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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 初到绝处逢生地

    “坐什么坐?起来,起来,都快起来,都起来站着说话!待会儿如果你们两个走不动,长兄为父,一剑劈了你们两个累赘货!”

    慕容川东大骂有理,毕竟在燕王府早就有过相同的经历。如果一连十几天不曾活动筋骨,突然有一天再活动筋骨,只要一停下来必定四肢不由脑子使唤。

    如今,像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两个孩子,久居燕王府中娇生惯养又不曾如此长途奔波,倘若一坐下来多停歇一时半刻,只要身子一旦凉下来,必定手脚不听使唤。

    慕容川东辱骂之语虽然不近人情,但是东方胜与西门霸也觉得言外之意确实在理,并未出口相劝。

    陈静与陈小英本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懂得慕容川东言外之意,扭头之际也并未开口说一字半句。

    慕容秋霞心中不快,一脸鄙视慕容川东大骂道:“你就是一个臭大哥、丑大哥。尖嘴猴腮的样子,贼凶了,真是凶死了!”

    “你就是一个臭大哥、丑大哥。我慕容秋霞貌美如花,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哥?”

    “……”

    慕容雨菲也附和大骂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慕容川东你就是一个臭大哥、丑大哥。凶,凶,凶,父王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凶过。你一定不是父王亲生的!”

    “慕容川东你这一个臭大哥、丑大哥,丢尽了父王一张好脸!”

    “……”

    慕容川东长剑指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鼻子,剑锋颤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旋即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们,……”

    慕容雨菲与慕容川东做了一个鬼脸,而后若无其事的倒地躺下,一边又幽幽的说道:“真舒服呀,可是,确实比燕王府中的裘皮锦绣生硬了许多。哎,这是逃难,已经讲究不了,那也不讲究将就了。”

    慕容秋霞一时心酸无比,旋即雨带梨花缓缓半嗔半怒道:“父王,你可是堂堂正正的第一‘燕人’啦;母妃,你可是虞丘家百年不遇的大家闺秀啦;父王,母妃,……”

    “父王,母妃,你们听得见吗?父王,母妃,你们看得见吗?……”

    “……”

    慕容秋霞悲天悯人,让慕容川东一时无地自容,径直长剑入鞘,扭头正好撞击慕容兰西一波秋水深似万丈,只要微风轻轻一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倾泄三千里。

    陈小英抬望眼也是揪心无比,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径直开口说道:“都别哭了,都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要是魏人追上来了,咱们还得使劲赶路!”

    陈小英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又是一阵熟悉的喊杀声,魏人又来了!

    东方胜大呼道:“快走!”

    慕容雨菲翻身坐直,呶嘴又轻蔑了一眼陈小英,脱口而出道:“不但是一个灾星,还是一个乌鸦嘴!”

    陈小英并未理会慕容雨菲,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大人”是不应当与“小人”计较的!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西门霸长刀又一挺,做正面迎敌状。

    西门霸又大呼道:“快走!”

    突然,慕容秋霞惊呼道:“哎呀,哎呀喂,这一回还真是走不动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慕容雨菲也附和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哎呀,这一回还真走不动了,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慕容川东怒火冲了九重天,长剑出鞘一扬,真想一剑劈了一个妹子,两个妹子最少用两剑!

    东方胜与西门霸心中一惊,倘若如此这般,那可如何是好啊?

    陈小英有了主意,越女剑出鞘对陈静隔空吩咐道:“静静,你去前方领路。娘,这一次来殿后。”

    陈静心中一惊,又十分不解,旋即追问道:“娘,为什么呀?娘,这都是为什么呀?娘,不要啊!”

    陈小英没有回答陈静,径直上前压低了慕容川东长剑,一时温文尔雅般说道:“川东,你即是慕容家长子,又是她们的大哥,慕容家以后也全靠你一个人了。这一家人手足相残的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就得有一个一家人的样子。”

    慕容川东羞愧的收回长剑,又抱拳说道:“这两个妹子,真让我这个当大哥的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哎,慕容家这一个家,不好当啊!最后只怕会是里外不是人咯!”

    “……”

    陈小英上前与东方胜和西门霸抱拳说道:“两位勇士,一路同行至此,也当是缘分一场。你我皆受‘慕容大王’所托,理应不分先后。”

    “如今,这两个孩子确实走不动了,不如就由我来殿后,两个勇士背了她们赶路如何?”

    “事情突发万急,眼下又别无它法可行。还望两位勇士不要推辞,方能不负‘慕容大王’所托!”

    “……”

    东方胜与西门霸面面相觑,而后点头称是,除了此法之外一时也寻不着马匹,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哐当、咔嚓!

    东方胜与西门霸旋即兵器入地五尺,反手一拉解下白羽锁子甲上已经起了几个大窟窿的大氅,落地极速“咔嚓”一拉,先撕成两块,然后极速又撕成四块,又在腰上麻利一缠,先打了一个结实的死结。

    东方胜旋即身子半蹲,一把拉住慕容秋霞胳膊,往后背一扬,又大氅一缠,总算少了一桩心事。

    西门霸也是身子半蹲,一把抱起躺在地上动不了身的慕容雨菲,空中又一带,往后背一扬,又大氅麻利一缠,也了了一桩心事。

    东方胜与西门霸各自捉回了兵器,趁东方的曙光越来越明,疾驰护住孩子三步一回头。

    陈小英越女剑殿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两回头、七步三回头,魏人弯刀是越来越近了。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一挺,大呼道:“捉住‘万金之躯’,从此祖孙三代吃不完、用不尽啦!”

    步六孤铁木耳心中明白,这两个天鹅城勇士也是万人敌,倘若近身过早必定会一命呜呼,不值!

    步六孤铁木耳自以为:待寻了机会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步六孤沙木耳受伤过重,拖了长枪缓缓步在最后,也以为: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步六孤一门。

    魏人弯刀极速向前,与陈小英越女剑兵器相撞之际,西门霸长刀一晃下去就又斩了两个魏人、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又掉了两个脑袋。

    东方胜与西门霸且战且退,陈小英越女剑一挥,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旋即一剑封喉了一个狼皮帽,昙花路地、海棠初红。

    “快走,快走,都快走啦!”

    陈小英大呼之际,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在狼皮帽弯刀之中越女剑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然后极速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在狼皮帽弯刀之剑越女剑又一式绞剑之后反手一式抹剑。

    “嗷,嗷嗷,……”

    狼皮帽骤起一阵绝望的哀嚎!

    哐当、咔嚓!

    魏人弯刀落地似暴雨打夏荷!

    东方胜与西门霸见陈小英越女剑对付这一些魏军绰绰有余,一时心安了许多,便收住了各自兵器往南一路疾驰。

    这一些魏军军士,那里当这一行人是大活人,眼中泛了绿光那就是“万金”在眼前。如今长了腿的“万金”都跑了,自然得死命追上。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追!

    而且,追得天经地义!

    陈小英越女剑折身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径直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又一剑封喉了数个狼皮囊帽。

    陈小英越女剑上的咸湿滴滴如露水落地,映了一丝微微冰冷的晨曦,让人伤感。在这正月十五的大好日子里,还不得不杀人保命。

    “嗷,嗷嗷,……”

    “噗嗤,噗嗤,……”

    昙花再现、海棠依旧!

    魏军与陈小英且战且退,不能近身陈小英太远,也不能近身陈小英太近,就这样僵持又走到了一条峡谷之间,通道只有一条索道。

    索道上的麻绳已经有了岁月,飞扬的麻屑更似发丝悠悠落地;索道上的长短木板已经陈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日晒雨淋。

    索道半道下就是深不可测的漫漫云雾,也不知道云雾下是削尖的石头还是奔腾的河流。

    虽然这一条峡谷不是太宽,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条索道,无论千里马怎么跃,也只能跃过去半道。

    就如这一条索道正对面青色木牌上写了四个大小不一且模糊而又费解的朱砂字:半道而亡。

    如今,连一匹驽马都没有,又如何能飞跃峡谷呢?只要跃不过这一条峡谷,不用说什么半道而亡,那自然就是绝处不逢生了。

    陈小英越女剑一挥,又伤了一个狼皮帽,见陈静领路已经去了那一头,确实心宽了许多。

    东方胜与西门霸也过了索道,大呼道:“陈女侠,你快过来,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第122章 陈小英大意失足

    魏人挥舞弯刀迷离了眼神,峡谷回声荡悠守望了云天。陈小英越女剑又一式绞剑之后再来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了又一个近身魏人,旋即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亭亭玉立于索道一旁。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一挺,激扬又道:“大魏国的好儿郎们,赶快都杀过去吧!别让他们过了这一座索道,只要过了这一座索道,‘万金之躯’就是长了大翅膀的白鸟!”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不能让‘万金’从眼皮底下溜走了!金子对任何人都温文尔雅亲如爹娘呐!”

    “……”

    步六孤铁木耳大呼之际,剩下的这几十个魏军心知肚明:只要过了这一座索道,再过‘十山八寨’那一片‘穷凶极恶’之地,倘若再往南追,捉住的希望就越见渺茫了。

    咚咚、咚咚咚,……

    牛皮靴疾驰一涌而上,弯刀所向更是要在这一条索道旁留下陈小英,最好是先捉住陈小英,那这一群孩子自然也就不会远去了。

    陈小英又隔空大呼道:“静静,两位勇士,赶快带她们走。你们都不要管我,凭这一条索道,也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陈静捉紧了另一头一条麻绳,急切大呼道:“娘,不,不,不要!娘,你过来,你快过来!”

    “娘,娘,你快一点过来!静静给你殿后,静静给你殿后!”

    “……”

    陈静心中万分忧伤、面有一丝愠色、双颊掠过狰狞,毕竟方才殿后的两勇士斛律德光和公良全忠确实堪称“万人敌”都没有身影,又何况是陈小英这样一个女流之辈。

    陈静自然也知道:已经大战了整整一夜,就是一头骡子、就是一匹马,也一定还有力竭的时候。

    况且,一路向南奔波不止,陈静感觉确实也快力竭了!有道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行走江湖,人多还能有万全照应,更能周全万一。更何况现在这是受人之托,更不能出差错。

    如果就这样不顾亲情与恩情弃陈小英独自而去,之后鞭长莫及之事那就更不由人左右半分了。

    正当陈静沉思不舍之际,陈小英隔空又大呼道:“静静,静静,你们都先走,一定要记住‘慕容大王’的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就在陈小英大呼之际,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左右一晃,旋即分开了魏军弯刀,直取陈小英心窝处。

    步六孤铁木耳心中明了,旋即又悠悠一笑,只要拖住陈小英一时半会使其走不了,那么这一群“万金之躯”也近在眼前。

    陈小英见长枪来袭,越女剑张驰反手一式平剑,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魏人贼匹夫,伤我众多幽嫣谷墨家弟子,似尔等狡诈之徒、口是心非之辈,就当‘半道而亡’!吃我一剑!”

    当!

    越女剑剑锋与枪尖相接,骤起一绺电光火石,而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蹬蹬蹬”步子,陈小英凌空又一击连环踢,之后一字马起身又一式截剑,杀退了数个近身魏人。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往后一拖又一点,旋即大呼道:“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的!还真当我步六孤铁木耳是一个大草包了?倘若我步六孤铁木耳真是一个大草包,如何在百万军中当得第一先锋官?”

    步六孤铁木耳后退三步,又长枪一撩,左右如游龙出海、上下如二虎驱狼,大呼道:“步六孤长枪绝杀神技:回马枪!吃我一枪!”

    陈小英越女剑又一式平剑,玄色面纱疾驰如风,半讥半讽道:“笑话,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马都没有,还说什么‘回马枪’!”

    陈小英目光如炬,盯紧长枪枪尖似流星一闪袭近身来,旋即越女剑一挥,突然一道剑气而下,直逼步六孤胸腹,锦帽貂裘一甩,长枪又偏离一晃,斜刺近陈小英左臂。

    步六孤铁木耳回枪极速后退了三步,低头瞅见胸前皮裘一道一尺长的口子,一阵猛烈的“咳咳”,张口射出一口热血就是海棠花落。

    陈小英极速一个后空翻又回到索道口子上,旋即又道:“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步六孤,想要‘死马当活马医’,瞧你那一副模样,只怕是一头骡子、一头黑驴吧!”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一挺,大呼道:“大魏国好儿郎,咱们都一起上,杀她一个体无完肤!”

    “杀,杀,杀,都别顾什么怜香惜玉了!她即不是香,也不是玉,是欲罢不能的敌人,更是求之即得的‘万金之躯’!”

    “赏万金,拉基阿路;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

    魏人无数弯刀与长枪,再一次蜂涌而上,陈小英一直觉得镜中人本就貌美如花,却被步六孤铁木耳这样的魏人说不是香也不是玉,顿时无名火起,恨不能一剑封喉!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像步六孤铁木耳这样不解风情的狼子野心之辈,该当越女剑一式绞剑之后再来一式抹剑!

    突然,从峡谷自下而上冲上了一股冷风,索道一时摇曳如风中凌乱的黄叶;麻绳飞屑就似是孟婆江边的芦苇飞絮;木板“咯吱咯吱”就似一群人在雪中嬉戏追打雪仗。

    陈小英见魏人上前,也顾不得身后索道出现异常,耳边只有陈静隔空急促大呼道:“娘,娘,娘,你一定要小心啦!娘,你等着,静静这就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陈小英并未扭头,隔空大呼回道:“静静,你不要过来!静静,你们赶快走,这里由娘来守住!”

    陈小英大呼之际,步六孤铁木耳长枪率先弯刀已然近身一尺,陈小英并没有犹豫半分,一手捉紧了索道一边的一条多余麻绳,凌空玄色身影又一闪,越女剑一式挑剑直去步六孤铁木耳双眼。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回手又一挡,陈小英捉紧了麻绳一个前空翻再一个后空翻,魏人弯刀又骤然而下,陈小英越女剑不由自主反手一式抱剑,之后又一式截剑,之后再来一式云剑!

    陈小英大喜过望,这一次连环三式越女剑剑招,招招剑气出手,一连劈下了十几个魏人。

    正当陈小英自鸣得意之际,以为现在能控制心神合一之法了,耳边又骤起了一阵如风刺耳呼喊。

    “娘,不要!娘,不要!娘,不要啊!娘,要小心啊!”

    陈静隔空一阵惊恐大呼,陈小英这时不得不收住心中喜悦,扭头回望之际心如掉地的冰挂子,是万念俱灰、也是无力回天!

    陈小英连环三招剑气,虽然亡了十几个魏人,但是剑气另一端也斩断了索道上的十几条主绳,又因峡谷下风声骤起,索道上的木板已经一分为二纷纷扬扬如雪飘下。

    陈小英突然急中生智,眼疾手快之间手中麻绳绕手一晃,就想借力使力反手荡去峡谷对面,也算是与陈静“合兵一处”,待索道从中一分为二时,也与步六孤铁木耳这一群魏国追兵“一刀两断”。

    陈小英越女剑平剑指了步六孤铁木耳开怀大笑道:“嘤嘤嘤,嘤嘤嘤。咱们后会有期了,狼皮帽们!”

    “嘤嘤嘤,嘤嘤嘤。你们这一些该死的魏人,你们做梦想要的‘万金之躯’,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咯!”

    “嘤嘤嘤,嘤嘤嘤。你们这一场白日梦,也是时候该醒醒了!本姑娘这‘万金之躯’,去也!”

    “……”

    正当陈小英万分得意之际,左臂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背后却是一阵掉入冰窟窿里的拨凉。

    这一阵拔凉,向上凉到了百会穴、向下凉到了涌泉穴,接着左臂就失去力气就似风中一支芦苇。

    左臂是被步六孤铁木耳长枪方才所伤,陈小英心中悔恨至极,都怪一时得意忘形而大意,要是换了右手,那有这样的事发生!

    陈小英耳边风声呼啸,玄色身影随了索道麻绳与木板一同坠入了云雾之中,旋即又骤起了一阵心惊肉跳的哀嚎,渗人双耳!

