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错负轮回剑TXT下载错负轮回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错负轮回剑全文阅读

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70章 三千大千蒲扇功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方圆忍不住急切道:“兄弟,不见、不见、从今往后都不见何太监,以后就与鸭子为伍了!”

    “有你这一句话,孟婆郡经此一劫之后,余生都是鸭子,余生都是鸭子,兄弟,我的余生都是鸭子!”

    “……”

    杜大壮的双颊极速闪过一丝轻笑,看来兄弟终归还是好兄弟,兄弟铮铮一言堪比白送万两黄金,入心入肺自是最后一回心安理得。

    原本日日夜夜照看的那一群鸭子有了上好的归宿,无论将来下蛋再孵小鸭子,也不用再去拣无名的鸭蛋;即使卖了老鸭子换钱,也算是给兄弟过上好日子的本钱。

    好兄弟嘛,本来就不分你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这不就是圣人说道的“天下大同”?

    临死之前得道又悟道,确实死而无憾,想一想却更为激动!

    紧接着,杜大壮胸腹之中突然翻江倒海一涌,而后耷拉着的脑袋往杨方圆身前顺势一滚而下,缓缓止住了最后一丝游离的气息,安详的闭上眼睛就与这一个世道诀别。

    杜大壮就这样死了!

    能死在兄弟身边,这一辈子值了,不枉来这一个世道走一遭!

    杨方圆仰天长啸,道:“兄弟,一路走好,一路走好啊!我寄良心与明月,再回首时孟婆西。西山风轻霜华重,飘然亭中谁与共?要是真有来生,咱们还做兄弟!……”

    杨方圆悲鸣不已,平放下杜大壮,又理了一理杜大壮血迹斑驳的头发以及血迹斑斑的双颊,旋即站起身来,厉声大喝道:“杀我兄弟者,纳命来,一个也别想活!”

    杨方圆言未毕,斜拖着手中的腰刀在城墙地砖上拉出一绺绺电光火石,而后往明光铠中斩杀而去。

    横一刀、竖一刀;前一刀、后一刀;左一刀、右一边,……

    城墙上的明光铠军士无一人是杨方圆的对手,除了被杨方圆伤亡的明光铠之外,被杨方圆的杀气惊吓而落入护城河中也不计其数。

    就在杨方圆前后左右极速攻杀之间,顺势斩掉了弩箭与床弩之弦,一时半会只能成为摆设。

    孟婆郡中的这一处城门,就这样被杨方圆一个人拿下了。

    就在杨方圆前后左右攻杀之间,见悬于城下半空的太守府差役头领吴明,虽然平时并未与之有交集,但是敌人的敌人兴许还真能并肩作战。况且,吴明又是吴家人,如今杨家、费家、吴家共诛张家,多一个人自然就多一份力量。

    杨方圆趁明光铠军士且战且退之际,一闪身影立于城门楼上方,右手张弛着腰刀御敌、左手拉住绳子拖上了吴明,紧接着拔出布头,一刀斩断了吴明身上的绳子。

    吴明长舒了一口气息,凉飕飕的脑袋一时半会总算是保住了,极速抬头张望之间,又见远近都是血迹斑驳的地砖,以及不远处惨死的杜上德与杜大壮,径直抱拳道:“兄弟,真是好样的!想不到在孟婆郡中还有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是我吴明眼瞎,也是孟婆郡眼瞎,更是玉皇大帝与老天爷眼瞎啊!”

    就在吴明说道之际,躬身拾起了一把血迹斑驳的腰刀,一张一弛之间,抱拳又道:“要是兄弟不嫌弃在下这一身张家给的黑皮,并力一战为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

    杨方圆也曾听说过吴明的快刀之名,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眼下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都在义无反顾的抛头颅、洒热血,能在身旁多一个人周全万一也不是坏处。

    毕竟,张家人中的张礼与张智还未现身,从孟婆江北之地来的诸多五斗米道道士也还未现身。

    要是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而背后捅人刀子,实在防不胜防!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可接下来还会死更多的人,能不能活到孟婆郡此一劫之后,确实说不清楚。

    毕竟,一个人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所见的一面,两个人要是背靠着背,自然才会无一处遗漏!

    杨方圆镇定道:“好,好,好极了!大敌当前,就依吴大人!……”

    吴明面上骤起三分愧疚之色,而后轻笑道:“兄弟,如今吴家人皆与张家人为敌了,差役头领一职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就当在下是一个乡民,完全与兄弟你一样!”

    ”兄弟为杨家、在下为吴家,只要杨家、费家、吴家三家齐心,再多的伤亡,最后也都是值得的!”

    “说什么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为了孟婆郡得见青天,你我同心同德,破了张家这一方天!”

    又当吴明说道之际,左手拉下寿帽,往城下一抛,飘悠而下入水像一叶扁舟;而后轻轻一拉,弃了皂衣大氅,纶巾之下只剩皂衣。

    “好,好,好!为破孟婆郡张家的这一方天,为破玉皇大帝、老天爷的这一方天,我命由我不由天!张家人,去他娘的张家人!……”

    “孟婆郡没有张家人,也会是孟婆郡;孟婆郡没有张家人,头顶的这一方天,更塌不下来!……”

    杨方圆义薄云天一言,吴明又心舒了三分,圣人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眼下志同道合,确实应该并肩作战,也该谋定而后动!

    吴明极其镇定又道:“杨家兄弟,既然如此,这一战可不能拖了后腿!谁拖后腿,谁对不起族人!杀尽张家人,杀尽张家人,……”

    杨方圆腰刀一收一旋,正气又道:“好,好,好!为兄弟、为族人,杀光张家人,一个也不留!”

    远处的明光铠军士闻言,自是恼怒至极,再一次挥舞腰刀攻杀上前,厉声又道:“杀,杀,杀!为张家人,杀了杨、吴二贼!……”

    “杨方圆不死,天理不容!……”

    “吴明不死,天理不容!……”

    “……”

    就在这一个时候,又从远处的大街上极速奔来了更多的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太守府倾巢而出了。

    与此同时,凌空一闪身影如箭出弦,转瞬便落在了城墙上,厉声大喝道:“三千大千蒲扇功!”

    来人左手重重一掌直击杨方圆的心窝,杨方圆猝不及防一绺昙花,而后落到城下杨明利不远处;右手重重一掌直击吴明的心窝,吴明猝不及防一绺昙花,而后落到城下吴长志不远处。

    嘭嘭、嘭嘭,……

    杨方圆与吴明落地骤起的声响荡起一绺尘土扬起了三尺高。全身就似散架了一般,眼前眩晕,斜拖着腰刀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城外的一众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见势,先是大吃一惊;各自抬头远望之际,更是大吃一惊。

    在城墙垛口上确实立着一个奇装异服的人影,待一众人等仔细看来,正是孟婆郡的太守张信。

    张信一身袭地的素服,飘逸宛若传说中的神仙,左腰下并排连挂三把蒲葵扇;右腰下并排连挂三把蒲葵扇;后领上排两层蒲葵扇,上四把、下三把。全身缠绕着稻草编织如蒲团一般的器物当成了护甲。

    十三把蒲葵扇光亮而有型,虽然身无寸铁,也非等闲之辈。

    张信光着膀子,就像庙宇里的尊者与罗汉。面上冷清的三绺翩翩欲仙的白发,显其年岁已高。

    光秃秃的头顶还冒着氤氲的热气,这是方才剔去了所有的发丝,一时又如一个得道的高僧亲临。

    张信这一技三千大千蒲扇功,一者要剔光发丝、二者要身着十三把蒲葵扇、三者要光膀子、四者得手无寸铁。孟婆郡大敌当前,就这一身装扮,也得多费不少功夫。

    眼下所见,居然杜雷仕与张仁这么快就丢了吃饭的家伙,其它的就更出乎意料,最为可气的是,张义居然被诸葛长风揍到了坑里。

    就在张信抬望眼之间,从城门洞内冲出了无数明光铠,一涌拔刀大喝喊杀之间,再一次如猛虎下山攻杀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

    张信双掌合十,径直凌空一闪身影如箭出弦,转瞬立于张义身边三尺之地,而后缓缓蹲下了身子,一把捉住张义冰凉的双手,急切说道:“我儿张义,我儿张义,爹来了,爹来了,爹已经来了!”

    张义极其吃力的抬起脑袋,而后一脸苍白道:“爹,爹,爹!有没有带五石散兑酒?孩儿心痛、肝痛,全身都痛!”

    “喝了五石散兑酒,什么也都不痛了,还能看见黄金楼,……”

    张信骤起三分愧疚之色,双颊颤抖,见张义命不久矣,嘶哑着声音又道:“我儿张义,我儿张义,你本为人中龙凤,有天子之命、大帝之资,忍一忍,就过去了,……”

    张义面上浮过一丝轻笑,疑惑道:“爹,这是真的吗?孩儿从来没有坑过爹,爹可不许坑孩儿!”

    张信眼中一闪温润之光,急切又道:“别家的孩儿最坑爹,我家的孩儿不坑爹。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我儿张义就是下一任的玉皇大帝、下一任的老天爷!”

第671章 有其子必有其父

    张义自是将信将疑,极其吃力又道:“爹,这是真的吗?待孩儿成了下一任的玉皇大帝、下一任的老天爷,你见了下一任的玉皇大帝、下一任的老天爷,你会下跪吗?”

    张信一时倒也没有想到张义会有如此一问,生而为人就得言而有信,既然前番已说过张义有天子之命、大帝之资,又怎么能伤了张义的良心?有道是:知子莫若父。

    “我儿,爹跪,爹跪就是了!待爹收拾了天上那一只鹅,打他成地下的那一只鹅,爹就给你跪下!”

    “我儿张义,爹已经老了,你是爹的希望;是孟婆郡的希望;也是天底下张家人的希望!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都应在你身上!”

    张义自是眉头轻舒,双颊骤起一阵轻笑,而后轻声又道:“爹,孩儿信你;爹,孩儿信你!爹,孩儿都信你,从来就都信你一个人。……”

    张信顿感张义双手越渐冰凉,热泪盈眶道:“我儿张义,你不信爹又能信谁?你要信我哟!……”

    张义含笑点头,点着点着就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游离的气息,双手越渐冰凉,真的死了!

    张信一把拥张义入怀,仰天长啸道:“我儿张义,咱们爷儿俩加在一起,就是信义呐!如今,这一个上好的世道都不讲信义了吗?”

    “我儿张义,爹是骗子,爹是一个大骗子!别家的孩子坑爹,就你不坑爹,如今爹成了坑儿子!”

    “坑儿子,爹成了坑儿子,我儿张义,爹,爹,是爹坑了你!你我皆不是凡人,爹就不烦你了,……”

    “……”

    张信两行热泪,扭头对一众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厉声大喝道:“杀,杀,杀光了他们,一个也不留!”

    明光铠得令,更为卖力。腰刀极速攻杀之间就当是在劈柴砍树。

    张信缓缓放平了张义,又轻抹了张义的一头乱发,紧接着理了一理衣襟,虽然惨死在鹅风掌下,但是抛开一副惨状之外,容颜还是那么美,姿态还是那么温文尔雅。

    自己的崽,怎么看都顺眼!

    无论玉皇大帝也好,老天爷也罢,走的时候能有张义万分之一也难能可贵,在这一个世道里,已经没有人比张义更似人中龙凤。

    纨绔子弟?那只是刻意诋毁!

    大凡一般人得不到的地位,只有刁民才会挖空心思去诋毁!

    哪一个人中龙凤不有特列独行之处?自古以来,人中龙凤有恋足的、有恋蛐蛐的、有恋花石的!

    世间之事,本就无奇不有!

    似眼下张义这般,唯一只是沉溺于五石散兑酒的人中龙凤,可是万中无一,万万中也无其一!

    况且,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张义也从中悟出了仙人回首掌,五石散兑酒并非一无是处,也并非全是害处,大凡极好的东西就是这样!

    这就比如寻常吃饭喝水,吃饭吃多了会撑死、喝水喝急了会呛死,难道就不让人吃饭喝水吗?

    非也。无非没饭吃、没水喝的刁民与流民才会刻意去诋毁!

    圣人都常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似这一些刻意诋毁的刁民与流民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即是朽木,何须与朽木为伍!

    张信缓缓站起身来,又低头看了一眼张义,而后隔空与诸葛长风道:“该死的诸葛长风,打死我儿张义,今天我要打死你!要打爆你的头、打瘸你的胳膊、打烂你的五腹六脏,让你一无是处于无形!……”

    就在张信怒目圆睁大骂之际,双掌合十、双腿半曲,凌空一跃直上数十尺之高,与砂砾游龙中的诸葛长风面对面相持在十步之距。

    紧接着,张信左手一掌、右手一掌,厉声大喝道:“三千大千蒲扇功,第九重,屠龙夺珠!”

    诸葛长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一种功夫,更别说是第九重。原本以为张义过于隐忍,张信更为隐忍。

    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如今:有其子、必有其父!

    看张信凌空一跃,又不借助它物而近乎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所谓的三千大千蒲扇功万不可大意。

    诸葛长风思索之间,双掌顷刻使出十成力道,紧接着厉声大喝道:“鹅风掌、曲项九天向天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朝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天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朝歌!”

    “……”

    嘭嘭、嘭嘭、嘭嘭,……

    张信两掌出手之后,如一叶菩提飘然落地,两击掌风与数十道砂砾巴掌正面相击,而后砂砾巴掌顷刻如飞烟消散于无象无形!

    诸葛长风一时没有砂砾游龙来借力,也没有急旋而上的躯体,一步踩空而后步步踩空,身子极速一斜,从砂砾游龙中滚翻而下!

    扑通!

    诸葛长风脑袋先着地,之后极速滚翻,歪歪斜斜的起身,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砂砾游龙很快就像一场黄沙大雨消逝了盘旋的身形,鹅风掌不攻自破。诸葛长风这一只天上的鹅,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地上的鹅!

    要说天上的鹅,还非一般人能敌;要说地上的鹅,明光铠军士一人扔一把刀鞘也能砸死诸葛长风。

    瓜田中二见势不妙,旋即钩镰刀一正,前后左右极速杀奔明光铠军士,厉声大喝道:“燕人瓜田中二在此,谁敢与老子决一死战!……”

    “燕人瓜田中二在此,谁敢与老子决一死战!……”

    “燕人瓜田中二在此,谁敢与老子决一死战!……”

    “……”

    就在瓜田中二大呼之间,很快杀到诸葛长风一旁,又如鹰护状,极其警觉着左右的明光铠军士。

    “诸葛先生,诸葛先生,……”

    又当瓜田中二轻呼之际,诸葛长风胸腹之中骤起一股激流,张口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诸葛长风万万没有想到,鹅风掌以十成功力出了数十掌,还抵不过张信三千大千蒲扇功两掌。

    孟婆郡张家果然藏龙卧虎,难怪五斗米顶上三道一时也奈何不得张家人,确实不容小觑。

    江湖中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中自有恶人收。

    说来一点也不假!

    “瓜田中二,小心!你得离张信远一点,你受不住他一掌!……”

    瓜田中二自是点头应承!似诸葛长风的功夫都受不得张信两掌,要是钩镰刀上前,一掌之下,必定会粉身碎骨,化为一堆渣滓。

    张信轻拍两侧的蒲葵扇,隔空与诸葛长风轻蔑道:“天上一只鹅,已经断了翅膀;地下一只鹅,无非是人盘中餐。鹅下鹅蛋鹅孵鹅,打死了你,那里还有什么鹅风掌!”

    “诸葛长风,你这一条老命,就是杀死你一百次、一千次,也不足亦平息万丈怒火!鹅步似落凤、出掌如游龙,我呸!一个个都是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还大言不惭说什么:鹅风掌在手、天下我有!你们都当张家人眼瞎啊?你们都当玉皇大帝与老天爷眼瞎啊?张家人不瞎,瞎的都是你们这一些无知又无耻的庸人!”

