非你杀得光孟婆郡的五斗米道、杀得尽天底下的五斗米道,……”

    “吴家老刁头,你要知道,贫道是孟婆郡的顶上三道之一,你要杀了一郡的顶上三道之一,你要想一想每一个州郡还有顶上三道,即使你杀光了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所有州郡的顶上三道,还有五斗米顶上三道,杀得完吗?杀得尽吗?……”

    “……”

    吴长志心中一怔,张智所言也不假,五斗米道横行这么多年,即使幽嫣谷墨家弟子与五斗米道为敌这一些年,每一个州郡的顶上三道杀完了一批,雨后春笋又一批。

    五斗米道在每一个州郡的这一个局,这也正应了道家之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先有孙秀一人,之后又生左、右护法,再之后每一郡有顶上三道。于此,孟婆江南、江北州郡尽乎五斗米万道。

    故而,这一些年来,幽嫣谷墨家弟子追杀的重心在五斗米道的顶上三道。也就是老而不死的孙秀,以及左护法刘文之、右护法释远。

    正当吴长志陷入沉思,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悠悠轻笑道:“还五斗米顶上三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在客缘斋前,在下一剑杀跑了刘文之与释远。孙秀逼死了梦中的漂亮姐姐,在下要杀了孙秀!……”

    吴长志闻言一喜,张智闻言又是一阵尴尬,径直又一次厉声追问道:“这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绿珠已亡多年,看你这一副光景,那个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那,又何尝能入你梦中?你这一言,傻得让贫道无话可说!”

    陈静越女剑一斜,旋即正色又道:“臭道士,你可听好了!在下是纯依香儿陈静,此行只为杀尽五斗米道,注定是五斗米道的克星!”

    张智仰头又一阵轻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女人!连绿珠那般的人物都不是孙秀的对手,你又何尝能杀尽五斗米道?再者,玉皇大帝也姓张,老天爷也姓张,这就是天意!总有一天,孟婆郡张家五斗米道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定会盖过孙秀的风头,哈哈,……”

    陈静摇了一摇头,径直冷冷又道:“臭道士,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在下此番前来,即为终结五斗米道祸害乡里、危害天下!”

    张智旋即又一阵冷笑道:“连已存数百年的幽嫣谷墨家,也都不能奈何五斗米道,又何况是你?要杀要剐,快请一刀!贫道死后,投胎还为五斗米道,定来寻你报仇!”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吴长志右手极速一扬,吴家家丁旋即分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张智的脑门。

    张智也不挣扎了,之后缓缓闭上了一双眼睛做视死如归之状。

    吴长志自是微微一笑,双手长刀极速一正,对准张智脑门,轻飘飘说道:“既然求死,老夫便成全你。至于你说要投胎为五斗米道,阎王爷可不姓张,可别投错了地方,要是变成一只鸡,被别的五斗米道道士捉住,会宰了下酒的,……”

    吴长志旋即右手极速一扬,大刀力有千钧起势,突然从身后一个大石头砸中了后脑袋,眼前是一阵满天的星光旋转不止,……

    紧接着,又骤起一个极其泼辣的声音嚷嚷道:“姓吴的,你敢杀了张智那一个臭道士。老娘就死给你们看,老娘这就死给你们看,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张智闻声极速一睁眼:张寡妇一手指住吴长志,另一手捉紧一块大石头对准自家脑门,……

第401章 五斗米张智被擒

    “姓吴的,你还不赶快放开张智那一个臭道士!要杀,也该是老娘一石头砸死了他;你们要杀,老娘不许,一千、一万次都不许,要么老娘这就死给你们看,这就死给你们看,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张寡妇张口急切嚷嚷之间,盯住腰刀下一脸惊慌的张智,生怕张智就这样死在吴家人的腰刀下。

    张寡妇虽然刀子嘴,但是豆腐心,方才在目送张智青色道袍纵马跃入松林之际,紧接着一阵马声惊悚之后,又是一阵阵刀兵相接相撞的声音,已然知道张智出事了。

    这不,在路边拾了两块大石头匆匆赶来,没想到一石头就正中了吴长志的后脑勺,这一石头还真救下了张智的脑袋,要没有这一石头,滚在地上的就是张智的脑袋。

    陈静极速转身之间,一时也没有想到张寡妇会闹这一出,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越女剑不能一剑出鞘杀了张寡妇。

    吴家家丁手中的腰刀又不得不使劲的往下压了一压,吴长志仰头转身之间,左手极速倒提大刀,右手轻抚了一回湿漉漉的后脑勺,……

    “埋汰旮旯,张寡妇,你就是一个疯婆子,还把老夫打出血了!”

    “姓吴的,胆敢再动张智那一个臭道士,老娘与你没完!老娘这就死给你看,一尸两命,一尸两命,让你们吴家从此之后不得安生!”

    “张寡妇,男人之间的事,容不得你这一个疯婆子插手,五斗米道祸害乡里,本就该当一刀两断!”

    “姓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张智,连老娘也一起杀了,老娘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正当张寡妇厉声大骂之际,左右挥舞着手中的那一块大石头,与吴家家丁砸了过去。一时之间,吴家家丁一连“嘭嘭”被砸了数十次。

    吴家家丁一时也没有放开张智脖子上的腰刀,左右一旋之间,张智脖子上的那一个个“井”字,无非换了一次又一次脚步的印子。

    张寡妇跌跌撞撞着步子,连滚带爬上前,一把捂住张智双颊,又瞅了一眼斑驳的青色道袍,旋即嚷嚷又道:“要杀,就连老娘也一起杀了吧,一尸两命,一尸两命!老娘死后,做鬼也不放过吴家人,让你们吴家人一辈子都鸡犬不宁,……”

    吴长志怒目圆睁盯住手中斑驳的血迹,一时恼怒至极,旋即厉声又大骂一通道:“埋汰旮旯,张寡妇你这一个疯婆子,老夫好歹也是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的一族族长,如今却在阴沟里翻船,让你这一个疯婆子给打伤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老夫以何面目见人?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安排,……”

    吴家家丁极速分出了两个汉子,生拉硬拽拉正了张寡妇,两闪明晃晃的腰刀立在张寡妇眼前。

    啪!

    张寡妇左脸中了一巴掌!

    啪!

    张寡妇右脸又中了一巴掌!

    陈静骤起一股五味杂陈,径直越女剑一斜,急切招呼道:“吴族长,够了,够了!在下要杀的都是五斗米道道士,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为难一个妇道人家!”

    吴长志虽然解了后脑勺一石头之仇,陈静一言又不得不住手,旋即厉声大喝道:“张寡妇,老夫看在纯依香儿女侠面上,饶你一次!要不然莫说一尸两命,那就是一尸三命,结果也是一刀子的事!正好,老夫也让你一家几口去黄泉路上有一个照应,哈哈,哈哈,……”

    张寡妇一时没有屈服,径直脱口而出反驳道:“姓吴的,敢动张家人,你试一试,你再试一试?在孟婆郡,潘家第二等着你们吴家!”

    吴长志一时倒也没想到张寡妇这般护着张智以及张家人,可是先前张寡妇一直受五斗米道的欺负,果然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吴长志眼珠极速一转,一时眉开眼笑,旋即撇开了张寡妇,缓缓又步到张智面前,“啪”,重重又是一巴掌,旋即厉声大喝道:“老夫听人说:爱之深,恨之切。如此,这一巴掌就是为孟婆郡中死去的一只鸡打的,张智你宰了吴家那么多只鸡,该当知道还会挨多少巴掌?”

    “依老夫细细算来,没有八百只鸡,也有五百只鸡!与这一些无辜被宰的鸡算完账之后,还有这么多年来被五斗米道欺凌的乡民,乡民心中一恨折合一巴掌!老夫细细算来,要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哈哈,哈哈,哈哈。张智你这一个臭道士,看来不用老夫手中的这一把大刀,万儿八千的巴巴掌也能把你拍死,孽呀,孽!”

    “……”

    张智一时无言,也不与吴长志多说一字半句,如今被擒自是多说无益,越多说吴长志就越得意。

    张寡妇在一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不要说八百只鸡,就五百巴掌下去,张智不死也残。

    如今,本就是一个寡妇,再让出生的孩儿以后没有了爹,又成了孤儿寡母,何其凄苦,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张寡妇倒也并不畏惧眼前的两把腰刀,径直嚷嚷又道:“姓吴的,吴家的鸡都是老娘一个人吃了!与张智那一个臭道士无关!姓吴的,要打就打死老娘好了,一尸两命,无非一尸两命,鸡命本薄,老娘一尸两命抵吴家那几百只鸡命!……”

    吴长志缓缓扭头,轻蔑中又凶了一眼张寡妇,旋即又道:“张寡妇,你就是一个疯婆子,闭嘴!吴家人与五斗米道之事,与你与关!再不滚开,老夫真不客气了!”

    张寡妇脖子一伸,旋即拉开了发鬓,侧头嚷嚷道:“来呀,来呀,你来打死老娘呀?吴家的鸡,都是老娘一个人吃完了的!姓吴的,你要是男人,那就来打呀!不敢打?你不是男人!你就不是男人!”

    吴长志大刀一横,旋即指住张智的鼻子,仰头又一通大骂道:“张寡妇,你就少废话!如今老夫上有高堂、中有妻妾、下有儿女!老夫要不是男人,天底下没几个人敢自称是男人!老夫倒是想问一问,似眼前张智这一个臭道士,如今还算不算是一个男人?哈哈!……”

    张智恼羞成怒,径直挣扎着血迹斑斑的青色道袍,旋即又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堂堂一族族长,与一个女流之辈计较!士可杀不可辱,贫道无非有死而已!”

    “吴长志,有种就冲贫道来,别像一个女人似的!来呀,来呀,不是想一刀杀了贫道吗?杀呀!快请一刀,贫道这就赴死去,……”

    “……”

    张寡妇闻言又一惊,旋即梨花带雨又嚷嚷道:“张智,你就是一个大混蛋,你就是一个臭道士!你倒是逞英雄、逞口舌之快,你要是死了,老娘可怎么办?未出世就没有爹的孩儿,又该怎么办?老娘还是死了算了,老娘死了一了百了,一尸两命,无非是一尸两命,……”

    张智闻声缓缓低下了头,一时左右为难之间,心中骤起一阵五味杂陈,完全说不出一字半句。

    张智心中万般有悔,真不应该让张寡妇与未出世的孩儿遇此揪心一劫;心中也万般有愧,全然对不起张寡妇和未出世的孩儿。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是一声长叹一阵闷雷,看眼前这一副光景,吴长志要真的一刀劈死了张智,张寡妇必定会一尸两命!

    毕竟,陈静瞅见张寡妇泪眼中没有一分虚假,刚烈的性子要一尸两命,张寡妇一定干得出来。

    陈静与吴长志使了一个眼色,吴长志提刀上前,又在吴长志耳朵边上如此这般说道,之后吴长志双颊浮过一绺久违的笑意。

    吴长志先瞅了一眼张寡妇,又瞅了一眼张智,径直大刀一扬,旋即又收回大刀,接着冷冷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一念是善,但愿张智你这一个臭道士能赎罪前尘!”

    吴长志右手极速一扬,吴家家丁再一次放开了张寡妇,旋即冷冷又道:“张寡妇,老夫今日就放你一马,不与你计较!老夫今日也不杀张智了,要是张智赎罪前尘,老夫定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张智来!”

    “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把张智与老夫带走,……”

    正当吴长志眉开眼笑一通大喝之际,两个吴家家丁极速拖出一大堆麻绳,反手绑住了张智,又一团布头塞进了嘴里,之后似一块布匹横放在吴长志来时的坐骑上。

    张寡妇虽然泪流满面,但是见张智没有性命之忧,相信陈静这时对张智无害,女人的直觉很准。

    张寡妇一边轻声抽泣,俄尔又是一阵哀嚎,之后极其不舍的盯紧张智远去的背影,突然又急切哀怨道:“张智你这一个臭道士,要是你回不来,老娘一了百了死了算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陈静越女剑一旋,斜身上马,缓缓说道:“吴族长,咱们走!”

第402章 杨家家丁请陈静

    吴长志大刀一旋轻扛右肩,紧接着左手极速一扬,领着吴家家丁撇开了大道,从小道往吴府逼近。

    张寡妇抽泣声骤起又停歇,一时见走光了吴家人,心中空荡荡就似头顶一绺的天色;又见松林中方才打斗的一排排杂乱的痕迹,还有一地斑驳的狗血,之后自言自语又一阵哀嚎道:“这都是啥世道啊?这都是啥世道啊?老娘还是死了算了,还是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却还又了无牵挂,活着都是罪!”

    “只是,可怜了老娘还未出生的孩儿。老娘要是死了,还没来这一个世道出一口气就给闷死了,那这都是老娘的错,老娘的错呀,……”

    “哎,还是不要死了,真的不要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娘还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来,为还未出世的孩儿;为那一个臭道士,……”

    “……”

    张寡妇一个人就这样哀怨了好一阵子,待泪干心平之后才缓缓起身,又瞅见松树干上张智使过的那一把斑驳狗血的长剑,跌跌撞撞着步子,吃力的拔下了那一把长剑。

    张寡妇瞅了又瞅,瞅了又瞅,睹物而思人,只要看见这一把长剑就当是张智在眼前、在身边了。

    张寡妇袖子极速一扬,轻轻的擦了一擦、擦了又擦长剑上斑驳的狗血,径直又是一阵嗔怒,而后张口欲言之间又不得不往回赶去。

    张寡妇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一把长剑一定要挂在家中显眼的地方,最好一睁眼睛就能看见它。

    正当张寡妇一个人离开了这一方松林的时候,吴长志领头已然逼近了吴府,在吴府一大片亭台楼阁之外又停了下来,一边招来几个吴家家丁嘀咕了几句,之后领着陈静往吴府外偏僻的一处庄院行了去。

    这一处庄院极其陈旧,也少有人畜的气息,看来闲置已久。

    虽然这一处庄院飞梁镂空之间没有一个新旧蜘蛛网,庄院四方墙角也没有一棵多余的杂草,但是阴干的泥地路面上还有一丝阴冷。

    吴长志大刀一旋,旋即与陈静毕恭毕敬道:“纯依香儿女侠,此地为老夫闲置的一处庄院,自然少有人来,也是关押张智这一个臭道士的上好之地。方才女侠一言,老夫真是茅塞顿开,还真险一些坏了大事!大刀虽快,一刀斩了张智虽然容易,但是女侠所虑更为周全!”

    陈静一众人等入了庄院大门,之后又来回折过了几条小道,往庄院深处下陷的一处台阶步去。

    台阶越往下,越是一阵阴冷的气息从后背袭来,吴长志大刀左右张驰之间,一边又出着粗气道:“纯依香儿女侠,这就是关押张智的地牢,想要从这里逃出去,难!”

    又数十步台阶的尽头,是一处巨石石柱林立的几间石头屋子,通道上一绺原本死寂的阳光,旋即之间就翻滚着大小不一的尘埃。

    石头屋子中横竖不一而大小相同的条石砌墙,尽显苍凉而又古朴,屋前的一扇铁门上缠绕了一条又一条干涩而又阴冷的铁索。

    陈静一时疑惑至极,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又轻飘飘的问道:“吴族长,这一处地方,什么时候备的?”

    吴长志双颊闪过一阵尴尬,径直又一脸得意道:“实不相瞒,这一处地牢本就不是为人而备!吴家早年的时候,是为饲猛虎而备的。只是,五斗米道横行之后,吴家人也无心饲虎了,这才闲置了下来!”

