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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0章 葛洪授道家印记

    陈静先是不可思议一惊,而后又如林中薄雾那般一怔,顷刻之后越女剑极速入鞘,毕礼又道:“陈静见过陶大人。陶大人之言,在下很是好奇,莫非,大人见过此剑?”

    陶渊明一时似有所思,不得不又一次盯紧了陈静手中的那一把越女剑,一副不可思议之态,紧接着好似从心底深处八千里内发出的感叹道:“女侠,你这一把越女剑和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所佩之剑,细细看来,神形俱似啊!”

    陈静一时更加惊愕,好似不太相信自家的耳朵,急切追问道:“陶大人,这,这,这怎么可能?……”

    “陶大人,在下并非孟婆郡人,也更非南山郡人。也从未见过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啊!……”

    “……”

    皂衣差役与陶渊明俱是一惊,面面相觑又不知如何再开口。

    陈静低头又反复瞅了一瞅手中的这一把越女剑,可是,当初授剑的陈旭嫦并未说这一把越女剑是第九十八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之物!

    “陶大人,既然陶大人知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所佩之剑。想必也知道的更多,在下初到孟婆郡,而后南山郡,但请陶大人明言相告,以释在下心中之疑,……”

    嫣切一言,期待一语。

    陶渊明一时又小心翼翼的正了正身子,紧接着瞅了一眼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天色,就好似眼前这一把越女剑让人云里来、雾里去。

    “就在前一些日子,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与五斗米道顶上三道一战,被孙秀一技道法,无声之雷轰得灰飞烟灭,那一把越女剑也在无声之雷中消逝于无形,……”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女侠竟然持极其神似的越女剑。天意如此,既是缘分如此,老夫,老夫一时之间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多了都是伤悲啊。哎,……”

    “……”

    陈静一时明了,又得知了前因与后果,一时也不闻不问了。

    庞飞龙青锋大刀杵地一尺,一绺青光寒影一伤,又道:“陶大人,你为何不等一等卑职,要是多等一等卑职,杜寿那禽兽之计,准保不能得逞,卑职万般有愧啊!”

    陶渊明摆手一阵轻笑道:“飞龙,这事就不怨你!兴许,这就是天意吧!之前,在五柳山庄一夜便能到天明。那知昨夜难眠,一大早眼皮又跳得紧。老夫还以为县中又有大事发生,谁曾料到应在了老夫一人身上。也罢,也罢,也罢,老夫受兴许委屈,乡民万安即好!”

    庞飞龙一闪有泪光,闻言心中更加有愧,嘶哑着又道:“陶大人,你看你,你看你啊,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如此开脱,要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官都似大人这般,何愁天道太平?何愁天下太平?”

    陶渊明忍痛又缓缓一摆手,径直又盯住越女剑看了一回,悠悠说道:“幽嫣谷墨家八剑重聚,但愿能得天道太平、能得天下太平啊!”

    庞飞龙一时似有所悟,旋即毕礼又道:“陶大人,这一位使越女剑的纯依香儿女侠,要寻道家上清派嫡传弟子。大人,你看这,……”

    陶渊明盯住越女剑,自然也心知肚明,径直右手轻飘飘一扬,招过庞飞龙,又一阵附耳低语。

    一言一颦,一颦一笑。

    “哦,哦,哦!陶大人,卑职知道了,卑职也都一一知道了!”

    如此一来,庞飞龙也便知晓了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所在之处。

    陶渊明径直无可奈何一笑,紧接着又一摆手道:“女侠,老夫眼下行走不便,寻道家上清派,就让飞龙替老夫一行了,老夫惭愧啊!”

    陈静旋即抱拳,心中欣喜就似又下肚了一盏蜜糖,看陶渊明嘴角还有一绺斑驳的血迹,径直正气又道:“陶大人为乡民不顾自家得失,为在下楷模。在下此一行,誓灭五斗米道、誓杀孙秀,……”

    陶渊明右手极速一扬,旋即环视了一回皂衣差役,道:“壮哉,壮哉兮啊!五斗米道,归去来兮;五斗米道,归去来兮。女侠,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期待啊!”

    陈静越女剑一斜,右手极速一旋,紧接着又道:“在下灭了五斗米道、杀了孙秀,这天底下还得多一些像陶大人这样的好官,要是当官的也都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孟婆江南、江北州郡万民,还是苦!”

    陶渊明闻言先是一惊,而后缓缓摆手又一通轻笑道:“女侠一言,看得实在久远,老夫万分佩服啊!只是,这事还得一件一件去做。事有轻重兮缓急,轻重兮缓急,……”

    “罢了,罢了,罢了。飞龙,你赶紧领女侠去寻葛道长,要是晚了时辰,只怕道长又换了地方。这天道兮也奇葩至极,堂堂正正的道家兮嫡传,居然被人说成是旁门兮左道,还要去四处兮躲藏,天道兮不正,不兮正,不兮正啊,……”

    “……”

    陶渊明径直也不理会陈静与庞飞龙,与身边的皂衣差役使了一个眼色,径直扶正步进了大门。

    庞飞龙旋即叮嘱远去的皂衣差役道:“兄弟们,好生照顾陶大人。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这一群皂衣差役自是应承。

    庞飞龙见皂衣差役全部消失了身影,旋即捉回青锋大刀,脱口而出又道:“女侠,请随我来!”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旋,之后斜身一跃上马,紧随庞飞龙其后。

    山坳路转,路转峰回。

    林中泛白雾,溪水向东流。

    青锋大刀在前,左一劈、右一砍,斩飞了小道左右拦路的枝丫,没过多久的功夫,青锋大刀上就是一绺湿漉漉的细流。

    高头大白马一通疾步,又是一阵极其惬意的低鸣,看来在这一方天地越见山水田园而自然。

    “庞大人,道家上清派弟子,居然在这样的荒芜之地藏身,还也真应了道家之言:道法自然。……”

    “女侠,这还不是被这一个世道给逼迫的!好生生的道家弟子,又不能住在道观里,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游走,要是被五斗米道捉住,那也是死路一条啊!哎,……”

    “生,不容易;活,不容易啊!似蒯忠良那般,要是杜家人多去几次,他说得吃‘观音土’咯。……”

    “嗨,不瞒女侠所说,这要说举家吃土的乡民,孟婆江北之地可比孟婆江南之地多多了,……”

    “……”

    正当庞飞龙青锋大刀劈砍荆棘停歇之际,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一弯溪流,溪流水缓处有一块凹出的大石头,更像是一个天然的小道观。

    远远的望去,在那一块凹出的大石头下,有一个身着蓝白相间道袍的老道士,道簪精神至极,后背背一口长剑,剑柄一条蓝、一条白的一尺长丝带悠悠扬扬。

    这一个老道士正是道家上清派嫡传弟子葛洪,葛洪一头霜白的头发,三绺美髯如霜,面上一丝轻微的水气,看来是溪中的湿气所致。

    葛洪盘膝而坐,左手斜肩一把拂尘,右手兰花指一捻,双目微微一闭,张嘴似言非语、似语非言。

    “葛道长,葛道长,……”

    庞飞龙大声疾呼,葛洪微微睁开双眼,见寻来的不是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又长舒了一口气息。

    葛洪缓缓抬望眼之间,又瞅见身后一绺飘逸白影的陈静,目光最后落在了鞍前的那一把越女剑上,心中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

    葛洪拂尘左边一扬,右边又一扬,声如洪钟道:“庞大人,为何是你来?贫道还以为是五柳先生!”

    庞飞龙继续挥舞青锋大刀劈砍林中小道荆棘上前之际,既然陶渊明告知了葛洪的这一处藏身之地,故而也不做隐瞒,径直如实相告道:“葛道长,卑职有愧啊!卑职技不如人打不过杜寿,南山郡顶上三道,卑职无可奈何啊!要不是这一位纯依香儿女侠,葛道长怕是见不到卑职,也见不到陶大人咯!”

    葛洪闻言一脸平静如水,旋即拂尘左边一扬、右边又一扬,紧接着自言自语又念叨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大道于天,上天终归有好生之德,……”

    庞飞龙皂衣一扬,青锋大刀宛如水中捞出,近身葛洪五步之地。

    陈静自是斜身一跃下马,越女剑一正,毕恭毕敬又道:“晚辈陈静,见过葛道长。葛道长,……”

    葛洪拂尘一扬,陈静止住了问话,径直毕恭毕敬伫立守候。

    葛洪盯住庞飞龙看了一回,又盯住青锋大刀看了一回,云淡风轻一般的说道:“庞大人,好,好,果然是一个人物。似此,贫该当助你一臂之力,以扬世间正道!”

    庞飞龙一时受宠若惊,径直毕恭毕敬问道:“葛道长,这?”

    葛洪拂尘又一扬,右手轻捻鬓发,缓缓道:“杜寿既然欺凌到五柳先生头上,贫道授你道家印记,力保五柳先生!”

第431章 陈静路遇曹小强

    庞飞龙一时受宠若惊,旋即扑通跪地,全然忘记了还是县衙差役头领,喜悦道:“卑职多谢葛道长,卑职多谢葛道长,多谢,多谢,……”

    葛洪拂尘一扬,径直轻飘飘如仙,缓缓又道:“庞大人,贫道授你道家印记,一者为天地万物,万不可全你一己之私,倘若生出一己之私,定会有人出手灭了你的威风;二者授你道家印记,贫道与你全无师徒名分,也无师徒情份,但愿庞大人心念众生万物,上善若水!”

    庞飞龙自是点头应承,一时也心知肚明。毕竟,堂中上有老、下有小,又如何能挽发入道呢?

    况且,似陶渊明这样的好官要是身边没有一个孔武有力之人,几个五大三粗的五斗米道道士就能欺负了他。县中乡民那该有多伤心!

    葛洪拂尘一扬,径直又淡淡的说道:“庞大人,你快起来吧!方才贫道所言,可得铭记于心。”

    庞飞龙又是一通点头应承。

    葛洪拂尘缓缓一扬,紧接着又道:“庞大人,拿你青锋大刀来!”

    青锋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径直又毕恭毕敬逞于葛洪眼前,葛洪先瞅了一眼刀上青光,之后微微又一闭眼,左手拂尘前后一扬,右手捻指张驰之间又一阵嗡嗡细语。

    紧接着,葛洪拂尘右旋轻飘飘一击,溪中一绺水花凌空一荡,右手二指伸手一并捉住了几颗水珠,在青锋大刀刀身最宽处画了一个最大的太极交尾图,点点滴水之间,右手凌空又上下一通比划,之后又默默念叨道:“上善若水,道法自然。道家印记,浩然正气!”

    葛洪缓缓平歇了拂尘,一边飘逸如风又道:“庞大人,道家印记已授于刀,贫道再一次叮嘱大人:上善若水,切莫滋生一己之私。……”

    庞飞龙青锋大刀回手一旋又一直,先看了又看青色刀锋,刀锋中的青光与平时也无二样,但也毕恭毕敬道:“葛道长,你且放宽心。庞某不负祖上之名,也不负陶大人知遇之恩,更不负道长良苦用心!”

    葛洪旋即一抚鬓发,之后又缓缓说道:“庞大人,道家印记已授于刀。只要你念叨道家五字真言,道家印记威力自现,那就试一试吧!”

    庞飞龙闻言大喜,旋即倒提青锋大刀一闪皂影,后空翻退去了数十步之外,紧接着青锋大刀一直,左右一旋之间,厉声又道:“急急如律令,道家印记,起!”

    说时迟那时快,青锋大刀落地一斩,一道青色光芒骤起于数步之外,紧接着草尘飞扬,“嘭嘭嘭”之音不绝于耳;庞飞龙凌空一闪横刀往溪边又一斩,溪中清流直断,一绺溪水如暴雨直下,之后又几尾小鱼凌空如雪,飘扬鱼尾而下。

    庞飞龙青锋大刀左斩,一绺青色刀光落下,远处荆棘落了一地;右斩青色刀光一击,数十步之外的一块大石头骤裂炸飞如烟。

    又当青锋大刀前后游走之间,空气里突然一绺气息如气旋而上,紧接着又一闪青色刀光而下,之后正气一荡,皂衣飘逸凛然。

    “葛道长,好刀,好刀,好一把青锋大刀啊!纯依香儿女侠,你看,你看,有了葛道长授的道家印记,不就等同于剑气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世间皆言剑有剑气,如今青锋大刀有道家印记,不错,不错,不错啊!如此一来,杜寿再敢来欺负陶大人,庞某人心里也就多了八分底气,……”

    正当庞飞龙得意说道之际,葛洪拂尘一扬,再一次嘱咐道:“庞大人,上善若水,可不能生出一己之私,否则会招致飞来横祸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切记!”

    庞飞龙旋即收刀一正,径直长舒了一口气息,之后毕恭毕敬抱拳又道:“葛道长,你请放宽心。卑职从来不以强欺弱。如今,卑职受陶大人吩咐,已然领着纯依香儿女侠前来。如今女侠人已领到,卑职也该回去与陶大人交差复命了!”

    拂尘一扬,并未一言。

    青锋大刀再一次一正,径直又毕恭毕敬一别,之后一闪皂影一式接一式后空翻,消失在林中。

    陈静再一次毕恭毕敬抱拳,淡淡的问道:“葛道长,这个幽嫣谷墨家与幽嫣谷墨家弟子,……”

    拂尘极速又一扬,径直再一次打断了陈静的话茬子,之后云淡风轻又道:“女侠,你不必多言。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贫道已知你来意。幽嫣谷墨家历代最多只容八把越女剑,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之佩剑如此到你手中,贫道也不得而知了。即得越女剑,就与幽嫣谷墨家有缘,与桃花源有缘。得遇机缘时,你也能入桃花源中。”

    陈静一时支支吾吾,旋即只是字字珠玑道:“这,这,……”

    拂尘又一扬,洪钟再一鸣。

    “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贫道在此,正寻思着破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待贫道破了这一道法,贫道自会与幽嫣谷墨家弟子相见,勿急,勿急,道法自然!”

    陈静不再执拗,听此一言,心中如饮清泉,也宽慰了许多,旋即越女剑一横,悠悠说道:“晚辈谨听前辈之言,晚辈告辞。”

    陈静旋即斜身上马,径直一闪白影又从来时的林中小道行了去。

    葛洪拂尘一扬,也不目送陈静远去,微微一闭双眼,……

    “驾,驾,驾,……”

    陈静策马穿过林中小道,路转荆棘之间,前方又突然出现了一条大道,径直取了大道一路狂奔。

    没过多久的功夫,又绕回道了松林中的九尺驿道上,突然身后一闪玄色行头闪马而过,玄色行头坐下高头大白马却也神似至极。

    “吁吁,吁吁,……”

    玄色行头极速扬尘止蹄,旋即手中越女剑一横,又盯住陈静手中那一把越女剑惊奇万分,紧接着温文尔雅又道:“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敢问女侠如何称呼?”

    陈静旋即也止蹄,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上下打量了一回曹小强,又听诸葛长风先前之言,曹小强一身面容倒也不失帝王后裔风范,也并未有落魄王孙那般凄寒,径直回礼又道:“即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寻来全然不费功夫。在下陈静。”

    曹小强双颊闪过一绺惊喜之色,又上下打量了一通陈静,旋即又盯紧越女剑与高头大白马,径直开怀大笑道:“原来还真是他人口中的那一位纯依香儿女侠,寻来全然不费功夫,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陈静倒是一惊,缓缓又道:“曹大侠,何出此言啊?莫非,曹大侠也有紧要之事,何事急寻在下?”

    曹小强玄色纶巾风中一扬,策马并行,之后盯住陈静手中那一把越女剑,径直又道:“女侠何出此言啊,既然女侠能得这一把越女剑,那也是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有缘,即是与幽嫣谷墨家有缘,又何故以大侠相称呢?即是越女剑八剑重聚一家人,从今往后,你唤我名,我也唤你名,一家人也不见外了!”

    “陈静,这一路行来,寻得你好苦!一路留名,让我佩服至极,幽嫣谷墨家弟子该当奉你为师!”

    “曹小强,此话又怎讲?”

    “你有所不知啊,我与刘一谷交厚。前一些日子,我也在孟婆江北之地。不料刘文之与释远偷袭刘一谷,刘一谷落败。幸好我救下了刘一谷,刘一谷又与我说道那一日他在金谷园中所见,故而一路策马追来,寻了这一些天,终于还是追上了。是不是寻得好苦?”

