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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野问     魔本为尊txt下载     魔本为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比星流云还无良的人

    萧聪见几人再次沉默,突然开口问道:

    “各位伯伯,小侄刚才在酒肆中听到一些事情,不知与近来发生之时可有关联?”

    “哦?”

    几个老头眉头皆是一挑,虽然情态各异,但皆表现出了对萧聪所说之事的几分兴趣。

    “贤侄不妨说来听听。”

    萧聪道:

    “皇甫陵又死了。”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几个老头的脸上便又出现了比之前更为精彩的表情,星广浩诧异中带着些思索,冷亦空脸上莫名出现几分愠怒,欧阳傲天突然变得有些无奈,而宇文乾嘴角依旧挂着那丝如江湖术士般的神秘微笑,但观察那笑容的角度,怎么看都有点苦。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个老头儿脸上精彩的表情,心里不禁对这个喜欢诈死的王者产生了几分兴趣,在他目前的认知中,星流云算是一个最难缠,最没节操的人,但看着四个老头的表现,觉着这个曾与自己有一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王者定是一个星流云还难缠,还没节操,甚至是让星流云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家伙。

    半晌,星广浩叹了口气,脸上莫名出现了几分疲惫,冷亦空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这个混蛋,上位九年,他共死了七十三次,每一次都让老子好一番调查,他倒是玩的开心,老子却累得吐血,他祖宗的,不查了,这次说什么也不查了,死就死了,死了这世上也多几分清静!”

    星广浩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似乎对冷亦空这种以下犯上的出格之举很不满意。

    “可他是皇族啊”

    欧阳傲天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纵横商场十几年,他没少与皇族打交道,从中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心里早就形成了一种对皇室若有若无的依赖和忌惮。

    “皇族个屁,皇族有这么办事儿的?小小普丘国的王,能在老子面前逞威风,什么狗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玄真皇眼里,老子的地位跟他等同,每次让老子给他擦屁股,这一次他再不死,老子就去普丘国一刀劈了他!”

    冷亦空骂不绝口,唾沫横飞,像一个泼妇般在中厅里撒起了泼。

    欧阳傲天以袖掩面,羞与为伍,这场面看的萧聪一楞一楞的。

    “这皇甫陵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引得四大御王中的冷伯伯如此恨之入骨。”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心里竟情不自禁的对着年轻的王者油然而生出几分敬意,他甚至还觉得,若真要在这抛节操的功夫上见个高下的话,星流云恐怕连给人家提鞋的份儿都没有。

    “此人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见识一番,倒不知这皇甫陵的手段怎么样。”

    冷亦空对皇甫陵的谩骂还在继续,星广浩忍无可忍,突然一嗓子,

    “亦空,够了!”

    冷亦空的漫骂声噶然而止,大厅中落针可闻,静的可怕,欧阳傲天和宇文乾噤若寒蝉,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未见过星广浩发如此大的脾气,接着传来幽幽一声叹息,星广浩面色恢复到平常的模样道:

    “亦空,你

    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冷亦空虽面有不甘,但还是坐了下来,他虽然性情略有冲动,但终究不是只图一时之快冥顽不化的木头,毕竟现在还当着萧聪这个后生的面呢。

    气氛稍有缓和,宇文乾看了看其他四人,狭长的眸子里似有精芒一闪而过,笑了笑道:

    “皇甫陵在圣山崩裂之际再次诈死,的确有些不妥,但这也未必是非要我们插手才能解决的事。”

    “哦,此话怎讲?”

    欧阳傲天露出一副狐疑之色,萧聪一看,他那一副眉毛上扬,眼睛睁得老大的夸张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装的,不过心倒是好的。

    “此时不只是圣山崩裂之事在发展,同时群英会也在进行,我们何不将这调查皇甫陵暗杀之事作为对各路英才的第一轮考核,这样一来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啊,哈哈,”

    宇文乾爽朗一笑,欧阳傲天也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四弟果然是聪明人,此计甚好,此计甚好。”

    星广浩微微蹙眉,

    “这会不会对皇族有所不敬?”

    此话一出,冷亦空暮然抬起头,向星广浩这边瞥了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宇文乾再次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

    “皇甫陵此次估计又是诈死,他仇家颇多,高手又不在少数,但这么多年都未能伤得他一根寒毛,可见此人定有保命的好手段。”

    欧阳傲天连连点头,出言附和,

    “有道理,有道理。”

    宇文乾接着道:

    “甚至小弟怀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四人,

    星广浩抬手示意,

    “但说无妨。”

    宇文乾一声冷笑,语气略带嘲讽,

    “皇甫陵之前的七十二次遇刺,其实都是他一手操纵,只要他一死,玄真凡界必然会出一大事件,他的死或许只是他布下的障眼法罢了,我们若出手调查倒为他添了不少麻烦,我们若不出手调查,他倒应感激我们才对。”

    星广浩面露无奈之色,

    “可是,玄真皇那边……”

    “哈哈,玄真皇他老人家手眼通天,恐怕早已知道了此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着皇甫陵胡闹罢了,我们四把老骨头陪他玩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放心吧大哥,玄真皇那边是不会对我等降罪的,毕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倘若事情败露,他怎么向世人交代。”

    星广浩面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冷亦空看向宇文乾,嘴角渐渐泛出一丝冷笑,将调查一位皇者的死,作为一次年轻一代的试炼,这怎么着都感觉有点对死者尊严的践踏,却正合他意。欧阳傲天未再说话,而是面带赞许之色,向宇文乾点了点头,相比于冷亦空的谩骂,宇文乾这有板有眼的说服,才更加高明。

    四个老家伙的目光是有意无意间在空中碰撞了一下,星广浩清了清嗓子,开口唤道:

    “贤侄,我还有一事相托,不知贤侄……”

    “星

    伯伯,但讲无妨,但凡有小侄尽力之处,小侄自当竭尽全力。”

    星广浩见萧聪这般毫不迟疑,随即也不矫情,开口道:

    “我听天笃讲,贤侄阵法天赋颇高,且修为也不弱,上一次无疑是多亏贤侄相助,流云等人才可化险为夷,眼下,在贤侄远赴龟府之前,老夫拜托贤侄,在圣城之中多建几座法阵,在凡人未全部迁出之前,以保他们的安全,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星广浩一脸凝重之色,眼中竟有几分恳求,看得萧聪不禁心头一软,但想到自己接触阵法,毕竟才几年的时间,才疏学浅,便不由得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神色虽浅,但依旧被星广浩有所捕捉,

    “如果贤侄觉得为难,那……”

    “不,星伯伯,小侄不是这个意思,对于您所托之事,小侄理应当仁不让,只是小侄对阵法之事只知皮毛,未得精髓,怕误了您的大事。”

    星广浩面色好转,呵呵一笑,

    “无妨,无妨,想必来侵扰凡人的修士,定是土鸡瓦狗之辈,贤侄只需发挥驭阵之学,能抵住一般的邪修就好了,况且我已派人通知了天宇贤弟,想必他现在正在来圣城的路上了。”

    萧聪大喜,

    “什么?父亲要来!”

    “此等大事怎能少得了天宇贤弟这般天妒人杰,他的到来,定是我等的强大助力,但奈何萧家离圣城过于遥远,贤弟身子薄弱,不适于长途御空飞行,长途跋涉又难免舟车劳顿,故时间会长一些,所以还请贤侄出力,以解这燃眉之急呀。”

    说着,星广浩竟抚须大笑起来,眼中的赞许之意更甚,说不清到底是对萧聪的还是对萧天宇的,或许两者都有吧。

    “好,小侄愿意一试。”

    萧聪欣然领命,星广浩面色欣慰地点了点头道:

    “在你布阵期间,流云、筱凤、阿寻和丰都四人任你差遣,但这列阵所需的一系列天材地宝,”

    说到这儿,星广浩忍不住干咳几下,

    “因为近来我们四个必然烦务缠身,所以这天材地宝之事只能由你们自己解决了。”

    萧聪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将这四个人的调遣之权交到自己手里,还真是莫大的殊荣哩,要知道这四个人可都是四位王王的心头肉啊,但不知为何,在星广浩的话里,他却总感觉有一种淡淡的阴谋味道,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已经接下了任务,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完成。

    萧聪起身,对星广浩作揖一拜道:

    “小侄定当竭尽全力,以求不辱使命。“

    星广浩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萧聪坐下,

    “既已无事,各位便都回去吧,交予所托之事,还望各位尽数完成。”

    说完还不忘略有深意的看了萧聪一眼。

    议事楼事毕,萧聪踱出言事府,秦管家不出所料的还在等候。

    两人穿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前一后,一老一少,直至踱回驿馆。

第九十章 吃瘪的冷筱凤

    第二天。

    太阳才刚升上树梢头,便听见门外有人大喊大叫,像一只报丧的乌鸦,此乃不祥之兆也。

    萧聪推门而出,定睛一看,原来是冷大小姐,于是灿然一笑,道:

    “吆,筱凤姐,我当一大清早谁在我这练嗓呢,是您啊!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萧聪话里带刺,不怀好气,依冷筱风的大小姐脾气,定是要一番反唇相讥,他知道萧聪是故意拖了这么久才出来,所以今个儿一定要给这个小弟弟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大小姐的厉害!

    “哎呦,我的小弟弟哦,你这金屋里藏着谁家的姑娘哩,磨蹭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怎么,不让当姐姐的瞧瞧?”

    萧聪听出筱凤语气里的调侃和埋怨这牙尖嘴利的小妮子。

    “筱凤姐说笑了,你可不能带坏了孩子啊,我还未成年呢,倒是你跟星老大,事能早班就办了吧,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萧……聪……”

    萧聪听见冷筱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愤怒,只见她秀拳紧握,抿着嘴唇,眼神中似带着一把把刀子,欲要将萧聪就地凌迟处死。

    萧聪突然咧嘴一笑,作揖道: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冷筱风:“………”

    “姐姐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传告?”萧聪言归正传,笑了笑道。

    筱凤白了萧聪一眼,嘟囔着:

    “这臭小子,害得本小姐差点把正事忘了…”

    “你昨天答应星伯伯要给圣城的平民建阵,星流云现在要你去商量建阵事宜。”

    “哦。”萧聪微微点头,“原来是这件事啊,还劳烦筱凤姐您亲自跑一趟。”

    “不劳烦,不劳烦。”

    筱凤一脸小狐狸般的妩媚狡黠之色,摆着手道:

    “倒是你啊,金屋藏娇!你怎么对得起人家幽女姐姐哦。”

    “又见缝插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在她着总能迸出点什么火花来。“

    萧聪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唉,堂堂大家闺秀,怎会生有如此怪癖,莫非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要让她这么

    一直胡咧咧下去,欧阳寻还不得跟我拼命,不行,我得让她打住!”

