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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5章 张义兵围吴庄院

    案台上那一个茶盏飘忽落地,顷刻间就碎裂成了一大片桐花花瓣;吴长志倒地之后,双颊骤起一阵急促如波又狰狞的抽搐。

    “吴族长,吴族长,……”

    “老家伙,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虽然都姓吴,当他同姓不同宗,当他不是孟婆郡吴家人罢了。……”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吴明那吃里扒外的家伙,何苦气成这样,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

    紧接着,从内堂外一涌而入了不少吴家家丁,杨明利顺势一把扶正了吴长志,右手大拇指狠狠的掐住吴长志人中穴,急切又道:“让开一点,再让开一点,别挡着道!”

    吴家家丁旋即分开立于两旁,接着又盯紧杨明利的手法。

    杨明利旋即左手托住吴长志的下巴,紧接着右手极速一收,由拳化柔掌、由柔掌变绵掌,不轻不重的在吴长志胸口一掌而下,旋即双手轻抚吴长志一双太阳穴。

    “咳咳,咳咳,……”

    吴长志一通急促的咳嗽,紧接着又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道:“气死老夫了,要气死老夫了,……”

    陈静一声长叹,径直又道:“吴族长,勿惊。在下手中越女剑不怕他五斗米道,吴族长好生将息!”

    吴家家丁一时如释重负,旋即又大声道:“杨族长,好手法啊!”

    “杨族长,收徒弟么?……”

    “谢天谢地,吴族长终于醒来了,真是吓人一大跳啊,……”

    “……”

    杨明利旋即扶正吴长志入坐,扭头与吴家家丁一阵轻笑道:“想学老夫的手法?好啊!不过,还得是咱们杨家人,老夫才能亲授!”

    吴家家丁一时沉默无言。

    杨明利旋即一挥手,让吴家家丁全部都退出了内堂,大惊初醒之际,还需要一时半会的宁静。

    陈静与杨明利各自入座,吴长志一时好似失去了三魂七魄,径直耷拉着脑袋长舒了一口气息,又一口气息,还又一口气息,……

    吴长志脸色渐暖,径直又抱拳与杨明利与陈静道:“老夫这是无地自容,让两位见笑了!……”

    陈静无言以对,杨明利旋即抱拳一扬道:“即是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言见笑!”

    吴长志一声长叹,又是一阵闷雷,旋即又道:“想那吴明呐,老夫当初对他千般好、万般好,如今,如今,嗨,不说也罢,说多了让人流泪,徒添悲伤让人沉沦!”

    “杨族长,纯依香儿女侠,老夫想一个人静一静,眼下吴家庄院之事,就托付两位一时半会了!”

    “老夫,老夫,老夫,哎,老夫这就去一个人静一静,……”

    “……”

    吴长志缓缓侧身起来,斜挎着耷拉着的肩膀就似伤了一臂,左右跌跌撞撞的步子更似伤了一股,一个人碎步走出了这一间内堂。

    “老爷,老爷,老爷,……”

    “老夫要一个人静一静,眼下可得听杨族长、纯依香儿女侠安排,尔等听明白了吗?老夫要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

    “老爷,老爷,老爷,……”

    吴长志一个人走远了,吴家家丁一涌又奔进了内堂,旋即急切又道:“杨族长,杨族长,……”

    杨明利一时陷入沉思还没缓过神来,突然又一阵拔凉的冷颤,之后缓过神来,急切又道:“不碍事,不碍事的,吴族长静一静就好了,静一静就好了。尔等还需各司其职,万不可大意,都明白了吗?”

    正当吴家家丁点头而去之际,杨明利招手留下了两个吴家家丁,旋即又在耳边一阵如此这般说道之后,一个吴家家丁往杨家奔去,另一个吴家家丁往费家奔了去。

    陈静缓缓又道:“杨族长,如今吴家庄院,就你我二人主事。身在他人之地,可不能大意有失。咱们两个人也做一次分工,如何?”

    杨明利旋即正色的毕恭毕敬抱拳又道:“老夫全听纯依香儿女侠差遣,如何分工?但说无妨!”

    陈静越女剑一斜,旋即步出了内堂,环视了一眼庄院,道:“杨族长,眼下一内一外、一明一暗!杨族长主吴家庄院内、在下主吴家庄院外;杨族长明守着地牢中的张智与张仁、在下暗里地寻找破绽!”

    杨明利一时微微点头,旋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所虑甚是,如此一来,也不怕张家人使计了。”

    杨明利言毕,旋即右手一扬,倒提大斧头,镇定又道:“吴家人,都随老夫来,张智、张仁可是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大意,……”

    杨明利的锦绣华衫与吴家家丁的短打小衣,一同都消失在了陈静眼前,吴家庄院一时沉寂了,连从头上飞过的麻雀也都展翅如雷。

    陈静步到庄院墙角,旋即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凌空一跃而上,径直半弓着身子一闪白影,往吴家庄院中最高的飞梁处奔去。

    咚、咚!

    陈静极速止步,极其警觉的蹲下,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环视了一回吴家庄院外的地形。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也看得尴尬至极。

    这一处庄院的数百步之外的一边,紧靠着一处镂空飞梁的建筑群,那就是吴府;另一边数百步之外是一片浓郁的松林,林中必定有驿道;前边是一片无边际的农田;后边绿草水葫芦群中,要么有一个深塘,要么就是有一条大河。

    陈静一时明了,倘若张家人来袭,无非就只有这一条道可走,那就是有松林的那一边,如此,即可藏身,又可出其不意。

    陈静仗剑在飞梁上,径直又寻了一处背光的地方,径直盘膝打坐闭目养神来,越女剑平放膝前。

    太阳渐渐西沉,白天中炽热之气渐渐的消散,天色也渐暗。

    陈静侧耳之间,也没见吴家庄院里、外有太大动静,直到吴家庄院中高声疾呼道:“纯依香儿女侠,纯依香儿女侠,你人在哪儿啊?”

    “纯依香儿女侠,晚膳了!是时候晚膳了,你快出来呀,……”

    “……”

    陈静旋即起身,在瓦台上一连串后空翻,之后一闪白影从天井凌空而下,在夜色中越见显眼,飘逸的白纱白袍就似一朵白莲花。

    “哇,哇,纯者为白,落地为依,白莲花香为香儿,名副其实,真的是名副其实啊,……”

    “纯依香儿女侠,你剑上功夫那么俊,要不要收徒弟呀?要都学会了这一身功夫,还怕张礼?……”

    “对啊,纯依香儿女侠,要是吴家人人人都有这一身上好的功夫,吴族长也就不会被吴明那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气倒了,……”

    “……”

    陈静白纱白袍一拂,越女剑一斜,虽然心中欢喜,但是这一身剑法不是谁都能学有所成的。

    “诸位,既然对剑法有意,为何又不去南山郡寻幽嫣谷墨家弟子学一招半式什么的?”

    吴家家丁一时来了兴致,径直围观议论道:“纯依香儿女侠,有所不知:一者,幽嫣谷墨家不是谁人都进得去,说要讲究一个‘缘’字!”

    “二者,幽嫣谷墨家的诸多剑法非本派弟子不外传。可是,纯依香儿女侠这一身功夫,与眼下幽嫣谷墨家的规矩貌似也不合,怪哉!”

    “三者,幽嫣谷墨家弟子手中越女剑非一般兵器。江湖中道,幽嫣谷墨家有八把越女剑,纯依香儿女侠这一把,是第九把?怪哉!”

    “……”

    陈静到现在也没见过一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对吴家家丁之言,姑且也只有记在心上,不做评判。

    陈静越女剑一扬,径直又镇定说道:“待在下寻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让幽嫣谷墨家谷主外传剑法,如此,剑招自可流传百世了!”

    “如此,练不练得成,那还得看使剑者的缘分了。这就好比读书人说的,孔夫子三千弟子,唯有七十二人小有所成,书同剑心,……”

    “……”

    吴家家丁一时迷糊,径直又声声长叹,之后道:“纯依香儿女侠,晚膳要紧,晚膳要紧,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使剑,……”

    吴家家丁一涌迎入了膳堂,各自寻着各自的位置,正中一方案台上吴长志气色好了许多,左边杨明利也不在话下,只待陈静右坐。

    三天以来,吴家庄院的饭食倒也没有寻觅出一分清寒之气,尽是富庶人家的风范,让人食欲大增。

    陈静一点也不客气,径直取下了面纱斗笠,越女剑轻放剑架,之后入席与吴家人一同大快朵颐。

    正当吃到一半的时候,从吴家庄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撕裂声,一通又一通“咴儿、咴儿”,就似沙场上的千军万马在策马奔腾。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外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进来一个巡值的吴家家丁,惊慌失措道:“老爷,老爷,老爷不好了,太守公子张义,领着大军围住了庄院,咱们被围了!”

    膳堂众人大吃一惊,吴长志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又是这一个纨绔子弟,烦人!”

第416章 醉张义酒话连天

    “家人们,拾掇各自的家伙,去会一会这一个纨绔子弟,随老夫一起出去收拾了他,再回来接着吃喝!”

    吴长志一通大呼之际,率先一闪大刀起身,紧接着杨明利大斧头平肩一扛,径直也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让老夫只吃一半就要出去干仗,头一回,还忒不习惯!”

    吴家家丁一涌而出,待陈静戴好了面纱斗笠、紧握越女剑之际,已然是最后一个奔出了膳堂。

    吴家庄院外四面都是火光与马蹄声,庄院正门处已然挤满了吴家家丁,一把把腰刀刀口向外,盯紧着张义领来的太守府军士。

    陈静极速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墙角,越女剑虚晃一点,之后又极速一式后空翻起身,紧接着一闪身影落于庄院最高处的瓦台上。

    陈静见势突然觉得:站得高、看得远,和杨明利商议的一里一外、一明一暗之策,全然不错。

    张义领来旌旗林立的数千太守府军士,果然是从吴家庄院外的那一片松林过来的,太守府军士一半是腰刀步军、一半是白羽弓箭手,全部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陈静看得明白,在吴家庄院的大门口,吴长志与杨明利从左右分开了吴家家丁,已然正面张义。

    张义一身锦绣华衫,策马立于军前,左手拉着马缰绳,右手一提银白色的酒壶,紧接着又仰头轻咽了一口,远远的看那一副阵势,酒壶中必定也是五石散兑酒。

    吴长志身为吴家庄院之主,径直率先开口问道:“太守公子,大军围住老夫吴家庄院,又是为何啊?”

    张义在高头大黑马上斜身又是一口五石散兑酒,极速的瞥了一眼庄前的众人,径直轻飘飘说道:“吴族长呐,本公子只悄悄的告诉你一个人,本公子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盗了爹爹的兵符、印信,领着太守府的军士出来吹一吹风,看一看孟婆郡中的上好夜色,你说好吗?”

    吴长志倒提大刀,径直脱口而出道:“太守公子好兴致,郡中公器为儿戏,太守大人真是好荒唐,兵符、印信居然那么容易失窃!”

    张义又一次轻咽了一口五石散兑酒,径直摆手说道:“吴族长,看你说的什么话。本公子的爹爹,可是一郡太守,怎么会荒唐呢?要说荒唐,那也是本公子荒唐嘛!”

    “吴族长,听说,你们吴家的那一个差役头领,反水骂你是一个大瞎子,本公子为你不平啊!怎么能如此荒唐呢?比本公子还荒唐,待本公子下一次遇见了吴明,一定替吴族长收拾收拾这一个家伙,……”

    “吴族长,本公子领着太守府的军士出来吹一吹风,路过你们吴家庄院,故而上前瞅一瞅,这吴族长是真瞎,还是假瞎啊,哈哈,……”

    “吴族长,你要是真的眼瞎,吴明那一个家伙说得对;要是假瞎,吴明那一个家伙居心不良,在诅咒你眼瞎,那是该讨打啊!……”

    “……”

    吴长志闻言一时气得胡须瑟瑟发抖,身边的吴家家丁恨不能拉张义下马,然后一顿拳打脚踢!

    杨明利大斧头一扬,指住张义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你是专程来羞辱吴族长的吧?其心可诛!”

    张义一时装作才发现杨明利的样子,一副极其吃惊的眼神,之后又饮一口五石散兑酒,径直轻飘飘的说道:“哟,哟,哟。本公子我当是谁啦?原来杨族长也在此处啊!本公子好荒唐,好荒唐啊!不,本公子看来是眼瞎了,方才居然没有看见‘张杨费吴’的杨族长,失敬,失敬啊,杨族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明利大斧头一晃,好似有一闪利箭穿心,径直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纨绔子弟,羞辱了吴族长,还想羞辱老夫不成?”

    张义一惊,径直眉头深锁,旋即一通轻笑道:“杨族长,都是读书人,怎么能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呢?本公子就是实打实的小人,杨族长贵为一族族长,自然是谦谦君子咯。即是君子,何谈羞辱?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啊!哈哈,……”

    杨明利一时恼怒,也不与张义在争辩一字半句,与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人争辩,最后都是徒劳!

    杨明利觉得,要是自家也三壶五石散兑酒下肚,张义必定词穷。只是,飘然亭三家会谋时,有言在先,事成之前不许喝五石散兑酒。

    杨明利大斧头一正,又道:“太守公子,老夫还是劝你领着太守府的军士往别处吹风去,打搅了老夫的晚膳,老夫很是不爽!”

    张义轻咽了一口五石散兑酒,径直长叹一声“啊”,五石散兑酒浓郁的味道已然飘进了庄院内。

    “就是这一个味儿,爽!杨族长,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就是这一个味儿,爽!杨族长,你不爽,又与本公子何干?那是毫不相干!”

    “对了,杨族长,前几天在郡城里逃掉的那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没在这吴家庄院里吧?上一次,居然趁本公子醉酒,逃了,逃了,……”

    “本公子,本公子心里那一个火气,气得要死。怎么能趁本公子醉酒逃了呢?行走江湖的剑客,当以声名为重,怎么的也该让本公子酒醒之后再逃,她逃,本公子追;她再逃,本公子再去追,这才合理!”

    “杨族长,都是读书人,可不能巧言令色。你说吧,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如今在吴家庄院上吗?”

    “……”

    杨明利一时无言,吴长志气息平复了一阵子,径直又道:“太守公子,既然你是来拿纯依香儿女侠,那你去拿就成了,又何必围住老夫的这一个庄院,完全没有道理!”

    张义满饮了一口五石散兑酒,径直轻飘飘的一斜身,紧接着又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有道理?怎么会没有道理呢?玉皇大帝也姓张,老天爷也姓张,本公子也姓张。本公子说的话,就是老天爷的道理,也就是玉皇大帝的道理,对不对?”

    吴家家丁一时起哄又道:“想拿纯依香儿女侠,你功夫够不够?”

    “对,想拿纯依香儿女侠,你这把式拿得住吗?有小命来拿吗?”

    “连孟婆郡顶上三道都是纯依香儿女侠剑下败将,你还敢顶牛?”

    “……”

    突然,张义银白色的酒壶轻轻一摇,“叮咚”的声响已然喝了一半有余,径直又若有所思道:“哦,说的有理,说的万般有理。只是,孟婆郡中的道理,还不都是张家人说了算。还好,万幸,万幸啦,本公子万幸中的万幸,本公子也姓张!”

    “对了,要是看见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谁把她藏了起来,就是与张家人为敌、就是与老天爷为敌、就是与玉皇大帝为敌,那是会被天打雷劈的,信不信?信不信?”

    “……”

    吴长志与杨明利见状旋即互视了一回眼色,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围住吴家庄院的太守府数千军士,一时又不敢大意一丝半毫。

    吴长志沉思之间,一时极其不耐烦的追问道:“太守公子,就与老夫说一句准话,围庄为何?为何?这都是为何?再不说明白,老夫要撵人了,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张义不惊不愕,瞥了一眼吴长志,径直摆手又道:“为何?为何?这是为何?吴族长,你问对人咯,本公子自然知道为何!不过,待本公子喝完了这一壶五石散兑酒,一定会告知于你!读书人有道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张义一时有恃无恐,径直一口又一口五石散兑酒“咕噜、咕噜”下肚,之后又一声长叹“啊”,满口的酒气直到流不出一滴五石散兑酒,紧接着银白色酒壶随手往身后那么一扔,旋即又打了一个酒嗝,而后瞥了一眼吴长志,厉声大呼道:“小的们,与本公子大声说来,告诉吴家人,咱们来这里是为何?”