    “也罢,先圣孟子有言:苛政猛于虎。这里原本就是饲虎之地,那就囚禁比苛政还猛的五斗米道吧!”

    “……”

    正当吴长志得意说道之际,吴家家丁又从地牢外面端着数十盆狗血而入,选了一间靠边的石屋,狗血四溅横飞,泼在石屋里的每一处条石上,空气里弥漫出一阵咸湿。

    石屋里,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最后汇为海棠花瓣之海,之后又成就了一层咸湿的海棠花泥。

    张智旋即就被两个吴家家丁架了进去,绑在了石屋内的一根碗口粗的铜棒上,一边又道:“张智,老夫看你这一个臭道士又能如何?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老夫还不是一样关你在了此处!”

    张智一时口不能言,手脚也不能动,旋即狰狞着双颊,怒目而视吴长志,也仅仅只有怒目而视。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旋即止住吴长志的话茬子,轻声追问道:“吴族长,此地当真安全?可不能出一丝纰漏,不然,前功尽弃啊!”

    吴长志仰头一阵轻笑,回荡的笑声在这数间石屋之间如孟婆江波拍打江波,卷去潮来、潮去浪来,更显吴长志骨子里的有恃无恐。

    “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既然是飘然亭一家人,老夫这一些日子的吃穿住行就移步此庄院了,老夫要亲自把守地牢入口,要没有老夫的准许,谁也不能颤入,……”

    “吴族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既然能得吴族长亲自把守这一处地牢,在下也就心安了。只是,张寡妇见着了咱们的去向,倘若五斗米道寻来要人,又该当如何?”

    “这,这,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早知道真该一刀劈死了张寡妇。即使一尸两命,那也总好过死更多的吴家人!纯依香儿女侠,倘若孟婆郡顶上二道来要人,老夫如之奈何?还请女侠明言,……”

    “……”

    陈静一时极其无语,回想已经和孟婆郡顶上三道交过手,倘若顶上二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前来,再好的地牢也都是一处摆设。

    况且,要是张仁与张礼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前来救人,莫说是狗血,就是满地牢都是狗血,无论吴长志与陈静,都难以一招胜敌!

    “吴族长,唯一可行之法只有封锁消息,尽量不让五斗米道道士知道张智关押在此,越晚越好,但愿杨家、费家进展越快越好,……”

    吴长志眼珠一转,旋即慌忙转身与身边的吴家家丁厉声道:“尔等敢快潜回张寡妇周围,倘若张寡妇与五斗米道通风报信,那就半路截杀五斗米道道士。另外,再一次去找差役头领吴明从中周旋,这老小子没理由再敢推辞,这可事关吴家百年兴衰的大事!吴家要是成了孟婆郡潘家第二,他的差事也干不长久,想要置身事外,休想!”

    吴家家丁三三五五得令而去。

    吴长志一时也心知肚明,五斗米道每一郡除了顶上三道会道法以及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以外,其它的五斗米道道士与常人无异。

    倘若张寡妇真的与五斗米道通风报信,要去半路截杀五斗米道道士,这一些吴家家丁也不在话下。

    只是,吴长志一时也吃定了张寡妇,张寡妇这一些年来一直受五斗米道道士的欺凌,要不是这一次给张智一次当爹的机会,想来张智一定不会如此这般待见张寡妇。

    况且,张寡妇方才也见识了陈静越女剑下的剑招,要是让其他五斗米道道士来救张智,心里必定会怕张智先丧命于越女剑下。

    眼下,唯一可担忧的就是五斗米道道士去张寡妇家寻人,然后张寡妇受不了五斗米道道士的欺凌,然后不得不说出张智的下落。

    吴长志一时镇定至极,旋即又轻嗅了一回石屋中满是狗血的咸湿空气,一边又迎出陈静道:“纯依香儿女侠,咱们还是去外面说话吧,此地,就让张智那一个臭道士多闻一闻、多享受享受一回狗血吧!”

    吴长志大刀一扬,旋即急促闪出了地牢,立身在庄院正中,陈静紧握越女剑也是一闪白影而出。

    突然,从庄院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一个杨家家丁,先与陈静拱手,而后又与吴长志拱手道:“吴族长,吴族长,找的小人好苦!小人还去了吴府,白跑了一趟。……”

    吴长志面色一惊,旋即急切追问道:“快说,是不是杨明利有了张仁那一个臭道士的去处?”

    杨家家丁先瞅了一眼陈静,又瞅了一眼吴长志,之后又瞅了一眼身后数十个吴家家丁,一时之间缓缓点头,任然上气不接下气。

    吴长志大刀一扬,仰头一笑,径直又轻声道:“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前有飘然亭一家人,即是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张家人也无力回天了,万幸,万幸啊!”

    “老夫还说让纯依香儿女侠先歇息一时半刻。眼下看来,纯依香儿女侠又得大显身手了,……”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越女剑一斜,旋即轻声追问道:“这一位杨家小哥,此事,千真万确?”

    杨家家丁长舒了一回气息,径直毕恭毕敬拱手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千真万确!五斗米道张仁去南山郡的路上白跑了一趟,之后愤愤不平的回了水口观,……”

    陈静微微一笑,旋即又极其镇定道:“天灭五斗米道,从孟婆郡为始。五斗米道,必亡!”

第403章 落日亭外生枝节

    吴长志旋即大刀入地一尺,毕恭毕敬拱手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如今大局已定,老夫就此恭送了!但愿马到功成,张仁那一个臭道士,必定也会手到擒来!”

    吴长志旋即又与杨家家丁得意一笑道:“眼下吴家首战告捷,接下来,就看你们杨家人的了。‘张杨费吴’之名,杨家可在吴家之前啊!”

    杨家家丁微微一笑,径直毕恭毕敬道:“吴族长,你且放宽心。杨家人不输吴家人,水口观一战,必胜不败!张仁那臭道士必死无疑!”

    吴长志旋即轻抚了一回鬓发,之后环视了一回吴家家丁,右手极速一扬,各自腰刀一斜,旋即立于庄院各个道口,以防他人偷袭。

    吴长志盯紧杨家家丁,径直又一脸镇定道:“老夫,信得过纯依香儿女侠,也信得过杨明利,……”

    陈静斜身上马,拱手又道:“吴族长,在下这就先行去杨家了。可千万不能大意了万全之策,……”

    吴长志微微一笑,径直又轻抚了一回鬓发,正色说道:“纯依香儿女侠,你放宽心,只要老夫还在,张智那一个臭道士就跑不了!”

    陈静微微一摇头,径直脱口而出道:“吴族长,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张智不就逃了?张智一时半会也不能死,张智要是死了,在下的万全之策也便多此一举了!”

    吴长志惊出了一身虚汗,旋即又捉回大刀,一劈又一旋之间,字字珠玑道:“纯依香儿女侠放宽心,老夫一定好生活着。张智那一个臭道士的性命,就先寄存在老夫这里,一切依万全之策行事!”

    吴长志沉思之间,旋即右手极速一扬,派出了一个吴家家丁跟紧随其后,以往来消息,互通得失。

    陈静频频点头,策马一闪白影奔出了吴家庄院,杨家家丁一路小跑狂追,急切之间嚷嚷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等一等我,快等一等我,杨家人已经在路上了,……”

    陈静闻言一时又不得不放慢了马蹄,杨家家丁领着陈静穿过了一片松林,又走过了几条田间小道,最后在一处芦苇荡外停了下来。

    在芦苇荡外,杨明利手中一把铮亮的三尺宽大斧头,寒光中倒映着陈静与杨家家丁奔来的影子。

    杨明利大斧头回身一旋,旋即重重杵地一立,紧接着大老远的笑脸相迎道:“纯依香儿女侠,老夫已然等候多时了。想必吴家人已经杀死了张智吧。哈哈,哈哈,……”

    陈静一时并未答杨明利的话,缓缓抬头张望之间,在芦苇荡外数百步之外有一条蜿蜒的溪流,溪流三面环水绕着一个黑漆八角小亭。

    在黑溪八角小亭里,闭目打坐的正是五斗米道道士张仁;在黑溪八角小亭外,各自长剑紧握了数十个青色道袍的五斗米道道士。

    陈静见状骤起一阵尴尬,旋即越女剑一指,紧接着轻声又道:“杨族长,你这是在逗在下吧?这么远的光景,还又隔着一条溪流,如何攻杀上前?给在下一句准话!”

    杨明利镇定至极,一副不惊不奇的模样,旋即又拱手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看来你还真不是孟婆郡人。前方正是水口观后院山下,那一座黑溪八角小亭又叫:落日亭。张仁那一个臭道士,只要来落日亭打坐,一次就得三天三夜,这就是咱们出手的天赐良机,……”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旋即又瞅了一眼芦苇荡外的那一条溪流,急切追问道:“杨族长,依你之见,那又该当如何?人多过溪流,必定打草惊蛇,强渡溪流必败无疑!”

    杨明利轻抚了一回鬓发,旋即指住眼前的涓涓溪流,仰头又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待天黑之后再渡溪流,又如何能打草惊蛇?这一条溪流流水又不深,只要渡过了这一条溪流,老夫先一斧头劈死他张仁,要为死去的杨家小孩儿报仇,也算是一命抵一命,……”

    “杨家人的命,要让张家人血债血偿。诶,说到底,还得靠纯依香儿女侠打头阵,老夫可杀不过张仁的道法,虽然上清派禁忌之物已然备好,老夫就怕张仁先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后背捅人刀子,……”

    “……”

    陈静见杨明利一时怂下来的气势,径直又一阵轻笑,之后又安慰道:“杨族长,你且放宽心。既然在下来了,在下定不让张仁先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咱们还得先合计合计,如何出其不意先渡过这一条溪水,又如何出其不意拿下张仁!”

    陈静越女剑一旋一扬之间,心中突生出了一条计策,旋即对杨明利又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

    杨明利会意一惊,旋即抱拳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莫非你有更好的计谋?老夫洗耳恭听,老夫洗耳恭听啊,哈哈,哈哈,……”

    杨明利说道之间,锦绣华衫极速一拂,昂首挺胸步到高头大白马下,侧耳倾听陈静低声一言。

    杨明利一连三声“妙”,之后又仰头一阵轻笑,右手招来数个杨家家丁,在耳边上又嘀咕了一阵,之后又叮嘱吴家家丁道:“吴家人,赶快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可得先要腾好了地儿呐!不然,老夫要发火,老夫要发你们族长的火,……”

    吴家家丁一时会意,径直又一阵小跑离开了这一处芦苇荡。

    这一些杨家家丁即得杨明利族长之令,各自折腾着手中的腰刀以及做下水前的最后准备。

    杨明利旋即轻飘飘的拖着大斧头,在前方迎着陈静去了这一处芦苇荡数十步之外的一处草庐。

    陈静一路上侧眼看来,杨明利这一副拖着大斧头的把式,想来也有几式斧头上的真功夫,兴许对付不了五斗米道张仁道法,但是对付其他五斗米道道士绰绰有余。

    这一处草庐全部由新鲜的芦苇搭建而成,草庐下还有一方古色古香的案台,案边左右各一把古色古香的靠背竹椅,草庐一边各立一个把盏、摇扇的杨家家丁。

    “纯依香儿女侠,你请!离天黑还有一些光景,老夫又如何能让你与杨家家丁一样守在芦苇荡边?”

    “就依方才女侠所言,咱们就在这一方案台上先演练几回,看一看还有什么纰漏,有则改之。……”

    “……”

    陈静一时觉得杨明利思索极其周到,旋即斜身下马,急步奔入案台前,由着高头大白马在草庐边美美的觅食鲜艳的芦苇叶芽来。

    陈静越女剑轻放案台之际,身边的杨家家丁旋即满上了一盏浓郁的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又缓缓摇着一把蒲葵扇驱赶嗡嗡的蚊虫。

    杨明利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长叹一口气息,手指沾了许些茶水就在案台上比划起来。

    陈静在一旁静静的听、静静的看,看来杨明利已然明白了陈静方才所言计策的精髓所在。

    陈静一时心满意足,杨明利旋即又是一阵长叹道:“还是纯依香儿女侠思虑得当!老夫先前只想着图一时之快,并未想得那么久远!若是多看几步,老夫何其幼稚呐!”

    “也罢,张仁这一颗人头,老夫就让多吞吐一回落日亭中的空气,就算是先寄存在老夫这了。其实,这一把大斧头早已饥渴难耐了。”

    “……”

    正当陈静想开口询问杨明利这一把大斧头有何招式之际,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跌跌撞撞的醉酒汉子的一连串抑扬顿挫的呼喊。

    “嘿,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真是难得的好酒啦,……”

    “五石散兑酒,可不是谁人都能喝得起的!喝得起的人飘飘欲仙,喝不起的人那是望眼欲穿,好酒,真是千古、万古的好酒啦,……”

    “咦,这一边怎么有那么多只鸡,还是大鸡,还是难得的大鸡,都是两条腿的大鸡,一只,三只,五只,八只,好多只大鸡,……”

    “哇喔,哇,哇,好多只大鸡,好多只大鸡,真的是好多只大鸡。老子要杀大鸡下酒,杀大鸡下酒,杀大鸡下五石散兑酒,……”

    “……”

    陈静闻声一时极其警觉的立起身来,捉紧越女剑一瞅,这一个醉酒的汉子正是张家的杀人凶手。

    如今,太守府包庇张家人,居然任由这一个张家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明利见状心中有怒,径直拖过大斧头,挡在陈静面前,盯住张家凶手怒目道:“纯依香儿女侠,似此等之辈,杀鸡焉能用牛刀?别玷污越女剑的声名!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张家人,居然还把我等看成是大鸡,老夫一斧头劈了他的脑袋,正好为杨家小孩儿报仇雪恨!身为杨家一族族长,该当出头!”

    陈静一时由着杨明利领着两个杨家家丁上前,斧头与腰刀之光极其嗜血,张家凶手无处可逃!

第404章 杨家夜袭落日亭

    张家凶手左手提着一个葫芦大的铜制酒壶,右手依旧挥舞着一把锈迹斑驳的三尺砍柴刀,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飘去了好远。

    “好酒,好酒,好酒啦,五石散兑酒真是从古至今,百年不遇、千年不遇、万年不遇的好酒。……”

    “哇哟,还来了两只会使刀子的大鸡,两只大鸡,宰了下酒,宰了下五石散兑酒,大鸡配好酒,……”

    “……”

    杨明利见状眉头一皱如翻滚的孟婆江波,看眼前张家凶手一副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样子,要是大斧头上前一斧头劈死了他,必定有辱手中这一把大斧头的威名。

    杨明利轻轻的摇了一摇头,旋即大斧头一正,两个杨家家丁平肩腰刀与张家凶手左右攻杀上前。

    “两只大鸡,还要啄人?老子砍了它嘴巴,砍了它一对鸡腿,砍了它一双鸡翅膀,通通都下酒,……”

    “砍了下酒,砍了下酒,砍了两只大鸡,通通下五石散兑酒,……”

    “……”

    张家凶手垂肩提正了酒壶,半弓着身子左步与右步交叉之间,猛烈的左边一柴刀、右边一柴刀,恨不能一柴刀就劈死两个杨家家丁。

    两个杨家家丁各自腰刀极速一旋一转之间,结果双双都扑了空,一个踉跄奔去了数十步之外,之后回身左右又补上一腰刀,……

    当,咔嚓,……

    一个杨家家丁左胳膊中了一柴刀,另一个杨家家丁右胳膊中了一柴刀,怒目圆睁再一次攻杀上前,恨不能一劈为二、一劈为四!