    “……”

    “陈静,如今你这一坐骑,先前也是刘一谷的坐骑。我这一坐骑与你那一骑,原本同父同母所生,你看,像不像,像不像?像吧!……”

    “……”

    “既然幽嫣谷墨家八剑重聚,我已经飞鸽传书了众师兄,想必不日之后,幽嫣谷墨家弟子重聚南山郡,必定也尊你为座上宾了!”

    “……”

    陈静一时明了,想来也正如曹小强所言,得来全不费功夫。

    曹小强策马一鞭,径直扭头轻呼道:“陈静,快一点。一路寻来,可饿坏我了,前方有一家野店,正好叫一些菜食,图一个囫囵饱!”

    陈静快马一鞭跟上,径直一通疾呼道:“曹小强,你等等我!”

    曹小强并未扭头,也并未停下步子,径直快马又加一鞭。

    白影拂松林,马声落蹄音。

    踢踏、踢踏、踢踏,……

    曹小强与陈静眼下还不知道,前方的那一家野店里,杜康正领着那一干皂衣差役吃喝正浓,又是一通高声阔论。

    “杜大人,就这样放过了蒯忠良那一个家伙?全然不该啊!”

    “是啊,杜大人,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以属下看来,不可能护住蒯家一辈子。不如,杀他一次回马枪,保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是啊,杜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大好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第432章 乌图木力战杜康

    杜康仰头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接着环视了一众皂衣差役,又瞅了一眼野店中的掌柜和店小二。

    野店中的掌柜是一个灰旧襦裙的中年妇人,店小二是一个短打小衣的中年汉子,看眼神中的模样,这一男一女必定也是一家人。

    杜康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之后片刻,紧接着骤起一阵江波拍岸似的不甘。况且,身为杜家人,还为皂衣差役头领,又如何能折戟沉沙于蒯忠良之家呢?

    都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确实,没有比五石散兑酒更好的东西了。只要喝了五石散兑酒,酒后,能壮胆;酒后,能吐真言。

    既然这一些皂衣差役都不怕,杜康又何怕之有;既然这一些皂衣差役言辞凿凿,即是万众一心。

    饶是如此,把心一横,也便是真正的万众一心了。再一次杀回蒯忠良家,一定要让蒯忠良好受!

    “众兄弟,暖心,说的极是,一个个都说的太好了。如此,要是蒯忠良不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又当如何?跪也跪了,趴也趴了,钻也钻了,总得想一想万全之策!不然,要是再添一回枝节,定会手忙脚乱而又无所适从,有何良策?有何良策,与我解忧?……”

    杜康旋即又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空气中轻飘飘的一绺五石散兑酒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径直又东瞅一眼、西瞅一眼,但愿这一些差役能给一句准话。

    毕竟,倘若一个人想不出来,兴许还多伤几分神智,倘若众人一同想出来,这便是圣人说的集思广益,又是与众合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三人行必有我师。

    眼下,杜康自觉身为皂衣差役头领,自然得多听属下之言,这确实就算兼听则明。

    “杜大人,好说,好说啊!要不先拔了蒯忠良的衣裳,让他唱一唱小曲、又或者敲一回杯盏,如此,也正应了先贤们的大好风范!……”

    “对,对,对。杜大人,就让蒯忠良光着身子,一边敲杯盏,一边再唱一回《广陵散》,这可是‘竹林七贤‘嵇康的拿手好曲。都是读书人,那就让蒯忠良借前人之事,仿前人之事,正好以毒攻毒!……”

    “杜大人,咱们可以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一边听蒯忠良光着身子敲杯盏、唱《广陵散》,待大人尽兴之后,倘若蒯忠良还不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一刀杀了他,再杀了他全家,然后放火,……”

    “杜大人,这可是极其好玩的猫捉老鼠的游戏,蒯忠良已然学过了鼠叫,这天底下的鼠辈何其多,那就先玩够了他,然后宰了他,……”

    “对,对,对。当今天底下,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无论何姓何氏何族,学叫过了‘吱吱’,便是名副其实的鼠辈。既是鼠辈,过街老鼠之辈,又为何打不得、杀不得?杜家人皆可人人得而诛之,……”

    “……”

    杜康一脸得意,又一脸醉意,径直再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轻飘飘又道:“众位兄弟,说的极是,说的极是啊!如此,本官自当高枕无忧。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啦,哈,哈哈,……”

    笑声骤起,杯盏渐浓。

    在一旁的野店掌柜与店小二听得眉头深锁,缓缓摇头叹气之间,径直把脸面转向了另一边。

    耳不闻则心正,眼不见为净。

    正当野店掌柜与店小二转头之后,从另一边远处一骑高头大白马闪过了来一个玄色行头的身影。

    野店掌柜与店小二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怔,一时在心里嘀咕、抱怨着是不是昨夜没洗干净手脚就入眠,这才换得大清早的一场晦气即将而至,一时却又无能为力。

    毕竟,一边来的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一边又是皂衣的杜家人。

    这避不开的一场打斗,但愿离野店中的桌台远一点,越远越好。

    这一场打斗,要是碎了一个杯盏、摔坏了一张桌台,可得用银子才能换回来,银子又不会白来!

    高头大白马上的幽嫣谷墨家弟子正是五弟子乌图木。

    乌图木收到曹小强的飞鸽传书后,径直策马往孟婆郡去截曹小强的道,一路上马不停蹄风尘不止。

    乌图木面容略为偏长,但又不是长脸;一绺玄色纶巾垂耳直下,双颊只留两绺一尺稀疏而又飘逸的美髯;下巴光华如月,……

    踢踏、踢踏、踢踏,……

    杜康一众人等被野店一面挡住了视线,一时又沉醉于五石散兑酒中,全然没法在意乌图木。

    此刻,杜康心意已决,待喝完了这最后一杯五石散兑酒,必定要再一次回蒯忠良家。

    杜康旋即又与身边的一个皂衣差役使了一回眼色,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咽五石散兑酒。

    皂衣差役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少给一些银子,径直皂衣一扬,旋即起身大喝道:“掌柜的,快来算一算,多少银子一发给你!”

    野店掌柜战战兢兢而至,点头哈腰缓缓说道:“各位官爷,各位官爷,不要铜钱、不要银子,就当是孝敬各位官爷的了。各位官爷公事众多,小民得尽一回孝心,……”

    其实,野店掌柜早就在心中盘算了一回,这一群杜家人就算是白吃白喝不给银子,总比幽嫣谷墨家弟子来后一场打斗强了许多。

    毕竟,都是做买卖的人,自然得权衡利弊,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要是早一刻把这一些皂衣差役送走,还能少见一场打斗,何乐而不为呢?白吃白喝的一应损失,就当是舍财免灾了。

    皂衣差役闻言倒是一惊,一时倒也没想到野店掌柜如此知趣,可身为太守府的皂衣差役,吃了店家的酒食,怎么能不给银子呢?

    银子,这一定也是要给的,至于给多给少,那得看一时心情。

    毕竟,自家差役又不是吃白食的纨绔子弟,吃了酒食不给银子,反倒还会落人话柄,反为不美。

    至于银子给多给少嘛,自是自家差役说了算。即使掌柜认为数目不对,那只可能是店家算错了账,官家怎么可能会算错账呢!

    “官爷,官爷,真的不要银子,真不收各位官爷的银子,……”

    “埋汰旮旯,你这奇葩至极的掌柜!难道你做这买卖不图银子?倘若不图银子,又做何买卖?……”

    “官爷,官爷,官爷,勿要发火,勿要发火啊,别人家的银子都图,都图啊!只是,不能图了官爷的银子,不能图了杜家银子不是,这一大早的,都说了,当是孝敬各位官爷,好吃,好喝,好走,……”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居然敢瞧不起杜家人的银子,不收银子就是藐视官府。藐视官府,会封了你的店、拿你下狱!赶紧算一算,一发给你!……”

    皂衣差役心中一阵窃笑,想要忤逆太守府的自家差役,自是有千万种法子把人治得服服帖帖。

    野店掌柜一时难堪至极,不收这一些皂衣差役的银子,反而会惹怒了这一些皂衣差役!

    可是,当收多少银子为好呢?

    一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

    野店掌柜扭头瞅见幽嫣谷墨家弟子快马越来越近,急切之间,张开五根指头,道:“官爷,如此,算了一算,不多不少,五钱银子!”

    皂衣差役一惊,旋即重重一拍桌台,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人,当我等是乞丐啊!五钱银子,哼,五钱银子,也真会算,你真会算!”

    皂衣差役愤愤不平,旋即缓缓掏出了一两银子,轻蔑又道:“好,好,好哇!既是五钱银子,那你把这一两银子掰开,还五钱银子回来,否则,一定要治你的罪!”

    野店掌柜一脸懵了,径直哀求道:“官爷,这一两银子如何掰得开?掰不开,掰不开的啊!这掰不开一两银子,何罪之有啊?”

    皂衣差役一脸闪过一阵诡异的轻笑,紧接着又道:“何罪之有?掰不开这一两银子还一半与官府,那就是讹诈官府!讹诈官府,比刁民更可恨、更可恶,……”

    “哈哈,要是掰不开,那就让在下来掰吧,不但会把你的手指头劈成两半,还会掰了你的脑袋!……”

    一干人等一惊,乌图木已然静静的斜持越女剑立于野店十步之外,高头大白马轻扬马尾如烟。

    野店掌柜径直一声长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群皂衣差役瞅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腰刀出鞘极速一跃,一时如临大敌。

    杜康旋即大怒,手中杯盏重重一摔,落地碎为一堆渣滓,极速出刀一旋,厉声大骂道:“呸,阴魂不散的幽嫣谷墨家弟子,这是找死!来呀,安排,先剁了他!上,……”

    乌图木一脸冷笑,左手鞍前一旋,一闪玄色身影“咚咚”落地,越女剑出鞘一道寒光直取杜康。

第433章 越女剑三出剑招

    皂衣差役腰刀极速一旋攻杀上前,乌图木又不得不收回剑锋极速一提,侧空翻起身后落地,紧接着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一闪玄色身影而过,旋即越女剑向左一式云剑剑气、向右一式撩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哎哟,哎哟喂,……”

    皂衣差役接二连三中剑,翻滚落地就似塘中蹦跳的一条条鱼尾,一绺又一绺昙花四散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伤者无数。

    杜康心中一惊,方才喝下去的五石散兑酒旋即化为一身虚汗,湿漉漉又凉透了手心,之后凉透了脊梁骨,辰光中的一绺清风拂过,更似抽筋拔骨一般全身冰凉。

    乌图木越女剑极速一斜,缓缓与杜康步了过去,越女剑上的一绺寒光剑影,杜康越渐全身冰凉。

    杜康极速回头环视了一回皂衣差役,全然被越女剑伤倒于地,一个个跌跌撞撞退去了十步之外。

    杜康见状一时更心慌了!

    “该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本官要,本官要发飙了。本官要是发飙了,会六亲不认!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解忧?何以解忧,……”

    杜康骂骂咧咧的退后,瑟瑟发抖一步,一步,又接一步,……

    乌图木越女剑一旋一收之间,剑锋上的寒光越见杀气浓浓,一脸冰霜的面孔又冷冷道:“飙吧,让越女剑送你一程,意下如何?……”

    杜康再一次心惊胆寒,毕竟,眼下身为南山郡太守府差役头领,要是就这样被越女剑轻易的取了性命,其心不甘,于已之心也不忍。

    杜康旋即侧身一通翻滚,趁野店掌柜惊悚发呆之际,腰刀一直,重重的压在了野店掌柜脖子上。

    店小二见状一时急红了眼!

    “杜大人,杜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杜大人,杜大人,小人的娘子胆小,受不得惊吓啊!”

    “你闭嘴!现在,这已然是官府之事了!倘若再多言一字半句,就是诋毁官府,就是忤逆官府。就是官府借你家娘子的人头一用,你也必须得答应,还不许吱声,……”

    “杜大人,杜大人,杜大人,换小人的人头吧,换小人的人头吧,小人的人头官府要什么时候拿,什么都可以来拿,小人家的娘子可不能受此惊吓,杜大人,求你了!”

    “……”

    杜康眉头一皱,狠狠的又压重了三分力道,盯住乌图木,又隔空与店小二道:“求本官,眼下不好使了。要求,你就去求那一个该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幽嫣谷墨家弟子自刎于前,本官就放了你家娘子!”

    “正所谓,一命抵一命,以江湖规矩说来,全然合情合理!如此,你说是不是这一个道理?”

    “……”

    乌图木一惊,不得不止住了步子,眼下不能用强,要是逼急了杜康,杜康一刀下去,罪过就大了!

    乌图木只是紧紧的盯紧杜康,不前不后、不言不语,只待杜康破绽一现,然后越女剑一招制敌。

    店小二急步奔过来,跪于乌图木三尺之地,一脸哭诉道:“大侠,大侠,大侠,你就自刎了吧!你自刎了,无非是死一个人;我家娘子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大侠,大侠,大侠,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你要是一剑自刎了,无非是一尸一命;小人家的娘子要是死了,那可真的是一尸两命。……”

    “大侠,你要是死了,小人一定厚葬了你。与娘子的救命之恩,一定会把你当祖宗供养起来,每月初一、十五,都与你上香,……”

    “对了,大侠,大侠,大侠,你喜欢喝什么酒?喜欢吃什么肉?喜欢喝什么汤?都与小人说一说,待你自刎死了之后,每月初一、十五都与你祭祀,真的不骗你,……”

    “……”

    店小二真真切切一言,乌图木一时骤起一阵翻江倒海似的五味杂陈,如今南山郡中的路人都怕杜家人如此,可见乡民有多苦。

    只是,乌图木的脑子也还清醒着,怎么可能为了野店掌柜被挟持就去自刎呢?身为幽嫣谷墨家五弟子,如今被一个乡野汉子说自刎就自刎了,幽嫣谷墨家之名何在?要是传出了江湖,颜面又何在?

    乌图木对店小二冷眼相看,径直越女剑回手一旋,之后轻飘飘的又道:“店家,你这一番大道理,让在下着实汗颜啦!来救人于为难的人,反倒要自刎于前,你不觉得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儿吗?”

    店小二摇了一摇头,径直一边嘶哑道:“我不管,我不管,只要我家娘子不死,让我做什么都成!要是伤着了娘子一分一毫,我得与你拼命,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乌图木只道:“我信!”

    店小二自是一脸得意,旋即站起身来,之后极速往乌图木奔去,一副要夺了越女剑的阵势。

    乌图木一惊,这胆大的怕耍横的,耍横的怕不要命的。店小二不但胆大,还耍横不要命!

    一步,一步,又一步,……

    乌图木不得不退后了十步,店小二依旧穷追不舍,口中骂骂咧咧一通,让杜康在一旁得意至极。

    “大侠,你不会自刎吗?拿剑来,剑来,剑来,助你自刎!……”

    “大侠,大侠,借剑一用,有借有还!助你自刎之后,用完还你就是了,这买卖童叟无欺,……”

    “大侠,大侠,别退后啊,无非就是借剑一用,再耽搁一时半刻,我家娘子要是伤了分毫,一尸两命,你可得为咱们戴孝守灵,……”

    “……”

    乌图木一时万急,堂堂幽嫣谷墨家五弟子,怎么能在沟里翻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乌图木极速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越女剑一式撩剑剑气,一绺草尘如烟袭去店小二面前。

    正当店小二抱头掩面之际,受伤的皂衣差役挥舞手中腰刀趁乱再一次从四方围住了乌图木。

    皂衣差役互使了一个眼色,径直左边腰刀攻杀一阵,右边腰刀攻杀一阵,圈中又有店小二左右奔来奔去夺剑,乌图木更为愤愤不平。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

    乌图木一通大骂,旋即越女剑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紧接着凌空一跃,之后空中三步之后落地,径直极速又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往杜康后背而去。

    杜康眼疾手快,腰刀在野店掌柜肩膀上一旋,左手猛烈一拉,又正面面对乌图木的越女剑。

    乌图木见状又不得不止住了越女剑,径直又一式“移形换影”而过,正当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而下杜康后背之际,数把腰刀又围住了杜康,就似一堵铜墙铁壁!