    “嗷,……”

    陈静急忙探头云雾之中,耳边除了呼呼风声之外,就只有几条飘逸的麻绳在云海中无力摇曳。

    “娘,娘,娘!你不能死,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啊!”

    “娘,娘,娘!静静要一直孝敬你终老。你可不能就这样把静静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

    “娘,娘,娘!”

    “……”

    陈静悲鸣大呼之际,慕容秋霞突然半嗔半笑道:“灾星终于去了一个了!可喜可贺,眼下这危险就解了一半!天意啊!”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旋即入地五寸,半跪于地,又道:“苍天啊,大地啊,这是魏国当兴、燕国当亡的铁证啦!大魏国,拉基阿路!”

    “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魏人弯刀举头三尺,齐声欢呼之间更是扬眉吐气。

第123章 半道又遇九节鞭

    贺兰云青缓缓上前拉住陈静玄色行头衣襟,沙哑说道:“静静小姐姐,咱们还是快走吧!静静小姐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陈静旋即拳头紧握,梨花带雨捶地大哭道:“不,不,不!娘不能死,娘不能死,娘不能死啊!”

    “不,不,不啊!娘,娘,娘,你不能就这样丢下静静啊!”

    陈静一时回想从城隍庙后井中得救以来,最亲近的两个人陈旭嫦更是先陈小英半个月而离去,难道真如慕容秋霞所说?

    倘若如此,既然是这一群人的灾星,那还不如纵身一跃,葬身在这一方峡谷里一了百了。

    半道而亡,名副其实!

    兴许,陈小英的魂魄一时半会还并未走远,母女相伴同走黄泉路也不会变成孤魂野鬼!

    “娘,娘,娘。静静,这就下来陪你!娘,静静这就来了!”

    陈静抽泣缓缓起身,正要闭眼跃入峡谷之际,东方胜方天画戟斜身一挡,六个孩子一把拖住陈静玄色行头往内奔了十几步。

    慕容兰西半哭半嗔道:“静静小姐姐,你不要哭;静静小姐姐,你更不能做傻事!慕容家的姐妹,如今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你现在不是还有我们这一群妹妹啊!”

    “静静小姐姐,以前父王说过,咱们都是一家人。咱们虽然不是同胞姐妹,但也能亲胜姐妹!”

    慕容川东缓缓开口安慰道:“静静小姐姐,咱们还得一起去孟婆江南。不然,孟婆江北还真的难寻一锥立足之地,咱们还得赶紧去寻四师叔、五师叔、六师叔。”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又同声附和慕容川东道:“静静小姐姐,咱们一起走吧!吉人自有天相,陈女侠兴许还能化险为夷呢!”

    西门霸近身长刀倒提一挺,安慰道:“小谷主,咱们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人固有一死,陈女侠为‘慕容大王’所托,舍身取义而成仁,我等当牢记于心。”

    东方胜也倒提方天画戟,安慰道:“小谷主,趁天色尚早,咱们赶路要紧,待路过‘十山八寨’时,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就在峡谷的另一边,步六孤铁木耳缓缓起身,捉了长枪对这边的一群人嚷嚷道:“你们这一些燕人余孽,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逃得过今年,逃不过明年!”

    “魏国当兴、燕国当亡,拉基阿路!亡国丧家之犬,无论孟婆江南江北,都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步六孤铁木耳大骂之后,又与魏军交头接耳嘀咕几句,一行人三步一回头缓缓离开了这一方峡谷。

    西门霸一时恍然大悟道:“大事不好,咱们快走,步六孤铁木耳虽然过不了这一方峡谷。但他们可以绕道去北山关守住咱们,咱们只有过了北山关才能直通孟婆江南。”

    陈静不得不从了西门霸,毕竟一行人还在孟婆江北,只有渡过了孟婆江,上了江南岸才算安全。

    陈静忍住悲痛,旋即对了峡谷三跪九叩,又缓缓喊道:“娘,静静这就先去了。娘,娘,娘!”

    东方胜和西门霸在前领路,陈静殿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两回头,直到这一方峡谷完全消失在眼前。

    太阳,已经东升三尺了!

    大地,已经温热如汤了!

    一行人没走多远正路过一湾山谷绿林时,林中鸟雀惊慌骤起。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急忙惊呼道:“有杀气!小心有埋伏!”

    西门霸长刀一挺大喝道:“道上的朋友,都出来说话。借道于此,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家方便!”

    突然,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大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尔等想要从此过,乖乖留下买路财!”

    西门霸张开嗓子大吼道:“道上的朋友,你又不现身,我等又如何给你金银珠宝啊!”

    陈静心中一惊,这一行人都是从天鹅城逃命出来的,谁还能未卜先知准备了金银珠宝?这一个西门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山谷绿林中一时又沉寂了。

    西门霸左右环视一阵,又张口大喝道:“道上的朋友,你们都出来说话吧。倘若不出来,这金银珠宝就这样过去了啊!”

    “休想!”

    一声大怒之后,从山谷绿林中闪出了数十个衣裳破烂、头发乱如鸡窝、淤青黑脸的流民,这一些流民有魏人、有燕人、更有柔然人,都是孟婆江北下九流的贫苦者。

    东方胜突然仰头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都是一些各国各部的落魄小民。大燕国‘十二甲子’勇士在此,你们还不退下?”

    一个流民手中木棒一挥,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燕国,听说燕国都亡了,还说什么‘十二甲子’勇士,这不就是一群亡国丧家之犬吗?”

    “来,来,来!咱曾经也是地地道道的燕国人。如果有‘十二甲子’加入咱们,咱们这队伍就强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在咱们这一个队伍里,五湖四海皆兄弟,都穷得一样,也是一样的穷,那就更能一碗水端平!”

    流民骤起一阵嘲笑,东方胜只是一阵苦笑,确实这么多年来,燕国虽然比以前强多了,可这一些燕国流民还是穷得底朝天。

    魏国虽然灭了燕国,这里一样有魏国流民!柔然各部虽然曾经让魏国人夜不能寐,可这里依然还是一样有柔然流民!

    东方胜以为,这一些流民一定就是“十山八寨”的穷凶极恶之徒!

    东方胜也不与这一些流民掰扯什么大道理,毕竟和他们一时半会也掰扯不清什么大道理。

    东方胜旋即方天画戟一挥,上前大呼道:“呔,谁要金银珠宝就近身来拿!先来先得、早来多得!”

    刚才说话的那一个流民急步上前,正欲伸手之际,东方胜手起戟落,一绺昙花海棠红落地!

    东方胜指了人头道:“呔,一诺值千金!一千两黄金,给他了!你们谁还想要的,赶紧上来!”

    流民见势面面相觑,铁青脸色张口又骤起一阵大骂!

    “埋汰旮旯,打死这一群亡国丧家之犬,打死他,打死他!”

    “埋汰旮旯,棒棒打狗,这一群亡国丧家之犬,正合棒意!”

    流民大呼之际,手中木棒却直逼东方胜身后的那一群孩子,西门霸长刀一扬,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一劈、一挑、一刺、一挑、一斩,……

    “嗷,嗷嗷,……”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也是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一刺、一摞、一轮、一旋、一转,……

    “嗷,嗷嗷,……”

    东方胜仰头大笑道:“似尔等这般粗鄙手段,还出来拦路打劫,真不知天高地厚!一诺值千金,拿了一千两黄金赶紧去死吧!”

    噗嗤、噗嗤,……

    昙花再现、海棠依旧!

    东方胜与西门霸不费吹灰之力,几个回合便斩光了这一些流民。

    “哈哈,哈哈,哈哈!曾经天鹅城的‘十二甲子’勇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怎么就觉得,你那一诺值千金,感觉好奢侈啊!”

    那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再一次回荡起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挺,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要说当缩头乌龟的拦路抢劫者,你是第一人!想用流民小命来试探咱们一招半式,你确实打了一副歹毒的算盘。有种出来见人,没种那就继续当缩头乌龟吧!”

    “你放肆!看我‘飞石散玉功’!一诺值千金,这就如数还给你!”

    抑扬顿挫的声音过处,一个半披了长发的柔然汉子,一身灰旧油腻的皮裘,面圆额方,凌空一跃出手一轮九节鞭,竖打一条直线如长枪直刺东方胜咽喉。

    九节鞭出手过处,骤起一阵金石撞击炸裂之声,似飞石落地、又似大小凝脂玉珠落铜盘铮铮之音。

    东方胜方天画戟反手一挡,九节鞭调头金石撞击之声炸裂了胸前白羽锁子甲一个巴掌大的窟窿。

    九节鞭回手又一扫,打下了山谷绿林中一大片常青枝叶,纷纷扬扬似雪花,更似破茧初蝶展翅飞!

    东方胜方天画戟回手后退了三步,瞅见白羽锁子甲内溢出的一绺海棠红,知来者并非等闲之辈。

    “这位英雄好汉,我等受‘慕容大王’差遣,还望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待我东方胜过了孟婆江,报了‘慕容大王’恩情,甘愿前来赴死!”

    东方胜背了一个孩子,自然比不得之前白羽锁子甲一身轻。

    东方胜自以为:只要送这一群孩子过了孟婆江,再来与这柔然人一决雌雄,生死由天!

    “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说的有板有眼,也算是一条汉子。本想放你一马,奈何这一条九节鞭还未说一字半句,你先问问它吧!”

    西门霸长刀一挥,跳在东方胜面前,大怒道:“那就让你家西门大爷问候问候它!”

第124章 大战飞石散玉功

    “问候?哈哈,哈哈,哈哈!瞧你那一副亡国丧家之犬的可悲模样,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呐!”

    西门霸轻舒了一口气,只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反驳骂道:“即使亡国丧家,也好过尔等柔然人不分君臣尊卑。没大没小的样子,那才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啊!”

    “柔然先祖本是魏国拓拔先祖的家奴,家奴与主家各自立国,争得你死我亡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试问,这是不是因爱生恨呢?有道是:斗米恩、担米仇。整个漠北柔然各部也都是恩将仇报之徒,和魏人狼皮帽一样全无信义!”

    “也是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曾经有什么样的主家,自然也就有什么样的家奴。这和圈舍中的猪狗没什么两样,谁叫都是畜生呢?”

    “哈哈,哈哈,哈哈。有道是:善始者众、善终者寡。像你这样的一个柔然人,必是脑后反骨之徒、定藏狼子祸心之辈!”

    “……”

    柔然汉子却是仰天一笑,不恼不怒,又佯装毕恭毕敬的样子,九节鞭一收,拱手大笑道:“哈哈,虽然先前柔然各部与燕国人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听君一言,虽然说的有板有眼,但也算是知根知底。”

    “有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

    “如今,废话少说了。这里已经是‘十山八寨’的地盘了。什么家国与天下,在这‘十山八寨’行不通!”

    “按江湖规矩,只要过得了在下手中九节鞭,恭送尔等出谷、还外送盘缠细软;倘若过不了,尔等项上人头都是一等一的新鲜夜壶!”

    “……”

    就在郁久闾阿史那侃侃而谈之际,东方胜又悄悄退后了三步,方天画戟斜持做防御状。

    东方胜知道:柔然人的勇猛可与燕人真有一拼。况且,在这里拦路抢劫者更是穷凶极恶之徒。

    ‘十山八寨’方圆数百里,燕魏两国都当鸡肋弃之不管的穷乡僻壤之地,更有像郁久闾阿史那这样的江湖高手,两国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生自灭。

    西门霸长刀一挺,又笑道:“魏人最无信义,尔等柔然人也是一丘之貉,那我西门霸就不客气了!”

    郁久闾阿史那大笑道:“来吧,一起上吧!免得他日传了出去,坏了柔然郁久闾一姓英名!”

    东方胜与西门霸自然知道:郁久闾一姓为当今柔然各部皇族。

    当年柔然各部与魏国血战,郁久闾一族被花木兰举国追杀,大概这一个郁久闾阿史那就是在那一个时候流落到这‘十山八寨’之地的。

    如今,郁久闾阿史那也都这样大言不惭了,东方胜与西门霸面面相觑也不在话下。

    东方胜与西门霸旋即互使了一个游离眼色,各自兵器向前一挺,左右上前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劈郁久闾阿史那头颅。

    东方胜与西门霸自然知道:巧打流星、顺打鞭。

    东方胜与西门霸左右相向去敌郁久闾阿史那,如果九节鞭不能顺势出招,那么这一条九节鞭还没有一根木棒顶用;如果用刀法破了九节鞭顺势出招,九节鞭出手还能给郁久闾阿史那自伤反弑。

    东方胜与西门霸更知道:九节鞭“竖打一条线、横扫一大片、竖轮转平扫、回身缠绊绕”,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胜了郁久闾阿史那。

    郁久闾阿史那突然半弓了身子凌空又一跃,九节鞭极速出手如游龙出海向右一掷,飞舞又一抡,大喝道:“‘飞石散玉功’,花舞!”

    九节鞭飞舞过处,炸裂如烟伴了飞沙走石,鞭尖如玫瑰花刺闪入了西门霸左手虎口一荡,又极速调头闪去了东方胜右手虎口一荡。

    郁久闾阿史那左臂一拉,九节鞭回手,九节鞭在空中又荡了三圈半,落于郁久闾阿史那右臂上。

    东方胜方天画戟与西门霸长刀骤然落地,“当、当”,只斩下了一绺飘扬如雪的绿叶,却也没有伤着郁久闾阿史那一根头发。

    东方胜与西门霸大惊失色,郁久闾阿史那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自古都道:高手在民间!

    以二敌不过一,确实棘手!

    东方胜与西门霸心中又一怔,莫非刚过了那一方峡谷,真的就要在这里“半道而亡”了吗?

    正当东方胜与西门霸沉思片刻之际,郁久闾阿史那左手执了九节鞭鞭尖,舔了鞭尖一绺海棠红,又张口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原本以为‘十二甲子’勇士有多无敌,今日一见,哎,不过如此!”

    “燕国当亡,那是活该!也让‘十二甲子’勇士败于‘飞石散玉功’下,也好重振柔然大名!”

    “……”

    东方胜又不得不环视了一回身后的几个孩子,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大燕国‘十二甲子’勇士之名,怎么可能败于你‘飞石散玉功’下,看戟!”

    东方胜大呼之际,方天画戟右手旋转如风,凌空上前蹦跳一跃,又一式“秋风扫落叶”,方天画戟扫去郁久闾阿史那下盘。

    与此同时,西门霸长刀一道寒光,半弓了身子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横刀闪去郁久闾阿史那后背平刀一挥。

    说时迟那时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用力向下一甩,掷地笔直一条线,大呼骂道:“马拉个巴子的,燕国如今都已亡了,还大言不惭,看招:‘飞石散玉功’,立地!”

    郁久闾阿史那凌空一跃之间,九节鞭骤起一阵飞石炸裂,飞石烟尘荡去了方天画戟与长刀刀锋,铮铮之音又射去了林中绿叶,打下绿叶似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方天画戟与长刀同时接近九节鞭时,郁久闾阿史那右手直立,悬空倒立林中,方天画戟与长刀在九节鞭上又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东方胜方天画戟与西门霸长刀回手,郁久闾阿史那右手一旋,九节鞭在凌空之间极速如风回手。

    郁久闾阿史那空中一字马出腿之际,九节鞭在一次斜身一掷,向右疾旋两圈,呼呼风声骤起,九节鞭鞭尖正似腰刀斩杀之锋、又似长枪破人咽喉、更似长剑一剑封喉。

    “看招:‘飞石散玉功’,顶天!”

    郁久闾阿史那大呼之际,正所谓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东方胜与西门霸各自兵器低头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九节鞭划过额头,各自留下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

    昙花再现,海棠数绺。

    东方胜与西门霸眨巴了一回咸湿的眼睛,让陈静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倘若不杀了这一个郁久闾阿史那,“半道而亡”确实板上钉钉!

    陈静越女剑在手一扬,急切大呼道:“两位勇士,你们快先走,去找‘十山八寨’的独孤老婆婆,让她助你们一臂之力早过北山关。”

    “这一个碍事的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就交给本谷主了!本谷主不杀得他满地找牙,誓不回头!”

    “……”

    东方胜与西门霸一时心宽,如果在这‘十山八寨’有一二故人,要过这‘十山八寨’那就容易多了!