    但是,张家凶手柴刀出手的招式更似“无招胜有招”,左右游离之间完全不与常人出招招式相合,一个踉跄又躲过了杨家家丁的腰刀。

    又过了几个回合之后,杨家家丁虽然咬牙切齿,但还是没有伤着张家凶手一寸肌肤,一副无可奈何之态,手臂上又添了几道伤痕。

    杨明利一脸尴尬至极,旋即骤起一阵无地自容之感,紧接着大斧头一扬,急步奔了过去,骂骂咧咧又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还有杀不死的凶手?这也太奇葩至极了,老夫不信邪!……”

    两个杨家家丁愧疚难当的闪到了一边去,各自打理着胳膊上的伤痕,眼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怒火。

    杨明利大斧头一正,张家凶手半弓着身子一旋柴刀,极速又一个踉跄从杨明利斧头下滑过。

    “大鸡,大鸡,好长的一只两腿大鸡,这就宰了下酒,宰了下五石散兑酒,好酒,好酒,……”

    “埋汰旮旯,老夫身为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的杨家族长,居然成了一只鸡?老夫一斧头劈死了你,为杨家小孩儿报仇雪恨!……”

    “哇喔,会说话的大鸡,比不会说话的小鸡要大,杀,杀,杀了这一只大鸡下酒,杀大鸡下酒,……”

    “酒疯子,酒疯子,张家人都是疯子,老夫这就一斧头劈死你这样一个疯子,少一个酒疯子,也就少一个祸害乡民的畜生,……”

    “五石散兑酒,来呀,好喝。宰了大鸡下五石散兑酒,……”

    “……”

    张家凶手与杨明利争辩之际,手中柴刀左突右进之间与大斧头撞了一个正着,一声“当”之后,旋即又左右一跳像极了一只醉猫。

    杨明利自认不是醉猫手下的一只小老鼠,也不是上了河岸的一尾小河鱼,旋即半弓着身子极速一式虎跃,凌空一个后空翻之间,大斧头凌空极速一旋,之后重重一斩。

    当!

    柴刀与大斧头重重一击,张家凶手一连退后了数十步,之后摇了一摇脑袋,旋即又晃悠着说道:“好厉害的一只大鸡,想必是一只红脖子、大翅膀、黄爪子的大公鸡,正好,正好宰了下五石散兑酒,……”

    “五石散兑酒,好酒,好酒,好酒呀。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杀鸡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吃鸡翅膀;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鸡脚一般的黄金楼,哇呜,好耶,……”

    “……”

    张家凶手一阵嚷嚷之间,又提正了酒壶,仰头“咕噜、咕噜”的又下咽了数口,之后柴刀一旋,一双本就弯曲的大腿,再一次一会儿内弓、一会儿外弓,斜身又挥舞柴刀上前,全然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杨明利见状一时如芒刺在背,好歹也是一族族长,就这样在纯依香儿女侠面前真是糗大了。

    杨明利使出了浑身解数,大斧头一击、一劈、一砍之间完全没有依正常出招招式的章法,终于对上了张家凶手手中的柴刀,旋即一步又一步的逼近了张家凶手,……

    张家凶手醉酒中又一怒,旋即柴刀左右张弛之间大骂道:“埋汰旮旯,好强的鸡,好强的一只大鸡,这样的大鸡,鸡肉一定很香!”

    杨明利一时哭笑不得,大斧头跟上张驰的柴刀,旋即轻声道:“埋汰旮旯,该死的张家疯子,你去死吧你,一斧头劈死了你,……”

    杨明利手中大斧头虚晃一提,先卖了一个破绽,而后反手重重一击,张家凶手躲闪不及,柴刀落地又在胸腹之间中了一斧背。

    “哎哟,娘呀!打人的鸡?”

    张家凶手一阵急促的踉跄,之后一不小心右脚绊脚一歪,酒壶落地又一滚,空气里弥漫着一阵浓郁的五石散兑酒的味道。

    “老子的酒,老子的酒,老子的五石散兑酒,可不能给鸡糟蹋了!”

    张家凶手身子一旋,反手去捉滚地的那一个酒壶,身子一旋之间又没有收住脚步,滚去了一边的一个方圆三尺又满沿的粪坑里。

    张家凶手一口又一口粪水急促下肚,急切挣扎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五石散兑酒的味道,难道都被大鸡糟蹋干净了?……”

    张家凶手急促嚷嚷之间,粪坑里紧接着冒出了一长串的气泡,空气里一时夹杂着新鲜猪粪与五石散兑酒的气息,之后又一阵越来越小的水花,然后缓缓的安静了,……

    张家凶手掉粪坑里淹死了。

    杨明利长叹了一回气息,旋即又轻蔑说道:“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原来粪坑比玉皇大帝都厉害了,大概老天爷也瞎眼了吧!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

    杨明利没有理会沉入粪坑里的张家凶手,过几天必定会从粪坑里浮上来,一没刀伤、二没剑伤,张家人见了也只当是醉酒误了性命。

    杨明利大斧头一正,又回到草庐中,抱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实在惭愧,惭愧得慌啊!居然,连一个醉酒的汉子,都没能一斧头劈了他为杨家小孩儿报仇雪恨,身为杨家一族族长,确实无地自容!”

    陈静一时无言,也没有责怪杨明利,本来世间之事就无奇不有,只是把盏轻咽江南佛手铁观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芦苇荡外的落日亭,只盼天色能快一点暗下来。

    杨明利大斧头重重一杵地,径直也安心的坐了下来,一边轻咽江南佛手铁观音,一边盯紧落日亭。

    芦苇荡里的杨家家丁已经准备停当,也都盯住杨明利,只待天色暗下来之后的一声号令。

    杨明利右手一扬,径直让杨家家丁继续盯紧溪流远处的落日亭。

    陈静紧握越女剑,缓缓陷入了沉思,五斗米张仁的道法虽然未见过,但是不能小觑,至少不能让杨家人再多一个无辜的伤亡。

    杨明利仰头靠后竹椅,微微闭眼之后,竟然打起盹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杨族长,杨族长,……”

    杨明利缓缓张开了眼睛,旋即一抹老脸,之后盯紧芦苇荡,还有落日亭中五斗米道的影子,旋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张仁那一个臭道士,在落日亭打坐一次就是三天三夜,不会变的!”

    杨明利又满饮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立起身来,扭了一扭老腰,之后步出了草庐外,径直右手极速一扬,杨家家丁缓缓分开了芦苇荡,外面边小心翼翼而去。

    杨明利旋即先是一字马,之后侧空翻起身,又扭了扭脖子,而后又轻轻的捉回了大斧头,扛于右肩,一边轻声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这一次,一剑制敌,就看你的了。老夫与杨家家丁,也都为你出剑打掩护,必能出其不意!”

    陈静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仗剑立起身来,之后缓缓步出了草庐,一边轻笑道:“在下这一计,想来张仁防不胜防!只要拿下了张仁,孟婆郡顶上三道去其二,张礼就等费家人的消息了!”

    杨明利先瞅了一瞅天色,旋即右手极速一扬,一个杨家家丁纵身一跃,匍匐滚入了这一弯溪水中。

    紧接着,杨家家丁像一群趟入溪中的大鱼,拖着腰刀匍匐在溪水面上,趁着夜色往落日亭爬去。

    溪水东流去,亭台跃影浮。

    “救命呀,快来救命啊,……”

第405章 五斗米天河之流

    匍匐在溪流中的那一个杨家家丁故意装作掉入深塘溺水的模样,一口又一口溪水猛烈的“咕噜、咕噜”入肚,一双无助的大手犹如在奔流的孟婆江波中找寻一根漂浮的救命稻草,急切而又绝望。

    耷拉着的一双手臂就如孟婆江波上的一叶无根浮萍一漂一荡,张嘴好似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立在落日亭左右的五斗米道道士已然挂好了前后两个大红灯笼,仗剑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夜色中的水花,全部骤起了一阵轻蔑之笑。

    毕竟,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也心知肚明,在落日亭下的这一弯溪流流水又不深,除非总角小儿会溺水,打死也不相信大人会溺水。

    那一个杨家家丁也知道五斗米道道士不会轻易上当,其时早有准备,旋即一边继续在溪水中挣扎,一边又急切哀求道:“救命啊,救命啊,快快来人救命啊,杨家人欺负人,杨家人太欺负人咯,有没有张家人在啊?有没有张家人在啊?”

    落日亭里的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一听是张家人落水,旋即又打起了三分的精神,又瞅了一瞅水中挣扎的落魄样子,一时心有余悸。

    落日亭中的张仁闭目不语,一时也没有理会呼救声,更没有理会身边的其他道士,宛若置身世外。

    “救命,救命,快来救命啦,小石头崴到脚,一时走不动,有没有人啦,有没有张家大活人啦,……”

    五斗米道道士闻声一惊,要是崴到脚落水,这一弯溪水淹死人自是绰绰有余,旋即其中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急忙取了一盏灯笼,从落日亭上纵身一跳,麻鞋“蹬蹬”的水花一闪,四溅往杨家家丁处奔去。

    “救命,救命呀,快来救命呀,快不行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那一个杨家家丁又一阵急促的嚷嚷,伸出一只有气无力的手臂。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把那一个杨家家丁当成了张家人,一边热切的伸出剑鞘,一边又探出了灯笼去看杨家家丁湿漉漉的面孔。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此落水?话说完全不应该的呀!贫道也是张家人,你是张家那一家的?”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问,杨家家丁一把拖住剑鞘,一边甩了好几回已经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脑袋一边轻声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也被杨家人推下水的,然后才崴到了脚。”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也放松了警惕,径直又一边怒骂道:“这该死的杨家人,胆敢欺负张家人,难道杨家人想做潘家第二吗?”

    就在这一个五斗米道拉起杨家家丁一瞬间,杨家家丁身子顺势一斜,重重的压下了这一个灯笼,灯笼极速破损之后又骤起一绺青烟,与此同时还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你这人算怎么一回事?贫道好心来救你,你却湿了贫道一身,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回事?”

    “道长,张道长,崴到了脚!张道士,你是知道的,脚不听使唤,我也完全没有办法的啊!……”

    这一个五斗米道士又信了杨家家丁的话,径直再一次伸手拉起杨家家丁之际,杨家家丁奋力一拉,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正面扑进了溪水中。

    与此同时,匍匐在四方数步远之外的数十个杨家家丁一涌而上,全部摁住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通暴打,匍匐在远处的杨家家丁在夜色的溪流中像一块又一块游动的大石头靠近落日亭不远处。

    “咳咳,咳咳,……”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全然无一分还手之力,方才倒入溪流中又吸入了不少溪水入鼻入肺,又不得不上气不接下气的颤抖,之后在不深的溪水中一阵更为激烈的挣扎。

    那一个杨家家丁继续匍匐在溪水中,对着落日亭中的余下五斗米道道士又一通疾呼道:“不好啦,不好了啊,杨家人要打死人咯,杨家人要打死张家人咯,救命啊!”

    “救命,快来救命啊!道长,张道长,你可不能死,你可不能就这样被杨家人打死了呀,这都是我不好,这都是我不好啊,……”

    “……”

    落日亭外余下的数十个五斗米道闻声一惊,旋即长剑出鞘,往落日亭外纵身一跃,杀气腾腾的奔过来了十来个五斗米道道士。

    蹬、蹬蹬、蹬蹬蹬,……

    麻鞋渡清流,剑光映水花。

    “那里来的杨家人,居然还来这里滋事?不知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杨家人活该找死!”

    “杀,杀死一个杨家人就少一个杨家人。敢挑衅五斗米道,自寻死路,由不得贫道手中长剑嗜血!”

    “多说无益,杀了杨家人,明天一早就被溪流冲走了,神不知鬼不觉,送死都送死的如此恰到好处,贫道真是佩服杨家人,……”

    “……”

    杨家家丁旋即止住了暴打,一边从脚下拖出了腰刀,极速出鞘之后又溅起一阵溪流如暴雨。

    当、当当、当当当,……

    正当杨家家丁与五斗米道道士腰刀与长剑相撞相击之际,在芦苇荡外的杨明利轻抚鬓发,旋即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之计,甚妙啊,如此一来,必能出其不意。张仁那一个臭道士,无处可逃!”

    “好,好,好哇!既然纯依香儿女侠之计得手,那就依计而行。眼下,也该老夫的大斧头出手了,……”

    “……”

    杨明利旋即大斧头一拖,极速奔去了芦苇荡,又分开了芦苇荡往溪流中打斗的人群冲了过去。

    “杨家族长在此,谁敢无故欺负杨家人,一刀两断!即使天王老子来了,老夫也是一刀两断!……”

    正当杨明利一通大呼之间,杨家家丁闻声越战越勇,腰刀逼得五斗米道道袍在这一弯溪水中就像一只又一只青色的旱地鸭子。

    “张家人如今欺负杨家人,咱们全力砍死了他们算了,一个也不能留,留着张家人也是祸害,……”

    “杨家人挑事,一剑剁了他们!诸位道友,此时不动手,又何时动手,治不住杨家人枉为张家人!”

    “……”

    杨家人与张家人在溪水中一闪又一闪刀光剑影映出涟漪的波光,杨明利大斧头上的光芒就似东升于溪水尽头的一轮明月。

    杨明利大斧头左边极速一劈,斩开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右边用力一提,又斩开一个五斗米道道士。

    杨明利一时如释重负,心想着在远处的陈静必然能一清二楚的看见大斧头招式,也算一雪前耻。

    毕竟,方才那一个张家凶手,醉酒的柴刀出招太过于奇葩。

    如今,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手中的长剑已然对上了大斧头的路数,更是“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大斧头上的力道远远胜过了三五个五斗米道道士手中长剑的力道。

    杨明利虽然不敢说手中的大斧头力拔山兮气盖世,但是这一把斧头又连环一斧头斩下去,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全然已是溃逃之势。

    杨家家丁趁胜追击,又故意放开嗓子一通疾呼道:“张家人被杨家人杀跑咯,张家人是孬种!……”

    “五斗米道的臭道士是张家人大败的开始。五斗米道一败即是张家人之败、张家人之败即是五斗米道之败,反正都是败,败逃的败!”

    “哟嚯,哟嚯,五斗米道也成了短尾巴的兔子咯,五斗米道必亡,五斗米道从落日亭落日而亡!”

    “……”

    杨明利一时得意,与杨家家丁协同殿后,斜持着大斧头往落日亭一路踏着水花四溅而去。

    落日亭中的张仁已然没有心思继续静心打坐,如今杨家人已然快逼近了落日亭,旋即眉头一皱,又不得不立起身来,紧接着大喝一声道:“与贫道拿剑来!”

    守候在落日亭边的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斜地里递过一把长剑,张仁极速出鞘一旋,接着跳出落日亭,之后厉声对溪中一通大骂道:“杨明利你这一个糟老头子,今夜你是不想活了吗?居然来打扰贫道!”

    杨明利大斧头一扬,并没有停下四溅的水花,又故意疾呼道:“张家人居然把杨家小孩儿当鸡杀了,老夫岂能不为杨家人做主?”

    张仁一时极其恼怒,径直长剑一扬,厉声又道:“埋汰旮旯,又不是贫道杀了杨家小孩儿,来落日亭找贫道的茬子,自不量力!”

    杨明利也没有输掉半分气势,大斧头再用力一扬,水花四溅更高、更广,接着又道:“张家人杀了杨家小孩儿,张家人就是杨家人的仇人,老夫身为一族族长,要拿最近的张家人开刀,眼下,你最近!”