    “……”

    又在张信缓缓说道之际,双手合十,一步一步往诸葛长风逼近。

    陈静与陈旭嫦见状自是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张信的三千大千蒲扇功两掌就打飞了诸葛长风。

    江湖中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诸葛长风的鹅风掌远在当初司马让的鹅风掌之上,眼下张信的三千大千蒲扇功更在诸葛长风的鹅风掌之上,实在太难为情了!

    眼下又多了诸多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张礼还未露面,五斗米顶上三道还未现身一人,方才杜雷仕风雷掌都花去了太多功夫,眼下这三千大千蒲扇功何时又是尽头?

    陈静与陈旭嫦背靠着背,极其警觉之间,越女剑剑气横竖之间,确实也一剑封喉了不少明光铠,且战且往诸葛长风一边靠近。

    杨方圆与吴明见状,也是面面相觑,方才张信的两掌,要是以打诸葛长风的力道出手,只怕早就成了一堆渣滓,寻思之间,又当如何去敌张信这一技三千大千蒲扇功?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各自分开了身前的族人,极其吃力的挪动着身形,斜持兵器缓缓靠近。

    即是杨家、费家、吴家三家共战张家,张信现身,即使杀得天昏地暗,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三家合力誓与孟婆郡共存亡!

    眼下,除了混战中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之外,杨明利三人、杨方圆两人、诸葛长风两人、陈静两人中的四拔人,且战且靠近。

    呜呜呜、呜;……

    突然,从远处响起了一阵三长一短的牛角号声,大多数人头顶羊皮帽,人群中夹杂着无数短打小衣,弯刀与腰刀杀奔过来。

    领头的正是党项人野利拓拔,野利拓拔之左是细封拓拔、之右是赫连不亢。野利拓拔身后的刘一谷与陆修静见这一副混战中的惨状,一把拉下了羊皮帽,怒火中烧。

    野利拓拔只道:“杀!”

第672章 三千大千有菩提

    刘一谷见势,三角令旗一挥,旋即直指明光铠,一众“鬼军”各自策马一闪身影狂奔向前,柴刀、菜刀、镰刀、剪刀等兵器应接不暇。

    刘一谷本与陆修静在孟婆江北岸寻船过江南,往上游行了半个时辰才遇见野利拓拔领着一众党项人从秦境准备过江与细封拓拔汇合。

    并且,刘一谷与野利拓拔前番在魏地也算有一面之缘,加之入晋得潜行隐其踪迹,一众“鬼军”这才与陆修静一道隐藏在商队中。

    待一行人同入孟婆郡之后,野利拓拔又与细封拓拔汇合,各自又说起与越女剑仗义解围之缘,这才暗地里派人关注孟婆郡中的动静。

    刘一谷与陆修静等人继续藏在商队中又不去客缘斋与陈静等人汇合,无非也只是为完全潜行藏匿踪迹,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毕竟,自从刘一谷与陆修静踏入孟婆郡以后,也听到了一些不利于越女剑的风声,倘若再去客缘斋汇合,反让张家人多做谋划。

    这就好比是一篮子鸡蛋,要是放在一处,很容易被贼人发现;要是放在两处,还是一明一暗,暗地里周全反倒会万无一失。

    这不,方才看见冲天而上的“窜天猴”,一众党项人与商队中孟婆江南之地的伙计一同杀奔了过来。

    野利拓拔与细封拓拔也都是性情中人,上一次杜上德麾下杀死了细封拓拔的随从,张信支支吾吾之间,确实也只是走了一次过场。

    细封拓拔心生不满,当官的出尔反尔,确实也不是善茬。不是自己的地盘,终归都是别人说了算。

    善不为官,名副其实。

    既然张信经营孟婆郡已久,杨家、费家、吴家合力推到张家,这就是墙倒众人推之势,又是助越女剑一臂之力,怎么能闲着呢?

    只要孟婆郡中有动静,一定会助越女剑一臂之力,也算是报答前番恩情,行走江湖重在光明磊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要是多欠人半分恩情,味同嚼蜡反为不美。

    而赫连不亢与细封拓拔已经结为兄弟,前番越女剑两次解围,孟婆郡这一趟浑水,确实也趟定了。

    毕竟,在这一些日子以来,有细封拓拔关照,二老病愈很快。待孟婆郡中大事已了,也得举家重回大漠,再兴赫连一家一姓大名。

    陆修静斜持长剑出鞘,来回张望之间,确实没见几个五斗米道道士,也用不着使清风斩,只是随商队一道攻杀明光铠将校与军士。

    就在野利拓拔拔出弯刀攻杀之际,“鬼军”已在前方杀出了十八条血路,身后的羊皮帽与短打小衣只是紧随近身的一个“鬼军”,跟着“鬼军”一道如入无人之境。

    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见势士气高涨,传说中的“鬼军”亲临孟婆郡,出刀手法之快无人能及、刀刀致命又无人能破其攻杀之势,明光铠将校与军士骤起的声声哀嚎如十八只猛虎长驱直入羊群。

    “嗷嗷,嗷嗷,……”

    “是人是鬼?是人是鬼啊?……”

    “地狱来的杀人恶魔!……”

    “……”

    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见势大喜,径直各自挥舞着腰刀紧随“鬼军”其后,在郡城外的一方空地上,骤现十八条无人能敌的游龙。

    虽然太守府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倾巢而出,在“鬼军”刀下,人多势众只如游龙出海多戏过几朵浪花。

    而这一些浪花,最终都变为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紧接着又骤变为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海。

    “‘鬼军’来了,‘鬼军’来了,……”

    “天下无敌的‘鬼军’来了,……”

    “……”

    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又故意在混战中疾声高呼,一个个明光铠将校与军士闻声皆是大吃一惊。

    毕竟,传闻“鬼军”在孟婆江北之地,而前番“鬼军”在孟婆江北之地以一敌十、以一敌百,还被人当成了天大的笑话,还以为又是谁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传出来的酒话。

    如今看来,“鬼军”以一敌百之势确实不假,一个个“鬼军”也非一般的军士所及,“鬼军”在手、天下我有,兴许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似此,“鬼军”无人能敌,天下无敌之师,假以时日必得天下。

    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只得且战且退,与“鬼军”交战无异于是用羊头去塞虎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陈静与陈旭嫦见势,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刘一谷与陆修静已经赶到了孟婆郡中,要是五斗米道道士再现身,一时又要从容五分!

    眼下,即使五斗米顶上三道突然现身,只要陆修静清风斩一出,孙秀也得畏惧三分。人多力量大,又各有所长,确实千好万好!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三人完全没有想到:一者“鬼军”会来助一臂之力;二者道家上清派也来助一臂之力;三者连国外部族也来助一臂之力。张家不败,天理难容!

    圣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看来,张家人确实失道了!

    即使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也都会有犯错的时候。玉皇大帝犯错才有董永与七仙女之会;老天爷有错,才会使世间黑白颠倒。

    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况且,圣贤有时候也有过错。就比如好好一本《诗经》,被孔夫子删减之后不到十之一二,确实有辱上贤之作,实在也罪过大矣。

    生而为人,都会犯错。

    所以圣人又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不过,错而能改那是善举。为官者大多不善,故而不能改,似张信这般才有灭顶之灾。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不听圣人言,吃亏更在眼前!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各自微微一笑,张家之败指日可下。

    杨方圆与吴明自是长舒了一口气息,见“鬼军”策马攻杀之势,自是无人可敌,就好比是车轱辘常压九尺驿道,几个来回之间,明光铠军士已亡十之五六,要是再过一时半刻,明光铠必将一个都活不了。

    诸葛长风远远见到了刘一谷,也见到了腰中悬挂的那一只玉佩,自是明了。从今以后,原本曹小强在暗处的人马,都将归其差遣。

    天下人心思汉已久,也该有一个汉皇宗亲来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看来祖传的天地三才阵法,有朝一日也能助刘一谷一臂之力。

    瓜田中二一边比划着钩镰刀,一边对比“鬼军”手中的兵器,极其疑惑道:“诸葛先生,‘鬼军’一个个老头子都还这么凶狠,燕人之威远远不及,他们都是一些什么来头?”

    诸葛长风先是长叹一声,而后摇头又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老夫实在不知其来头,……”

    瓜田中二惋惜只道:“哦!”

    正在远处的张信见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已经很快就亡了一半,再不出招,摧枯拉朽之下,又再过一时半会,就只会剩一个大活人!

    原本郡中布局的一副好棋,先被两个女人乱了阵脚,而后一步乱而步步乱、一步错而步步错,唯一可行之法,就是杀光所有的人!

    张信思索已定,紧接着双掌合十,之后凌空从上而下、又极速从下而上,平肩而出左手一掌、右手一掌;左手又一掌、右手又一掌;左手再一掌、右手再一掌;……

    与此同时,声如洪钟道:“三千大千蒲扇功,第十九重,三千大千有菩提。众生皆苦,渡人上岸!”

    张信双掌掌风所过之处,凭空骤现出一个又一个方圆九尺大的巴掌气旋,从左而右、从右而左,从上而下、从下而上,直逼众人。

    嘭嘭、嘭嘭、嘭嘭,……

    巴掌气旋炸裂出的尘灰就似一张又一张离枝的菩提叶子,而后伤人之后,紧接着又化为一绺又一绺沙雾如烟,缓缓落回了地面。

    只要近身巴掌气旋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又或者明光铠、杜家人,不是掉脑袋就是断胳膊缺大腿,瞬间骤起惊悚的哀嚎如杀猪屠狗,而后接连昙花一现如雾,落地又是一大片海棠花海。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我们是你的兵啊!……”

    “太守大人,不,不要啊!……”

    “……”

    “太守张信,疯了,……”

    “太守张信,走火入魔了,……”

    “哪咕叻,哪咕叻,……”

    “……”

    无论明光铠与杜家人,又或者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党项人怎么疾呼,张信还是不为所动,三千大千蒲扇功出掌不止,一个转眼之间,没有十八掌也有十巴掌!

    刘一谷见势不妙,要是再不出招,眼下这一方空地早晚会从修罗场变为人间地狱,径直气沉丹田,双掌托天而起,厉声道:“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顷刻之间,平地里骤起的万千气旋由三变二、由二变一,张牙舞爪的气龙凌空而下,直取张信。

    陈静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使的是: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第673章 大破之后是大立

    紧接着,盘旋的气龙与翱翔的白羽凤凰左右游离而凌空直下,就在气龙张牙舞爪之间撕裂了不少巴掌气旋,白羽凤凰中的千剑、万剑剑影也在渐渐的消释着巴掌气旋。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三人只在远处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个个使出的功夫就好似是神仙打架。

    这一个世道都说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会有飘飘欲仙之态,而眼下的陈静、张信、刘一谷、诸葛长风之辈未曾见过沉溺在五石散兑酒。

    果然,五石散兑酒就是骗子!

    杨方圆与吴明在左右攻杀明光铠之间,只得多留意各自族长不被人偷袭。野利拓拔与细封拓拔在攻杀之间,只是大呼“拉基阿路”。

    陈旭嫦三剑张弛之间,口不能言,只得极其警觉的护着陈静,生怕冷不丁跳出五斗米顶上三道来。

    诸葛长风见势暗喜,长舒服一口气息,此时不出手又当何时在出手?掌影凌空直击如风,厉声大喝道:“鹅风掌,曲项九天向天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朝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天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朝歌!”

    “……”

    鹅风掌掌风过处,一时半会也没有砂砾游龙借势,但总归隔空伤人比近身攻杀,又安全了许多。

    就在诸葛长风左右出掌之际,瓜田中二手中钩镰刀攻杀明光铠之间,还得周全诸葛长风的万全。

    嘭嘭、嘭嘭、嘭嘭,……

    张信身前骤起泥尘如烟如雾,骤扬九尺之高、弥漫出去了九丈之远,远近混战中的腰刀与弯刀,就似是泥沙流中的无数小蛐蛐。

    与此同时,就在炸裂着的泥尘之中,夹杂着昙花一现、夹杂着刀光剑影、夹杂着纷飞的躯体,……

    张信见势大为不妙,就在双掌张弛之间,极速回手,双手合十,双腿全曲,凌空一跃而上九丈高!

    就在张信凌空一跃之际,厉声大喝道:“尔等都是邪魔外道,地狱未空,渡尔下陈莫地狱永解厄苦!”

    转瞬之间,张信已经躲过了盘旋的气龙与翱翔的白羽凤凰,以及鹅风掌,在九丈高处再向上凌空急窜五步,厉声大喝道:“三千大千蒲扇功,第二十九重,涅槃寂灭!”

    就在张信厉声大喝之际,十三把蒲葵扇一时如明镜,借着太阳光芒旋即直下十三道灼眼的光柱。

    与此同时,张信左掌半合、右掌由绵掌而变直掌,紧接着身子凌空一旋三圈半,以倒挂金钩之势,凌空重重一击这一方空地。

    紧接着,就这重重一击,从空气里极速撕裂出熊熊烈火,在熊熊烈火之间又骤见一块巴掌气旋,巴掌气旋越燃越猛烈,撕裂的风声中夹杂着呼呼的火声;并且,巴掌气旋极速从方圆三尺骤变为九尺、而后又骤变为方圆三丈,……

    混战中的人群骤感头顶一方柴火,又或者是一锅铁水,倘若倾覆之下,都会变成熟透的蚂蚱!

    就在这一个时候,杨方圆骤起一个急促而嘶哑的声音,直冲九天,道:“想要活命,尽快远离!”

    陈静越女剑已然回手,遥看张信的三千大千蒲扇功,相比五斗米道的“天火之光”有过犹不及之处。

    难怪,五斗米顶上三道虽然在孟婆郡中,但是两拨人依然没有能合二为一。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看来确实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既然是一山不容二虎,张家人想驱逐五斗米顶上三道,五斗米顶上三道也想借势打压张家人。

    那么就趁这一个空挡,得先打败张家人,让张家人与五斗米顶上三道不能联手,这才是上上之策。

    混战中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杜家人、张家人、党项人,各自收住手中兵器,四散而溃。

    要是中了张信这一掌,还不得与灰飞、与烟灭,尸骨无存如何对得住堂上父母?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张信这一掌,不但是要毁了肉身,还是要打脸堂上父母。

    没有一个人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三千大千蒲扇功下!

    陆修静在远处看得明白,张信使的三千大千蒲扇功不是道家弟子路数,虽然有清风斩,一时半会也无用武之地,并且五斗米顶上三道还未现身,还得留住有用之身!

    又听到杨方圆的疾呼,此一时又非彼一时,有用之身必定还有大用之处,只得紧随溃退的刀剑往后奔去数十步,再寻用武之地。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各自挥舞着兵器,招呼着族人后腿!

    杨方圆与吴明紧随其后。

    野利拓拔与细封拓拔、赫连不亢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江湖传闻中的打斗,虽然力大无穷,却也有自知之明,径直斜持弯刀极速靠后。

    诸葛长风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推开瓜田中二,道:“此一战,要是老夫回不去,一定要让夏侯太守重用蒯忠良、蒯忠义父子。在这一个世道,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瓜田中二一通疾呼道:“诸葛先生,诸葛先生,诸葛先生,……”

    诸葛长风一时无言以对,再一次重重推开了瓜田中二,仰头盯紧凌空而下的三千大千蒲扇功。

    瓜田中二见势如此,斜拖钩镰刀一路小跑,惋惜只道:“诶!”

    就在瓜田中二转身之际,诸葛长风极速运掌,紧接着又从空地里急旋出一条砂砾游龙,与此同时,借着亡者躯体再一次急窜而上。

    陈静与陈旭嫦见势并没有退缩半步,刘一谷见势也是一脸惊讶。

    “诸葛前辈,诸葛前辈,……”

    “诸葛前辈,……”

    “诸葛长风,……”

    诸葛长风在砂砾游龙急旋之间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道:“都道:大破之后是大立!要是没有人破局,不经历冰与火,又如何能大立?”

    “两位女侠,你说呢?九死一生、无怨无悔,老夫不枉此生!”