    “救人,救不出人就杀人!……”

    “救人,救不出人就杀人!……”

    “救人,救不出人就杀人!……”

    “……”

    齐声高呼未止,这一些太守府步军军士旋即腰刀出鞘,白羽弓箭手旋即张弓搭箭,战事一触即发!

    杨明利旋即又一声轻笑道:“太守公子,可别不自量力!如今,别以为围住了吴家庄院,你就以为得手了,眼下入得了庄院,只怕出不了庄院,哈哈,哈哈,哈哈,……”

    杨明利旋即与身边的一个吴家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径直又道:“赶快发信号去。太守公子敢围吴家庄院,老夫让更多的人来围他!”

    这一个吴家家丁极速跑开,旋即之间一只爆竹升上了夜空!

    劈啪,嘭!

    张义并未被眼前这一番阵势吓倒,径直马鞭极速一扬,旋即一通嘲笑道:“都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谁快,谁胜!”

    “步军听令:冲!”

    “弓箭手听令:进出吴家庄院者,万箭穿心!”

第417章 越女剑九解纷扰

    吴长志与杨明利旋即互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又各自右手一扬,涌在庄院门口的吴家家丁旋即一分为二,立于吴长志与杨明利身后。

    吴长志大刀斜提,马步一旋;杨明利大斧头一正,马步侧立,目光盯紧攻杀上前的步军军士。

    “杀,杀,杀,……”

    “救人,救人,救人,……”

    这一些步军军士大呼之间已然奔进了吴家庄院门口,顷刻就和大刀与大斧头短兵相撞相接。

    当、当当、当当当,……

    吴长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左边重重一刀,斩飞了一把腰刀;右边极速一旋,又挑开了一把腰刀。

    杨明利力拔山兮气盖世,左边重重一斧头,斩下了一把腰刀;右边极速一旋,撞飞了一把腰刀。

    “哎呀,哎呀喂,……”

    步军军士落地翻滚之后,又一轮步军腰刀如潮再一次攻杀上前。

    “杨族长,杨族长,你左、老夫右,你右、老夫左,合两人之力,足可拒来犯之敌于庄门前,……”

    “吴族长,好,好,好。如此甚好啊!两夫当关,万马千军休入庄。想要入庄,死路一条!……”

    “……”

    吴长志与杨明利的锦绣华衫身影左边一闪、右边一晃,大刀与大斧头左右游离劈、砍变换之间,这一些步军军士哀嚎声中不得不退后了三步,也伤着了不少步军军士。

    吴长志与杨明利一时得意,似太守府中的这一些步军军士,这一些年来,兵器上的功夫还真不如各家庄院里家丁,全然就是三、五岁的孩童,一击就退、全力就溃。

    毕竟,在这一些年来,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各州各郡官府的府兵全无用武之地,除了各州郡之间互相争夺利益以外,谁想要一统天下,实力不够、五斗米道也不许。

    吴长志与杨明利全力换位攻杀之间,又道:“杨族长,老夫第一次找着了征战沙场的感觉,虽然都一大把年纪了,全身使不完的劲!”

    杨明利大斧头攻杀之间,旋即也道:“吴族长言之有理,可惜老夫不能为国尽忠,却还要受五斗米道压迫、受府军攻杀,心凉透底!”

    刀影斩夜光,斧影逐火光。

    吴长志与杨明利杀得兴起,张义自是不喜,旋即右手一扬,斜身念叨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好酒,好酒哇,……”

    张义轻飘飘的瞅了一眼败阵下来的腰刀步军,轻蔑的瞅了一眼吴长志与杨明利,接着厉声道:“本公子原本以为,太守府的大军围住了吴家庄院,就好比是围住了一个猪舍,结果与猪舍中的猪大战一场下来,太守府的步军却变成了猪。本公子说什么好呢?愧疚的慌!”

    “既然步军是猪,本公子倒也就不为难这一些当猪的了。弓箭手听令:与本公子射出一条血路来!”

    “本公子就不信了,堂堂一郡太守府的府兵,居然会杀不过一姓庄院里的一群乡野汉子!射,……”

    “……”

    吴长志与杨明利闻声一惊,旋即右手一扬,吴家家丁全部一字排开叠于庄门内侧左右,庄门前就只留下吴长志与杨明利的身影。

    弓箭手一闪立于张义前方,左右两绺数百支箭矢对准了吴长志与杨明利,放弦下去自是万箭穿心。

    咻咻、咻咻,……

    箭矢如雨,划破长空。

    吴长志与杨明利见势也没有一丝畏惧之色,旋即背靠着背,大刀与大斧头正对袭来的弓箭。倘若弓箭近身三尺之际,必将全力格挡!

    吴长志与杨明利也心知肚明,府兵中的弓箭这一些年来从未经历战阵,想要弓箭一箭穿心,难!

    陈静在庄院高处看得明白,又回想在郡城中被乱箭射杀了数十个费家人落入护城河一时心惊。这要是一轮弓箭下去,杨明利与吴长志还不被射为两只草垛?旋即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出鞘,心神合一,驭剑而出,一式绞剑剑气而下。

    嘭、劈啪,……

    弓箭在半道被越女剑剑气斩成了两截、三截、四截,飘飘悠悠如雨如雪而下,窸窸窣窣落地如轻风吹过了一大片松林的感觉。

    杨明利与吴长志自是喜悦,旋即大斧头与大刀再一次盯紧张义。

    张义一时心急,好似在炽热的太阳底下被烤焦了,极速从身后拔出了一把青色折扇,之后“嘭嘭、嘭嘭”的摇起来,突然又骤起了一个酒嗝,一个酒嗝,还又一个酒嗝,……

    张义极速环视之间,终于在庄院最高处的瓦台上看见了一身飘逸白影的陈静,越女剑已然一道寒光回手,青色折扇又一阵慌乱。

    “埋汰旮旯,那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还真的在孟婆郡!郡城一战之仇,本公子今天要与你一并了结!”

    “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你与本公子听着,要是本公子今夜不能了结前怨,那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孟婆郡今番之乱,你这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才是罪魁祸首!想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亲如一家人,‘张杨费吴’一家人又岂能容你挑衅半分,本公子以张家之名,一定要除了你这一个天大的祸害,……”

    “弓箭手听令:射死了她,与本公子射下来!为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今夜,她必须得死!……”

    “……”

    正当张义一通大呼小叫之际,围在吴家庄院四方的弓箭手全然张弓搭箭对准了高处的白影。

    眼下,虽然站得高、看得远,但是也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有道是:高处不胜寒,心寒而自危。

    咻咻、咻咻、咻咻,……

    弓箭如蝗,风声似鹤。

    张义微微一笑,径直觉得:箭矢从庄院四方就似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而下,密密麻麻扎人眼球,一轮下去必定万箭穿心。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旋即越女剑一式点剑剑气一斜,剑鞘又虚晃往后一点,侧身接力使力如出弦的一支羽箭从瓦台上凌空而出。

    与此同时,陈静口哨声三长一短,从庄院里奔出了高头大白马。

    咴儿、咴儿、咴儿,……

    高头大白马旋即凌空一跃,前腿抬高六尺有余,旋即又如踏飞燕往庄院外的张义迎面而去。

    当、当当、当当当,……

    一轮箭雨落下,相接相撞在高处的瓦台就像雨水一般四溅弹开,之后窸窸窣窣的从屋檐下如滴雨滑落而下,没有伤着任何一个人。

    陈静越女剑极速又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凌空一旋三圈半,剑鞘虚晃再往后一点,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直逼高头大黑马上的张义。

    说时迟那时快,张义在慌乱中大声疾呼,青色折扇掩面道:“射,射,射,与本公子射死了她,……”

    正当弓箭手极速抽箭张弓搭箭之际,高头大白马前蹄重重一击高头大黑马,高头大黑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落地,陈静一闪白影而下,拉直马缰绳一扬,越女剑的剑锋已然压在了张义脖子上。

    啪!

    青色折扇飘悠如蝶落地,张义后背骤起了一阵拔凉。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使越女剑的这一个女人,好快的剑啊!”

    张义惊呼之间,弓箭手骤起一阵慌乱,虽然再一次张弓搭箭都对准了陈静,眼下也于事无补。

    “太守公子,在下可没那么容易死。想要在下死,那也容易,除非孙秀死了,五斗米道亡了,……”

    “哼,你这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想要一剑杀了本公子,难!你要是敢杀了本公子,本公子的爹,就是孟婆郡的太守,一定会血洗吴家为本公子报仇。还有,即使你杀了本公子,本公子的爹又不止本公子一个儿子,杀不完的!杀了本公子这一个太守公子,还有下一个太守公子。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

    “使越女剑的这一个女人,怕了吗?哈哈,哈哈,哈哈,本公子就是孟婆郡第一纨绔子弟、第一小人、第一太守公子,你能奈天何?”

    “……”

    吴长志与杨明利顺势右手极速一扬,庄院内的吴家家丁旋即一涌而出,腰刀正向太守府军士。

    吴长志大刀在陈静左侧一扬、杨明利大斧头在陈静右侧一正,谨慎至极就怕黑心人暗中放冷箭。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松林外又骤起了一阵喊“杀”声,吴长志与杨明利微微一笑,吴家管家、杨家管家、费家管家各自领着各姓族人又围住了张义领来的数千军士。

    一色的锄头、镰刀、木棒,在火光中震得太守府军士一阵心惊。

    吴长志一时得意,张义围庄之危自解,厉声又道:“既然太守公子自认是孟婆郡第一纨绔子弟,老夫倒有一法。来呀,来呀,安排!拉了张义下马,让张信那一个老家伙拿张礼来换!下一个太守公子敢来,一并捉了。”

第418章 张义怒斩张家人

    正当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收一旋之间,两个吴家家丁眼疾手快使力一拽,张义顺势而下就似一条大肘子,扑通滚地又一跌,径直一通哀嚎道:“埋汰旮旯,乡野村夫,尔等都是乡野村夫,怎能如此对待读书人?有辱斯文、有悖圣贤之道!”

    张义一通骂骂咧咧,还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飘飘欲仙,一时又起不了身,只是斜撑着身子。

    吴长志右手极速一扬,吴家家丁极速上前又一个“井”字架在张义脖子上,张义一时又不敢动弹。

    太守府的步军与弓箭手一时尴尬至极,左右为难之际也不知道是救张义,又或是不救张义。

    毕竟,领头羊被擒,都是孟婆郡中“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的一些家事,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吴家管家、杨家管家、费家管家从人群中分开走来,毕恭毕敬一礼毕,又道:“两位族长,我等看到信号,火急赶来,但得其时啊!”

    “是啊,这一些太守府来的军士也太烦人了,要不,咱们赶他们回太守府去算了,眼不见为净!”

    “是啊,就这样的功夫,还想来救张智、张仁,全然自不量力!”

    “……”

    吴长志大刀一扬,径直正身对太守府军一通大喝道:“你们谁回太守府与张信那一个老家伙通风报信啊?要不拿张礼来换,老夫这就送张义去地牢,先饿他三天三夜!”

    吴家人、杨家人、费家人闻言一时兴奋至极,骤起一片嘈杂。

    “吴族长,饿死了他,就不信张信那一个老家伙不心疼儿子,……”

    “对,吴族长,张礼不来、张义不放。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三家一心,张家人又能奈何?……”

    “是啊,说什么玉皇大帝也姓张,老天爷也姓张,这一回,老天爷没帮上张家人吧,飘然亭三家会谋才是天,张家怎能以一敌三,况且还有纯依香儿女侠,哈哈,……”

    “……”

    张义在“井”字下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旋即一绺浓郁的五石散兑酒飘去了好远,又是好远,……

    嗝、嗝、嗝,……

    杨明利嗅着越来越浓郁的五石散兑酒的味道,恨不能顷刻就下肚三壶五石散兑酒,可是眼下还得强忍住。

    张义有了脖子上“井”字腰刀支撑,旋即在地上坐直了身子,在火光中不急不缓、不轻不重道:“咦,什么吴家人啦,杨家人啦,费家人啦,看来都来齐了吧?只怕,结果不如尔等乡野村夫之愿的哟!”

    “哈哈,这一幕光景,本公子操练了多少回。不知杨家人啦,吴家人啦,费家人啦,会不会心急?”

    “本公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急,一点儿也不怕。本公子今夜就得要回张家人,要回张智、张仁。要是不放人,本公子今夜就不走咯,……”

    “……”

    陈静心里大吃一惊,一时倒也没想到张礼与张信合谋会让张义醉酒来吴家庄院要人,张礼与张信合谋的这一计,倒也真是老谋深算。

    毕竟,张义醉酒来要人,方才又说盗了太守府兵符、印信,事成则张家人全部心安;倘若事不成,五石散兑酒又将是罪魁祸首。无论成与不成,张信与张礼都与杨家、费家、吴家三姓家人没有正面接触,宛若置身事外。之后,或再兴师问罪,又或秋后算账,便有了由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陈静缓缓沉思之间,张信与张礼的合谋之计全然滴水不漏,倘若今日治住或者杀了张义,孟婆郡中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必定与张家人水火不容,必是一场大乱。

    若是由着张义,放了张智、张仁,五斗米道秋后算账,杨家人与吴家人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这一遭难道错了吗?

    陈静一时不敢在继续想下去,倘若如此,又该如何破局呢?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斜,策马又往前走一步,既然这一切都因张义而来,那这一切就因张义而结束。

    “太守公子,今夜,你不走就不走,张智、张仁是不会放的!”

    “你这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放不放,如今只怕由不得你了。本公子也就明明白白的说了吧。要是此刻放了张智、张仁,本公子保证杨家、吴家、费家过往不究;要是放晚了,吴家庄院前必生血光!”

    “……”

    吴长志与杨明利闻言自是万般不服,好不容易捉住张智、张仁,以解这么多年来的心头之恨,要说吴家庄院前会生血光之灾,张义脖子上的“井”字腰刀随时可以一刀封喉。要说比刀快,没有人会比脖子上最后下手的那一刀还快!

    吴长志大刀一旋,又瞅了一眼庄院外的步军与弓箭手,一时也没有发现破绽,径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纨绔子弟,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信不信,老夫一刀劈了你,必不能见明天的太阳!”

    张义脖子一歪,一边滑着醉酒一般的右手,来回招摇道:“来呀,来呀,来呀,姓吴的,你来劈呀!劈了本公子,孟婆郡就没有一个人敢姓吴。你信不信?信不信?”

    吴长志一时气急败坏,径直狠狠的凶了一眼张义,一时确实也无可奈何。毕竟不是独行侠客,除了府中一干老小,还有孟婆郡中吴家一族的诸多族人。身在族长之位,又岂能不为吴家一族着想。不然,吴家就成孟婆郡潘家第二了。

    吴长志一时沉默不语,杨明利听闻张义之言一时也沉默不语。

    火光中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锄头也落了地、镰刀也斜了身、木棒也垂了臂,心虚了。

    况且,张家人既掌太守之位、又掌青云道长之位,如今张信又与张礼合谋,倘若秋后算账,兴师问罪必定祸及无辜。

    张义见势一通狰狞而又奇怪的大笑,之后又道:“怎么样?都想通了吧?要是想通了,那就赶快把张智、张仁放出来,就在眼下!”

    “要是还不放,那本公子给诸位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看一场大戏,可千万不要吓着了,哈哈!”

    “来呀,安排!来呀,来呀,把张家的害群之马拉出来。本公子的爹说,这叫杀鸡儆猴以立威;青云道长说,道可、道非、常道!”

    “……”

    张义话音刚落,从火光暗处的太守府军士中,绑着推出来了两着身着太守府步军衣甲的汉子。

    扑通、扑通!