    “筱凤姐又说笑了,我哪儿够得着幽女姐姐,个儿还没她高呢。”

    顿了顿,他接着道:

    “倒是你啊,还没过门就在外拿自家姐妹说笑,传出去可不好哦,到时候怎么在星家立足,再说了,人家幽女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玄真界有名的才女,将来你跟星老大有了孩子还指望着人家给你们带带孩子呢,如此一来,我大侄子日后也定会成为玄真界的一大才子,毕竟俗话说得好,名师出高徒嘛!”

    冷筱风一向认为自己得嘴够快、够毒、够狠,但直到今天与萧聪一番较量之后才知道什么叫鸟鹂舌,噬不见齿。

    一股子无力感弥漫心头,筱凤第一次感觉自己竟会如此的失败。

    读书人说话就是这样,他哪是在明面上夸幽女姐姐兰心惠质、满腹书香,他分明是在笑话自己只会打打杀杀、舞枪弄棒,这可是这的一下子戳到了筱凤的痛处,连自己老爹都说她不像个女娃,现在萧聪又在此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当真可谓是一针见血,筱凤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谁叫人家萧聪书读得比她多,脑瓜子转得比她快呢!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萧聪的把柄在手上。

    筱凤玉面绯红,凤目灼灼似要燃起火来,萧聪含笑而立,阳光洒落肩头,将鬓丝染上一片银色的璀璨,半晌,冷筱风小嘴一撅,鼓起的腮帮子让这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终于有了些可爱的味道,“呼”一口轻气被她向上吹出,额前的刘海随之轻轻飘动,待额前的头发慢慢落下,她向萧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不跟你闹了,谁叫我比你大两岁呢。”

    闻听此语,萧聪会心一笑,筱凤有意让步,萧聪当然要就坡下驴,给筱凤一个台阶下,也是为自己免去一些麻烦,穷追猛打非是处世之道,见风使舵才是为人处世的不二法则,得饶人处且饶人,和气生财嘛。

    “大人不记小人过,凤姐姐之大度,实在是令萧聪动容,佩服,佩服。”

    萧聪作揖,满脸尽是谄媚恭维之态。

    筱凤怎么听怎么觉得萧聪的话里总是带着刺儿,她此时的面色既有些气愤,

    又有些好笑,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何况此时萧聪笑的那么贱,慢慢所有的愤怒都被心里按耐不住的愉悦所打败。

    “噗嗤!”

    筱凤忍俊不禁,再次给了萧聪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那么坏了!”

    “我是真心的!”萧聪人畜无害的小脸尽是无辜之色。

    “得了吧。”

    筱凤嗤之以鼻,

    “话已经传到了,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去哈。”

    萧聪像一个绅士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恩恩,慢走,不送。”

    他与筱凤相隔甚远,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别扭。

    冷筱风像一只春天的花蝴蝶般翩翩飞走了,看着她那蹦蹦跳跳的样子,萧聪真想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从哪儿汲取来的这么多快乐元素,似乎整天都是无忧无虑的,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想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到屋里,用一支由花狐雀软毛翎子做成的建方笔在两张纸上写下几行清秀的文字,分别叠起放入袖中,然后叫来了秦管家,

    “小少爷,您找我。”

    萧聪在厅堂正中的八仙桌旁,正襟危坐,他的身前站着微曲着身子的秦管家,毕恭毕敬唯唯诺诺,正准备听候调遣。

    萧聪含笑抬首,道:

    “秦叔叔,有件事还得麻烦您跑一趟。”

    “小少爷,有事您吩咐就是了。”

    “昨日中厅之议,星伯伯吩咐我在圣城的平民区建一座法阵,因为几位伯伯近日公务繁忙,所以只有星流云几人会帮我,我这里有一张表,上面的东西他们怕是找不到,所以只有麻烦您走一趟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其中一张叠起的纸,伸手交给了秦管家。

    秦管家接过并将其翻开来,认真看过其上的内容,然后将之轻轻叠起,放入袖中,毕恭毕敬道:

    “小少爷,下奴这就去办。”

    “秦叔叔,辛苦你了。”

    “小少爷言重了,如若再无他事,下奴先行告退。”

    萧聪点点头,秦管家领意,转身退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分工

    待秦管家离开后,萧聪坐在雕花木椅上又盘算了片刻,觉得一切思绪清楚,一切事宜安排妥当,轻轻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袍,顺手拿过早就被放在小桌下的一个浅蓝色的包袱,便踏上了去往圣城平民区的路上。

    萧聪如散步般踱行至此,以一副分外悠然闲适的姿态出现在星流云几人面前,几人见到萧聪时神色各异,欧阳寻看样子有点蒙,也有点萌,一张大脸衰色至极,估计是因为等得太久了,习惯了这种等待的煎熬,曙光乍一出现反倒有点不适应,冷筱风撅着小嘴,正在无聊的打着同一种简单的鞭花,见萧聪终于降临,幽幽叹了一口气,宇文丰都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有星流云,本来还在走廊台子上刁着草斜躺着的他,见萧聪到来,急忙翻身而起,并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这时,却听见冷筱凤一句似是无关痛痒但听起来却感觉酸溜溜的的牢骚,

    “唉,看来故事的发生总是这样,重要人物总是最后一个登场。”

    星流云笑着拍拍萧聪的肩膀,转身对筱凤说道,

    “小聪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咦?哪来的妇道人家?”

    欧阳寻惊异道,当然,在被冷筱风恶狠狠地刮了一眼后,这哥们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刹那间没了动静。

    萧聪笑了笑,道: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欧阳寻说了句:

    “没事,都不容易。”

    气氛霎时间略有尴尬,萧聪在心里纳闷,四大家族怎么还出了这么朵奇葩,还有,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对自己那么友好了,他想应该是蛇谷一事对欧阳寻慑服太大,以至于这哥们不得不对自己刮目相看,还真是个头脑简单、神经大条的家伙。

    “咳咳。”

    萧聪干咳几声,接着说道:

    “昨日中厅之议,星伯伯遣我在此修法阵暂保平民安危,并将几位派予我以作帮手,萧聪无有要调遣谁吩咐谁的意思,只是希望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将此事能办的妥当,办的漂亮,以不负我等玄真五大家族的威名,但萧聪才疏学浅,技艺初通,未得甚解,昨夜思来想去,觉得只靠一座高等一些的法阵定然是纸上谈兵,耗费时日和资源不说,单就论寻找建阵所需的天材地宝,对我等而言,便是一大难题,为了稳妥起见,我想只有多建几座低等一些的法阵,虽然简单,

    但易于建设,且相互配合的威力是要远远胜于一座高等一些的法阵的,工事浩大,近日可能要辛苦各位了………”

    “咳咳。”

    还未等萧聪把话说完,星流云也学着萧聪刚才那样干咳了几声,道:

    “我说小聪啊,客套的话咱能不说了吗,你说这么多,我们也不懂,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几个这些天都听你的,好不好?”

    萧聪张着小嘴,错愕地看着星流云,半晌,道:

    “好!”

    萧聪走到一张木桌旁,将包袱从肩上解下,从中将东西一一取出,并将其中规中矩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然后,他将其中一张纸在桌面上摊开,并用压尺压住,最后,转过身来,

    “我大致将事情分了分,诸位各尽其能,望事半功倍。”

    顿了顿,接着道:

    “丰都哥你行事比较谨慎,所以请你带一队人马在附近巡逻,以保工事顺利进行,阿寻,你去找一批佣工,另外,”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张纸交给欧阳寻,

    “这上面的东西比较特殊,估计只有在慕容家的拍卖场里才能弄得到,所以,你还得去跑一趟慕容家的拍卖场。”

    欧阳寻看着纸条,讶然道:

    “炸药!你要这东西干甚么?”

    “我们必须做好一切打算,倘若我们的法阵挡不住他们,那我们也要用埋在法阵周围的炸药炸死他们,总之,必须全力以赴。”

    萧聪沉声道,这话落到欧阳寻耳朵里,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能行吗?”

    星流云在一边凉飕飕地道,语气轻浮,面色轻佻。

    萧聪转脸皮笑肉不笑地道:

    “要不星老大这件事你去办。”

    星流云一下子没了底气,讪讪一笑道:

    “小聪,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要让星流云去慕容家的拍卖场取这些东西,那肯定是要让人大失所望的,且不说他的腰包够不够鼓,但就说有无慕容家拍卖场的宾箴这一点,这件差事就非欧阳寻去办不可。

    “放心,兄弟,这事包在哥们身上。”

    欧阳寻对萧聪信誓旦旦道,说完还不忘对星流云重重地“哼!”了一声,其态度嚣张至极,星流云耸耸肩,看样子压根就没把这哥们的挑衅当回事。

    “咦?小聪,那我就去办这件事吧。”

    星流云也站在桌子旁,用手指着铺在桌子上的纸的一处,说道。

    萧聪看了看,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这件事就劳烦老大了。”

    “客气,客气。”

    星流云连连摆手,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向萧聪道别,

    “先走了。”

    还剩下一个冷筱风,其实萧聪本来是想让他跟星流云一起去置办建阵用的土石木铁的,因为几座大阵用的材料实在太多,怕一人忙活不过来,但他临时改了主意要是把这两人放在一块,时间估计都得浪费在吵吵闹闹上了。

    萧聪灵机一动,说道:

    “筱凤姐,午间天气尚热,茶水必不可少,你去找几个平民村妇来,用以烧茶之事,另外,茶壶茶碗一类什物的置办也拜托你了。”

    筱凤一时错愕,张着小嘴,睁大双眼,看了萧聪半晌,

    “小聪,你整我是吧!”