    “刘一谷,你先接着,……”

    就在诸葛长风借力使力急窜而上之际,从短打小衣身后抽出一个半尺长的卷状锦囊,掷与刘一谷。

    刘一谷凌空一闪身影,接过卷状锦囊一拉,卷首赫然骤现一行毕恭毕敬的小字:天地三才阵阵法。

    刘一谷自是感激涕零,这是诸葛孔明之后流落江湖中的绝学,有了它,排兵布阵之法尽得其妙。

    有了天地三才阵阵法,又有“鬼军”之势,即是天命有归!既然天意如此,自然不能逆天而行,得还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一个天下太平。

    “诸葛前辈,诸葛前辈,……”

    刘一谷改口疾呼,眼中一闪温润的光芒,眼下情急之势,一时半会容不得长话短说,更容不得多言一字半句,径直极速收好锦囊。

    “纯依香儿女侠,先助诸葛前辈一臂之力,快,快,快!……”

    陈静自是点头,旋即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使的又是: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转瞬之间,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由一骤变为二、由二骤变为三、由三骤变为千剑万剑,就如一只翱翔的白羽凤凰从诸葛长风一旁展翅高飞而上,以此来周全诸葛长风。

    陈旭嫦三剑极其警觉,护在陈静身后一尺,大敌当前不容有失。

    刘一谷双掌托天再起,厉声大喝又道:“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转瞬之间,从下而上的万千气旋夹杂着泥尘,由万千骤变为三、由三骤变为二、由二骤变为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盘旋在诸葛长风三尺之处,好似传说中的真龙护体。

    诸葛长风见势自是微微一笑,一切也都尽在不言中。大破之后是大立,总会有人先去大破。圣人有言:敢为天下先。这也正应了诸葛孔明身处隆中依然而知三分天下。

    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分崩离析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合三为二、合二为一,一统天下。

    先祖预知:分!

    眼下预知:合!

    生而为人,能得白羽凤凰与气龙相护,此生无半分遗憾。天地三才阵阵法得遇心仪之主,也不违诸葛孔明之愿,更是顺天而为。

    诸葛长风紧接着急窜而上,很快就接近了张信使的三千大千蒲扇功,视死如归而双掌反击!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天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朝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天歌!”

    “鹅风掌、曲项九天向朝歌!”

    “……”

    鹅风掌使出的砂砾巴掌眼下只如一场小雨熄灭了少许熊熊天火。

    张信双颊骤起一掠狰狞,右掌翻云覆雨之间,凌空又往诸葛长风砂砾游龙中卷浪一般倾覆而下。

    “诸葛老儿,杀了我儿,今天要让你尸骨无存,化为一堆渣滓!”

    “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我就替下一任的玉皇大帝与下一任的老天爷,得先杀死你!……”

    就在张信大怒之际,左掌出手重重一击,以相同的手法,又一掌熊熊大火从诸葛长风头顶而下。

    嘭嘭、嘭嘭、嘭嘭,……

    白羽、气旋、砂砾,在十三道光柱中渐渐的消释,……

第674章 蝶儿蝶儿满天飞

    噗嗤、噗嗤、噗嗤,……

    诸葛长风虽然有白羽凤凰与气龙护体,但还是被三千大千蒲扇功击中,昙花一现如疾雨飘下。

    白羽凤凰与气龙在熊熊烈火中渐渐弱去了光和影,连同砂砾游龙一瞬之间又化为无象无形。

    嘭!

    诸葛长风猝不及防一闪身影轰然落地,三千大千蒲扇功炸裂出一个双层又方圆九尺的大泥坑。

    在大泥坑正中,印出诸葛长风歪歪斜斜的一个“大”字,紧接着又一口昙花,血迹斑驳了双颊!

    诸葛长风眼下经脉尽断、骨头尽碎,万幸有白羽凤凰与气龙相护,才没被张信掌击成一堆渣滓。

    虽然眼下皮包骨头,至少胳膊也在、大腿也还在,五腹六脏即使化为一堆肉酱,那也在胸腹之内。

    诸葛长风仰望空中的张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压压的淹没了天光、淹没了远近的万物。

    善不为官,为官者心黑、心狠自然不足为奇。毕竟,自从追随夏侯玄德以来,已经感觉到比当朱掌柜还黑,比安居茅草屋时更黑!

    幸好还不曾领军,要是领军上阵杀敌,更不能心慈手软,除了心黑之外,还得心狠、心辣!

    鱼,不所欲也;熊掌,也不所欲也,曾经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向往为国为民为天下的一念是善,出仕之后确实难得初心。

    不用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官者除了权术之外,有时候确实要使一些小计谋。一定会有人牺牲,不然怎有“无谓的牺牲”一说?

    就说一句,要是有一个人犯了事,其罪当斩,是心善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呢?还是补一刀?

    善不为官的精妙尽在于此!

    故而,为官者不能心善!也不可心善,最后变成不善。不善在官家口中又成大善。如此,又被官场之外的人称之为:官字两个口。

    身在官场也是身不由己。都说追求真善美,官场中有真善美吗?

    没有!故而:众生皆苦!

    万事难得初心,唯有心善。心善者为侠,又尽在鹅风掌中。

    官有官路、侠有侠道。眼下官路已不所欲也,侠道终成归宿。

    “九死一生、无怨无悔,老夫,老夫去,……去也,……也,……”

    诸葛长风眼前一黑,感觉从未有过的一种寂静,也听不到游离的呼吸声,更回荡不了脑海深处的游离记忆,永远,永远的沉寂了,……

    诸葛长风,就这样死了!

    张信见势心中生恨,岂能再容诸葛长风完好于世间,方才说好的要让诸葛长风化为一堆渣滓,那就必须得让诸葛长风化为一堆渣滓!

    身为孟婆郡的一郡太守,又单名一个“信”字,更得:言而有信。

    对于别人是不是言而有信已经全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说过的话,那就一定就得算数。

    就在张信凌空一旋蒲葵扇,紧接着又以相同的手法,骤现前后两层又方圆九尺的巴掌气旋,在巴掌气旋中再一次燃起熊熊烈火。

    只要这两掌气旋下去,诸葛长风连人带土,都将化为一堆渣滓。

    陈静与刘一谷面面相觑,各自见白羽凤凰、气龙在三千大千蒲扇功中占不了上风,确实也万急!

    “让我来,让我来,……”

    突然,杨方圆疾声一呼,先弃了杨明利,径直一闪身影上前,怒目圆睁之间,拖刀一闪电光火石,已经立在诸葛长风尸体三尺之地。

    紧接着,二指轻飘飘一夹,腰刀刀把如绳而出极速一旋,先是骤起一道方圆一尺的气旋,气旋越旋越急、越旋越大,而后就如一条风蛇之影,盘旋袭去巴掌气旋。

    “杨家终极刀法:绝杀闪电反击一刀、扶摇直上九万里!……”

    就在杨方圆大呼之际,风蛇之影从刀尖穿透了巴掌气旋,又融巴掌气旋中的熊熊烈火冲天而上。

    杨方圆以杨家刀法借力打力之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时也让张信猝不及防。

    张信凌空一式后空翻,而后再一次急窜数丈之高,而后十三把蒲葵扇光柱急旋而下如车轱辘,厉声大骂道:“无知小辈,找死!既然想死,那今天就成全你!三千大千蒲扇功,第三十九重,佛光普照!”

    说时迟那时快,十三道光柱借太阳光芒如金色佛光,翻滚直下杨方圆身前那一方空地,十三道光柱瞬间消融了风蛇气旋与熊熊烈火,落地之处,骤起一阵阵炸裂声的同时,泥尘纷飞如金屑飘悠而下。

    嘭嘭、嘭嘭、嘭嘭,……

    杨方圆自是不能力敌,紧接着腰刀“哐当”落地,在十三道光柱的炸裂声中吃力的站起来又跌下去,跌下去了又站起来,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全身里外的衣裳已经被炸裂成飘飞的布头。

    陈静在杨方圆腰刀出手之际已经看得明白,张信并非一般常人,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错负轮回剑确实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眼下已经是唯一一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了,要是落败,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人都活不了!

    陈静趁张信攻杀杨方圆之间,心神合一驭剑而出,使的是:错负轮回剑,第六式,化仙入蝶魂!

    越女剑一闪寒光从张信身后一旋而下,十三道光柱骤变为十三道黑压压的气息,张信面目狰狞一股黑气冲天,化为一群黑色蝴蝶。

    一只、两只、三只,……

    一共是十三只黑色蝴蝶!

    每一只蝴蝶翅膀都有三尺长,通体发黑光,在左边翅膀上还有一个隐约的“佛”字纹;在右边翅膀上还有一个隐约的“道”字纹;在额头处还有一个隐约的“王”字纹。

    看来张信真非常人,黑色蝴蝶也非世间可见之物,一众人等也看得瞠目结舌,又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方才被杀的被杀、被残的被残、被揍的被揍,眼下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蝶儿蝶儿满天飞。

    黑色蝴蝶前后左右急旋三圈,而后往西北方向天狼星常出没的地方一闪而逝,空气里只留下了张信的怨恨道:“张礼,你就是一个小王八蛋!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死了,对你没好处,……”

    怨恨悠长,还是随风而逝!

    杨方圆身前身后的炸裂声这才渐止,弥漫的泥尘越渐平歇。只不过,眼下已经炸成一个血人又融成一个泥人,顷刻间轰然倒地。

    吴明见势,先弃了吴长志,紧接着斜持腰刀上前,疾呼道:“杨方圆,杨方圆,你是大英雄!你是孟婆郡中土生土长的大英雄,……”

    吴明斜插腰刀入地,先与杨方圆把脉,还有一丝游离的脉搏,径直抬头疾呼道:“杨方圆还活着,杨方圆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紧接着,吴明一闪泪光,急切大呼道:“来人啦,为杨方圆去寻一个上好的郎中,上好的郎中!……”

    陈旭嫦见势,从身后掏出一个小香囊,掷与吴明道:“这是幽嫣谷墨家特制的‘保命丸’,还有金创药。大敌当前,不容有失!如今能活下来的人,都得好好的活着,……”

    吴明接过小香囊,极速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紧接着与杨方圆服下三颗“保命丸”,静静的守在一旁。

    就在这一方空地里,先沉默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又人声如潮。

    “太守大人居然是黑蝴蝶?……”

    “怎么可能?太守大人是妖怪?黑蝴蝶变的妖怪?没道理啊!……”

    “蝴蝶也能生出张义这样的儿子来吗?没有道理啊!说好的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呢?……”

    “……”

    明光铠、杜家人率先崩溃!

    “张信是大妖怪,……”

    “张义那就是小妖怪,……”

    “张家人,真是好冷的笑话!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玉皇大帝眼瞎、老天爷也都眼瞎啊,……”

    “越女剑,拉基阿路;纯依香儿女侠,拉基阿路;……”

    “……”

    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党项人见势都欣喜若狂,各自对陈静投来异样的眼光,堪比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时又长舒了一回气息。

    毕竟,太守张信已亡,孟婆郡中的“四家五害”骤减为“两家两害”,就只剩下青云道长张礼,还有方才奔去城内的顶上三道之一:张智。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郡城城墙垛口处一闪身影现身出现一排五斗米道道士,最中间一人就是张礼。

    在张礼左右的五斗米道都是孟婆江北各州郡的顶上三道,在空地远处的众人见状大吃一惊。

    真是,才杀猛虎又来饿狼!

    陆修静见五斗米道现身,径直一闪身影大踏步上前,长剑指着张礼鼻子,轻蔑道:“方才张信那一个什么玩意儿说‘一枝独秀不是春’,贫道是道家嫡传上清派的一枝独秀,要让尔等旁门左道尽在冬天!”

    张礼仰头轻笑道:“纯属无稽之谈!张信那一个什么玩意儿,不正是妖言惑众吗?”

第675章 想当黄天张大圣

    “诸位道友,快拿下这一些败军之将,五斗米道必将千秋万代!”

    张礼言毕,从城墙上骤现一排五斗米道法“天火之光”,以及追云逐月剑。浓烟与烈火,夹杂着黑圈与雷影,一时之间又暗无天日!

    陆修静长剑一挥,骤起一道白光从左而右、从右而左,厉声大喝道:“清风斩,斩,斩,斩,……”

    白光确实已经斩过去了,但是在垛口处的一排五斗米道道士并没有一声哀嚎,没有倒地“哐当”声,更没有跌入护城河的“扑通”声。

    陈静与陈旭嫦却是眉头一皱,前番几次使清风斩都在近处,眼下陆修静与张礼相距甚远,中间又还隔着一条护城河,实在鞭长莫及。

    城下近处的一众人等,各自一闪身影靠近杨方圆与吴明,其他的诸如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党项人以及“鬼军”等都立在更远处。

    刘一谷见势,对“天火之光”嗤之以鼻,双掌托天而死,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紧接着,从前方骤起方圆一丈的飞沙与走石直击“天火之光”,想要近身的黑圈与雷影再一次与飞沙交融、与走石相撞相接,……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

    虽然“天火之光”还在从头顶四散落下,黑圈与雷影逼近陈静一众人等,但是刘一谷掌法所过之处,并没有一个人被“天火之光”融出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大窟窿,更没有一个人在雷影里再受一道剑气。

    就在方圆一丈之外的空地里,已经骤现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而又融出血红且焦黑的大窟窿。

    “天火之光”与雷影如雨落于丧命者身上,又在呛人的翻滚浓烟中骤起一阵血肉模糊如酱四溅泼洒。

    陆修静看着有一些难受,遥想在孟婆江北与黑旗秦军一战,寇谦之使出的清风斩确实要强太多!

    要是眼下也有寇谦之的功力来使出清风斩,方才垛口上的那一群五斗米道道士全部被斩为两截!

    技不如寇谦之,惭愧至极!

    陆修静极速拉回长剑,从下往上又看了一回剑锋,叹气道:“寇谦之那一个糟老头子,贫道比不过,贫道比不过啊!哎,如之奈何?”

    陈静安慰道:“陆道长,不急,不急,假以时日,必定会胜过寇道长。眼下,张礼也不敢贸然上前,想吃定咱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陈旭嫦与刘一谷各自点头。

    吴明捉起腰刀,一边得护着杨方圆,一边还得护着诸葛长风的尸体不被“天火之光”烧融出大窟窿。

    渐渐的,火光与浓烟四散而去,黑圈与雷影也消失于无形。

    “埋汰旮旯,居然还没有烧死你们?还没有劈死你们?……”

    “道家嫡传上清派?不是有清风斩吗?不是有清风斩的吗?怎么斩不了贫道?怎么斩不了贫道?……”

    “道家嫡传上清派才是旁门左道!越女剑更是浪得虚名!……”

    “……”

    张礼一反常态,心里确实太过于兴奋。毕竟,张信、张义父子新亡,也算是了却了过往的私怨。

    如今,张家已经没有了张信、张义父子当道,眼下确实就该这一个青云道长来统领张家人了。

    从今往后,孟婆郡张家,以至于孟婆郡,都由自己说了算!

    似眼下这般好事,求之不得!可遇不可求之事通通都遇见了,这是祖宗十八辈修来的福分。

    当初五斗米顶上三道想入住孟婆郡郡城中,却被张信一口拒绝,孙秀等人这才不得不借住在郡城外西山春陌的孟婆庙中。

    张礼自然也明白,要是五斗米顶上三道入住郡城中,张信一定惧怕五斗米顶上三道与孟婆郡顶上三道合谋,拿下张信、张义父子。

    张信、张义已亡,张仁已死,传说中的“四家五害”就只剩下一个与张寡妇有私情的张智,想一想都觉得可笑,想一想都觉得这是上天特意眷顾,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果然还是心向张家人啊!

    眼下,张家人就是自己为大,玉皇大帝与老天爷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不干两家事,那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

    至于张信、张义之败,张信这玩意儿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十三只黑蝴蝶?那又是什么鬼?

    张信父子被玉皇大帝与老天爷抛弃,自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要张信父子一亡,五斗米顶上三道自可入住孟婆郡郡城中;只要张信父子一亡,五斗米顶上三道心中的大患已去。诸如强龙来压地头蛇,压根就是没有的事!