    东方胜扭头惊呼大喜道:“小谷主,此话当真?你说的这一个独孤老婆婆,又是何方神圣?”

    陈静脱口而出道:“当日在孟婆郡客缘斋与独孤老婆婆结缘,至于独孤老婆婆姓甚名谁都不重要,只要知道她是独孤信的娘,就行了!”

    西门霸会心一笑,长刀抱拳又道:“如此甚好,那眼下就有劳小谷主周全万一了。我等先行一步,咱们孟婆江南再见了!”

    慕容雨菲旋即半嗔半笑道:“如此真好,有是天助啊!灾星不与大家同行一路,就见光明大道咯!”

    慕容川东脸色一沉,开口大骂道:“雨菲,该当掌嘴!怎么能用尖酸刻薄的话说静静小姐姐?”

    陈静无奈一阵苦笑,突然又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道:“哎,都听习惯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们快走!一定要找独孤老婆婆,有了独孤老婆婆‘四弦夺命黑琵琶’,孟婆江南指日可待,无人能挡!”

    陈静出口之际,越女剑一道剑气凌空斩下了一绺绺绿叶,飘飘悠悠做欢送状,纷纷扬扬更似正月十五飘落的喜庆烟花爆竹。

    东方胜与西门霸也曾听说过“四弦夺命黑琵琶”的厉害之处,再一次互视一笑,更宽心了许多。

    陈静越女剑旋即一式撩剑又一式挑剑,一道又一道剑气直逼郁久闾阿史那,郁久闾阿史那步步后退之际,大骂道:“马拉个巴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在‘十山八寨’待了这么多年,今天是最眼瞎的一次!”

    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一晃,旋即跃上绿叶枝丫,大骂道:“小妮子,别高兴太早!待收拾了你,再去收拾了那一群人也不迟!想要过‘十山八寨’,没那么容易!”

第125章 陈静意外遇奇人

    “呔,你可得听好了:即使龙潭虎穴,本谷主也照闯不误!”

    陈静反驳郁久闾阿史那之际,越女剑横竖又一挥,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

    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寒光剑气斩去了郁久闾阿史那身后,接着就是一片片绿叶飘悠如雪如雨直下。

    陈静自以为:只要乱了郁久闾阿史那借力,九节鞭出手自然事倍而功半,又或者完全出不了手。

    郁久闾阿史那在绿叶枝丫间躲闪之际,又急切大声嚷嚷道:“小妮子,速速报上名来!胆敢在‘十山八寨’撒野,准没你好果子吃!”

    陈静越女剑极速攻杀之间,旋即又脱口而出道:“好说,好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你可要牢记在心,一遍香、二遍臭、三遍四遍烂狗肉。倘若下一次你叫错了名字,一剑封喉准没商量!”

    越女剑左突右进、右突左进之际,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杀得郁久闾阿史那一时半会只在枝丫在如猴逃窜。

    东方胜领头、西门霸殿后,护住一群六个孩子极速消失在了这一湾山谷绿林的大道尽头。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旋即止住脚下步子,见郁久闾阿史那逃窜如猴的样子心中又宽心了更多。

    郁久闾阿史那见陈静越女剑停歇之际,飞身跃下大道,拖了九节鞭似一条蛇皮、似一根断棍子。

    郁久闾阿史那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之后又道:“啧啧啧,啧啧啧。雏,终归还是雏!不教训教训你一回,怎知世间天高地厚!”

    陈静越女剑一横,旋即又仰头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生而为人,还不知道究竟谁怕谁?出言不逊还大言不惭,不知是谁教训谁!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郁久闾阿史那步步紧逼,俄而抑扬顿挫又道:“哟嚯,小小年纪,口气还真不小,脾气也蛮大的!也好,正合九节鞭刚烈的胃口,九节鞭已经很久没吃人心肝了!”

    陈静越女剑指了郁久闾阿史那脖子,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虽然年幼,但是童叟无欺。如今这一路行来,也不知道手中越女剑一剑封喉了多少狼皮帽脑袋。”

    “略略略,略略略。你自前来送死,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咯!从来出手不留情面!”

    “……”

    郁久闾阿史那戛然止步,旋即摆手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如此说来,你我还是棋逢对手咯?不过,现在言之尚早!待九节鞭吃了嫩嫩的小心肝必见分晓!”

    陈静也不示弱,越女剑一翻,寒光映了郁久闾阿史那身影,仰头大笑道:“哎,也不知道,越女剑肚子渴了没!本谷主这当主人的,也只有勉为其难满足越女剑咯!”

    郁久闾阿史那面色突然阴沉如黑夜降临,左腿半蹲一曲,凌空虚晃右脚一式连环踢如风跳跃闪近陈静之际,半弓了身子右手九节鞭平肩一掷一收、再平肩向上一掷再一收、还平肩向下一掷还一收,大呼道:“小妮子,嘴上功夫如何再好,还需比划手上真功夫。‘飞石散玉功’,翻江!看招!”

    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又一次炸裂飞石电光,九节鞭起伏如孟婆江水连绵不绝、更似孟婆江水波涛汹涌,九节鞭鞭尖闪光一刺向前更似江水中隐藏的一条大蛇,又似一条即将疾入云端的青龙。

    “移形换影!”

    “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看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陈静玄色行头极速低头闪到郁久闾阿史那身后三尺,越女剑一道剑气一式抱剑,刺入郁久闾阿史那后背、正当越女剑向上一提一分为二之际,九节鞭如游龙出海而归!

    “小妮子,你赖皮、你使诈!‘飞石散玉功’,倒海!看招!”

    郁久闾阿史那右手猛烈向下一沉又一抖一收,九节鞭在半空闪过一绺极速的弧线,鞭尖如孟婆江浪中摆尾神龙调头直戳陈静前胸!

    噗嗤!

    九节鞭戳入了陈静左胸三寸,心中一阵冰点拔凉,越女剑反手凌空又一式平剑,一道剑气划过郁久闾阿史那前胸,“噗嗤”一口热血似飘扬海棠花仰头而过。

    就在郁久闾阿史那中剑之际,九节鞭使劲而又极速一拉,陈静脸上浮过一掠狰狞,旋即“扑通”半跪于地,越女剑反手入地五寸!

    “咳咳,咳咳。……”

    陈静顿感心肺撕裂,血流如决堤大河奔涌,“段氏双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旧伤未愈,又被柔然“飞石散玉功”九节鞭再添一击新伤。

    况且,公良孝忠有言在先,莫非注定要“半道而亡”?

    噗嗤、嗷!

    一股浓郁的咸湿冲鼻而出,陈静张口一绺热血,海棠花落。

    陈静抬头张望,郁久闾阿史那前后血流不止,虽然越女剑没能一分为二郁久闾阿史那,但是郁久闾阿史那伤得不比陈静轻多少!

    陈静嘴角溢血,湿了一地纷飞绿叶,又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何诈?倘若你还嫌弃,那本谷主正面结果了你,如何?”

    陈静一边缓缓上前,捉紧了越女剑,好似失去了方寸一般的横竖乱劈乱砍之际,早已吓得郁久闾阿史那畏畏缩缩如鼠举步不前。

    郁久闾阿史那沉默不语,眼中尽是惊恐与仇恨,在“十山八寨”待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伤这么重,如果惹不起、自然躲得起!

    郁久闾阿史那后退起身拖了九节鞭捂住胸口,似喝醉了五石散兑酒一般,脚步飘逸前三步后一步、前五步后两步,一个接一个踉跄先陈静往山谷绿林中消失了影子,只在大道上留下了一路血迹。

    陈静眼前越来越迷糊了,山谷绿林也越来越高远了,好似天旋地转,又好似全身漂浮如云。

    陈静捂住胸口,拖住越女剑闭眼了十个眨眼的功夫,再微微睁眼一看,眼前确实又清晰了许多。

    陈静又摇了一摇头,有一些昏昏沉沉酸涩的感觉,拖了步子一步一挨向前,沿了大道上郁久闾阿史那一绺血迹寻上去,没走多远路程就感觉全身没了一丝力气!

    陈静一时明了:旧伤添新伤,已经伤得不轻。心弦一松,眼前突然又一黑,太阳光顿时遁于无形。

    哐当,越女剑失手落地!

    扑通,陈静斜身倒地!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陈静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两耳缓缓飘进了两句铿锵有力而又反复沉吟的句子: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就在陈静犹豫之间,突然又感觉一股温温的、湿漉漉的舌头舔得小脸发烫发痒,酥酥麻麻而又飘飘欲仙的感觉好似跃上了九重天。

    陈静睁眼看来,眼前是一只比家猫还大的花狐貂。花狐貂见陈静睁眼,龇牙咧嘴甩了一回大尾巴,一阵“吱吱”急切叫唤,跑开了!

    陈静不得不左右观望这一屋子竹器与草床,回想刚才与郁久闾阿史那大战之后种种,那这一次一定是被那一个好心人给救下了!

    陈静低头瞅见草床下一身玄色行头,毕竟大战了那么久,行头上很多地方早就支离破碎了。

    陈静又摸了一摸胸口,方才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的伤口已经痊愈如初了。又捏了一捏脸,很疼!

    这一回还真的就不是梦!

    陈静急忙翻身一跃下了草床,感觉身轻如燕,一身素纱素袍比玄色行头更为中看又合身。

    “这里,还有人吗?……”

    陈静轻声疾呼,突然从屋外步进来一个急促的脚步,接着就是迷糊中那一个熟悉声音道:“你终于醒啦?可真是费了我不少劲啊!”

    陈静抬眼张望之处,是一个锦绣虎扣鱼鳞战甲、菊花大氅袭地、头戴花缨的女子映入眼中。

    这一个女子眉清目秀有花容月貌之姿;仪表不俗更有雍容华贵之态;开口说话、步法张弛之间更掩饰不住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陈静自然万分羡慕,又拱手毕恭毕敬答谢道:“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多谢恩人救命周全万一。看恩人这般英雄模样,想必也非等闲之辈,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好说,好说!路见不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奈何残余之躯早就游离世外,花木兰是也!”

    陈静一惊又一喜,惊的是魏国大名鼎鼎的花木兰居然如此年轻又貌美;喜的是居然被花木兰所救,不可思议的奇遇要何等缘分啊!

    陈静突然转念又一想:魏国已经灭了燕国,魏国已经还杀光了天鹅城幽嫣谷墨弟子!

    这可如何是好?

    陈静又不能恩将仇报,只得绕开话茬子悠悠问道:“花前辈,这里还是‘十山八寨’吗?那该死的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吃亏在不知道‘飞石散玉功’的出鞭招式,实在大意了!”

    花木兰突然仰头大笑道:“小谷主,这里可不是什么‘十山八寨’,花某人特为‘飞石散玉功’而来!”

第126章 得遇无招胜有招

    “花前辈,你说这里不是‘十山八寨’,那又是何地?花前辈难道也与柔然人‘飞石散玉功’有仇吗?”

    陈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正当低头沉思疑惑之间,已经被花木兰迎出了竹器茅草屋,旋即一同立身在一群错落有致的草庐院子里。

    陈静发现,眼前这一方草庐院子和当初孟婆郡幽嫣谷墨家确实有得一比,只是这里花草树木更为独一无二,突兀假山、青粉塘荷正入迷眼,鸟兽虫鱼啼鸣更为热闹。

    花木兰婉儿摆手一笑道:“小谷主,你我今日相见本是一场天赐缘分。这里本是花某人游离世外的一处‘行营’,世人称之为‘草庐’。”

    “所谓:庐中一日、坊间十年。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如此,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当然咯,花某人为回避无缘之人刻意打扰,故而行踪飘忽不定不常出庐见人。小谷主,花某人可是有一些岁月未曾见生人了。”

    “魏国灭燕,花某人尽知;魏人拓拔子推屠了白鸟城,亡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花某人也知;白鸟城面上岁月静好、面下暗流涌动,花某人也是一清二楚。”

    “……”

    陈静一时听得云里雾里,右手在后背狠狠掐了一把,很疼,再一次确定真的不是在做白日梦!

    陈静一时又来了兴致,旋即抱拳急切追问道:“花前辈如此说来,世间之事好似了如指掌,想必花前辈并非世间之人。那么,莫非花前辈是天上神仙?真的有神仙吗?”

    花木兰大氅飞扬,铠甲在微风之中有音,仰头大笑道:“小谷主,让花某人如何说呢?倘若开口说有,世人必求修仙之道。修仙之道有缘人自得之;倘若开口说无,也就是掌拍了自家一击大嘴巴子。无缘之人又如何可能得道呢?”

    “《论语》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世间从来怪力不乱神,只乱芸芸众生。怪力乱人!”

    “小谷主你目睹了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更有半老徐娘波音功,那一个不是‘怪力乱人’?”

    “……”

    陈静又一次迷糊了,旋即又急切追问道:“那以花前辈说来,可有破解‘怪力乱人’之法?”

    花木兰突然又仰头大笑道:“花某人与‘飞石散玉功’有数世羁绊,故而出庐救你、见你,助你大破‘飞石散玉功’以安花某人惭愧之心!”

    陈静心中十分不解,魏国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花木兰,怎么可能和柔然人有数世羁绊,太过于玄乎莫非其中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陈静越来越有兴趣,旋即再一次急切追问道:“方才‘十二甲子’勇士与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大战时,曾听说柔然各部先祖为魏国拓拔氏先祖家奴,这是真的吗?”

    花木兰旋即点头轻笑道:“事实确实如此,不但漠北柔然各部,就连花某人的祖辈花家,也都是拓拔氏先祖的家奴之一。数世羁绊缘自于此,这都是巍巍天意!”

    “原本天下共事孟婆江南一主,奈何主弱而臣强,致使天下分崩离析,最后几人称孤几人称王。”

    “柔然各部自立门户本为图强发奋之举,该当是:子不嫌母丑。莫奈何啊,柔然人却恩将仇报!”

    “遥想当年,花某人替父从军大战柔然各部‘飞石散玉功’,唯有一法可破‘飞石散玉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飞石散玉功’招招歹毒有形,当以无形招式以快破慢。”

    “想当年,花某人大破柔然凯旋而归,可汗欲迎为妃,只是当今冯太后不许。花某人残余之躯这才游离世外。罢了,罢了,俱往矣!”

    “……”

    陈静一时半信半疑,又听花木兰说“飞石散玉功”可破,旋即又急切追问道:“花前辈如此说来,‘飞石散玉功’无非就是江湖杂耍之技?”

    花木兰又温文尔雅的瞅了一眼陈静,微微一笑道:“小谷主,方才救你入谷之前,花某人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和‘飞石散玉功’过招的。”

    陈静极速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凌空闪过,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

    越女剑剑气过处,横竖张弛之间斩下了草庐中的四时常青绿叶与万千各色大小飞花,飘飘悠悠如雪而下,正如天女散花。

    花木兰拍掌之间,又急忙止住陈静再使剑法,悠悠笑道:“好了,好了,小谷主身形步法确实不错,只是这剑招虽然犀利无比,招式太多华而不实反而成为累赘!”

    陈静一时又懵了,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当初陈旭嫦不是说可以和北斗七星剑阵并肩作战的吗?

    错负轮回剑法,很差吗?

    也是啊,如果说不差,又怎么可能被‘飞石散玉功’所伤呢?

    兴许,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还未练到梦中漂亮姐姐那般融会贯通、出神入化的境界吧。

    陈静旋即收剑抱拳请教道:“花前辈,如此说来,难道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还有更进一步之处?”

    花木兰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小谷主果然天资聪颖,慧根不浅、孺子可教也!”

    “想我花某人当年刀下神技:无影刀法,斩得‘飞石散玉功’就如江湖路边杂耍丑儿。如今,花某人与小谷主结缘,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刀、剑,本为一体,小谷主的错负轮回剑法与花某人‘无影刀法’大有异曲同工之妙。故而,不曾担心有师承一说。小谷主,勿忧!”

    “花某人‘无影刀法’,出刀之际在乎于‘无招胜有招’。倘若小谷主错负轮回剑法,也能自悟变化出‘无招胜有招’之招,越女剑出剑威力必然大增,‘飞石散玉功’一剑即破!”