    两个跪着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张青龙与张白虎。张青龙与张白虎怒目圆睁,嘴中塞满一团棉布头。

    张义轻飘飘的带过了“井”字腰刀,一边缓缓立起身来。

    吴长志右手一扬,吴家家丁收回了“井”字,腰刀不离张义一尺,况且张义手无寸铁,吴家家丁想要再放回“井”字,那也是易如反掌。

    张义歪歪斜斜的指住张青龙与张白虎,厉声又道:“都看见了吧,诸位都看见了吧,这两个张家人,二心之辈还想杀了太守大人,真是匪夷所思,更是奇葩至极啊!……”

    “这当儿子的,又怎么忍心当爹的被人杀了呢?这可是大不孝!正好,人多眼杂,与诸位都看一看本公子是多么孝顺,孝顺着啦!”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眉头紧锁,忍不住急切问道:“张青龙,张白虎,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吴长志与杨明利面面相觑,吴家家丁一时顿感莫名其妙。

    张义歪着醉酒的脑袋,径直先瞅了一眼陈静,身子极速一旋,又瞅了一眼里外的人群与火光,径直轻飘飘说道:“原来,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也认得这两个忤逆的张家人啊?啧啧啧,啧啧啧,不得了。还想着兵不厌诈与兵不血刃之计?不,不,不!本公子的爹,太守大人与青云道长可有敲山震虎与驱虎吞狼之计,哈哈,哈哈,哈哈!”

    “来呀,安排!既然诸位都认得这两个张家人,也让这两个张家人串一回供词。孟婆郡‘张杨费吴’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此串供,都是一家人,也不算得家丑不可外扬。哈哈,哈哈,哈哈!”

    “……”

    张青龙与张白虎身边的步军军士旋即拔下了棉布头,张青龙与张白虎急促得上气不接下气。

    “奸细,奸细,奸细,你们当中有奸细,奸细是谁?究竟是谁?……”

    “埋汰旮旯,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原本只为助诸位一臂之力,谁那么缺德?究竟谁是奸细!……”

    “……”

    陈静一时懵了,吴长志与杨明利旋即面面相觑,无论吴家人、杨家人、费家人全然都蒙在鼓里。

    张义趁这一群人惊恐猜疑之际,右手轻飘飘一扬,两个步军军士腰刀极速一晃,张青龙与张白虎人头落地,滚去了三步之外。

    吴家庄院前的这一些杨家人、吴家人、费家人,见势大惊失色。

    “看好了,要是还不放了张智、张仁,本公子那就再杀几个人!”

第419章 醉张义再使歹计

    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径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生怕身边的人都死在张义刀下,张义连张家人都敢杀,又何况是别家人!

    张义歪歪斜斜的寻回了青色折扇,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息,紧接着猛烈一摇,悠悠又道:“这天这么黑,没想到居然还这么热。这么闷的地方,热得本公子好生心慌!”

    “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本公子功夫确实不及诸位,还是杀了吃里扒外的两个张家人,还不心累!似你,跑上又跑下的,你不怕热吗?以本公子之见,还是去别郡凉快凉快吧,孟婆郡万分嫌弃你!”

    “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传了这么多年,‘张杨费吴’本为一体,那就是一家人,你要活生生的拆散一家人,又成何体统?要是眼下放了张智、张仁,你这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从此不再踏入孟婆郡半步,本公子保证视‘张杨费吴’为一家人!”

    “诸位杨家的、费家的、吴家的老哥哥们,老大爷们,老弟弟们,你们可都听清本公子的话咯?本公子为‘张杨费吴’一体之名,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可不能这般白费了!”

    “……”

    陈静全然明了,张信与张礼合谋的敲山震虎之计,敲的就是‘张杨费吴’四家大户,震虎,那也不言自明;驱虎吞狼之计,驱虎,那也不言自明,至于吞狼嘛,张青龙与张白虎都当成是张家人中的狼子野心之辈,给一刀杀掉了。

    看来,当初真的应该先去南山郡,待寻着了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一同再杀回来,孟婆郡顶上三道那又能如何?压根就无可奈何!

    陈静沉思之间,觉得一个人威名扫地总比丢了更多人的性命强。

    只是,张青龙、张白虎临终一言更加可疑,‘张杨费吴’,谁又不想夺得太守之位?倘若如此,难保没有一个反复无常之人在旁。

    那么,张青龙与张白虎所谓的奸细又是何人?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又还是三家人都有?一时半会确实剪不断、理还乱,……

    陈静沉思之间,计谋已定,径直缓缓又道:“好,好,好,太守公子,在下本非孟婆郡人,顾念‘张杨费吴’之名,不多添无辜伤亡,在下这就离开孟婆郡。但是,在下临走之前,还得告知奸细究竟是谁!”

    吴长志与杨明利闻言一惊,大刀与大斧头一旋,面面相觑。

    “纯依香儿女侠,你,你可让老夫说什么好啊?老夫,谁都不服,就服你!如今,怎么能认输呢?”

    “是啊,吴族长所言甚是。大不了咱们杨家人与张家人同归于尽,大不了杨家人成为潘家第二!纯依香儿女侠,你可万万不能走啊!”

    “……”

    吴长志与杨明利铮铮一言,吴家人、杨家人、费家人之间又议论开了,互不相让,针尖对着麦芒!

    “好好的为民请命,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了呢?不许走,不许走,我等愿与张家人血战到底,……”

    “对,咱们被张家人欺凌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这倒好,说没就没了。女侠,你不许走,来则安之,……”

    “人家走与不走,脚长你腿上了吗?你能左右的了吗?况且,女侠能一辈子待在孟婆郡吗?”

    “对,就算女侠一辈子待在孟婆郡,一个人对付的了那么多张家人吗?应付得过来了吗?你们要想一想,你们要好生的想一想!”

    “是呀,太守公子也说了,‘张杨费吴’之名本为一体,一家人之间有过节,一家人之间说好开就行了。正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亲兄弟没有隔夜的仇。咱们又何必让一个外人掺和起来多此一举呢?”

    “你这人,怎么吃里扒外?下一次要是张家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在与张家人说道说道,与他们说是‘张杨费吴’一家人吧,你个软骨头!”

    “……”

    吴家人、杨家人、费家人,一时之间在跳跃的火光中乱了起来,太守府的步军与弓箭手宛若置身世外,权当只是一个个看客。

    陈静马缰绳极速一拉,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咴儿”的撕裂声轰然落地,荡灭了近处的三把火光,旋即一绺青烟直上。

    “诸位,诸位,都静一静,听在下一言。只要太守公子告知奸细是谁,在下这就离开孟婆郡,要是在下往后听到张家人失信各家,在下定要一剑封喉张信与张礼。”

    “诸位,在下声名事小。但是,各家性命为大。诸位家中多有高堂、妻儿,可得为他们想一想。诸位,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

    吴长志与杨明利闻言率先低下了头,看来眼前这一盘棋局已经成了死局,再坚持下去必定会两败俱伤,或者说张家更胜一筹。

    眼下,以陈静退出孟婆郡这一步棋为和棋破局,也是各方均势的最好法子。不然,孟婆郡必乱。只要孟婆郡一乱,苦的还是乡民。

    吴长志与杨明利都是读书人,此刻想到了圣人之言:礼之用,和为贵。如此,又是无懈可击。

    吴长志旋即转身抱拳道:“纯依香儿女侠一念是善,老夫,老夫,老夫万语千言在心口难开啊!”

    杨明利接着附和道:“纯依香儿女侠,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细细想来,‘张杨费吴’四大家并未有太大的隔阂,真是难为你了!”

    陈静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夜色,之后盯住张义又道:“太守公子,方才在下之问,该当与众人一句准话了吧!在下,言而有信!太守公子也得言而有信。你是知道的,要是越女剑出鞘杀几个为害乡里的纨绔子弟,那是易如反掌!”

    张义一边吃力的爬上了高头大黑马,之后青色折扇一摇,径直一通怪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读书人的事,自然要有理有节,你言而有信、本公子也要言而有信,礼尚往来,完全合乎圣人之道。”

    吴家人、杨家人、费家人,一同静了下来,也想听张义口中的奸细是谁。毕竟,‘张杨费吴’之名中,张家人的奸细张青龙与张白虎已经就地正法,别家的奸细确实拭目以待,也想看一看究竟长什么样。

    张义轻拍了一手右手,径直若有所思,紧接着缓缓又道:“诸位,其实这事它不赖本公子。本公子无非也是一个替人跑腿的命。本公子的爹,孟婆郡太守大人,又如何能亲临这等鸡毛蒜皮之事?青云道长为孟婆郡顶上三道之首,又如何能亲赴险地?如此,就只剩下本公子这一个人了。江湖中不都传‘四家五害’吗?莫奈何啊,本公子这一家,可是‘两害’,可是一家顶俩!”

    “至于这个奸细,‘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中张家的奸细就是张青龙与张白虎,至于杨家的奸细、费家的奸细、吴家的奸细,张青龙与张白虎他本就没有告诉本公子啊!”

    “诸位,诸位,诸位。你们都评一评理。人死又不能复生。本公子也很想知道杨家、费家、吴家的奸细是谁!既然‘张杨费吴’一家人,本公子若揪出了奸细,一刀杀了他!”

    “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本公子已经尽力了。圣人有言:知之是知之,不知是不知,是知也。本公子可不能胡乱指一个人。要是本公子说你是奸细,你会信吗?”

    “……”

    陈静越女剑一直,径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一番饶舌说来说去,都是在占在下的欺头。太守公子,你就不怕在下变卦吗?”

    张义一惊,旋即仰头一阵怪笑后,青色折扇掩面道:“哟,哟,哟,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如今,你也要言而无信变卦了吗?变卦就变卦,本公子还怕你不成?本公子可是孟婆郡中第一纨绔子弟、第一太守公子、第一小人,你又能奈何?又能奈天何?”

    “可别忘记了,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本公子万幸也姓张,本公子之言就是玉皇大帝之言、就是老天爷之言!本公子最后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

    陈静一时极其恼怒,径直越女剑一旋,厉声威胁道:“太守公子,倘若你不说出奸细是谁,在下就不走,张智、张仁也休想带走!”

    张义脸色铁青,猛烈一摇青色折扇,径直厉声反驳大骂道:“圣人说的极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连本公子这一个第一小人都觉得烦人,浪费本公子一通好口舌!”

    “多说无益,要是不走,本公子那就杀几个陈家人,看你走不走,来呀,安排!来呀,安排!……”

    “……”

    张义话音刚落,从暗处的步军押出了一行八个极其陌生的汉子。

    “女侠,咱们虽然同姓,可不同宗,怎能就这样白白去死了呢?咱们姓陈,招谁惹谁了啊!……”

第420章 陈静愤离孟婆郡

    “是啊,女侠,你就赶快走吧!我家里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要是就这样被太守公子无辜的砍了头,你怎么能忍心老无依、幼无养?”

    “女侠,彼陈非此陈,你就饶过孟婆郡中的陈家人吧!孟婆郡中的陈家人虽然不多,也有数千之众,你就忍心咱们为你而亡?”

    “女侠,我们求求你了;女侠,我们求求你了;孟婆郡中的陈家人都求求你了,都求求你了啊!”

    “……”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想不到张信与张礼的驱虎吞狼之计中还藏有计中计,这一步棋确实一招制敌。

    陈静败得心服口服,只是与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这样的大户飘然亭三家合谋,全然失策了。

    原本就是一个独行侠,越女剑来无影去无踪正好与五斗米道一决高下而后快,全无后顾之忧。

    陈静原本想让张义告知奸细是谁之后,让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能同心一德。眼下张义又故意不告知,更会让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各自心生猜忌,要是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貌合神离,也就正中张义下怀,张家人求之不得。

    陈静瞅见跪地的那一行陈家人一双双忧郁而又乞求的眼神,即使越女剑出剑一招救下他们,方才又说孟婆郡中陈家人还有数千之众,一个人又如何能救得过来呢?

    与其疲命奔波于救人,还不如一个人离开孟婆郡让更多的人相安无事,一个人的得失与数千人的性命比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

    如今,张信与张礼连环而下的合谋之计,歹毒又一发中的,不愧为城府极深的老谋深算之辈。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旋即越女剑一直,又与陈家人道:“诸位,诸位,诸位勿忧,诸位勿忧。在下离开就是了,在下离开就是了,在下走,在下这就一个人走,……”

    陈静字字珠玑一言,心中好似有无数把刀子,一刺、一捅,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鼻子酸楚至极。

    杨家人、吴家人、费家人,一时盯紧陈静,旋即又从军士与乡民人群中缓缓让出了一条通道,弯弯曲曲的,或宽或窄的,火光、兵器游离而又不定,一直延伸到松林中的那一条九尺宽的驿道。

    吴长志一阵心酸,叹气道:“纯依香儿女侠。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兮,后会兮,哎,……”

    杨明利附和也道:“纯依香儿女侠,太守公子既然说‘张杨费吴’一家人,老夫相信孟婆郡杨家人必定也是杨家一家人,女侠勿忧,……”

    陈静骤起一阵心酸,想来这一次全然是一厢情愿的多此一举了,万幸的是,眼下并没有无辜亡者。

    陈静缓缓拉直马缰绳,一边轻飘飘如云,又道:“好,好,好哇。好一个‘张杨费吴’之名,杨族长,吴族长,在下那就告辞了,珍重!”

    吴长志与杨明利旋即低头沉默不语,吴家管家、杨家管家、费家管家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出口说道一字半句。

    张义见状一时得意至极,孟婆郡第一纨绔子弟出手,一个顶俩,胜过了张信与张礼,旋即青色折扇轻轻的一摇,厉声又缓缓说道:“本公子虽然不舍,但是为孟婆郡张家人千秋万代,恭送使越女剑的你这一个女人了,你可得记住:出了孟婆郡地界,可千万不要再回来!”

    “要是本公子有一天知道你来孟婆郡了,只要待在孟婆郡一天,本公子就杀一个陈家人;待在孟婆郡两天,本公子就杀两个陈家人,直到杀光了孟婆郡中的陈家人。要是陈家人杀光了,对了,使越女剑的你这一个女人,堂中祖母、外祖母何姓啊?哈哈,哈哈,哈哈,……”

    “……”

    陈静一时怒火攻心,可是又无可奈何,径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太守公子,在下送你一句:多行不义当自毙。哼!”

    张义斜身又打了一个酒嗝,一双游离的眼神,张弛之间故作迷迷糊糊的姿态,又道:“哟,哟,哟。本公子这一阵势,几乎算得上是十里相送了。临走一别,该当一言。该,该,该啊!使越女剑的这一个女人,本公子姓张名义,又如何说是不义呢,可别说错了话!要是小孩子说错了话,要掌嘴的!要是大人说错了话,会被人说成傻子!”

    陈静一时也不与张义争辩了,与醉者多言,纯属自讨没趣,径直拱手与吴长志、杨明利,以及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一别。旋即马鞭一扬,一闪白影往松林中奔去。

    踢踏、踢踏、踢踏,……

    “驾,驾,驾,……”

    正当陈静一绺白影闪过之际,张义故意大呼道:“步军、弓箭手听令:礼送使越女剑的这一个女人出境,胆敢踏入孟婆郡一步,这八个陈家人命丧孟婆郡地界。要是使越女剑的这一个女人敢救这八个陈家人,本公子要在郡城里杀更多的陈家人,哈哈,哈哈,哈哈,……”

    张义话音刚落,太守府来的弓箭手一闪调头与陈静追去;步军前后押着八个陈家人,紧随其后。

    张义的身边最后只留下举着火把,一行十二个虎背熊腰的军士。

    张义轻色折扇一摇,轻飘飘的说道:“吴族长、杨族长,如今,该是时候放出张智、张仁了吧?即是‘张杨费吴’一家人,又如何能一家人说两家话、一家人做两家事?”

    吴长志与杨明利闻声骤起一阵尴尬,径直又沉默了一时半刻。

    张义旋即策马上前一步,径直又道:“吴族长、杨族长,难道还要食言不成?眼下,要是食言了,那可就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了。”

    吴长志一时支支吾吾道:“这,这,这,太守公子,严重了!”

    吴长志在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如今张信与张礼合谋逼走了陈静,眼下要不从了张家人,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很可能被分而食之。

    吴长志大刀一收,旋即转身厉声又道:“来呀,来呀,安排!快快请出张智道长、张仁道长!”

    吴家家丁一时极其不乐意,可是,眼下事已如此,又不得不摇头叹气的往地牢中奔了进去。

    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吴家家丁一行数十人,迎出了一身斑驳狗血咸湿味的张智与张仁。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此仇不报非张智,哼!”

    “道友,言之有理。贫道报仇十年不晚,那该死的越女剑,还有旁门左道上清派,胆敢犯贫道五斗米道者,虽远必诛!哼!”