    张仁一时更为恼怒,旋即口中念念有词,之后长剑一式挑剑而起,紧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字字珠玑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第406章 越女剑八解纷扰

    张仁话音刚落,长剑极速一收一旋,在这一弯溪水面上平地里冲天骤起了一条方圆三尺的水柱,而后极速分为两条水柱,之后又分为三条水柱,紧接着水柱一瞬之间又分为万千条细小而又直冲溪流水面而上的雨箭,无情直刺杨家家丁。

    张仁的这一技道法全然不似张智,张智的那一技道法在陆上随处可使“天火之光”,而张仁的道法还需借助流水才能使“天河之流”。

    虽然张仁与张智都是青云道长张礼的左肩右膀,但如今孟婆郡中五斗米道的诸多事宜都是在陆上行走,故而张智更受张礼器重。

    张仁在水口观后山下的这一处落日亭打坐悟道,本就是早就选好了的一处上佳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尽得天时、地利之便。

    在张仁看来,杨明利这一行人就似胆大来摸老虎的脑袋,一个转眼之间就能一技道法胜过杨家人。

    咻咻、咻咻、咻咻,……

    水流雨箭齐发就似溪流流水下边有万千弓弩手,万千雨箭凌空而上,映白了夜色中的一丝苍凉。

    杨家人早有准备,对张仁的这一技道法,只要身子骨离水面越近伤害也就越小,倘若全身都置于水面之外的三丈之内,必定会“万箭穿心”被雨箭射出百孔千疮。

    扑通、扑通、扑通,……

    杨家人旋即五体一直,全部重重的倒入在这一弯溪水中,迎面洗脸之势水花四溅,伤害也最小。

    万千雨箭凌空而上三丈高,之后势穷,雨箭止步化为一线雨流,之后又变为窸窸窣窣的雨珠子,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滴回溪流中,就好似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

    张仁见状面色一惊,旋即长剑极速一收,紧接着指住溪水中的杨家人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杨家人,你们怎么不去死?”

    杨家人埋头“咕噜、咕噜”着好一阵子溪水,闻声纷纷甩出湿漉漉的人头,旋即眉头、鼻子极速一抹,骤起一阵嘲笑如六月的大风。

    “张仁你这一个臭道士,你的道法不灵了吧,真不灵了吧。哈哈,知己知彼,百战而百胜。……”

    “张仁你这一个臭道士,看你还怎么能的?来呀,来呀,咱们杨家人,不怕你,就不怕你,……”

    “张仁,五斗米道必亡,张家人必得给杨家人一个说法,否则,砍死你这一个臭道士也没商量,……”

    “……”

    杨家家丁嚷嚷之间,各自抖擞着溪水中湿漉漉的短打小衣,旋即又斜持着腰刀往落日亭攻杀上前。

    杨明利眉头一抹,大斧头举头一正又一挥,厉声大喝道:“杨家人,咱们要为死去的杨家小孩儿报仇雪恨,杀,杀,杀,……”

    杨家人闻声士气正旺,一闪又一闪刀光映着水花,似一群跃出流水中的鱼儿戏浪,逼近落日亭。

    张仁一时恼怒,长剑一扬,厉声又道:“贫道今夜还真不信这一个邪,就不信杨家人能杀得过来!”

    张仁长剑极速回手,之后长剑极速挑剑而起,紧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在之后口中念念有词,旋即张口字字珠玑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杨家人闻声旋即又“扑通”五体投水,四溅的水花又似一场小雨。

    咻咻、咻咻、咻咻,……

    雨箭再一次冲天而上,虽然还是没有伤着一个杨家人,但是杨家人待雨箭化雨而下之后,又“咕噜、咕噜”之后长叹一声“啊”出水,湿漉漉的水花一扬,又是一场小雨。

    张仁见状旋即一通大笑道:“杨家人,潜水吧,都潜水吧。躲得过贫道的道法,躲不过溪中流水,让溪中流水淹死了你们!哈哈,……”

    张仁一时明了,倘若继续使“天河之流”,中间少隔一些空隙,这一些杨家人要么被“天河之流”穿心而亡,要么被溪流淹死又或者呛死。

    正当张仁大笑之际,杨明利也没被这一番气势吓住,毕竟,运筹帷幄早有准备。况且,带来的这一些下水的杨家家丁,水性还不错。

    杨明利大斧头举头再一正,紧接着仰正湿漉漉的人头,一通轻蔑的嘲笑道:“张仁,你这一个臭道士,来呀,来呀,有种下水来决一死战,老夫一斧头劈死了你!”

    “张仁,你就是一个孬种,不敢下水的一只旱地鸭子!张家人不是都说玉皇大帝也姓张吗?老天爷也姓张吗?怎么会怕这一弯溪水?张家人会怕水?张家人原来怕水啊,哈哈,哈哈,哈哈,……”

    “……”

    张仁眉头一皱,旋即再一次口中念念有词,早先匍匐在溪水中的另一拔杨家家丁已然趁杨明利与张仁斗法之际,已然在溪水中爬到了落日亭另一边,旋即腰刀湿漉漉一拖又一旋,一跃奔上了落日亭。

    落日亭与溪流水面只有三尺不到之地,杨家家丁这一跃,不但惊吓了落日亭里外的五斗米道道士,更惊得张仁一时手足无措。

    这一拨杨家家丁湿漉漉的腰刀与落日亭内的五斗米道道士短兵相接起来,杨明利领着的杨家家丁又一闪身影极速奔去落日亭。

    张仁一时惊悚,没想到杨明利还在落日亭使了一场环环相扣的计谋,只为杨家被杀一个小孩儿?

    张仁一时不敢相信!

    陈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旋即越女剑出鞘一闪寒光剑影极速一式点剑,之后借力使力在芦苇荡尖如履平地一绺白影而过。

    之后,陈静又一连串点剑剑气荡开了一寸又一寸溪水波光,荡开的波光像极了一尾蹦跳的大鱼,剑气借力使力又是一阵急促的凌空走步,又一闪白影飘立落日亭。

    张仁正想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从背后捅刀子治住杨明利之际,陈静一闪白影从落日亭上凌空而下,越女剑先是一式抱剑剑气斩开、吓掉了张仁手中的长剑,旋即手中一只大罐子剑锋一旋,厉声又道:“该死的五斗米道张仁,狗血淋头!”

    张仁一时还在惊呼夜色中不知是谁一闪而过的白影,大呼“草上飞、水上漂”之际,已然被狗血淋了一次通透,后背一惊又一凉。

    长剑落地,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又如何背后捅刀子?中了狗血,一身污秽之物又使不了“天河之流”。

    正当张仁抬眼目视之际,又见是白纱白袍、白色面纱斗笠的陈静,骤起一阵拔凉。与此同时,越女剑已然重重的压在了脖子上。

    不用说,张仁也明白,此时此刻倘若乱动,必定被越女剑一剑封喉,唯今之计还得另寻活命之法。

    落日亭中的其他五斗米道道士已然被合二为一的两拨杨家家丁治服住了,杨家家丁虽然全部都是湿漉漉的一身,但是人多势众。

    张仁惊悚道:“怎么又是你?吴明那一个混蛋,不是说你去南山郡了吗?害贫道白跑了一趟!”

    陈静一时倒也不为难吴明,径直脱口而出道:“在下本想去南山郡寻人的,只是半道突然变卦,改变了主意!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法,孟婆郡五斗米道必亡,……”

    杨明利摇了一摇浑身湿漉漉的衣裳,之后右手极速一扬,杨家家丁湿漉漉的绳子反手绑住了张仁。

    杨明利又瞅了一眼身边的五斗米道道士,一边又对张仁一通轻笑道:“方才谁说大话来着?哈哈,还是纯依香儿女侠说的极好,五斗米道必亡,老夫不得不信啊!”

    正当张仁浓眉紧锁要张口大骂之际,又一团湿漉漉的布头塞进了张仁的口中,支支吾吾没人能听清楚骂了一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张仁眉头深锁,旋即也心知肚明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要死早就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了,只是,眼前好似置身于陈静布的一盘棋局中,被擒必定成为一颗棋子。

    张仁一时担忧五斗米道与孟婆郡张家人,毕竟“张杨费吴”中的杨家人都听陈静差遣,要是孟婆郡中非张家人都听陈静差遣,张家人与五斗米道必定有一场灭顶之灾。

    张仁一时想到这里,除了一身咸湿的狗血极其刺鼻之外,后背骤起的一股拔凉直冲任督二脉。

    张仁眼下在心里只有默默的乞求张家人不要辜负了“张杨费吴”之名,五斗米道也不要中计。

    杨明利见张仁的这一身丧气的样子,径直由衷一笑,道:“张仁呀张仁,老夫就让你多苟活一时。脖子上的脑袋,就先让老夫这一把大斧头先保管它一时,哈哈,……”

    杨明利右手一扬,一个杨家家丁取下了落日亭中的那一个大红灯笼往草庐这一边左右来回一扬。

    没过多久的功夫,水性不好的杨家家丁趟过了这一弯溪水,还牵过来了杨明利与陈静的坐骑。

    杨明利毕竟也上了年纪,溪水中反复湿漉漉的衣裳一绺轻风吹过,由不得人不瑟瑟发抖。

第407章 五斗米张仁被擒

    “啊,啊,啊,哈欠,……”

    杨明利旋即仰头一抹从发际里滑下的几绺湿漉漉的溪水,紧接着又一阵无可奈何轻笑道:“岁月不饶人,岁月不饶人啊!看来,玉皇大帝也真姓张、老天爷也真姓张,逮住他们张家人,老天爷就如此这般收拾老夫,啊,哈哈,哈哈,……”

    杨家家丁仰头一阵轻笑,陈静旋即也收住越女剑入鞘。

    “杨族长,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果不其然啊!若是依从杨族长最初之计,鲁莽强渡这一弯溪水,只怕结果会没这般顺利的吧?”

    陈静缓缓一言,正中杨明利一时热血沸腾的心,又一次让杨家家丁一时士气高涨,欣喜万分。

    张仁眼下被杨家人擒住,想说什么、想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落日亭里外的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全部动弹不得,脖子上都被腰刀架在“井”字里,想说什么、想怎么挣扎,最后更是徒劳。

    这一些张家人除了对眼前的杨家人有恨之外,对陈静那是从心底里三万丈深渊到九层云天之间的浓浓恨意,堪比不共戴天。

    毕竟,这一些张家人都觉得:要没有陈静的计谋,要没有陈静越女剑上的功夫,这一些杨家人想夜袭落日亭,无非自寻死路,张仁的一技道法“天河之流”必定让这一群杨家人命丧在这一弯溪水中。

    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一群杨家人能杀入落日亭中,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一出,杨家人还能活命?

    能活命?那是不可能活命的!

    故此,陈静在这一群张家人无比愤怒的心中就成了罪大恶极,更是名副其实的罪魁祸首。

    杨明利瞅见张家人怒火中又夹杂着八分阴沉的脸色,径直大斧头一正,毕恭毕敬对陈静抱拳道:“多谢纯依香儿女侠之计,此一技甚妙,兵不厌诈又兵不血刃,真不愧为女中豪杰,正是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让老夫也佩服万分啊,……”

    杨明利兴致一言,杨家人听着顺耳又暖心,杨家人由衷更为敬佩陈静;张家人听着刺耳又恶心,张家人从骨子里再一次恨透了陈静。

    “杨族长,切莫掉以轻心,大事还未成,还得依飘然亭大计行事。接下来,咱们得看他们的了,……”

    “纯依香儿女侠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成大事者,虽然说不拘泥于小节,可胜负之数大多也由如此这般的小节而定胜败,……”

    杨明利旋即又抖擞了一回湿漉漉的衣裳与发丝,轻抚了一回还有一绺水痕的鬓发,目视杨家家丁,一边又道:“把张智与老夫带走,余下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待天明之后放他们走,就让他们去给顶上三道通风报信,哈哈,哈哈,……”

    杨家人闻言心中又是一阵窃笑,如今在孟婆郡的顶上三道已擒其二,各自也都还蒙在鼓里。

    眼下,还故意用计让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与张礼通风报信,正好一网打尽了孟婆郡顶上三道。

    如此一来,兴许孟婆郡太守张信睡着了也都会笑醒,要是孟婆郡没有了五斗米道,政令也就不会被五斗米道盖过了风头。

    兴许,还真是一番新天地。

    杨家家丁得了杨明利之令,径直拖拉着一身狗血的张仁趟过溪流取道往吴长志所在的庄院去了。

    方才过了这一弯溪水的杨家家丁替下了全身湿漉漉的杨家家丁,又捆起了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背靠背困于落日亭正中,腰刀左右包围而下,倘若天明之前谁敢逃走,腰刀必定劈筋又伤骨。

    被困住的五斗米道道士虽然心中有恨,但是方才也都听得明白,天明之后会放走通风报信,没有了性命之忧,自然也心安了许多,旋即对杨家人之恨又减少了三分,对陈静之恨又极速的加多了三分。

    毕竟,前有“张杨费吴”之名,张家人与杨家人今后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张家人一时想要杀光杨家人,又或者杨家人一时要杀光张家人都不太可能。唯一之法化解一家人,让一家人说两家话、生二心,成为孟婆郡潘家第二,不用刀兵也如树倒猢狲散,各自散去了。

    杨明利斜身上马,旋即又与陈静抱拳道:“纯依香儿女侠,待老夫回去换一身干爽衣裳,再去汇合。杨家人一战,已然大获全胜!”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斜,径直飞身一跃上马,叮嘱杨明利道:“杨族长,好,如此甚好,……”

    杨明利策马奔腾,领着湿漉漉的杨家家丁趟过这一弯溪水,四溅的水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之后一行人消失在芦苇荡的夜色中。

    陈静指住被困住的五斗米道道士,接着问道:“水口观,除了张仁之外,就只有你们几个臭道士了?”

    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瞥了一眼陈静,没有一个人愿意答话。

    杨家家丁腰刀极速上前,透过微光的大红灯笼,腰刀上泛着东流溪水的一闪寒光,又一个个“井”字架上了这一群五斗米道士脖子上。

    “纯依香儿女侠问话,有问必答,要是搪塞一时半会,一刀两断!虽然族长说天明放你们通风报信,其实一个大活人就够了。……”

    “快说,要是再不说道说道,谁说晚了,谁挨刀子;谁先说,待天明之后放去通风报信,……”

    “哼,哼,五斗米道,原来那么顶牛。欺负杨家人,这一回风水轮流转,也让杨家人欺负一回,这一种感觉就是要上天,哈哈,……”

    “……”

    五斗米道道士一阵心惊,想来这一些杨家家丁说的也极是。战场上通风报信,大多只放一个活口。如今杨家人敢对孟婆郡顶上三道动手,想必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闻言先是一阵惊慌,之后又不得不支支吾吾抢着说道:“水口观就只有诸位道友了,没有其他道友在水口观了,……”

    “青云道长有紧要之事,其他道友都去青云道长处了,估摸着天明之后才能回水口观来,……”

    “白天郡城里亡了不少道友,张智道长居然丢下诸多道友去看张寡妇,青云道长不喜,还有怒,……”

    “是呐,张智道长也太不像话了。自家身边的道友,也都是张家人,又如何比不过张寡妇这一个张家人呢?匪夷所思,又费解!……”

    “咦,张智道长身边的道友,家中又没有张智道长相中的女人,谁家的地位又比得过张寡妇呢?……”

    “……”

    就在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互相争执之际,陈静脱口而出又道:“够了,够了,够了!既然了如指掌如此,张礼行踪谁知道?谁要是知道的,说出来,眼下就放他走!”