    当、当、当,……

    嘭,嘭嘭,嘭嘭嘭,……

    剑气与腰刀相接相撞之际,径直又一绺草尘如烟飘扬,紧接着野店掌柜又骤起一阵“咳咳”,……

    店小二见状大惊失色,捉起了一块大石头与乌图木砸了过去,一边嘶哑着大骂道:“埋汰旮旯,要是伤了我家娘子一分一毫,老子一石头砸死你祖宗上下十八代,……”

    乌图木后空翻一闪,躲过了那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又一连串空翻躲避接连而来的大石头,……

    正当乌图木后空翻落地之间,皂衣差役又挥舞着腰刀上前。店小二手中大石头如雨又下。

    就这一场纠结的打斗,野店前的那几张桌台也遭了殃,破杯破碗配破盏、破桌台又添破凳子,……

    寻来野店的曹小强与陈静听到兵器撞击声中的打斗,径直紧握越女剑,策马缓缓上前。

    陈静瞅见又是杜康,想不到在蒯忠良家作孽之后,如今又在野店作孽,旋即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一闪寒光剑影一式云剑直取杜康右肩,倘若伤了右肩,腰刀自然落地,野店掌柜也便得救了。

    说时迟那时快,皂衣差役与店小二一通围攻乌图木之际,又见静悄悄的多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皂衣差役大声疾呼道:“杜大人,小心!杜大人,万万要小心啊,那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又来了!”

    杜康闻声一惊,扭头之际,除了看见陈静之外,又见一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在旁,一通心慌意乱。

    咔嚓、噗嗤,……

    越女剑在杜康右肩一闪剑影而过,一绺血迹突然撒去了野店掌柜面上,一股咸湿之味入了野店掌柜的鼻子,旋即好似失去了三魂七魄全身一软,一声幽怨的“啊”,又极似一根麻绳“咚咚”倒地。

    杜康一时胆寒,径直连滚带爬往后边挣扎弹腿而去,皂衣差役一惊,捉住各自腰刀瑟瑟发抖。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曹小强越女剑剑鞘一直,指住杜康厉声大喝道:“今日,在下饿得心慌,没有力气与你打斗!姑且就饶尔等一命,赶快回去告诉青云道长,脖子要洗干净侯着了,幽嫣谷墨家八剑又要重聚一堂了,……”

第434章 幽嫣谷墨家救人

    “八……剑……,八剑,……”

    杜康吓得不成人声,径直又极速捉回腰刀,皂衣差役旋即左拥右护,很快就又消失了皂衣身影。

    就在这一方野店里,如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更是一片狼藉。

    店小二见晕厥了野店掌柜,又一通哀嚎道:“娘子,娘子,娘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啊!你要是死了,一尸两命!”

    野店掌柜一时没有动静,店小二心慌意乱之间,顺手捉起一条桌腿,旋即又与曹小强与陈静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啊。你们这一对大坏人,杀了我家娘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了我家娘子,要一命抵一命,必须要一命抵一命,……”

    咚、嘭嘭!

    乌图木见势一惊,紧接着极速一式“移形换影”,右手由掌化拳,在店小二后脑勺下不轻不重的极速一击,店小二两眼突然一阵眩晕,桌腿“哐当”落地,身子倒地,……

    “这一个疯子一般的家伙,……”

    乌图木旋即收拳,越女剑极速入鞘又道:“六师弟,想不到咱们又一次见面了!这一位莫非就是你在飞鸽传书中说的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抱拳道:“在下陈静!”

    乌图木盯紧陈静手中的那一把越女剑,一时心潮澎湃,复杂至极的心情全然分不清是喜是忧,片刻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息,一闪水汪汪的眼睛,仰头又道:“但愿师傅她老人家泉下有知,真可谓天可怜见!”

    乌图木一时自觉失态,径直越女剑一正,又道:“幽嫣谷墨家五弟子乌图木,见过纯依香儿女侠!”

    曹小强斜身下马,一把压过乌图木的越女剑,又道:“乌图木,幽嫣谷墨家八剑本为一家人,今后都以姓名相称,方不得见外!”

    陈静斜身下马,径直又附和着说道:“乌图木,你就依了曹小强。咱们得先看一看这一家子人,……”

    曹小强急步上前,先探了探野店掌柜微弱的鼻息,又把了一把微弱的脉相,幽幽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不碍事的。听说世间有一种怪人,一见热血就会晕倒,今日果然得遇一见,怪哉至极啊。”

    “乌图木,这一次可好了吧?我都快饿得不行了,这一出,又没得东西吃了。哎,一顿不吃,饿得前胸贴后背,比折了骨头还难受!”

    “曹小强,这可不能全赖我啊!你看方才这一些杜家人,还有这一个疯子一样的店小二,要没这一个店小二,早就一剑封喉了杜康,……”

    “两位,还是先看一看怎么早一点把这一家人救醒吧!要是再有人看见,咱们可又会被人冤枉了!”

    “也好,这事也好办。乌图木,店小二是你一拳头敲晕的,那么,你得把他救醒。至于这边的野店掌柜,交与我来就行了,……”

    曹小强一言,乌图木自是无可推卸,径直缓缓起身,去野店案台上寻了一大陶碗,又舀出了一大碗清水,往店小二倒地处步来。

    乌图木旋即用力拉过店小二的身子,让其趴在地上,拔开后脑勺窝,碗中清水一点一滴缓缓落下。

    滴答、滴答、滴答,……

    曹小强自然也没有闲着,四处去寻了一把叶面带毛的野草。

    陈静扶正野店掌柜,后背上下一拂又一舒,偶尔又手掌心轻拍两回,目光却盯紧曹小强手中野草。

    “曹小强,你这一把野草何用?现熬汤药救急?只怕太晚了吧?”

    “陈静,你有所不知!这是以野草叶面的绒毛,去刺激野店掌柜早一刻醒来,对于一些非内伤、非中毒造成的晕厥,此法堪称一绝!”

    陈静一时无言,毕竟第一次听说,也不好断言可行与否,径直默默盯住曹小强用野草面上的绒毛,轻轻的去探野店掌柜的气息,一次,一次,又一次,……

    “哈,哈,哈,哈欠,……”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野店掌柜全身一阵颤抖,而后重重一声喷嚏,吓得曹小强滚退去了三步。

    曹小强极速起身,拂了一身玄色行头,扭头盯紧乌图木碗下的店小二,后脑勺已经湿了一大片。

    “相公,相公,相公,你可不能死,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老娘也不活了!你们,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相公,相公,相公,……”

    野店掌柜一把推开了陈静,急切之间爬到店小二跟前,一把丢开了乌图木手中陶碗,“哐当”,碎为两大块,清水入地便没了踪影。

    “掌柜的,这只是江湖救急,你可万万不能误会了咱们,咱们可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名门正派,……”

    乌图木一言,退后三步,之后缓缓立起身来,极速的理了一理玄色行头,默默的盯紧野店掌柜。

    野店掌柜一把抱住店小二,紧接着又一头埋入双臂,之后一通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家相公,幼时摔坏了脑子,与常人行事有异。生性好动,故而在此开一家野店糊口,这一次碎了这么多器物,今后的日子,那个苦啊!”

    “我家相公要是得罪诸位大侠,我与诸位赔不是了。望诸位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这一点买卖,也只有得过且过的命了,……”

    “……”

    乌图木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愿店小二能早一刻醒来,要是一时半会还醒不来,乌图木的罪过,那就大了。

    野店掌柜一边理了理店小二湿漉漉的后脑勺,一边又贴过脸去,紧接着哀怨道:“相公,你要是死了,老娘也不活了,不活了!”

    野店掌柜的头,埋了下去。

    店小二自后脑勺一击之后,好似去到了一处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最重要的是,不用做买卖就活得很好。

    店小二一阵狂喜,扭头之间又没见到野店掌柜,径直一通大声疾呼:“娘子,娘子,娘子,……”

    没有回音,没有回应!

    店小二十万火急了!

    旋即,又一通狂奔与狂呼,眼前的风越来越大,眼前的山越来越凶险,眼前的天光越来越黑暗。

    突然,脚下好似踩了一个空,全身极速翻滚入地,耳边尽是一绺又一绺刺骨的呼呼风声。

    紧接着,好似身不由己掉入了流沙中,又似淹没在一江污水中,看不见、摸不着、透不了气。

    游啊游,挣扎啊挣扎,……

    “娘子,娘子,娘子,……”

    店小二从昏沉中呼出了声,之后又一阵猛烈的手舞足蹈。

    野店掌柜一惊,正了正身子,一边轻抚湿漉漉的后脑勺,一边又悠悠念叨道:“相公,相公,我在!相公,相公,我在的啊,……”

    店小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轻轻的抹去了野店掌柜面上的血迹,紧接着轻声又道:“娘子,娘子,咱们这都死了吗?一尸两命了吗?”

    店小二又瞅了一眼三人,接着扭头轻声问道:“娘子,他们三,是和咱们陪葬来的吗?杜大人杀了他们吗?杜大人,好快的刀法啊!”

    野店掌柜摇了一摇头,微微一笑道:“相公,是这三位大侠救了咱们。咱们都没有死,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呢!好好的,活着呢!”

    店小二扭头只道:“哦!”

    陈静缓缓上前一把扶起了野店掌柜,乌图木也缓缓拉起了店小二,曹小强鼓捣了一阵子,对野店掌柜大失所望道:“原本饿得慌,想来寻一些吃喝。可眼下这光景,在下也不为难二位了。这一锭银子,就当是野店的损失,从头来过!”

    野店掌柜一阵推辞,道:“大侠,此事与你无关,何故能让你破费呢?不妥,不妥,不妥啊!……”

    曹小强又环顾了一回野店,若有所思之后,极其镇定的说道:“幽嫣谷墨家与杜家的恩怨,让掌柜的受苦了。这里的一切损失,理当由幽嫣谷墨家弟子来赔偿。”

    野店掌柜再一次推辞不受。

    陈静安慰道:“掌柜的,生在南山郡,活着不易。还是收下吧!”

    乌图木也道:“掌柜的,你且放宽心。不会让你把银子掰开的!”

    店小二一听到“掰银子”,旋即一把夺过曹小强手中的那一锭银子,转身便藏去了店里,一边疾声说道:“我的,我的,银子是我的,娘子也是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野店掌柜一时无语,曹小强顺势而道:“掌柜的,添一些新器物,好生把买卖做起来。旦凡有食客路过,你就与他们说:幽嫣谷墨家弟子八剑又一次重聚了,……”

    野店掌柜自是应允。

    “乌图木,这一回,咱们得寻一个大一点的地方找吃找喝了!”

    曹小强言毕,斜身上马,快马又加一鞭,直取大道而行。

    乌图木与陈静旋即斜身上马,快马也加一鞭跟上曹小强。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南山郡,郡城!”

    乌图木与陈静心中一惊,看来曹小强心中已有了计谋。

第435章 悠然居夏侯玄德

    “曹小强,你这胆子贼大了,莫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这几师弟中就属你最机灵,不愧为陈留王之后啊!哈哈,哈哈,……”

    “乌图木,你可得跑快一点,谁晚到郡城一步,幽嫣谷墨家八剑齐聚一堂之前,谁使银子开销一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哈,……”

    “曹小强,又逗我了!想先祖乌丸各部刻木为信,我找一块木条,刻上一些数,当银子与你使一回,看你如何办!哈哈,哈哈,……”

    “乌图木,这话你要与大师兄慕容白说,要是大师兄知道了,看他怎么凶你!哈哈,哈哈,……”

    “……”

    曹小强与乌图木你追我赶,陈静全然插不上一字半句。

    陈静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确实与众不同。如此见来,更期待遇见幽嫣谷墨家余下弟子,还有谷主陈旭嫦。

    白马逐三尘,玄影留一白。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三骑高头大白马一闪停蹄已然立于南山郡城门口,城门洞内站立的两排明光铠军士像一个个死寂的木雕。

    陈静三人斜身下马缓缓步入了城门洞,全然无视了明光铠军士,明光铠军士也无视了陈静三人。

    “曹小强,果真出其不意!要是在晚一些时日入城,只怕杜康那一个家伙会让太守杜安盘查,又或者青云道长杜福又生幺蛾子,……”

    “生幺蛾子好啊,生幺蛾子了,咱们八剑重聚,出剑灭了这一只只幺蛾子,让南山郡重见天日,……”

    “……”

    陈静依然紧随其后,还是没能插上一字半句,只是默默的听着。

    南山郡郡城里的繁华不亚于孟婆郡城中的繁华,一应过往行人与商贾,全然一副天下太平之景。

    眼前这一番繁华至极的景象,不由得想起年幼时,半老徐娘说过的一句话:没什么岁月静好,无非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此刻想来,恰如此时此刻。又或者说,没什么岁月静好,无非是有人负重潜行。郡城里的一派繁华至极,正是郡城外的罪恶之源。

    “梨了,梨了,上好的黄花梨木雕,买一木雕送一把竹椅子,……”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好吃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咯,……”

    “青菜,青菜,青青白白的好菜,刚割的,新鲜着哩,……”

    “……”

    曹小强在前,三人前前后后绕过了几条熙熙攘攘的大街,最后在一处清幽的客栈停了下来。

    悠然居。

    客栈里的伙计极速上前拉过了三骑高头大白马,悠然居掌柜笑迎出门,旋即抱拳一正,又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街道左右,轻声道:“陈留王啊陈留王,你终于又回来了!二叔可是天天盼、夜夜盼啊!”

    悠然居掌柜复姓夏侯,名玄德。说起来,汉末夏侯一姓与曹姓本为一宗,相见即可视为一家人。

    如今,孟婆江南晋国司马氏篡魏而自立,夏侯一姓也备受司马一姓各种打压,难以再见天日。

    先前有一日,曹小强来悠然居投店,机缘巧合之后各道其宗族,一时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论辈分,夏侯玄德刚好高曹小强一辈;论年岁,夏侯玄德刚好大了曹小强两轮生肖。

    于是乎,夏侯玄德认曹小强为侄,曹小强认夏侯玄德为二叔。

    陈静闻声一惊,又多看了一眼悠然居掌柜,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者,虽然穿着古朴,但眉宇之间总掩盖不住溢出的一绺英雄气。

    曹小强越女剑一正,右手无可奈何一扬,仰头一阵轻笑道:“夏侯二叔,你这可真是折煞小侄了。陈留王,都不知是那一辈子的事了。小侄与你说了千万回,小侄眼下只是幽嫣谷墨家六弟子,‘兼爱’与‘非攻’,最重要的是秉承‘天志’,……”

    夏侯玄德一阵嗔怒,旋即极其不乐意道:“二叔,才不管你是什么弟子,也不管是什么爱,什么攻,什么志。真正的帝王之后,可别就这样丧了志气。司马家怎么拿过去的,曹家要怎么夺回来!二叔我,可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

    曹小强一时尴尬至极,径直越女剑落地似一根拐杖,一手捂住肚子,旋即轻笑道:“夏侯二叔,小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下比折了一根肋骨还难受!夏侯二叔,可有好吃好喝的,好吃好喝的?”

    夏侯玄德眉头一皱,旋即一声长叹一阵闷雷,又道:“你这一个小子,每一次二叔给你说正经事,你总拿不正经的事来搪塞二叔,太见外了,真的是太见外了啊,……”

    乌图木一时忍不住抱拳,缓缓开口说道:“前辈,师弟他真的是饿坏了。一路上杜家人坏了不少事,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饿了,……”

    夏侯玄德先是一惊,旋即伸手捂住曹小强额头一探,接着又是一怔,自言自语又道:“头冒虚汗、微微一线凉,确实似饿极了之状!”

    夏侯玄德面有一丝愧疚之色,径直身子一斜,右手一迎,开怀一笑道:“该死的杜家人,欺人太甚。看来,是二叔多虑了。三位即是来投店,安排三间上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先去雅间伺候着,二叔一定让你,让你们都吃饱喝足!”

    夏侯玄德一踏入悠然居内,极速招来一个伙计,领三人去雅间,之后昂首阔步去后堂吩咐菜食。

    进入悠然居大门之后,伙计又领着三人穿过一个天井,之后再一处三层镂空飞梁的别院停下来。

    在别院高墙的一侧,曲径通幽处的尽头,有一个三面环水的八角琉璃亭台,上书:悠然亭。

    悠然亭外是高低错落的青绿荷叶,荷叶中还夹杂着莲蓬与小荷,荷花花瓣飘香更让人嘴馋三分。

    悠然亭八根方圆一尺立柱上下落地之间,镂空飞花、龙兽图纹,更配有亭中的一方八角古色古香的案台,越见奢华而又不失大气。

    案台上,一方古色古香的担子中,一叠精细的杯盏光华如脂。

    刷、刷、刷,……

    伙计小心翼翼的满上三盏江南佛手铁观音,点头哈腰之间,旋即毕恭毕敬又道:“三位请慢用,待掌柜吩咐好菜食,小的再来侯着!”