    “……”

    张智与张仁骂骂咧咧步入吴家庄院大门口,张义旋即右手一扬,身边的十二个军士一涌而上。

    “太守公子,你这一出,又是为何?难道,也要捉贫道与道友?”

    “张智道长、张仁道长,看两位道长说的什么话?看,在杨家人、吴家人、费家人面前,咱们是‘四家五害’,是一家人啦!要是本公子要捉两位道长,又何故来要人?”

    “太守公子,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都道是一家人,张家一家人又如何能一家人说两家话、办两家事?究竟,意欲何为?”

    “呵,两个一身狗血的臭道士,本公子费了这么多心血来要人,还被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哼!”

    “太守公子,贫道正告你:得意忘形,是会乐极生悲的!”

    张义一脸不快,径直青色折扇一收,指住太守府的方向,突然又打了一个酒嗝,之后厉声道:“埋汰旮旯,本公子受我爹,太守大人还有青云道长之令护送两位道长回郡城。太守大人与青云道长怕两位忍受不住一时之气,毁了张家人!”

    张智、张仁一时无言,旋即凶狠的分开了十二个军士,径直仰头步上了松林里的九尺驿道。

    张义见状气急败坏又道:“埋汰旮旯,该死的臭道士,还与本公子摆架子,活该被泼了狗血,哼!”

    张义缓缓平复了胸腹之间的翻江倒海,之后又轻飘飘的瞅了一眼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紧接着又若有所思的对吴长志与杨明利道:“对了,两位族长,本公子在捉拿张青龙与张白虎时,虽然没有听清两个人究竟都说了一些什么,但是那一个缺德的奸细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罢了,罢了,罢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心虚者才不会现身,你们说是这样的吧?”

    吴长志与杨明利面面相觑,同声相和道:“太守公子,莫非,眼下之意是费大德?费家费族长?”

    吴长志与杨明利怀疑得有理,毕竟费家与五斗米道走得最近,况且飘然亭三家会谋之计,费家最不给力,找不着张礼的踪迹还怪杨方圆,似眼下最为紧要关头,居然也没有现身,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吴族长、杨族长,要厚道啊!费族长,怎么可能是奸细!”

第421章 南山郡灰猫迎客

    “方才都说‘张杨费吴’一家人,这不就又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了吗?费族长,费族长他怎么可能是奸细?”

    “对,吴族长、杨族长,可不能中了他人挑拨离间之计。这明摆着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张义见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之间生了嫌隙,自是窃喜万分,哪怕其中不泛明白人,但是人多眼杂、人多嘴杂,又能如何左右?

    张义轻飘飘一摇折扇,高头大黑马缓缓与张智、张仁追了去,一边又正色说道:“诸位,诸位,本公子可是读书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本公子可从来没有说过吴族长是奸细,哼,这也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本公子再不走,又会被你们带沟里去!”

    “走咯,走咯,走咯,本公子又少了一桩烦心事。无事一身轻,回府再喝上它一壶五石散兑酒,那一个味儿,真是爽快!赶明儿一大早,本公子又得去看一看半老小徐娘子,半老小徐娘子,……”

    张义马缰绳极速一拉,径直一闪黑影消失在前方的松林里。

    吴长志与杨明利见走了陈静、走了张家人,径直又一声长叹。

    吴长志大刀极速一收,瞅见火光中的一干人等面色各异,径直厉声又道:“诸位,也都回去了吧!记住,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都是一家人,要是一家有难,三家当同心同德如此,都明白了吗?”

    杨明利缓缓又道:“吴族长言之有理,这吃了一半的膳食,再吃也索然无味了。老夫,这也回去了。杨家人之事,老夫还得思量思量,也去寻一寻奸细,家贼难防啊!”

    杨明利大斧头一扬,随着杨家管家领着杨家人一同离开了吴家庄院。费家人虽然心中不快,费家管家还是领着费家人一同离开了吴家庄院。吴长志旋即大刀一扬,厉声又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吃了一半的膳食,岂有再吃之理?”

    “都走了,都走了,那就都走了吧,老夫这也该回去了。管家,一同回府,咱们也要寻一寻吴家人中的奸细,重中之重在吴明那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张青龙与张白虎来过此地,前后就没有几个人知晓,吴明还口口声声大骂老夫眼瞎,其心可诛,其心着实可诛啊!”

    “……”

    吴长志自是一脸阴沉,径直也急促的步出了吴家庄院,锦绣华衫一拂,又若有所思的往吴府行去。

    陈静一个人离开了吴家庄院之后,径直取道南山郡而去。又因为天黑,只有一绺驿道泛着白纱白袍微微的白光,故而放缓了步子,一时只得信马由缰,身后又追上了一大片火光,还有军士一通呼喊。

    “孟婆郡嫌弃纯依香儿女侠,孟婆郡嫌弃纯依香儿女侠,孟婆郡嫌弃纯依香儿女侠,……”

    “有多远,那就走多远。再敢踏回孟婆郡半步,后面的陈家人性命不保,陈家人性命必定不保,……”

    “……”

    陈静虽然怒火冲天,但是与太守府的弓箭手发火,结果全然无济于事,只在心里默默的念叨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如今,身后又有一大片火光照了过来,松林中的九尺驿道越见明亮,高头大白马又一阵狂奔。

    踢踏、踢踏、踢踏,……

    “驾,驾,驾,……”

    九尺驿道延伸之处,孟婆郡是越来越远,南山郡是越来越近。

    路转山回,山转路回。

    陈静身后的孟婆郡太守府步军与弓箭手也不追了,径直停在了一边,仰头一通满意的轻笑。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趁着模糊而又跳跃的火光,已然置身在南山郡地界之内了。

    “老吴诶,老吴诶,……”

    突然,在九尺驿道正前方骤起一阵急促的猫啼,之后一闪灰色的身影在驿道正中大摇大摆而行。

    陈静认得这一只大灰猫,是孟婆郡中路边野店朱掌柜家的那一只大灰猫,这熟悉的声音,没谁了。

    大灰猫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一边悠然自得的摇晃着尾巴,像是在为陈静领路。

    孟婆郡中一切纷扰之事,也由着高头大白马的步子放去了一边。如今人在南山郡,得从头再来。

    火光渐弱,驿道渐暗。

    就在不经意之间,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回头,孟婆郡太守府的军士已然寻不见踪迹,也听不见人声,看来孟婆郡是越来越远了。

    突然,在九尺驿道前方松林外的一处山坳里,若明若暗的闪出了微微跳动的烛火之光,还夹杂着一个长者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大灰猫一点儿也不客气,径直急切往火光处一路小跑奔去。

    陈静一时好奇至极,径直也随着大灰猫弃了九尺驿道,策马缓缓踏入了泥泞小道,还好没有下雨,无非在高头大白马上有一些颠簸,像是孟婆江中的一叶扁舟。

    “老吴诶,老吴诶,……”

    大灰猫牵肠挂肚之声,在这一方黑漆漆的山坳小道上一时又惊飞了无数夜鸟与蝙蝠,空中一只只飞蛾,也如大灰猫往火光处飞去。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旋即透过面纱斗笠,之后紧握越女剑,江湖中道是:小心行得万年船。

    透过那一绺跳跃的微弱火光,有几间别致的草屋;屋前有几棵划破夜空的常青树;屋左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屋右一方清幽的荷塘,荷叶中夹杂着莲蓬与花骨朵,荷叶下还有或稀或疏的水葫芦。

    大灰猫旋即以尾巴为蒲团,坐在草屋正前,仰头轻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屋子里长者的读书声音旋即停了下来,之后火光一暗,紧接着一方烛台立于草屋堂前,之后又轻声急切道:“你这一个家伙,这都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好生读书了?还让不让人好生读书了啊!”

    陈静一时看得明白,径直吃惊的轻声道:“朱掌柜,怎么是你?”

    毕竟,眼下的朱掌柜与初见时的朱掌柜相去甚远,袭地的白纱白袍、外披鹤氅、头戴白色纶巾,左手执一方烛台、右手执鹅毛扇。

    朱掌柜微微一笑,径直轻摇鹅毛扇,旋即轻轻的放下了烛台,一边与陈静作揖道:“贵客亲临,寒舍蓬荜生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纯依香儿女侠,里边请!”

    陈静斜身一跃下马还礼,径直左右环视之际,牵着高头大白马拴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常青树上,却又惊醒了不远处的三五只大白鹅。

    大白鹅仰头一通高歌,瞅见陈静一声飘逸的白,径直齐声道:“鹅卖嘎,鹅卖嘎,鹅卖嘎,……”

    大白鹅的脖子越伸越长,大灰猫见势也一轱辘起身,旋即也仰头附和着又一阵疾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朱掌柜旋即拿回了烛台,鹅毛扇一扬,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好了。老朽都知道了。老朽都知道尔等迎客之心了。都歇歇了吧!”

    大灰猫在大白鹅前弓着一回身子,之后尾巴一摇,大白鹅埋头止住了声音,乖的像一只只绵羊。

    “纯依香儿女侠,上一次野店出手相助,老朽忙于回南山郡,一时还未道谢,今番天赐一遇,老朽正好答谢一二。女侠,里边请!”

    “朱掌柜,深夜道访。确实唐突至极,晚辈这就打搅了,……”

    “诶,纯依香儿女侠何出此言?老朽已经上了年纪,白天与黑夜都是一样漫长,故而挑灯夜读,聊以打发这剩下的漫长岁月。以老朽看来,纯依香儿女侠一脸落魄相,是否败于孟婆郡张家人之手?”

    “晚辈先前不听前辈之言,确实中了张信与张礼合谋的敲山震虎与驱虎吞狼之计,败得心服口服!张信果然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啊!”

    “哈哈,纯依香儿女侠,孟婆郡张信出了名的工于心计。只怕不止敲山震虎与驱虎吞狼之计吧?这其中必定有阴谋,也有阳谋吧!”

    “看来前辈对孟婆郡张家人了如指掌,晚辈正好请教一二,待以后寻着幽嫣谷墨家弟子,再杀回孟婆郡,与张青龙、张白虎报仇!杀尽天底下的五斗米道,为梦中的漂亮姐姐,也是世人说的绿珠报仇!”

    朱掌柜轻摇鹅毛扇,径直迎陈静入草堂又道:“纯依香儿女侠,里边请。老朽也便说道说道,也算是助女侠一臂之力了吧,请!”

    陈静一时放松了警惕,径直紧随朱掌柜其后,紧接着又一闪白影步入了内堂。内堂中一应陈设朴素至极,都是寻常乡民所用的器物。

    内堂中又亮起了几盏烛台,陈静轻放越女剑,缓缓取下面纱斗笠,径直抬头一看草堂中的神龛上还立着一个灵位,在灵位的一侧还悬着一副袭地的字画。

    灵位上写到:汉丞相诸葛孔明之位。字画落款:武侯八阵图。

    陈静一惊,径直抱拳又道:“前辈,祖上何人?这,……”

第422章 诸葛长风道前因

    “哈哈,哈哈,哈哈。纯依香儿女侠,老朽正是诸葛孔明之后啊!实不相瞒,老朽诸葛长风,只因行走江湖方便,故而化身为朱掌柜!”

    诸葛长风一副沾沾自喜之态,全然无以言表。也确实如诸葛长风所言,诸葛一姓在南山郡中也有不少族人,也是闻名天下的姓氏。

    陈静先前也听人说过,诸葛一姓在汉末名噪一时如雷贯耳。

    毕竟,诸葛氏一家人中的几兄弟魏、蜀、吴各事一主,魏有诸葛诞、蜀有诸葛亮、吴有诸葛谨。

    诸葛诞事魏不忍司马氏窃国专权,被司马昭诛灭三族;诸葛亮鞠躬尽瘁,死于五丈原;诸葛谨之子诸葛恪专权,被孙家人诛灭三族。

    诸葛亮死后多年,魏国邓艾父子奇袭蜀国,诸葛亮其子诸葛瞻、其孙诸葛尚,在绵竹战死殉国。

    只是,再后来就少有听闻诸葛氏一姓的声名。陈静一声长叹,旋即又急切追问道:“诸葛前辈,即是如此,可是在江湖传闻中,……”

    诸葛长风鹅毛扇一摇,径直仰头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老朽知你心中所问,怀疑老朽浪得虚名,似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凡夫俗子之辈,借诸葛孔明之名,虚有其表咯?哈哈,哈哈,哈哈。实不相瞒,南山郡这诸葛氏一姓,确实为诸葛孔明嫡亲之后。”

    “数百年之前,诸葛孔明的长子诸葛瞻与长孙诸葛尚确实在绵竹战死殉国。只是,诸葛瞻还有一个襁褓中的次子诸葛京。蜀国灭亡后,诸葛京流落于江湖,这才有了南山郡咱们这诸葛氏一姓族人。”

    “……”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上天有好生之德,忠良之后天可怜见。

    只是,陈静一时没有想明白,诸葛长风即是诸葛氏一姓之后,又为何要去孟婆郡开一家野店,况且孟婆郡五斗米道皆是用寻常的一群道士去收五斗米,为何顶上三道其一的张仁要亲自过问诸葛长风?

    陈静百思不得其解,径直看了一眼神龛上的灵位,旋即又道:“诸葛前辈,既然如此,那在孟婆郡野店之事,还有张仁他,……”

    诸葛长风一时轻摇鹅毛扇,径直盯住草屋外黑漆漆的夜色,缓缓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老朽在孟婆郡的那一处野店,原本也只是打发一回无趣的时光。莫奈何啊,大概是被张仁发现了老朽的身份,故而他几次三番的故意前来找茬!”

    “张仁可看不上老朽的五斗米,估摸着看中的是诸葛家的绝学。诸葛家的绝学,又岂能轻易往传?”

    “……”

    陈静一惊,自然也知道当年诸葛孔明发明了不少旷世之作,毕生所学兵法与八阵图名传天下,更有连弩、武侯战车遍布军中。

    “诸葛前辈,莫非,张仁还别有所图?若是前辈给不起五斗米,就要威胁前辈交出诸葛家的绝学?诸如木牛流马、呼风唤雨之类?”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纯依香儿女侠对老朽诸葛一门知之甚多的啊!五斗米道如今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天下州郡皆是五斗米道的粮仓,要木牛流马何用?各州郡五斗米顶上三道各有道法,要呼风唤雨之法何用?五斗米道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专使背后捅人刀子,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诸葛前辈,倘若如此,那张仁那一个臭道士所图为何啊?”

    “张仁,该当是张不仁,一个仁字,可实在是不仁之辈啊!天地不仁,皆以万物为刍狗。张仁图的是老朽家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啊!”

    “诸葛前辈,天地三才阵?晚辈从未听闻过呢!天地三才阵又是何阵法,张仁要这阵法何用?”

    诸葛长风一时目光凝结,屋外的大灰猫一闪身影入了草屋,径直先瞅了一眼陈静,之后端坐在尾巴上,旋即又盯住诸葛长风一通轻呼道:“老吴诶,老吴诶,……”

    诸葛长风旋即鹤氅一拂,紧接着弯下老腰,鹅毛扇一拂猫耳朵,缓缓道:“老朽知道了,老朽知道了,老朽都知道了,你这老伙计!”

    诸葛长风旋即又正了正身子,之后长叹一声道:“孟婆郡张家人,自持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以张信之老谋深算与张礼的别有所图,只怕纯依香儿女侠这一出,让张信与张礼更加上心一件事,那就是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孟婆江南、江北之主也都要姓张!”

    陈静一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张家人跋扈至极,这一次居然屈身到吴家庄院用计要回张智、张仁。

    如此说来,张信与张礼合谋正在酝酿一盘更大的棋局。只是,张家人如今这一盘棋局已经赢了,天地三才阵又为何备受张仁青睐?

    “诸葛前辈,晚辈听明白你说的话中话了。只是,这天地三才阵对孟婆郡张家人,有何大用处?”