    “……”

    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和陈旭嫦余生无二,都得发扬光大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

    如今,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已亡,二弟子贺兰佳琦已亡,三弟子虞丘凌薇已亡,七弟子陈小英那一声惨叫时常回荡在耳。

    倘若能得花木兰指点一二,错负轮回剑法威力大增,幽嫣谷墨家之名定能威震五湖四海。

    倘若错负轮回剑法还能破了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陈旭嫦也当含笑九泉了。

    陈静把剑毕恭毕敬又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还望花前辈指点一二,只要习得‘无招胜有招’之招,定能大破诸如白莲社‘怪力乱人’之辈!”

    花木兰幽幽笑道:“小谷主,你又心急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的数世羁绊,解铃还须系铃人啦。花某人残余之躯已然游离世外,‘飞石散玉功’以后就由你力敌,柔然人恩将仇报之举,当休!”

    陈静心喜,旋即“扑通”半跪于地,拜谢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多谢花前辈成全。”

    花木兰正了陈静身子,在草庐中悠悠行了四步,回头之际,字字珠玑说道:“所谓‘无招胜有招’,有无之别只在于: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小谷主,记住:心中有招而剑上有招,为心神合一;心中无招而剑上也无招,亦为心神合一。”

    “出招有无之间,全在胸中一念之间。一念初生二念、二念再生三念,三念衍生万念,是为有招。”

    “万念九九归一,是为无招,亦或是无影。万念有影、一念无影,故而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来,小谷主。花某人借剑一用,以剑代刀。使一回花某人刀下神技:无影刀法。你且看好咯!”

    “……”

    陈静越女剑轻轻一掷,花木兰轻飘飘似接了一支芦苇,手法缥缈如梦如幻,旋即身子一抬,凌空又一跃,越女剑向右一劈,一道剑气直下之际,却在左边落下了更多纷纷扬扬的飞花与绿叶。

    花木兰以剑为刀,剑锋劈式之间似砍、剁式之间似刺、挑式之间似穿,出剑姿势完全有违基础剑法招式,更为诡异如江水无常形。

    花木兰持剑做刀攻杀前后、左右游走之间,字字珠玑又道:“无影刀法,刀刀无常影。刀左而伤右、刀右而伤左,左右出刀却斩上下游离之处。刀过影时,身却回;影没刀时,血纷飞!……”

    就在花木兰“无招”攻杀游走之间,更让陈静明白了,就连越女剑一剑封喉的绝杀之技: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也有华而不实之嫌。

    一式绞剑可以一剑破喉、一式抹剑可以一剑断吼,就这一破一断之间,难道是想双管齐下?

    陈静想到此处,待花木兰收剑之际,也可讨教一二。毕竟,陈旭嫦已亡,无从讨教;梦中漂亮姐姐也不曾入梦了,更是无从讨教!

    儒生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与花木兰讨教,而非偷师,更不丢人,也不违幽嫣谷墨家规矩。

第127章 再到绝处逢生地

    气势如虹,刀剑如梦。

    花木兰无影刀法使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才缓缓停了下来,一边又温文尔雅问道:“小谷主,你可看明白了?无影刀法,刀剑如是!”

    陈静确实看出了一些名堂,“无影刀法”比幽嫣谷墨家的所有剑法招式简洁明了而又更为直截了当,旋即又追问道:“花前辈,诚如你言‘无招胜有招’,可听姥姥说上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大战五斗米道孙秀,越女剑法招式并未有一处不妥啊?”

    花木兰婉儿轻笑道:“小谷主,这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前后之间的恩怨,解铃还须系铃人。时机一到,你自会明白了!”

    “你我有缘,花某人今日只为指点一二‘无影刀法’,他日还得仰仗小谷主替花某人治服‘飞石散玉功’,余者皆是天意,自当万事随缘了!”

    “……”

    陈静一时听得云里雾里,本想开口再追问一次,转念一想却又全然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了。

    陈静毕恭毕敬接过越女剑,就如大漠沙雪,更似烟波无痕,旋即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极速左突右进、右突左进之际,全然忘记了基础剑招:没了平剑、没了截剑、没了撩剑、没了挑剑,……

    陈静突然觉得,飞扬的越女剑就似一根芦苇,又似一根曾经独孤老太婆使过的枝丫棍子。

    陈静越使越得劲、越使越觉得身轻如燕,越女剑下飞花环绕了绿叶、绿叶缠绵了飞花,纷纷扬扬再次而下,又见一场花雪叶雨。

    花木兰看得剑招兴致之处,倒也没少喝彩声,就连花狐貂也都趴在地上一边晒了温温太阳、一边还“吱吱”欢喜不停。

    直到太阳偏头西下,陈静这才尽兴收了越女剑入鞘,抬眼之间找寻花木兰,却发现花木兰已经在草庐中端坐,静候陈静入席了。

    也是啊,从燕王府一路杀奔出来,肚子确实也太饿了。

    虽然,陈静不太清楚花木兰有何妙手回春之术治了伤,但自古神奇之人自有神器之物,自然不愿与外人说道,那就更不能明言了。

    花木兰幽幽又道:“小谷主,花某草庐之中,也无奇珍异食。只有一些花花草草的清汤菜羹,但愿能大快朵颐,以解腹中之饥!”

    陈静谢过花木兰,拉过一只竹椅,也便的吃起来。木桌子上的一应菜食,全无一肉,五颜六色倒也让人看着胃口大增。

    “嗝,嗝嗝,……”

    陈静终于吃饱了,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得救以来,这一桌菜食还是最合口味的一次,美食佳肴下肚倍显耳聪目明、心胸宽广!

    花木兰与陈静又一道撤去了桌子,一道在草庐中谈天说地,总觉得时间太快,满月已经偏西了。

    花木兰笑道:“小谷主,天色已晚,早一些休息。你要记住:庐中一日、坊间十年!”

    陈静一脸疑惑,追问道:“花前辈,今日不是正月十五吗?如何庐中一日,又如何坊间十年?”

    花木兰笑而不语,捉了花狐貂在怀,轻抚了一回貂尾,沉思了片刻,又道:“或许那就是小谷主你一人的正月十五吧!此地本为花某人的‘行营’,小谷主不便长留!”

    陈静脱口而出道:“静静知道,这是花前辈‘独善其身’之处,静静天明一早还得去追那一群孩子!”

    陈静又与花木兰讨教了一回剑法招式,夜深才各自睡去。

    待陈静再一次醒来,天已微微明了,旋即一身素衣素衫素袍,戴上素纱斗笠刚步入草庐大院,花木兰与花狐貂已经四目相望。

    “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多谢花前辈救命周全万一,此番道别,不知何时才能与花前辈再见了!”

    “有缘再见!”

    “吱吱!”

    陈静把剑抱拳又道:“花前辈,有缘再见。后会有期了!”

    陈静极速从草庐大院中步出了小道行走八步,猛然扭头,草庐外两扇木匾各外醒目:庐中一日清风妙花雨,坊间十年大浪喜淘沙。

    陈静急步之间,耳边突然又回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生死两忘是江湖,燕掠晨曦过茅庐。犹作春泥独孤处,还看今朝比鸿鹄。”

    陈静就只沉思一个眨眼功夫,再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置身于曾经路过“半道而亡”的那一条索道上,只是眼下这一条索道麻绳粗壮如青竹、绳上木板厚实如青砖,索道下依然云雾缭绕不见渊底,但是抬眼张望入眸,“半道而亡”已经变为规规矩矩的朱砂大字“伴道斋芒”。

    陈静使劲又捏了一回手臂,还是很疼,并不是在做白日梦。

    此时此刻,陈静唯一只想早一刻去“十山八寨”找到独孤老太婆,问一问究竟这都发生了什么事!

    陈静又不得不加快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过了这一条索道,没走多远又是那熟悉的一湾山谷绿林。

    莫非,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还在林中等待陈静?又或者郁久闾阿史那集结了“十山八寨”的江湖高手在此劫杀陈静报仇?

    陈静立于山谷大道正中,越女剑一横,厉声喝道:“有人吗?别装神弄鬼了,都快滚出来吧!”

    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

    没有飞鸟,也没有走兽!

    陈静缓缓上前八步,扭头跳入眼中的一座墓碑文字格外引人注目且勃然大怒,墓碑上书: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之墓。

    “我死了?我什么时候死的?”

    “埋汰旮旯,是谁在咒我死?”

    “……”

    陈静旋即又大呼道:“今儿,真的没人在此拦路抢劫了吗?那本谷主就正大光明的走过去了哟!”

    没有回音,还是没有人应!

    没有飞鸟,还是没有走兽!

    陈静极速收好越女剑,急步穿过这一湾山谷绿林,又越过三条林泉山涧,穿过五片墨绿松林,在一片开阔之地总算看见了一家野店。

    野店一绺炊烟缭绕直上,一个老妇人就是掌柜,店小二一旁有气无力的擦了抹布、哈欠连连。

    陈静急步上前,抱拳毕恭毕敬问道:“大娘。请问昨天有八个孩子、两个大汉从这里过去了吗?”

    老妇人瞅了一眼陈静,鄙视嘀咕道:“这都三天没开张了,一个毛贼都没有从这里路过。还那里来的八个孩子和两个大汉?”

    陈静一路从“伴道斋芒”行来,也没见有一条羊肠岔路,只此一条大道,按理说完全不应该啊!

    陈静旋即又追问道:“大娘,昨天和八个孩子和两个大汉在峡谷边分手道别。那两个大汉是燕国‘十二甲子’勇士,那八个孩子是天鹅城燕王府中的孩子,你真的没有见到她们吗?可这明明就只一条道啊!”

    老妇人仰头一笑,一副万分嫌弃的样子与陈静不屑说道:“姑娘,你是没有睡醒吧?燕国都被魏国灭了十年!如今,这孟婆江北都是魏国的天下,至于十年前这一条路上的事,老婆子我怎么会知道?”

    “老婆子我只知道,我家男人卢九天在白鸟城已经死了十年。留下这一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在这一条路上挣一两个小钱糊口,命苦啊!”

    “……”

    陈静一时懵了,难道真如昨夜花木兰所说:庐中一日,坊间十年。倘若真是如此,那还不被慕容家的几个孩子恨之入骨了?

    只是,陈静听到卢九天这一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十分不安,旋即又追问道:“大娘,大娘,你家相公莫非就是白莲社‘八大金刚’之一的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

    老妇人一时来了兴致,双手捉住陈静素纱,让陈静在一张桌子旁坐下,“哗哗”满上一盏热茶,满脸笑容追问道:“姑娘,我说姑娘啦,你说你也认识我家男人卢九天?难道你也是白莲社弟子?”

    “姑娘,看你穿的一身雪白,倒也像极了一朵白莲花。只是啊,什么时候白莲社开始收女弟子了?老婆子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如今,白莲社社长杨恩,可是了不得啊!不但会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还会什么‘风卷残云’,还有‘排山倒海’,可厉害了!”

    “白莲社杨社长说,大破之后是大立,完美世界就要来了。老婆子我也真希望完美世界能早一点来,挣这几个辛苦钱,免得被这一个不成气的儿子拿去‘十山八寨’赌了。”

    “……”

    陈静无语至极,低沉嘶哑缓缓说道:“大娘,你家相公卢九天,很可能是我杀的哟?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之仇不共戴天!这,……”

    老妇人半嗔半怒,茶盏桌上用力一拍,四溅了热茶,一脸阴沉大骂道:“你这一个姑娘,看你长得貌美如花,真可惜脑子已经傻了!”

    “老婆子我信你一个鬼哟!十年前你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如何能杀我家男人卢九天?”

    “况且,幽嫣谷墨家谷主已经死了,郁久闾阿史那说是他杀死的,山谷绿林中就是坟墓!”

第128章 独行侠勇闯赌坊

    “姑娘,还是喝一口热茶,醒醒脑子吧!老婆子我虽然不曾读书,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想得明白。你想要糊我,那是好难的哦!”

    “姑娘,我说姑娘啦,这一路过往行人有几斤几两,想要逃过老婆子我的眼珠子,也是好难的哦!”

    “……”

    陈静眉头紧锁、双颊发烫、欲言又止,既然老妇人都这样说了,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沉思之间缓缓抿了一口热茶,绕开话茬子又追问道:“大娘,大娘,请问‘十山八寨’独孤老婆婆家怎么走?”

    老妇人正在犹豫之际,店小二哈欠连连、有气无力、半讥半讽说道:“呵,独孤信他家?不过,在‘十山八寨’赌坊里,少不了独孤信那一个常客,那家伙就好这一口呢!”

    “这一条道往东,再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说不一定,独孤信还在那儿,那一个家伙七天七夜不下赌坊,精神可嘉无人能敌呐!”

    “马拉个巴子的,这几天尽输给他了,待寻一个黄道吉日,再把输出去的银子通通都赢回来!”

    “……”

    老妇人张口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贵贵儿,你要是敢再去赌一次,老婆子我就死给你看!”

    店小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老妇人道:“娘,我卢贵儿又不是被吓大的,你要死给我看?这么多年来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才舍不得死呢!”

    老妇人怒目圆睁,旋即反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我呸!真是有辱‘燕人’大名,将来有一天,可千万不要落魄成为‘阉人’!”

    “老婆子我不知道这是那一辈子遭的冤孽,遇见一个总是不顾家的男人、一个总惹人来气的儿子!”

    “……”

    陈静一时插不上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正起身道别之际,从大道后驼马铃铛声骤起,后面跟来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行商。

    老妇人眉舒眼笑张弛之间,一副笑容可掬而又和蔼的样子,让陈静心中温暖如春日里的太阳。

    “姑娘,我说姑娘啦,老婆子我得谢谢你啊。过去三天都没开张,这不,生意不就来了吗?”

    陈静笑而不语,拜谢之后待行商步入野店之际已然匆匆离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以后,一片陈旧的阁楼木屋映入眼前,有一进一出、两进两出、三进三出。周围少不了各种茅草屋,有的盖野草、有的盖秸秆、有的盖树皮!

    皂旗招摇,呼声潮动!

    陈静素纱斗笠轻轻一压,疾步进了赌坊,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了汗臭味飘悠骤然入鼻。

    “咳咳,咳咳,……”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见陈静咳嗽前来赌坊,一同眉飞色舞、伸手上前来捉素纱素袍,大笑道:“这是那儿来的小姑娘,长得还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用起来爽不爽!”

    “小姑娘,爷几个虽然是粗人,但是怜香惜玉的手法,多着呐!”

    “……”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横,素纱斗笠轻轻一抬,大骂道:“我呸!不知道是本姑娘的剑粗,还是尔等长得五大三粗,试试便知!”

    “哟嚯,这一个小姑娘,还真是带劲啊。众位大老爷们儿,要不要捉了她用一回?天天在堵坊,咱们换一个花样玩玩,也当解解闷!”

    “也是,都晦气了一个月,牌九之风一点儿也不顺!这倒好,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或许正当解救你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哈哈!”

    “……”

    说时迟那时快,十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歪嘴滴了哈喇子,油腻的大手上前就来捉陈静的胳膊。

    陈静抬望眼之间,双腿一沉凌空一跃,一道白色身影闪过,白色靴子在近身大汉肚子上连环一踢又轻轻一点,旋转如风两圈半,飞身跃上赌坊高处的一根房梁上。

    这一群大汉心急了!

    “马拉个巴子的,还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难怪能过卢家野店,不然也没命到‘十山八寨’赌坊了!”

    “大老爷们儿,谁先捉住她,谁就第一个用!规矩不能乱了!‘十山八寨’的规矩:有钱输光了才能走、有娘们儿用过了才能放!”

    “亮家伙,上,快上,捉了她!好久都没用过年轻小姑娘了,众位爷们,可要舍得一身剐啊!”

    “……”

    刷、刷,……

    这一群大汉腰刀林立,目光猥琐闪烁如鼠,在这一群大汉眼里,陈静就是一只迷途的小羊羔。

    “快,叉她下来!”