    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吃惊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毕竟,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张礼的行踪。

    “青云道长的行踪,除了青云道长本人之外,只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寻得青云道长的踪迹了,……”

    “要说去寻张智道长,去张寡妇家准保一逮一个准。青云道长上无高堂、中无妻妾、下无儿女,行踪飘忽不定,哎,难咯,……”

    “青云道长是一郡的顶上三道之首,又如何能轻易示人行踪?这不是自取灭亡之道?想那南山郡的顶上三道,亡了一回又生一回,五斗米道,想亡?没那么容易!……”

    “道友说的极是,似南山郡有桃花源中的幽嫣谷墨家弟子,还有旁门左道上清派,二者都不能奈何五斗米道,五斗米道亡不了!……”

    “只要寻不着青云道长的踪迹,一切都是徒劳。杨家人擒了张仁道长,怎么擒的,怎么还回来,……”

    “对,谁敢挑衅五斗米道,自不量力就是找死,你这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赶紧逃走吧!待青云道长寻来,必死无疑,哈哈,……”

    “……”

    杨家家丁闻声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顷刻之间又拧成了一股绳子,旋即手中腰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成。

    “杀吧,杀吧,杨家人有种就杀了贫道吧!杀了一个贫道,还有千千万万个道友来报仇雪恨!即使杀光了孟婆郡一郡的五斗米道,还有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的五斗米道,更有五斗米顶上三道,哈哈,……”

    杨家人闻声一阵恼怒,旋即腰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成,一时极其恼怒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嘴硬的臭道士,你,你,你,……”

    陈静马鞭一扬,止住杨家人,一边轻飘飘说道:“在下已在谷中与张礼打斗了一场,张礼落荒而逃;在客缘斋外与左、右护法也打斗了一场,刘文之与释远也都双双落荒而逃,五斗米道又能奈何?”

    杨家人闻言一时心舒,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又哑口无言。

    之后,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又从骨子里恨透了陈静,恨不能让陈静从这一骑高头大白马上掉下来,然后一头摔死。

第408章 张家人仗义来投

    陈静一时明了,也不与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计较,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孟婆郡要是没有了顶上三道,眼前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必定会桥归桥、路归路,该回家种田就种田、该回家种树就种树。

    陈静瞅了一回幽暗的天色,水口观不用上去了,天黑路滑又不熟悉观中地形,要是一不小心踩上了观中机关,反为不美。

    如今,张智与张仁双双被擒,要是在落日亭多停留一时半会,兴许对局势有利,旋即策马往落日亭远处行了去,在一方青石处停歇下来,径直打坐调息冥思。

    毕竟,方才一个五斗米道道士言语之间确实戳中了破绽,要是五斗米道道士根本不中计,要是张家人也不中计,接下来的计谋就成了摆设,前功尽弃实在不甘。

    陈静反复思索之间,但愿费大德能如计所愿,杨方圆也能如计所愿,如此孟婆郡顶上三道被擒,五斗米道必先亡于孟婆郡。

    落日亭中的杨家家丁倒也尽心尽力,待头一遍鸡鸣之际,腰刀左右一旋,厉声大骂道:“臭道士,还不快滚,滚去告诉张礼,告诉张礼青云道长之位不保,五斗米道必从孟婆郡先亡,哈哈,哈哈,……”

    “滚,有多远,滚多远;能滚多快,那就滚多快;看以前那一股顶牛的模样,都怂了吧!哈哈,……”

    “……”

    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趁着天光一涌逃去了水口观,之后消失了青色道袍的身影,寻不着踪迹。

    咻、劈啪,……

    刀光一闪,大红灯笼被一分为二,一绺青烟袅袅而上,弥漫出的桐油香味越见提神而又醒目。

    “女侠,纯依香儿女侠,咱们也该走了。眼下落日亭成了是非之地了,远离是非,远离是非咯,……”

    “走咯,走咯,都走咯,……”

    “……”

    陈静斜身上马,径直与杨家家丁趟过了这一弯溪水,杨家家丁自回杨家,陈静自去了吴家庄院。

    白马踏飞燕,白影逐晨光。

    正当陈静斜身下马之际,吴家庄院内左边吴长志、右边杨明利迎了出来,眉开眼笑道:“吴长志/杨明利,恭迎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突然骤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慌,急切追问道:“张智、张仁,可要看牢实咯,以防张礼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来袭击,……”

    杨明利与吴长志相视一笑,杨明利径直底气十足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依计而行!”

    “是呐,老夫为保万无一失,地牢的唯一入口处连夜赶工加了一道大门,要是张礼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来救人,虽然他能隐形,可是那一道门就是他的葬身之处,……”

    “是呐,吴族长这一法子甚妙,甚妙啊!更为保万无一失,在那一道门内还挖了一个大坑,准备了天罗地网。张礼敢来,踏入坑中着了天罗地网,泼上狗血、加上柴禾,连着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一同烧为灰烬,哈哈,好计,好计谋啊!”

    “……”

    陈静轻舒了一口气息,心神稍安,之后又缓缓随着吴长志与杨明利一同步入了庄院内堂。

    吴家庄院内堂中早就备好了一应热气腾腾的菜食,陈静又被吴长志与杨明利奉为座上宾,……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没有费大德的消息,也没有杨方圆的消息,五斗米道更没有动静,……

    二天过去了,还是没有费大德的消息,没有杨方圆的一丝消息,五斗米道还是没有动静,……

    三天过去了,听不到费大德的一句消息,寻不着杨方圆的踪迹,五斗米道顶上三道失去了二道居然还若无其事一般,……

    陈静顿觉事态不妙,有一些心慌了,急切道:“两位族长,各家家丁互通消息,得失进展如何了?”

    杨明利旋即右手一扬,招来身边的杨家家丁,厉声又道:“赶快去寻一寻杨方圆,这一个小子,一族族长之令都不尽心,百年之后,看老夫立下族规怎么收拾他,……”

    杨家家丁得令而去。

    吴长志一时也没有闲着,招来三个吴家家丁,厉声也道:“你,赶快去一趟费家,费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飘然亭一家人,三家已得手其两家,费家可不能断了弦!……”

    “你,你赶快去寻一下差役头领吴大人,打听一下,张家人是什么心态、五斗米道有何动静。……”

    “你,看一看张寡妇有没有什么异样,都别打草惊蛇了,一切小心为上、小心为是,快去快回。……”

    吴家家丁得令而去。

    正当吴长志与杨明利往内堂步去之际,一个吴家家丁惊慌失措的领着两个汉子进了庄院。

    “老爷,老爷,张家人求见!”

    吴长志闻言大吃一惊!

    杨明利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陈静闻言心中还是大吃一惊,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瞧,一时又如巨石落地心宽了许多,来人正是在东皇殿前被张仁身边的五斗米道道士羞辱过的两个张家汉子。

    吴长志大刀一正又一提,杨明利警觉的双手紧握大斧头,一时如临大敌之感,却又想大笑一场。

    毕竟,这两个张家汉子手无寸铁,身后也没跟上一个张家人,更没有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掩护。

    吴长志是吴家庄院之主,径直厉声责问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莫非来挑衅生事不成?”

    杨明利一时也没有落下,径直急切追问道:“手无寸铁还敢来挑衅生事,老夫左挥一斧头、右挥一斧头,准保你爹你娘都不认得!”

    两个张家汉子没有畏惧之色,对杨明利与吴长志也没有一分敌对之意,更有三分的敬佩之情。

    两个张家汉子旋即毕恭毕敬抱拳道:“张青龙/张白虎,见过两位族长,见过纯依香儿女侠,……”

    吴长志与杨明利一时收住各自手中兵器,面面相觑一惊,旋即吴长志脱口而出又道:“都说张家一家人,如今吴、杨二家捉了张家的五斗米道道士,两位是为太守大人张信这一个张家族长而来?还是为孟婆郡青云道长张礼而来?”

    张青龙轻轻的摇了一摇头,正视了一回张白虎,紧接着道:“吴族长、杨族长、纯依香儿女侠,我等受五斗米道迫害已久,上一次在东皇殿被揍之后结为刎颈之交,眼下是为助诸位一臂之力而来,不知三位,信得过在下两人吗?”

    吴长志与杨明利一惊,倒是始料未及,一时收起了戒备之心,各自倒提兵器,双双瞅了一眼陈静。

    陈静点头不语,给吴长志与杨明利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旋即越女剑一斜,紧接着做相迎状。

    吴长志与杨明利双双会意,吴长志径直仰头一阵轻笑道:“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英雄,里边请,内堂议事,……”

    杨明利一时豪气冲天道:“飘然亭一家人,再得张家人之助,哦,青龙与白虎之助,五斗米道岂有不灭之理?两位英雄,里边请!……”

    吴长志与杨明利左右迎进张青龙与张白虎去了内堂,内堂中家丁旋即担子一上江南佛手铁观音。

    吴长志为主,自坐内堂正上方。张青龙与张白虎为来客,自坐右上方、右下方。陈静与杨明利自坐左上方、左下方。

    “两位英雄,请用茶!庄上也没别的好茶,聊以江南佛手铁观音解两位路上饥渴,即是助我等一臂之力,但说无妨,……”

    张青龙与张白虎再一次与众人一拱手,张白虎先道:“在下多谢吴族长大礼相待,来之前,在下与青龙兄还担忧会不会被族长捉了暴打一顿,然后再撵出去。如今看来,全然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啊!”

    吴长志与杨明利轻抚鬓发,心中一阵窃喜,要不是服了陈静先前的计谋,兴许还真会暴打这两个张家人一顿,然后再关进地牢去。

    张青龙仰头一阵长叹,旋即镇定又道:“孟婆郡虽有‘张杨费吴’之名,说什么张家是一家人,那都是骗人的一句鬼话。如今的张家人,苦了似咱们这一些没有当差,又没有入五斗米道的人,苦呐!”

    杨明利右手一直,略为夹杂着一丝不屑,紧接着急切追问道:“两位英雄,何苦之有啊?似那张家汉子杀了杨家、吴家、费家的小孩儿,太守府不也向着他的么?”

    张白虎一身长叹,旋即又摇头道:“杨族长,杀人的那一个张家人,在下也有耳闻,那可有天壤之别啊!杀人的那一个张家人,血脉相承与太守张信太近了,血脉三代之后是亲也不亲,虽然咱们都姓张,可是亲疏不同,亲疏不同啊!”

    张青龙接着又道:“孟婆郡太守府二法、五斗米道又无法无天,张家人可非彼张家人,张家人也不愿做孟婆郡潘家第二,故而,来助诸位一臂之力,也是助张家人啦!”

    陈静一时迷糊,径直又道:“两位英雄,此话又怎讲?”

第409章 张家人自请后计

    张青龙一声长叹,对陈静毕恭毕敬一拱手,而后缓缓说道:“纯依香儿女侠,你本非孟婆郡人,自然不知‘张杨费吴’之名,张家一族族长如今虽领太守一职、五斗米道中也多为张家人,可是似在下这等万千的张家人,与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又有何异?在下无非是想助诸位一臂之力,重振张家之名!”

    杨明利闻言一时来了兴致,嘴角微微一扬似一张飘摇的落叶,旋即略微夹杂了一丝轻蔑,紧接着又道:“两位英雄,莫非,想取了张信的首级,让我等助你成为张家的主人?你们两人,想一个当张家的族长、一个当孟婆郡的太守?”

    吴长志脸色一沉,旋即又附和杨明利道:“两位英雄,杨族长所言甚是。明面上说两位助我等一臂之力,暗地里却是让我等助你一臂之力,胸腹之中的盘算可是如此?”

    吴长志与杨明利面面相觑,又骤起了一阵尴尬,先前飘然亭三家会谋,如今最大的受益者依然还是张家人的话,更不用说,吴家、杨家、费家,必定一万个不乐意。

    似此,忙来忙去,忙到头也都是白忙活一场,只会便宜了眼前的张青龙与张白虎,又实在不甘。

    吴长志与杨明利都以为:既然张青龙与张白虎来见,如此明言相告,必能断了张青龙与张白虎其中一人想当孟婆郡太守一职的念想;至于谁来当张家一族的族长,谁当也都没有区别。毕竟,谁要当族长还得张家人一家人说了算。

    张白虎倒也实诚,沉思之间缓缓又道:“两位族长说那里的话,张家一族的族长,还得更多的张家人说了算。况且,在下两人家贫不堪重负,族长之位,不敢奢望!”

    “至于孟婆郡太守一职,在下两人本就家贫,虽然也读几篇圣人之道,但如今这一个世道并非以此为官。文治武功不如他人,空有一番闲想,无非也是虚度年华罢了!”

    “有生之年,但愿为孟婆郡中乡民做一二实事,获一二好处,别无他求,别无他求了,两位族长真是高看在下与青龙兄了,……”

    “……”

    陈静闻言虽然心宽了许多,但也万分不解道:“倘若如此,事成之后,两位必将被张家人视为里外不是人,以后又将何以自处?”

    “在下虽然以杀尽五斗米道为己任,但如今五斗米道裹挟而下者甚众,故而只擒顶上三道,待擒了顶上三道,算不算重振张家之名?”

    “……”

    张青龙与张白虎闻言一惊,旋即面面相觑之后,双双拱手同声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一念是善,某家兄弟替张家人谢过女侠之恩。……”

    陈静“噗嗤”一笑,径直也拱手谢道:“两位张家英雄,如今孟婆郡顶上三道,还差一个青云道长,张家人不闻不问,五斗米道道士也不来救人,浪费了一番好阵势。这张礼就是不往坑里跳,急煞了我等。两位英雄即是来助我等一臂之力,又有何良策让我等捉住张礼?”

    张青龙与张白虎面面相觑,一时倒也没想到吴家人已经与杨家人联手,还早就使了计谋,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地方,来对了时辰。

    张青龙瞅了一眼杨明利,又瞅了一眼吴长志,正色又道:“既然吴家、杨家早已合谋,在下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倘若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推辞!”

    张白虎自是不甘落下,旋即附和也道:“在下亦然。还望诸位不要把在下当成和太守府张信父子、五斗米顶上三道一样的张家人。……”

    “在下与青龙兄虽是张家人,但还是那一句话:此张家人又非彼张家人,亲疏不同,亲疏不同啦!……”

    “……”

    陈静自是不语,至少眼下多一个人也便多出一分力,能得张家人之助,这一盘棋局又明朗了一分。

    杨明利与吴长志见张青龙与张白虎如此,也便全然放下了心中的隔阂,毕竟,顶上三道还有青云道长没有捉住,待捉住了青云道长再责问太守张信也不迟,眼下多一个人,确实也就多了一分胜算。

    吴长志一时轻抚鬓发,旋即微微点头,而后又缓缓说道:“好说,好说,好说啊!既然如此,老夫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明利亟不可待,渴望的一双眼神就似大汗遇见了云霓,急切又道:“吴族长,即有计谋,赶快说与诸位听一听,正所谓:偏信则暗,兼听则明。孟婆郡今后百年大计,不可以藏着、腋着,哈哈,……”

    吴长志一时也心知肚明,这杨明利自持“张杨费吴”之名靠在张家之后,要是孟婆郡变天,杨家可自以为是能接替张家的第一姓。

    吴长志也知孟婆江南祖传的上好美德:看破不说破。明明白白的一个正常人,又没有眼瞎,杨明利心中的那一些小九九,是人也知。

    吴长志旋即轻咽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轻放茶盏,心满意足的长叹了一声“啊”,可急坏了杨明利一双咕噜直转的眼睛。

    “吴族长,有话就快说啊!你看你卖这关子,急煞老夫了!这么一些天都没有五斗米道的动静,你们不急,老夫万急,万万着急啊!”