    “纯依香儿女侠,让老朽说你什么好呢?老朽一时也没明白,女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诸葛前辈,这,这,这,……”

    “哎,罢了,罢了,罢了啊!无论纯依香儿女侠真不知也好,假不知也罢,老朽那就再叨叨一次。这一些年来,幽嫣谷墨家弟子与五斗米道孙秀各有胜负,一强一弱、一弱一强,此消彼长之间,但是一时半会又分不出胜负,幽嫣谷墨家弟子有北斗七星剑阵,五斗米道孙秀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诸葛前辈,北斗七星剑阵晚辈有所耳闻,在晚辈年幼时,只见过一个人使的北斗七星剑阵,……”

    诸葛长风闻言骤起一阵似笑非笑的尴尬,无可奈何轻摇头,紧接着摇了三回鹅毛扇,缓缓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让老朽说什么好?一个人使的北斗七星剑阵,那也能叫北斗七星剑阵?……”

    陈静一时沉默无言,径直不再与诸葛长风多说一字半句,正如先前半老徐娘所说:要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虽然陈静确实有所经历,但是这要一说出来,诸葛长风未必全信,与其如此,又何必凭添烦恼!

    至于陈静年幼时,在孟婆郡幽嫣谷中确实也亲眼目睹陈旭嫦一个人使过的北斗七星剑阵。结果也如眼下诸葛长风一般,受当时的“僧道双煞”的嘲笑,而后不敌落败。

    诸葛长风又见陈静一时沉默不语,径直仰头一阵叹息道:“实不相瞒,这天地三才阵阵法,大多也出自于桃花源中的幽嫣谷墨家。北斗七星剑阵,也衍化自天地三才阵阵法中的一阵。孟婆郡张仁要寻天地三才阵,那也是在寻北斗七星剑阵的破敌之阵啊!张仁其心,其心是在寻灭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道啊!”

    陈静闻言大吃一惊,看来如今的这一个世道比年幼之时的那一个世道更为凶险,虽然错负轮回剑法略有小成,但是万万不能大意。

    陈静极其镇定,旋即又毕恭毕敬抱拳道:“晚辈一事不明,既然天地三才阵如此厉害,为何幽嫣谷墨家弟子只习得北斗七星剑阵?”

    诸葛长风鹅毛扇一扬,指住屋外黑漆漆的天色,道:“天意如此,能奈天何?要是当初诸葛孔明一把火在上方谷烧死了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何来今日之故?”

    “况且,天地三才阵又非人人得之即可练成,要讲究悟性,也得是缘分。缘分不同,自是各安天命!”

    “天地三才阵下分十大阵法: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父星观阵、十面埋伏阵。只因这十套阵法夺天地神鬼莫测之效,才情震慑天地人,故而又总称为天地三才阵。这十套阵法皆可统军上阵,幽嫣谷墨家北斗七星剑阵衍化自七星北斗阵,威力也不小。”

    “纯依香儿女侠,如此,你现在该明白张仁为何与老朽这般的糟老头子过意不去了吧?”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又道:“诸葛前辈所言,晚辈醍醐灌顶。看来诸葛前辈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有渊源,晚辈也正想去寻幽嫣谷墨家弟子,前辈可否指教晚辈一二?”

    诸葛长风仰头微微一笑,径直鹅毛扇一摇,轻飘飘又道:“想必张仁也顾忌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未与老朽用强,只是,如今想对老朽用强,老朽也不再孟婆郡了。张仁鞭长莫及,鞭长莫及了,哈哈!”

    诸葛长风长笑了好一阵子,紧接着一手轻抚鹅毛扇上的片片鹅毛,之后字字珠玑又道:“幽嫣谷墨家就在南山郡的桃花源中。桃花源,有缘人能进出其间,如今又有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葛洪看守,五斗米道更不能入其间。”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前番命丧孙秀之手,如今是幽嫣谷墨家唯一的女弟子、七弟子陈旭嫦接任第九十九代谷主,……”

第423章 诸葛长风明大道

    陈静闻言骤起一股五味杂陈,酸涩之味又让人无处发作。记得在年幼时,见到两鬓斑白的陈旭嫦,还得毕恭毕敬称一声“姥姥”,如今陈旭嫦新接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之位,想来也正直青春年华,即使再叫她一声“姥姥”,兴许反倒让人觉得有故意诋毁之意。

    罢了,罢了,路转峰回,骑驴看唱本的事,即使说出往事来,就好比幼时绿珠在梦中授错负轮回剑法一样让余者惊为滑稽之谈。

    “诸葛前辈,既然如此,想必也都认识幽嫣谷墨家的七大弟子,前辈你可知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纯依香儿女侠,老朽与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确实有数面之缘。只不过,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一直与五斗米道周旋,且各自游走于孟婆江南、江北州郡。如今,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一身玄色行头且仗越女剑者,即是幽嫣谷墨家弟子。”

    陈静自然明白,曾经也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也有一身玄色行头,只可惜在孟婆江北之地一夜化为虚无,再入世之后,就这一身白纱白袍,遥想起来万般有愧。

    “诸葛前辈,既然与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有数面之缘,想必也知其姓名,越女剑剑下功夫谁更了得?”

    “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老朽倒也知其大名。至于越女剑剑下功夫谁更了得,老朽实在就说不清了。毕竟,老朽少有见到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一同出剑,不敢断言。陈旭嫦为七弟子,又最为年幼,以老朽看来,年纪与纯依香儿女侠相差不远,既然能得谷主之位,想必越女剑剑下的功夫最为了得了吧。”

    “哦?兴许前辈言之有理,……”

    “哈哈,哈哈,哈哈。纯依香儿女侠,既然你要去寻他们,他们越女剑剑下功夫又怎么样,往后你自见分晓,老朽方才也是随意一说,不必太在意,也不必太当真。”

    诸葛长风旋即又轻抚了一回鹅毛扇,上了年纪又正值夜深,回忆一些往事最为伤神,之后又若有所思的停歇了一小会儿。

    “哦,对了,如今幽嫣谷墨家的大弟子是慕容白、二弟子是虞丘长乐、三弟子是贺兰大山、四弟子是南宫崎、五弟子是乌图木、六弟子是曹小强,七弟子陈旭嫦已经为幽嫣谷墨家九十九代谷主,……”

    “如今幽嫣谷墨家的七大弟子皆是孟婆江南、江北之人。这其中,大弟子慕容白、二弟子虞丘长乐、三弟子贺兰大山另有八拜之交,常常三人结伴而行,江湖中道:有其一必有其二,实在情谊不浅啊!”

    “这六弟子曹小强嘛,听人说,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曹孟德的嫡亲后辈传人。当年曹魏篡汉自立,当今司马氏又篡曹魏自立,末代帝王曹奂被封为陈留王,曹小强为曹奂之后,流落江湖,机缘巧合被收为幽嫣谷墨家第六弟子。”

    陈静隐约想起了一些往事,只是说出来更会让人咋舌,只有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

    陈静一时觉得,眼下能遇见诸葛长风,也算是得遇其人。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的大致情形也便如此了,寻思之间又道:“诸葛前辈,五斗米道皆称道家上清派弟子为旁门左道,这是为何?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又与幽嫣谷墨家有何干系?”

    诸葛长风一时轻摇鹅毛扇,旋即轻抚了一回大灰猫,若有所思之后,缓缓说道:“道家上清派弟子与幽嫣谷墨家有何干系,老朽确实不知有何隐情,虽然江湖中有各种风闻,也不足为信。往后纯依香儿女侠要是见到了葛洪,又或者见到了陈旭嫦,你自问之即可。”

    “至于五斗米道视道家嫡传上清派为旁门左道,这是江湖中最习以为常的宗派势力之争,无非也就是谁压谁一头,一时强者有理、弱者为旁门左道之理,就好似儒家的孔孟、道家的老庄、以及墨家不也有不同的言论侧重之争吗?”

    “……”

    陈静一时全然明了,儒家的孔孟之争,一个在于温和,一个在于激进;道家的老庄之争,一个在于无为,一个在于逍遥。至于墨家之争嘛,最后导致在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消亡,江湖中也只有幽嫣谷墨家这一个分支传至当今世道。

    陈静一时又回想在吴家庄院,听吴长志与杨明利所言,南山郡是杜家一家独大,如今已然人在南山郡中,自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诸葛前辈一言,自是拨云雾而见青天,晚辈佩服!如今晚辈已然忍在南山郡,南山郡太守是何人?南山郡的青云道长又是何人?”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纯依香儿女侠已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也罢,老朽本为南山郡人,自然比纯依香儿女侠熟知南山郡中的杜家人。以老朽看来,这杜家人,应该不姓杜,该当姓毒,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毒物。要不是桃花源在南山郡,幽嫣谷墨家在桃花源,只怕南山郡会沦为人间地狱!”

    “哦?前辈但说无妨!”

    “南山郡太守杜安,太守府差役头领杜康。青云道长杜福,左肩右膀杜长、杜寿。孟婆郡有张家人‘四家五害’之名。南山郡顶上三道却有杜家人‘福寿长安康’五家之祸。”

    陈静一时全然明了,看来这一次入南山郡还得放低身段,要是再添多了枝节,反为不美。

    “哦,对了。倘若纯依香儿女侠要去寻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上了驿道再往南行半天路程,去找县令陶渊明,又号五柳先生,五柳先生与葛洪交厚。不知葛洪有没有悟出破解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幽嫣谷墨家弟子行踪不定,可遇不可求。”

    “晚辈多谢诸葛前辈。待天一放明,晚辈就去寻陶渊明。只是,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似前辈这般高人,为何独居在此?”

    诸葛长风轻摇了一回鹅毛扇,径直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吗?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老朽受不了天底下的五石散兑酒,故而小隐于此。”

    “呵呵,……”

    陈静淡淡一笑,全然明了,这世间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之辈,一副飘飘欲仙的姿态与诸葛长风一副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也不可相提并论。

    “老吴诶,老吴诶,……”

    大灰猫急促的弓起身来,隔空对着黑漆漆的夜空一通狂叫,两只眼珠子泛着绿光,如临大敌之感。

    紧接着,高头大白马又一阵急促的“咴儿、咴儿”撕裂之声,旋即大白鹅“鹅卖嘎”又吵起声来。

    陈静旋即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想不到大半夜还有人跟来,一时又不知是为谁而来,兴许是为诸葛长风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吧。

    诸葛长风面色一惊,旋即隔空一通大喝道:“来者皆是客,为何如此这般鬼鬼祟祟的,要是见不得天光,那就休怪糟老头子我无情,……”

    正当诸葛长风大喝之际,鹅毛扇极速往外一扬又一拂,从鹅毛扇中的杆子里射出一道数十支针影。

    咻咻、咻咻,……

    茅草屋外突然一阵重物轰然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哎哟”。

    陈静旋即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闪而出,在烛台明亮的屋内待久了时辰,出屋入眼一大片全是黑漆漆的混沌之感,完全看不清任何人影,待诸葛长风手执一方烛台立于草屋前,发现在堂屋偏西的地方,一连滴出几绺血迹。

    “诸葛前辈,这人逃了,……”

    诸葛长风又极其警觉的看了一回黑漆漆的天色,径直隔空一通大呼道:“无论你受何人指使,老朽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只与有缘人!谁想要强来争夺,一个人来是死,一百个人来还是死,多少人来都是死!”

    诸葛长风沉默了片刻,旋即又迎回陈静端坐,歉意道:“如今,眼馋天地三才阵阵法绝学的三流九教甚多。老朽虽然不善使刀弄枪,却精通于机关暗器,鹅毛扇中的飞针与连弩、武侯战车之法等同。”

    陈静一时释然,如今全然明白诸葛长风养猫、养鹅之故了。

    “如此,诸葛前辈神机妙算,晚辈佩服,佩服啊!看来,前辈的神机妙算之法,比谢氏神算子之法更接地气,也更让人信服,……”

    “纯依香儿女侠高看老朽了,老朽无非是多方思虑后的周全;而谢氏神算子之法,乃《易经》中的大道至简,老朽不及,不及万一啊!”

    “……”

    诸葛长风一时说的兴起,毕竟很久没有生人来拜访,不知不觉已然说到了头遍鸡鸣。

    “咕咕,咕咕,咕咕喔,……”

    听了后半夜,陈静受益匪浅,鸡鸣之后起身道别。

    诸葛长风也不挽留,径直指路让陈静去寻陶渊明。

第424章 杜康势迫蒯忠良

    辰光初拂晓,白影疾墨林。

    陈静策马一路往南没跑多久功夫,在九尺驿道前方右侧的一处山坳里,又惊起了一番争吵。

    陈静原本以为行路早,那知路上更有早行人;原本以为林中小鸟觅食惊飞绕,那知吵声胜知了。

    陈静一时又放缓了马缰绳,侧耳听出了争吵声中的异样,旋即加鞭一扬离开了九尺驿道,往山坳中的那一处争执声中奔了过去。

    山坳背山靠田处,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连着木屋的左边是一座茅草屋、右边也是一座茅草屋。

    天光渐明,三只黄、棕、麻色羽毛的大鸡领着一群黑色小鸡,已然惊恐的往屋后的林中觅食去了。

    木屋堂屋门前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左边是一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左边是一中年妇人,中年妇人左边是一个男孩子。

    中年汉子这一家子人,确实上有高堂、中有糟糠、下有小儿。

    围在中年汉子一边的又是一群数十个皂衣大氅的差役,领头的差役袭地的大氅越见飞扬跋扈,寿帽上没有雉鸡尾羽、也没有孔雀尾羽,而是一朵新鲜的粉红月季花。

    皂衣差役头领不是别人,正是南山郡太守府的差役头领杜康。杜康面方耳厚,鼻子带钩,眉中夹杂着几根稀疏的白发,人中一点黑,眼角下斜自带一绺无尽的煞气。

    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姓蒯,名忠良。蒯忠良一身朴素的服饰虽然比不过诸葛长风,但也比一般的乡民短打小衣强了许多,至少能袭地的一身长衫,也像极了读书人。

    蒯忠良祖上是汉初劝韩信拥兵自立的蒯通之后,后来韩信被吕太后诛杀,蒯通却破天荒的被赦免。

    故此,蒯通感念刘邦恩德,立下族规,蒯通之后的子孙后代无论书名、号名,必得有一个“忠”字。

    蒯通捉刀又著《战国策》传于后世,所学精髓:以势相争、以智谋相夺。此书中更暗藏不为人知的秘密。蒯通之后蒯良、蒯越在汉末名噪一时,后来诸葛亮的一个姐姐嫁入蒯家,蒯家其势更为显赫。

    有道是: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花无百日红,人无百年盛,似诸葛一家都没落了,蒯家更为没落。生逢乱世之变,蒯家这一个“忠”字,更为显眼。故而,蒯忠良为其子取名为:蒯忠义。

    蒯忠良祖上流落于南山郡也有好几代人,但是在这样一个强者更强、弱者更弱的年代,蒯忠良都觉得蒯家确实一代不如一代了。

    眼下,连曾经名不经传的杜家在南山郡都飞黄腾达了,要是杜家人说一,非杜家人说二那是找死。

    蒯忠良名下虽然还有一些微薄的田地,但太守府差役都为五斗米道收五斗米,日子一久,又非富庶的大户人家,越来越捉襟见肘。

    这不,前几日郡中的五斗米道道士挨家挨户才收了五斗米,如今太守府差役头领杜康又一次亲临,似蒯忠良这般人家,实在受不了。

    蒯忠良一时明了,旋即很自觉的轰然五体投地,径直又一通嘶哑着声音道:“吱吱,吱吱,……”

    在蒯忠良的心中就似有一把刀子割光了五腹六脏,就只剩下一具躯壳,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妻儿老小还要好生的活下去。

    “吱吱,吱吱,吱吱,……”

    蒯忠良再一次学起了老鼠叫,无论有多委屈,无论有多不甘,与南山郡杜家作对者,准没好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看,你们看,这一个老小子,还当我等是五斗米道道士咯,……”

    “哈哈,哈哈,哈哈。杜大人,蒯忠良这一个老小子,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想一想,这可都是他们蒯家祖传的美德啊!”

    “杜大人,可不是嘛,这一个老小子,倒也不似那一些迂腐的读书人,更不似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读书人,堪称蒯家一绝啊!”

    “杜大人,这一个老小子,还不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那就是与南山郡杜家为敌,要是与南山郡杜家为敌者,生不如死。……”

    “……”

    杜康一时并没有答皂衣差役的话,径直皂衣大氅一拂,腰刀从左手丢去了右手,又从右手丢去了左手,径直一边极其得意的仰头轻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你们都听一听,这说的多好,写的多好,明明为本官而写。想不到曹孟德啊曹孟德,本官该是谢你呢?还是谢你呢?还是谢你!不过,曹家的江山已经亡了,又如何能谢呢?本官也是左右为难啊!”