    “怎么?凤姐姐,有什么问题么?”萧聪故作不明所以,问道。

    “什么问题?人家堂堂一个大家闺秀,你竟要人家去跟一帮村姑老娘们打交道,你安得什么心!”

    “村姑老娘们?”

    萧聪在心里重复道:

    “这倒是个新鲜词汇呵,这种连我都想不到的词你却张口就来,还说你是大家闺秀?醉了………”

    “只要你愿意,你找什么人都成,只要能烧茶送水就行。”

    “切!”筱凤语气里似乎有一百个不愿意,“还不是要找那些个村姑老娘们……”

    “凤姐姐,流云哥他们可都已经开始行动了,同为四大家族的翘楚,你可不能落后啊。”

    萧聪在一边煽风点火、旁敲侧击。

    “你……臭小子!”

    筱凤用欲要杀人般的目光瞪了萧聪半响,最后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万分的委屈和无奈离开了。

    萧聪摸摸鼻子,笑着道:

    “早知道就不让星老大这么早离开了,有他在,还用得着那么麻烦?”

    争强好胜和星流云是冷筱风的死穴,却被萧聪点个正着。

    他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微微一叹,有些东西欧阳寻弄得到,有些东西欧阳寻弄不到,对于那些欧阳寻弄不到的东西,他便只能自己出马了。

第九十二章 寄灵木

    噬灵木,阴之木,传说此物极邪,专靠吞噬残魂为生,所以世人大多将其视为是不祥之物,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所谓的噬灵木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寄灵木,寄灵于木,以求另生,化邪化妖,超凡入圣。

    万坟岗,圣城至阴之地,放眼整个圣城,或许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寻到几棵寄灵木,要不是这东西太廉价又不受人待见,在各个拍卖场里找不到,不然萧聪才不愿来这种阴气森森的破地方。

    晌午的太阳正旺,虽已时值中秋,却在此时感觉太阳火力不减,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头皮被晒得直生疼。

    初入这万坟岗,他倒还没感觉到什么,草木丰茂,苍翠欲滴,尤其是那夹杂在林中的几棵枫树,枫叶火红,殷殷如血。其实按说在这中秋时节,枫叶火红倒是正常的,但这百树苍翠欲滴那就有些令人意外了,枯叶飘零虽不至于,但总归已到了树叶变黄的季节了吧,但他却愣是没发现,依旧怡然轻松地走在这秋日奇迹般的诗意中,像一个诗人。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本来被晒得生疼的头皮此时略觉发紧,眼前的景色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诗情画意,花草萎焉,无精打采,怪树嶙峋,那一条条或缠绕或衔挂在树上的乱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条用来上吊的绳。

    似乎连阳光,都变得有些恍惚了。

    萧聪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但走了那么长时间,却还没寻到一棵寄灵木的影子。

    “怪了,按说这里应该是有的。”

    他停下脚步,在心中暗自思忖。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发现半棵寄灵木的影子,萧聪往前眺望,遥遥望见前方有一间简陋至极的破草屋,走到草屋跟前,却发现屋的左侧生长着满满一片寄灵木,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在此培养的。

    “呵,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竟然还有人躲在坟地里偷偷种这玩意,啧啧,待我来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推门而入,大致在屋里扫了一眼,这屋里几乎是什么家什也没有,只有几只破碗和一个蜷缩在屋角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人。

    老人蜷曲着身子躺在那儿,脸朝里,萧聪看不

    见他的脸,当然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老人蜷曲着身子的姿势看似非常痛苦。他一身白色麻衣上满是污垢,应该是已经很久没有换洗过,光着脚,一头乱糟糟的银发或缠结在他的头上或扑散在地上,在白色麻衣没有遮掩到的地方,萧聪清楚的看见他满是褶皱的皮肤和分外明显的突兀的血管,他呼吸沉重,听声音让人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一口气上不来而窒息死亡,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萧聪一脸嫌恶,忍不住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正巧,老人幽幽醒来。他艰难地翻过身,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空气中朦朦胧胧传来几声“吧唧吧唧”的声音,这时萧聪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紧闭着双眼,面容扭曲,似乎连睡觉都饱含痛苦,一张脸满是褶皱,像一张被揉起后又没完全铺开的白纸。

    “老人家,你还好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候道,看那腼腆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初出茅庐老实巴交还缺根筋的小修士。

    “嗯………”老人气若游丝,空气中传来一声半死不活的呻吟。

    “切!”萧聪嗤之以鼻,暗自在心中鄙夷道“装的还挺像,能在自家门前大量种植寄灵木的人,你以为你能是什么好人?”

    老人的眼还未完全睁开,便发出一声惊叫“啊”他连滚带爬的躲到草屋的西北角,面带着夸张的惊恐,瑟瑟发抖的看着萧聪,道: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要干什么!”

    萧聪似被老人的举动吓了一跳,面色无辜,声音略带着颤抖,道:

    “老人家,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来此寻找一些东西,见此有草屋一间,贸然闯入,望勿见怪,我开始不知道这里面有人的。”

    “你快走,你快走,老头子我一无所有,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老人大叫着,手舞足蹈,精神异常亢奋。

    “老人家,不知可否借你屋前的几棵噬灵木一用,如若应允,晚辈感激不尽,如若不允,晚辈这就离开。”

    说着,萧聪向老人作了一揖,神态恭敬,动作轻缓。

    “那些都不是我的,你要是喜欢都是你的,拿了赶紧走,赶紧走!”

    “哦……”萧聪如一个脑子缺根弦的傻子般轻轻点了点头,“谢谢前辈。”

    “你要噬灵木干嘛?此乃不祥之物!”老人突然问道。

    “家师之命,晚辈不知。”

    “那你出于何门何派。”

    萧聪一阵抓耳挠腮,无奈道:

    “这个……前辈,晚辈不能说啊。”

    却听得老人一声怒喝,

    “哼!小小年纪,不走正道。”

    “前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虽非出于玄真大势,宗门孱弱,但好歹是明门正派,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歪门邪道呢!”萧聪义愤填膺,气鼓鼓的说道。

    “名门正派?名门正派要这邪恶的噬灵木作何用!”老人面色虽然看似刚正依旧,但却在此时在他因饱经风霜而变得浑浊不堪的眼睛发现有一抹精芒闪过。

    “真是个小气的老头,不给就算了,为什么污蔑我的师门!”萧聪涨红了脸,向着老人以咄咄逼人之势诘问道。

    面对着此时的萧聪,老人怔了半响后,面色痛苦地摆着手道:

    “罢了,罢了,老头子我已步入风烛残年之际,无力再掺手玄真正邪之争,你走罢,出去之后别告诉别人在此见过我。”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萧聪此时正张着小嘴,终于还是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尽数咽下,他撅着小嘴,看了老人一眼,然后转身走出草屋,怒气冲冲的拔了几棵噬灵木后欲扬长而去,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老人苍老沙哑意味深长的声音,

    “年轻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要在邪途上越走越远呐。”

    萧聪回过头,回应道:

    “晚辈所行之事,自有苍天之鉴,前辈莫要操心,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说完,萧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说是离开,但走的却不是来时的方向,他越过了破草屋,继续向里行进。

    “老头子这么急着骗我离开,莫不是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惊天秘密?”他在心里暗自思忖道。

    其实打一开始看见破草屋前种着的大片寄灵木时,他便已经断定其内之人绝不是什么好人!

第九十三章 上官还是诸葛

    时间已过正午,太阳移至中天,透过林中荫间之隙,可以看见此时的太阳像一个飘在天上的大火球,而奇怪的是,在如此巨大的太阳之下行走着的萧聪,竟丝毫感觉不到热,反而有一种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就在这时,

    “嗖、嗖、嗖、”

    几声破空声传来,萧聪出于本能一跃,强大的灵识被瞬间释散开来,不料这暗器打的如此讲究,竟巧妙地将他跃起后逃脱的盈余全都封死了!

    “哼!雕虫小技。”

    他嘴角微微泛出一丝冷笑,一个十四岁少年的眼中寒光乍现。

    电光火石之间,他向上打出一掌,接着掌力产生的反力迅速向地面急射而去,在“噗”的一声中瞬间没入大地,不见了踪影。

    “铎、铎、铎”

    几只箭矢重重的钉在了周围的几棵老树上,那几颗老树瞬间开始枯萎腐化,尽是几个呼吸间,便化成了几堆黑色的腐屑,黑色的液汁向外蔓延并渗入地下,凡是黑色触及之处,皆成一片**,一股子臭气开始弥漫开来。

    萧聪从土里钻出,出现时已站在另一个地方,他了鼻子,察觉不对迅速以袖捂鼻,并用另一只手迅速将随身携带的避毒丹取出吞下,这药是在天道轩时师父给他的,当时天道翁说此丹能避世间百毒,并嘱咐萧聪定要随身携带,如今,倒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好狠毒的手段!”

    萧聪汗颜,心中不禁庆幸,得亏当年师父教过自己如何提防诸葛家的机关术,要不然,自己的小命今天非得交代这儿了不可。

    “这么高明的毒术,应该不是诸葛家的吧,倒像是上官家的蛰阴散,但上官家的毒术向来是不外传的啊!这老家伙到底是谁………”

    正当萧聪暗自思忖间,又是几道暗箭飞速射来,不过貌似这次的箭数更多。

    萧聪虽在思忖,但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强大的灵识被全面释放开来,方圆一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均逃不过他的感知,何况是这几支波动如此之大的暗箭?

    这次他没有再

    钻入地中,土遁之术师父虽然教过,自己也曾专心研习过,但那终究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而且这土遁之术最为耗费灵力,非是紧要关头,能不用就不用。

    “老不死的,今我要是制不服你,对不起这么多年师父对我的悉心教导!”

    萧聪轻叱道,同时身体猛然间飞速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折下一节树枝,用力一抖,树叶尽去,手中只剩下一支光秃秃的细软木条。

    破阵跟破机关不同,前者耗费的是灵力,后者耗费的是气力,但对于修士,灵力往往可以转化为气力,而气力却不能转化为灵力,所以相对来说,还是破机关容易一些,这就是为什么玄真界大家族中萧家可以排到第五,而诸葛家却只能排到老末的原因。

    身为天道翁的关门弟子,面对诸葛家的机关所发出的流箭,换做其他人,想到的一定是格挡,而萧聪破机关的方法却与其他人不同,因为当年天道翁教给他的是借力,借用自身巧力来改变流箭的方向,以保自身安全。

    “师父当年叫我用软剑,今日我用木条,岂非异曲同工?”