    五斗米道本为一家人,恭迎黄天孙大圣孙秀、左护法刘文之、右护法释远入郡城,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不干两家事。

    而且,就一个字:该!

    下级恭迎上级,天经地义!

    张礼自是得意一笑,隔空远望明光铠将校与军士,还有杜家人,以及零星的五斗米道道士,长剑一挺,厉声大呼道:“众军听令:谁能杀一把越女剑,官拜太守!谁能杀杨家、费家、吴家一族族长,官拜差役头领!取一百人头以上者,贫道拿出府库中的金银,赏百金!”

    张礼一直觉得:郡中一切大小事物太过于繁琐,有时候也不用亲自操劳,就让孟婆郡太守与差役头领都听从青云道长,这不就是孟婆郡中的“黄天张大圣”了吗?

    “黄天张大圣”,谁不想当?

    之后,寻一个会“天河之流”的五斗米道为孟婆郡顶上三道。如此一来,孟婆郡顶上三道恢复如初,也让五斗米顶上三道心安而去。

    待五斗米顶上三道离开孟婆郡,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孟婆郡中的一切,尽是囊中之物。

    张礼自以为一声令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太守一职与差役头领一职,非一般人能得。这么上好的机会,谁还不奋力一搏?

    谁要是不搏,那就是傻子!

    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径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要说太守之位有身后五斗米顶上三道撑腰,一纸文书上去,确实能得天子首肯。

    只是要杀一把越女剑,代价实在太大。如今,陈静一把越女剑没话说,能把人变为蝴蝶,杀不过;陈旭嫦三把越女剑,三剑流的招式无人可匹敌;刘一谷虽然斜背着一把越女剑,但是从不见出剑伤人,那一套刘家掌法就能要人老命!

    这要说杀杨家、费家、吴家一族中的族长确实要容易许多。

    不过,太守府差役头领的官职只有一个,竞争确实太过于激烈,还不如拿一百个以上的人头更为实在!赏百金,那可是很多人一辈子甚至八辈子都挣不来的钱财。

    都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来去都是赤条条一场空,无非就只是为了求一口饱食!有了一百金,就是去建康城中的潇湘馆,那也得好吃好喝好伺候好舒服一阵子!

    想一想,那都是美滋滋的!

    如今身在军中,要砍人脑袋那本就是太过于寻常之事!这就好比农夫种地、丫鬟伺候主子。身为将校与军士,不砍脑袋怎么立功?

    “杀,杀,为百金!……”

    “砍了他们,砍死他们,……”

    “建功立业的时候又到了,……”

    “……”

    明光铠将校与军士以及杜家人再一次挥舞着腰刀,往杨家人、费家人、吴家族人中冲杀而去。

    细封拓拔见势恼怒至极,弯刀一正,杀在最前端,紧接着厉声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你们这一些流氓、**,要是乡民有难,你们有这么上心,那才是万民之福!”

    赫连不亢紧随细封拓拔其后,急切又道:“细封二弟,这一些明光铠军士嚣张至极,咱们要不要以其人之道,先治一治他们?”

    细封拓拔急切追问道:“赫连大哥,但说无妨!早看这一些明光铠不顺眼了,不治一治他们,只怕今天夜里,我会睡不好觉!”

    赫连不亢轻笑道:“细封二弟,方才张礼那臭道士说杀一百个人头以上能赏百金,看谁先杀满一百个明光铠,谁输晚上不许睡觉!”

    细封拓拔轻笑道:“好啊!”

    就在这一个时候,瓜田中二钩镰刀张弛之间,杀入明光铠中;野利拓拔弯刀一收一旋也杀入明光铠中;“鬼军”也不甘落于人后,再一次以碾压之势,杀入明光铠中。

    赫连不亢急切又道:“细封二弟,咱们可得用心啊!‘鬼军’过处,这可是要抢人头的阵势啊!”

    细封拓拔只顾挥刀,不在与赫连不亢说道一字半句,毕竟说话的时间,足可劈下一个明光铠军士。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面面相觑之际,各自一声长叹,先前争来争去,眼下已经被后辈一个浪头拍死在了沙滩上,成了沙雕!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轻声又道:“我有一计,可杀张礼!不过,还需诸位齐心!”

    陆修静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但说无妨啊!”

第676章 一枝独秀不是春

    陈静示意陆修静、刘一谷、陈旭嫦三人附耳过来,径直又一通轻声细语之后,各自微微一笑点头。

    紧接着,刘一谷率先奔出了一闪身影,往左边数十步之外骤然一技“九山八海、沙石长龙”;往右边数十步之外骤然一技“九山八海、沙石长龙”;往后边数十步之外骤然一技“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顷刻之间,从四方骤起的飞沙与走石极速凌空而上,尘灰弥漫,很快就淹没了眼下这一众人等。

    张礼遥看这一众人等,隔空再一次轻蔑道:“鼠辈,鼠辈,一个个都是鼠辈!看,看看,都看看,都成兔子急红了眼吧?人都已经急疯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五斗米道,千秋万代!……”

    “……”

    垛口上的一众五斗米道道士有恃无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已经吃定陆修静的清风斩威力不够。

    只要不让陆修静的清风斩近身出剑,一切都将化险为夷。

    这一切原本都在算计之内,待这一众人等头撞南墙之后,再使道法灭了这一众人等。倘若还想从吊桥上入城,“天河之流”雨箭穿心!

    于张礼说来,无论这一众人等怎么用劲,都只是笼中几只小鸟!

    就在尘灰弥漫之间,陈静四人以尘灰为掩护,很快在飞沙走石中各自一闪身影奔向护城河一边。

    陈静心神合一,驭剑而出一道寒光,往垛口一闪而过,使的是: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陆修静眼疾手快之间,凌空跃上越女剑的剑身,而后口中念念有词,急切轻呼道:“清风斩!”

    与此同时,陈旭嫦顺势左手一式平剑剑气往垛口、右手一式云剑剑气再往垛口,使其立在垛口上的一排五斗米道道士猝不及防。

    眼下光景,和陈静料想的结果一模一样,清风斩一闪白光从左而右、从右而左,垛口上的一排五斗米道道士一分为二截,之后一分为三截,紧接着一分为四截,……

    青云道长张礼连同孟婆江北州郡的顶上三道像一尾又一尾游鱼,长剑与肉身“扑通、扑通”跌入护城河中,荡起了大小不一的水花。

    没有来得及一声哀嚎、也没有来得及一声幽怨,张礼反而还沉浸在方才得势的沾沾自喜之中。

    张礼已经乐极生悲,与一众五斗米道就这样被陆修静清理门户。

    陈静同心协力的这一计,省时又省力,胜败逆转只在一瞬之间。

    陈旭嫦见势窃喜,急忙收住越女剑,情不自禁又轻唱道:“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啊啊,……”

    如果之前的五斗米道道士都像是一条一条大鱼,白白大师兄不会死、乐乐二师兄不会死、山山三师兄不会死、崎崎四师兄也不会死!

    就连太虚道长曹小强也不会骤然失去双臂,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想必也都会安然无恙。

    要是所有五斗米道道士生而为大鱼,倒也一时让人兴奋不已。

    唱一唱曲儿,那是情不自禁!

    就在越女剑回手一旋之间,陆修静一闪身影而下,斜持长剑一声长叹道:“纯依香儿女侠,借你越女剑一用,贫道感觉是御剑而行!”

    刘一谷径直在身后轻笑道:“陆道长,道家御剑何其妙哉!不过,你什么时候能御自家的道剑?”

    陆修静支支吾吾又道:“纯依香儿女侠的驭剑术,就好比是道家的飞剑术!实在惭愧至极啊,贫道连驭剑都还遥不可及,又何来御剑?要把清风斩强过寇谦之那一个糟老头子,那才是当务之急!”

    “步子不能迈大了,得一步一步的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汤要一勺子勺的喝!太急了,反为不美!”

    刘一谷点头轻笑道:“陆道长此言在理。要是不借纯依香儿女侠错负轮回剑之力,只怕我等胜得没这么容易,苦战终归也苦啊!”

    陆修静自是微微点头。

    陈旭嫦旋即止住了轻唱,而后三剑流攻杀出了尘灰,往混战中的人群厉声大喝道:“张礼已亡,明光铠、杜家人,投降者免死!……”

    就当陈静三人紧随陈旭嫦嫦其后奔出尘灰之后,通通都傻眼了!

    明光铠将校与军士没有了,杜家人一个也没有了,就连之前张仁领来的五斗米道道士也没有了!

    真的一个大活人都没有了!

    眼下,“鬼军”在前,细封拓拔与赫连不亢在左右,野利拓拔宛若中军主帅,已经大获全胜!

    远处的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各自微微一笑,好像成了此战的后军,好似作壁上观此一战!

    一众人等见势,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各自仰头一阵大笑。

    “张家,败了,败了,……”

    “越女剑,拉基阿路!……”

    “道家嫡传上清派,拉基阿路!陆道长,拉基阿路!……”

    “……”

    陆修静闻声双颊泛光,急切高声道:“过奖了,诸位过奖了!贫道在东山郡的时候就是一枝独秀!想不到在孟婆郡也是一枝独秀!”

    “方才,张信那一个什么玩意儿说‘一枝独秀不是春’,纯属无稽之谈!要没有一枝独秀,万紫千红从何而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紫千红即是道法自然!”

    “……”

    大获全胜的一众人等,径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后齐声又道:“上善若水,万岁!……”

    陆修静见势自然喜欢得不得了,身子一斜,背回长剑,拉出折扇,左边“上善若水”轻摇三回,旋即右边“道法自然”轻摇三回。

    “上善若水,万岁!……”

    “道法自然,万岁!……”

    “……”

    人声如孟婆江潮,活下来的人一个个都喜悦至极,经历了一场冰与火,就如大年初一的喜气。

    在人群中,细封拓拔轻声追问道:“赫连大哥,战果如何?”

    赫连不亢自是轻声道:“斩首八十八,不知细封二弟有多少?”

    细封拓拔眉头一舒,虽然没有拿下一百个人头,可这“鬼军”出刀抢人头实在过甚,都没有一个敌人了,自然也凑不足一百个人头。

    不过,一百个人头确实没有,但是八十八个人头已经远远不止。

    赫连不亢身为大哥,又如何能盖过大哥的风头,毕恭毕敬抱拳惊讶道:“赫连大哥真是太厉害了!二弟我自愧不如啊!粗略想来,大概也只拿下了八十个人头吧!”

    赫连不亢自是不信,毕竟在攻杀之间看得清楚,细封拓拔的弯刀出手更快、身影更是如鱼得水!

    “细封二弟,你可别糊弄我这一个当大哥的!大哥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哈哈,哈哈,……”

    细封拓拔眉头轻斜,微微一笑道:“真不愧为赫连大哥,以小能见大,重兴赫连之名指日可下!”

    野利拓拔一时也长舒了一口气息,如今死了这么多人,不过这也正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商机。

    看来,孟婆郡中又有一场上好的大买卖,至少党项中特有的轻装皮裘,自然又有了上好的买家。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面面相觑之际,眼中一闪温润之光,一个个颤抖着声音说道:“张家,这一次是败了。咱们胜了,胜了,……”

    “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又能如何?人定胜天啊!……”

    “张家此战虽败,杀敌一万也是自伤八千。孟婆郡的后事,咱们三家可得商量着来啊!……”

    “这都是诸位后生小辈之功,我等老家伙,还是不争了吧?为孟婆郡一方平安,意下如何?”

    “依我之见,外举不避亲、内举不避仇!杨方圆隐忍而发,伤愈之后,三家保举为太守;吴明良心犹在,继续执掌差役头领一职。折去的明光铠军士,从三家甄选!”

    “好,好,好!……”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再一次达成一致,飘然亭之约再成。各自示意族人去周全杨方圆。

    瓜田中二狂奔上前,钩镰刀入地一尺,仰天长啸道:“诸葛先生,诸葛先生,诸葛先生啦,……”

    陆修静上前,轻声又道:“诸葛前辈,人中龙凤,当为我辈楷模!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瓜田中二自是长叹一声道:“陆道长,你有所不知。卑职与诸葛先生竖着来孟婆郡,如今横着回去,又当如何与夏侯太守交差啊!……”

    陆修静一时无言以对。

    刘一谷上前轻声道:“瓜田大人不必担心。待孟婆郡事了之后,在下正有要事去寻夏侯太守,这里的一切,都会与夏侯太守言明!”

    瓜田中二只得点头,人死不能复生,死者为大还得入土为安。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城墙垛口处又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道:“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张家人都还在呢!‘张杨费吴’之名,孟婆郡又怎么少得了张家人!一枝独秀确实不是春,而是一场倒春寒!”

第677章 骤现二斩小天地

    众人抬望眼,见张智一身全新的青色道袍,青色道簪也都与远处的天青色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陆修静极速收好折扇,与陈静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想以方才之法借越女剑御剑而上再斩张智。

    毕竟,清风斩要是斩了张智,孟婆郡顶上三道其二都已命丧于清风斩下,这才不愧对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才能高过寇谦之一头。

    生而为人,无论读书、出仕,即使修道、修佛,人往高处走,那是人之常情,更是“道法自然”。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见张智面上露出一副从未见过的貌似王者之气,又是极其镇定的样子,如何能以相同之法再出剑招?

    方才的法子只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此一时又非彼一时!

    况且,张智已经开口了。

    “旁门左道陆修静,方才斩我诸多道友,贫道定斩你头,以谢孟婆郡青云道长,有种再使清风斩!”

    张智厉声一言针尖对麦芒,激得陆修静几次三番张口欲言!

    最后强忍着万千怒火,都只是静静的往肚子里强咽回去。

    陆修静自感有愧,身轻而上浮这不就是水中的芦苇棒子吗?

    道家嫡传上清派沦落至此,身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该当静心修道,重振道家嫡传上清派!

    待孟婆郡事了之后,一定重回东山郡中,还得收起这一颗漂泊江湖之心,青灯与残卷常悟大道。

    眼下,骂了就被骂了。生而为人,总会骂别人,也会被人骂。下一次,不被五斗米道辱骂足矣。

    说什么再使清风斩?相隔这么远,斩不着更为丢人现眼!眼下,权且只当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道家嫡传上清派的一切败势,总有一天要全部加倍的还回来。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就不信五斗米道能千秋万代!

    毕竟,那一些号称千秋万代的东西,终将荒草埋黑土,终将是滚滚长河中的一朵小浪花。

    张智无非也是一朵更为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浪尽长河是星陨。

    陆修静没有应承,也没有正视一眼张智,道不同自是话不投机。

    陈静越女剑张弛之间,冷冷又道:“张智,听好了!无论是孟婆郡顶上三道,又或者是‘四家五害’,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前番两次逃脱,这一次已经无处可逃!”

    城下的一众人等只见垛口处只有张智一人,又见越女剑、清风斩在场,一时放松了警觉之心,各自忙活着清理这一处修罗场。

    张智还想着以一敌众,又见青云道长张礼、还有张信那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都不是对手,眼下无疑是以卵击石。

    对于张智此时此刻的自不量力,大多数人都是嗤之以鼻!

    “张智鼠辈,有种下城一战?”

    “五斗米道必亡,……”

    “张家人必败,……”

    “……”

    人声骤起如孟婆江潮,张智极其镇定,没有反驳大骂,也没有怒不可遏,而后只是仰头一通轻笑!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一些蝼蚁,无知小辈!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可知玉皇大帝、老天爷只是一人,从众者为众、不从众者为顶天立地的人上人!”

    张智内心是忍不住的窃喜,毕竟这一些年来的隐忍没有白费,不但骗过了张信,还瞒过了张礼。

    前番两次败于陈静之手,反而因祸得福活到了最后,正应了道家之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如今已经没有了张信与张礼牵绊,以张智看来: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天玄地玄,自己最玄。

    况且,这一个“智”字,其中也大有讲究。知,为智慧;日,为太阳。人如其名,恰如此时此刻。

    既然为不从众的人上人,自然就得出剑以正名,要杀光眼下的这一些忤逆张家人的宵小之辈!