    “哈哈,哈哈,哈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好,如此甚好啊!来,来,来,蒯忠良,既然大名为‘忠良’二字,如今南山郡为杜家一家人说了算。既然如此,那就从本官胯下钻过去,本官会酌情考虑再宽限你几日。”

    “……”

    杜康旋即大氅一扬,马步左右一蹲,腰刀重重一杵地立于左侧,紧接着眉头一舒,道:“蒯忠良,来呀,来呀,本官都侯着呢!”

    皂衣差役腰刀前后、上下一扬,像极了风中的一只只蛾子,径直又一通疾呼,嘲笑道:“爬过去,快爬过去,快爬过去啊,……”

    杜康一时兴起,径直又若有所思道:“蒯忠良,你家先祖可是劝人谋反之辈啊!当初,韩信发迹之前能受辱,如今,本官倒是想看一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忠良之辈!”

    蒯忠义一时恼怒,径直正起了上半身,急切大呼道:“杜浑官,你是一个昏官,烂官,臭官。欺凌郡中乡民如此,早晚必不得好死!”

    蒯忠义旋即又跪步上前,拉住蒯忠良的衣袖,一边急切道:“爹,爹,爹呀。不能钻,不能钻,这不能钻的呀!钻了这一个‘狗洞’,咱们蒯家算是完了,算是见底的完了!”

    蒯忠良扭头厉声大骂道:“大人说话,小孩儿插话该当掌嘴。蒯家完不完,你说了不算,一边去!”

    蒯忠义一时恼怒,急促上前伸出了一个稚嫩的拳头,一闪身影往杜康右脸太阳穴重重袭了过去。

    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皂衣差役重重一脚,踢飞了蒯忠义,一边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小年纪就与官府作对,长大了那还得了!”

    “哎呀,哎呀,哎哟喂,狗官踢人老疼了,老疼,老疼,……”

    蒯忠义一边折身趴在地上,一边怒目而视这一些皂衣差役,眼中尽是无穷无尽的仇恨。

    老妇人与中年妇人跪地奔了过去,一边缓缓的扶正了蒯忠义,老妇人一边又道:“忠义,我孙,你要听你爹的!可不能乱了三纲五常,子不教,那也是父之过。……”

    蒯忠义瞥了一眼蒯忠良,径直又鄙视了一眼杜康,正当还想大骂出口的时候,中年妇人一把捂住蒯忠义,轻声道:“忠义,我儿,为娘的话,你可不能不听。人强我弱,是为案上刀俎,只会挨刀更快!”

    蒯忠义支支吾吾不成声,中年妇人也不会让蒯忠义吱声,直到蒯忠义一时用尽了力气,最后一头埋进中年妇人身前,轻声抽泣如雨。

    杜康见势,与蒯忠义竖起了大拇指,径直道:“有种!不过,要是你爹今日不把《战国策》中的秘密交出来,这一个洞,钻定了!”

    皂衣差役又一通大呼道:“蒯忠良,快钻!杜大人让你钻,那是给你脸面,可别辜负了杜大人一番好意!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刁民!”

    “是啊,不是南山郡中的每一个刁民,都有你眼下这般好运,你还得谢过杜大人的一番上好之意,这可是杜大人的天赐大恩情!”

    “蒯忠良,知恩当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这一点点小事,钻吧,快钻吧,赶紧钻去吧!”

    “……”

    蒯忠良缓缓抬起了头,径直又解释道:“杜大人,杜大人呀,小人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战国策》中的秘密就在《战国策》里,你要的秘密也尽在书中,你自读去,又何苦为难小人?况且,这《战国策》一书,天下人尽皆知、人尽可得,又非小人故意藏着、腋着,……”

    杜康微微一笑,二指一扬,轻飘飘又道:“不,不,不。蒯忠良,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本官可没有那么傻,《战国策》中的秘密,你知道在那,何故不是藏着、腋着?明人不说暗话,只眼你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将来杜家得势,少不了你开国功臣之名!当初,你家先祖蒯通不也是这样干的吗?这是祖传美德,可不能在你这一代断了根,本官都为你们蒯家着急!”

    蒯忠良气急败坏道:“杜大人,羞辱小人不打紧,你要如此这般羞辱先祖,小人,小人,……”

第425章 越女剑一出剑招

    “本官羞辱了就羞辱了,你又能奈何?况且,官修史书也写得一清二楚,又如何算是本官羞辱?自作孽让后人还债,天经地义。”

    “官修史书说得,奈何本官说不得?没有道理啊!都说南山郡杜家人一个个都是老毒物,本官看来无非也是以毒攻毒而已,哈哈,哈哈,哈哈。以毒攻毒,好哇!”

    “说吧,蒯忠良,本官一大早来堵你家门,可是无利不起早,要明白本官一番苦心。既然本官这么早亲临,一者收五斗米换钱与众家兄弟换一点酒钱;二者又怕咱们一时来晚了,你又藏起来,寻你不着;至于三者嘛,要是你真不想说,也不打紧,只要交出五斗米,又钻了这一个洞,事后与妻儿老小也都商议一回,下一次本官来就可以多问几个人了,拖家带口的,跑得着和尚,那也跑不过庙,是也不是?”

    “……”

    杜康一时得意,蒯忠良想把差役当成了五斗米道磕头学一回老鼠叫,就想完事,杜康不许。

    杜康缓缓的瞅了一眼极其得意的皂衣差役,又看了一眼蒯家的一家子人,旋即骤起一阵翩翩欲仙之感,像是正在上天的路上。

    蒯忠良缓缓跪步上前之间,见数十个皂衣差役围住一家老小,即使想逃,最后也是逃不了的。

    即使侥幸逃脱了,正如杜康之言:跑得过和尚、跑不过庙。

    杜康早晚还是会回来的,与其多增笑料,不如忍辱负重潜行。

    一家人的岁月静好,就是蒯忠良这般负重潜行换来的。

    五斗米,确实也没得交了,倘若再交五斗米出去,一家老小很快得吃树皮,只得去寻“观音土”了。

    《战国策》中的秘密,确实也不能交与杜家人,要是南山郡的杜家人得了《战国策》中的秘密,并非杜家人之幸、也非南山郡之幸,更非孟婆江南万民之幸。

    《战国策》中的秘密,那只能是留给有缘人的,似杜家这般并非有缘人,又如何能给?即使被打瘸了胳膊、打断了腿,只能说没有。

    既然如此,钻一个狗洞,又能如何呢?无非就是钻了一个狗洞而已,一个像人一样的狗洞而已。

    蒯忠良一时明了,全然顾不了读书人的“仁义礼智信”,况且,就似孟婆郡张家人的“仁义礼智信”都变成了“四家五害”,又何况是南山郡的“福寿长安康”?南山郡的“福寿长安康”,无非是五家大毒物。

    蒯忠良思索已定,跪步上前一通心碎,一步,一步,一步,……

    “蒯忠良,快一点,快一点,大清早的,又如何能让兄弟们等久了?要是再久一点,杜大人帽子上的花儿也都谢了,要是杜大人头上的花儿都谢了,那可得掉脑袋!”

    “蒯忠良,快一点,你快一点。当年韩信钻了裤裆,之后封侯封王无人能及,这么好的差事,将来封侯封王了,可得有韩信的大度,赏金赏银什么的,再有加官进爵!”

    “哈哈,哈哈,哈哈。是呐,杜大人这是在与你封侯封王的机会,赶快钻过去了,早钻早一日封侯封王、晚钻晚一日封侯封王,晚钻不如早钻,我等兄弟都侯着呢!”

    “……”

    蒯忠良对于皂衣差役的讥讽只当是一阵风,左耳进、右耳出。

    蒯忠良虽然跪步缓慢,心中极其不甘,好似一瞬之间就到了狗洞门口,纵使有万般不忍,还是埋头一股脑往狗洞一边爬过去。

    “爹,爹,爹啊,……”

    蒯忠义怒目而视,如仇的火光盯住杜康,老妇人与中年妇人一拥围住了蒯忠义,就像一口井。

    中年妇人再一次捂住了蒯忠义的嘴,蒯忠义一时又不可奈何。

    正当蒯忠良爬到一半的时候,杜康顺势坐了下去,旋即腰刀刀鞘在蒯忠良大腿上重重的一拍,径直又仰头一通大笑道:“驾,驾,驾,马儿驾,驾,驾,……”

    杜康旋即得意的瞅了一眼蒯家妻儿老母,径直又与皂衣差役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又抑扬顿挫的念叨起来:“马兮马兮你快跑,不吃杂粮专吃草,扬鞭奔到江中去,再看堂前笑今朝。嗯,嗯,好诗,好诗啊,本官也都极其佩服本官了!”

    蒯忠良一时又无处发作,背承杜康之重,杜康双腿如柱,一时又过不去,就似卡在了捕兽夹中。

    “杜大人,小人已经在爬这一个狗洞了,又如何能把门关上呢?杜大人,杜大人,杜大人啦,……”

    “哈哈,哈哈,哈哈。这马儿,还真听话,要说关门打狗,又与马儿何干?只是,本官一大早就来此地了,五斗米,有没有?”

    “大,大,大人,杜大人,小人家中无有五斗米了。如今,又是青黄不接的月上,那里还有那么多的米?实不相瞒,小人都快去南山中寻野果、野菜、树皮了。要是今年收成不好,还得去寻‘观音土’!”

    “啧啧啧,啧啧啧。说的真是可怜至极啊!让本官说什么好呢?要不这样,把《战国策》中的秘密先告诉本官,再去把诸葛长风家的天地三才阵阵法拿来,杜家保管把你一家老小供起来,当是杜家祖宗也无妨,天赐良机不容错过啊!”

    “杜大人,小人再说一次,《战国策》中的秘密,全部都写在《战国策》中,杜家人自可去读!至于诸葛长风家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小人又如何能去偷?非礼勿言!”

    “啧啧啧,啧啧啧。天底下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本官方才可都说的一清二楚,你可不能污蔑了本官。本官只是让你,只是让你去诸葛长风家拿天地三才阵阵法,是拿,是拿,是拿,万万不是偷!”

    “杜大人,天地三才阵阵法为诸葛家所有,并非蒯家之物,这不是偷,又是什么?非礼勿言!”

    “啧啧啧,啧啧啧。你这一根筋的蒯忠良,你家祖上不是与诸葛家有姻亲血脉相承吗?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一家人又不说两家人。你去拿过来,天地三才阵阵法就只当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杜大人,恕小人实难从命。江湖中都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不了了。蒯家与诸葛家早就淡了血脉相承,何故去拿?”

    “……”

    杜康一时恼怒,费了这么多口舌,全然没有捞着半分好处,径直右手一扬,极其不耐烦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本官今日好不容易守住了你,休想让你逃脱!”

    皂衣差役旋即腰刀出鞘,刀口与蒯忠义祖孙三代围成了一口井。旋即两把腰刀架在蒯忠良脖子上。

    杜康旋即立起身来,右脚在蒯忠良腰上重重一踩,紧接着腰刀出鞘一扬,刀面轻拍蒯忠良的双颊五下之后,之后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今日,要不说出《战国策》中的秘密,又或者拿来天地三才阵的阵法,本官告诉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本官已经忍无可忍了!”

    蒯忠良眉头一皱,旋即又针尖对麦芒道:“生而为人,终归一死。要杀要剐,无怨无悔!《战国策》中的秘密,天下人皆尽知,也不算秘密!想要让小人行窃当贼,小人宁死也不为鸡鸣狗盗之徒!”

    杜康满脸煞气变为杀气,径直皂衣大氅疾飞一扬,厉声又道:“是你嘴快,还是本官刀快!斩!”

    正当杜康疾呼“斩”字之际,陈静一闪白影而至,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中轰然落地,荡开了清晨中一绺湿漉漉的尘雾,径直越女剑先是一式截剑剑气而下,斩开了蒯忠良头顶落下的两把腰刀;紧接着又一式云剑剑气一斜,一道寒光剑影把杜康头戴的那一朵新鲜的月季花如雪飘悠而下,接着脱口而出又道:“大清早的,这当官的就要人老命,着实可恨!”

    两个皂衣差役一惊,腰刀震得虎口撕裂,紧接着退后了三步,一时如临大敌之感更是面若冰霜。

    杜康一时极其警觉,又看见来时才戴好的一朵新鲜的月季花就这样被斩成了花瓣,怎么不发怒!

    “埋汰旮旯,那里来的女人,胆敢管南山郡杜家之事,找死!”

    “众家兄弟,一同杀了这一个女人,杀完了这一个女人,再杀了蒯忠良一家,要是得不到《战国策》中的秘密,一把火烧了屋子!”

    杜康话音未落,皂衣差役如波一涌上前,刀锋围住了陈静。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左手极速一撑马鞍,紧接着凌空三步一闪白影而下,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剑锋一旋,顷刻之间就压在了杜康脖子上,径直轻蔑道:“不知是你刀快,还是在下的剑快!”

    杜康一时心惊,径直支支吾吾又道:“好快的剑,好快,……”

    蒯忠良一时面色铁青的急切招呼陈静道:“过路的女侠,万万不可杀了杜大人啊!……”

第426章 青锋大刀庞飞龙

    “过路的女侠,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南山郡只许杜家人杀人,不许别人杀杜家人啊!过路的女侠,你可千万别犯了南山郡的忌讳!过路的女侠,蒯忠良求你了!……”

    蒯忠良一席话,让陈静确实哭笑不得,看来南山郡非杜姓族人苦杜家人已久矣,就连一个人的卿卿性命也都得杜家人说了算。

    如此看来,南山郡杜家恶比孟婆郡张家。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径直轻飘飘的又问道:“似此,那在下就不救你咯?眼睁睁的让你被这一些凶神恶煞之辈一刀劈了算了?”

    蒯忠良低下了脑袋,众目睽睽之下又不知当如何答复,一时之间只得沉默不语,又不得不跪步如风奔去了蒯忠义跟前,紧接着又一边嘶哑着说道:“忠义,都是爹爹不中用,都是爹爹不中用啊,……”

    蒯忠义见蒯忠良一时得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于平静,方才对蒯忠良的一番恶语也都抛诸脑后。

    毕竟,说话发泄归发泄,但是方才见皂衣差役举刀的那一瞬间,是从心底里希望能从天而降一个英雄,希望蒯忠良不被杀死,要是蒯忠良被杀死了,这不是家败,而是支离破碎于一时、是全家哀嚎。

    结果,也真如蒯忠义所愿,几乎是从天而降似的一闪白影,剑光出鞘之际落地就似一朵白莲花。

    蒯忠义心中自是感激,径直又轻声呼道:“爹,爹,爹呀,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中用,要是孩儿中用,一定不会让爹、让娘、让老祖母受此大辱,……”

    蒯忠良闻言一时无语至极,蒯忠义众目睽睽下大献殷勤虽然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但是又却极其暖心,眼下之局确实又无能为力,径直只有紧紧的抱住蒯忠义。

    杜康缓缓低下了目光一瞥,透过湿漉漉的辰光水雾之气,径直又看了一眼陈静手中的剑鞘,大惊失色又道:“越女剑,越女剑,又是一把越女剑,幽嫣谷墨家弟子都是一身玄色行头,你究竟是何人?”

    陈静一阵嗔怒,旋即越女剑剑鞘对相持的皂衣差役一扬,紧接着又轻飘飘的说道:“在下手中之剑,正是越女剑。尔等可都听好了,在下纯依香儿女侠陈静是也!”

    杜康一阵诡异之笑,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纯依香儿女侠?没听说过!陈静?也没听说过!一个无名之辈胆敢来南山郡挑衅杜家,方才蒯忠良也都说得极对!想要在南山郡杀杜家人,可得掂量掂量!”

    “方今孟婆江南、江北,就算大名鼎鼎之辈前来,若是无礼了杜家人,必定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你这般大好青春年华,若是命丧于南山郡,家中长辈该有多伤心,哈哈,哈哈,哈哈!”