    吴长志仰头一阵轻笑,之后又轻飘飘的说道:“杨族长,你别急嘛!况且,老夫这一计,也都是在捉了张礼之后的后续之招。如今,张礼还未捉住,急也没用!不急,不急,万万不能心急,……”

    杨明利心中一阵怒火闪过,旋即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急促一阵“咕噜、咕噜”下肚,又重重放下了茶盏,急切又道:“不急,不急,不急!老夫不急,……”

    吴长志又停歇了片刻,待内堂中的空气缓和了好一会儿,这才抱拳向张青龙与张白虎道:“两位英雄既然能来助我等一臂之力,我等感激不尽。奈何,先前会谋之计已然正在行进中,实无两位英雄的用武之地。正所谓,重要之人当要用在紧要之处,待捉住了张礼之后,我等会去太守府为民请命。若张信从了我等之命,我等只杀顶上三道;若张信不从我等之命,张信的脑袋就交给你们张家人,如此更能出其不意,两位英雄,意下如何?”

    杨明利旋即又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极速一阵“咳咳”之后,一边惋惜又道:“如此一来,孟婆郡太守一职,还是张家人的咯!”

    张青龙一声长叹,旋即又脱口而出道:“嗨,杨族长,何故又来挖苦在下呢?方才,已然说得明白。在下与白虎兄弟无心官场,对太守一职、张家族长之位敬而远之。”

    “倘若事态进展真如吴族长适才所言,在下与白虎兄弟愿一人斩张信、一人斩张义,只要孟婆郡中乡民千好、万好,孟婆郡太守一职,就由乡民来定,如此最为公正无私,两位族长,如此可好?……”

    “……”

    陈静微微一笑,径直抢过话茬子又道:“张青龙所言甚是!孟婆郡太守一职,太守本为孟婆郡乡民的太守,身为一郡最大的父母官,谁最似父母者谁为太守,无懈可击!”

    杨明利闻言脸色一青,旋即又一阵尴尬,几次三番张口欲言,最后却说道不出一字半句,径直只是狠狠的满饮江南佛手铁观音,几嘴下去,盏中茶水顷刻见底了,……

    杨明利一顷茶盏,瞥了一眼吴长志,眼神中有万千想说的话,一者碍于陈静情面,二者碍于眼前的张家人,径直又咽下了喉咙。

    吴长志心中突然一阵窃笑,如此一来,杨家人想要接替张家人夺了张信太守之位,也便悬了。

    吴长志自然明白:至少说来“张杨费吴”之名中,费家人这几年来的声名居于四家大户之首,况且还与五斗米道大献殷勤于此,……

    吴长志一想到这里,旋即又骤起了一阵尴尬,这费家人费大德可真不是等闲之辈!如此一来,张家人失势,接替张家的是费家人?

    吴长志后背骤起一阵拔凉,旋即打了一个冷颤,摇了一回脑袋,手中的茶盏一斜,洒了一地。

    吴长志趁势招呼吴家家丁,佯装若无其事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之言,言之有理!老夫高兴!茶水都高兴奔出了茶盏,看茶,看茶!”

    张青龙与张白虎频频点头,也觉得陈静言之有理,倘若孟婆郡乡民能千好、万好,出手诛杀不让人安生的张信与纨绔子弟张义,权当为民除害,也为张家人除害。

    吴家家丁闻声,旋即又一路小跑奔来,从担子上与杨明利与吴长志换上了新满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杨明利一时也不好反驳,有道是走一步看一步,骑驴看唱本的事,结果又如何能在一个人的口中呢?旋即附和道:“纯依香儿女侠所言甚是,老夫佩服,佩服啊!”

第410章 杨方圆旁生枝节

    张青龙与张白虎一时无言,如今即得吴、杨二家信任,已然心满意足,旋即互视一回,张青龙抱拳又道:“诸位,既然相约如此,谋定而后动。计谋已定,在下与白虎兄弟也都得回去准备一番。孟婆郡中似在下这般的张家人,兴许也都能助诸位一臂之力。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不改,也名副其实!”

    张白虎附和也道:“青龙兄言之有理,在下也得回去准备准备。待诸位事成之日,我等必然现身。倘若有违今日之言,必不得好死!”

    张青龙与张白虎自然知趣,似眼下这般时刻,也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早一刻显得行事唐突、晚一刻显得办事拖泥带水,反为不美。

    不早不晚,恰如此时此刻。

    吴长志自然欣喜万分,旋即抱拳一扬,一脸正气又道:“嗨,两位英雄,说笑了,说笑话了。今番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已有百年之久,自然也是‘张杨费吴’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又何必张口闭口誓言,诸如不得好死之类的话。一切顺其自然,天必灭五斗米道!”

    杨明利一时觉得也不能失了杨家气度,附和也道:“吴族长言之有理。既得张家两位英雄鼎力相助,孟婆郡今后必定是一番新天地!”

    张青龙见势正好借坡下驴,旋即起身又道:“承蒙诸位不弃,在下确实万分感激,为不让郡中其他张家人生疑,先行一步,告辞!”

    张白虎紧随张青龙其后,旋即起身又道:“如今,五斗米道耳目遍布郡中,在下与青龙兄也是抄小道寻来的,久留无益,告辞!”

    吴长志与杨明利闻言一惊,看来张青龙与张白虎也是极其小心谨慎之辈,一时更为心安。如此一来,相约之计更不在话下。

    吴长志旋即半弓着身子,起身相送道:“两位英雄,张家的两位英雄,老夫多谢了。切莫忘记了方才一番肺腑之言,后会有期!”

    杨明利也不落下,旋即起身也道:“两位英雄,后会有期!一路好走,好走,好好的走啊,……”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目送张青龙与张白虎消失在吴家庄院眼前,骤起一绺五味杂陈。

    毕竟,张青龙与张白虎这一出又不得不向吴长志与杨明利极其警觉的扫了一眼,吴家、杨家就没有张青龙与张白虎这样的人?

    陈静越女剑一斜,紧接着冷冷的问道:“两位族长,可知吴家中有没有吴青龙、吴白虎啊?可知杨家中有没有杨青龙、杨白虎啊?”

    吴长志顺口又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你当青龙、白虎是上古神兽?张家有青龙、白虎,都还向着我等,吴、杨家两家要是有青龙、白虎,又该向着谁?向着谁?谁?吴家有吴青龙、吴白虎吗?杨族长,杨家可有杨青龙、杨白虎?”

    吴长志一脸铁青,一时惊出了一身虚汗,旋即盯紧了一脸尴尬的杨明利,支支吾吾问道:“杨族长,莫非你们杨家还真有杨青龙、杨白虎?如此,那还了得?难怪三天过去了,五斗米道全无动静!”

    杨明利旋即重重坐下,而后一拍身边案台,一声“啪”,愤愤不平又道:“吴族长,只怕你吴家的吴青龙、吴白虎就是吴明;杨家的杨青龙、杨白虎就是杨方圆了,……”

    吴长志重重一拍案台,“啪”,盏中满沿的江南佛手铁观音一绺茶水湿了一大片,之后落地又是一树三尺长的干枯梅花枝丫。

    “埋汰旮旯,吴明要是敢对吴家不忠,老夫见他一次凶他一次,百年之后不许他入吴家祠堂!”

    “杨族长,你族中杨方圆也是,平时四处游荡,这都三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完全不应该啊!”

    “吴族长,自扫门前雪,可不能这样专指他人短处,咱们杨家与吴家依计而行,已经捉了孟婆郡顶上三道其二,不如人的是费家吧!”

    “杨族长,言之有理。费家人平时利索至极,如今这一次,莫要做了千年老鳖让人笑话。与五斗米道交往过甚,可非三天两月的事了!”

    “……”

    陈静一时尴尬至极,没想到吴长志与杨明利自满又自负之心如此之甚,要是早一刻知道,也便不如此发问了。原本飘然亭一家人,这一言就算是一家说两家话了。

    陈静越女剑一横,轻放在案台上,一声“咚”,之后悠悠说道:“罢了,罢了,罢了。空在堂中一番争执,不如等各自派出去的家丁回庄,再行汇总而运筹帷幄。如此一番口舌之争,终是徒劳,还伤神!”

    吴长志与杨明利缓缓止住了跳动如孟婆江波的嘴唇、翻滚如孟婆江浪的心跳,各自又回坐其位。

    吴长志不得不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轻咽一口“咕噜”下肚,慢悠悠又道:“三天了,整整三天,老夫倒是想看一看,费大德是心比天高,还是确有其能。莫不如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浪得虚名又虚有其表,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啊!”

    杨明利白了一眼吴长志,径直也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一边冷冷的说道:“吴族长,你可别这样说风凉话,要不是纯依香儿女侠早有交代,只怕你喝五石散兑酒不比费大德少多少吧,啊?”

    杨明利话音刚落,径直低头满饮江南佛手铁观音,一时倒也未见到吴长志极速闪过的一绺狰狞。

    吴长志长叹一声,又道:“莫不是费大德忘记了纯依香儿女侠之言,真的喝多了五石散兑酒,把飘然亭中的大事放脑后去了吧,……”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旋即悠悠又道:“吴族长,如此说来与逞口舌之争又有何异?还是等吧,在下在此,即使等来了张礼也无妨!”

    吴长志一时无言,径直又缓缓低头轻咽江南佛手铁观音,一口,一口,又一口,好似一副极其口渴的样子,之后长舒一声“啊”!

    杨明利听在耳里、笑在心里,吴长志此举有辱斯文,与圈中牛马全然无异,或者就是一头驴。

    正当杨明利极其镇定的放下了江南佛手铁观音之际,杨家家丁一脸丧气而又哀怨的回来了,一副怂货的模样轻声道:“老爷,老爷,杨方圆他,杨方圆他,他,……”

    吴长志一时来了兴致,已知事有蹊跷,旋即茶盏重重一放,泼出了一绺水花,厉声说道:“莫不是杨方圆去太守府告发杨族长了吧!”

    杨明利一时怒火中烧,旋即指住杨家家丁的鼻子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这一个该死的杨方圆!五斗米道那么对他,气死老夫了,这要气死老夫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杨家家丁一时摇头摆手,旋即又道:“老爷,老爷,事非你所想,事非你所想,杨方圆已经带到了堂外,老爷你自问他去吧,哎!……”

    吴长志眼前一亮,就似寻着了一线曙光,径直右手极速一扬,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安排了杨方圆,……”

    吴长志话音刚落,堂外的一个吴家家丁一手推着低头杨方圆,另一手推着侧目的杜大壮上前。

    扑通、扑通,……

    杨方圆率先跪在了堂中,杜大壮见势也不得不陪着杨方圆跪在了一尺身后,就似一个小跟班。

    嘭!

    杨明利重重一拍案台,江南佛手铁观音又一绺下地,又是一树干枯的梅花花枝,是那么刺眼。

    “杨方圆,老夫交代你的事,这都算怎么一回事?三天了,过去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没一字片语的消息,你当老夫这一个族长眼瞎还是耳聋了?就这么不好使了?”

    杨方圆自知有愧,抬不起头,耷拉着脑袋就似过堂的囚犯。

    杜大壮旋即一声哀嚎,重重与杨明利磕头急切道:“杨家族长,这事不赖杨方圆,真的,真的这一件事不赖他。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杜大壮啊!千错、万错,都是我杜大壮一个人的错!杨家族长要杀要剐,只对我杜大壮一个人动手就好了,只动我杜大壮一个!”

    杨明利一时迷惑,旋即重重一拍案台,旋即又道:“埋汰旮旯,你杜大壮是杜家的事,与我杨家何干?咦,莫非你们杜家一族收了张家人的好处,故意使绊子不成?”

    杜大壮摇头又摆手,急忙辩解道:“杨家族长,你可高看咱们杜家了。杜家族长可能还不如杨家族长你认识我这一个穷苦的下人。先前在郡城中倒卖十把蒲葵扇挣了一些小钱,我与杨方圆都没喝过真正的五石散兑酒,也没闻过真正的五石散兑酒,这不闭门在家一人喝了一壶,要不是杨家人来寻,说都过去了三天,我还以为天还未黑呢!”

    杨明利气得胡子发直,吴长志掩面忍住胸腹之中翻江倒海的一股气息没有笑出声来。

    “碍事的杨方圆,老夫说你什么好?该当说你什么好!”

第411章 杜大壮缓道前因

    杨方圆头有千钧重,一时没有理会杨明利,实在也打不起半分精神来回答杨明利一字半句。

    毕竟,一壶五石散兑酒下肚,和之前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截然不同,脑中昏昏、颅中荡荡,就似一大锅不干不稀的浆糊,稠着呢!

    眼下,杨方圆除了从骨子里还认得眼下这一些人外,纠结的思绪就如一团乱麻,完全不知东西,更不知南北,除了稠,还极其浑浊。

    杨方圆低头又一低头,好似是一只螳螂遇见了庙中一根檀香,一点头一试探,再点头再试探,……

    杨明利一时看得极其纠结,要杨方圆是自家府中的孩子之辈,早就上前左边“啪”的一耳光、右边再扇一耳光,回头再重重一击飞腿。

    可是,杨方圆只是杨家一族中的族人,又不能以家法伺候。倘若如此,只会让一旁的吴家人笑话,更会让纯依香儿女侠笑话。

    要说以族规伺候杨方圆,族规中还没有那一条规矩可以治罪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况且,这一件事本就上不了族规台面,也只是哑巴吃黄连一般闷在了心里,苦!

    “哎!……”

    杨明利一声长叹一阵闷雷,就似一击五雷轰顶早已击得五腹六脏外焦里嫩,一时又无处发作。

    杜大壮跪步上前,一边急切又道:“两位族长,两位族长,求你们不要治杨方圆的罪!原本,喝五石散兑酒也是我杜大壮提说出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千万不要为难了杨方圆!”

    杨明利一时有恨,要杜大壮也是孟婆郡中杨家人,早就左边一耳光、右边一耳光上前了。奈何,杜大壮其家虽然穷,但是杜家人的权势又非眼前的杨家人可比。

    杨明利自然知道:孟婆郡中杜家一姓虽然是极少数,那都是从南山郡中的杜家人杂居过来的。南山郡杜家人一家独大,虽然也有几家大姓,比如陶家、诸葛家,其它几家大姓加起来,也还不如杜家一半之势,杜家又掌太守之职,也掌五斗米道,要是过多开罪杜大壮,要是杜家人怪罪下来,郡城之间倘若有官争,杨明利自认回天乏术。

    “哎!……”

    杨明利瞅了一眼杨方圆,又瞅了一眼杜大壮,却也无可奈何。

    江湖中都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吴长志眼珠一转,旋即重重又一拍案台,“啪”,紧接着又厉声喝道:“埋汰旮旯!杜大壮,别瞎扯犊子,既然你们一人一壶五石散兑酒,为何你现在脑子灵光,杨方圆还似猪脑子一般不好使?”

    杜大壮旋即极速一转身,跪步向着吴长志,一边无可奈何一通轻笑,又碍于堂中陈静在旁,几次三番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啪!

    吴长志重重一拍案台,旋即又厉声责问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别以为杨家族长不敢把你怎么样,就以为吴家也不敢对你怎么样,这可是在吴家庄院里,有话直说,再有隐瞒,掌嘴一百!”