    上为玉皇大帝、老天爷的张家之名;中为列祖列宗;下为张寡妇以及还未出世的孩儿。

    就在方才赶过来的路上,听到了、看到了这一众人的一些招式,一时明了,心中也有了计谋。

    旋即,凌空一闪身影跃下吊桥,极速拔出长剑,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一式挑剑而起,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字字珠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张智言毕,道法借助护城河中的流水,冲天而上了九丈高的万千雨箭,左右各去了三丈之远。

    万千雨箭中,不但射杀了护城河中的大鱼与小鱼,血迹斑驳的雨剑随处可见,更夹杂一股淤泥的腐臭气息弥漫去了数百步之外。

    万千雨箭如武侯战车弩箭,骤起的“咚咚”异响,已经把吊桥木板射成了一面筛子,吊桥两侧的铁索铮铮有音、划出一道道箭痕。

    张智从万千雨箭中走来,立于吊桥边上,对一众人等狡黠一笑。

    一众人等见势大吃一惊,毕竟以五斗米道的规矩,各州郡青云道长主使追云逐月剑,另外二道分别使“天火之光”与“天河之流”。

    万万没有想到张智使出的“天河之流”并不比张仁差多少!

    这要不是显摆,那就是挑衅!

    这世道隐忍的人实在太多,比如前番张信父子,以及杨方圆。眼下又多一个张智,确实不容小觑。

    陈静四人与远处、近处忙活着的人群都是相同的面面相觑。

    陈旭嫦极速与陈静靠了过去,斜持越女剑盯紧张智;陆修静极速与刘一谷靠了过去,斜持长剑盯住张智那双着了水渍的新麻鞋。

    陈静四人骤起如临大敌之感,近处忙活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党项人,不得不渐行渐远。

    眼下,能与五斗米道道法力敌者,也就只有陈静四人。余下的人虽然多,但是也只能沦落为看客。

    陆修静见势暗喜,一闪身影大踏步上前,一道白光疾闪而出,厉声又道:“清风斩,斩,斩!”

    张智自是不惊不愕,长剑一闪寒光从容而出,只是冷冷道:“追云逐月剑,二斩小天地!”

    吴明闻声,张弛着右臂,隔空急切大呼道:“陆道长,陆道长,小心,万万要小心啊!……”

    毕竟,吴明先前为了太守府差事需要昼伏夜出,曾经在不经意之间,见过张智不但私自修炼“天河之流”,还私自修炼追云逐月剑。

    更为重要的是,一般的青云道长也只能修炼到“一斩暗乾坤”,故而江湖中都还误以为青云道长只会追云逐月剑之一斩暗乾坤。

    可是私下又有传闻,五斗米顶上三道之左护法刘文之与右护法释远还正在修炼“二斩小天地”。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估计连张礼又或者左、右护法都不知道张智修炼的“二斩小天地”小有所成!

    陈静听吴明这一声疾呼,想起了一些往事,貌似当初张智要使这道法,只不过当时被吴明打断。

    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寒而栗,当初吴明几次三番的要逐人离开孟婆郡,遥想先前张信、张义父子功夫所能,确实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当时一意孤行不离开孟婆郡,又折身再潜回孟婆郡中,不知道会不会丧于仙人回首掌?又或者是丧于三千大千蒲扇功下?

    好险,好险,得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更得全心全意,一不留神万劫不复。

    就在张智出剑之后,剑锋骤起一道黑压压的气旋,气旋如一只猛兽吞噬着近身的天光,方寸之间就似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近身的万物只要融入黑暗气旋中,无论天大地大,最后都将消逝于无象无形,“小天地”名副其实。

    气旋瞬间膨胀为方圆九尺,一时让人如临深渊,看着黑压压的样子窒息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紧接着,张智剑锋一旋,一式荡剑起势,黑暗气旋直击清风斩闪出的白光,白光陷入黑暗气旋如陷入无边泥潭,再也不能抽身斩杀。

    与此同时,黑暗气旋继续向前,转瞬之间就要吞噬陆修静。

    只要吞噬了陆修静,孟婆江南之地再无清风斩,五斗米道少一劲敌,也为五斗米道立一次大功。

    “陆道长,陆道长,……”

    吴明再一次放声疾呼!

    刘一谷见势大为不妙,要是再不出手,陆修静必将命丧于黑暗气旋中。旋即气沉丹田,再一次双掌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转瞬之间,平地里骤起的飞沙与走石如游龙,撞击黑暗气旋。

    骤起的飞沙与走石,同时撞飞陆修静跌去了数步之外。

    与此同时,陈静越女剑极速驭剑而出,使的是: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陈旭嫦见势三剑流一式“移形换影”而过,左手一式绞剑剑气,接着一式抹剑剑气;右手一式平剑剑气,接着一式劈剑剑气;……

第678章 就由我来打头阵

    张智自是眼疾手快,要是紧接着再上前一大步,黑暗气旋不但能吞噬陆修静,还能再吞噬刘一谷。

    倘若如此,又必定会命丧于陈静与陈旭嫦的越女剑下。

    追云逐月剑二斩小天地虽然必亡两人,但是又被两个女人杀灭,实在太丢人,也丢不起这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张智长剑剑锋一收一旋之间,先弃了刘一谷与陆修静,而后侧身一式空翻起势,剑锋在黑暗气旋轻飘飘一拉,骤变一层叠一层的黑圈,凌空一闪劈剑而下雷影,弹开了陈静的越女剑。

    这是追云逐月剑二斩小天地瞬间骤变为一斩暗乾坤的招式。

    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与二斩小天地本就相辅相成,正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当然,一斩暗乾坤本为各州郡青云道长必会之道法,二斩小天地又为左、右护法必修之道法。

    至于三斩是什么道法,张智一时还不得而知,但一定会有!待二斩小天地修炼到炉火纯青的时候,自然得悟。三斩之后,可能就是独一无二的道法:无声之雷。

    无声之雷近乎于天下无地,从前番命丧无声之雷下的王导与夏侯兰,到之前的幽嫣谷墨家弟子,一个接一个灰飞烟灭于无象无形。

    话虽如此,却不容人多想。

    紧接着,单腿虚晃落地一式点剑剑气而起,青色道袍凌空一旋三圈半,长剑拦腰一闪劈剑而下雷影,直逼陈旭嫦双剑剑气!

    这又是一斩暗乾坤的招式!

    就在张智青色道袍凌空一旋三圈半落地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式挑剑而起,之后左手二指化掌,口中念念有词,字字珠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浓烟骤然起,天火如流星。

    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又不得不极速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数十步之外,身后尽如飞火流星。

    陈旭嫦见势,无上快剑不得不收手,左手越女剑一式荡剑剑气起势,斜身如箭出弦往浓烟与天火外一闪玄色身影;右手越女剑也没有闲住,对张智立身之处,先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一式抹剑剑气!

    刘一谷见势,双掌再一次托天而起,往张智使道法之处,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紧接着,飞沙与走石在浓烟与天火中交织而缠绵,尘灰像一团浮云随风飘散去了数十步之外,浓烟与飞沙在尘灰中如霜似雪。

    走石与天火在撞击与灼烧中骤起一阵“嘭嘭”异响,好似在一口无形的大锅中,走石是一颗颗黄豆、天火与浓烟是锅下的柴火!

    刘一谷使完掌法,凌空往后一式接着一式后空翻,落地之后,拉着陆修静奔出了数十步之外。

    与此同时,陈静与陈旭嫦再一次背靠着背,立身于数十步之外。

    四人完全没有想到,以四敌一居然败得这么狼狈,不是四人功夫太弱,而是张智道法太快太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又何况是接二连三的道法!

    就在四人极其警觉之间,一时又摈住呼吸盯住翻滚的浓烟与天火,真希望张智已经丧命于此。

    飞沙与走石缓缓的落下,到最后像一场止住的小雨。

    而后,又从渐渐消散的薄烟中走出面色极其镇定的张智。

    张智一声轻微的“咳咳”,而后轻拂一身青色道袍,荡起的尘灰如氤氲消逝去了三步之外,紧接着长剑一收一旋之间,从左指着右、从右指着左,极其轻蔑道:“恕贫道直言,在场的诸位个个都是废物!”

    陆修静突然眼前一亮,遥听这一句话,多少还有一些耳熟,这不是曾经对东山郡中的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大户说过的话吗?

    不过,东山郡中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大户,貌似十之八九都已经都被司马让杀掉了吧!

    眼下张智所言,难道眼下除张智一人之外,会有血光之灾?陆修静寻思之间,只是轻轻的摇头。

    眼下,再也容不得血光!

    陈静遥想一些往事,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之间,故意打压其气势又道:“张智,可别忘了!你头顶上还有五斗米顶上三道!在更头顶上还有玉皇大帝与老天爷!”

    张智不为所动,也不入圈套,长剑一收一旋之间,冷冷又道:“四个人都打不过贫道,无非也都是虚有其表之徒、浪得虚名之辈!”

    “方才贫道已经说过一遍!贫道眼下就再说一遍,在场的诸位一个个都是废物,还是天大的废物!”

    “什么越女剑、道家嫡传上清派通通都是废物!什么幽嫣谷墨家、刘家掌法也通通都是废物!”

    “如今,两个男废物与两个女废物混在一起,那就是一堆天大的废物。贫道无非只是让废物都归于无象无形,这也是‘道法自然’!”

    “……”

    陈旭嫦闻言玄色斗篷一旋,厉声反驳大骂道:“张智,你这一个该死的臭道士,前番抢了潘玉奴的银子,还抢了潘家老头的小鱼,居然在此大言不惭,配谈‘道法自然’?”

    “难不成,这是你爹教的?难怪会断了香火。百事有因必有果。这都是你们张家人自己造的孽!”

    “如今身不正,还配谈什么‘道法自然’?道家所言‘上善若水’,善从何而出?别说什么天行健、地势坤,一个个五斗米道道士才是废物!”

    “张智,你是一个小废物!五斗米顶上三道是大废物!大废物带一堆小待遇,这才该归于无象无形!”

    “……”

    张智倒也从容至极,方才使道法确实过快,还需恢复一些体力,既然眼下陈旭嫦抛开了话茬子,想要羞辱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这一些年来为了隐忍,不但暗地里被张信父子、张礼羞辱,有时候还会被郡城中的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在背后指指点点。

    风言风语很多时候言过其实,很多时候更是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生怕路人都不知道的样子!

    张智眼下觉得:羞辱与被羞辱早都习以为常了,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听者无心,自然就当是一阵妖风,想要羞辱自己,千难万难,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今日是唯一能活到现在的人,正是因为卧薪尝胆之故!有道是:欲王其冠,必承其重。

    张智长舒了一口气息,又长舒了一口气息,之后缓缓又道:“要说废物嘛,贫道也听说有一个废物,已经失去了双臂,还是被左护法劈下的。生而为人没有手,不是废物是什么?不是废物那又是什么?”

    “啧啧啧,啧啧啧。对了,没有手有可能是猪,不对,猪有猪手!没有手那可能就是扁毛的畜生,比如鸡翅膀、鸭翅膀、鹅翅膀!”

    “哈哈,哈哈,哈哈!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废物年年有,只是今年特别多!贫道好奇,贫道更是好奇,幽嫣谷墨家养了这么多废物,怎么就只剩你一个废物了?”

    “……”

    张智这是故意气陈旭嫦!

    陈旭嫦恼怒至极,毕竟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有养育之恩,更有授业之恩。张智如此说道,确实有失人伦,完全也不够厚道!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轻声急切道:“嫦嫦,不可乱了心神。与隐忍之辈做口舌之争,咱们四口也难敌他一口,还得从长计议!”

    “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退它个云淡风轻!他强由他强,只要咱们胜了他,即可!”

    陈旭嫦几次三番张口欲言,虽然心头不是滋味,慢慢的也都强咽下去了要反唇相讥的话头。

    陈旭嫦微微闭目之间,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息,之后又短舒了一口气息,然后心神安定下来。

    陈静隔空与刘一谷、陆修静轻声又道:“两位可调息停当?方才以四敌一都未能寻出一丝破绽,眼下都知道如何去寻破绽了?”

    刘一谷与陆修静自是会意,方才以四敌一落败,完全以各自为战又没有章法,才被张智趁机而下。

    陈静轻声道:“嫦嫦,准备好了吗?这一次,你先?还是我先?”

    陈旭嫦轻舒了一口气息,淡淡说道:“既然张智拿我开骂,那就由我来打这一个头阵吧!”

    陈静镇定只道:“嫦嫦小心!”

    言毕,陈旭嫦极速一式“移形换影”,三剑流一闪而出,左手越女剑一式截剑剑气、右手越女剑一式劈剑剑气;咬住的越女剑一闪寒光而过如旋风,紧接着又换左手一式抱剑剑气、右手一式立剑剑气;……

    张智见势大吃一惊,冷不丁的一式后空翻往右闪去,紧接着又道:“果然是一个废物,骂一骂,便上前了!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眼瞎,注定要死不瞑目咯!”

    刘一谷一闪身影而上,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以使九环大刀的刀法来剑劈张智。

    “居然想车轮战贫道?”

第679章 买卖不成仁义在

    “世道好轮回,贫道今天就以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一道轮了你!”

    就在陆修静铮铮一言之际,蓝白相间的道袍一闪如云,顺势一式抱剑剑气起势,正面攻杀张智。

    与此同时,陈静极其警觉之间轻扬面纱斗笠,紧接着极速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到张智身后,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先是一式平剑剑气,而后又是一式劈剑剑气,……

    张智见势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四人眼光居然如此歹毒,不但使车轮战法,还是从四面围攻!

    生而为人,只有面上长有一对眼睛,后脑勺上没有长眼睛,确实一时很难周全任何细末之处。

    要是一个不留神,又或者是出错了剑招落下了一丝破绽,便会命丧于任何一人的剑锋之下!

    斜地里,极速侧身虚晃一式点剑剑气,紧接着借力使力一荡,凌空一闪身影如箭出弦,而后一蹦一跳从陆修静一旁撕破了一个口子。

    张智觉得:陈静与陈旭嫦的越女剑剑气如霜,不容小觑;刘一谷以九环大刀刀法使越女剑倍感诡异而不容冒失;唯有陆修静可突破。

    况且,陆修静近身能使清风斩,得纠缠着陆修静不能抽身使清风斩的同时来力敌四人。

    只要没有清风斩冷不丁来袭,一切也都还不至于落下败势。

    就在张智一蹦一跳之间,已经抽不开身来使“天火之光”又或者“天河之流”,情势万急,就在片刻念叨之间,会给人以趁势出剑的机会。

    眼下,唯有追云逐月剑。

    张智蹦跳姿势不比常见兔子的前后蹦跳,也不比夜中挂着两个灯笼的大猫左摇右摆,而在一蹦一跳之间,正好凌空一旋一圈身影。

    就在张智蹦跳凌空一旋一圈身影之间,又在剑气借力使力一荡之间的空闲里,青色道袍横竖一旋,再一次骤起一层又一层黑圈。

    张智一蹦一跳不止,黑圈一层叠一层、一层更比一层黑,就在麻鞋正八字踏实落地之际,长剑一式劈剑剑气而下雷影,直劈陆修静。

    陆修静见势大为不妙,又是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眉头紧锁一式“鹞子翻身”闪去了数十步之外。

    就在陈旭嫦与陈静从左、后再一次剑气攻杀上前之际,张智长剑一收一旋之间,一斩暗乾坤中一层又一层黑圈骤变为一个黑暗气旋。

    这一个黑暗气旋,虽然只有方圆九尺之大,但吞噬了近身的任何越女剑剑气,陷入黑暗气旋中的飞沙与尘灰,也消散于无象无形。

    方才二斩小天地骤变为一斩暗乾坤,如今一斩暗乾坤又骤变为二斩小天地,陈静四人除了面面相觑之外,一时如临大敌,各自后背骤起一阵拔凉,要是一不小心跌入黑暗气旋中,与命丧无声之雷无二!

    原本都还想着以车轮战战法来寻张智的破绽,眼下张智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与二斩小天地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这两招道法就让人防不胜防,感觉是一面不知有多厚的城墙,万分棘手!