    曹小强越女剑一斜,玄色行头一拂,径直抢先坐下,捉起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一饮而尽。

    “啊,好茶,好茶,好茶啊!”

    曹小强大呼之间,一股浓郁的江南佛手铁观音香味混合荷塘中的荷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一种滋味确实好馋人!

    陈静缓缓取下了面纱斗笠,越女剑一斜,径直盯住曹小强道:“好一个陈留王,居然成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说一说都有什么奇遇啊?”

    曹小强扭头对乌图木无可奈何一笑,径直轻放茶盏,一边又自满上了盏,嗅着浓郁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味道,悠悠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天意如此,就是缘分如此!就好似咱们曹家的先辈与乌图木的先辈,曾经杀得死去活来。如今,咱们居然成了同门同派的师兄弟,天赐的缘分啊!”

    乌图木旋即越女剑一斜,轻嗅了一回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又淡淡的说道:“陈静,你有所不知,不但咱们家的先祖,就是大师兄的先祖,二师兄、三师兄的先祖,也与曹家先祖杀得死去活来。如今,这说什么来着,相逢一笑泯恩仇。全然都是同门同派的师兄弟,不是血脉亲兄弟,又胜似血脉亲兄弟。”

    陈静一时也不过多追问了,既然过去之事已然冰释前嫌,自然得往前一步看,径直又轻声问道:“曹小强,眼下,可有对付南山郡杜家人的好法子?”

    乌图木附和又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就属你最机灵,你若有法子,说来听听,也好周全万一!”

    曹小强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低声又道:“此一计,引蛇出洞,志在除恶务尽!”

    乌图木一惊,轻声又道:“莫不是南山郡顶上三道的脖子,已经要洗干净了等越女剑一剑封喉?”

    曹小强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摇头又道:“啧啧啧,啧啧啧。乌图木,我曹小强的计谋就只配除恶务尽南山郡顶上三道?”

    陈静一惊,旋即又道:“莫不是以南山郡顶上三道为饵,引五斗米顶上三道前来,志在五斗米顶上三道?也对,除恶务尽,只有除尽了五斗米顶上三道,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的顶上三道必定如鸟兽散!”

    乌图木拍掌一呼,道:“妙!”

    曹小强旋即对陈静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径直又问道:“咱们也都说道说道了,也该说道说道你是怎么得到师傅她老人家一模一样的越女剑。这其中,又有何奇遇呢?”

    乌图木眼中一闪有光,径直附和着道:“对啊,曹小强所问,正是我乌图木忍不住想问之事!”

    陈静盯住越女剑一声长叹,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第436章 瓜田中二寻兄仇

    确实,该要怎么说呢?要说是陈旭嫦做了“姥姥”,还亲授了这一把越女剑,还传位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如此说出来,谁能信?

    毕竟,陈旭嫦一者还没见过,二者都说这一把越女剑随第九十八代谷主云烟消散了,陈旭嫦又如何能以此剑再授年幼时的陈静?

    如今,身在孟婆江南,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与其让人含糊不清使人费解,还不如孟婆江南祖传的另一美德:报喜不报忧。说一半真,再说一半假,真做假时假亦真、假做真时真亦假。

    陈静寻思之间,一声长叹,缓缓又道:“嗨,此事说来话长。那不如长话短说。此剑在我年幼时,由我姥姥亲授,故而越女剑在手!”

    乌图木一脸迷惑,不可思议又道:“怪哉,怪哉,怪哉至极。这一把越女剑,又成了你姥姥的剑!那你姥姥,又是何方高人?算起来,时辰也不太对啊!师傅她老人家可没有离世几十年,你姥姥的剑,还有你这姥姥,真是奇葩至极!”

    曹小强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喷了一地,之后又一阵急促的“咳咳”,紧接着打断乌图木的话茬子,道:“要说你什么好呢?这姥姥来,又姥姥去的,快把我也带沟里去了。你能说外祖母吗?”

    乌图木瞥了一眼曹小强,争辩道:“咦,咦,外祖母虽然好听,可这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皆称外祖母为姥姥,无可辩驳的啊!”

    曹小强又喷了一地。

    乌图木旋即又道:“继续说道说道吧,那你姥姥又是如何把这一把越女剑变成你姥姥的剑?”

    陈静思索之间,旋即又道:“年幼时,我只知道授了此剑!谁又还去问这一把剑从何处来?就似你小的时候,吃过米食,你只知好吃与否,难道你还会去问米食是怎么来的吗?只是,授剑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夜里,就是除夕之夜,被仇家寻上门来,姥姥一场血战后丧命。所以,姥姥的剑又从何而来,确实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乌图木一时目瞪口呆,又过了好一阵子功夫之后,缓缓又道:“这一把剑,又从你姥姥处断了线,你姥姥也真是的,也不留一点线索。罢了,罢了,即得此越女剑,当是天意如此,缘分如此,……”

    曹小强沉思之间,又盯住陈静那一把越女剑看了一小会儿,极其关切的追问道:“既然如此,杀你姥姥的仇家,都还在吗?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一定会还你姥姥一个公道,幽嫣谷墨家只要八剑重聚,除了孙秀,几乎无人能敌!”

    陈静也不愿提及太多过往,径直说道:“此一行,正为诛杀孙秀与绿珠报仇!绿珠梦授剑法,五斗米道如鸟兽散之日,也不远了,……”

    曹小强与乌图木闻言一时目瞪口呆,旋即骤起了一阵拔凉之感,紧接着又是一副匪夷所思之态。

    毕竟,不只曹小强与乌图木,还有其余五位被收为这一代的幽嫣谷墨家弟子时,在第九十八代谷主之前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桃花源就一直都与世隔绝。

    在曹小强与乌图木年幼时,也曾听第九十八代谷主说过,当初也是梦见一个叫绿珠的世外高人,然后找到了暗道机关,桃花源这才与世相通,才有了眼下的幽嫣谷墨家之名,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

    曹小强与乌图木不得不对陈静多生出了八分敬重。

    “绿珠授剑?陈静,难怪在野店出手的剑招如此利害,高手必有高人指点,佩服,佩服啊!”

    “恩,乌图木,对!确实绿珠梦中授剑。这一些年来,功夫也有小成。在孟婆郡出剑杀逃了张礼,还出剑杀逃了刘文之与释远,……”

    “曹小强,你听!如此,五斗米道顶上三道,必败无疑!……”

    曹小强并未答话,沉默不语,径直只满饮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

    乌图木也是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又道:“曹小强,如今又多了一个陈静,为何闷闷不乐?”

    “我眼下只担心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当初师傅她老人家确实死得好冤,也死得好惨,要是不破了这一技道法,终归也是万般棘手!”

    “道家上清派葛道长,我也见过了,道长说寻着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的破解之法,自会来寻幽嫣谷墨家弟子。葛道长与幽嫣谷墨家,究竟有何渊源,能说道说道吗?”

    “陈静,你有所不知。葛道长曾经去过桃花源中,也见到了道家中一些名家之后,故而出了桃花源之后,在桃花源外暗地里守着机关暗道,五斗米道才不得入。”

    “……”

    陈静一时全然明了,正想开口再问之际,一脸笑意的奔来了夏侯玄德,夏侯玄德抱拳又道:“诸位英雄豪杰,久等了,久等了啊!”

    正当夏侯玄德说话之际,又从身后奔来了一群伙计,伙计各自捧着热气腾腾的担子,杯、碗、盏、盘、鼎,各色菜食馋人至极,……

    咚、咚、咚,……

    菜食入席,夏侯玄德一点也不客气,就当是自家酒席一般,长衫一旋,紧接着坐下相迎道:“诸位英雄豪杰,请,请,请啊!”

    曹小强早就饿不得行了,虽然几盏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也涨着肚子,可还是一个字:饿!

    “夏侯二叔,既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再不吃一口填肚子,只怕比断了两根肋骨还难受,……”

    曹小强自顾说道之际,玄色衣袖极速一伸,紧接着挽过手臂,径直伸爪掰开一只热乎乎的鸡腿,入口“吧嗒、吧嗒”的啃食起来,……

    “香,香,真香,真的好香!”

    夏侯玄德右手一扬,像是自家久别的孩子,径直一通轻笑道:“你啊你,你呀你,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

    “诸位英雄豪杰,即是一家人,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人,请,请,请,倘若不够,再备一桌,……”

    夏侯玄德右手一扬,招来一个伙计,在耳边低语了一阵。

    此时此刻,在悠然居外街边的尽头,又缓缓步来了一牵着高头大白马的幽嫣谷墨家弟子。

    此人正是幽嫣谷墨家四弟子南宫崎,南宫崎一头光亮,全无一根头发,故而系不得玄色纶巾,只有一条二指宽的玄色抹额,脑后故意留下一尺长的两条玄色尾巴。

    南宫崎浓眉大眼、鼻大唇厚、一脸肉横,要是脱下了这一身幽嫣谷墨家玄色行头,放在寻常人中准保会认为是一个屠夫或者走卒。

    南宫崎自收到曹小强的飞鸽传书之后,也不去别的地方兜转,以过往的经历看来,只要曹小强回了南山郡,一定会去悠然居。

    正当南宫崎越女剑一旋,瞅见街道不远处的悠然居时,不由得会心一笑,自持聪明至极。

    “牵白马的贼人,站住,给老子站住!老子已经暗暗的追了你三天三夜,总算是追着你了!今日,不取了你的狗命,枉自为人!”

    南宫崎闻声大吃一惊,旋即越女剑一旋转身,见街道前后也没有多余的一个行人,径直指着自家鼻子,缓缓道:“好汉,你说的是在下吗?在下貌似不认得你!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认错人了吧!”

    南宫崎瞅见杀气腾腾的这一个汉子,虽然不是锦绣华衫,但也不是粗布麻衣,也算是富庶之辈。

    一身青色的长衫袭地,已然风尘仆仆。身后斜持一口钩镰大刀,钩镰大刀拖地尽是杀气,头戴青色纶巾,一脸虬髯看着都扎人。

    “埋汰旮旯,老子会认错人?就算你化成了一堆灰,老子也能一颗一颗骨头灰灰把你分出来,……”

    南宫崎虽然想笑,但是一时确实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一些年来策马奔腾,纵横江湖之间也从来未与这样的一个人结怨。

    南宫崎越女剑一正,毕恭毕敬抱拳又道:“好汉,莫不是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认错人了吧!”

    “喝你娘的五石散兑酒,老子已经追了你三天三夜,即使要喝,也是取了你的狗头,再喝不迟!”

    “好汉,在下是幽嫣谷墨家四弟子南宫崎,向来秉承‘天志’,不曾滥杀无辜。在下与你何仇?何怨?”

    “我呸,老子杀的就是幽嫣谷墨家四弟子南宫崎。既然你已经自报了姓名,老子更要一刀劈死了你,老子要为家兄报仇雪恨!”

    南宫崎大吃一惊,可是这一些年来,越女剑路见不平确实也杀了不少人,但都是一些该杀之人。

    南宫崎眉头一皱,旋即越女剑抱拳一扬,急切又道:“好汉,冤有头债有主。敢问家兄何名何姓?”

    “老子瓜田中二,上一个月,你这贼人杀了老子的大哥瓜田中一,老子今天不杀了你,枉自为二弟!纳命来,看刀!……”

第437章 夏侯玄德出软鞭

    南宫崎瞅见瓜田中二钩镰刀出刀的招式,一时想起来了,确实有瓜田中一这一个人。只是,瓜田中一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连官府与乡民也拿之无可奈何的盗贼。

    南宫崎知道:瓜田一姓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少有的复姓。不过,瓜田一姓多为江湖大盗。

    数百年前,连王莽这样的人也拿瓜田一姓盗贼无计可施。

    南宫崎又瞅了一眼眼前的瓜田中二,与命丧于越女剑下的瓜田中一确实有天壤之别。

    瓜田中一使一杆钩镰枪,个子与瓜田中二差不多,但长相却不可相提并论。瓜田中一尖嘴猴腮,走起路来,身形鬼鬼祟祟如打秋风。

    眼下的瓜田中二,要是放在军中,就凭这一口钩镰刀,一刀下去上劈肩胛骨、下劈马脖子,一副万夫不敌之勇,更似燕人之威。

    此刻,南宫崎不得不弃了高头大白马,极速一式右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紧接着极速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之后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旋即又一式挑剑起势,直逼钩镰刀。

    瓜田中二钩镰刀一刀落地,没有斩到南宫崎,左右马步一旋,钩镰刀如一根芦苇在腰间一旋,刀锋一横如切大瓜,身子如陀螺一闪,极速又与南宫崎攻杀上前。

    南宫崎一者怕伤及无辜,虽然瓜田一姓多为盗贼,但从未听说瓜田中二是盗贼;二者,瓜田中二的钩镰刀招式好生凶险,又是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更是重兵器,南宫崎在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回。

    南宫崎继续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厉声又道:“瓜田中二,瓜田中一盗窃无数,官府又拿不住,难道不该命丧越女剑下?”

    瓜田中二钩镰刀一横一闪、一钩一挑、一破一刺来战南宫崎,厉声反驳大骂道:“老子,不管你那么多,老子从小就是我哥养大的,长兄如父。你杀了我哥,就是杀了我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南宫崎你这一个贼人,千万不要跑,老子要一刀剁了你,百刀,千刀,剁成一团酱泥,……”

    “……”

    南宫崎一时左右为难,要是一剑杀了瓜田中二,有辱幽嫣谷墨家之名,况且,悠然居近在眼前。

    要是一剑伤了瓜田中二,看钩镰刀的一通攻杀之势,一时也难以寻出破绽一招制敌。

    正当南宫崎沉思之间,钩镰刀已然杀近了耳边,嗖嗖而起一阵冷风让南宫崎后背一阵拔凉。

    南宫崎越女剑虚晃一倒,剑鞘似雨一点,玄色身影一通旋翻,又一式侧空翻起身,“咚咚”落地。

    南宫崎越女剑一式云剑剑气极速一挥,钩镰刀回手横竖一斩,一声空灵的“当”,旋即荡开去了不远处的街面上,削凹了一大片街砖,飞石四散如雨而下。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南宫崎斜身一式空翻而起,紧接着凌空三步一式点剑剑气直逼瓜田中二“精明穴”,玄色身影一旋三圈半,落地又是一式撩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瓜田中二钩镰刀就似劈过一通大小不一的爆竹,左右极速攻杀之间,并没有紊乱一丝步法。

    南宫崎确实有一些懵了。

    眼下的瓜田中二比瓜田中一强了不知多少倍,当初越女剑出剑一式绞剑剑气,又一式抹剑气而下之后,便一剑封喉了瓜田中一!

    如今,又不能用一剑封喉的招式对付瓜田中二,确实万般棘手。

    南宫崎不得不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中,极速躲闪瓜田中二的招式,骂骂咧咧道:“瓜田中二你这一个瓜人,在下要不是念你不是盗贼,必定一剑封喉!”

    瓜田中二徒步暗中追了南宫崎三天三夜,如今见到南宫崎岂有放过之理,旋即反驳大骂道:“杀兄之仇堪比杀父,此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非君子!老子这就先一刀劈了你,也是天经地义!为兄报仇雪恨之后,承兄业,再当盗贼也不迟!”

    南宫崎一时哭笑不得,与这样的浑人讲理,终归是一塘浑水。

    钩镰刀一寸长来一寸强,唯一破解之法,只有趁其大意,只待近身之后攻杀“精明穴”,倘若伤着了瓜田中二的“精明穴”,又如何能使得动如此凶险的钩镰刀。

    南宫崎思索已定,旋即越女剑虚晃往后极速一式点剑,紧接着翻滚落身之际自然而然一滑,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与瓜田中二。

    瓜田中二眉头一舒,旋即又一通大骂道:“南宫崎,你死定了!”

    旋即,钩镰刀极速一横,刀口一道寒光一拖而下,这一刀下去,南宫崎必定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钩镰刀重重而下,越女剑虚晃一点翻身,之后猛然一跃,剑锋直逼瓜田中二左手“精明穴”,剑鞘直刺瓜田中二右手“精明穴”,……

    瓜田中二躲闪不及,一脸阴沉,旋即一通大骂道:“南宫崎,你使诈!你个狡诈之徒,狗贼!”