    数把鱼叉刺如弓弩长箭,直射陈静脚下房梁。陈静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直下,鱼叉刺化为两截、三截、四截,落地“哐当”有声。

    陈静悠悠笑道:“四海漂泊本无根,天涯相逢君莫问。本想坊中寻一人,奈何尔等动刀兵!诸位,还是好好想一想每一天吃饭的家伙,明天还在不在脖子上!”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孤身一人在‘十山八寨’赌坊里撒野,不怕我们当家的把你大卸八块吗?”

    “好说,好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是也,倘若不怕死的,就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幽嫣谷墨家已经覆灭多年了,十年前那一个小谷主,已经被我们当家的杀死了。正因为我们当家的杀了小谷主,白莲社资助我们当家的才有了这一处赌坊!”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意外之中的意外收获啊!既然是郁久闾阿史那手下的小喽,那本姑娘老账新账一起都给结账了!”

    “哟嚯,这一个小姑娘还如此大言不惭,当家的‘飞石散玉功’可是那啥‘错负轮回剑’的克星,待捉了你,一定把你用一个踏实,哈哈!”

    “……”

    陈静一时明了,这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都与白莲社勾结,看来这一个郁久闾阿史那今天非死不可。

    “移形换影!”

    “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

    陈静纵身一跃,一道极速的白色身影从房梁直下大汉身后,没有花哨的剑招,越女剑轻轻一提,一道剑气猛然近身,那一个大汉旋即一道寒光一分为二,一绺昙花射去另外一个大汉一脸海棠红!

    惊恐,绝望!

    这一群大汉眉目狰狞,突然骤起一个声音回荡道:“鬼啊,鬼啊,鬼啊!活见鬼了,大白天见鬼了!十年前的鬼,回来索命了!……”

    “鬼啊,鬼啊,鬼啊!当家的,快出来杀鬼救命了啊!……”

    “……”

    陈静哭笑不得,在草庐中换上的这一身行头,倒也妙不可言,半嗔半怒之际,旋即又幽幽笑道:“诸位大老爷们,大白天的你们见过如此好看的女鬼吗?方才,你们说什么来着,有胆敢再说一次吗?”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惊魂未定,腰刀失去了气势,软绵绵的退后了五步、六步,七步,……

    陈静越女剑上一绺海棠红滴滴如露水落地,气势如虹大骂道:“郁久闾阿史那,给本姑娘滚出来!”

    “这是那里来的雏,居然这么没大没小,郁久闾阿史那的大名,岂是你能随便大呼小叫的?”

    赌坊里骤起一阵抑扬顿挫而又熟悉的声音,陈静知道这就是郁久闾阿史那,不过听这一个声音,郁久闾阿史那功夫又渐进了不少。

    声音过处,一道灰旧的影子落在五大三粗的大汉跟前,郁久闾阿史那确实又苍老了许多!

    陈静面纱斗笠一抬,笑道:“郁久闾阿史那,你看本姑娘是谁,今日本姑娘定要取你狗命,更是受人之托,破你‘飞石散玉功’!”

    郁久闾阿史那瞅了一眼陈静,十分面生,毕竟十年前的幽嫣谷墨家小谷主是一个小妮子,如今素纱素袍的陈静是一个大姑娘。

    郁久闾阿史那右手捉了一撮小胡子,仰头大笑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小谷主早在十年前就被老夫九节鞭一鞭杀死了。江湖中也早有传闻,也早就有了定论,我郁久闾阿史那的大名满天下,还得仰仗那死去的小谷主啊!”

    “你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姑娘,还敢再一次妄称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当今天下真是沽名钓誉之辈何其多!”

    “也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老夫,这就送你一程,倘若再杀一个幽嫣谷墨家谷主,说不定我郁久闾阿史那大名更是如雷贯耳直上九重天,哈哈,……”

    “……”

    陈静微微一笑,不逞口舌之能,幽幽说道:“本姑娘受花木兰前辈所托,定要治服‘飞石散玉功’,郁久闾阿史那,休得猖狂!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郁久闾阿史那回头又与五大三粗的汉子嘲笑道:“你们看一看,你们都听一听,这一个大姑娘不但是沽名钓誉,还是一个大傻子!”

    “还说什么花木兰?花木兰几十年前就被冯太后一杯毒酒赐死了,以死人之口堵活人之嘴,滑天下之大稽!”

第129章 飞石散玉功毙命

    “赌坊里的大老爷们儿,傻子用起来是什么感觉,想试一试吗?而且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傻子!”

    “……”

    郁久闾阿史那大呼大笑之际,陈静双颊滚烫如炉中沸水,恨不能一剑封喉了郁久闾阿史那。

    陈静越女剑指了郁久闾阿史那脖子大骂道:“埋汰旮旯,郁久闾阿史那今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也让‘飞石散玉功’再无出头之日!”

    郁久闾阿史那扭头对五大三粗的汉子厉声大喝道:“尔等退下,待我捉了这一个傻子给你们用用,以后可得用心做事、更不许偷懒!”

    “当家的,必胜!……”

    “用一回她,去个火!……”

    “……”

    五大三粗的汉子纷纷远离了陈静退去了十步之外,郁久闾阿史那右手伸进灰旧衣裳里极速一拉,九节鞭“啪啪”一阵巨响,一字排开落地,亮堂堂如月下剑光。

    郁久闾阿史那旋即右手极速一拉,之后又半旋一抖,九节鞭如孟婆江波骤起奔腾,接着炸裂一阵飞石火光荡去五尺之外,九节鞭鞭尖如出海游龙直刺陈静心窝处。

    “‘飞石散玉功’,飞天!”

    陈静越女剑纹丝不动,大呼“移形换影”之际,一道白光极速闪过郁久闾阿史那身后,越女剑轻轻从上往下一劈,一道剑气直下,郁久闾阿史那被一分为二,两绺昙花极速射去五尺远落地,海棠红惊吓了不远处五大三粗的那一群汉子。

    郁久闾阿史那分身倒地之际,从嘴巴中支支吾吾的沙哑了抑扬顿挫而又不完整的一句话:“你个大傻子,你赖皮、你使诈,……”

    扑通,扑通!

    郁久闾阿史那气绝身亡!

    陈静滴血的越女剑指了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旋即大喝道:“从今往后,谁要是再使‘飞石散玉功’,郁久闾阿史那就是下场!”

    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旋即又扔了腰刀,连滚带爬近身而又磕头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以咱们‘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谁杀了当家的,谁就是‘十山八寨’赌坊当家的。郁久闾阿史那这个当家的,也就是这么来的!”

    陈静噗嗤一笑,旋即收了越女剑又道:“休得聒噪,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什么当家与不当家的,与本姑娘确实没有半点干系。”

    “这一次,意外碰见郁久闾阿史那,活该他倒霉。你们可得老实告诉本姑娘,独孤信可在此处?”

    “……”

    陈静凌空又一跃,白色身影一晃扫过临近牌九如珠落地,赌坊里的赌徒人影早就钻在了桌下。

    这一些赌徒早就习惯了,“十山八寨”赌坊里没有那一天不打架斗殴的。只要一遇见打架斗殴,钻在桌子下那是最为周全的自保之法。

    这一些赌徒见赌坊当家郁久闾阿史那被陈静一剑杀死,也止住了打斗,旋即才缓缓抬起头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赌徒中拧着耳朵拉出一个人,对陈静微微一笑,毕恭毕敬说道:“当家的,这个小子就是独孤信。他在‘十山八寨’可有名了:出门在外怂得像一条虫,回家进屋霸道像一条龙!”

    “当家的,你也看他不顺眼吗?咱们‘十山八寨’的男人虽然粗鲁,但也早都看他不顺眼了。这小子,就是欠揍、欠打的贱命!”

    “当家的,你快说,是抽筋?还是拨骨?又或者是剥皮?这些笨重粗活本就该由我等粗人来干,也免得脏了当家的一双玉手!”

    “……”

    陈静哭笑不得,又道:“再说一次,本姑娘不是你们当家的。一口一个当家的,好似把本姑娘当成了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本姑娘可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呐。”

    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接着仰头大笑道:“当家的,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这就是‘十山八寨’赌坊祖传的规矩。祖宗规矩不能乱,如果你不愿意当这一个赌坊的家,那也得等到下一个高人把你杀死才行。”

    “不过,既然当家的刚才说了,你又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从今往后‘十山八寨’赌坊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了!”

    “当家的,你说吧,现在咱们该怎么处置独孤信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已经在这赢了不少银子了。以‘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不输光带进赌坊的银子是不让走人的!”

    “……”

    陈静瞅了一眼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的独孤信,比当初被杨恩欺骗烧了房子那一个时候的独孤信确实长高了许多、也长壮了许多,骨子里一种清寒的卑微,让人忧伤。

    独孤信一身灰旧的破烂布衣,虽然脸上有一丝读书人气息,但是在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中,看起来也是格格不入。

    陈静又抬头瞅了这一群或老或幼的赌徒,不屑骂道:“你们这一些人呐,说你们什么好呢?你们怎么就这么愚蠢啦!明明知道带了银子输光了子儿才让走,这么大的一个火坑,为何还要往里面跳呢?”

    “这世间的赌徒,怎么就这么傻了呢?真是三千大千世界,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怪我眼瞎咯,看见了你们这样一群大傻子!”

    “……”

    陈静一席话,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喜也不怒、不争也不辩,只如一块巨石落入寂静的一湾水塘之中,在赌徒之间荡开了波浪。

    “你这一个小女子,说的尽是不着边际的屁话。还是圣人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渡女子之腹,都是妇人之见!”

    “对,这一位兄台说的极是,着实高见啊,言之有理甚是佩服!生而为人,每一天要吃、每一天也都要拉,在这吃和拉之间不也就好比牌九输与赢之间了吗?”

    “有道是:不吃,怎会长肉;不拉,怎么忘形。不输,怎享赢时之乐;不赢,怎知输时之苦。苦中作乐、苦中寻乐,别无他求。”

    “你这一个小姑娘,咱们每一天喝凉水、啃树皮,难道不让咱们来此苦中作乐,你想让咱们回去全家吃‘观音土’不成,咱们‘十山八寨’的人,才不想活活被撑死!”

    “是啊,是啊!‘十山八寨’外的繁华,就是‘十山八寨’外的罪恶。我呸,‘十山八寨’外所谓的繁华,最后必定只是一场云烟浮华!”

    “……”

    陈静哑口无言,这一些读过书的赌徒,黑白颠倒就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摆手又道:“你们这一些人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好心居然当成了驴肝肺!”

    这一些赌徒听陈静如此说来,狠狠的鄙视了一回陈静,而后各自桌上又高呼了牌九与骰子。

    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猛踢了独孤信一脚,三步上前让到陈静跟前,又道:“当家的,咱们得怎么处置独孤信这小子?给一个准话!”

    陈静不得不凶了一眼五大三粗的汉子,又道:“再说一遍,本姑娘不是‘十山八寨’赌坊当家的,今儿独孤信,本姑娘现在必须带走!”

    陈静幽幽说道:“独孤信,本姑娘对你没有一丝恶意,本姑娘有要事得请教一回独孤老婆婆。”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仰头大笑道:“当家的有要事,我等粗人也便不打扰了。这次独孤信身上没藏有一钱银子,当家的现在要带走也不违‘十山八寨’赌坊祖宗规矩!”

    独孤信闷闷不乐,低头就如风一晃冲出了赌坊,陈静又不得不急步跟着奔出了赌坊。

    “独孤信,你等一等我!独孤老婆婆她现在还好吗?”

    独孤信并没有理会陈静只字片语,一个劲在前奔跑领路。

    陈静急步上前跟上之际,看独孤信这一副身板与脚力,独孤老太婆一定也教过不止一招半式。

    孤独信在茅草屋与树皮屋之间跑了几个路转之后,在一处低矮的黄泥墙与树皮屋前停了下来,对准了矮墙重重一踢,旋即又开口大吼道:“娘,有人找你!”

    独孤信说完,径直头也不回又往前方一个人跑去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便没有了影子。

    陈静把剑缓缓上前,矮墙内低头坐了一个衣裳破烂的老太婆,一身油腻斑驳长满了大小布丁,矮墙内的空间狭小又急促,墙角边的一排小花与绿草倒也特别精致。

    “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我是静静,客缘斋结缘的那一个静静,你还认识我吗?”

    独孤老太婆缓缓抬头之间,一惊一乍道:“静静?静静不是都死了十年吗?你是人、还是鬼啊?”

    陈静三步上前蹲在独孤老太婆跟前,急切追问道:“独孤老婆婆,真的过去了十年吗?静静只不过被‘草庐’中奇人所救,只耽搁了一天时间而已啊!”

    “那,十年前的一群八个孩子与两个勇士,过北山关去了吗?”

第130章 泥墙矮屋话悲凉

    独孤老太婆若有所思,沉思之间眼中闪闪有光如孟婆江波春水,接着一连串唉声叹气之后,又盯住陈静仔细看了一回,缓缓道来。

    “小恩人啦,实不相瞒。十年前老婆子我确实送了八个小孩子与两个勇士过了北山关。只是,哎……老婆子我该说什么好呢?”

    陈静眼前一亮,一时又心宽了许多,至少八个小孩子与两个勇士过了北山关,孟婆江南指日可下,想必在建康城中已安好无恙。

    “独孤老婆婆,但说无妨。那日静静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所伤,昏迷后被‘草庐’中花前辈搭救,‘草庐’之外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静静洗耳恭听。”

    独孤老太婆抬头正眼又瞅了一眼急切追问的陈静,瞅见陈静一双渴望的眼神就似十年大旱望云霓、青黄麦苗思雨润,接着又一阵唉声叹气之后,娓娓道来。

    “小恩人啦,时间来不及细算,过往来不及细看。虽然这一些事情确实都已过去了十年,但老婆子我还是觉得恍惚如昨夜!”

    “当年,东方胜与西门霸找到老婆子我时,天色已晚。领他们抄小道奔去北山关的路上,又被步六孤父子领着魏军赶来截杀了一阵,还好路上遇见了零散南逃的燕国人。一同杀退步六孤父子,要不是杨树村村民把步六孤父子藏起来,步六孤父子必定命丧杨树村。”

    “当时,拓拔子推屠了白鸟城,刘文之踏平了燕都。可是,当时燕国其它城池依然还在,只是燕国皇帝慕容轩与‘慕容大王’慕容太白都双双丧命了,又正值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其它城池大多数燕国人还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

    “等其它城池燕国人五石散兑酒醒来之际,噩耗已经传遍燕国连‘勤王师’的机会都没有了,一切也都为时已晚。之后大部分燕国人死战守城拒敌,最后有的燕国人南逃、有的燕国人北遁。当然也有像‘一门分三宗‘的宇文氏在魏庭朝堂中享有一席之地,‘段氏双雄’也被白莲社派去巴蜀西南发扬光大白莲社。”

    “当年,老婆子我领着东方胜与西门霸一行人过了北山关时。正当目送他们去孟婆江后,拓拔子推又领了魏国大军赶到了北山关。”

    “老婆子我不得不与拓拔子推大战了一回,拓拔子推也受了重伤,老婆子我那‘夺命四弦黑琵琶’也在大战中弦断琵琶分。哎,老婆子我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魏国人啦!”

    “这么多年来,老婆子我与那可怜的小儿独孤信,只有也不得不藏在这‘十山八寨’中。因为曾经与魏国大军为敌,我儿独孤信想要重回‘黄金八部’那是全无一线希望啊!小恩人,你可懂得老婆子我的苦?”

    “……”

    陈静一时五味杂陈,一股浓郁而又咸湿的味道冲鼻而出,心中一阵猛烈的撕裂,旋即就与独孤老太婆“扑通”跪下,说道:“独孤老婆婆之恩,静静此生不忘。待静静收拾白莲社弟子的同时,也一并收拾了拓拔子推那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独孤老太婆眼中有光,旋即又摇头叹气道:“哎,小恩人心意,老婆子我心领了。冤冤相报,老婆子我也不想那么高远,只希望我儿独孤信不要这样堕落下去了。”

    “哎,我儿独孤信回不了‘黄金八部’,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一辈子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下九流穷人。”

    “哎,我儿独孤信,老婆子我知道他心不甘!为此,成天混迹于‘十山八寨’赌坊,只要摸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能心满意足,有时候做梦都在说‘银子是我的、银子是我的‘!”