    如此,为之奈何?

    “这,这,这,……”

    刘一谷忍不住一式后空翻也闪去了数步之外,斜持越女剑游离眼神在陈静与张智之间,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顿感手足无措。

    张智见闪退了陈静四人,一时先长舒了一口气息,旋即长剑一式荡剑往陈静立身处全力一抛,黑暗气旋就如一闪闷雷轰然炸开。

    嘭嘭、嘭嘭、嘭嘭,……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一式点剑剑气落地,如箭出弦一闪白纱白袍身影又在数十步之外如一朵飘逸的白莲花落地,炸飞的飞沙与走石虽然拍身即背,一时还无大碍。

    只不过,黑暗气旋炸裂的尘烟弥漫去了十数丈之远,四人一时之间看不透方圆一丈之地,各自只得侧耳极其警觉,防着被张智偷袭。

    “纯依香儿女侠!……”

    “谷主,谷主!……”

    “刘一谷、刘一谷!……”

    “陆道长、陆道长!……”

    “……”

    远处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党项人,一时都心慌了!

    毕竟,要是陈静四人中有一人有三长两短,眼下张智就凭一己之力大可反败为胜,恐怖如斯!

    “纯依香儿女侠,……”

    “谷主,谷主,谷主,……”

    “刘一谷,刘一谷大侠,……”

    “陆道长,陆道长啊,……”

    “……”

    人潮澎湃,再一次声声疾呼。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三人面面相觑之后,一声长叹,但愿陈静四人还安然无恙,不然这么多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都白死了。

    杨明利轻叹道:“听说客缘斋掌柜半老小徐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活菩萨,是张义都无可奈何的高人,眼下一战少了她,实在可惜啊!”

    费大德附和道:“前番纯依香儿女侠,以及这一次不都借住在客缘斋吗?半老小徐娘应该知道这一战才是啊!这人见人爱的活菩萨,可不能容着张家人只手遮天啊!”

    吴长志轻轻摇头,径直缓缓又道:“听常去客缘斋中喝五石散兑酒的吴家族人说过,半老小徐娘只管客缘斋内的事,客缘斋之外的事很少出手,真的也很少出手啊!”

    杨明利不可思议道:“哎,虽然咱们与客缘斋井水不犯河水。以老夫今日看来,半老小徐娘当出手时必出手啊!即使不为了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要是张智得胜,三家族人一亡,会少很多买卖!”

    费大德一时轻拂鬓发,轻声叹气道:“得,兴许半老小徐娘正在路上吧!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这,这,这还会来得及吗?”

    杨明利与吴长志闻言骤起一阵尴尬,就是眼下半老小徐娘突然现身,是于事无补?还是力挽狂澜?

    一时确实不能想象,只希望陈静四人还好好的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再一次得势的希望。

    野利拓拔紧握弯刀想上前助越女剑一臂之力,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说不一定弯刀与人影还未近身,要么被一斩暗乾坤中的雷影劈死,要么被二斩小天地之中的黑暗气旋消失于无象无形。

    “细封拓拔、赫连不亢,似此,要是咱们以后遇见张智这样的敌人,又该当如何啊?”

    细封拓拔沉思之间,虽有一身蛮力,眼下也是无可奈何,紧握弯刀轻叹道:“万幸,咱们与五斗米道避而远之,党项也无米可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只不过,咱们与越女剑有缘,越女剑向来都秉承‘天志’,即使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那又如何?干,就完了!”

    “咱们只是做买卖的行商,要是没有咱们,晋国的那一些坐商又会因此而少了许多大户!即使咱们不做这一趟买卖,只怕有人求着做!”

    野利拓拔轻叹道:“咱们做买卖的,还真就是做买卖的!”

    赫连不亢长舒一口气息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以我看来,咱们还得多习他人长处、补己短处,如此才能万全。如今这一个世道,强者为尊,弱者被欺。咱们虽然力大,在这一些奇葩至极的功夫面前,终归都将化为一堆泡影之灰!”

    野利拓拔与细封拓拔点头。

    “赫连大哥说的极是。看来,咱们党项除了做买卖之外。还得多学一学这一些晋国人的长处!这窝里斗,可是万万不能学!哈哈,……”

    赫连不亢自是微微点头。

    就在党项人远近之处的诸如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闻言,虽然心中几分不快,但确实大道至简,细封拓拔说的也是这一个道理。

    远者从炎帝、黄帝、蚩尤三家之斗而生华夏族,后有刘邦、项羽、韩信三家之斗而生汉族,再有魏、蜀、吴三家之斗而生晋国。

    晋国之人,都是晋人啦!

    只可惜,一条孟婆江一分为二了晋国。孟婆江北都成了贱地、贱民;而孟婆江南的晋人却活在五斗米道下,不为五斗米折腰者,除了名传江湖的陶渊明之外,就只剩下与五斗米道力敌的越女剑了。

    弥漫着的尘烟越渐消散,缓缓现出了数把寒光闪闪的越女剑。

    “纯依香儿女侠,还活着!……”

    “谷主,还活着!……”

    “刘一谷,还活着!……”

    “陆道长,也还活着!……”

    “……”

    人声再一次沸腾,野利拓拔右手上扬,党项人疾声大呼道:“越女剑,拉基阿路;道家嫡传上清派,拉基阿路;……”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又岂能输了气势,各自极速游离了一个眼神,三家族人齐呼道:“张家必败,张家必败,张家必败!……”

    陈静在越渐消散的尘烟中,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见远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智,又环视了一眼半袖遮脸的刘一谷与陆修静,还有旋过玄色斗篷捂脸的陈旭嫦,一时好似明白了。张智追云逐月剑虽然厉害,但是大费心神,这就是破绽。不过,又当如何利用这一破绽呢?

第680章 老子姓李不姓张

    陈静见势一时醒悟,既然是四人以车轮战战法来围攻张智,又岂能再容张智在此多歇息一时半会!

    要是待张智缓过心神来,一众人等一定又会被杀得措手不及!落水流水之势,非一众人等所愿。

    况且,太阳离落山只有一尺之距,要是再晚一时半会,更不利于夜战,遥想幼时的一场惨烈之战还历历在目,不能重蹈覆辙。

    旋即,轻拂白纱白袍,面纱斗笠极速张弛之间,越女剑一收一旋之后,心神合一,再一次驭剑而出,使的依然还是: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毕竟,在错负轮回剑总共六式的剑招里,就这一式剑招最为简洁而直奔敌手性命,并且一式劈剑剑气如今随着凌空打旋的越女剑翻滚而去,志在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陈静也顾不得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党项人的欢呼,厉声只道:“不要停,不要停,攻杀都不要停下,……”

    三人见势自是心知肚明。

    刘一谷越女剑率先斜身入鞘,再一次双掌托天而起,又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

    刘一谷先前在孟婆江北之地本就习惯使九环大刀,只不过自从九环大刀在胭脂亭灰飞烟灭之后,如今刘家掌法使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至于身背越女剑,一者为继承幽嫣谷墨家弟子乌图木的遗志,二者算是对志同道合者的一分安慰。

    要是都使越女剑,更能拉近彼此心灵的距离,也更能视为一路人,也更像是亲近的一家人。

    眼下飞沙与走石翻滚而起,大有地裂山崩之势,立在飞沙与走石中的张智,必定会无处可逃!

    要不被飞沙与走石炸裂成一个血肉模糊的道士,也会被飞沙呛成手无一丝反手之力的弱鸡。

    就在陆修静遥望之间,骤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窃喜,眼下又在清风斩距离之内,趁着陈静与刘一谷的攻势大踏步上前,急切之间,厉声又道:“清风斩,斩,斩,斩!”

    “要是斩不死你,你也不是人!必定是和张信那什么玩意儿一个样子,那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

    “……”

    清风斩白光在飞沙与走石之间从左而右、从右而左,从左上而右下、从右上而左下,之后长剑一收一旋之间,白光跳跃斩杀不止。

    陈旭嫦见势也没有落下,径直一式接着一式“移形换影”,围着骤起的飞沙与走石圈外,越女剑往圈内极速左手一式云剑剑气、右手一式立剑剑气;左手一式荡剑剑气、右手一式抹剑剑气,……

    “该死的张智,该回去见你家姥姥,也该回去见你家祖宗了!害死了潘家老头,让你一命抵一命!”

    “孟婆郡顶上三道也好,‘四家五害’也罢,通通都得死!死!……”

    陈旭嫦铮铮一言,一个“死”字大快远处一众人等之心。孟婆郡苦张家久矣、苦‘四家五害’亦久矣。

    眼下死了这么多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不就是为了孟婆郡顶上三道消亡、“四家五害”消亡,进而五斗米道败亡、张家人败亡。

    “张智禽兽,必亡!……”

    “张智畜生,必死!……”

    “张智臭道士,该死!……”

    “越女剑,万岁!越女剑,万岁!越女剑,万岁!……”

    “越女剑,拉基阿路!……”

    “……”

    人声又一次鼎沸,这一次四人从四方再一次使出了绝杀大招,从飞沙与走石中并没有看见一层黑圈与雷影,也没有看见黑暗气旋。

    这一次,张智可能要死了!

    方才遥看张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定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与心神来使追云逐月剑。

    就这样,陈旭嫦无上快剑在一式接着一式“移形换影”中杀出去;刘一谷出掌不停、陆修静白光不止;陈静越女剑回手后,见三人攻杀空挡之处,再一次补上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嘭嘭、嘭嘭、嘭嘭,……

    当当、当当、当当,……

    飞沙与走石之间,除了四人攻杀的招式之外,一时没有了更多的异响,哪怕是呛人的“咳咳”声。

    就这样一晃过去了小半炷香的时间,依然没有骤起“咳咳”声。

    陈静轻拂白纱白袍,极其警觉之间,止住了一众人等。旋即三人各自一闪身影奔回陈静左右。

    飞沙与走石停歇,沙石长龙缓缓的消散,原本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与海棠花海都寻不着踪迹。

    窸窸窣窣、噼里啪啦,最后总算都停歇了,尘灰如烟也渐渐的消散,连最后一绺太阳光芒也从远处山丘边的天空一坠落下,紧接着泛起一大片晚霞如血,映红了天、映红了地,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

    陆修静见势,先看一看天、再看一看地,极速沉思之间,急切又道:“血光?这是血光?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方才死去的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就不在这一方天下?果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眼下看来,玉皇大帝、老天爷都不仁,以非张家人为刍狗!”

    “难怪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大道非道、天道非道,原来出在玉皇大帝与老天爷的身上,着实可恶、着实可恨!要是玉皇大帝与老天爷再护张家人,贫道清风斩伺候!”

    “寇谦之那一个糟老头子言之有理啊,道可、道非、常道!无非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初要不是帝俊落败,又何来玉皇大帝?”

    “……”

    刘一谷蹭了一回蓝白相间的道袍,轻声道:“陆道长,此言不妥,此言不妥!圣人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也就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离真相越近,也就死得越快。要不是看在你我并肩作战的份上,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所以,才有:道可,道非,常道。近而:道可道,非常道。再有佛云:不可说。只要开口,也便输了,也便落败了。这就好比众人皆知: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你家道家经典可有明写?”

    陆修静大悟,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长叹一声,道:“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啊!贫道看来真的是浪得虚名了,要改,一定要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毕竟,上善若水!”

    刘一谷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毕竟,像陆修静这样的年纪,虽然行走江湖,也非行走于最底层的江湖,少有接地气。要是在不上不下之间,往往容易不着边际。

    大凡世间之事本就如此。有多光明的背后,必定就有多黑暗。就好比太极交尾图上的双鱼戏珠,黑的一面就是白、白的一面就是黑。

    而在太极交尾图的黑白之间,只有跳出黑白之外,才能看出这一个天道,才是道家该秉承的大道。故而,陆修静确实也该大改!

    道家嫡传上清派要名传后世,就必须得改。要是半壶水,早晚回变成五斗米道口中的旁门左道。

    不过,刘一谷一直还信得过陆修静,虽然确实有一些小毛病,圣人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如此,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没有心机更让人好相处,上善若水自是心善者为侠。

    陈静与陈旭嫦无心去听刘一谷与陆修静的高谈阔论,盯紧远处缓缓现出一身青色道袍的张智。

    青色道袍早已血迹斑斑,斜持着即将起剑的招式,却又一动不动像一根枯木桩子;双颊与额头上全是土灰,远望去,就如从陶瓷窑洞中奔出的一个匠人。

    突然,张智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而后一绺鼻息如烟疾下,像是一头冬日里犁地的老牛,而后微微张嘴一声“咳咳”,从嘴角溢出一绺又一绺海棠花枝,滴答、滴答,……

    紧接着,从张智鼻息中又是昙花一现,两绺海棠花枝旋即挂在人中穴,是那么鲜、是那么艳!

    “天可怜见,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更有张天师护体、老子护体,贫道不会死、也死不了!”

    “终归一家人还是向着一家人,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

    张智支支吾吾一言,方才情急之下只得请仙上身。有玉皇大帝、老天爷、张天师、老子中任何一仙上身一小会,也不会丧命。

    一众人等确实大吃一惊,张智要不被越女剑杀千刀、斩万剑,又或者被沙石长龙炸成齑粉,必定也会被清风斩清理门户!

    要说张天师护体,张道陵曾经的太平道,与五斗米道风马牛不相及,根本也没能千秋万代。

    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张天师姓张无可否认,要说老子护体,确实就太过于无中生有。

    老子姓李不姓张!

    陆修静自然不服,要是清风斩斩不死修道之人,这不但有辱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更有辱道祖老子之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681章 都怪年少太轻狂

    “清风斩,斩,斩,斩!”

    陆修静急切念叨,白光再一次如急旋的陀螺,拦腰疾下张智。

    眼下,陆修静就想看个明白,道祖老子亲创的清风斩,如今本为道家嫡传上清派代代相传的神技,究竟斩不斩得了五斗米道张智!

    要是斩得了张智,说明道家嫡传上清派在道祖老子眼中,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红;要是真的斩不了张智,道家嫡传上清派就打了道祖老子的脸,还是自打了一巴掌。

    “陆道长,陆道长,……”

    “陆道长,……”

    “小不忍则乱大谋,……”

    “……”

    陈静三人忍不住一通疾呼,并没有喊住陆修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陆修静急旋着白光近身张智。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不远处凌空一个声音大喝道:“黄天孙大圣在此,胆敢伤我道徒,无声之雷!”

    陈静三人闻声后背骤起一阵拔凉,在极其警觉之间,盯着四方血红的天色,生怕“无声之雷”落下。

    要是孙秀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藏身在某处,眼下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再步乌图木等人的后尘。

    与此同时,从远方奔来两骑高头大白马,“咴儿、咴儿”之间一闪身影立于张智身前,而后没看见人影却似连人带剑提起张智,又放张智于鞍上,掉头往来处狂奔而去。

    陆修静听到“无声之雷”四个字眼之际,先骤起一身冷汗,恍惚之间觉得还活在这一个人世上,并没有被“无声之雷”轰得灰飞烟灭。

    看张智被救走的样子,一定是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的道士隐形来救张智,旋即长剑抬手之间,白光紧随两骑高头大白马狂奔而去。

    “该死的五斗米道,胆敢在贫道眼下来捞人,当贫道清风斩是摆设不成?老虎不发威,当是病猫?”

    “旁门左道,休得逃窜!……”

    就在陆修静追赶之间,觉得方才这一个“无声之雷”的声音一定是声东击西之策。要是孙秀真的来救张智,以在魏地胭脂亭所见,还不至于用如此粗鄙之法来救人。

    既然不是孙秀,又逃得这么慌张,一定也怕越女剑与清风斩。

    方才羞辱道家嫡传上清派,只要清风斩连同来救人的两个隐形的道士也杀掉,方能一雪前耻。

    “清风斩,斩,斩,斩!”

    就在陆修静白光再起之际,从高头大白马身后骤起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黑影,从左右各一式劈剑剑气而下雷影,直击陆修静。

    这是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

    不用说,来救张智的五斗米道道士,至少为一郡的青云道长。

    嘭嘭、哐当!