    瓜田中二左手躲过了越女剑剑锋,右手“精明穴”被重重的一击,钩镰刀一时好似重了千百斤。

    瓜田中二极速一旋如弓,钩镰刀在后背一挑又一拔,钩镰刀刀锋再一次如劈柴,直劈南宫崎腰间。

    “南宫崎,伤了老子一只手,老子还有一只手!老子就是一只手也能把你劈成两半,劈成两半,……”

    瓜田中二一通大骂,南宫崎自是暗笑不止,要是再伤左手的“精明穴”,还拿什么力气来使钩镰刀?

    其时,悠然居里的伙计又怎么会没看见这一场打斗,其中的一个伙计极速奔去了悠然亭。

    “掌柜的,有要事禀报!”

    夏侯玄德右手一扬,伙计在耳边一阵低语,骤起微微一笑。

    夏侯玄德旋即起身,抱拳又道:“诸位英雄豪杰,有紧要之事要打点一下,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曹小强满口湿漉漉的油腻,一边“吧嗒、吧嗒”的啃着一块猪肉肘子,一边轻声又道:“夏侯二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自忙你的,小侄一时半会只会吃,饿啊!”

    夏侯玄德一通摇头,轻飘飘又道:“你呀你,你呀你,帝王之后,如今沦落到吃穷、穷吃的份上了,也该是时候夺回帝王之位了!”

    乌图木与陈静盯住狂吃的曹小强极度无语,就是在自己家里也没有这一种吃法,更没有人抢,一副全然要吃尽悠然居的架势,……

    自然,悠然居是吃不尽的!

    “夏侯二叔,你请自便,待小侄吃好了,吃饱了,在说后话。……”

    “吃吧,吃吧,你就使劲吃吧!二叔,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

    夏侯玄德疾步如风,很快就到了悠然居门口,理了一理衣裳,驻足看了一会儿,生出八分怜爱。

    毕竟,要助曹小强夺回帝王之位,一定少不了能人相助。

    幽嫣谷墨家弟子自不必多说,眼下这一个使钩镰刀的汉子,大有九分燕人之威,看着就扎人的虬髯与燕人张飞无异,挥舞如芦苇棍子的钩镰刀,与曹小强祖上猛将张辽使过的长兵器无二。

    夏侯玄德越看越满意,字字珠玑又道:“妙,妙,妙啊!”

    夏侯玄德一时不忍心幽嫣谷墨家弟子伤着大汉,更不许大汉伤着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之局,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出其不意,必能出手一招结束这一场纠缠的打斗。

    夏侯玄德右手缓缓伸进衣袖轻轻的一拉,拉出一盘白色软鞭,凌空一闪落地,笔直一扬有一丈。

    夏侯玄德一通默念:前打浪子踢球式,后打背锏披脊梁。左打跨虎蹬山脚,右打片马扣里裆。上打朝天一柱香,下打黑狗滚地躺。

    紧接着,夏侯玄德一闪身影无踪而下,软鞭一直又一拉,越女剑失手落地;之后软鞭一旋又一卷,钩镰刀也失手落地,……

    “埋汰旮旯,你又是何人?胆敢多事阻挡老子为兄报仇,老子瓜田中二,连你也一刀劈了!……”

    正当瓜田中二大骂之际,南宫崎旋即一式滚地空翻,捉回越女剑又退去了数步之外,越女剑一正,毕恭毕敬又道:“夏侯前辈,这人太无理!在下杀了瓜田中一,可瓜田中一确实是天下尽知的盗贼,……”

    夏侯玄德软鞭一拉又一扬,钩镰刀一拖又一卷,瓜田中二捉了一次空,淡淡说道:“老夫悠然居的掌柜夏侯玄德,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交厚,你这大汉,还不罢手?”

    瓜田中二一脸恼怒,旋即又一通大骂道:“哦,哦,哦,原来是来了帮手,好哇,好哇!埋汰旮旯,以二敌一,算什么好汉!……”

    夏侯玄德软鞭一收一卷,猛烈一拉,钩镰刀一闪而起,凌空落下之际,夏侯玄德左手一捉,钩镰刀重重一杵入地。旋即,软鞭凌空一直,直上云天而下,右手一收一旋之间,盘于右手手腕处。

    “姓瓜的,不,姓瓜田的,你已经丢了兵器,服还是不服?”

第438章 夏侯玄德老生谈

    “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使诈夺了老子兵器,还要让老子服?服你大爷!老子谁都不服!”

    瓜田中二眉头一横,双手由掌化拳,身子极速一侧,紧接着拳头一抡一扬之间,大喝一声“啊”,旋即大踏步与夏侯玄德攻杀上前。

    夏侯玄德微微一笑,右手一扬又一直,软鞭凌空如蛇信子一探,一拉一旋之间,软鞭绕住瓜田中二右腿又轻飘飘一拉,……

    扑通!

    “哎哟喂,摔疼老子了!埋汰旮旯,你这一个糟老头子!”

    瓜田中二身子一轱辘滚地,之后左右一旋,起身再一次抡起拳头,左边一闪、右边一跳,又盯紧地上那一条极其讨厌的软鞭。

    “江湖都道:兵器在,人在;兵器不在,人不在。失了兵器,还如此嚣张,真讨老夫怜爱!”

    “我呸,没羞没臊的糟老头子,待老子夺过钩镰刀,剁了你的花花肠子,看你还怎么怜、怎么爱!”

    “啧啧啧,啧啧啧。瓜田中二,怎么越来越有趣了呢?好,好,好哇,老夫这就收了你!”

    “你这一个糟老头子,收你大爷的。待老子夺了钩镰刀,让你叫老子一声大爷。哈哈,哈哈,……”

    夏侯玄德不怒也不争,旋即软鞭一张一收,紧接着一旋一摆又一提,软鞭鞭腰在瓜田中二额头上一横,之后一旋又一拍,“啪”,一条血红的印子赫然在侧。

    “埋汰旮旯,糟老头子,……”

    夏侯玄德后仰一拉,侧身又一正,软鞭似一绺青藤,与瓜田中二膝盖处使了半圈绊子,之后轻飘飘又一拉,瓜田中二一个急促的踉跄一滚,五体投地于夏侯玄德身前。

    呼呼!

    夏侯玄德左手钩镰刀极速一松又一旋,刀锋一斜,压在瓜田中二脖子上;右手软鞭再一次凌空一直,左右张驰之间飘扬落下,又弯弯曲曲的盘于手腕处。

    “瓜田中二,你只是败于自家钩镰刀下,这该服了吧!老夫自始至终,还未移步,你说是这样吗?”

    夏侯玄德一心想要收服瓜田中二入囊中,故而不能用强。眼下也不能让瓜田中二心中难堪,不然,以后又怎么去见人。

    瓜田中二一败再败,虽然恨不能一刀先剁了夏侯玄德,再一刀去剁了南宫崎,可眼下钩镰刀已然离手,只得再寻它计。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实在是坏得很!老子既然已经都败在了自家钩镰刀上,这又与你何干?”

    “好,好,好,好哇!既然与老夫无关。老夫就让这一把钩镰刀切了你的脑袋。反正,这一把钩镰刀与老夫也无关,你说是不是?”

    说时,夏侯玄德张弛一旋,钩镰刀刀锋正对瓜田中二后脑勺,倘若一刀下去,命必绝矣!

    “瓜田中二,这是不是与老夫无关咯?真的与老夫无关咯?”

    瓜田中二后背一阵拔凉,旋即又不得不松了一口气,支支吾吾又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老子服你,老子就服你,成了吧?”

    夏侯玄德微微一笑,径直又故意责难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坑,要是往后食言,瓜田中一的葬身之地,那就没了!”

    瓜田中二后背一凉就如孟婆江水东流不复回,确实又中了夏侯玄德的道,如此,悔之晚矣!

    “服,服,心服、口服!……”

    瓜田中二支支吾吾之间,旋即又一阵嘀咕,待夺回了钩镰刀,再与这一个糟老头子一般见识。

    “哈哈,哈哈,哈哈。英雄,老夫也服你!江湖中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瓜田中一确实有辱英雄你的大名。老夫看来,今日的杀兄之仇已然得报。堂堂英雄,该当有用武之地,……”

    “那么就一笑泯恩仇,一笑泯恩仇,瓜田中二,你意下如何?以后就跟随老夫,做一个随从。在继兄业,不好,不好,不好啊,……”

    “……”

    瓜田中二一时沉默,能得眼下这般人物看中,知遇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确实,再继兄业去当盗贼,实在横不下这一颗光明磊落之心,也实在下不去鸡鸣狗盗之手。

    夏侯玄德趁势又道:“无言即使顺从,来呀,安排,安排!”

    旋即,两个伙计上前,吃力的抬走了瓜田中二的钩镰刀,之后软鞭一收,双手扶正瓜田中二,急切又道:“英雄,如此,甚好啊!”

    夏侯玄德扭头又与南宫崎缓缓说道:“你也随老夫来,陈留王也到了一时半刻。还有幽嫣谷墨家的弟子,正好一案,共举大义!”

    南宫崎一时有愧也无言。

    夏侯玄德身子一侧,迎去悠然居又道:“两位英雄,里边请!老夫夏侯玄德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啊!”

    南宫崎一时好似明白了一些大道理,旋即道:“多谢夏侯前辈指点,以德服人,武德服人!”

    一个伙计在前,领着瓜田中二与南宫崎往悠然亭而去,夏侯玄德在身后一通满意的轻笑。

    “五师弟,六师弟,你们真的都到了啊!果然不错,只要到了南山郡,来悠然居,必能见到你们!”

    “五师弟,六师弟,这一位就是你飞鸽传书说的纯依香儿女侠吗?这一把越女剑,太像了,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南宫崎盯住陈静使的那一把越女剑,又仔细的瞅了一眼,心中骤起一阵五味杂陈,睹物而思人。

    毕竟,要没有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南宫崎兴许就是一个无名的屠夫,兴许是某一州郡府兵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走卒。

    方今天底下,要没有一点家族背景,想要闯一番名堂,太难。知遇之恩、授业之恩,在南宫崎心里哗啦一通,像林中一涌喷泉。

    陈静旋即起身,抱拳又道:“在下正是陈静,往后多多指教!”

    南宫崎这才缓过神来,仓促之间抱拳还礼道:“在下幽嫣谷墨家四弟子:南宫崎。他们以前都嘲笑我这一副模样,说是屠夫走卒!还是纯依香儿女侠说话好听!”

    乌图木眼珠一瞥,旋即起身又道:“得,得,得!四师兄,我看你这一脸的肉啊,真不知道又有多少猪头肉遭了你的嘴!有道是:吃啥补啥,名不虚传啊!哈哈,……”

    南宫崎倒也并未恼怒,径直指住曹小强案前那一堆骨头,仰头轻笑又道:“乌图木,你这一个落井下石的家伙!看他,要是吃啥补啥,为何这一个家伙还长那么好看?没有猪耳、牛鼻、羊角、鱼眼,……”

    曹小强也不起身,只顾左手一口猪耳朵,右手一口猪耳朵,瞥了一眼乌图木与南宫崎,不言不语,紧接着还是左一口、右一口。

    夏侯玄德旋即又道:“诸位,都坐,都坐!这一位,是老夫新收的好汉,瓜田中二。以后诸位幽嫣谷墨家弟子,可别认错了人咯!”

    瓜田中二还是第一次见得这么多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是第一次与幽嫣谷墨家弟子同处一席,抱拳声如洪钟又道:“在下瓜田中二,以后还望诸位大侠剑下留情。家兄瓜田中一已然命丧南宫崎剑下。在下实在也做不了盗贼,就算不打不相识了。诸位大侠,意下如何?”

    曹小强低眉之间,旋即捉了一只猪肉肘子,与瓜田中二轻轻的掷过去道:“好一个不打不相识。大肚能容,那就先啃了它吧!”

    瓜田中二眼疾手快,右手五爪一伸,之后捉紧一捏,旋即入口一咬又一撕,下咽后道:“好肉,好肉,好肉,真是一块好肘子肉,……”

    “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

    “……”

    夏侯玄德招呼南宫崎与瓜田中二坐下,又招来伙计撤下了一些菜食,紧接着又陆续上了一些菜食。

    “诸位,诸位,听老夫一言,如今司马当道、五斗米道当道,眼下陈留王有帝王之姿,……”

    曹小强滑溜溜的双手一扬,极速打断夏侯玄德的话茬子,一边急切又道:“夏侯二叔,你可不能这样的啊!小侄说了万千回,小侄眼下只是幽嫣谷墨家六弟子,什么陈留王之类的,已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祖辈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夏侯玄德一脸不快,径直又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幽嫣谷墨家弟子齐聚南山郡,一定有大事发生。二叔也得顺势而为,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说陈留王回来了!”

    “只要咱们顺势先拿下南山郡,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必定响应!”

    “……”

    曹小强突然打了一个肉嗝,不轻不重又道:“夏侯二叔,南山郡杜家人会让你得逞吗?小侄向来秉承‘天志’,并非浪得虚名之徒,更非虚有其表之辈,……”

    夏侯玄德一急,淡淡又道:“哟嚯,你这小子,莫不是说二叔浪得虚名、虚有其表咯?……”

    瓜田中二一口肘子肉下去,吃惊道:“这是要造反吗?”

第439章 夏侯玄德说中二

    夏侯玄德也没看瓜田中二一眼,径直右手一扬,偏头高声说道:“这怎么能算是造反呢?你这汉子,以后老夫得多让你读一读书!什么叫祖宗社稷,什么叫家国天下,……”

    瓜田中二一口肘子肉下去,满口肉香,一嘴得意,一边“吧嗒、吧嗒”又道:“听读书人说吃食不许说话,当有辱斯文。可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中二拿着书就犯困。掌柜的,你就与中二说一说怎么一个祖宗社稷、家国天下不是造反!这听人说起来,比一个人读起来,那可简单多了!就好比这猪肉肘子,做起来要很长时间,嚼起来,也就只是上下一咬牙的事儿,……”

    夏侯玄德倒也并未见外,见瓜田中二直来直去,也是一个难得的汉子,这样的人使着更好驾驭。

    夏侯玄德端正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轻咽一口,“咕噜”,紧接着又环视了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边又道:“你这汉子,老夫就勉为其难当一回说书人,与你说道说道祖宗社稷不是造反了吧!”

    “陈留王姓曹,这天下本是曹家天下,家国天下被司马家夺了,曹家要夺回来,怎么会算是造反?”

    “就好似你口中的猪肉肘子,本来吃得香时,要是别人夺了你的猪肉肘子,你夺回来算是造反吗?”

    “……”

    瓜田中二先瞅了猪肉肘子一眼,一边又停下了咀嚼看了一眼夏侯玄德,之后又环视了一回幽嫣谷墨家弟子,脱口而出又道:“夺人口中之食,非谦谦君子所为。谁要是夺了老子口中食,老子不但要抢回来,老子还要杀了他全家,……”

    夏侯玄德旋即止不住一通轻笑,之后又道:“孺子可教也,匹夫也可教也,子云:有教无类,有教无类啊!触类旁通,一通百通!”

    瓜田中二一时却不大相信自家的耳朵,旋即又极其疑惑的反问道:“夏侯掌柜,如你这般说来。造反有理?造反还名正言顺咯?”

    夏侯玄德又摆了一摆手,一边轻声说道:“你这汉子,怎么又说成造反有理了呢?方才已经给你说了这一个比对,只是把被夺了的猪肉肘子抢回来,天经地义的事,又何须要理?怎么能说成造反!”

    “又好比谁家抢了你家娘子,难道你不想再夺回来吗?血性男儿之身,可不能就此折腰当了鼠辈!”

    “……”

    瓜田中二又一口猪肉肘子下去,“吧嗒、吧嗒”咀嚼之间,一边厉声又道:“自古都道: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生妻。谁要是夺了老子的生妻,老子不但要抢回来,还要杀光他祖宗十八代!对了,还有他家养的阿猫、阿狗等活口,……”

    “不过,对了。夏侯掌柜,这还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中二得有生妻。如今中二没有生妻,别人爱怎么抢,那就怎么抢,只要不来抢中二手中的肘子,眼不见为净!”