    “哎,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老婆子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一种地方鱼目混珠,所以私底下也教会了他一些功夫,只希望少挨一些打。可是后来经常听说他在赌坊里打架,虽然很多时候听说都是打别人,老婆子我更是愧疚万分啦!”

    “……”

    独孤老太婆嘶哑了声音,停歇了一会儿,又抚了一抚太阳光下一层又一层小补丁叠了大补丁,旋即眨了一回泛了太阳光的眼珠子。

    独孤老太婆粗糙的双手似刀刻了骨掌,握住陈静一双玉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小恩人啦,虽然老婆子我不知道白莲社与魏国朝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眼下的白莲社比十年前更难纠缠了。以后,小恩人可得小心又小心啦!”

    陈静一时又来了兴致,连路边野店都与白莲社有关,‘十山八寨‘赌坊也与白莲社有关,如此更要一问究竟,又道:“独孤老婆婆,方才野店掌柜说白莲社是杨恩当了社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独孤老太婆一阵惊讶,急切如暴雨追问道:“恩人啦,恩人啦,过了‘伴道斋芒’的那第一家野店就是实实在在的黑店啦!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恩人你喝了那一个歹毒女人的热茶没有?茶里有毒!”

    “哎,那一个歹毒的女人本是白莲社曾经‘八大金刚’之一的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的小妾,野店中那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假装成店小二的样子,好像叫卢贵,也经常在‘十山八寨’赌坊里打架呢!”

    “卢贵送去‘十山八寨’赌坊的银子,也都是杀人越货得来的!卢家的那一家子人,都阴狠着呢!”

    “……”

    陈静一时目瞪口呆,旋即脱口而出争辩道:“独孤老婆婆,方才看野店掌柜慈祥如家中长辈,怎么可能像是一家黑店呢?热茶,野店掌柜确实给静静满上了一盏,静静因为不渴只抿湿了一下嘴唇。又因为野店来了一群过路行商,静静这才不得不早一步离开野店。”

    独孤老太婆如释重负,心中犹如万钧巨石落地,缓缓说道:“小恩人,小恩人啦,很多看见的事未必就是真实的事,你得用心去看、用心去听。哎,那就是了。要是没有那一路行商,只怕小恩人也没命来老婆子这里了。只是可怜那一路行商,该当命绝于野店咯。”

    “独孤老婆婆,这又是为何?”

    “小恩人啦,你不知道:这‘十山八寨’之地,是官府都不管、也管不了的地方,取道‘十山八寨’的行商,也非正经行商。卢家野店,那就是江湖中的行话:黑吃黑啊!”

    陈静后背一时骤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人不可貌相,以后行走江湖可不能再有一丝马虎大意。

    “小恩人,至于杨恩为什么会当了白莲社社长、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老婆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拓拔子推与刘文之在白鸟城合兵一处之后,刘文之又没了踪影、郦道元之后也闭关不出、拓拔子推的‘天下第一’成了笑话、‘拓拔大王’也被冯太后免去了。”

    “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只有局中人才知晓。那‘伴道斋芒’听说还是孟婆江南杨欣出的银子、拓拔子推领人主持重建修缮的。”

    “杨欣究竟为什么要出银子在魏国重建索道,老婆子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只是,如今拓拔子推驻守北山关,小恩人路过北山关可得当心了。虽然拓拔子推十年前被老婆子我所伤,但是又过去了十年,切莫大意才是万全之策。”

    “……”

    陈静心中明了:八个孩子已经过了孟婆江南,得寻一个机会去看一回。如今,拓拔子推又驻守在北山关,也当了结这一桩恩怨。

    至于杨恩当了白莲社社长,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之间的恩怨,也当寻一个机会一试深浅。

    陈静又闪过一丝悲伤,幽幽问道:“独孤老婆婆,既然原来的‘半道而亡’变成了现在的‘伴道斋芒’,在重建索道之际,峡谷之中可听说有寻得我娘尸骨,又葬于何方?”

    “虽然过去了十年,养育之恩当受一炷清香、一壶浊酒,静静要杀光了白莲社弟子为娘报仇,若不是白莲社弟子与拓拔子推合谋,幽嫣谷墨家弟子不至于一败涂地!”

    “……”

    独孤老太婆一声长叹,一边摇头说道:“小恩人啦,峡谷里乱石中添了激流,没有人提及此事。哎,江山代有洪流,人间自有人物!”

    “只可惜幽嫣谷墨家弟子的一世英名。最惨的还数白鸟城慕容太白三人被斩首斩脚,首级送去了魏都平城、双脚挂于白鸟城西门、尸身悬于十方碑前直到发臭,哎,……”

    陈静无名火起,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气,斩进了黄泥墙角三尺之深,怒目圆睁大喝道:“陈静在此对天发誓:此生不杀光了白莲社大小弟子、不杀了拓拔子推狼子野心之辈为幽嫣谷墨家弟子报仇雪恨,孤老终生!”

    就在这一个时候,黄泥墙外闪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惊呼道:“不好了,……”

第131章 独孤信再入赌坊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独孤信又去赌坊赌银子快被人打死了!”

    “……”

    独孤老太婆旋即跳起身来,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尽知道瞎说!我儿独孤信每一次鼻青脸肿回来,不都给老婆子我说别人伤得更重吗?不是每一次都说是打别人的份吗?”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环眉鄙视了一眼独孤老太婆,旋即仰头大笑道:“你这老婆子真是可笑,一天到晚都待在这一个鬼地方,就知道缝缝补补、酱酱洗洗挣几个小钱,你那里知道外面的花花世道?”

    “今儿,还就给你说了,每一次独孤信在赌坊打架,没有那一次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所以,赌坊里才有‘独孤信在外怂得像一条虫,回家霸道得像一条龙’一说。”

    “……”

    独孤老太婆单手指了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鼻子,脱口而出反驳大骂:“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就知道胡说,老婆子我还私下教会了我儿独孤信不少功夫,他会被打?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大笑道:“啧啧啧,啧啧啧。这还真没看出来,独孤信原来还会功夫啊!如果会功夫,怎么会每一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三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觑。

    陈静方才被独孤信领来时,也觉得独孤信真的会功夫,如此一说来,独孤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独孤老太婆突然一把鼻涕又一把泪,哀嚎道:“我可怜的儿,我可怜的儿,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对不起你!”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笑之余,又毕恭毕敬对陈静说道:“当家的,既然独孤信会功夫,那一时半会也无大碍。只是,老是在赌坊打架,又坏了‘十山八寨’规矩啊!”

    独孤老太婆万分吃惊的看了一眼陈静,又单手指了五大三粗的汉子额头,之后又瞅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陈静,问道:“小恩人,你何时又成了‘十山八寨’赌坊的当家了?”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陈静与独孤老太婆方才亲密的样子,径直说道:“郁久闾阿史那,被当家的出剑一招就杀死了。这‘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应该人尽皆知了!”

    独孤老太婆止住了抽泣,缓缓用大补丁叠了小补丁的衣袖轻拭了一回泪痕,旋即又半嗔半怒道:“如此说来,以后我儿再去‘十山八寨’赌坊就不会被欺负了吧?”

    陈静与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面相觑,旋即陈静把剑与独孤老太婆抱拳说道:“独孤老婆婆,静静这就回赌坊看看去。只要静静在,那就没人能伤得了独孤信!”

    独孤老太婆半喜半嗔道:“哎,小恩人去吧!老婆子我已经习惯窝在这一个地方挪不开脚了!”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了陈静穿过几条曲折小道,远离独孤老太婆屋舍之后,一边抱怨道:“当家的,独孤信这一回,该当如何?”

    陈静心里也一直迷糊,旋即开口反问道:“你说,‘十山八寨’赌坊都是一些什么破规矩啊!像孤独信这样的人,那里有银子去赌?”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旋即仰头大笑道:“当家的,你新到‘十山八寨’赌坊,自然不知道规矩。在下墨夷秋,也是曾经的燕国流民。”

    “在这‘十山八寨’赌坊没有银子也可以赌,像独孤信这一些年从来不带银子。他家就那个样,也没有一钱银子可带。只与赌徒借一些银子赢了再还回去。反正这一些赌徒最后都把银子输光了才会走!”

    “只是,这一些年来,独孤信的手运很好,每一次只要赢足五百两银子之后又都全部输出去了。”

    “当家的,‘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输光了才能离开。只因这一些银子全部都用来救济‘十山八寨’的流民了。虽然这一些银子大多是不义之财,这也算是另类‘劫富济贫’了。赌坊里的那一些赌徒,只不过是过过手摸白花花银子的惬意之感!”

    “……”

    陈静一时怔住了,回想第一次入赌坊时那一些读书人文绉绉的谩骂,心中更不是滋味,读书人口中说的“天下大同”,原来藏在官府之外的流民聚集地“十山八寨”。

    陈静低眉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道:“墨夷秋,本姑娘觉得你和‘十山八寨’赌坊里那一些五大三粗的大汉不同,从今往后这‘十山八寨’赌坊就由你来打理。”

    “本姑娘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与白莲社弟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以后‘十山八寨’赌坊得与白莲社划清界线,要与魏国官府保持距离,待本姑娘寻了机会先去收拾拓拔子推那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

    墨夷秋无可奈何一笑,旋即又止步摆手道:“当家的,这一件事只怕由不得‘十山八寨’赌坊,赌坊里人多眼杂、鱼龙混珠。‘十山八寨’本为穷凶极恶之地,只怕当家的那个时候一剑杀了郁久闾阿史那,消息早就风传孟婆江南北了吧!”

    陈静心中又一怔,倘若就连‘十山八寨’中都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眼下还确实要小心行事。

    陈静心中一时不解,旋即又问道:“墨夷秋,你是说‘十山八寨’有斥候之类隐藏于此?如此,为何这么多年来还相安无事?”

    墨夷秋摆手又笑道:“当家的,在下只是一个粗人,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要‘十山八寨’还在一天,赌坊规矩照旧!”

    “……”

    墨夷秋与陈静一路说话之际,前后又入了‘十山八寨’赌坊内。

    赌坊内,人声鼎沸!

    “打死他,打死独孤信这一个王八蛋,为什么手运一直这么好?赢五百两银子的感觉,为什么就不能让咱们也感受一回,啊!”

    “是呀,打死他!马拉个巴子,这他娘的太欺负人了,连咱们找一回多赢五百两银子的感觉都被他一个人霸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么剁了他一双手,看他还赢不赢五百两银子!埋汰旮旯,真他娘的晦气!这都什么世道啊!”

    “埋汰旮旯,我呸,下一次独孤信再赢五百两银子,每人踹他五百脚。见者有份,直到踹死了他!”

    “……”

    里外三层衣裳各异的赌徒高声大呼之际,人群最中间的独孤信又一次鼻青脸肿,鼻孔里溢出的两绺汩汩海棠红,斜染了双颊。

    陈静越女剑分开了人群,又瞅了一眼孤独信,悠悠问道:“你不是会功夫吗?为什么这么年来、为什么这么多次,也不还手一次?”

    围观的这一些赌徒听陈静如此说来,全部哑口无言,纷纷闭嘴不言一字半句,瞠目结舌之间更似是水塘边的一个又一个稻草人。

    空气如霜凝结!

    呼吸如雷贯耳!

    独孤信一时嘶哑大骂道:“你这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灾星,为了搭救幽嫣谷墨家弟子遗孤,我独孤信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你知道吗?”

    “我独孤信,恨不得被这一些人活活打死,可他们总也打不死!我恨,我恨你,更恨你们所有人!”

    “做人真无趣,我独孤信只求速死、以抗浊世。来啊,来啊,都来吧,使劲打啊,都使劲打啊!”

    “我独孤信求你们了,我独孤信求你们打死我,只要打死了我独孤信,我独孤信还要谢谢你!”

    “……”

    独孤信突然伸长了脖子,连滚带爬与刚才叫嚷嚷的这一些赌徒左右近身而去,这一些赌徒却摇头后退了三步、四步、五步,……

    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围响了起来,一阵谩骂道:“马拉个巴子的,小爷我好不容易带了一千两银子来‘十山八寨’赌坊,这三下五下之间又输了一个精光。小爷我心里那一个气,是很气,还非常气!”

    陈静缓缓抬头,瞅见正是“伴道斋芒”后面野店的店家小二卢贵,只是现在换下了一身灰旧短打,换上一身锦绣缎袍、像一个小人物。

    陈静正寻思之间,莫非那一路行商已经惨遭毒手?不然卢贵那里有一千两银子来‘十山八寨’赌坊!

    “马拉个巴子的,独孤信,既然你那么想死,我今天就不信弄不死你,小爷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那么,小爷今天我就成全你了!”

    卢贵斜身扭扭捏捏说话之际,从后背右手举起一个铜炉重重与独孤头颅砸去,而后左手一把剔骨尖刀从独孤信后背全部捅了进去,还使劲扭动了一大圈。

    “杀人啦,杀人啦!……”

    陈静这时从沉思中惊醒,越女剑出鞘指了卢贵鼻子大骂道:“你个大混蛋!倘若独孤信有三长两短,本姑娘剁了你!”

    卢贵反驳道:“你可不能不讲理,大家都听见了吧!助人为乐、何错之有?”

第132章 野店再遇李霸天

    卢贵神色飞扬,赌徒睁眼犹瞎。没有一个人附和卢贵,也没有一个人心疼独孤信,都是不嗔不怒盯住独孤信与卢贵置身事外。

    墨夷秋急切对‘十山八寨’赌坊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呼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如果没有了独孤信,你们谁还能再看见别人赢五百两银子的那一种惬意?”

    卢贵右脚又狠狠在独孤信后背一踢,“嘭”,空灵又刺眼,之后衣襟大摇大摆一闪,急步奔出‘十山八寨’骂骂咧咧道:“马拉个巴子的,待小爷回去再取一千两银子来。小爷我就不信这一个邪,一定要赢一回五百两银子那一种惬意的感觉!”

    陈静对墨夷秋使了一个眼色,墨夷秋上前安排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独孤信进了偏厅。

    “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啊,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啊!”

    “不要救我,你们不要救我,你们这一群混蛋,不要救我啊!”

    “……”

    独孤信左右挣扎不止,陈静心中万分难受更不是滋味。

    陈静又想起卢贵说过的话,那一路行商真入了野店之手?独孤老太婆说过的话是否属实,跟上前去瞅一个究竟,自然也便明了了。

    陈静极速一个转身,奔出“十山八寨”赌坊,卢贵一骑黑色高鬃大马已经飞奔出去了百步之外。

    正当陈静左右张望之际,墨夷秋捉了一骑通体如雪的白马,上前说道:“当家的,这一骑白马在‘十山八寨’赌坊也待了好一些日子了。前一些日子嘶鸣不已,这一时半会安静如斯,大概是等到了主人吧!”

    “当家的,瞧你这一身素纱素袍斗笠配白马,正好纵横四海!”

    “……”

    陈静见这一骑高头白马似见了一个久别的故人,心喜万分。

    遥想十年前从孟婆郡幽嫣谷墨家出来的那一骑旋风白马,怕是早就在白鸟城灰飞烟灭了!

    驾、驾!

    陈静飞身上马,越女剑斜持倒提身后,一道白影闪过如云,极速追上了卢贵的身影。

    陈静心中大喜:好马,快马!

    “卢贵,你等一等,你不要跑!本姑娘有话要问你,……”

    卢贵没有理会陈静,毕竟和陈静根本不熟,萍水相逢一场,纵使相逢也陌生是野店匆匆过客。

    更何况,野店遇见了那一路行商,不然结果并非如现在这般。刚才陈静在“十山八寨”赌坊的样子,更让卢贵不敢停下来。

    驾、驾!

    卢贵快马重重加了一鞭,一闪黑影越过了松林,几个转眼之际,尽头便是大路边的野店。

    野店一片狼藉,火光闪闪与浓烟渺渺之间确实经历了一场恶战!

    “娘,娘,娘!怎么回事啊!”