    陆修静急于斩人,白光与冷不丁的雷影相接,之后轰然倒地。

    陈静与陈旭嫦大吃一惊,眼下四人并肩作战,谁也少不了谁!

    要是折了陆修静,想去请寇谦之一同并肩作战,难上加难!

    陆修静不容有失!

    旋即,陈静与陈旭嫦极速一式“移形换影”而上,紧接着各自先一式绞剑剑气,而后又一式抹剑剑气。一人剑气攻杀一骑高头大白马鞍上的空闲之处。

    即是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来救人,隐去的身形必在鞍上。

    咴儿、咴儿、咴儿,……

    两骑高头大白马骤起一阵撕裂的惊悚声后,往远处暗下来的天色中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不过,张智逃得过一时、逃不了一世,眼下救人最为要急。

    刘一谷狂奔而上,也只能由着张智被救走,两骑高头大白马逃逸实在也太快,刘家掌法鞭长莫及。

    眼下,还是救人最为要紧!

    “陆道长,陆道长,陆道长,你不能死,你可不能死了啊!……”

    刘一谷急步跪去陆修静身旁,一边与陆修静把脉,一边又平放好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

    陈静与陈旭嫦斜持越女剑,极其警觉,不容再有五斗米道偷袭。

    “咳咳,咳咳,咳咳,……”

    陆修静忍不住惊醒,张口昙花一现,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布满双颊,好似置身于海棠花海。

    “善哉,善哉,贫道还活着!上善若水,确实上善若水啊!……”

    陆修静侧目只见陈静与陈旭嫦斜持越女剑立在左右,一时万分有愧,缓缓低下了尴尬的眼神,都是年少轻狂,都怪年少太轻狂。

    要不是有一众人拼命相护,只是一个人追上去,再来一技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命必绝矣!

    悔不该,悔不该,悔不该狂,悔不该妄。狂与妄,不但会拖累自己,还会拖累别人,确实要大改!

    刘一谷见陆修静醒来,一时不解,急切追问道:“方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莫名其妙啊!”

    陆修静极其吃力道:“都是贫道的错!一时着急去清理门户,却大意失手中了一技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要不是有清风斩白光相护,只怕已经看不见诸位大侠了!”

    “修道成仙必过雷劫,贫道连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之中的雷影都受不得,修道之路还长着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雷影雷不死人,可把人雷得不成人形!终归还是技不如人!”

    “……”

    刘一谷一时又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最后忍住没说一字半句。

    陆修静张弛着双臂想站起来,可是除了能说话之外,全身怎么也动弹不得,好似全身和大地沾在了一起,合二为一又不离不弃。

    这就是被雷劈的结果!

    于此,眼下只有静静的靠呼吸来调息运气,先让全身筋脉再通。

    吴明见势从远处奔了过来,拿出方才陈旭嫦给的幽嫣谷墨家特制“保命丸”与金创药递与刘一谷。

    “这个,陆道长一定用得上。方才杨方圆服了三颗,已经恢复了八分神情,想必也无大碍。幽嫣谷墨家这药,一定值得一个‘好’字!”

    刘一谷接过吴明手中的香囊,而后也取出了三颗“保命丸”与陆修静服下,最后又还与陈旭嫦。

    陆修静服下“保命丸”一时半会之后,顿觉神清气爽,一股力量从脾胃四散而出,上冲百会穴、中冲四肢、下冲涌泉穴,之后又一阵温润的暖流徜徉在任督二脉。

    “好药,好药,好药啊!……”

    又过去了一小会儿,陆修静手指能动弹了,四肢也能动弹了,之后全身也能动弹了,方才被雷劈之后的阴霾,一时烟消云散于无形。

    左右极速张弛之间,左手摸着腰间的折扇还在、右手摸着长剑还在,紧接着又长舒了一口气息。

    “剑在、人在;只要扇子在,‘上善若水’就在、‘道法自然’就在!……”

    陈旭嫦闻言玄色斗篷一旋,径直轻笑道:“陆道长,果然为道家嫡传上清派一绝!道家嫡传上清派葛道长太过于正经,寇道长太过于不正经,而你恰好在两者之间!”

    刘一谷见陆修静的神色恢复得七七八八,这才站起身来,缓缓又道:“谷主言之有理,这正经与不正经之间,就是假正经咯,哈哈!”

    陆修静不恼不怒,也不争辩一字半句。无论是正经也好,又或者是不正经也罢,即使是假正经,眼下好好的活着,那就是万幸。

    旋即,又才缓缓坐起身来,双掌托天而起,之后缓缓调息运气。

    陈静与陈旭嫦见这一时半会的功夫里,也没有五斗米道来偷袭,看来方才的五斗米道志在救人,一时又放松了三分警觉之心。

    张智被救走,看方才那一副阵势,除了幕后的五斗米顶上三道下令之外,应该不会有人来犯险。

    不过,眼下张智与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藏身之处,又为当务之急,除恶务尽不使有漏网之鱼。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不远处奔过来了火急火燎而又一脸焦急的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

    杨明利急切追问道:“吴明,杨方圆人呢?杨方圆人呢?杨方圆怎么就不见了呢?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大人,这才过去了多少功夫?”

    吴明趁着已经开始模糊的天色,极速扭头遥望不远处,大吃一惊道:“杨族长,这事它就不能赖我啊!方才,杨方圆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就会这样呢?”

    杨明利一时怒气冲天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杨方圆给我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明不白,这都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费大德与吴长志面面相觑,吴长志也极其不解道:“杨族长,你说这会不会是五斗米道干的?”

    吴明摇头道:“杨方圆先前都不入诸位之眼,又怎么会入五斗米道之眼?没有可能,完全没有可能!”

    杨明利一时叹气,毕恭毕敬抱拳又道:“纯依香儿女侠,飘然亭之约已成,张家已经大败,杨家、费家、吴家还望你出来主持大局!”

    陈静摆手轻笑道:“在下多谢三位族长抬举,孟婆郡之大局自然得孟婆郡人主持。眼下最为关心的是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藏身之处!”

第682章 又见赶鸭子上架

    杨明利扭头瞅了一眼费大德与吴长志,脱口而出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眼下‘张杨费吴’之名不在,杨家、费家、吴家族人就算把孟婆郡翻它个底朝天,也能寻出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藏身之处。只要五斗米顶上三道还在孟婆郡中,那必定无处遁形!”

    “两位族长,以为如何?眼下正是杨家、费家、吴家大显身手的时候,前番飘然亭一家人,可不能输了气势、落人于话柄呐!”

    费大德与吴长志只得点头。

    杨明利又道:“吴明,杨方圆之事,你可得寻他出来。方才,咱们三位族长已经议定,就让杨方圆出来主持大局,你这一个太守府差役头领贤内助,可别耽误了正事!”

    吴明长舒了一口气息,眼下三家族长用杨方圆出来主持孟婆郡大局,外眼人看来何其高尚,可明眼人看来,无非就是一块挡箭牌!

    杨方圆方才使的杨家刀法,确实非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三人可比,大凡高位唯能者居之,杨方圆又恰好比三家族长更胜一筹。

    虽然曾经身为太守府差役头领一职,好歹也还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这么多年来混迹官场,官场上的事,向来:姜是老的辣。

    毕竟,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虽然眼下张家落败,可也逃走了张智!

    要是张智伤愈领五斗米道来夺孟婆郡,并且是趁越女剑与清风斩不在孟婆郡的时候,道法又无人可敌,杨方圆不就成了一只替罪羊?

    要是张智在此一战中丧命,又或者方才被擒住,三家族长怕是没有这么心甘情愿推举杨方圆。

    事已如此,让杨方圆出来主持大局,于杨家族长、费家族长、吴家族长说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三个族长内心要平和许多,不至于平起平坐之间,突然要对另一族族长俯首,多少有些隔阂。

    既然三家族长议定杨方圆主持孟婆郡大局,在这一个世道即使没有天子文书手令,也可大行其道。

    毕竟,远的就如传说中的陶谦三让徐州居然成了江湖美谈,作为国之公器的一郡城池可以成为随身之物再三礼让,自然吕布可以去明夺、曹操也可以去明抢。

    当然了,又如刘表自领荆襄九郡、小霸王孙策可以坐领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似袁绍、袁术之辈都曾自领州牧,天子文书手令无非就是一张纸,真的就是一张废纸!

    近的就如南山郡夏侯玄德夺了太守之位,没有天子文书手令,太守一职还不是做的好好的!

    又如东山郡的太守孙玉伯,大户、小户、猎户都拥戴,有没有天子文书手令,都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只要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支持杨方圆,有没有天子文书手令,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士家大族、门阀世族,在这一个世道里,就是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故而先前孟婆郡张家、南山郡杜家、东山郡司马家,才会这样只手遮天又无法无天!

    吴明又觉得:与杨方圆共事,比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中的任何一位共事要强许多。

    虽然杨方圆有时候也耍一些小聪明,但是远远不及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的万中之一。

    吴明就这样沉思之后,不得不对三位族长一一抱拳,道:“既然杨族长、费族长、吴族长不计前嫌,在下一定会找到杨方圆,孟婆郡经历此一场大劫,该当太平!”

    杨明利三人微微点头。

    吴明旋即转身,毕恭毕敬抱拳道:“纯依香儿女侠,上一次在松林中逐你,还望不要记在心上。当时确实有难言之隐,眼下不说自明。”

    “如今孟婆郡初定,也少不得诸位高人鼎立相助。在下替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先行谢过!”

    陈静一时并未答话。

    陈旭嫦面上骤起一绺光华,在越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倍加光彩照人,却率先道:“幽嫣谷墨家恭喜吴大人,贺喜吴大人官复原职咯!”

    刘一谷在一旁笑而不语。

    吴明先“咳咳”两声,而后又急切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依你之见,眼下我辈又当如何啊?”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遥看一众人等极其渴望的眼神,长舒了一回气息,淡淡又道:“即是飘然亭一家人,又是越女剑一家人,在下本不该多言一字半句政事,就只说一句:一念是善、善待众人!”

    杨明利长舒一口气息,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言之有理。就在方才,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已经派出了一部分人去寻两骑高头大白马的踪迹,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另一部分族人还得全力善后!”

    陈静镇定只道:“好!”

    就在这一个时候,野利拓拔领着细封拓拔与赫连不亢步过来,一一抱拳道:“孟婆郡大事已了,我等赶路要紧。那就先行告辞了!”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仰头轻笑道:“也罢,诸位做买卖的,路上可得多留意尉迟敬天;赫连不亢要重兴赫连之名,恐怕也绕不过尉迟敬天吧!多谢诸位仗义相助!”

    野利拓拔三人各自点头,而后策马领着伤亡者,先行离去了。

    瓜田中二在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的相助下,已经收拾好了诸葛长风在一辆大马车上,径直斜持钩镰刀上前一一道别。

    最后,瓜田中二又把目光落在刘一谷身上,急切道:“刘大侠,你可得早一日来南山郡啊,咱们的蒯大人,也很想见你一回啊!”

    刘一谷径直抱拳轻笑道:“瓜田大人,你不必如此客气。大侠之名愧不敢当。在越女剑面前,不敢妄称大侠,就唤刘一谷得了。”

    “待孟婆郡事了之后,一定会登门拜访夏侯太守,在下也很想见一见瓜田大人说的蒯大人!”

    瓜田中二仰头轻笑道:“得,那么就依刘一谷。待卑职回去,一定会转告夏侯太守与蒯大人。”

    瓜田中二言毕,斜拖钩镰刀,小心护着大马车,取道往南山郡。

    杨明利见走了党项人,也走了南山郡人,急切道:“吴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杨方圆?”

    吴明无可奈何一笑道:“杨族长,眼下皂衣差役只剩在下一人,就好比是大海捞针,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况且,这里也乱糟糟的!”

    陈静轻扬白纱白袍,寻了一处平整之地盘膝而坐,旋即越女剑平放于膝上,镇定又道:“在下就守在此地,一者为防止张家人来生事;二者只要寻着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还得去追;三者嘛,也得恢复一些体力与心神不是?”

    吴明见势自是拜服,旋即抱拳又道:“既然如此,这里有纯依香儿女侠、三位族长周全,无忧!天明之前一定会找到杨方圆,明天太阳升起来,就是全新的孟婆郡!”

    陈旭嫦遥想一些往事,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急切道:“吴大人,不如让我领你去寻杨方圆,说不一定啊,一寻就着咯!”

    “嘤嘤嘤,嘤嘤嘤,……”

    吴明信得过陈静,以方才所见三剑流,自然也信得过陈旭嫦,毕恭毕敬迎出了陈旭嫦。

    陈旭嫦抬望眼之间,急寻一骑高头大白马,斜身上马,趁着夜色策马一鞭,“驾”,急切又道:“吴大人,你可千万别跟丢了!”

    吴明拉过一骑高头大白马,紧随陈旭嫦其后,疾呼道:“谷主,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啊!”

    刘一谷见陈静与陆修静各自盘膝调息恢复心神,径直也在不远处寻了一方平整之地盘膝而坐。

    一众“鬼军”见势,各自回身围在刘一谷不远处盘膝而坐。

    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见势长舒了一口气息,在骤起的火光中指挥着各族族人善后。

    毕竟,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各自戴有不同字眼的面巾,明光铠与杜家人、五斗米道服饰不同,很容易把伤亡者的躯体分开。

    稍微费劲的就是那一些血肉模糊而又无形的伤亡者,确实要多费许多心思,都说入土为安,总得弄明白伤亡者姓杨、姓费、姓吴!

    在郡城外的这一方空地里,注定就是一个不眠之夜。

    陈旭嫦策马领着吴明往九尺驿道边上的水渠寻了去,寻了约摸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杨方圆。

    杨方圆正如先前杜大壮之法,在夜里放鸭子觅食!

    杨方圆听见马蹄声,旋即腰刀出鞘,一闪身影立于渠边,厉声大喝道:“这是那里来的小贼?胆敢抢我鸭子?谁抢,我就要了谁的命!”

    陈旭嫦掩面轻笑道:“嘤嘤嘤,嘤嘤嘤。杨方圆,三家族长让你做孟婆郡太守,你倒居然逃回来一个人放鸭子!堪称孟婆郡一绝,千古一绝,无人能出其右!”

    杨方圆见是陈旭嫦与吴明,一时放松了警觉之心,冷冷道:“太守?孟婆郡太守?滑天下之大稽!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第683章 拔云雾而见青天

    吴明深知杨方圆言外之意,旋即斜身下马,腰刀掷于马下,而后轻拂斑驳的皂衣,转身坐之于地,遥看竹筐中的一群十数只戏水甚欢的鸭子,极其镇定道:“都说赶鸭子上架,那就算是赶鸭子上架吧!”

    “难得杨家、费家、吴家三族同心,你若不上位为孟婆郡太守,难不成还要让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三个老家伙在事后再争一回?”

    “祸起萧墙只会让人多看笑话,你横得下一颗心?为孟婆郡杨家、费家、吴家以至于更多人太平,你就当一回鸭子,舍小我而成大我,不是有益于孟婆郡万民之义举?”