    “……”

    夏侯玄德一通大笑,旋即引得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是一通大笑。

    瓜田中二一时却莫名其妙,旋即争辩道:“夏侯掌柜,何故取笑中二?中二方才已经在悠然居外折服于你了?倘若再笑中二一次,这不是在笑夏侯掌柜你自己?……”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忍俊不禁,身后的伙计也噗嗤一笑。

    夏侯玄德强忍住心中一千句、一万句大道理的话,在瓜田中二这一副吃相面前,全然消散,一时之间只觉得瓜田中二更值得信赖。

    夏侯玄德觉得,从今身边有这样的随从,愁云也都将消散。

    “咳咳,咳咳。瓜田中二说的极好,老夫不笑了,老夫也不笑了。老夫这也得再说一次正经话。”

    夏侯玄德说话之间,目光还是落在了曹小强脸上,虽然曹小强双颊如月华又添了少许油渍,但是也掩饰不住陈留王后裔的身份。

    有道是:成大事,不拘小节。如此更显曹小强平易近人,它年若夺得司马之位还归曹家,也更能让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折服。

    “夏侯掌柜,你且说来,中二如今谁也不服,就服你了!以后跟着夏侯掌柜,必定是富贵不愁了!”

    “瓜田中二,好眼光,真是好眼光啊。老夫以后定让你富贵不愁!”

    瓜田中二满意的又一口肘子。

    夏侯玄德轻放茶盏,右手一扬,身边的一干伙计全部退出了悠然亭外,全部侯在了数十步之外。

    “老夫明人就不说暗话了,诸位幽嫣谷墨家大侠,齐聚南山郡,是否要准备拿杜家人动手了?”

    “倘若如此,南山郡五斗米道自然与尔等力敌,南山郡的官府,老夫可要夺了它。让南山郡改天换日,让南山郡重见天日。”

    “……”

    乌图木先吃一回,眼下也差不多饱了,抱拳说道:“夏侯前辈,以曹小强之计,南山郡只是诱饵,得诱五斗米顶上三道前来,……”

    夏侯玄德一惊,旋即一通仰头轻笑道:“帝王之后,不愧为帝王之后啊。陈留王,老夫愿做马前卒。这一些年来,老夫私下交了不少好汉,紧要关头皆可助一臂之力!”

    瓜田中二又一口肘子下肚,咕噜一吞,旋即又道:“夏侯掌柜,这是要打架了吗?打架好啊!一天不打架折腾它几回,中二一天就不舒服,就不自在!中二一天不舒服、不自在,就会犯浑,如此,甚好!”

    夏侯玄德眉头一舒,指住瓜田中二的肘子,一边缓缓说道:“那你可得捉紧咯!你这急先锋,老夫甚喜,甚喜啊!好,好,以后天天都有猪肉肘子,就怕你吃腻了!”

    瓜田中二拳头一扬,重重一击猪肉肘子,一时断为两截,旋即左手一截、右手一截,一边撕咬一边急切说道:“夏侯掌柜,中二不挑剔好生养!中二年幼时,中一也没对中二这么好过,如今夏侯掌柜知遇之恩,中二就服你,就服你了!”

    夏侯玄德沉思了一会,旋即又与曹小强追问道:“何时动手?老夫这马前卒,可不能落人之后!”

    乌图木轻咽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缓缓又道:“以眼下看来,只怕自咱们入南山郡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暗流涌动了吧。待幽嫣谷墨家弟子重聚,越女剑八剑重聚,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静侧耳恭听不语,南宫崎一路赶来也饿急了,一半心思用在了听人说话,一半心思在肉食中。

    夏侯玄德一时若有所悟,旋即又道:“既然如此,老夫这一边,也该动一动了。南山郡这一场血雨腥风,那可少不了老夫。玄德者,玄妙之大德也,天玄、地玄,……”

    夏侯玄德思索已定,紧接着又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旋即又起身道:“诸位,请慢用!上房一应都备好了,先在悠然居安住几日。老夫也得去安排一番:车马该走的走,信鸽该飞的飞,……”

    曹小强又放下了一嘴鱼骨,一边又轻声说道:“夏侯二叔,小侄可与你说清楚了,小侄是幽嫣谷墨家六弟子,可不是陈留王啊!”

    夏侯玄德瞥了一眼曹小强,径直又道:“你这人,堂堂的陈留王之后却不用陈留王之名,世间那一些虚有其表、浪得虚名之徒,求之还不得呢!生在福中不知福,全然糟蹋了一副好名头。哎,箭在弦上,将来由不得你不从,哈哈!”

    夏侯玄德拂袖而去,一边又唤回了一干伙计,继续伺候吃喝。

    夏侯玄德自然明白,倘若有一天龙袍加身,就不信曹小强不穿那一身龙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可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脸面。

    夏侯玄德自去了书房。

    ……

    斜阳西下,在九尺驿道的松林里,一闪而过了三骑高头大白马,高头大白马上一色玄色行头,左手捉马缰绳,右手紧握越女剑,策马奔腾往南山郡而来。

    领头的正是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白,慕容白面若海棠,一头乌黑短发齐肩,浓眉大眼,一绺小胡子,一条抹额正对印堂,后脑勺拖着两条玄色而又飘逸的尾巴。

    慕容白之左正是幽嫣谷墨家二弟子虞丘长乐,虞丘长乐面色有许些苍桑,一头棕色短发齐肩,抹额下的浓眉与小胡子尽显棕色。

    慕容白之右正是幽嫣谷墨家三弟子贺兰大山,贺兰大山面色有一些僵直,一头乌黑卷发齐肩,抹额下的浓眉与小胡子那是自然卷。

    一路行来,风尘仆仆。

    面色凝重,望眼成霜。

    慕容白收到曹小强的飞鸽传书之后,星夜赶往南山郡,一者为越女剑八剑重聚,二者也该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报仇雪恨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是一个女人,但对于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这样的燕人之后来说,即当爹又当娘,更当舍命相报!

    有道是:羊有跪乳之恩。此仇不报,枉自为铮铮铁骨的燕人!

第440章 诸葛长风送白鹅

    “慕容白,曹小强六师弟飞鸽传书已过去了数日,想必谷主小师妹陈旭嫦也该快到南山郡了吧?”

    “虞丘长乐,自师傅她老人家惨死之后,幽嫣谷墨家弟子各自出去散了一回心。咱们也都回了一趟燕人苦寒之地,但愿得越女剑八剑重聚,天道太平、天下太平,……”

    “慕容白,这一次,咱们幽嫣谷墨家三师兄弟,也是刎颈之交的三兄弟,指腹为婚之大事,将来可是亲上加亲,大家可不能忘记咯!”

    “……”

    慕容白自然也不能忘记,虽然身为幽嫣谷墨家大弟子,也是刎颈之交的三兄弟之长,其实家境在幽嫣谷墨家弟子中是最穷的,或者说世间再无一人比慕容白还穷。

    慕容白只记得在年幼时,饿的时候一边咽残雪,一边咀嚼松枝。要不是还会支支吾吾说人话,又穿一身破旧而又邋遢的衣服,早就被人当成一头野兽给打死了。

    慕容白那一个时候其实也想吃一顿饱饭,也想穿一身干净衣裳,身为堂堂男儿更想在人前显贵。

    只是,年幼时的一个“穷”字,势力就不允许,就连能得一餐残雪就松枝,那也是天大的福分。

    毕竟,天道不太平、天下不太平,刀兵四起便是血光之灾,因为太穷而露宿野外,却也躲过了一场又一场无妄的刀兵,最后成为远近数百里的唯一一个大活人。

    正当慕容白绝望至极之际,也是天无绝人之路之时,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突然出现了。

    慕容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清晨,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任何吃东西了,又冷又饿,雪地里的残雪到处都夹杂着血腥与尸臭。

    连滚带爬了好几座小山丘,终于找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水,一捧水下肚、再一捧水下肚,又一捧水下肚,结果肚子里除了一阵冰裂似的拔凉之外,是越来越饿了!

    小小年纪的一个孩子,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太多苦难,一个人活着,是那么千难,那么万难。

    正当想一头埋进溪水中溺死的时候,天籁之音骤起,温暖如父,温暖如母,还给了一袋子干粮。

    慕容白一边咽干粮,一边捧清澈的溪水,这比残雪就松枝美味多了,也确实舒服多了。

    慕容白后来才知道,这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出桃花源以后,信马由缰收的第一个弟子。

    在慕容白心里,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亲如父母,知遇之恩、活命之恩、授剑之恩,总之万语千言说不完,恩比东海水。

    又没过多久,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又遇到了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都是名门大家之后,自然从未受过慕容白的苦,慕容白身为大师兄也尽得大师兄的风范,也都是堂堂正正的燕人,长大以后又结为刎颈之交。

    再后来,三人各自娶妻,又因为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要是一个女流之辈不会功夫,难免会招来杀身之祸。况且,又有五斗米道当道,你侬我侬也是聚少离多。

    这一回,本想在燕地多待一年半载,享受身为人父的天伦之乐。

    只是,自从得了曹小强的飞鸽传书之后,不得不安顿好妻子,三人又不得不策马赶往南山郡。

    “我慕容白怎么可能忘记呢?这一切,都是师傅她老人家赐给咱们的!眼下之际,越女剑八剑重聚,得为师傅她老人家报仇雪恨,……”

    “慕容白,这仇一定会得报的,只是,指腹为婚之事,大家都走得匆促,眼下还得说道说道啊!”

    “嗨,不就是让咱们的孩儿结为儿女亲家,然后继承咱们三兄弟的刎颈之交的不世情谊么?”

    “虞丘长乐,咱们可不能大而化之啊!你想啊,要是咱们三人都得儿子,继续结为刎颈之交没话说;要是都得女儿,为刎颈之交也说得过去。一男两女结为儿女亲家自然不在话下,要是一女两男呢?”

    “慕容白,你即是兄长,又是大师兄,倘若一女两男,你说怎么办吧?咱们哥儿俩都听你的!”

    慕容白脸色一时更为凝重,旋即拉直了马缰绳一停,驻马瞅了一眼也停下来的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旋即缓缓说道:“没这么巧的事吧?三男、三女、一男二女,无可厚非,要是一女二男有伤风化!”

    “你们要这样一说,还真是万般棘手啊!这要是有双胞胎,又或者龙凤胎,那不是更乱套了吗?”

    “……”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闻言也是一通尴尬至极之笑。

    慕容白仰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又道:“罢了,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真是一女二男,那就结为义兄妹吧!双胞胎、龙凤胎亦然。如此,意下如何啊?”

    虞丘长乐自是一声轻叹,缓缓又道:“慕容白,咱们都听你的,既然是三兄弟,指腹为婚要结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一男二女最好!”

    贺兰大山附和也道:“是啊,二哥说的极是,不愧为二师兄。但愿天可怜见,最后能如愿以偿!”

    慕容白仰头看了一回天色,径直又一通长叹道:“但愿老天爷眷顾我等之情。也不负燕人之名!”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一时点头不语,也不得不顺应天意。

    突然,从九尺驿道前方的松林尽头极速横过了一群皂衣差役,还夹杂着或多或少的青色道袍。

    慕容白马鞭极速一扬,等这一群人影全部闪过之后,扭头轻声又道:“看来,杜家人还真是齐心。这一次,必定会出幺蛾子。既然咱们都已经到了南山郡,那也不急一时半会,走,先瞧瞧去!”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点头,策马缓缓与消失的皂衣身影与青色道袍处一同寻了过去。

    ……

    诸葛长风又看过了几篇古书,一时闲得发慌,径直鹅毛扇一摇,又想到蒯忠良这一个读书人,径直去院里捉了一只大白鹅抱着,赶着大灰猫去蒯忠良家。

    “鹅卖嘎,鹅卖嘎,……”

    “老吴诶,老吴诶,……”

    大白鹅与大灰猫一通急促的争鸣,诸葛长风鹅毛扇一扬,眉宇之间倒也生出了三分不屑之气。

    “老伙计,你就别叫唤了!你再叫唤,她也回不来,都已经化为一堆黄土了。说什么百年好合,说什么举案齐眉,最后还是留下我诸葛长风一人,就像一道长风,……”

    “大白鹅呀大白鹅,就先委屈你一回了,让你换一个家,去给蒯忠良家下蛋,他家比咱家更需要你啊!千里送鹅毛,礼轻而情意重;十里送白鹅,堪比雪中送炭。鹅,鹅,鹅;鹅下鹅蛋鹅孵鹅;鹅,鹅,鹅;曲项九霄向天歌;……”

    大灰猫与大白鹅一时也不叫唤了,径直盯住诸葛长风脚下的路。

    蒯忠良一大早送蒯忠义去找庞飞龙习武,难得的一个好日子,自然也高兴,回家之后径直在屋前高声的读起书来,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忠良兄,好诗,好诗,真是好诗啊!都是汉家重臣之后,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人心思汉了吗?”

    诸葛长风一言,蒯忠良一时大惊失色,旋即竹书一扔,长袍一扬,拱手从头落到脚,亲切疾呼道:“恭迎长风兄光临寒舍。长风兄一来,蒯家蓬荜生辉啊!”

    诸葛长风鹅毛扇轻轻一扬,径直又举过大白鹅到头顶,半弓着身子说道:“汉家忠良是忠良,老朽又岂能不来助一臂之力呐!”

    “来,来,来。这一只下蛋的大白鹅,先借你养它一年半载。待出了小鹅,小鹅又长成了大鹅,可别忘记了老朽今日这一番情谊啊!”

    “……”

    蒯忠良愣住了一时半刻,旋即半弓着身子接过大白鹅,先是一通小跑去了后堂,之后左手提一个小木案,右手又着一副担子。

    咚、咚、咚,……

    嘭、嘭、嘭,……

    蒯忠良轻轻的摆下了小木案,又轻放下了担子,径直捉起两个陶盏,旋即满上两盏凉茶,右手相迎道:“长风兄,天为梁、地为席,席地而坐共享汉家凉茶,请!”

    诸葛长风鹅毛扇一扬,径直席地而坐,拱手又道:“不愧为汉家忠良之后,汉家这一碗凉茶,得用咱们这一身暖,入肚融热了它!”

    大灰猫规规矩矩的立在诸葛长风三尺之地,之后尾巴左右摇摆之间,又坐在尾巴上盯住蒯忠良。

    “依长风兄所言,莫非你已经寻着了有缘人,天地三才阵阵法也该有一个上好的去处咯?”

    “诶,明人不说暗话。忠良兄《战国策》中的秘密,这一回,想必也该遇见了有缘人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蒯忠良目中有光,诸葛长风目中亮晶晶,旋即一同举过凉茶,陶盏微微凉的飘浮着一张茶叶,那就好比是各自悬在半空的心。

    “干了它!”

    “干了!”

第441章 陶谦之替叔折腰

    咕噜、咕噜,……

    “凉茶入我心,天地飞柳烟。但得一雄才,英名照古今!好茶,好茶,好凉的茶啊!哈哈,……”

    “封侯非我意,江山画如一。从此天高处,忠良九合兮。盏中茶水虽凉,可凉不过人心!哈哈,……”

    “忠良兄,……”

    “长风兄,……”

    诸葛长风与蒯忠良想视一言,上不愧天、下不疚地,想说的许多话在这一盏凉茶中又下了肚。

    先是一凉,而后拔凉,眉心与胡须凝结成霜之感骤起,之后又一绺温润的涌泉四散而消释。

    凉茶不凉,凉茶微暖。

    大灰猫的眼珠子在微微的一开一合之间越见犯困,安全如斯,一时也安静如斯,逝者如斯夫。

    “忠良兄,幽嫣谷墨家弟子齐聚南山郡,你怎么看?”

    “长风兄,实不相瞒,幽嫣谷墨家弟子齐聚南山郡,想必桃花源又要开动机关了吧!倘若再一次开动机关,桃花源里外之人会再一次相通,长风兄不想去一睹为快?”

    “哟,原来忠良兄也还惦记着桃花源啊?可是,你分得开身追随幽嫣谷墨家弟子吗?眼下机缘已失,又如何去桃花源中?要是去了桃花源中又出不来,你家上有老、下有小,如之奈何呀?以何为依啊?”