    心中暗自窃喜间,他凌厉出击,“噼、啪、噼、啪……”仅是一个呼吸间的交错,流箭四射而去,自身未被伤的分毫。

    “嗖、嗖、嗖………”又是一波流箭激射而出,暗中之人似乎根本就不给萧聪喘息的机会。

    …………

    如此重复了几个循环之后,这周围终于安静了,一阵风吹来,却再未听见那专属于秋日且带有着秋日浓浓风情的簌簌声,身边仅剩一片令人昏昏欲呕的腐朽,如墨般的液汁将整片土地染透。

    “奇了怪了,我身法如此之快,这流箭为何还能捕捉到我的位置,而且还是如此的精准。”

    萧聪大骇,睁大了眼睛扫视四方。

    半响,待再无流箭射出之后,他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再一次东张西望。

    “估计也就这些了吧,幸亏师父教的方法比较高明,要不我恐怕早就成筛子了,不对,应该是尸骨无存才对!”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道,但他知道,小小的窃喜一下还可以,但万不可掉以轻心,刚才这一番较量,说不定仅是对方给自己提前上的一道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边呢。

    “要怎么才能引蛇出洞呢……”

    萧聪绞尽脑汁,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日头看似还在正中,实则已微微有些西斜,他喃喃道:

    “时间可不多了啊……”

    突然,他狂奔而起,朝着一个方向,如一支离铉的箭一般斜刺而去,然后,他起身跃上一颗大树,在树冠里鼓捣了半响之后,将一只黑漆漆的木匣子扔了出来。

    萧聪从树冠中跃出,捧起木匣,满心欢喜,接着,他将木匣放在一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跃上另一颗大树,扔出另一个木匣……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聪身边的木匣已有十三个之多,这十三个木匣不仅仅是从树冠里找到的,有的是从旁边的灌木丛里,还有的是从不起眼的土丘里,力气倒是没有耗费多少,但脑筋确实是耗费不少。

    他又从树上扯下一大捆青黄相间的藤,将这十三个木匣捆在一起,捆成一个大大的滕团,前边留一根拉绳,他扯着藤就在前边拉着,朝着返回的方向缓慢前行。

    “如果你真的是诸葛家的人,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萧聪的嘴角泛起一丝邪笑,要知道,诸葛家族族规甚严,严到刻骨铭心,严到让人终生难忘,诸葛家族族规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就算是死,也不能将诸葛家的机关术泄于他人!

    如果他不是诸葛家的人,那也无妨,反正寄灵木已经拿到,还得了那么多战利品,萧聪这已经算是不虚此行,当然,如果能宰了那阴翳翳的老家伙,自然也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但萧聪却是万不敢再往前走了,这开胃小菜已是如此厉害,谁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煞人神经的机关术来对付自己,马虎失街亭,大意失荆州,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此时才不会以身犯险。

    但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思维和情绪已经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了。

第九十四章 黄雀在后

    快要出万坟岗了,萧聪的脚程越来越慢,心中有一股子戚戚然的失落莫名而起,究其原因,大概是未能将暗中之人引出格杀罢。

    他继续慢慢往前走着,突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破风之声,一抹喜色涌上眉梢,他想也没想,一把扔掉拉绳,便使出灵隐步狂追而去,直到追出近十几里路之后,心中才觉不妙,远远看去,那前方奔驰着的身影哪像是一个人,分明是一个丑陋至极的木偶!

    “他先人的,中计了!声东击西,想不到机关术竟然还可以这样用,今个儿可算是长见识了!”

    萧聪咬牙切齿,将灵隐步发挥到极致,赶回原地时却不见滕团,只见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焰,他张手使出一记唤风术,吹了几下才将大火吹灭。

    “我……“

    他痛心疾首,怒火中烧,腮下鬓发无风自动,“嘭”,衣袍突然爆裂开来,露出的皮肤雪白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忽地,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些什么,慢慢弯下腰,对着那团焦黑的什物端详了良久,终于伸手在其中拨了拨,不料这一拨之后复见惊喜,萧聪喜上眉梢,他赶紧将这在劫难中仅剩的还算完好的木匣收起,顺便去找那令自己恨不得生吞活剥的行祸之人。

    且说老家伙这边,用一记调虎离山烧了萧聪的战利品之后,行出数里,觉得事情不对,又返回到这来,这家伙向来做事严谨,若不亲眼见机关木匣尽成灰烬,他不能放心。

    悄悄潜回此处,老家伙躲在旁边的草丛里,仅是打眼一看,便知事有不妙,以他这种对机关术了如指掌的行家里手,其目光之毒辣,岂是一般人可比的。

    “天杀的小子!”他目露寒光,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萧聪藏匣而归,行到原处,其敏锐的灵觉正好察觉到老家伙因盛怒而不小心外放而出的气机,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出一丝邪邪的冷笑,

    “我不去找你,你反倒送上门来,那好,我就成全你。”

    他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老家伙躲在暗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却不料对方在这一瞬间突然暴起发难,“嗖”,灵隐步被发挥到极致,那速度简直比硬弓射出的箭还快。

    “嗖”“嗖”两道虚

    影一前一后穿过一片片灌木丛,萧聪本以为自己的灵隐步发挥到极致,本能将老家伙擒个正着,却不料姜还是老的辣,这老东西保命的功夫练得丝毫不比自己差半分,相反,他在其后追着竟感到有些吃力。

    “不对!这老家伙是故意的……”

    他放慢脚步,但已为时已晚,此时正有数十只箭矢飞速向他射来,而刚才自己手中的软木条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周围有没有什么树枝可折,万分危急之下,萧聪急中生智,他顺手解下自己的腰带,替作防御之用。

    如此一来,他心中对老家伙的恨不知又增加了多少倍。

    又是几十个回合之后,大概是因为箭矢用尽,周围一切再次回归宁静,萧聪的秀拳紧握,那双本来纤细白皙的玉手此时被攥的拳骨煞白,甚至还在微微的颤抖,可想而知,此时这少年的心里到底怀了多少恨意,

    “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他彻底癫狂了。

    找回到小破屋的位置,身化人形蛮兽,将周围的一切破坏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看那一片片或倒下或断折的老树,犹如被狂风卷掠过一般。

    而老家伙此时就躲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看着萧聪肆意蛮横的发泄,他喃喃道:

    “资质超凡,根骨极佳,这是哪一家的公子,不知其家族族蕴如何,无论是哪一家族,能培养出这么一棵苗子着实不易,但今日碰上老夫,只能算他命运不济了。”

    约莫有大半个时辰之后,萧聪发泄累了,也差不多发泄够了,在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坐下,正微微的喘着粗气,老家伙见此情景,大概是觉得时机足够,接着便慢悠悠的出现在了萧聪眼前。

    萧聪抬起头,看着他,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小娃娃,可还有气力否?”

    老家伙含笑而立,笑眯眯地问道,但观其面像,此时却全是阴鹫之色,仿佛此时萧聪就像是一只受伤待捕的猎物,而他,就是那狡猾而又出色的猎手。

    萧聪怒极反笑,一排整齐的牙齿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仿若一粒粒镀着红色的奇异珍珠,眉眼弯弯,清澈的眼神沐浴在如画般的晚霞里,人畜无害的小脸绽放在万坟岗的碑林中,他轻声道:

    “老家伙,你真的觉得自己那么有把握吗?”

    “小鬼,如何?你真气恐怕已所剩无多了吧。”

    萧聪嘴角泛起一丝邪邪的冷笑,看上去倒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真气所剩无多,可以补嘛。”

    他嘴角的邪笑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灿然,他向后一摸,也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玉瓶,猛地拔掉瓶塞,将其中的丹药一口吞掉。

    “不好!”老家伙惊呼出声,想也不想便要施展秘法跑路,但萧聪那还会给他如此好机会,当然,他站在那儿也没有动。

    “你……你……你是萧聪!”老家伙伸着颤抖的手指指着萧聪战战兢兢的道。

    “不错,想不到你竟认得本少爷。”

    萧聪语气不无骄傲地道,看他那样子,竟还神气得不得了。

    “天下就一个萧聪,既懂得阵法,又通晓修炼之道,这普天之下不是你,还有谁!”

    是啊,这天下就一个萧聪,偏偏就让他给遇到,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老家伙此时感觉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萧聪摸摸鼻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说的也是呵。”

    “蛇谷打伤比季的人是你,今日来扰我清修的人也是你,怎么哪儿都有你!”

    老家伙咬牙切齿,语气中充斥着好不掩饰的恨意。

    “哎,别乱扣帽子,在蛇谷打伤比季的人可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萧聪摆摆手,脸上虽是一副冤屈之像,但其中却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老家伙重重一哼,道:

    “若没有你的协助,天笃他们几人怎能破开蛇谷的封山大阵!”

    萧聪再次摸摸鼻子,若有所思着道:

    “额,说的也是呵,咦,不对,蛇谷据此万里,你怎会将此事知晓得那么清楚……”

    两道凌厉的目光设在老家伙脸上,萧聪一脸冰寒,他慢慢道:

    “你在拖延时间。”

    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地向老家伙靠近。

    “呵,小娃娃,倒真是老夫低估你了!”

    说着,老家伙飞身而起,看似欲要先发制人。

第九十五章 紫炎七迭绝鬼师(上)

    老家伙枯手化钩爪,飞速向萧聪的脖颈抓来,其角度之刁钻,力道之狠辣,着实让萧聪小小的吃了一惊,

    “都老得快不成样子了,竟还能有如此手段,想必年轻时定是一个高手。”

    不想,这一记阴险至极的索命之技却被萧聪一个巧妙地侧身险险躲过。

    “邪鹫探阴手!”

    萧聪大惊,

    “想不到你使得竟是失传已久的不世绝技!”

    “嘿嘿”老家伙发出几声阴恻恻的冷笑,道:

    “名师出高徒,看来天道翁还真没白教你,看招!”