    吴明盯紧夜色中的杨方圆,希望得到杨方圆肯定的回答。

    此时此刻,要是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中的任何一人在场,这一席话足可让吴明吃不了兜着走。

    背后说人长短,确实无礼。

    虽然吴明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是很多时候实话更会掏开别人的心肝脾肺肾而大白于众人眼皮底下,故而更会让人寒心、更会伤人。

    所以,大实话不可逢人便说,逢人就说大实话反倒极其肤浅,更有违圣人之言:礼之用、和为贵。

    要是说大实话,即是无礼,即是非礼,即是不懂礼。故而,满口胡说八道,才是礼节,才是礼数。

    这就好比,有几分相视、相熟之人,再一次相遇一问,大多会直言:你吃了吗?这就是胡说八道的开始,也是礼节、也是礼数。

    江湖中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故而以礼待人的精妙之处,尽在于此处。

    无论说什么废话,又或者胡说八道,就是千万也不能说大实话。

    若非两肋插刀之辈,还是少说实话为妙,大实话是伤人不见血的刀,终归会害人害己,为人不耻。

    眼下吴明信得过陈旭嫦,也信得过杨方圆,侃侃一言,方才一战不顾各人安危,情同两肋插刀。

    陈旭嫦觉得这事极其有趣,旋即斜身下马,拉着马缰绳,左边看看吴明、右边又看看杨方圆,回首之间又见欢快的鸭子仰头一通高歌道:“嘎嘎,嘎嘎,嘎嘎,……”

    杨方圆完全没有想到吴明会这么直白的开口,完全不似官场中的客套话,旋即仰头一通长叹。

    “曾几何时,我杨方圆也觉得读书人当为官出仕。如今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确实是我想太多了,……”

    “即使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拥我上位孟婆郡太守,我杨方圆白衣出身,早晚会成为张信第二!”

    “即是一郡太守,要是成为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的傀儡,有朝一日起了分歧,我杨方圆又将成为三家的替罪羊,实在也不妥啊!”

    “官啦,官啦!这就是官啦,这就是官啦!前番,已经答应了杜大壮,余生就与这一群鸭子为伍了。这一些鸭子虽然多言‘嘎嘎’,却也不会多心,更不会官字两个口!”

    “……”

    陈旭嫦旋即插话道:“我说杨方圆啦,整个孟婆郡,又或者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兴许就只有这十数只鸭子白天歇息、晚上觅食了。难道你就不为全天下的鸭子想一想,那一些鸭子可是白天觅食、晚上歇息。这才是世代相传的天道!”

    杨方圆不乐意道:“谷主,依你之见,这事它赖我?这事它能怪我咯?可是天道沦丧,我能奈何?”

    陈旭嫦先是暗喜,而后狡黠一笑,紧接着顺势又道:“即是天道沦丧,只要你出任孟婆郡太守一职,至少可以让孟婆郡拔乱反正。南山郡夏侯玄德、东山郡孙玉伯,这就是前车之鉴,你还不明白吗?”

    “鸭子本为家禽,是白天觅食、晚上歇息。你却坚持白天歇息、晚上觅食。有违纲常之举,白天不是白天、黑夜不是黑夜,白不白、黑不黑,你就不能黑白分明一回?”

    “为孟婆郡中万千鸭子不似这十数只鸭子,也为这十数只鸭子恢复其原有天性。这就是你必须出来当太守的理由。我没有什么大理由,不说空话、不说大话、不说废话,只说接地气的话,就只为鸭子!”

    杨方圆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吴明强忍住没有笑出声,只是抱拳对陈旭嫦道:“谷主惊世骇俗一言,拨云雾而见青天。受教了!”

    紧接着,吴明又附和道:“杨方圆,就听谷主之言,也少让这十数只鸭子受罪,就为这一群十数只鸭子,孟婆郡太守一职非你莫属!”

    杨方圆仰头一声长叹,又捉起一根七尺棍子,在竹筐上左边轻拍拍、右边轻拍怕,意味深长道:“鸭子呀鸭子,是白天觅食晚上歇息好呢?还是晚上觅食白天歇息好?”

    鸭子只道:“嘎,嘎嘎,……”

    吴明与陈旭嫦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寻不着一个字眼来应对。

    杨方圆继续轻拍竹筐,意味深长又道:“鸭子呀鸭子,想不想白天觅食、晚上歇息?给一句准话!”

    鸭子又道:“嘎嘎,嘎,……”

    杨方圆旋即一脸无辜,无可奈何一笑道:“两位,都听见了吧!鸭子不同意。鸭子说,早就已经习惯白天歇息、晚上觅食!晚上觅食没有其它家禽来争,正如佛经有云:如是我闻,世人皆醉我独醒。”

    吴明与陈旭嫦实在没有忍住,各自笑出了声,眼眶中尽是温润之光,没想到杨方圆居然如此决绝。

    不过,要是换成别人,对于一郡太守之职,早就该垂涎三尺了,又何尝杨方圆这般逃避。

    陈旭嫦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旋即又道:“即是用佛经说事,那也极其好办。你出来做孟婆郡太守,就当是普渡众生;要是某一天成了替罪羊,就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此一来,十全十美!”

    杨方圆再一次无言以对,没想到堂堂一个读书人,虽不说学通古今,居然会败于陈旭嫦口舌之下!

    不过,看在幽嫣谷墨家之名、越女剑之名,为诛杀五斗米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的决心,败在陈旭嫦口舌之下,确实也不算丢人。

    杨方圆旋即扔下木棍,与陈旭嫦、吴明一一抱拳道:“两位只身来做说客,我杨方圆甘败下风。要我杨方圆来接孟婆郡太守这一烫手山芋,还需依我三事。不然,就是捆我杨方圆去太守府,那也没用!”

    吴明自是欣喜若狂,眼下孟婆郡中没有比杨方圆更好的人选,只要杨方圆从了众人之心,又会少生许多枝节,自然求之不得。

    “三事就三事,依得,都依得,你先说与我和谷主听一回,……”

    杨方圆先仰望黑压压的天色,而后又见远处微微的一线天光必是善后的郡城中人,低头又见水渠中泛出的微弱白练之光,缓缓道:“只要依三事,我杨方圆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了,今后福祸,全凭天意!”

    “一事:杨家、费家、吴家虽然胜了张家,‘张杨费吴’之名,不可更改,以安张家人心,也不能加害张家余众。元凶已除,不伤无辜!”

    “二事:虽然天子文书手令可有可无。但还望‘张杨费吴’四家联名上表朝廷,要天子文书手令,以防杨家、费家、吴家因私利而要挟!我杨方圆不是汉献帝,杨家、费家、吴家也不能再生一己之私!”

    “三事:张智已逃,幽嫣谷墨家的越女剑与五斗米道水火不容,先前张家之所以能只手遮天,只因无人可牵制。在潘家桃林下的那一片深谷里,大可更命为:幽嫣谷。也算是幽嫣谷墨家的落脚之处。”

    “只此三事,两位若是依得,这孟婆郡太守一职,就不推辞了!”

    吴明与陈旭嫦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微微一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三件事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又确实都在要害之处。

    张家人落败而不相逼,还依旧传颂“张杨费吴”之名,确实就是仁德义举,身为一郡太守得一碗水端平,确实不能偏袒一家一族之私。

    至于要天子文书手令,眼下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伤亡也大,一时半会缓不过气来,要孟婆郡四家大户联名上表,也不是难事。况且这一件事,趁热打铁正当其时。

    至于在潘家桃林下的那一处深谷里,要建成幽嫣谷墨家的一处落脚点,还得问一问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有何额外要求。

    “前番两事不难,我吴明可去寻四家族人一一安排。好歹,多少也与张家人还有一些交情。幽嫣谷之事,敢问谷主又有何打算?”

    陈旭嫦倒是感觉有一些意外,前番与陈静昼伏夜出之际,也路过了潘家外的那一处桃林。

    看桃林下的深谷确实有几分神往,与桃花源比起来各有所长。

    “即是如此,那就少一些杂草,有几间茅草屋,然后挖一方塘荷,有一圈竹篱笆墙,无需破费!”

    吴明轻笑道:“既然如此,此三事易如反掌!”

第684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突然,鸭子骤起一群惊声:“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陈旭嫦一时极其警觉之间,并未发现有异样,径直轻笑道:“听一听,听一听,鸭子也都同意了!”

    杨方圆旋即陷入沉思。

    吴明附和也道:“杨太守,即是如此,还得收拾一番回府。孟婆郡经此一劫,安民为上、善后次之。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虽在指挥善后,但有些事不能越俎代庖。”

    “当此之际,太守大人不能与杨明利、费大德、吴长志三个老家伙落下把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吴明就助太守燃好这第一把大火!”

    “杨太守,万万不可犹豫。事已至此,只可向前、不可退后!”

    杨方圆沉思之间,极速拔出腰刀一闪寒光,镇定道:“即是如此,谷主今日可做见证。要是我杨方圆有负吴明,越女剑可斩我头!”

    吴明见势,脱口而出又道:“即是如此,谷主今日再做见证。要是我吴明心生二意,不鼎力相助杨太守,越女剑亦可斩我项上人头!”

    陈旭嫦拍掌轻笑道:“壮哉,真是好极了。孟婆郡如今有二位大人在,想必很快也能太平下来。”

    “如此一来,确实孟婆郡‘张杨费吴’之福,亦是郡中乡民之福啊!”

    吴明与杨方圆相视一笑,而后又道:“杨太守,这一群鸭子一时半会还是不在此水渠里觅食了吧?”

    “哦,对了。在太守府后院里有一处假山荷塘之地,就让这一群鸭子先缓一缓?先换一个地方?”

    杨方圆腰刀入鞘,旋即从远处捉来一个大渔筐,把十数只鸭子捉入渔筐,轻笑道:“鸭子呀鸭子,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家穷,没有鸡没有狗,你们就是亲人。与我杨方圆说来,鸭子已经上架咯!”

    “都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身为一郡太守得武掌一郡明光铠将校与军士;得心系郡中乡民吃喝;得盘算府库钱粮;为官一方,只怕善心消磨殆尽而远去,与子孙带来灾祸啊!”

    吴明上前一边助杨方圆捉鸭子入大渔筐之际,一边又道:“待太守大人运筹停当,自会有妻儿老小。子孙福祸之事,有时候也是鞭长莫及,就当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杨方圆一时感同身受,自家堂上双亲本就去得早,该操心的也没法操心,反倒留下了一身遗憾。

    如今上天眷顾,居然能为孟婆郡太守,想一想先前双亲的操心都成了煞费苦心还不见善果。

    这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杨方圆深以为然,看来与吴明共事必定志同道合,孟婆郡必换一个新天地也是指日可待。

    陈旭嫦在一旁看得高兴,杨方圆与吴明各取所长,明天一大早,孟婆郡升起的太阳会更灿烂。

    杨方圆若有所思道:“对了,家里还有一些紧要之物,吴大人,一起走一遭?然后取小道回郡城?”

    吴明先是应承,而后把大渔筐连同鸭子放在马鞍上,紧接着抱拳与陈旭嫦道:“谷主,此番小道的尽头即是九尺驿道,此路通往郡城之外最近。事急,就不恭送了!”

    陈旭嫦昼伏夜出了几日,虽不说知其任何一条小道,但是东南西北还是分得清楚,轻笑道:“两位大人,孟婆郡的明天就靠你们了!”

    杨方圆与吴明拱手而别,一前一后消失在边沿小道,在越渐黑暗的天色里,只听见鸭子的声音在欢喜相送:“嘎嘎,嘎嘎嘎,……”

    陈旭嫦一时来了兴致,径直斜身上马,掉头往回赶,取道松林内的九尺驿道,哼起了小曲:“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啊啊,……”

    陈旭嫦又策马行了一段路程,九尺驿道边上的松林越渐稀疏,驿道两旁的空地越渐宽敞了起来。

    九尺驿道两旁的流民,确实比前番要少了许多,看来这一切都是杨家、费家、吴家的功劳。

    就在路转之际,突然看到了极其熟悉的一家人影,正收拾着东西往大马车、大牛车上搬。

    “谷主,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前番在‘十山八寨’送咱们一家老小离魏过秦入晋。如今,咱们一家老小要回大漠了!”

    陈旭嫦自是驻马停歇,抱拳急切又道:“在下以幽嫣谷墨家之名,恭祝赫连之名崛起于大漠。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赫连不亢满面春风道:“多谢谷主吉言。如今有细封拓拔相助,重兴赫连之名,想来不难。要是有朝一日,赫连一族有求于越女剑,越女剑会不会嫌弃咱们小部族?”

    赫连不亢二老已经痊愈,正与羊舌氏在远处忙活着,要趁夜与党项商队北去,一路多个照应也多一分安全,一时也顾不得陈旭嫦。

    陈旭嫦轻拂玄色行头衣襟,抱拳又道:“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天志’,地不分南北、人不分东西,有求必应,越女剑必定仗义相助!”

    赫连不亢长舒了一口气息,意味深长道:“有缘必定再见,但愿不是有求而再见。在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里,越女剑实在太少了!”

    陈旭嫦自是微微点头。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远处奔来了赫赫与连连,趁着如练的九尺驿道,蹦蹦跳跳道:“姐姐,姐姐,阿爹说,咱们家在大漠有好多好多的牛、好多好多的羊,咱们要急着赶回去,不然牛怕虎豹、羊怕豺狼!”

    “是呀,是呀,是呀。大姐姐,以后赫赫就是放牛娃,我就是牧羊女咯。一个放牛、一个牧羊,这样分工,阿爹就享福咯,享福咯!”

    “姐姐,姐姐,以后要来大漠,我也想当剑客,放牛的剑客!”

    “大姐姐,大姐姐,那我就是一个牧羊的剑客,你说好不好?……”

    陈旭嫦见赫赫与连连一副开心至极的样子,轻笑道:“好!都好,待大姐姐忙完这一阵子,一定去大漠看你们家的牛、看你们家的羊!”

    “大姐姐很穷,到时候,可要送几头牛、送几只羊给姐姐咯?”

    赫赫与连连闻言先是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之后呶嘴有一些不甘心,又似有一些不舍得。

    旋即,赫赫率先开口道:“姐姐穷,那也不碍事!阿爹说咱们一家人要没有一众越女剑,早就被坏人欺负了。以后姐姐到了大漠,我分一半的牛给姐姐,姐姐就不穷了!”

    连连之后抢着又道:“大姐姐,我也分一半的羊给大姐姐你。有了一半的羊,大姐姐你就不穷了!”

    陈旭嫦觉得赫赫与连连也特别有趣,径直打趣又道:“赫赫给一半的牛、连连给一半的羊,下一次我要是到了大漠,又当放牛娃、又当牧羊女咯。嘤嘤嘤,嘤嘤嘤,……”

    赫赫嬉笑道:“姐姐,那就在大漠不走了,咱们一起放牛,和连连一起放羊,去阴山下看敕勒川!”

    连连附和又道:“大姐姐,赫赫说的极是。要不,今夜虽咱们家一起回大漠,好不好?见到了牛就一起放牛、见到了羊就一起牧羊!”

    陈旭嫦自是满心欢喜,与这样的小孩子说话,除了舒坦,还是舒坦,附和道:“好,好,好!姐姐手里还有紧要的事。赫赫、连连,你们先回大漠之后,可得先数清楚有多少头牛、多少头羊的哟!”

    赫赫与连连同声一句“嗯”,而后又一前一后,开心的跑开了。

    赫连不亢抱拳轻笑道:“童言无忌,还望谷主不要与之计较。小孩子不会说话,有失管教。……”

    陈旭嫦摆手轻笑道:“不,童言才真,童言才最真。许多人,越是年长,越是忘记了初心,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才有: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诶,说远了,说远了。眼下还有紧要之事。恭祝一路平安!”

    赫连不亢再一次鞠躬,毕礼又道:“愿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旭嫦只道:“多谢吉言!”

    言毕,快马又加一鞭,趁着九尺驿道上泛着的天光,往郡城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踢踏、踢踏、踢踏,……

    陈旭嫦自是归心似箭,吴明已经寻着了杨方圆,但愿杨家、费家、吴家派出去的族人已经寻着了张智与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

    当此之际,得趁热打铁,不能让五斗米顶上三道有更多布局的时间,越快越对一众越女剑有利。

    待明月升上一尺高之际,已经策马在郡城外的这一方空地前。

    高头大白马骤起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前腿抬高六尺有余,之后轰然落地,道:“静静,我回来了。吴明已经找到杨方圆了。”

    不远处的杨明利闻声,双颊闪过一丝不快,而后轻笑道:“吴明这家伙,果然是孟婆郡难得之大才!杨方圆与吴明合力,必将大兴孟婆郡。两位族长,以为如何啊?”

    费大德与吴长志微微点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342/ 第一时间欣赏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作者:小大毛所写的《错负轮回剑》为转载作品,错负轮回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错负轮回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错负轮回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错负轮回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