    “长风兄所言极是,忠良一时愚昧,愧疚得慌啊。多谢长风兄提醒万一,忠良还是静待有缘人了。眼下看来,《战国策》中的秘密,至少不能落在杜家人的手里。”

    诸葛长风与蒯忠良你一言、我一语,谈笑生风有鸿儒。

    诸葛长风闲来无事,蒯忠良心中有一些微微的担心蒯忠义。

    一者,蒯忠义还是一个孩子;二者,习武从来都是要吃大苦头的,特别是习武之初。

    只愿蒯忠义今番吃得苦中苦,来日必为人上人。

    确实,也如蒯忠良所忧,蒯忠义自与庞飞龙跪过拜师礼,庞飞龙喝个拜师茶之后,已经领着皂衣差役去了常练青锋大刀之地。

    庞飞龙以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已然重聚南山郡,杜家人必定会收敛一些飞扬跋扈,况且,陶渊明已然伤愈理事,只得闲暇之余授蒯忠义一些基础功夫。

    “站如松、坐如钟。拳打一线,刀劈剑斩稳、准、狠,基本功无一不在马步,无论左右马步、前后马步、斜跨一字马,腰力与五体之间各得其所,各得其妙,……”

    “马步稳,功夫稳;马步不稳,再好的招式,也都是绣花枕头;马步不稳,再好的神兵利器,也都是一截枯木棍子,反会被连累,……”

    “……”

    庞飞龙声如洪钟说道之间,蒯忠义已然左右马步一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拳头一击一收,道:“嘿哈,嘿哈,嘿嘿哈哈。……”

    庞飞龙亦是左右马步一直,左手为拳,右手持青锋大刀一刺一收,旋即又无心一劈,一绺青色刀光斩断了一大片树荫。

    庞飞龙先是一怔,旋即青锋大刀反手入地一尺,紧接着化掌为拳,与蒯忠义示范一通拳法。

    皂衣差役一时闲来无事,旋即刀鞘入地,也立在庞飞龙身后,与庞飞龙一同出手练拳。

    “嘿哈,嘿哈,嘿嘿哈哈,……”

    “嘿哈,嘿哈,……”

    “……”

    并未与庞飞龙一同前来的皂衣差役一时没有公务,径直在县府前紧握腰刀左右巡视着。

    突然,斜地里闪过一群皂衣差役,旋即分出了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又分出了手持文书的杜寿。

    “哈哈,贫道又来了,今日,贫道还带来了太守大人的文书,贫道就不信这一个邪,小小一个陶渊明,骨头会硬过杜家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与贫道入府通报去?告诉陶渊明,穿好了官服,记得出来跪迎贫道,想要不为五斗米折腰?南山郡绝不允许!有一个折一个,有两个折一双,可别坏了南山郡杜家规矩!”

    “……”

    一闪皂影入府,余等紧握腰刀盯住这一些杜家人。

    一炷香过去了,陶渊明没有出来,连县衙差役也没有出来。

    杜寿一惊,旋即右手一扬,一行两个太守府差役奔入府中。

    远远的,杜寿侧耳听见县府内一连串罐子、椅子、杯子的破碎之声,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之后,陶渊明一身白纱白袍光脚而出。

    “陶大人,陶大人,你这是,你这为的是那般啊?……”

    陶渊明右手一扬,止住了县衙差役,盯住杜寿无言。

    杜寿面色一惊,文书一扬,厉声大喝道:“陶渊明,贫道今日为官府之事前来,还不跪下迎接?”

    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幸灾乐祸,径直一边高声疾呼道:“跪,跪,跪!陶渊明,跪,跪,跪!……”

    白纱白袍一扬,光脚左右一阵慢悠悠的踱步,旋即不轻不重,飘飘悠悠的说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要为五斗米折腰,除非孟婆江水倒流,除非五斗米道消亡!”

    杜寿闻言面有八分怒气,径直右手一扬,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

    旋即,又上前了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先围住陶渊明,顷刻之间又捉住了陶渊明押于杜寿前。

    刷、刷、刷,……

    县衙皂衣差役一时怒火又冲九重天,正当腰刀与五斗米道道士近身三尺之际,杜寿轻飘飘一扬手中的文书,一通轻笑道:“贫道今日有太守府文书,尔等敢轻举妄动,贫道今日要替太守大人杀无赦!”

    县衙皂衣差役一时进退两难,退,对不住陶渊明;进,忤逆官府文书,这一份差事必定不保。

    白纱白袍旋即又一扬,字字珠玑又道:“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想要我陶渊明为五斗米折腰,休想!”

    杜寿又轻飘飘一扬文书,旋即又一通轻蔑的嘲笑道:“在其位,谋其政。贫道就不信这一个邪!”

    杜寿又与五斗米道道士使了一个眼色,一涌上前再一次摁住了陶渊明。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腰刀极速一旋,力拒县衙皂衣差役。

    白纱白袍极速又一扬,光脚在县府前一阵“蹬蹬”,旋即厉声大喝道:“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五斗米道折腰,平生不为五斗米折腰!”

    杜寿目光如炬,旋即又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如今,有太守大人文书在此,不容你左右!来呀,安排,倘若不折,一刀劈了,一刀两断不折也是折!贫道,就不信这人的骨头硬得过快刀一斩!”

    旋即,一个太守府皂衣差役歪嘴咧齿,一通狡黠之笑后,双手紧握腰刀,缓缓步向陶渊明。

    突然,从县府内又匆忙奔出了一个年轻小子,一身白纱白袍,一副文弱书生之态,虽然面如霜华,但是此刻也是一脸哀容。

    “二叔,二叔,二叔呀,小侄求您了。脖子拧不过大腿,脖子拧不过大腿的啊!天下读书人皆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装聋卖傻,二叔你又何必世人皆醉我独醒?……”

    “二叔,二叔,二叔啦,你要想一想。要是丢了官,二婶的日子又当怎么过?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二叔为何就不能折腰?……”

    “……”

    陶渊明一时勃然大怒,旋即指住年轻小子的鼻子,张口一通大骂道:“竖子不足与谋!这一些年读的书,你都白读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之大丈夫。二叔敢为天下先,为的是打破这一个不公的天道!你,你,你,二叔白疼了你这一些年!竖子,竖子,竖子,气死二叔了!”

    杜寿见状眼前一亮,就似看见了一道曙光,胶着之态能见分明,旋即一通大笑道:“好,好,好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贫道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县府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南山郡更需要你这样的人。官家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贫道也信以为然。”

    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松开了八分力道,太守府皂衣差役一脸得意,县衙皂衣差役一脸忧愁。

    杜寿文书轻飘飘的一扬,瞥了一眼陶渊明,一边又道:“小子,如今太守大人文书在此,你家二叔又不愿意折腰,你说,该当如何?”

    白纱白袍如烟轻飘飘的一扬,旋即“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轻声又道:“小人陶谦之,替二叔折腰,恭迎太守大人文书亲临。”

    陶渊明面色一惊,旋即一脸土灰,气急败坏大骂道:“竖子,竖子,竖子不足与谋。居然自改名字,自甘堕落有辱陶家之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你这个混蛋小子,要气死二叔了!”

    杜寿仰头一阵轻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哈,哈哈,哈哈哈,……”

    陶渊明自是不甘,旋即左右张驰之间,挣脱了五斗米道道士,搜出官印,瞥了一眼,掷之于地,紧接着气急败坏道:“奇耻大辱,这官不做也罢,不做也罢!……”

第442章 庞飞龙不敌杜寿

    “陶渊明,这县令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这是南山郡,南山郡杜家的规矩可不能乱。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

    旋即,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也一涌上前,数十把腰刀围在陶渊明三尺之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目光就似一只只下山的饥饿猛虎。

    陶谦之一脸不可思议之态,紧接着又跪行两步,道:“杜道长,如今小人已替二叔折腰,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二叔了吧?我家二叔就是一个书呆子、一根筋。杜道长,杜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杜寿闻言面色一惊,看陶谦之这一个不大不小的年纪,一番话入耳比陶渊明好听多了,如一绺温温柔柔的泉水入胸入肺,温润无比。

    要是由这样的人做了这一县之长,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者,又让陶家人折腰于杜家名下;二者,在南山郡中留下了非杜姓的最后一处县府,堪称完美。

    如此,真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小子,贫道自知: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是,你家二叔他好死不好生,又让贫道如何好生之德!贫道无非是从了你家二叔之愿而已!”

    “杜道长,杜道长,小人已替二叔折腰了。要么,要么,就,……”

    陶谦之一时急眼,旋即白纱白袍一扬又一伸,紧接着五体投地又一直,轻声细语道:“吱吱,吱吱,吱吱,……杜道长,……吱吱,……”

    五斗米道道士与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一通大笑;县衙皂衣差役恨不能把头埋进地里,倍感丢人。

    “竖子,竖子,竖子!陶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陶家列祖列宗啊,列祖列宗啊,怎么会有如此不孝子孙?天啦,天啦,……”

    一声声哀嚎,就似破了天;声声入耳,又让渊明肝肠寸断,这一些年来对陶谦之的悉心教导,全然就如孟婆江流上的一个水泡,啵,破裂之后再也寻不回踪迹。

    “好小子,好小子,好小子啊!不愧为南山郡人。贫道可喜,可喜欢着哩。哈哈,哈哈,你家二叔既然不做这一个县令。贫道以为,你做最为适合,最为适合啊!”

    杜寿自鸣得意不假,一副得胜凯旋之态,面生八分喜悦。

    既然陶渊明丢了官印,众目睽睽之下又说不做这一个县令,太守杜安的文书一时全然无用了。

    其时,一个县衙皂衣差役趁乱早就溜出去寻庞飞龙。

    “埋汰旮旯,杜寿这臭道士居心不良,又来欺负陶大人!如今,飞龙不比往日,必定一刀劈了他!”

    庞飞龙青锋大刀在手,一收一旋之间,急步往县府中回赶。

    皂衣一闪疾飞,庞飞龙率先一步赶回来了县府,见县府大门前的这一番阵势,一时怒目圆睁。

    “该死的臭道士,飞龙在此!又来欺负陶大人,一刀劈死了你!杜寿你这一个禽兽,纳命来!……”

    青锋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庞飞龙右腿轻轻的一抬,一式虎跃直扑杜寿。青锋大刀一闪青色光芒直戳而下,确实也今非昔比。

    “庞大人,一刀劈死了他们,一刀劈死了他们,欺人太甚!……”

    “庞大人,庞大人,这一些杜家人,巨毒,歹毒着哩,……”

    “……”

    县衙皂衣差役一番话入耳,旋即也让庞飞龙又多生了八分底气。这八分底气,就是同仇敌忾!

    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与五斗米道道士见状一惊,真可谓:事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庞飞龙的青锋大刀越来越怪异,也越来越嗜血!

    嘭、嘭嘭、嘭嘭嘭,……

    青锋大刀刀光落地,一绺电光火石骤起,紧接着炸裂又撕裂了四周空气,就如孟婆江波极速一荡,一时刺耳之声的嗡嗡让人目眩。

    杜寿左避右闪之间躲过了这一式青锋大刀,一时心惊,没想到几日不见,庞飞龙的青锋大刀就变了样,旋即文书掷地,右斜一连串侧空翻,之后长剑极速出鞘御敌。

    “埋汰旮旯,又是葛洪这一个旁门左道!道家印记,道家印记,无非就是道家印记!只可惜,你这道家印记还欠火候,贫道不惧!”

    杜寿浮过一丝从容,这一些年来与葛洪也交过几次手。

    倘若一对一,确实胜不了葛洪的道法。但是只要南山郡顶上三道一同出手,葛洪就是手下败将。

    至于青锋大刀使出来的道家印记,胜,只在一时半会之后。

    杜寿微微一笑,游离步法躲闪之间,左手长剑一式挑剑而起,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字字珠玑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浓烟绕火光,火光落地融。

    长剑一旋一挥,再一挥,又再一挥,浓烟中火光如雨。

    青锋大刀一收一旋,庞飞龙一闪皂影,倒提青锋大刀,单手空翻一连躲闪,只为寻杜寿一个破绽。

    说时迟那时快,庞飞龙凌空落地之际,青锋大刀又一闪青色光芒直斩杜寿下盘,骤起一绺电光火石,一绺青白之烟如雾四散。

    旋即,长剑一闪剑光一式点剑直上青白之烟,凌空三圈半,青色道袍一扬,长剑又一挥,“天火之光”再一次如雨从庞飞龙头顶而下。

    “庞飞龙,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庞飞龙一惊,难怪杜寿这般有恃无恐,如今这要是躲不过“天火之光”,只要一绺“天火之光”入身,那还不得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青锋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只得一绺又一绺青色光芒斩开近身的“天火之光”,“嘭嘭”落地之后,一个又一个血红而融化的大小窟窿惊开了县府大门前的一干人影。

    “杜道长,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庞飞龙,就是打了旁门左道葛洪的脸;只要杀了庞飞龙,县府中再无一人敢挑衅杜家人,……”

    “杀,杀,庞飞龙,必死!……”

    “杜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庞飞龙一心求死,那就道法自然!……”

    “庞大人,小心,你要小心啦,可别被杜家的禽兽伤着了,……”

    “庞大人,小心身后,你要小心身后呐,哎呀,这,……”

    “……”

    话音刚落,一绺“天火之光”从庞飞龙身后空隙处落下,旋即皂衣骤起一绺青烟自燃了一个大窟窿。

    扑通!

    庞飞龙不得不收回青锋大刀左右躲闪,倒地左滚翻、右滚翻,“天火之光”已然融燃了皂衣,火辣辣就如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剜肉。

    庞飞龙脸上骤起一阵狰狞,虽然身后的“天火之光”没有继续燃下去,但是融在后背的那一个窟窿,骤起的撕裂与灼烧之痛不比挨了重重一刀,又或是深深的中了一箭。

    眼下,还得寻杜寿的破绽!

    杜寿长剑又一式点剑,凌空而上又一旋,再一式点剑,凌空又一旋,一时半会就似一个陀螺悬在空中,长剑一挥一扬之间,“天火之光”似一场更为猛烈的狂风暴雨。

    县府大门前的一干人等,见势不得不躲得远远的,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又一个脑袋就似一个个三岁的孩童第一次见到了陌生人。

    庞飞龙又是一惊,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寻出杜寿的破绽?

    眼下就似炉火中的一只活物,早晚会被“天火之光”烧为灰烬!

    生而为人,即使为陶渊明一战而亡,那也在所不惜。

    与其被“天火之光”活生生的烧死,不如背水一战,早死、晚死,无非都是一死。即使要死,也要死出一个男人堂堂正正的血性。

    庞飞龙一时心明如镜,旋即也顾不得呼呼下落的“天火之光”,青锋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又一式“鲤鱼打挺”起身,之后一闪青色光芒极速一劈、一斩、一挑、一提,……

    庞飞龙视死如归之态,一时让陶渊明五内惧焚,忍不住白纱白袍一扬,疾声招呼道:“飞龙,飞龙,终归是我陶渊明害了你啊!我陶渊明也非贪生怕死之辈,你要是这样死了,我,我,我血溅三尺!”

    陶谦之在一旁拉住陶渊明,一边嘶哑着又道:“二叔,二叔,事已至此,回天无力!二叔,二叔,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啊!……”

    陶渊明瞥了一眼陶谦之,疾声大骂道:“竖子,竖子,竖子!你闭嘴,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庞飞龙面不改色,一步,一步,又一步近身去了浓烟之中,“天火之光”已然融化出了地面上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大窟窿,庞飞龙皂衣上已然一边融、一边燃,……

    “庞大人,庞大人,……”

    “飞龙,飞龙,不要啊,……”

    “杜道长,烧得好,烧得好啊!再加一把‘天火之光’,烧死了他,必定无处可逃、尸骨无存,……”

    “在南山郡,胆敢与杜家人作对,终归是死路一条!……”

    “是吗?……”

第443章 杜寿不敌落荒逃

    “埋汰旮旯,杜家人光天化日之下做恶,天理不容!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白在此,吃我一剑!”