    “……”

    杜康自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迫之于势,必定让陈静知难而退,之后便化解了这一处危局。

    陈静早有诸葛长风指点,心中已有分寸,旋即一阵嗔怒,径直反驳相讥道:“无名之辈也好,大名鼎鼎也罢,如今脖子都在剑下了,不知这一位杜大人,你还怎么顶牛?还拿什么勇气来顶牛?况且,方才这一位杜大人你也都说了,在下也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正是铜墙铁壁也怕绕指柔,你不心慌吗?在下又非南山郡人,杀了就杀了,你又能奈在下何?哈哈,哈哈,哈哈!”

    杜康一时无言以对,自知不是越女剑的对手,正色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是你今天放了本官,本官就饶了这一家子人!要是本官今天命丧越女剑下,杜家人必定会血洗了这一家子,这一家子祖宗十八代,必定被挫骨扬灰!”

    陈静心中一阵窃喜,如此,正好借坡下驴,佯装不屑道:“呵,杜家人也开始做起了买卖。也罢,在下初入南山郡,这一次,就当是与南山郡的一份见面礼吧!”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收又一旋,紧接着剑鞘一推,杜康连蹦带跳闪退去了三步之外,之后腰刀一旋,盯紧陈静又打量了一次。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咱们走着瞧!下一次遇见了杜家人,没你这一次这么走远,哼!”

    “众兄弟们,咱们走,一大早空忙活了一场,赶紧去寻一个店好生喝几壶五石散兑酒消一消气!”

    “……”

    皂衣差役一时腰刀入鞘,之后一闪身影迎出了杜康,一群皂影很快就消失在山坳远处的尽头里。

    杜康走了,蒯忠良领着一家老小跪地磕头,之后缓缓又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忠良家贫无以好食相留,但求女侠停留一时半刻,行走江湖多带一些干粮也好!”

    蒯忠良旋即又招呼道:“孩儿他娘,你去看看,和一些杂粮面,多加一些韭菜星子,做几张大饼!”

    中年妇人极速点头起身,之后扶起老妇人一同往后堂奔去。

    陈静越女剑一斜,极速入鞘,缓缓又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干粮也不必浪费大家的口粮了。要谢,你就谢这一骑白马吧!这马的主人,原先叫刘一谷,听说过吗?”

    蒯忠良闻言面有八分喜色,径直又道:“虽然不认识,但是也听过刘一谷的大名,使一口九环大刀在孟婆江北之地以一人之力与五斗米道道士周旋,堪称世间豪杰!”

    “蒯某人也知刘一谷原本也是汉高祖皇帝宗亲之后。如今,刘一谷这一匹马领着女侠来救蒯某,蒯某愧疚难当啊!看来,蒯家与刘家,和先祖一样,数百年也没绕过去。”

    “先祖有灵,先祖保佑!蒯家定再谢刘家之恩。倘若蒯某有朝一日见着了刘一谷,定不负刘一谷!”

    “……”

    陈静见蒯忠良一时高兴,旋即又多等了一会儿,之后斜身一跃上马,径直又道:“在下还得去寻陶渊明,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蒯忠良一时眼中有光,径直招呼蒯忠义奔去后堂,紧接着一脸七分喜色,抱拳又道:“女侠,既然不受蒯某的干粮,这去寻陶渊明,有蒯某在,必定更容易寻得!”

    陈静自是欣喜无比,径直又急切追问道:“如此,那就多谢领路了。在下,受诸葛长风指点而来,看来,这一切都是天定缘分啊!”

    蒯忠良一拂衣袖,径直理了一理灰色纶巾,之后正了正身子,缓缓又道:“兴许如女侠所言吧。如今县令大人陶渊明为杜家之事郁闷着呢!倘若要去官府寻他,恐怕一时半会也寻不着他!蒯某与县衙差役头领庞飞龙还有一些交情,庞飞龙定会领你去见陶渊明的!”

    蒯忠良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取了小道在前与陈静领路。

    陈静沉思之间,缓缓又道:“这庞飞龙又是何人?听起来,……”

    蒯忠良一通轻笑就抢过了话茬子,径直又道:“女侠,这庞飞龙与陶渊明都是难得的好官!只是,这一个世道,好官都是寸步难行啊!”

    “江湖中虽道:邪不胜正,邪不胜正,可是要得正,得有女侠这般的英雄豪杰,不,女中豪杰!”

    “庞飞龙祖上为汉末庞德之子庞山民之后。只因庞德不得已投降了曹魏,后被汉寿亭侯关羽斩首。庞山民原本也与诸葛家有姻亲,故而后代这才流落于此南山郡。”

    “说远了,五百年前是一家,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庞飞龙善使一口五尺玄铁青锋大刀,功夫很是了得啊,在南山郡除了顶上三道奈何不得,余等杜家人也怕他三分!”

    “庞飞龙自持姓庞,这庞字为屋檐下的一条囚龙,故而又极其希望飞龙在天!哎,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忠勇武人,全怪这一个世道!”

    “……”

    陈静听蒯忠良一言,一时对庞飞龙与陶渊明生出了十分的敬佩之情,南山郡杜家一家独大之势,还有如此这般人等,确实难能可贵。

    行了半炷香的光景,在浓郁的一方深林下的一处开阔之地,前后左右围住了数十个皂衣差役。

    只是,这一些皂衣差役,除了皂色靴子不能反穿之后,袭地的大氅以及寿帽全然反穿反戴着。

    正中正是庞飞龙,反穿反戴着皂衣寿帽,虎背熊腰又器宇轩昂,浓眉大眼,一绺美髯飘逸如风。

    陈静初眼看来,庞飞龙手中青锋大刀一旋如风,想必也有百斤之重,尽是江湖威猛刀法,倘若如此一刀下去,饿狼猛虎插翅难飞!

    庞飞龙原本在此苦练青锋大刀刀法,正当青锋大刀游走之间,无意之间瞅见闯入了生人,径直拖刀一阵碎步,转身一拂皂衣,急眼一通大喝道:“近我身者,必死!”

    说时迟那时快,庞飞龙右脚凌空一蹬,一跃凌空一丈高,紧接着青锋大刀一旋,一绺青色刀光如泰山压顶之势轰然而下,……

    “飞龙兄,飞龙兄,勿要惊慌,是我,是我蒯忠良啊!切不可杀错了好人,快快住手!”

第427章 庞飞龙缓道前因

    庞飞龙并没有理会蒯忠良,也并未与陈静张口再说道一字半句,青锋大刀依然刀锋不收,顺势而下。

    与此同时,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惊悚,前蹄猛然抬高六尺之后轰然落地,荡开了林中清晨里的一绺又一绺水雾之气。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左手在马鞍上如风一旋,凌空一闪身影极速而上,越女剑极速出鞘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如清晨中飘飞的一朵白莲花,旋即又一式接一式点剑剑气而下,凌空走步之间,越女剑又一式截剑剑气一击,接着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撞开了青锋大刀。

    当、嘭嘭!

    庞飞龙飘然落地,青锋大刀右斜一旋,见势又大吃一惊,一个人在此苦练青锋大刀的刀法,又未得旗鼓相当之人,如此这般,又是蒯忠良领来的人,正好遇强而强。

    庞飞龙旋即微微一笑,刀光剑影而下,又未与陈静互道姓名,径直一闪皂影如风,青锋大刀拖地一旋,接力使力又一式马步极速向前一滑,双腿似剪直击陈静下盘。

    陈静白影极速一闪,越女剑一点一斜剑气之间,旋即又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之后一式后空翻起地,越女剑一式平剑直取庞飞龙的青锋大刀刀柄处。

    庞飞龙见陈静夺过了一招,旋即青锋大刀一收,入地又一旋,双腿如风一旋,又是一式连环腿。

    陈静见状越女剑极速一旋,入地又一式点剑,之后一式撩剑荡起一绺草尘如烟直射庞飞龙面庞,紧接着又一式抱剑再斩青锋大刀。

    庞飞龙皂衣一拂一扬之间,双腿落地一旋正身,旋即如猛虎下山一跃,青锋大刀一横,又从中直劈越女剑一身飘逸的白影。

    陈静越女剑又一式点剑剑气凌空而起之际,越女剑剑鞘心神合一驭剑鞘而出,如强弩直撞青锋大刀的刀锋处,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当、嘭嘭嘭!

    正当越女剑剑鞘极速一闪飞影回手之际,庞飞龙青锋大刀虎口处一阵撕裂之痛,一时全然自知。

    庞飞龙虽然觉得江湖功夫确实遇强而强,可眼下这一个使剑的高手剑下功夫不是一般的强,毕竟刀剑无眼,倘若再全力使青锋大刀比下去,只怕难免会有更多的误伤。

    庞飞龙旋即青锋大刀极速一旋一收之间,一连串后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之后皂衣大氅一拂,青锋大刀横身一掷,投与了身后的一个皂衣差役。皂衣差役接过青锋大刀之际,身子一斜,旋即候于一旁。

    庞飞龙毕恭毕敬抱拳与陈静率先开口道:“县衙差役头领庞飞龙见过女侠,女侠好快的身形步法,好快的剑气,在下佩服,佩服啊!”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一闪寒光极速入鞘,紧接着又抱拳还礼道:“庞大人,实在见笑了。些许江湖功夫,不足挂齿。江湖中道,纯依香儿女侠陈静是也。在下听蒯忠良之言,庞大人是难得的一位好官,如今初次相见却唐突出剑,还望庞大人勿要惊怪,在下确实有紧要之事相求。惭愧,惭愧啊!”

    庞飞龙旋即又抱拳与蒯忠良一通轻笑道:“忠良兄,一大清早就来寻在下,也只有你忠良兄了。”

    蒯忠良仰头一阵无可奈何的轻笑,径直又道:“飞龙兄,要不是这一位女侠,忠良早就命丧杜康之手了。莫说路上行人早,一路更有早行人啦!杜康那一个家伙,早早的就只惦记着蒯家《战国策》中的秘密了,哎,杜家人啊杜家人,……”

    庞飞龙面色一惊,旋即大氅重重一袭地,径直又道:“有朝一日,要是青锋大刀遇见了杜康,必定一刀结果了他,杜家欺人太甚了!”

    蒯忠良一边摆手急切又道:“飞龙兄,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的啊!如今只许杜家人杀人,不许伤杜家人,更何况是杀了杜家人!”

    庞飞龙面色骤起一阵尴尬,径直又摆手一通轻笑道:“忠良兄,你看你,你看你,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堂堂一个读书人,如何沦落到如此地步?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此三者俱全可谓之大丈夫,这可是圣人之言!”

    蒯忠良自觉有愧疚,但是平日里也与县衙里的这一群皂衣差役交厚,陈静又有活命之恩,径直微微摇头叹气,不加隐瞒道:“嗨,看飞龙兄说的!圣人之言,圣人之言,圣人又不似忠良这般人在屋檐下,又怎知忠良的万般苦衷呢?”

    庞飞龙皂衣一扬,径直又安慰道:“罢了,罢了,罢了啊。这要高论书中的大道理,飞龙读书不及你多,自是说不过你!但是要论拳脚上的功夫,忠良兄可不及飞龙于万一啊!小侄忠义,以飞龙看来,确实也是忠良、忠义之辈。不如选一个好时辰,送到县衙来,飞龙手把手教他功夫,免得将来似你一般懦弱受杜家人欺凌,意下如何?”

    蒯忠良自是欣喜万分,径直又抱拳道:“飞龙兄,忠良就替犬子忠义多谢你了。眼下,这一位纯依香儿女侠有要事寻五柳先生,人已经带来,余下之事,就拜托你了!”

    庞飞龙缓缓的上下打量了一回陈静,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一柄越女剑上,不由得大吃一惊。

    蒯忠良见状,自知该离去了,旋即抱拳又道:“诸位,忠良就不打搅,先行一步了。飞龙兄的这一番上好美意,忠良这就回去告诉忠义,这就回去告诉忠义啊,……”

    蒯忠良说话之间,已然独自转身往来时之路而去,有道是: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

    陈静目送蒯忠良远去,瞅见皂衣差役这一番穿戴极其好奇,径直脱口而出又道:“庞大人,诸位大人的这一身穿戴,是怕湿了早上的露水、染了昨夜的尘埃吗?”

    这一群皂衣差役闻声皆是一场酸楚至极又摇头的轻笑,眉目之间又尽是英雄豪杰的得意之气。

    庞飞龙一时止住了笑声,径直又正气解释道:“纯依香儿女侠,实不相瞒,这事它也不赖我等啊!虽然这一身皂衣都是官服,可是着官服的人,并非一心都为官府啊!”

    “纯依香儿女侠,你有所不知,南山郡太守府的差役全是杜家人,五斗米道也全是杜家一姓之人,杜家人只为杜家一姓之官府,又何来南山郡万民之官府?”

    “故此,南山郡中但凡皂衣反穿反戴的差役,皆不是杜家人。杜家人也乐得个一目了然,同为差役之职,官服正反,正好群分!”

    “……”

    庞飞龙娓娓道来之际,目中夹杂了不少怒火,想来同为一职,却要分一个彼此,用寻常人家的话说来,那是一家人说两家话。

    陈静一时释然,心有余悸,径直抱拳又道:“庞大人所言,在下听来实在心寒。果然,也如蒯忠良之言,好官都是寸步难行啊!”

    庞飞龙仰头之间,深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又长叹道:“行路难,即使难于上九天,那也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倘若知难而退,南山郡非杜姓人家就看不见天日了!”

    陈静一时无言以对。

    庞飞龙沉思之间,旋即又轻抚了一回美髯,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方才忠良兄说你寻五柳先生,你寻县令大人有何紧要事啊?”

    陈静极其警觉的目视一回余等皂衣差役,并未说道一字半句。

    庞飞龙右手一扬,旋即一通大笑,紧接着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只管说来,这一些兄弟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要是狡诈二心之徒,在下又如何能领着他们呢!”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径直抱拳又道:“庞大人所言甚是。在下受诸葛长风指点,说要寻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葛洪,得先寻五柳先生,这不,在下只得一步一步寻来,……”

    庞飞龙目中有光,径直又盯住陈静手中的越女剑,思索之间一时明了,之后又道:“纯依香儿女侠,无需多言,请随我来!”

    庞飞龙旋即皂衣大氅一扬,数十个皂衣差役紧接着就分为两队,人多的一队回了县衙,人少的一队往陶渊明所在的五柳山庄行去。

    庞飞龙与三个皂衣差役在前领路,陈静斜身上马在后缓行。

    小道林中的如烟辰雾还是湿漉漉的,走马激起的一绺又一绺清凉之风入鼻,越见提神又精神焕发。

    约摸走了小半炷香的时辰,前方林中出现了一色草庐,几间几进的茅草屋子前,左右青藤绕绿树、小花伴茂草、清溪断石流,在茅草屋前有一围篱笆外院,牌匾上书:五柳山庄。篱笆外院门口有一棵古老的柳树,柳枝在风中飘摇相迎。

    “陶大人,陶大人,在吗?”

    庞飞龙高声大呼一通,从草庐里奔出了一个白衣飘飘的青秀小书童,毕恭毕敬道:“庞大人,陶大人方才已经回府了。来晚了一步,真的来晚了一步,……”

第428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

    “这么早的天,陶大人就回去了?罢了,罢了,罢了,那咱们也该回府去了。纯依香儿女侠,眼下天意如此,可与在下不相干的啊!”

    庞飞龙无可奈何一笑,径直道别小书童,领着一干人往县衙赶。毕竟,在县衙中与陶渊明共事了好多年月,相互也都摸透了秉性。

    至于陶渊明五柳先生之名,也出自于五柳山庄。五柳山庄并非是一座山庄,而是五座方才见过的那一种茅屋山水绕田园。

    五柳者,五棵老柳树也。每一座五柳山庄前有一棵老柳树,五棵老柳树,五柳先生故而得名。

    陈静微微一笑,只道:“庞大人说笑了,既然天意如此。在下又如何能多言呢?只是,白跑了路途,真是难为了庞大人忙活一趟了。”

    庞飞龙倒也并未接过话茬子,径直脱口而出又道:“陶大人为县里乡民着想,如今杜家当道,很多烦心事,很多事也万般棘手。故而,在县中近郊盖了五柳山庄,心烦意乱之际,出来散一散心,……”

    “纯依香儿女侠,你有所不知啊,陶大人心里苦。有时候,在下见着了也万般揪心。可是,很多事情,在下也无能为力。但求天道早太平,但求天下早太平啊!”