    老家伙一声断喝,继续向萧聪欺身袭来。

    “这邪鹫探阴手乃是近身武技,我得跟他拉开些距离才行……”

    正思忖间,萧聪用力向后一跃,却未想这老家伙功夫竟练到如此炉火纯青之地步,他才一跃开,对方紧接着便欺到身前,可谓如胶似漆。

    “小子,今日你必死无疑!”

    老家伙杀招频频,一记比一记狠辣,萧聪连连躲避,竟一时毫无办法。

    突然,萧聪口中一声轻叱:

    “破天毒龙钻!”

    刹那间,他人猛地腾空而起,在空中迅速旋转,活像一只陀螺,再仔细看,竟越来越像一只钻子,这正是那夜于蛇谷中遇到的怪老头交给他的独门绝技《破天式》里的一式。

    萧聪如身负千斤万钧之力般轰然落下,老家伙防不胜防,躲闪不及被震出数丈之远。萧聪见状,趁胜追击,“钻子”钻入土地,接着从老家伙脚下斜刺而出,老家伙始料未及,虽险险躲过,却还是吃了萧聪一记小小的暗亏。

    俗话说,打铁需趁热,萧聪不断地在土地里钻入钻出,接连不断的攻击让老家伙渐有手忙脚乱之态,但他毕竟是活了数

    十载的强者,身经百战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是萧聪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头小子所远不能及的

    仅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老家伙便已从弱势渐渐夺回上风,倒不是这破天毒龙钻破绽太多过于鸡肋,只是因为萧聪火候不够,每招每式都不是太过到位罢了,毕竟这破天式是他平生第一次施展,能做到如此,已是同代青年所远远不及。

    老家伙慢慢用破旧肮脏的衣袖擦去嘴角溢出来的一缕鲜血,萧聪惊异地发现,这老家伙的血竟不是红的,而是阴森森的绿色!这阴森森的绿色,在这秋日带着萧索气息的落日余晖中显得如此扎眼。

    “你……”萧聪惊讶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也不是人,但是,小娃娃,你真的把我惹恼了。”老家伙一脸阴狠之色,一字一字道。

    “你是人,我就让你死,你若不是人,我就让你再死一次!”萧聪怒意上涌,未等说完便发起了又一轮的攻击,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他哪来的这么一股子狂暴的戾气。

    老家伙显然是早已耗光了所有能用的精元,此时无疑是在强行催动真气,来对抗萧聪接下来不知出自于何门何派的狂轰滥炸,但此时的他看起来竟一点也不怵,反而让人觉得此时的他越来越镇定沉着,他面带着深深地忧郁慢慢抬起头看向壮阔淋漓的天空,红霞似海,落日如歌,他眉宇间的悲伤变得愈加沉重,重而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不知今夜何时才能见到月亮,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月亮了……”

    破天式才使出一式,便已让老家伙措手不及,萧聪信心满满,他相信自己今日定能为民除害,造福黎民苍生,一想到这,便不觉一阵血气翻涌。

    “嗬!”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叱,身化旋锥,怒砸而下,不断换着招式追

    着老家伙打,感觉自己越打越勇,越打越尽兴,仿佛在这之中有一种无形而强烈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而老家伙,此时只剩下了挨打和逃命的分。

    老家伙一边迎击一边躲避,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伤感,也越来越迷离,突然,他的眼神中焕发出一阵异样的光彩,口中发出一声暗呵:

    “为了孩子!”

    当然这些萧聪是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到的,此时的他正沉浸在肆意挥洒的酣畅淋漓中,不能自拔。

    萧聪出招越来越猛,手段也越来越凌厉,他知道老家伙不是无法还手,而是因精元耗尽而无力苦战,但他还是想速战速决。

    “不行,这老家伙对真气运用的把控实在是太好,在这样下去,就算有再多的丹药,也非要被他耗死不可,得寻个法子尽快解决了他!”他暗暗思忖着,计上心来。

    要论起破坏力的大小,雷电当属第一,但那是上苍之力,修士不可染指,但要再论排在雷电之下的,那便是火了,当日公孙野与星流云在圣城街市交战时,曾使出“千焰斩”“大焚天决”和“天衍焚地掌”等慕容家的不传绝技,萧聪对此多有耳闻,这几记绝学虽也是威力不小,但在玄真界已知的绝学中却还是排不上号的。公孙家向来以驭火之术扬名玄真,靠的可不是这些个破铜烂铁级的垃圾,公孙家真正能在整个玄真界前拿得出手的乃是那一记“紫焰七迭”,当然,近千年来此技公孙家已鲜有人能练成,子孙后代只当此技为耻,少有提及,觉得是后人辱没了先祖。

    “紫焰七迭”之名虽已鲜有人知,但毕竟曾经有过凶名赫赫的光辉时代,有些人是不会忘记的,就比如萧聪的师父天道翁,“紫焰七迭”便是这怪老头的有数收藏之一,当然,也是萧聪从来不敢轻漏的必杀绝技之一。

第九十六章 紫炎七迭绝鬼师(下)

    世间之火,修士一般将其分为九级,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阳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在此九级之外,定有更强大的火种未被发现或已成禁忌不敢提起,但只这九级火种对普通修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是足以焚尽半生修为的毁灭之力,而“紫焰七迭”,顾名思义,当是前三甲的紫火之属。

    想想当年修习“紫焰七迭”时的痛苦经历,萧聪就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那时萧聪才六岁,在天道翁一步不离的监督下练习这驭火之术,已燃烧自身真气为源,化作赤火,然后一步步化为橙火,绿火……用了近三年近乎是自我毁灭般的努力,朝残夕折,端的是痛不欲生。

    天道翁告诉萧聪:

    “在一般修士的世界里,驭火之发乃是最为难以掌握的运气法,世间万千术法万变不离其宗,终究是以体之小气调动界之大气,一般修士之间的战争不过是在抢夺周围的各种界之气罢了,而如果熟练掌握了驭火之发,那么其他的运气之法以后掌握起来也就不在话下了。”

    萧聪当时问天道翁,

    “世间一切事物皆在遵循着从零到一,从一到几的那么一个渐变的过程,今日我如此手高眼低,贪功冒进,难道不有违常理吗?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吗?”

    天道翁抚须大笑,

    “小娃娃,有你师父在,这点你是不用担心的,世间自有一把统一的标尺在权衡着一切,只要你功夫下到位,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是,如此一来,你所承受的要比别人多得多,但你所得到的,也要比别人多得多,况且,你此时多掌握一些,日后为师我便可少操

    心一些,毕竟,路是自己走的,你终究是要靠自己。”

    故此,天道翁以“紫焰七迭”为例,伴萧聪度过了他六岁那年暗无天日的一个春秋,从那以后,天道翁便再也没怎么管过他,说好点是希望萧聪万事能够自觉,说难听点就是任凭小家伙自生自灭罢,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连一点起码的自觉性都没有,哪还有资格做他天道翁的弟子。

    想起“紫焰七迭”这一记,他除了忍不住要龇牙咧嘴外,更多的是心海深处的一股子心潮澎湃令他蠢蠢欲动,因为这一招,他还从来没有朝人身上使过,

    “好,老家伙,今日就拿你来检验检验小爷我那几年的成果!”

    一道手臂一般粗细的赤红色火柱自萧聪双手间激射而出,汹涌而凝实的火焰几乎转瞬即至,并迅速蔓延到老家伙的全身,使他瞬间便变成了一个火人。

    老家伙身上烈焰升腾,看上去毛骨悚然,但他却一点也不惧,反而狞笑着,大叫到:

    “小娃娃,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老夫了吗,寻常火焰怎能伤的老夫………”

    突然,狞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一阵鬼哭狼嚎,

    “啊怎么会这样!啊啊………”

    火焰渐渐变成了青色,直到这时老家伙才发现,这火焰竟是如此诡异,如跗骨之蛆,不可摆脱,灼灼热浪,深可侵骨,它燃烧着的似乎不是他的**,而是他的灵魂。

    “咻、咻、咻……”

    微小的破风声不断响起,隐约间萧聪觉得有几道风在他的面颊和脖子上轻擦而过,他睁大双眼,略有茫然地伸出手

    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上有些黏黏的感觉,并有一丝微不可觉的腥味隐隐弥散到了鼻腔,他知道,那是血,只有血,才会是这般令人心悸的感觉。

    “含沙射影……”

    他睁着略有些无神的眼睛轻轻呢喃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刹那间将他笼罩又于刹那间如潮水般褪去,汗水慢慢涔湿了他的亵衣,他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打了个照面,仅仅是擦肩而过。古往今来,被诸葛家人使用“含沙射影”害死的强者不计其数,他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还是庆幸一下吧,庆幸老家伙幸亏没有提前使用,而让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老家伙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不可闻,萧聪隐隐听到老家伙去最后说的话是“…紫…焰…七…迭………萧…湘…我……的…族…人…不…会…放…过…你……”

    一团紫色的优雅的火焰忽的在他口中喷出,他仰着头,张着双臂,在萧聪面前慢慢倒下,紫焰灼灼,不急不缓地燃着,她的优雅,她的高贵,她的从容,为老家伙的生命送上最后一程,也将老家伙的曾经化为乌有,萧聪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

    知道一阵恍惚袭来,他的身体晃了两晃,脸和脖子上的伤口处已不再有鲜血渗出,但那里却结起了诡异的如墨一般的深黑色的枷,他眯着双眼,感觉生命变得越来越沉重,嘴角突然勾出一丝莫名而诡异的微笑,迷人,却又让人感觉分外伤感,一阵长长的气自他小巧精致的鼻腔慢慢舒出,他带着一股子如释重负缓缓说道:

    “我终于解脱了。”

    最后,猝然倒地。

第九十七章 回城

    当萧聪自昏迷中悠悠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晚,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的这一方苍穹之上,月光在地上画下一片婆娑树影,中秋时节依有虫鸣,但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仿佛有气无力,疲惫至极,但却不愿就此停止,萧聪听着,忽然就想起了老家伙,似乎他就像这中秋时节的虫一样,拖着残缺的身体和灵魂在此苟延残喘,忍辱偷生,渴望有朝一日能气血再复,续写辉煌,或许这就是修士们的通病,或者说是他们命中不可躲避的劫数,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永远都放不开心中的那一份执念,甚至是将自己摧残到分崩离析,一无所有也不肯罢休,可曾想过,在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修行才让人如此迷恋,难道为了修行,就可以不顾沿途的风景吗?更何况,人生,本就是一次修行。