    声如洪钟过处,凌空玄风一闪三骑高头大白马,慕容白一马当先已然立于县府大门不远处。

    高头大白马见“天火之光”一阵极其猛烈的“咴儿、咴儿”惊悚声,前腿旋即抬高六尺有余,紧接着轰然落地,荡开一绺尘烟如雾。

    此时此刻,慕容白极速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旋即左手鞍上轻飘飘如风一旋,一道玄色身影落地一正,紧接着先一式“移形换影”。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自是心知肚明,接着左手鞍上一撑,凌空一旋落地一正,也一式“移形换影”。

    慕容白三人一同均分在杜寿“天火之光”的浓烟与火光之外,紧接着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一式绞剑剑气而下,反手又一式抹剑剑气,三面一剑封喉杜寿的招势。

    “杜道长,小心!杜道长,幽嫣谷墨家弟子来了,还是三个!……”

    “杜道长,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吧,快撤,撤了吧,……”

    “……”

    五斗米道道士与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见状如鸟兽散,一眨眼之间便在县府大门前消失了身影。

    “杀,杀了杜寿为庞大人报仇,杀,杀了杜寿为陶大人报仇,……”

    “大侠,大侠,杀了他,……”

    “……”

    县衙皂衣差役腰刀一正一旋之间,士气正浓,恨不能上前一刀剁了杜寿。莫奈何,不会道法,刀上功夫也不及越女剑剑法万一。

    唯有眼睁睁的盯住幽嫣谷墨家弟子与杜寿力战,但愿越女剑能一剑斩飞杜寿,但愿昙花一现,最后落为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也正好与地面众多的血红大窟窿相合。

    杜寿一时眼疾手快,旋即长剑斜地里一式点剑向外一荡,极速收住了道法“天火之光”,之后又厉声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该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杜寿先是一闪浓烟消失了青色道袍的身影,“天火之光”一时如雨歇放晴,紧接着又一绺青白之烟骤起,旋即长剑一声空灵之音消释,一绺青白之烟弥漫不止。

    庞飞龙青锋大刀一正一旋之间轰然倒地,“扑通”,身上皂衣已然着了无数的“天火之光”,就快要烧融成一个里嫩外焦的大熟人。

    慕容白三人见杜寿居然躲过了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旋即各自又极速一式“移形换影”,三人背靠着背,目光如炬,极其警觉的盯住四方可能出现异样的地方。

    “慕容白,大家可得小心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背后捅人刀子,这一种隐形之法何其可恶,……”

    “虞丘长乐、贺兰大山,你们也得万般小心。要是杜寿胆敢攻杀上前,可不能便宜了杜寿,必定让他命丧于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慕容白、虞丘长乐,知道了,只要伤人之处,必是杜寿命丧越女剑下时。以三敌一,全胜!……”

    “贺兰大山,切不可大意,切不可大意,万万不可大意啊,……”

    三骑高头大白马一阵惊悚之音过后,缓缓趋于平静。慕容白三人这才放松了警觉之心。

    杜寿,确实是逃走了!

    县衙皂衣差役全然顾不得那么多,旋即纷纷脱下皂衣上前,在庞飞龙全身一通极速轻拍灭火,之后又极速一蒙、一拂,“天火之光”这才渐渐的消散。只见得庞飞龙满头虚汗,一时疼得咬牙切齿。

    “庞大人,忍一忍,再忍一忍,灭了这一些‘天火之光’,还得要去寻上清派葛道长求伤愈之药啊,……”

    “陶大人,陶大人,这,这葛道长的行踪,如今就你知道啊,……”

    “……”

    陶渊明一声长叹一阵闷雷,眼下又不能亲临,旋即又招来一个皂衣差役,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皂衣差役一路狂奔往南边而去。

    “来人啦,赶紧送飞龙去最近的一处五柳山庄,等葛道长一来,清幽之地也好静养疗伤,……”

    又几个皂衣差役上前,半架半抬着庞飞龙,往东边急步而去。

    “轻一点,都轻一点。飞龙虽然是一个血性汉子,但这一身血红的大窟窿,看着都疼,看着都疼!”

    “伤在飞龙身,疼在我心!该死的杜家人,早晚不得好死!”

    “……”

    陶渊明又瞥了一眼陶谦之,极其不满意的说道:“竖子,这一个县令,那你就做了它吧!从今以后,二叔不认识你,你也别认曾经叫陶渊明的这一个二叔,哼!……”

    陶谦之跪地三步,拉住陶渊明白袍,紧接着又嘶哑着解释道:“二叔,二叔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谓之大丈夫。可能屈能伸也同样谓之大丈夫!”

    “二叔呀二叔,听说那诸葛长风与蒯忠良,一样受得此辱,也并未有变成碌碌鼠辈。心不乱,则读书人的气节不乱。你要是死了,二婶她一个人可怎么办?二叔,……”

    “……”

    陶渊明一时恼羞成怒,身为长辈,又曾为一县县令,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他人诋毁,哪怕是陶谦之这样的血亲小侄,那也全然不行。

    “竖子住口,竖子不足与谋!如今,你走你的官场大道,我走我的独木小桥,道不同、不相为谋!”

    陶渊明白袍一拉一扯之间,又重重一光脚与陶谦之双手踢了过去,之后拣着融化的血红窟窿印子上前,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毕恭毕敬又道:“多谢三位大侠,多谢三位大侠啊!越女剑第二次解围,看来老夫与幽嫣谷墨家缘分不浅啊,……”

    慕容白后背抵了一抵,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身子一斜,依旧背靠背,极其警觉的盯住左右四方。

    慕容白旋即越女剑一竖,还礼又道:“路见不平,本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分内之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如今依大人所说,莫非先前还有幽嫣谷墨家弟子路过此地?”

    陶渊明右手一摆,旋即一通轻笑道:“大侠,老夫已然是无官一身轻,‘大人’二字,实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啊!上一回,有一个使越女剑的女子,哦,对了,是叫纯依香儿女侠的女子出剑解围。”

    慕容白心中一怔,想不到曹小强飞鸽传书中的纯依香儿女侠竟然先人一步,越发想见一回。

    旋即右手极速一扬,三人越女剑极速又一道寒光剑影入鞘,一闪玄色身影各自斜身一跃上马。

    “即是越女剑解围,越女剑八剑重聚,必能使南山郡重见天日!”

    “大侠言之有理,大侠言之有理啊。老夫也指望着早见天日!”

    “杜寿已然逃走,诸位已然万安!我等赶路要紧,诸位大人珍重!告辞,告辞,告辞了!”

    “三位幽嫣谷墨家大侠,告辞,告辞,告辞,恕老夫不远送了。”

    陶渊明嫣切一言,轻蔑的环视了一眼满地浓烟余雾与融化的血红大小窟窿,径直拂袖光脚而去。

    余下的皂衣差役,拥着陶谦之入了县府,眼下这一通大小的血红窟窿,一得灭火、二得填坑。

    慕容白三人快马又加一鞭,慕容白径直又一通轻笑道:“看来,纯依香儿女侠剑法无人能出其右。诸位,要是见着了她,要不要先比划比划一回?哈哈,哈哈,哈哈!”

    虞丘长乐快马一鞭,旋即附和也道:“慕容白,该当如此!自得曹小强飞鸽传书之后,我就闷得慌!凭什么一个女人,竟然让咱们幽嫣谷墨家弟子全员出动?不服!”

    贺兰大山倒也一脸平静,旋即也一通轻笑道:“既然如此,人已在南山郡,很快便能见着纯依香儿女侠了。咱们三人中,就慕容白功夫最好,就请慕容白一试,如何?”

    慕容白闻言眉头轻轻一舒,也正应心中所想,缓缓又道:“如此甚好,就当是以武会友咯!”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径直往郡城策马狂奔。

    “悠然居,慕容白来也!……”

    “哈哈,虞丘长乐来也,……”

    “贺兰大山来也,驾,……”

    最后一线阳光落下了山坳,天色渐晚,南山郡中的繁华依旧。

    三人斜身下马,皆视城门洞内的两排明光铠军士为木偶。

    两排明光铠军士也视出入城门洞的行人通通都为鱼鳖。

    这一些明光铠军士以为,南山郡是杜家人的南山郡,郡城自是杜家人的一言堂,自是有恃无恐。

    悠然居前,曹小强正和乌图木与南宫崎比划着剑招,夏侯玄德在一旁看得满意,瓜田中二一时手痒痒又不能上前一决高下。

    “南宫崎、乌图木、曹小强,你们都到了啊!看来,咱们三,还拖了信鸽的后腿了啊!哈哈,……”

    虞丘长乐招呼之间,慕容白极速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剑鞘一旋,直逼远处观战的陈静。

第444章 慕容白不敌陈静

    “大师兄,你这又是为何啊?大师兄,她就是纯依香儿女侠啊,……”

    “慕容白,你可不能敌我不分,纯依香儿女侠是友非敌啊,……”

    “慕容白,慕容白,……”

    先前在悠然居前方,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比武的幽嫣谷墨家三师兄弟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通急促的大呼,一时却并未能止住慕容白。

    贺兰大山越女剑剑鞘一斜又一旋,止住曹小强三人一通大呼。旋即又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而后微微一笑,一众人退去了一边。

    都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自知其中的深意。

    如此,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也可一睹为快,借此机会也能看一看陈静越女剑功夫究竟有多强。

    毕竟,陈静以誓杀五斗米道孙秀为志,就凭一个女子,确实让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期待已久。

    唯有知己知彼,才能力战南山郡五斗米道顶上三道,以至于力战五斗米顶上三道。

    夏侯玄德本也喜爱这一些后生小辈,悠然自得的立在悠然居前,一边轻拂鬓发,一边缓缓点头、微微一笑,大有天下英雄入我手、幽嫣谷墨家弟子尽收囊中之意。

    瓜田中二想说些什么,但是夏侯玄德右手极速一扬止住了瓜田中二,目光齐聚杀气腾腾的慕容白。

    对慕容白的这一番阵势,陈静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犹豫,毕竟,初来乍到,又如何能刀兵相见?

    只是,转念突然又一想,都是习武之人,又都使越女剑,大凡习武之人切磋武艺、以武会友,那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如此,陈静当两者皆有了。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躲过了慕容白的这一式“移形换影”。

    慕容白自是不甘人后,紧接着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陈静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

    慕容白与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大吃一惊,虽然陈静一身白纱白袍并未着玄色行头,张弛疾步之间,使的也都是幽嫣谷墨家功夫。

    慕容白旋即越女剑出鞘一道寒光剑气,一式云剑剑气一挥;陈静自是越女剑出鞘一式截剑剑气。

    当、嘭嘭嘭!

    两道寒光剑气相撞相接之间,一绺尘烟如云如雾骤然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白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突然又一式“移形换影”,旋即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一旁的幽嫣谷墨家弟子见状大吃一惊,慕容白果然胆大,以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对付陈静。

    陈静倒也不惧,旋即越女剑一式点剑剑气,又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凌空而起三丈,急促之间一闪似白莲花的身影如烟飘过。

    “草上飞、水上漂?……”

    慕容白在心里惊呼之间,见越女剑一剑封侯的招式也落空,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这要真是“草上飞、水上漂”的招式,足可为眼下幽嫣谷墨家诸位弟子之师,包括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陈旭嫦。

    毕竟,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曾经说过有这一种功夫,只不过还未练成就命丧于孙秀之手。

    正当慕容白还陷在沉思之间,陈静凌空先是一式绞剑剑气而下,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陈静觉得,既然以武会友,自然得以同样的招式来试其真功夫。

    “大师兄,你要小心啦,……”

    “慕容白,慕容白,……”

    “……”

    慕容白一时如梦初醒,后背骤起一阵拔凉,紧接着一阵冰凉之感从涌泉穴凉到百会穴,整个人好似掉进了冰窟窿,呼吸都极其刺鼻。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白极速一式“移形换影”而过,虽然躲过了陈静越女剑凌空而下一剑封喉的招式,但是感觉陈静的越女剑剑锋还再脑后,随时都可以再补上一剑。

    嘭嘭、嘭嘭、嘭嘭,……

    陈静一剑封喉的剑招落地,又骤起一绺电光火石,又惊得一众人像一截又一截枯木桩子。

    慕容白不得不佯装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远去十步之外回头,只见陈静一身白纱白袍似一朵飘逸的白莲花“咚咚”落地。

    正当陈静轻声落地之际,越女剑旋即回手又一挥,紧接着又一式云剑剑气直逼慕容白正面。

    毕竟,以武会友,来而不往非礼也,方才慕容白杀气腾腾的剑招全然都轻松的一一化解了,眼下也轮到陈静主动出剑了。

    慕容白大吃一惊,耳后一阵刺空的呼声,不得不越女剑一斜,虚晃一式点剑,侧身一字马落地,左手不由自主的摸了一回脑袋。

    幸好,抹额还在、脑袋还在!还没有被云剑剑气削了脑袋。

    旋即,慕容白又一式滚翻,紧接着一式“鲤鱼打挺”起身,之后又一式挑剑剑气而起,再一次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攻杀上前。

    陈静旋即心神合一,越女剑极速一式截剑剑气脱手而出,一闪寒光剑影与慕容白越女剑剑气重重一击又一荡,骤起一阵如云如雾的炸裂之声,顷刻之间越女剑回手。

    慕容白极速一式“移形换影”,躲过了这一团如云如雾的炸裂之声,虎口有一些撕裂之痛,双耳一阵嗡嗡之音,也当点到为止了。

    慕容白旋即收住杀招,越女剑极速入鞘一扬,紧接着又一闪侧空翻近身于陈静十步之内,玄色行头一正,抱拳一通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虽然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可是越女剑上的功夫,足可为我等之师,即使谷主小师妹亦然。”

    “诸位师弟,大师兄我说的可是实情,无一人反驳了吧?哈哈!……”

    “……”

    幽嫣谷墨家一众弟子,自然也无可反驳,陈静越女剑上的功夫已然一睹为快,确实非比寻常。

    陈静虽然心中有愧,可是又与眼下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全无半点干系,旋即越女剑极速入鞘,还礼又道:“诸位大侠,实在见笑了!”

    瓜田中二在夏侯玄德不远处看得一阵胆寒心惊,旋即对身边不远处的南宫崎抱拳,一通轻笑道:“南宫大侠,前几日,看来是你剑下留情了。要是先前和中二一样鲁莽,只怕中二的这一颗脑袋和中一一样都入土为安了,哈哈,哈哈,……”

    南宫崎骤起一阵尴尬,众目睽睽之下的这一番话,真的是五味杂陈,一时却又不知如何作答为好。

    夏侯玄德锦绣华衫一扬,径直抱拳从台阶而下,紧接着又道:“越女剑剑法无敌,幽嫣谷墨家弟子皆是英雄豪杰,纯依香儿女侠自是女中豪杰,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悠然居恭迎三位幽嫣谷墨家大侠赶来南山郡,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已来其六,悠然居蓬荜生辉!”

    “慕容白,请!诸位大侠,里边请,老夫与诸位接风洗尘!”

    “……”

    余下人等各自收剑入鞘,张弛笑脸之间紧随夏侯玄德身后。

    “夏侯掌柜,莫不是说,待会儿又有猪肉肘子吃了啊!看来,这猪肉肘子又逃不过我这一张大嘴咯!”

    “中二,你这一个贪吃货,幸好悠然居还有一些家底。不然,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吃穷。也罢,该吃吃的时候就吃吃,该出手的时候,也得拿出这一个吃货的劲头来,……”

    “夏侯掌柜,你且放宽心,要是谁敢断了你的财路,老子钩镰刀一刀剁了他,杀他一个稀巴烂!”

    “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好说啊!中二,你这不就好比是刘邦的樊哙、刘备的张飞、曹操的典韦、许褚之流了吗?”

    “管他娘的什么牛,就算是建康台城宫中的牛也与老子无关,老子谁都不服,而今眼目下就服夏侯掌柜了。不,就先服夏侯掌柜,然后也服诸位使越女剑的大侠,……”

    “……”

    一众人又一通大笑,夏侯玄德迎着一众人去了悠然居后边的一处别院,天井四周灯笼高挂,烛台已然闪烁跳跃,天井中一方古色古香的桌台旁边已然侯着不少伙计。

    “请,请,请。来来又回回,就当是一家人咯,都请入座。如今,上顶天、下立地,咱们一边吃、一边聊一聊,诸位大侠以为如何?”

    慕容白为一众玄色行头之首,径直抱拳与夏侯玄德道:“多谢悠然居盛情款待,我等小辈都听前辈安排。夏侯前辈,你请上座!”

    夏侯玄德自然欣喜,率先入座,紧接着左边瓜田中二,之后曹小强、乌图木、南宫崎;右边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陈静。

    夏侯玄德右手一扬,侯着的伙计来来往往的上菜,一应各色菜食又馋得瓜田中二与曹小强不停的“咕噜、咕噜”咽着唾沫星子。

    杯盏数巡之后,夏侯玄德率先开口道:“慕容白,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何日能到南山郡?”

    这一问,一时问懵了慕容白,虽然是幽嫣谷墨家大弟子,可是管不了谷主小师妹陈旭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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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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