    “……”

    陈静灵光一闪,不经意的轻声问道:“这世间,失意也好,得意也罢,不都沉溺五石散兑酒中吗?看来陶大人确实与众不同啊,居然别具一格沉溺于山水田园之风。”

    庞飞龙闻言自是尴尬一笑,径直又缓缓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陶大人也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在下与这一帮兄弟也就没法当差了,也根本当不了这一份差事了。”

    “纯依香儿女侠,陶家在南山郡是与诸葛家齐名的两家大户,两姓族人大多也聚居县中。杜家人恨不能拿下这最后一个县,南山郡便真真正正连所有县令都是杜家人了!”

    “县中除了幽嫣谷墨家所在的桃花源,还有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诸葛家与陶家还有一些宗族势力,都被杜家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陶大人怎么不苦?苦着呢!”

    “……”

    陈静一时明了,也感同身受,陶渊明这是以一县之力拒全郡杜家人之势,真是力挽狂澜之辈。

    如此说来,南山郡的困境确实堪比孟婆郡。只是,孟婆郡张家人里也有张青龙、张白虎之辈,南山郡杜家就没有杜青龙、杜白虎?

    “庞大人,南山郡中的杜家人,当真都是铁打的一家人?就没有不与杜家人同流之辈?”

    “有啊?只不过,与南山郡中的杜家人不同流者,全部都杂居迁出了它郡,如此,于大局无补!”

    “……”

    陈静一时无言,只得默默的紧随庞飞龙取林荫小道回县衙。沉思之间,倒也很想早一刻见到蒯忠良与庞飞龙赞不绝口的陶渊明。

    其实,陶渊明在五柳山庄大半夜一觉惊醒而起,天还黑漆漆的,又让书童掌灯看了几篇古书,突然一双眼皮骤起孟婆江波拍岸一般的势头,又不得不轻抚太阳穴。

    陶渊明又伏案小睡了一会儿,待鸡鸣第二遍之后,打理停当,便一个人策马往县衙中回赶了。

    这不,正当陶渊明策马疾行立于县衙大门前,门前却早已守住了数十个青色道袍的五斗米道道士。

    从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正中分出了南山郡顶上三道之一,杜寿。

    杜寿耳厚面方,要是退去了这一身青色道袍,在路上相遇那也必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者,一绺稀疏的胡须与庞飞龙比起来,只是稀了许多、短了许多、苍黄了许多,……

    杜寿瞅见回来了陶渊明,身后又无一个县衙皂衣差役,径直微微一笑,长剑极速一扬,轻蔑道:“陶大人,真是一番好兴致啊!一大早的还出去闲游,贫道羡慕至极啊!”

    “既然陶大人如此闲游,县中诸事再交付于陶大人,是否所托非人啊?贫道本为收五斗米而来,如今,干脆也收了陶大人的印信。如此,落一个大家相安,妙哉至极!”

    “陶大人,倘若今日乖乖交出印信,贫道也就不收你五斗米了。你看这一个买卖,大好实惠啊!以一物而易另一物,没别的损失啊!”

    “……”

    陶渊明一时无言,旋即又环视了一回四周,仰头一通长叹,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老夫,老夫,老夫这是急着回来自取其辱啊!”

    陶渊明策马不前,盯住杜寿不言不语,面色镇定又不怒不威。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拔剑一涌而上,围住了陶渊明。

    “姓陶的,赶紧下马,交出官家印信,诸位道友便放你一马!”

    “这一位道友说的极是。今日,差役头领庞飞龙那莽夫居然不在,又有杜寿道长亲临,你还是从了诸位道友,免受皮肉之苦。”

    “这一位道友说的也极是。姓陶的,如今眼下又无一人在旁,除了诸多道友之外,只要你乖乖的交出印信,只是天知、地知、你知、道友知,如此体面之事,全然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侃侃而谈之际,杜寿在一旁只是极其镇定的盯住陶渊明,看陶渊明一副飘飘欲仙一般的白纱白袍,三绺乌黑的美髯也是那么自然,要是换上一身青色的道袍,必定也是道中高人。

    只是,额头与眉心处还有一绺绺湿漉漉的雾水印子,看来,这一些也都是一大早闲游的结果。

    陶渊明还是不为所动。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见状一时急了,眼下正是人少的时候,虽然有杜寿在一旁,可是能少生枝节的事,自当是快刀斩乱麻。

    “姓陶的,交不交?交不交?交还是不交?与诸位道友一句准话!”

    “姓陶的,你要是不交,诸位道友定会让你乖乖的交出来,……”

    “……”

    陶渊明依然不为所动,这就是读书人的气节,也是官府应当有的脸面。虽然这一个世道,学而优则仕不太行得通,但是身为县令,要是胸无一点文墨,又如何治县?

    交,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倘若就这样交出了官府印信,杜家人事后在煽风点火,倒时候说什么陶家人弃官而逃、置乡民于不顾,最后又理亏,落井下石之招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官大一级压死人,南山郡太守杜安要是知道弃官而去,还不暗中偷着乐。

    陶渊明就是不下马,也不与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说道一字半句。

    这一群青色道袍,怒了。

    旋即,一涌而上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手夺过马缰绳,一手拉住了陶渊明白纱白袍用力一扯!

    咴儿、咴儿、咴儿,……

    马声惊悚之后,一色的白鬃毛瑟瑟发抖,像着了一场霜雪。

    咚咚!

    陶渊明双脚同时落地,径直又怒目而视,但是也并未开口。

    “交还是不交?交还是不交?交还是不交啊?给一句准话!……”

    “看这一副德行,想必也是不交的嘴脸了!诸位道友啊,姓陶的不交,当如何?又该当如何?……”

    “胆敢忤逆五斗米道,那还有说的?先趴下,五体投地,然后叫一回‘吱吱’,再说余等后话!……”

    “……”

    青色道袍极其狂妄之势,径直又极速上前两个脑大脖子粗的五斗米道道士,紧接着右腿重重一踢,双手左右摁住陶渊明的双臂。

    嘭、嘭、嘭!

    面色不惊、气势不改。

    嘭嘭、嘭嘭、嘭嘭!

    陶渊明咬牙切齿,旋即还是忍住心中的怒火,铮铮如铁骨。

    “哟呵,姓陶的,如今你已经成为案台上煮熟的一只大白鸭子,还想嘴硬,瞬间化为一坨齑粉!……”

    “姓陶的,诸多道友已然忍受你多时,倘若不杀一杀你的傲气,当诸位道友都是摆设呀,来呀!……”

    “……”

    旋即之间,正当这一群青色道袍怒火中天之际,又上来几个五斗米道道士,剑鞘如廷杖,一边狠狠的敲打陶渊明膝盖头,一边又狠狠地敲打膝盖头后胳肢窝,……

    嘭、嘭、嘭,……

    青色道袍剑鞘杖打如雨,陶渊明眼皮跳动如波。

    “跪下,跪下,跪下,……”

    青色道袍用力敲打之间,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全力一摁,陶渊明身子一斜又一沉,扑通跪地!

    “哈哈,哈哈,哈哈。诸位道友,诸位道友,看,看,快看!就没有一个人能不跪下的!……”

    “既然眼下都已经跪下了,那就顺势趴下,再学‘吱吱’,趴下、趴下、趴下,赶快趴下,……”

    “……”

    青色道袍再一次使力敲打陶渊明后脊梁骨,铮铮入耳。

    两个五大三粗的五斗米道道士使力一屈,陶渊明身子如铜墙铁壁一直,厉声大喝道:“生而为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为五斗米折腰,有死而已!”

    “来呀,安排!都跪下了,还不能折腰?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第429章 越女剑二出剑招

    “姓陶的,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如今顺五斗米道者昌、逆五斗米道者亡!南山郡只是小小陶家一姓,还能顶牛?你能顶牛到那里去?”

    “这一位道友说的极是,想那江南王家,老王镖局少主王导与首任镖师夏侯兰死去之后,江南王家全然臣服、信奉五斗米道,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只要臣服、信奉五斗米道者,名后都带一个‘之’字,想那王羲之、王献之就是尔等的明智之择,你可别自取灭亡!”

    “对,姓陶的,既然都已经跪下了,五体投地趴下,然后再学一回老鼠叫‘吱吱’,之后正大光明的改名为陶渊之或者陶明之,兴许杜寿道长开恩,也会免了你的皮肉之苦!”

    “……”

    青色道袍一色得意至极,径直各自张驰着手中长剑,紧接着又目视在一旁伫立不语的杜寿。

    杜寿心中微微的盘算了一回,要是出剑一剑杀了陶渊明,兴许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第四个、第五个陶渊明,以至于更多。

    与其这样多事,还不如让陶渊明也臣服、信奉五斗米道。

    一来,自可震慑郡中的其它族姓挑衅五斗米道者;二来,也不让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看了笑话,说什么连一个县令都容不得它姓之人;三来,也可以安定五斗米道顶上三道之心,免得招来祸事。

    杜寿旋即思索之间,紧接着三步上前,悠悠说道:“陶大人,贫道百忙之中亲临此地,你可别让贫道白走了一趟啊!似贫道这般礼贤下士,可是杜家人中绝无仅有!”

    “贫道与你说明白,只要臣服、信奉了五斗米道,贫道一定不会为难你,相反,还会把你供起来!”

    “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五斗米折腰!别在痴心妄想,杜寿,奸计休想得成!”

    “果然,果然,读书人果然不一样!敢为天下先,贫道佩服至极,佩服至极啊!只不过,陶大人你要想一想陶家族人,于此一个人与五斗米道争斗,不怕折了族人?”

    “你,你,你,杜寿你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早晚必不得好死!生而为人,誓不与五斗米折腰!”

    “好,好,好!好得很呐!既然陶大人一心求死,贫道也只是满足陶大人的一番心愿罢了。倘若有什么冤屈,与贫道也就没了半点干系,是也不是?……诸多道友,来呀,安排!往死里揍,趁此天赐良机,不收拾了他,枉费天意!”

    杜寿言毕,狡黠一笑,轻飘飘的一扬右手,又多上来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从身前身后一阵狂踢猛打,完全没当陶渊明是一个人。

    嘭、嘭嘭、嘭嘭嘭,……

    噗嗤、噗嗤,……

    一树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海棠花枝,是那么新,是那么鲜。

    “咳咳、咳咳、咳咳,……”

    “与贫道再打,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逞英雄,那么就先打折了他的老腰,看他还折不折腰,……”

    杜寿大呼之间,紧接着青色道袍挥舞如一场狂风暴雨。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庞飞龙苦练青锋大刀之地的皂衣差役已然赶到了大门前,径直腰刀出鞘一通乱劈乱砍,大声疾呼道:“伤我陶大人者,死路一条,杀无赦!……”

    “杀,杀,杀光了杜家人!”

    “陶大人,陶大人,不要紧吧?我等回府来迟,陶大人受苦了!”

    “……”

    青色道袍一时如临大敌,径直长剑与腰刀骤然相撞相接,不少青色道袍上也染红了斑驳的血迹。

    杜寿大吃一惊,一者五斗米道道士一时重心在陶渊明身上而大意失去了先手;二者这一些反穿反戴官服的皂衣差役确实比太守府的那一些正穿皂衣的皂衣差役要强。

    杜寿一时觉得,偷鸡不能多折了一把米,旋即长剑出鞘一扬,厉声大喝道:“勿要与这一些狡诈之徒纠缠,贫道一技道法灭了他们!”

    青色道袍闻言大喜,极速拖着陶渊明去了杜寿身后,紧接着数把长剑一个“井”字架住了陶渊明。

    皂衣差役一时心惊,旋即互视了一眼,一时又心知肚名: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手中腰刀确实敌不过杜寿的道法“天火之光”,但是在道法出手之前,胜负未可知!

    皂衣差役旋即一分为二,腰刀从左右横刀一劈,大喝道:“杀啊,杀啊,杀死杜寿这一个禽兽!”

    杜寿身后的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见状一惊,旋即分出数把长剑一色一式撩剑而起,荡起一绺尘灰如雾射去了这一群皂衣差役的面前。

    正当皂衣差役掩面攻杀放慢了步子之际,有身后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掩护,杜寿全然有恃无恐。

    又当皂衣差役大呼,挥舞腰刀攻杀上前之间,杜寿已然盘膝坐于地面,左手长剑一式挑剑而起,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字字珠玑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说时迟那时快,杜寿长剑极速一挥,一团团浓烟滚滚而下,落地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这一个大窟窿就似破了罐子的一淌水,……

    杜寿紧接着长剑一挥,一挥,再一挥,皂衣差役不得不退后了三步,五步,八步,十步,……

    一时之间,地面火光与浓烟骤起,就似闷在了一方灶台里。

    皂衣差役一时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要是遇见的是太守府的皂衣差役早就杀过去了,要是杜寿不是南山郡顶上三道,也杀过去了!

    可是,眼下偏偏又是顶上三道之一的杜寿,还捉住了陶渊明,既是左右为难,更是左右抓狂!

    差役头领庞飞龙又未归,唯一可行之法只得拖延一时半会,但愿庞飞龙能早一刻回来,陶渊明也便少受一分陷入敌手的无尽苦楚。

    “杜寿,你就是南山郡的一只下山禽兽,也是南山郡万民眼中的一只人人得而诛之的禽兽,……”

    “杜寿,大白天的玩火,不怕被自家的’天火之光’烧得一干二净吗?也好,自作孽,不可活。烧死了更好,烧死了更好啊,哈哈,……”

    “杜寿,你这一个禽兽,看你有多少‘天火之光’,有种烧光南山郡,也就再也不用使‘天火之光’了!”

    “……”

    皂衣差役分散在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周围,腰刀佯装一进一退、一劈一斩之间,杜寿疲惫至极。

    杜寿又不能分身,长剑挥舞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现这是疲敌之计,又是拖延之计,旋即也不与皂衣差役周旋,取一点而破敌!

    杜寿长剑极速一扬,又一技“天火之光”往一个卖出破绽的皂衣差役一道浓烟袭击而去,只要“天火之光”落入这一个皂衣差役身上,这一群皂衣差役必定胆寒而大败!

    正当杜寿一通轻笑之际,突然一闪青锋大刀光影凌空而下,厉声大骂道:“近我身者,必死!该死的杜寿,欺负到陶大人头上了!”

    杜寿也听过庞飞龙的大名,对于庞飞龙的青锋大刀倘若没有“天火之光”道法,还怕他三分!如今,又有“天火之光”道法,全然不惧!

    咴儿、咴儿、咴儿,……

    高头大白马一阵撕裂声,前蹄紧接着抬高六尺,轰然落地之际,陈静一闪白影而至,旋即驭剑而出,一式绞剑剑气直逼杜寿,……

    说时迟那时快,杜寿见状大吃一惊,大呼一声道:“不好!越女剑!好强的剑气,好快的剑!……”

    与此同时,杜寿又一通疾声哀嚎道:“天地无法无天,……”

    又骤起一阵异样浓烟伴着“天火之光”,杜寿凭空消失了身影,皂衣差役见状挥舞着腰刀,怒气满满往五斗米道道士一通狂杀而去。

    庞飞龙青锋大刀在手,青色刀光落影之处,骤起一阵尘烟如雾,一时更吓得五斗米道道士顾不得掉下的长剑,抱头鼠窜而逃。

    陈静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际,又极其警觉的靠住了高头大白马,就怕杜寿使天地无法无天障眼法,隐形之后再后背捅人一刀子。

    江湖中道是:哪怕功夫在高,也怕后背挨人一刀。

    高头大白马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咴儿、咴儿”之声,陈静又不得不紧握越女剑左右一旋,倘若杜寿还未逃走,胆敢出剑再伤一人,反手一式剑气不残也亡。

    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高头大白马最后也平静了狂躁,陈静这才如释重负。

    “杜寿,逃走了!……”

    陈静一言,庞飞龙一惊,旋即青锋大刀一正,三步上前,疾声又道:“陶大人,你受苦了!卑职来迟,卑职有罪,卑职有罪啊!”

    皂衣差役早已扶正了陶渊明,看陶渊明伤重,也由着五斗米道道士一路溃败,救人最为要紧。

    陶渊明盯住陈静手中越女剑,缓缓说道:“似曾相识的一把剑,好剑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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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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