    一阵秋风吹来,将萧聪身前不远处的那一团白色的粉末慢慢吹散,萧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移开目光目光,他疲惫至极,憔悴之极,仿佛他也成了秋夜里的一只虫,但却独自怆然地惋叹着,默不作声。

    眼角于刹那间瞥见白色粉末中有东西闪了一闪。

    萧聪揉揉眼睛,但揉完之后眼神却暗然依旧,然后他又用力的搓了搓脸,不知是用力太大还是如何,一阵沉沉的疲惫弥漫全身,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分外难受,乏意在四肢百骸内慢慢侵蚀着,他感觉如有百虫嗜体,但却不疼,只有一种让人十分无奈的麻而痒的感觉,他真的是不想动。

    双臂用力地支着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满身尘垢,也不顾怕打一下衣袍,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团被吹散了的白色粉末前,缓缓弯下腰,从中拾起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只是放在眼前看了看,便顺手放进了口袋,他无精打采,看似对此次并无兴趣。

    秋深露重,寒夜凄凄,寂寞的月亮孤单单地挂在天上,在阴云中时隐时现,似是一个沉溺于虐恋中的女人,喜怒无常,时而清醒,时而疯狂。

    萧聪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月光笼罩的夜幕下,面如死水,古井无波。他感觉现

    在的自己很清醒,清醒到能够捕捉闪过脑海的每一条思维,他认为是刺骨的寒冷给了他别样的冷静,他感觉自己在这寂寥凄寒的秋夜里是如此的真实。

    “我做的对么?”

    他喃喃道,声音含糊不清,并微不可闻。

    他不知道白天的那个萧聪是不是自己,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非常可怕的梦,在梦里,他梦见了一个狠辣,阴暗,不能自已的萧聪,一个与天理伦常相悖的萧聪,一个注定要万劫不复的萧聪,一想到此,他便不寒而栗。

    他慢慢蹲下,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假想此时正有人用力的抱着他,给他无尽的温暖,给他无尽的慰藉,让他的心能够找到一方停泊的港湾,让他不再恐惧,让他能安心地睡一会,哪怕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那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遥远的奢望,随着世间的推移,会慢慢地变成失望,最后会化为绝望。但他觉得此时他还放不开,他感觉自己就像寒冷冬夜里的一只迷路的小鹿,他又累又饿又冷,终于找到一坨热气腾腾的马粪,他要躲到这坨马粪里,尽管他知道,那将会带他去安静而安逸的死亡。

    他不知道老家伙是如何自此度过这一个个漫长而孤寂的夜晚,他会不会仰着头看皎洁的月亮,一边想着亲人的欢声笑语,一边一次次思考着自己何去何从不,他不会的,因为他怕!

    “那我又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萧聪自言自语,面色怆然,他歪过头看着高悬在上的冷月,月光映在他的眼睛里,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亮,他将张开的手插进乱发,然后贴着头皮向后脑勺一捋而下,然后自嘲一笑,道:

    “嗨,就这样吧,还能怎样。”

    那丝嘲笑忽然僵硬在他脸上,慢慢敛去,他再次低下头,然后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最后猛然站起身。

    他想:“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不能就这样带着失败和懦弱离去,因为,我是萧聪!”

    萧聪返回到圣城的时候,已时近凌晨,走在城外的碎石小路上,远远便望见那高阔雄伟

    的城门上灯火通明,慢慢走近时才发现其上还有重兵把守,靠近火把的黑色甲胄在火光中泛着诡异和深沉,远离火把的似已与黑夜融为一体,已成为夜色的一部分,他们军纪严明,一动不动,若不是萧聪目力惊人,可以看见那一个个头盔内偶尔还会眨动一下的双眼,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以为是一个个用来虚张声势的雕塑。

    见城门下有人走近,看似是为首的一人向萧聪喊道:

    “城下何人。”

    声音响亮如洪钟大吕,在圣城寂静的凌晨上空荡漾开来,越传越远。

    萧聪抬头,笑了笑,作揖一拜道:

    “在下萧家四子萧聪,昨日出城因有事耽搁晚归,不想搅了各位的清净,还望守卫大哥海涵,通融一下放我进去。”

    但见城上为首之人看似向左右说了几句话,接着,一道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带着一声长长的笛鸣在高空绽放,残焰纷纷扬扬,那一方天地仿佛于刹那间下起了金黄色的雪,却于离城墙不过几十尺的地方消融于无形,金色的雪,那么漂亮,萧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烟花。

    “喀嘎吱”

    城门慢慢被打开,之前城墙上的那个为首之人亲自出门相迎,萧聪见他面容重枣,脸如火碳,两片薄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如被冬风削出来的那般冰冷而锋利,再看那双眼睛,虎目沉沉,瞳仁漆黑,隐隐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掩饰的戾气夹杂在目光中并弥散而出,他身体孔武有力,而且修为不凡,萧聪稍微一想便知道,这定是一个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多年,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人,而这些人,往往活的并不像男孩们想像的那么光彩,洒脱和幸福,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一个个战争用的傀儡,因为战争的残酷已经剥夺尽了他们人性中绝大多数柔软的东西,留给他们的只剩杀戮,也许曾经的他们憎恨杀戮,但慢慢地他们变得渴望杀戮,而最可悲的是,除却那些埋藏在人性最深处的关于爱的东西,他们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罢。

    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存,只得如此。

第九十八章 兵楼小憩

    两队重甲士兵在大开的城门前一字排开,灯火,照出了萧聪此时衣着的狼狈,也照出了身旁这位将军满脸的木然和冰冷,他看起来似乎对身旁这位第五大家族的公子哥并不感冒。萧聪将手轻握,放在嘴边故意干咳了几声,随即率先打开话匣子:“多谢将军通融,不知将军作何称呼?”“我姓张。”他连头都未歪一下,冷冷地对萧聪道。萧聪几声干笑,接着道:“秋寒露重,如此节气,将军竟还能在此亲自把守,劳苦功高,萧聪不甚敬佩。”“我们都是在等你。”“为什么!”萧聪不由一愣。“因为这是军令。”他终于扭过头来,对萧聪面无表情道,然后他竟然冲萧聪笑了笑,那笑容难看之极,萧聪远看越觉得别扭。萧聪此时感觉身体乏力,疲惫至极,他也不想跟这个与丰都一般的人再多说废话,于是开口问道:“敢问萧聪可否向将军借一匹快马,萧聪另以礼相赠,以报将军通融之情。”“不行。”张氏将军干轻飘飘地回答道,颇有几分轻描淡写之意,仿佛在他面前站着的不是第五大家族的少公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仿佛无论是谁到了他这儿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他都会如此回答,因为他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例外。“这……”被人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萧聪感到分外尴尬,想想自天道轩出来后,遇见的哪个人,虽不是都能做到谦恭顺从,但怎么着都是以礼相待,不料在这圣城的一个百夫长面前,竟成了上不得台面的闲杂人等,萧聪并不觉得恼,他只是感觉此时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张氏将军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向萧聪再次咧嘴一笑,这笑让萧聪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之下,他只能回了一个尴尬而僵硬笑容。“久闻萧家四子温恭直凉,气

    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我见过许多名门望族之年轻翘楚,他们大多为纨绔子弟,目中无人,飞扬跋扈,有如萧四少爷这般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萧聪连连摆手道:“将军实在是谬赞了,萧聪何德何能,受得将军如此夸赞。”张氏将军正色道:“之前小人多有冒犯,望萧四少爷切莫挂在心上。”张氏将军向萧聪微微欠身,作揖一拜,萧聪赶忙相扶,受宠若惊道:“将军何以行此大礼,这让萧湘怎么敢当。”见此情此景,萧聪忍俊不禁,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想必此人也应是个有趣之人,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绝不是仅靠出生入死才换来的,嗯,是有两把刷子。”接着,他笑着问道:“刚才听将军说“命令”,敢问将军可是受了谁的命令?”“玄真四王之令,见萧家四子,立即鸣火告知,因为四位王爷并未指示要如何安置您,所以,我等不敢擅做主张,望萧四少爷见谅。”萧聪笑着摆摆手,道:“将军哪里话,服从命令乃从军者之天职,四位伯伯手下能有将军这般秉公执法之干将,实乃玄真之幸也。”张氏将军呵呵一笑,“萧四少爷谬赞了。”不知不觉萧聪已跟着张氏将军的步伐走上高阔城楼,他已经一天一夜未睡,昨日还经历了那般辛苦的大战,实在是已经支撑不住,所以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一阵冷风吹来,又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一旁张氏将军见状,微微一笑,道:“萧四少爷为了建阵事宜焚膏继晷,夜以继日,张某实在是感佩至极,若萧四少爷不弃,可在我这守城营楼里小憩一会,待四位王爷有所指示,张某定亲自送萧四少爷回府休息。”萧聪勉强一笑:“让将军见笑了。”“哪里哪里,请随我来。”张氏将军右手一挥,做出一请的手势,萧聪笑了笑,道:“恭敬不

    如从命。”他实在是累坏了,要不是有旁人在守,说不定他能在这圣城的护城楼上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地躺下,现在有如此天赐良机,他能舍得暴殄天物,这一觉睡得,萧聪觉得自有生以来他还没睡得如此香甜满足过。一觉到中午。当萧聪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时,太阳已升的老高,阳光从窗子里从城墙外投进,照的那一方窗下的砖石一片明亮,亮的有些刺人眼睛,在那一道斜射而下的方形光柱里,清晰可见有一片片尘埃在无规律的慢慢游荡着,仿佛是来自于遥远时代的诸神的太息。他从一方硬榻上坐起身子,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静静地坐在榻上,环顾四周,发现此地是如此的陌生,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应该是在张将军的守城营楼里。他慢慢起身,又活动了一下身子,整理了一下衣着,然后慢慢往外走,推开门,霎时一片阳光洒落。城楼看起来与昨日出城时所见到的别无二致,只是萧聪这才知道,原来这兵营竟是设计在背对着城外的内墙上的,“那旁边的这间应该就是兵械营喽……”他如此想着,继续往前走。一直绕到外城墙的兵楼上,萧聪才得以见到张氏将军,大家虽是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缘,但总归也算得上是朋友,一番寒暄后萧聪向张将军道别,骑着张将军所赠的一匹良驹,马不停蹄地奔向萧家暂居的驿馆,其实若要论起速度来,自己的灵隐步不知要比这匹快马要快上多少,但张将军之美意,萧聪却之不恭,当然他也正好想体验一下这骠骑快马的感觉。一路狂奔,直至驿馆。萧聪推门而入,却未见秦管家之踪影,喊了半响也无人回答,倒是服侍在驿馆的杂役闻声而来,告诉萧聪,说秦管家一大早就出去了,院子里堆放着如小山般的东西,那是昨天欧阳少爷送来的。

第九十九章 木箱子

    聪向院子里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还包装得挺严实!”