    卢贵极速扔了马缰绳,轻身一跃下了黑色高鬃大马,连滚带爬大呼之际,更让陈静心惊肉跳。

    野店内外,横竖躺了五具行商模样的狼皮帽大汉,野店四周浓烟与炸裂声中的火光角落里,一个的声音引了卢贵跪地上前。

    “娘,娘,娘,……”

    卢贵一边扶正老妇人靠在膝盖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一身刀剑伤痕满身咸湿、一双早就游离且漂浮了的眼神,那是命不久矣。

    “贵贵儿,快走!你快走,这都是娘的命。娘害了一辈子的人,不料今日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要不是娘事先在热茶中下了双倍的毒药,这一路该死的行商,只怕娘一个也杀不死他们,……”

    “方才,你取了一千两银子去‘十山八寨’赌坊以后,娘正想丢他们去坑道中的时候,这一群人居然半清醒了过来,于是就恶战了一场!”

    “哎,人算不如天算。人啦,纵然有千算、万算,最后也不如老天爷一算啦。娘就要死了,我的贵贵儿,娘很是担心你啦,……”

    老妇人缓缓嘶哑了的声音,言语之间越来越低沉,空气中咸湿的味道越来越冷腥。

    老妇人又缓缓从衣襟里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丝帛手绢,低头半嗔半羞的塞进了卢贵双手中,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说道:“贵贵儿,娘死之后,一定要去孟婆江南!”

    “贵贵儿,只要有了这一方丝帛手绢,但愿你能在孟婆江南寻一个立身之技,不要再干杀人越货的事了。娘,这就是前车之鉴!”

    “……”

    老妇人一边低沉说话之间,目光左右游离之际,见跟来了白马上的陈静,一时眼中一掠愧疚,伸手张驰抓扯的样子说道:“姑娘,姑娘啦,对不起,我对不起……”

    老妇人话未说完,双手耷拉就似断线了的纸鸢,失去了精气神如墙上的芦苇,更似风中柳絮。

    此刻,老妇人气绝身亡了!

    “娘,娘,娘!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能死啊!贵贵儿都还没有长大啊,贵贵儿还没及冠啦,……”

    “娘,娘,娘!你就这样去了,贵贵儿以后就是没爹没娘的一个孩子了,贵贵儿就是孤儿啦,……”

    “娘,娘,娘!”

    卢贵撕裂裂肺一通怒吼,陈静方才想说的话、想问的话,一时卡在脖子上蹦不出一个字眼来。

    陈静深叹了一口气,独孤老太婆说过的话,总算验证了。只是,卢家野店这一个结局,陈静觉得在意料之中,好似也在意料之外。

    就在陈静深叹摇头之际,一个声音闪了一道剑光,骤然而起。

    “纳命来!”

    白马撕裂长啸,扬起前蹄六尺有余,之后轰然落地,荡起一股杀气浪去了数十步之外。

    声音过处,一个青色道袍、青色道簪长剑的白莲社弟子,剑光游走之间凌空直取陈静咽喉。

    陈静勃然大怒道:“该死的白莲社杂毛老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本想寻一个机会杀一杀白莲社杂毛的锐气,这倒好,前来送死,本姑娘那就不客气了!”

    陈静靴子一沉,凌空一跃,“咚咚”落地之际,越女剑极速出剑一道剑气,直逼白莲社来袭长剑。

    当!

    两剑相接,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音,炸裂了三尺之外的飞沙与草尘,各自又跳开去了五步之外。

    “哟嚯,十年不见,剑招有了不小长进!贫道还当刮目相看啊!”

    “无论你是不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贫道今日受杨恩社长差遣,定要取你小命!”

    “……”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果然在“十山八寨”里如墨夷秋所言确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不到白莲社弟子这么快就先发制人了。

    陈静抬望眼,眼前这一个白莲社弟子似曾相识、又似曾不识,毕竟白驹过隙又过去了十年。

    “这是那里来的一条白莲社老杂毛,赶快报上名来!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是也!”

    “埋汰旮旯,你也配叫陈静?那可是死人的名字!借死人之名来糊弄贫道,滑天下之大稽,哈哈!”

    “老杂毛,倘若今日不说一个明白,本姑娘越女剑出鞘,你这一条该死的老杂毛终将死不瞑目!”

    “幽嫣谷墨家都已经亡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也都已经死了十年了。你这一个冒牌货还这么牙尖嘴利,待贫道李霸天教训教训你这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老杂毛,你就是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的李霸天?原来你还没老死啊!那好,今日,你也该死了!本姑娘新仇旧恨一起结一次账!”

    “哟嚯,还敢要挟贫道?曾经‘燕人’何其勇猛,横竖还不是一个死!你这一个牙尖嘴利的女流之辈,与自家脸上贴金,那就是找死!”

    “白莲社老杂毛李霸天,那日金谷园中幸亏跑的快,要不然公良孝忠将军一剑就劈死了你!今日,又正好撞见了本姑娘,本姑娘手中越女剑不留一丝情面,受死吧!”

    “哟嚯,你这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说起来也像那么一回事。幽嫣谷墨家第一代谷主,在江湖中早就传闻被郁久闾阿史那杀死了。”

    “……”

    陈静与李霸天大骂之际,陈静越女剑向前一闪,旋即急步大呼“移形换影”后,越女剑轻飘飘一带一道剑气直下,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

    李霸天自然也没落下,长剑再一次斜身一晃,麻鞋急步奔上前靠近陈静之际,大呼道:“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一剑诛心!……”

    噗嗤、咔嚓!

    一道白色影子闪过青色影子之后,剑气与剑光相撞之际,李霸天从后背到前胸射出了一溜海棠花红如山涧林泉,落地一现昙花。

    李霸天拖了长剑,极速凌空挣扎向前一跃,夺了卢贵刚才那一骑黑色高鬃大马马缰绳,麻鞋一夹,又往“十山八寨”落荒而逃。

    “马拉个巴子,我的马!真他娘的晦气,今天是‘诸事不宜’吗?没了野店、没了娘,哎”

    卢贵无可奈何大呼之际,陈静收剑入鞘,凌空跃上白马,半弓了身子急追李霸天!

第133章 十山八寨空余恨

    白影四蹄踏燕,青黑双色迷影。李霸天疾驰之间,五步一处海棠花红落地、十步一绺昙花伴松针。

    陈静坐下白马风驰电掣闪过,李霸天青色道袍身影越来越近,“十山八寨”确实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陈静全神贯注追逐李霸天之际,从“十山八寨”骤起了一阵鸡鸣、狗吠、陶罐破碎之音,之后又骤起了几绺乌黑浓烟与冲天火光。

    陈静扭头侧耳倾听,入耳急促之音中更夹杂了无数惨绝人寰的哀嚎;有房崩墙倒的坍塌之声;更有兵器撞击与战马撕鸣。

    “哈哈,哈哈,哈哈!白莲社弟子与魏国官府又一次合谋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十山八寨’了!”

    “……”

    李霸天支支吾吾大呼之间,陈静心中突然又一怔,杨恩如今当了白莲社社长,果然更为歹毒!

    陈静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横竖挥舞之间,一片又一片松枝扬了幽幽松香之味,剑锋直戳李霸天。

    李霸天旋即麻鞋马腹一夹,快马又重重加上了一鞭,道髻低头策马左奔右跳之间,一次又一次躲过了陈静越女剑剑招攻杀。

    毕竟,这一路松林起伏曲折之地不比平坦开阔之地,李霸天忍痛而又得意,张口嘶哑大骂道:“埋汰旮旯,十年前贫道能安然无恙;十年后贫道依然还能安然无恙!”

    “埋汰旮旯!贫道正是:道可,道非,常道!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李霸天大骂之际,奔跑之中突然一个极速的调头,高鬃黑马一阵撕裂“咴儿、咴儿”抬高六尺,马蹄落地于“十山八寨”空旷之处。

    “十山八寨”,周围并没有十座大山,也并没有八座大寨。

    “十山”,说的是山清水秀的贫穷之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八寨”,说的是从孟婆江北四面八方汇聚于此的落魄无家无业的乡民、大小低矮的屋子林立如军中营寨。

    不远处,无数魏军狼皮帽弯刀所向之处,劈杀了一个又一个“十山八寨”中手无寸铁的无辜乡民。

    李霸天持剑勒马,仰头撕裂了的声音大笑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陈静策马急奔止蹄扬尘,越女剑倒提一晃,左手马鞍前极速反手一旋,靴子凌空轻轻一跃,一式“移形换影”之后,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已然再一次近身李霸天跟前,一道剑气直下,李霸天正当出剑之际,李霸天和黑马一分为二!

    噗嗤、咔嚓!

    扑通、扑通!

    李霸天确实死了,正当长剑“哐当”落地之际,一阵弯刀喊“杀”声,攻杀上前了几十个魏军狼皮帽。

    “该死的魏人狼皮帽,错负轮回剑,第三式,乱红飞花!”

    陈静越女剑一道寒光在胸前左右纷飞了无数道剑气,剑气过处魏人狼皮帽落地、昙花满地。

    陈静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回手之间重重压在一个魏军脖子上,急切大怒追问道:“说,你们领头的将军是谁?为什么本姑娘一现身,就要对‘十山八寨’赶尽杀绝?莫非,是要让本姑娘再一次背负‘灾星’之名?”

    “大魏国,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这一个魏军大呼之际,旋即脖子往越女剑上重重一击,狼皮帽旋即落地、昙花一现海棠红。

    虽然,孤独老太婆说冯太后免了拓拔子推“拓拔大王”,可是这一些魏军依然忠心拓拔子推。

    陈静一时明白了,又是北山关的拓拔子推与白莲社弟子合谋,这一对冤家,早晚命丧越女剑下!

    “拓拔子推,你个王八蛋!给本姑娘快快滚出来,再不滚出来,魏军狼皮帽一个不留!”

    “拓拔子推,你个大混蛋!杀我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又杀‘十山八寨’无辜乡民,这一些乡民可是你们堂堂正正的魏国人啦!”

    “拓拔子推,……”

    陈静恼怒之际,回想魏国大军又一次里应外合来攻“十山八寨”,更是与白莲社弟子合谋,此战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十山八寨”之民?又该如何面对独孤信一家?

    没有人应,没有回音。

    “哎呀,哎哟,……”

    “哪咕叻,哪咕叻,……”

    突然,从魏军身后骤起一阵哀嚎,不远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腰刀左右护住一架板板车,板板车上还有五花大绑了独孤信。

    墨夷秋三步上前,腰刀抱拳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道:“当家的,这一次‘十山八寨’完了!‘十山八寨’只要一着火,除非老天爷可怜咱们、天降一场暴雨,没被魏军杀死都会被大火烧死、浓烟呛死!”

    独孤信在板板车上,左右前后挣扎之间,怒目狰狞,张口大骂陈静道:“你这一个灾星,害了我独孤信还不够,如今还害了‘十山八寨’的乡民,你就是一个祸害,祸害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原本都死了十年,又出来祸害人,要是我,死了算了!”

    “……”

    独孤信高声大骂,陈静心中先是一阵酸楚,之后一阵苦涩的味道从直冲咽喉,女人心如水,更似夏夜里的孟婆江波,一泻千里!

    啪!

    墨夷秋重重一巴掌打在独孤信脸上,大骂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要不是当家的特别交代,我们干嘛费这么大的力?”

    “你想死,咱们成全你!你想在火中烧死?还是烟中呛死?又或者被魏军弯刀劈死?你就给咱们一个准话,咱们现在就成全你!”

    “别给一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爷们儿就得有爷们儿的样子。你这样无理取闹下去,那就自生自灭得了,马拉个巴子的!”

    “……”

    正当墨夷秋大骂独孤信之际,又上来数十个魏军,板板车边上五大三粗的几个汉子,腰刀左右相向之际,狼皮帽如雨落地。

    “墨夷秋,这都怎么一回事啊?我刚刚才转背一会儿功夫,‘十山八寨’就出这么大的乱子了,……”

    “哎,当家的!你别说了,‘十山八寨’这一些年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多事情防不胜防啊!”

    “只是,这一次‘十山八寨’皆由我陈静而起。从今往后,魏国人只怕恨我陈静入骨了。……”

    “无妨,拓拔子推烧得了一个‘十山八寨’,咱们也能再建一个‘十山八寨’,‘十山八寨’是咱们穷人的安身立命之处,怎么能说亡就亡了呢?”

    独孤老太婆一身斑驳的灰烟与无数大小咸湿血迹,右手握紧一根竹棍子,棍尖如利剑滴了鲜血,看样子也杀了不少魏军。

    独孤老太婆缓缓近身之际,又瞅了一眼板板车上安然无恙的独孤信,好似心安了许多。

    “只要我儿独孤信还在,一切希望也都就在。虽然我儿回不了‘黄金八部’,但是‘十山八寨’这一个大家,不能就这样丢了。”

    独孤信在板板车上,挣扎又争辩道:“娘,都是这一个大祸害,没有这一个大祸害,‘十山八寨’那里有今日之祸啊?娘,你醒醒吧!”

    独孤老太婆急步上前,带血的棍子后背重重一拍,右掌在独孤信脸上重重一击,反驳骂道:“我儿,你现在越来越混蛋了!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涌泉相报过了吗?”

    “要不是今天这一副乱糟糟的光景,老婆子我要家法伺候了!再敢多言一字半句嚼舌根的话,老婆子我得把你嘴巴给缝上!……”

    陈静又瞅了一眼缓缓退去的魏军,还有“十山八寨”越来越大的浓烟与火光,五内俱焚、心肺撕裂。

    “墨夷秋,你们谁看见拓拔子推来这里了吗?如今人在何处?待本姑娘逮了他,一剑结果了他!”

    “小恩人啦,你不知道?只要有独孤老婆子我在‘十山八寨’,拓拔子推怎敢轻易再来‘十山八寨’?”

    “原来如此,那好,待“十山八寨”善后,本姑娘要亲自去北山关剁了他!”

    “……”

    火光冲天,哀鸿遍野。

    陈静等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大火烧光了一连片的阁楼与草屋,极速蔓延出去的火势“噼噼啪啪”响了一树又一树绿林枝叶。

    “独孤老婆婆,白莲社‘夺命十三剑’李霸天已经被我一剑杀了,杨恩那臭道士如今又藏身何处?”

    “我说小恩人啦。如今,魏国之地并非久留之地,早一点离开魏地才是上策。杨恩这一些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还得寻你们幽嫣谷墨家弟子从长计议啊!”

    “独孤老婆婆说的极是,待静静去北山关先杀了拓拔子推,然后再过孟婆江南去建康城中寻那几个孩子,顺道也去找一回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

    “当家的,在下墨夷秋愿舍命追随。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更能周全万一。”

第134章 十山八寨定大计

    陈静心花怒放,却又游离了模棱两可的眼神。毕竟男女有别,一路行来必定多有不便之处,总归没有一个人信马由缰那般洒脱。

    陈静突然又回想起曾经陈小英路见不平一声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只可惜,陈小英已经看不见陈静一个人纵横江湖的样子了。

    陈静缓缓抬望眼之间,“十山八寨”漫天火光与弥漫乌烟正浓。魏军虽然已经退去了身影,但是“十山八寨”这一盘残局确实让人锥心。

    陈静瞅了一眼独孤信母子,又瞥了一眼“十山八寨”赌坊里的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缓缓对墨夷秋说道:“你就待在这‘十山八寨’里吧,独孤老婆婆更需要人手。尔等人高马大,也正好助独孤老婆婆一臂之力。”

    “尔等都留在‘十山八寨‘吧,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由来已久的恩怨、幽嫣谷墨家弟子与拓拔子推之间的恩怨,这和你们‘十山八寨’赌坊没有半点儿干系。”

    “况且,尔等又非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是实实在在的魏国人。如果牵扯太多进来,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终归不是好事啦!”

    “……”

    墨夷秋欲言又止,腰刀缓缓入鞘一斜,旋即与陈静抱拳说道:“那好吧,咱们就听当家的!重建‘十山八寨’,让孟婆江北天下寒门与下九流都有安身之处!”