    “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安排!杜大壮胆敢抗命,掌嘴!”

    “……”

    吴长志大呼之间,又从堂外奔进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吴家家丁,急步之间一边挽起短打小衣袖子,露出一绺黑漆漆如刺的毛发,一脸虬髯,看着都扎人,要是被这样的汉子掌嘴一百,不死也会被打坏了脑子,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傻子。

    两个吴家家丁旋即立在杜大壮左右,一手叉腰,一手又极速游离不前,只等吴长志再一声令下。

    杜大壮早就被五斗米道道士打怕了,如今吴家家丁阵势更怕,径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旋即轻声说道:“吴族长,别打我,我说;别打我,我说,我说,我这就说啊。”

    “吴族长,本来杨家人来家里找寻的时候,我和杨方圆一样都像猪脑子一般不好使。只是,我在半路上内急,尿了一回,被风一吹,还打了一个冷颤,全身骤起一阵鸡皮疙瘩,之后就一下子灵光了,……”

    “……”

    吴长志又一次忍住没有笑,杜大壮所言也在情理之中,径直重重一拍案台,“啪”,厉声大骂道:“大胆,纯依香儿女侠在此,真是有辱斯文,该当掌嘴,掌嘴一百!”

    杨明利瞥了一眼吴长志,虽然说眼下这是在吴家庄院,倘若打了杜大壮,南山郡杜家知道了问罪过来,吴家人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杨明利自然知道:掌嘴一百,必定会坏了郡与郡之间的大事;倘若不掌嘴,杜大壮与杨方圆已然坏了飘然亭三家会谋的大事。不打又不解恨,那还是要打,该打。

    “吴族长,听我一言。既然杜大壮言辞凿凿,说的也都是实情。掌嘴一百,太甚。改为掌嘴一十吧!吴族长,意下如何?打在杜大壮之身,就怕伤在杜家人之心啊!……”

    吴长志瞥了一眼杨明利,骨子里自然也心知肚明,南山郡杜家之势,可比过了孟婆郡张家。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顿感堂中凝重的一绺气息,径直摆手轻笑道:“两位族长,罢了,罢了,罢了。人有三急,有辱斯文之言,在下权当没有听见,杜大壮无罪。”

    吴长志一时如释重负,如此也正好借坡下驴,旋即又厉声与杜大壮道:“还不谢纯依香儿女侠!”

    杜大壮旋即跪步向着陈静,径直“咚咚”急切磕头道:“纯依香儿女侠,你可真是我杜大壮与杨方圆遇见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郡城里的那一笔买卖就不用说了,以后再也不去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不去骗穷人家的铜钱了。”

    “我与杨方圆还商议了,要把十把蒲葵扇挣得的金银多花在穷人身上,读书人说什么来着:穷得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挣的那一些金银不够兼济天下,就为郡中的穷苦人家雪中送炭一回。……”

    “……”

    陈静急忙止住杜大壮,长叹一声道:“好了,好了,好了!在下受不得如此大礼。再磕头下去,这可是要折了在下的寿命啊!”

    杜大壮闻言一惊,急忙止住了磕头,似陈静这么好的人,又如何能折了寿命呢?万万不能的啊!

    杜大壮一脸无辜,又瞅了一眼吴长志与杨明利,又侧目瞅见杨方圆还是一根昏昏沉沉的木桩子。

    杜大壮一把抓住杨方圆的领子像捉了一尾河鱼,前后、左右、上下一通急促的摇晃,急切又道:“杨方圆,快醒一醒,你快醒一醒呀,别醉了,别醉了,醒醒吧!”

    杨方圆迷迷糊糊之间,一听到杜大壮口中的“醉”字,摇晃之间又吸入了几口急促的空气,径直又摇头晃脑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抬头,是抬头了,我杨方圆也能当孟婆郡的太守;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当了孟婆郡的太守,自然应有尽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梦梦你在那里?黄金楼你在那里?我还要酒,还要五石散兑酒,再来一壶,就能寻着梦梦、寻着黄金楼了,……”

    杜大壮拳头一直,在杨方圆左脸重重一拳,厉声大呼道:“杨方圆,你快醒醒吧!别做梦了!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瞎话!五石散兑酒,真害人!”

    杨明利与吴长志一时无言;杜大壮更觉丢脸又无地自容,要是眼前有一个洞,恨不能把头埋进去;陈静旋即又与吴长志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径直盯住还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杨方圆。

    吴长志会意,径直右手一挥,撤去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径直厉声又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让杨方圆醒醒!……”

    没过一会儿功夫之后,又一个吴家家丁端正了一个一尺宽、半尺深的木盆,木盆中是半盆凉水。

    旋即,又上前两个吴家家丁,先撇开了杜大壮,一人摁住双手,一人摁住脖子,推头入木盆中。

    “咕噜、咕噜、咕噜,……”

    片刻,两个吴家家丁旋即又松手拉出了杨方圆,杨方圆又是惊悚长叹一声“啊”,之后一阵咳咳。

    “咕噜、咕噜、咕噜,……”

    “啊,……”

    待吴家家丁反复三次之后,吴长志旋即止住了吴家家丁,见杨方圆一阵急促的“咳咳”之后,脸色与眼神越见正常了许多,旋即又撤下了这几个吴家家丁。

    杨方圆一抹湿漉漉的发际,又一抹湿漉漉的双颊,从后背骤起了一股拔凉已然凉透全身,眼前看得万分通透。

    “我这是在哪儿?我这是在哪儿啊?吴族长,……杨族长,……纯依香儿女侠,……杜大壮,……”

    “杜大壮,你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五石散兑酒都喝完了吗?这算怎么一回事呀,你们,……”

    “……”

    杨明利一时恼怒,旋即案台上重重一声,“啪”,厉声又道:“还怎么一回事?这话是老夫问你的!”

第412章 五斗米不来救人

    杨方圆一时心惊,方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全然都不记得了,惶恐道:“族长,杨族长,酒后误事,这都是酒后误事的呀,……”

    杨明利旋即一拍案台,“啪”,之后一脸阴沉道:“老夫让你去寻张礼那一个臭道士的踪迹,还让你去听费家族长的差遣,可别说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杨方圆左右极速一晃脑袋,旋即打了一个冷颤,左右环视一回,感觉空气凝重而又压抑,径直脱口而出道:“族长,杨族长,我怎么会忘记了呢?我这就去寻,我这就去寻啊,这就去寻张礼,……”

    杨方圆一把拉直杜大壮,而后凶了一眼杜大壮,接着又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寻张礼,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份,可不许推脱!”

    杜大壮自是愧疚,径直低头拐了一回杨方圆,轻声又道:“哎呀,这还要你说?有你杨方圆的地方,什么时候少得了我杜大壮!无非就是去寻张礼的嘛,找到他,然后一石头砸死了他,一了百了!”

    杨明利与吴长志尴尬一笑,看来杜大壮五石散兑酒还未全醒,也罢,既然眼下能知东西南北,能知道去干正经事,由着两个人便好。

    杨方圆毕恭毕敬对堂上三人一拱手,径直半弓着身子,紧接着侧身一转,之后极速离开了内堂。

    杜大壮跟在杨方圆身后,半弓着身子一路小跑,轻声又道:“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啦。杨方圆,你快等等我,快等等我呀,……”

    杨明利见走远了杨方圆与杜大壮,径直轻蔑道:“该死的家伙,要是误了飘然亭三家会谋的大计,看老夫以后怎么收拾他,哼,……”

    杨明利沉思了片刻,旋即又招过来杨家家丁,径直怒目道:“你赶紧回府一趟,让管家好生留意,可别让杨家人中真出了杨青龙、杨白虎这样的幺蛾子,要是发现了,管家自行处罚!你都听明白了吗?”

    “老爷,知道了!”

    杨家家丁急步奔出了内堂,内堂一时死寂如一潭平静的湖水。

    吴长志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杨明利愤愤不平的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只有这样的茶水才能平息心中一时翻滚的怒火。

    “啊,吴族长,好茶,好茶,真是难得一品的好茶啦!……”

    “杨族长,好喝那你就多喝一点咯,这样的品色多着呢!还有,还有纯依香儿女侠,即是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意!”

    “……”

    正当吴长志从骨子里闪过一绺得意的脸色之际,急步又奔进来了一个吴家家丁,吴长志急切追问道:“五斗米道可有最新消息?”

    吴家家丁立正打了一个岔,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之后极速如六月的雷雨一般说道:“老爷,张寡妇家实在费解,与常理不合啊!”

    杨明利轻放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率先追问道:“有何不合常理之处啊?世间之大,本就无奇不有的啊!你快说,快快说来听一听!”

    吴家家丁又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先平复了一回激动的神情,旋即缓缓又道:“杨族长,你不知道,张寡妇在屋前一边唱着孟婆江南的江南小曲,一边啃着鸡腿,屋子边上有一大堆白花花的鸡骨头,看着都渗人。看那一副模样,张寡妇至少一顿一只鸡,全然不会少的!”

    吴长志面色一沉,旋即盯紧吴家家丁上下打量了一回,打趣的责骂道:“你这小子,可不许在外人面前瞎说!还好,眼下都是自己人,老夫就不与你计较!要是在外人面前瞎说,老夫要打折了你的腿!”

    “张寡妇就是一顿两只鸡,三天下来,怎么可能会有一大堆白花花的鸡骨头?你当张寡妇吃的鸡,有狗熊又或者野猪那么大个头?”

    “似老夫这般身强力壮,一顿三只鸡下去,三天下来,一撮鸡骨头也没有一大把!何来白花花的一大堆?又何来渗人?你这小子,没有偷喝五石散兑酒?眼没花吧?”

    “……”

    吴家家丁一时捂嘴,一边又正了正身子,正气说道:“老爷,杨族长,纯依香儿女侠,小人说的都是大实话,小人压根也没有喝过五石散兑酒,张寡妇家白花花的鸡骨头确实渗人,好大一堆的!”

    堂上三人面面相觑,而后顿觉事态匪夷所思,莫不成张寡妇收集白花花的鸡骨头熬骨油?骨油虽然也是一种大补之物,但一时半会收集这么多白花花的鸡骨头,难!

    吴家家丁一时瞅见堂上三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径直若有所悟道:“对了,对了,对了。在张寡妇一边,还有好几堆五斗米道道士,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都看着张寡妇一边啃鸡腿、一边唱孟婆江南的江南小曲!”

    吴长志脸色一青,案台上又是重重一拍,“啪”,旋即又一脸阴沉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小子,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如此断章,你这是把人往沟里带,哼!”

    吴家家丁自知有愧,旋即低下了头,之后缓缓说道:“老爷,小人说完了。老爷,小人已经说完了。”

    杨明利一脸不悦,旋即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这张寡妇与五斗米道,都当咱们是什么人?也都当张智是什么人?奇葩至极,老夫一时半会还没看明白,想不通啊!”

    吴长志瞥了一眼吴家家丁,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你这小子,要把老夫给气死。当说的时候不说明白,不当说的却说了一大堆,尽把人往沟里带,真是糟透了!”

    “你这小子,老夫问,你答。倘若胡说八道,看老夫怎么收拾你,听明白了没有?话,要慢慢的说,有问必答,一字一句的答!”

    “……”

    吴家家丁点头,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极了过堂待审的一个犯人。

    吴长志沉思之间,旋即张口急切追问道:“张寡妇就没有一丝为难之处,就一点儿也不难过?”

    “回老爷的话,换作是小人,小人也不会难过。要是一顿一只鸡的日子,谁会难过?睡着了,都会笑醒。即使要难过,那也都是没鸡腿的时候,在那一个时候,待看见张寡妇难过了,那已经是后话了。”

    “埋汰旮旯,你这一个混球!要气死老夫了,罢了,罢了,罢了,你们这一些不读书的下人,哎,老夫拿你们没辙,真的没辙了,……”

    “回老爷的话,小人不是不想读书,小人无书可读,读了书也全然没有半分用处。似老爷,还有杨族长,都是读书人,可是呢?学而优则仕,这一个世道,行不通啊!谁权势大,谁有理;谁更野蛮,谁掌权。五斗米道横行于孟婆江南、江北,就是活生生的一个榜样。”

    “哟,哟,哟,看你傻乎乎的样子,看这一件事,你倒是看得底朝天,说的通透至极。那好,老夫再问你,张寡妇家的那一些五斗米道道士,都不问张智的去处?”

    “回老爷的话。那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应该知道张智被咱们吴家捉走了,但是那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听张寡妇唱江南小曲,得意之处还说什么:张智道长没有口福,捉了那么多鸡,一只也没吃成,白忙活了一场;还说什么:张智道长,吴家人不敢杀你,要不了多少日子,一切也都明了了,……”

    “……”

    吴长志一时恼怒,旋即满饮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浇灭了胸腹之中的那一腔怒火,之后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息,紧接着盯紧吴家家丁又道:“你这小子,这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可不许瞎说,胡说八道是要掌嘴一百的哟,……”

    吴家家丁自然不敢造次,径直点头,之后又道:“老爷,五斗米道的道士,不来救张智,也不来救张仁,咱们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杨明利一时惊愕,旋即盯住吴长志也是一脸尴尬,径直又一同正视陈静,接着说道:“纯依香儿女侠,似此,如之奈何?似此,五斗米道不来救人,又如之奈何?”

    陈静微微一抬头,轻放茶盏,手中尽是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清香之气,径直淡淡说道:“两位族长,万万不可心急!只要一急,便乱了自家阵脚,兴许正是五斗米道求之不得的破绽。不是还没有吴明与费大德的消息吗?五斗米道道士不来救张智、张仁,就不信张礼一时半会就寻着了新的左肩右膀!”

    杨明利轻抚鬓发,一时附和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言之有理,就是张礼寻着新的左肩右膀,把张智、张仁当成弃子,完全不划算!”

    吴长志也附和道:“确实,要习成五斗米道法,没有三五年功夫,全然见不着成效,又如何服众?看来,五斗米道怕是别有所图!”

第413章 苦四家五害久矣

    杨明利一惊,急切又道:“吴族长,飘然亭三家会谋,飘然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发现其中的端倪,可不能藏着、腋着啊!”

    吴长志旋即右手一扬,让这一个吴家家丁退出了内堂,径直轻飘飘的说道:“杨族长,你想一想,五斗米道如此这般有恃无恐,你不觉得有高人在破棋局吗?只是,老夫一时半会也没寻着咱们的破绽?杨族长,倘若是你,如何破局?”

    杨明利轻抚鬓发,沉思之间又缓缓说道:“以老夫看来,也没寻着咱们的破绽。吴族长,你想,咱们已剪其顶上两道,又未伤及无辜,五斗米道道士多为裹挟而下者,如此,又如何全力反攻营救?况且,纯依香儿女侠越女剑剑招了得,谁自不量力又有这一个胆子来?”

    “再者,孟婆郡虽然张家人执掌太守之职,五斗米道道士大多为张家人,但是‘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三家联手已然盖过了张家风头,张家人岂能不先掂量掂量?”

    “三者,张礼新败,张智、张仁被擒,刘文之与释远落慌而逃,你说,五斗米道如何另有所图?”

    “……”

    吴长志一时语塞,虽然觉得杨明利言之有理,五斗米道道士不来救张智、张仁,除了别有所图,别无可能,只是还没摸着门道。

    吴长志长舒了一口气息,但愿事态如杨明利所想,计谋也如陈静运筹,否则,必定措手不及。

    突然,又一个吴家家丁从内堂外急步奔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吴长志急切追问道:“何事惊慌啊,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一字一句说清楚,不许打马虎眼!”