    “这秦叔叔,到底去哪了呢?”

    他静静看着地放在桌子上的一干什物,自言自语道,这些东西正是萧聪之前给秦管家的那张纸条上所列之物,按说照秦管家的行事风格,东西皆已找到,他就会静静呆在驿馆等候才对,怎么反倒不见了踪影呢?若说因自己昨夜彻夜未归而外出寻找,那也不对,自己凌晨到达圣城护城楼时张将军便已将消息传给了四位叔伯他们,这么高的烟火,秦管家是肯定能看得到,以秦管家的睿智,他定是不会贸然行事……这事………真是奇了怪了。

    对于此事,萧聪也未有多想,因为他觉得这么多年父亲都对这位沉稳老练的管家如此深信不疑,想必秦管家这人定是有几把刷子的,否则,他不会在偌大萧家呆上那么些年,父亲更不会将群英会陪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于是,他将自己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收拾好桌子上的那一干什物,将他们于寄灵木一起全部放在书房正中的书桌抽屉里,然后使出灵隐步,向圣城的平民区赶去。

    遣给欧阳寻去找的数百名佣工皆以就位,吩咐冷筱风置办的茶水事宜也皆以妥当,宇文丰都一身劲装,站在两队重甲士兵前静默,不远处还堆放着星流云不知从那儿搞来的一堆土石木铁,只是不见欧阳寻和星流云的身影,听冷筱风说,今早欧阳寻带来了佣工,稍作停留后便赶去了公孙家的拍卖场,星流云从昨天中午就一直不见踪影,这堆土石木铁还是今早才出现的。

    萧聪找到佣工头头,此人年岁已至耄耋,鹤发银髯,但看上去却还分外精神,他告诉萧聪,别看他已是一副摧枯拉朽之貌,但人老心不老,若要真论干起活来这群年轻力壮的娃娃们还真没他不可,老头子干了好几十年的佣工了,对建筑事宜之擅长放眼整个圣城,他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这就是权威。

    萧聪笑了笑,问他可看得懂自己手中的这份阵图,老头子一番

    琢磨后,捋着胡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公子,你放心,这事就包在老朽身上了!”

    萧聪作揖一拜,

    “晚辈萧聪替圣城百姓先行谢过,有劳前辈了。”

    老头连忙拱手还礼,几句客套之后,便带着佣工们各自忙活去了。

    萧聪以手扶额,看了看太阳,此时太阳已移至略靠近西南方向的那一方天空,时值秋日,天慢慢变短,夜慢慢变长。

    他独自踱步在工事边缘之上,静静观察着各色佣工们做工,他连连点头,看似对他们的活计不甚满意。

    这时,远远见一身姿魁梧之人双手托着个箱子踏着诡异的步子风尘仆仆赶来,待其走近一看,竟是财大气粗的欧阳少爷,萧聪赶紧起身相迎,欧阳寻面带激动,还未等萧聪走到近前就不停的说:

    “找到了,找到了,小聪,这玩意我给你带来了!”

    仿佛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这个任务的完成让他感觉无比骄傲,甚至是自己的人生都刹那间变得光明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萧聪也是略感诧异,他本以为这件事要等上一段时间,费好大一番功夫的,却不想欧阳寻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此事办到了,

    “有钱能使磨推鬼,这话看来还真不是吹的。”萧聪在心里想。

    走到近前,欧阳寻一把将箱子交到萧聪手上,说道:

    “给,看看合不合你的要求!”

    他咧着大嘴笑着,无限制的放肆着他心中的欣慰满足和快乐。

    萧聪接过箱子,本来喜出望外,却在接过箱子的那一刻,笑容全部凝固在了脸上,僵硬而不自然。

    欧阳寻见状,不明所以,僵在原地,敛起所有笑容,半响后,他用手在萧聪眼前挥了挥,小心翼翼道:

    “小聪,你没事吧,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么?”

    萧聪回过神来,慢慢的摇了摇头,

    “没……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欧阳寻张着大嘴轻轻点了点头,看似还是放心不下,他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都还没有拆开来看,怎知道这里面的是不是合你心意。”

    萧聪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箱子,苦笑道:

    “这事,恐怕还得等等。”

    “这东西是谁卖给你的。”他慢慢抬起头来,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欧阳寻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慕容家的少公子慕容景,这不是正值群英会嘛,他也来圣城了。”

    “你跟他有仇么?”萧聪继续问道,看样子还是那么漫不经心。

    “没有啊,小聪,你怎么这么问!”

    欧阳寻脸上写着一个大写的尴尬,甚至是有些气愤,不过依着萧聪一贯的行事习惯,话出必有其因,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发作。

    “你别当真,”萧聪自知语失,于是连忙赔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欧阳寻脸色稍作缓和,他缓缓点头,若有所思道:

    “好像星流云跟他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大家都少不更事……”

    “有多大过节?”萧聪突然急急问道。

    欧阳寻愣了愣,道:“星流云当年不小心将人家最喜欢的坐骑给打死了。”

    晕,又是星流云,萧聪心里那个气啊,怎么哪都有他,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冤家,好像但凡是玄真界大家族的后代子弟都能跟这家伙扯上点关系似的,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真是佩服他,能活到现在还那么活蹦乱跳的,也算的上是个奇迹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欧阳寻可算是又捡到宝了,但就只是这个木箱子的价值,就绝不亚于那天他在拍卖场拍到的那柄虚空匕首。不,不对!一柄虚空匕首而已,怎么能跟眼前的这一口看似平淡无奇的木箱子比呢?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东西,怎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第一百章 栖珍木

    古书有云:“栖珍木上画奇珍,纹纹络络演鹏鲲。”

    这栖珍木,其实原来叫栖禽木,只因那些个修为强大,几不可现的猛禽异种最喜用此木来搭建的巢居,故由此得名,至于这东西一开始是叫什么,已几近不得考证,反正萧聪记得在天道轩时师父他老人家曾经提过一提,当时师父说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身为阵师的他天生灵识强大,故而在自己刚一接过木箱子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异样,这异样是什么呢萧聪感觉在自己刚一接过木箱时,自身灵气便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他感觉身体内有一丝一缕的灵气慢慢透体而出,如树根般扎于地下,四散开来,似乎是欲要借此寻找些什么,萧聪知道,这些灵气其实确实是在寻找,但这些都是无谓的,对这个木箱子来说也是无所谓的,因为这耗费的终究不是他的灵气,而是萧聪的灵气,它想借用萧聪的灵气寻找这附近的灵脉,甚至是龙脉,假若如此一直寻找下去而终无所得,萧聪便有可能因灵气枯竭而死!

    “到底是怎样的一只嗜炎兽,值得公孙家的人用这么一口箱子来关押!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萧聪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用栖珍木做成的箱子,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封印,这也是此物非常神奇的特征之一,无论是将什么放进栖珍木做成的箱子里,其自身都会在某种含义上化为栖珍木的一部分,箱体隔绝一切,而且要是碰上栖珍母木做成的箱子,别说是功深造化的不世强者,就算是法力通天的大罗金仙,也定难逃这封印之束缚,最后都免不了化为栖珍木一部分的悲催宿命,这种事在上古传说里记载的可不在少数。

    “这个………”

    他左看右看,用心感应,觉得这口箱子的材质应该还到不了栖珍母木那般恐怖的境地,就算是栖珍子木,都不一定能挂的上钩,以他的猜测,这口箱子的材质中应该是碾进了少许栖珍木的粉末,故而能产生与栖珍木箱子一些等同的效果。

    不过对此他也不敢太过肯定,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还是建一座法阵,在阵中将木箱打开。

    萧聪随便编了几句瞎话糊弄走了欧阳寻,自己带着木箱回到萧家临时驻扎的驿馆,将木箱放在客厅正中的桌子上,自己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望着箱子,不停地揉着额头。

    思来想去,觉得兹事体大,不得草草了之,必须万分小心,方能万无一失。

    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实困扰萧聪的不是打不打开的问题,而是怎样打开的问题,

    萧聪计上心来。

    “首先,我不能让他知道无是谁,那么我便要建一座不但能隐蔽我面容而且能隐蔽我气息的法阵……然后,我得能全身而退……再有,这法阵不能留下一点痕迹,……还有,如果他能妥协,我还得有能约束他的手段………”

    萧聪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做下诸多打算,等到觉得自己再无其他忧虑可想时,他欣然起身,轻轻抱起静默在桌子上的木箱子,带上一应物品,还有诛仙剑,如闲庭信步般悠然走出了驿馆。

    思来想去,觉得城外的万坟岗倒是一个绝佳的建阵之处,环境“清幽”,了无人迹,最关键的是倘若事有不测,那地方好藏,关键时刻随便找个墓穴钻进去,谁找得到!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萧聪昨天有东西忘在那儿了,今天正好借此之行将东西取回来。

    一路疾奔出城,在高阔城墙边上又见到张氏将军,他在墙上,萧聪在墙下,张氏将军身披重甲,遥遥向萧聪喊道:

    “怎么着,萧四少爷,又要出城啊。”

    萧聪闻声回首,冲张将军讪讪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张将军,别来无恙啊。”

    张将军呵呵一笑,道:

    “我说萧四少爷,您这昨晚刚从城外回来,怎么现在又要出城啊,要不要我派几个人跟着您?”