    “有道是:天为屋檐地为床、山为汤羹河为盏。秉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绿水青山就是‘十山八寨’乡民们的金山银山。”

    “……”

    独孤老太婆也手中咸湿的棍子一掷,投进了火光与浓烟中,只等这一场无情大火肆无忌惮的烧完。

    火光暗淡、浓烟渐消。

    “十山八寨”这一场大火,一直焚烧到太阳偏西一绺残阳如血,地面炽热的余温灼人双颊、灰白尘土一片苍莽白人离眼,远处耷拉了的各色枝叶就似大病了一场、奄奄一息的样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缓缓从不远处聚过来一群群或多或少的“十山八寨”乡民,有一脸血迹的、有一脸土灰的、有一脸惊魂未定的、有一脸忧伤的,……

    活下来“十山八寨”的乡民,成群结队围上来,空气中游离的气息见了陈静又如夏日里孟婆江上的洪流,张口之间的刺耳无法阻挡。

    “马拉个巴子的,灾星来‘十山八寨’祸害人。‘十山八寨’都在孟婆江北延续了百年之久,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如今忒好,‘十山八寨’这一回算是完了,难道都要变成乞丐?”

    “在‘十山八寨’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日子,遮风挡雨还有树皮!可比寄人篱下的乞丐强了万千倍,如今,让我等情何以堪!”

    “你这个大灾星,你根本就不配待在‘十山八寨’里!你要是从坟墓里来,那就该乖乖回到坟墓里去!”

    “大灾星,快点儿滚,有多远滚多远!‘十山八寨‘从来都不稀罕你,有你不多、无你不少!要不看你是一个姑娘,早就给你动粗了。”

    “……”

    陈静被这一群“十山八寨”活下来的乡民无理谩骂之际,虽然张口欲言,最后却又说不出一字半句。

    陈静自然知道,当初不来’十山八寨‘寻找独孤老太婆,过了“伴道斋芒”直接去孟婆江南寻那一群孩子,那么‘十山八寨’兴许相安无事。

    可是,“伴道斋芒”之后见到山谷绿林中让人愤怒的墓碑,还有卢家野店中老妇人的只字片语,冥冥之中的天意都引向了“十山八寨”!

    缘分如此,能奈天何?

    陈静没有反驳一字,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群乡民的各种谩骂。

    毕竟,这一次确实死了这么多人,就连树皮与茅草屋再一次林立起来,都是需要时间的!

    独孤老太婆正了正身子,立在了人群正中,张口就道:“各位‘十山八寨’的老哥哥、老姐姐们啦,这一场**是拓拔子推一个人的狼子野心之举,和独孤老婆子我的小恩人没有半点关系啊。你们都别误会了独孤老婆子我的小恩人啦!”

    “各位‘十山八寨’的老哥哥、老姐姐们啦,你们可都别忘记了。十年前拓拔子推第一次到北山关时,就想顺道灭了‘十山八寨’啊!”

    “在那一个时候,老婆子我与拓拔子推大战了三天三夜,‘四弦夺命黑琵琶’也在大战中弦断琵琶分。要不是老婆子我,各位在‘十山八寨’也逍遥不了又一个十年呐。”

    “想当年,小恩人在客缘斋对老婆子我有一饭之恩。要是没有小恩人那一顿饱饭,老婆子我早就在孟婆江南饿死了。各位‘十山八寨’的老哥哥、老姐姐们的项上人头,恐怕也早就被拓拔子推劈了!”

    “大伙儿也都在‘十山八寨’待了这么多年,出门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恩将仇报,对付老婆子我的小恩人啦!”

    “……”

    “十山八寨”的乡民们一时低头沉默不语了,眉宇之间掠过了一丝丝数不尽的愧疚,突然在乡民之中又骤起了一个声音,嚷嚷道:“独孤大娘说的太对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官府对咱们这一些穷人从来都是不闻不问。那咱们就活出一个神气的样子来,让官府侧目!究竟是官府好,还是咱们’十山八寨‘好!”

    “对,官字两个口。咱们民以食为天,用双手重建‘十山八寨’,咱们这里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还怕重建不了一番新天地?”

    “独孤大娘,你就说咱们该怎么办吧,咱们都听你的!旧的‘十山八寨‘不去、新的‘十山八寨’不来,拓拔子推那一个大混蛋,灭了一个‘十山八寨’,从今往后还有万万千千的‘十山八寨’出现!”

    “……”

    独孤老太婆眉头紧锁,又瞅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独孤信,而后一脸忧伤说道:“多谢‘十山八寨’的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们的错爱。只是老婆子我终究是一个女流之辈。这一些事啊,还得男儿本色来担待。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家小儿独孤信伤重,老婆子还得日夜照料不离左右。不如,就让‘十山八寨’赌坊的墨夷秋来成这一个头如何?待我儿独孤信伤愈如初之后,再同舟济共进退,如何?”

    “……”

    “十山八寨”的这一群乡民们沉默了一刻之后,旋即双手举过头顶三尺,激扬大呼道:“墨夷秋、墨夷秋、墨夷秋,……”

    墨夷秋一阵尴尬,腰刀抬肩止住了呼喊声,旋即又毕恭毕敬抱拳与陈静说道:“当家的,给大伙儿说几句话吧!你看,如何?”

    陈静心中一怔,这一个独孤老太婆真是一等一的安民高手,方才还被乡民一阵阵尖酸刻薄的谩骂,如今却如坐上宾高高在上。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这一些乡民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怒戾气,眼神中更多的是温温如泉的渴望!

    是啊,“十山八寨”这一家被拓拔子推毁了,总该有一个新家。

    就在陈静一个人沉思之际,心中突然又微微一颤,这一些乡民还有“十山八寨”这一个家,可何处才是容身落脚之家呢?

    回想在幽嫣谷墨家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大好日子已经被杨恩毁了;燕王府中一家人的感觉也被拓拔子推围城毁得一干二净。

    家,就是归途。

    陈静觉得不配有家,所以就没有归途,白莲社恩怨不消、拓拔子推大害未除,又如何能停歇呢?

    只是,在这“十山八寨”的乡民们唯一能指望的是:饿不死、冻不死、有盼头,那便足矣。

    陈静忍不住激动了嘴唇,上下张合了几次,最后才从面纱斗笠里飘出了一句话,道:“’十山八寨’就是家,家就是‘十山八寨’!”

    “十山八寨”的乡民们沸腾了!

    “‘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

    “十山八寨”的乡民沸腾了一刻之后,陈静又缓缓说道:“如今‘十山八寨’之事,就如独孤老婆婆所言,就让墨夷秋成头吧!”

    “十山八寨”的乡民再一次沸腾了,齐声激扬道:“墨夷秋、墨夷秋、墨夷秋,……”

    墨夷秋双手一抬,止住了乡民的呼声,脱口而出道:“在下墨夷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重建‘十山八寨’第一要务:清点人数以测新‘十山八寨’方圆几何;第二要务: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新‘十山八寨’可不能像老‘十山八寨’这么建,遇见了大火有水也不能自救;第三要务:男耕女织、渔猎酱洗,人人安居乐业。只要家中有多余的银子,尽情拿来赌坊输光,以救乡民万急!”

    陈静“噗嗤”一笑,“十山八寨”的乡民欢呼雀跃。

    “墨夷秋,拉基阿路;……”

第135章 拓拔子推使计谋

    “十山八寨”乡民欢喜之余,左右相扶各自去寻夜间归处,都是穷苦人家清寒惯了。只要天不下雨,寻一棵大树、找一方岩洞,露宿更能呼吸天地之间不加掩饰的气息。

    五大三粗的汉子推了板板车靠近独孤老太婆,独孤老太婆顺手一指,便往远处“咕嘎、咕嘎”行去。

    陈静心中一时明了:拓拔子推必定高坐北山关城中,兴许还正自鸣得意终于毁了“十山八寨”。

    眼下天赐良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是大好时候。

    陈静旋即斜身一跃,马缰绳直立一拉,白马往东直奔北山关。

    白马长啸山林,四蹄过处只留下了一脸尴尬的墨夷秋,还有一脸冷峻的独孤老太婆。

    “当家的!这,……”

    “罢了,随她去吧。……”

    陈静策马呼啸追天光,穿过了一片松林,趟过了一条溪流,黄昏夜寂之际北山关已近在眼前。

    陈静在北山关外一处松林中止马停歇,又理了理素纱素袍行头,缓缓向北山关城门洞内行去。

    如今,孟婆江南北还算天下太平,眼下又毁了“十山八寨”,城门洞内的狼皮帽还恍惚在醉酒中。

    陈静抬头缓行之间,气息悠悠嗅出了五石散兑酒的味道。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陈静还是没法忘记在客缘斋中杨欣沉醉于五石散兑酒的样子,也没法忘记吴忠沉迷于五石散兑酒的样子。

    五石散兑酒害惨了燕国人,如今魏国人又沉迷于五石散兑酒,对陈静而言算不算喜事呢?

    城门洞中的十几个狼皮帽,一边打了酒嗝,一边弯刀刀把或左或右追赶路过的各色服饰行人。

    “哪咕叻,哪咕叻!滚吧,……”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陈静牵马缓缓步入了北山关,北山关内大道与商贾自然不能与“十山八寨”的茅屋与泥墙相比。

    或者说,北山关内镂空雕梁粉饰的繁华,那正是“十山八寨”原汁原味的“罪恶”。

    趁黄昏夜色,白马藏于一处过往人烟稀少之地,一个飞身往北山关中的屋檐瓦台跃了上去。

    白影如烟、轻掠如鹤。

    陈静在屋檐瓦台上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影子,往北山关城中夜色最明亮处极速闪去。

    金碧辉煌那是夜晚中的烛台与灯笼泛了跳跃火光,人潮涌动那是北山关弯刀在手巡夜的狼皮帽。

    陈静又不得不在一处灯火最为明亮处停下了步子,旋即又缓缓蹲下了身子,轻轻揭去了一张青瓦。

    透过那一张青瓦,灯火辉煌映了正堂中数排狼皮帽弯刀林立,八排杯盏碗碟的案台上一股五石散兑酒的浓郁味道冲鼻而起。

    陈静还是认出正面那一个锦帽貂裘的中年汉子正是曾经的“拓拔大王”拓拔子推,八排案台上的坐上客都是魏国“黄金八部”勇士。

    拓拔子推相比于十年前确实苍老了许多,眉头紧锁,额头上一道五寸长的伤疤更似被琴弦所伤。

    拓拔子推额头上一绺头发,黑中夹杂了少许霜白,霜白又淹没在了貂裘的雪白中,在灯火跳跃中更似泛了一绺又一绺的灰白。

    八排“黄金八部”勇士,一个个浓眉大眼、虬髯方脸,一身各式纹路皮裘掩饰不了虎背熊腰,初眼看来每一寸肌肤都是孔武有力,好似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头饿狼、一拳头就能捶翻一头吊额大白虎。

    拓跋子推仰头便满饮了一盏五石散兑酒,旋即半嗔半怒、半忧半喜道:“众位‘黄金八部‘的勇士,事隔十年终于灭了‘十山八寨’。只要灭了‘十山八寨’,我拓拔子推是不是又将重回‘拓拔大王’之威名呢?”

    “黄金八部”勇士举盏齐声大喝道:“大魏国‘拓拔大王’拉基阿路;大魏国’拓拔大王’拉基阿路;大魏国’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啪!

    突然,拓拔子推玉盏案台边用力一摔,旋即就碎成了十块、二十块、三十块,以至于更多。

    这一只玉盏,更似掉地的冰挂子,碎了之后再也不能还原了。

    拓拔子推掩面嘶哑又道:“想我拓拔子推,与大魏国殚精竭虑。十年前与白莲社合谋一举灭了燕国。这不世之功,何人能及?可那里知道,咱们最后都只是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还是一颗弃子!”

    “要不是郦道元那一个该死的臭道士与冯太后有勾结,还同时与白莲社杨恩有勾结。我拓拔子推早就更进一步了,诸位勇士也不至于今日这般落魄于北山关!大才而小用、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

    一个狼皮帽内侍又与拓拔子推满上一盏五石散兑酒,拓拔子推又一个仰头,“咕噜、咕噜”直下。

    拓拔子推轻抬衣襟,又拭了一回眼角,再拭了一回嘴角,袖子一甩,嘶哑道:“马拉个巴子的,要是当初没有郦道元那一个臭道士,那该有多好啊!魏国那一些该死的臭道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要不是郦道元与杨恩私下合谋,‘七夜道宗’之法怎么能拿下刘文之;刘文之倘若不是被郦道元擒住,杨恩又如何能执掌白莲社?”

    “就郦道元那一个臭道士,不但坏了刘文之的大事,也坏了我拓拔子推的大事!白鸟城合军之后,还自觉有愧闭关不出,我拓拔子推诅咒郦道元永远出不了关,最好现在就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

    “马拉个巴子,魏国的道家都是一些邪魔歪道。我佛慈悲,想我释远师兄是多么的可怜。那冯太后才是最毒妇人心,自古以来妇人干政祸国殃民,当步吕后之尘!”

    “想当初,释远师兄以慈悲心肠教化魏人多读书以长智,却不料落得被冯太后消了拓拔氏族籍。这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冯太后这一个老女人,原本就是燕国人,她早就是燕国人派来的奸细,乱我拓拔氏魏国祖宗基业。诸位勇士,你们说该怎么办?”

    “……”

    “黄金八部”勇士互视了一眼,齐声正立喝道:“我等恭听‘拓拔大王’差遣,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万死不辞而不悔。大魏国,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拓拔子推突然眉带春光,貂裘一甩,旋即起身大笑道:“既然‘黄金八部’勇士全力支持,我拓拔子推今日做最后一搏!事成则与诸位勇士共掌魏国天下。届时,各位就是魏国‘黄金八部’各部的第一大将军,也是‘黄金八部’各部的第一族长!”

    拓拔子推旋即大喝道:“来啊,安排。机密之事,岂能空口无凭宛若儿戏,歃血为盟天地为证。”

    “黄金八部”勇士身后的狼皮帽各自担子上一盏深红的鸡血,极速呈在八排案台前三尺。

    拓拔子推又环视了一回“黄金八部”勇士身后弯刀林立的狼皮帽,目光相接,各自心知肚明。

    拓拔子推左手从担子上移过那一盏鸡血,端放左手手心,右手二指在鸡血中前后左右回旋。

    拓拔子推信誓旦旦又道:“今日北山关府中并没有一个外人,我拓拔子推也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趁此灭了‘十山八寨’之际,我拓拔子推率先回军魏都平城,尔等速回‘黄金八部’联络各部将军、勇士以及万民,咱们当效法汉武帝以‘母死子贵’为由,诛杀冯太后。”

    “若是冯太后不从,逼其一纸诏书传位于我拓拔子推,也可保命!毕竟,我拓拔子推与冯太后没有母子之情,更没有母子之实。”

    “如今,可汗岌岌可危,王子年幼监国多年。倘若我拓拔子推此时不取,只怕会有人先我拓拔子推一步,错过了机会,悔之晚矣。缘分如此,我等可不能违了天意!”

    “……”

    拓拔子推说到兴奋处,二指染了咸湿的鸡血,在脖子右边划了一道五寸长的两道印子,又道:“脖子打了鸡血,盟约即成!有背盟约之举,必定不得安生、不得好死!”

    “黄金八部”勇士左手端放鸡血一盏,右手二指极速一旋,右脖子赫然印上了两道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的印子,同声喝道:“我等愿听‘拓拔大王’差遣,倘若有背盟约之举,必定不得安生、不得好死!”

    陈静扭头之际,心中明了一怔,该说拓拔子推歹毒呢?还是该说拓拔子推阴险呢?

    可汗都岌岌可危了,还说什么‘母死子贵’,这不就是要把可汗与冯太后一锅端了吗?

    不过,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至少陈静知道郦道元闭关一时半会出不来,也少了一个劲敌。

    至于眼下,为了天鹅城惨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旋即右脚用力一蹬,青瓦碎了一大片;越女剑又一道剑气,又斩下了一大片。

    陈静素纱素袍面纱斗笠在正堂中飘悠而下,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狼子野心的拓拔子推,你敢对天发誓没有一个外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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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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