    吴家家丁正了正身子,之后拱手一圈,紧接着又道:“老爷,小人方才见着了费族长,费族长可对杨族长说了太多难听的话,都是一些文绉绉骂人的话,小人学不来!”

    啪!

    杨明利重重一拍案台,茶水落地又是一树干枯的海棠花枝,旋即厉声大骂道:“费大德,飘然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这是要一家人说两家话了吧!你说,费大德都骂了一些什么话?待下一次见着了他,老夫如数奉还!不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的嘛,大德不德!”

    吴家家丁战战兢兢,眼下大事未成,又如何能自生嫌隙,虽然记得费大德骂杨明利有几句,但是要眼下学出来,那才是天大的傻子。

    吴家家丁故作支支吾吾,又缓缓说道:“杨族长,小人实在记不清了,只怕说错了话、念错了字,反而招来怨恨,着实不美。杨族长,费族长千言万语,只说派出去的杨方圆三天未见踪迹,让费族长安排出了纰漏,故而发火。”

    杨明利后背骤起了一阵拔凉,倘若真如吴家家丁所说,费大德确实骂得有理,而且还该骂!

    虽然,这都是为杨方圆受骂,但是身为杨家一族族长,不为杨方圆受骂,又谁来受骂?

    杨明利一时冰凉了心情,旋即平复了方才一腔的怒火,径直又正气说道:“嗨,骂了就骂了吧!非礼勿听,老夫就当没听见。费家人,如今进展如何了?没有杨方圆就不能寻张礼的踪迹吗?”

    吴家家丁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回堂上三人,紧接着轻声说道:“费族长他说,他现在还找不到张礼的踪迹。问,眼下又该怎么办?”

    “噗嗤、噗嗤,……”

    陈静忍不住先笑出了声,之后吴长志与杨明利同时也笑出了声。

    杨明利一脸嫌弃,旋即悠悠又道:“姓费的老小子,原来是为找不着张礼的行踪而谩骂,老夫受的这一顿骂,骂了就骂了吧!但愿杨方圆那一个人精能尽快找出张礼的下落。不然,张礼不来,莫非还要在这里关张智、张仁一辈子不成?”

    吴长志也知事态万急,旋即右手一扬,极速又道:“那你赶快再去一趟费家,就与费族长说杨方圆寻张礼去了,还望费族长多方运筹,可不能找不着张礼的踪迹!”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

    吴家家丁旋即离开了内堂,吴长志一时轻抚鬓发,眼下只把希望寄托在差役头领吴明的身上了。况且,吴明身在张家人的中枢,多少也能探得一点口风,这比从外围去打探消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吴长志一边缓缓念叨道:“吴明呀吴明,当初为差役头领一职,咱们吴家人确实出了不少力,这一次可万万不能置身事外啊,……”

    杨明利在一旁轻笑道:“吴族长,当年,你也费了不少钱财与张信那一个老家伙!张信那一个老家伙,胃口大着呢!这一个老家伙吃肉喝汤,连骨头也要一起嚼碎咯!”

    吴长志一脸愧疚,旋即又轻声说道:“如今,这天底下的官,不都是:官字两个口?一个口吃肉喝汤尽往软处使、一个口嚼碎骨头不落下任何一点骨头星子,狠着呢!”

    “不过,江湖中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一统天下的五斗米道面前,那一股狠劲全然不值一提,又太懦弱了!”

    “……”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又道:“自在下来孟婆郡已有一些时日,太守张信也没见一处动静,匪夷所思!”

    杨明利旋即拱手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不是孟婆郡人,自然不知道张信的处事之道,老辣着呢!”

    “张信这一个族长之位、太守之位,在孟婆郡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本就没张信什么事,当初张礼其父,才是张家的族长与太守之职的不二之选。只不过,张信城府太深了,最后气死了张礼其父,让张家人大吃一惊,张家人再无匹敌者,就只有落入张信的手中咯。”

    “不过,这一些年都传孟婆郡‘四家五害’,也正如其名,五个顶上人物都不是善茬。得遇纯依香儿女侠来此,杨、费、吴三家自然一拍即合,孟婆郡苦‘四家五害’久矣!”

    “……”

    陈静突然眼皮一跳,径直又一阵拔凉从后背袭来,缓缓又道:“似杨族长所言,想必张礼一定与张信合谋了吧!如此大事,居然还无动于衷,要不是城府极深之辈,确实做不出来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来。”

    吴长志先是一惊,旋即若有所思又道:“依纯依香儿女侠所言,要是张礼与张信合谋,咱们在飘然亭三家会谋之计,只怕会凶多吉少。只是,老夫还不太相信张礼会和张信合谋。毕竟,一个被气死了爹、一个被挡住了前程。倘若老夫是张信,正好借纯依香儿女侠之手除去郡中的五斗米道,政归官府,何乐而不为呢?杨族长,你说呢?”

    杨明利后背突然骤起了一阵拔凉,一时如悟初醒道:“大概,私下有条件的合谋吧!没有谁愿意做折本的买卖,吴族长,你说呢?”

    吴长志紧接着急切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似此,可有良策对付张礼与张信的合谋之计?”

    陈静摇了一摇头,毕竟,从未领教过张信的处事之道,从未交手如何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杨明利闻言一时慌了神,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似此,我等当早做谋划才是。咱们可不能被张信那一个老小子害了啊!”

    陈静长舒了一口气息,旋即淡淡的说道:“杨族长、吴族长,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的三家都对张家人不满,只要三家人从今往后同心到底,张家人奈何不了谁!杨族长、吴族长,你们说呢?”

    “倘若张礼与张信有合谋之计,我等只得见机行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下就还不信,堂堂一郡的太守会发兵来抢张智、张仁!”

    “……”

    吴长志一时长叹了一口气息,旋即拱手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之言,老成非常呐。与女侠年纪相去甚远,老夫又一次服了你啊!”

    “张信会发兵来抢张智、张仁?老夫不相信!以何理由来抢?只因为他是张家族长?可他还是孟婆郡一郡的太守!五斗米道宰了吴、杨两家那么多只鸡,张家人还滥杀无辜、欺凌乡里,敢来,正好让张信治一治孟婆郡中的歪风邪气!”

    “……”

    正当吴长志说的兴起之际,从内堂外悄无声息的闪进了一绺皂衣大氅的身影,厉声道:“是谁说要治一治孟婆郡中的歪风邪气啊?”

    与此同时,内堂往左右一闪立正了六个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

    紧接着,从内堂往又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了一个吴家家丁,吃力说道:“吴大人,你走太快了,太快了,小人跟不上了,跟不上了!”

    吴家家丁极速环视了一眼,旋即又对吴长志道:“老爷,吴大人请来了。小人,小人,……”

    吴长志右手一扬,道:“你先下去好生歇息,跑得过吴大人,那才是怪事。吴大人,你说是吧?”

第414章 内堂上吴明反水

    吴明并未答话,径直皂衣大氅一拂,旋即坐下轻拍案台,“啪”,紧接着环视了一回内堂中三人。

    “吴族长,孟婆郡何时歪风邪气了?当今天下,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皆为如此。天意如此,何来歪风邪气,想逆天而为吗?”

    吴长志一惊,吴明这一席话不该像吴家人对一族族长说的话,沉思中的恩情全然变得冷若冰霜。

    杨明利也是一惊,顿感事态蹊跷,即是吴家人请吴家人,这一番阵势相见,确实匪夷所思。

    陈静见吴明这一番神情,与松林中自伤而逐人的那一个吴明相去甚远,一时如临大敌之感,又不得不极其警觉的捉紧了越女剑。

    吴明见内堂中三人有了警觉之心,径直寿帽一扭,侧身、侧目,一边隙开了一双手掌,在眼前上下端详着,紧接着道:“吴族长,请本官来此,这就是待客之道吗?”

    吴长志心里极其窝火,原本想请自家人回来,再打探、运筹一回飘然亭三家会谋的后计,然后力敌张礼与张信的合谋之计。

    如今倒好,人是请回来了,只是请回来了一个官大爷,一个冷冰冰的不当自家是吴家人的吴家人。

    吴长志咯噔了一回,虽然窝火至极,又不能在杨明利与陈静面前丢了吴家脸面,径直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与吴大人安排上好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顷刻,吴家家丁毕恭毕敬与吴明上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又半弓着身子,道:“吴大人,请用茶。这是吴大人最喜欢的味道。江南佛手铁观音中加了少许盐。”

    吴明闻声目露一绺无边无尽的凶光,就似一只下山的猛虎,见人就撕、见人就咬,径直瞥眼狠狠的盯住吴家家丁,又重重的赏了一个字眼,道:“滚!”

    吴家家丁原本兴致,一时就似轰然跌入了万丈谷底,一脸阴沉的低头、转身离开了内堂。

    吴明轻蔑的环视了一眼,径直斜身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轻咽了一口,旋即“噗嗤”如雾喷了一地,之后重重一声“啪”,茶盏一斜,湿漉漉了案台一大片,茶水落地又是一树干枯的梅花花枝。

    “埋汰旮旯,这都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要咸死本官啊!这一些当下人的,难道也谋害本官不成?”

    “吴族长,眼下地盘是你的、人也是你的、物也是你的,你与本官说道说道,好生的说道说道!”

    “……”

    堂中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请来的吴家人,居然与自家族长蹬鼻子上脸,看来,事不由人。

    吴长志旋即忍住一腔怒火,强压住喉咙中火爆的字眼,字字珠玑道:“吴大人,此话怎讲?莫不成,吴大人眼下前来,只是为与我等兴师问罪?或者,是来找老夫索要五斗米道张智、张仁不成?”

    吴明旋即正了正身子,之后重重一拍案台,“啪”,紧接着盯紧吴长志,厉声大喝道:“好哇,吴族长,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别人说吴家人捉了张智道长,又关押了张仁道长,本官一直还都不敢相信!如今,这话出自吴族长之口,本官不信也都全信了,尔等好大胆!”

    “区区一郡几家小户人家,自以为郡中大户,还敢挑衅五斗米道?难道,吴族长你都忘记了?在建康城中,江南王家那样的权势也都折腰在五斗米下,孟婆郡吴家与江南王家相比,那只是萤火之光而已!似此,吴族长,你已经害了吴家!也罢,你身为族长,害了吴家就害了吴家吧,本官要与你划清界限,本官不要被你牵连,……”

    “……”

    吴长志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径直重重一拍案台,接着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吴明你这一只白眼狼,亏老夫当年对你千般好、万般好,老夫真是眼瞎了啊!”

    “老夫悔不该,万不该,还真没有看出来你吴明是这样一个人。罢了,罢了,罢了啊,人心都是会变的,你终于做了张家人的一条狗,一条忠实的看门狗,吴家也没有你这样的狗,吴家眼瞎了,眼瞎!”

    “……”

    吴明倒也并未发怒,径直冷冷的环视了一回内堂三人,紧接着又趾高气扬的说道:“吴族长,你说你眼瞎,那本官就不与你这一个瞎子计较了。那好,杨族长,你与一个瞎子为伍,不怕祸害了杨家人吗?”

    杨明利一时就似有一大把鱼刺卡在了喉咙里,除了无比心疼,要说道每一个字眼,也都会伤疼。

    杨明利沉思了片刻,径直冷冷问道:“吴大人,这番架势前来,要捉了我等、放了五斗米道不成?”

    吴明旋即闪过一阵诡异轻笑,之后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本官可是孟婆郡中第一好差役。没有太守大人的手令,本官又如何能鱼肉乡里?没有青云道长的吩咐,本官又如何来要张智与张仁道长?”

    吴长志重重一拍案台,“啪”,之后又针尖对麦芒道:“吴明,你放肆!怎么与杨族长说话的?这里可是吴家庄院,不是你的太守府,胆敢在老夫庄上撒野,即使老夫真是一个瞎子,也会治了你!……”

    内堂外的皂衣差役闻声又一阵惊悚,旋即皂衣一闪跃入内堂,之后腰刀出鞘,齐刷刷的盯住内堂里外,一时空气凝结如霜。

    吴明右手一扬,皂衣差役松开了三分心弦,内堂中一绺又一绺气息一时又如无数涓涓细流。

    吴明仰头一阵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吴族长,你说你眼瞎,那可是你说的!以本官眼下看来,你还真是眼瞎,一个瞎子,又如何能看得明白这一个世道?”

    “吴族长,你瞎,本官也不怪你。如此火急请本官来此,就是与本官说你变成了瞎子不成?这又是何苦呢?又是何必呢?哎,……”

    “吴族长,你这眼瞎还真是瞎的是时候,如此一来,本官也奈何不得你。一个瞎子嘛,一个瞎子掌管的一姓族人,可别让一族人都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瞎子,……”

    “……”

    正当吴长志与杨明利极其恼怒而又无可奈何之际,陈静越女剑一斜,重重一杵地,厉声道:“吴大人,有道是:羊有跪乳之恩,鸟有反哺之义。似此,算什么东西!”

    让陈静也没想到,吴明一时之间的变化也太过于仓促了,才过三天的时间,就似变了一个大活人!

    吴明腰刀重重放在案台上,一声“嘭”,紧接着又道:“哟嚯,这不就是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吗?郡城中伤了那么多五斗米道道士,要是青云道长寻来,只要青云道长吩咐一声,本官也要捉拿了你!只可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一个敌人,本官未得太守大人之令、也未得青云道长的吩咐,错失良机啊!”

    陈静紧握越女剑,旋即厉声大骂道:“吴明,你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大混蛋!吴家人向来待你不薄,你却要恩将仇报,这一次,在下就与吴族长留一回颜面,倘若下一次遇见你,越女剑一剑封喉!”

    吴明不惊不愕,一时又从容不迫,径直右边一扬双手,紧接着抚掌“啪啪、啪啪”道:“啧啧啧,啧啧啧。越女剑呐,本官好怕怕哟!越女剑呐,越女剑呐,哈哈,……”

    皂衣差役旋即又更多的眼神盯住陈静以及越女剑,毕竟在松林中没能追上,如今却在堂中端坐。

    陈静怒火中烧道:“你,……”

    杨明利一时灵光一现,径直招呼道:“既然都在堂中高坐,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又何故这般针尖对麦芒?倘若我等在此争斗,只怕张家人求之不得、五斗米道也求之不得!”

    “吴大人,既然方才说未得太守手令、也未得青云道长吩咐。如此争斗,吴大人就不怕违令了吗?”

    “女侠,纯依香儿女侠,纯依香儿女侠,有道是:忍一时而后风平浪静,退一步而后海阔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可千万别忘记了飘然亭三家会谋的前计、还有张家青龙、白虎自请的后计,……”

    杨明利一言,陈静又不得不缓缓平歇了一腔怒火;吴明反而闪过一绺诡异而又复杂的窃笑。

    吴明狠狠的盯了一眼陈静,径直又瞥了一眼吴长志,径直腰刀上手,旋即起身,又道:“吴族长,你真是眼瞎,眼瞎啊!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呐?本官公务在身,也就不听你这一个瞎子差遣了,告辞!”

    吴明皂衣大氅疾飞,一绺皂影袭地闪出了内堂外,紧接着又仰天大笑道:“哈哈。瞎子,瞎子,都是一群大瞎子,我笑他人看不穿,他人反倒笑我是痴憨。人啦,人啦,这人啦,人心都隔肚皮啊!最后,无非都是一个:瞎。……”

    正当皂衣差役一闪退出内堂之际,吴长志一时气血攻心倒地。

    咚、哐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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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