    “不用了,不

    用了。”萧聪连连摆着手道:“等四位伯伯若是再问起您来的时候您替我挡一下就行了,就说萧聪事出有因,今晚不回城了,望几四位伯伯担待,事情紧急,我先走了。”

    也未等张将军答话,萧聪便驾着灵隐步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站在高阔城墙上的张将军一脸苦笑,他摇了摇头,无奈道:

    “这个萧四公子,说的倒是轻巧,这么大的责任我可怎么担待得起呢。”

    随即对身旁的一名随从说道:

    “他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那名随从身体站得笔直,气势如虹地大声回答道:

    “禀将军,属下听到了!”

    “那你去城里望北楼跑一趟,将萧四少爷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星王爷,快去快回!”

    “是,将军!”随从猛然转首,快速离开了。

    张将军接着冲旁边几人摆摆手,道:

    “你们几人各带一队人马快快出城,跟上萧四少爷,只能尾随,不能被他发现,若萧四少爷今晚出什么事情,我定要拿你们几个是问!”

    “是,将军!”

    被派遣出城的几个人也快速离开了,张将军回过头来,重新将目光投向城外,摇着头笑着道:

    “这个萧四少爷,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可能他自己也知道,士兵们的良驹再快也是快不过萧聪的,让他们几个出城尾随,不过是做做样子吧,四位王爷若是问起来,自己也算是有所交代。

    萧聪一路疾驰,一下深入到万坟岗较深处,便不敢再贸然前进了,因为他不敢肯定再往前会不会遇上老家伙之前布置在这里的机关陷阱,当然,之所以选择将法阵建在这儿,他自然有他的打算万一事有不测,正好借老家伙的机关陷阱将这箱子里的东西弄死,如此一来,岂不快哉,反正他不知道老家伙曾经住在这儿,更不知道在这儿向哪走有危险,向哪走才安全!

第一百零一章 老嗜炎兽(上)

    落日如歌,红霞似火,阵阵秋风萧瑟,留莺晚语终无寄,枯藤垂下,一片樱丝络。

    萧聪要建的是一座幻阵,因为幻阵能满足他所需要的一切要求,既能遮掩面容,又能隐蔽气机,阵师不用入阵,易于逃跑,最重要的是还能轻而易举的将其破坏掉,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这玩意的修建虽不用太多的时间,但对于驭阵师阵法造诣上的要求却出奇的高,以萧聪现在的水平,也就勉勉强强能驾驭一座入门级的幻阵而已。

    萧聪足足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将所需要的幻阵搭建起来,至于怎么将他轻而易举的破坏掉,他倒也有办法欧阳寻昨天送到萧家驿馆不少炸药,多的足以将小半个圣城夷为平地!

    一番处心积虑,费尽脑筋的忙活后,萧聪慢慢在一块光石梁子上坐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月移中天,那阴力最盛的时候。

    枯燥的等待,让人略觉煎熬,萧聪以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看星星,他呼吸匀匀,面色无喜无悲,他的眼睛在这夜色下似乎比天上的星星还闪亮。

    “嗯,时间差不多了,开工!”他他突然直起身子,喃喃自语,然后长身而起,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木箱子早就被放在了幻阵之中,萧聪在远处盘腿而坐,将诛仙插在身前,几颗灵石散落在左右,萧聪抬手掐诀,渐渐入定。

    幻阵中………

    萧聪走近木箱,俯身将其轻轻打开,一片炙热扑面,萧聪用力往后一跃,险险地将一片热浪避开。

    一团火红色的影子从中跃起,直向萧聪面膛扑来,萧聪用力向后一仰,一股子热浪贴着面颊飞过,然后赶紧回头,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不得不又是纵身一跃,还没看清对方的样子,便已是后退了数步,他越想越憋屈。

    “我想跟你好好谈,你居然不给我这个机会!”萧聪忍无可忍,自然无需再忍,此时的他是一能量体,所以

    只能以武技来调动能量来进行攻击。

    “破天毒龙钻!”

    他一声暗呵,身体瞬间腾跃而起,化作一旋锥,重砸而下,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火红色的影子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身体表面的火焰尽失,露出他本来的面容。

    嗜炎兽,驭火之灵,久居地下,不见天日,其发火红,生性愚钝,易怒,少有建树。

    萧聪收手,仔细端详,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生物“这就是传说中的嗜炎兽吗?”

    模样像狗,但又不像狗,因为头上长角的狗他还从来没见到过,在古书上也从来没读到过,身体像刺猬,但又不是刺猬,除了满身的尖刺与刺猬的身体是同一特征外,其他方面皆无共同之处谁家刺猬生着这么长的腿,屁股上还拖着这么一条硕大蓬松的尾巴?他满身火红,烈烈如火,甚至连眼睛都是火红色的,他全身绷紧,在那龇牙咧嘴,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之势。

    萧聪忍不住笑出了声,突又发觉自己的失礼,所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前辈,晚辈并无恶意,方才无意冒犯,实属无奈,望前辈见谅。”

    萧聪双手抱拳,屈身作揖道。

    嗜炎兽不做声,依旧是那副蓄势而发之态,萧聪笑了笑,继续道:

    “之前晚辈需要嗜炎兽血,故而托朋友从公孙家的拍卖场拍得此箱,我观此箱之不凡,想来箱中所囚之人定非等闲之辈,所以避开朋友,到此来与前辈相见,望前辈莫要误会。”

    嗜炎兽听得此话,眼中戾气稍消,却还是刚才那副姿势,虽已不再龇牙咧嘴了,但掌下之利爪还未收起来。

    萧聪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非但不恼,反而是心里微微放心了些,

    “至此还未作出惺惺之态,诱我上前,反而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表露无遗,此乃赤子之相也。”

    他接着道:

    “晚辈之用心,不过是

    一杯嗜炎兽血而已,只要前辈满足前辈这个小小的愿望,晚辈定不伤前辈一根汗毛,除此之外,晚辈还将给与前辈应有的报酬,并对外说箱中之物已被晚辈处死,为前辈赢得调养生息已备复仇的时间,如何?”

    萧聪一动不动的看着嗜炎兽,发现他眼中已流露出些许迟疑之色,有所动容。半响后,萧聪终于得到了嗜炎兽的反应,不过他这一反应,倒着实是将萧聪吓了一跳,

    “你乃一介兵魂,有什么资格对我如此说话!”

    声音缓慢苍老而沙哑,听起来仿佛是一声声缓慢的撕开一张很厚很厚的布帛的声音。

    萧聪不由一愣,心中自语道:

    “吆,还会说话,成精了!兵魂,什么兵魂?”

    计上心来间灵光乍现,

    “哦,我明白了,是诛仙!”

    他猛然想起多年之前师父他老人家曾经对自己讲过,

    “玄真二字,其实不只是这个世界的名字,其实他和仙武二字一样,代表的是两个修炼者的门类,其中,玄代表的是炼药师,真代表的是炼器师,炼药师炼丹炼药炼毒种种我自不必多说,况且一直到现在,炼药师都还是一抓一大把,滥竽充数者居多,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但这炼器师可就不同了,但凡还能找到一个,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那可都是国宝级的存在,可遇而不可求啊,一般的炼器师能练出一些经久耐用的武器已经是很不错了,而炼器之能一旦达到一定程度,那就不只是炼个通灵法器那么简单了,他们可以给法器们赋魂!赋魂!你知道吗,小子,就是让法器们具有自己的意识,甚至是将自己的灵魂稼移到法器之上,以求万古不灭与世长存,这可比化妖要高明多了…”

    “或许是因为炼器师这类人修炼之法有违天理,所以遭遇的天罚太多,到现在,已几近“绝种”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年,天道翁幽幽一声叹息,满目尽是怆然之色。

第一百零二章 老嗜炎兽(下)

    萧聪看着嗜炎兽,不卑不亢道:

    “我确为一介兵魂,无此资格与您如此说话,但我想告诉您,我的主人是有此资格的,而且,这些话都是他让我向您转达的。”

    “哼!你的主人?他在哪,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嗜炎兽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意。

    “前辈请息怒,主人因某种原因现在还不能见您,但是您放心,晚辈今日之语皆由主人所示,日后事有所成,绝不会怠慢了前辈。”

    嗜炎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饶是萧聪脾气好,但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这畜生如此态度,怎对得起他这一番苦口婆心!

    “前辈,晚辈好说歹说,不过是想心平气和地向你讨一杯嗜炎兽血而已,再说,又不是白要你的!你若再不答应,就别怪晚辈不客气了。”萧聪寒声道。

    “你想怎样?”嗜炎兽又重新摆出那副剑拔弩张之势,似乎准备随时一击,将萧聪置于死地。

    萧聪冷笑几声,他怎不知这红毛畜生此时已是元气大伤,如此之势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前辈,我说您还是省省力气吧,您如今元气大伤,别一个不小心再把老命给搭进去,那多不值当。”

    “唉,您说我的主人,一个拥有魂兵的强者,难道还会欺骗您一个老人家不成,您把我的主人想的也太掉价了吧。”

    “再者说了,刚才我只用一击便打散了您的护体之焰,很显然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嘛,要不,咱走两招试试。”

    嗜炎兽听到这时彻底没脾气了,他慢慢蹲下,一脸人性化的表情,无精打采。

    萧聪知道这红毛畜生的心理防线已几近被冲破,现在,他准备施行最后一击。

    他走近几步,阴测测地说道:

    “前辈,等到我主人亲自来找你,那可就不好办了。”

    嗜炎兽猛地将头抬起来,怒目而视,萧聪笑吟吟的,对此毫无反应,半响后,嗜炎兽黯然低首,叹了口气,道:

    “你怎知道此箱不凡?”

    “是我主人说的,”

    萧聪接着扒瞎,脸不红,心不跳,装的那个像,

    “他说那是栖珍木做成的箱子,就算不是纯粹的栖珍木做成的,其中也必然掺有些栖珍木的粉屑!”

    嗜炎兽再次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的主人还真是一世外高人哩,”

    接着,他活动活动身体,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趴下,将下巴耽在两条粗壮的前臂间,自嘲一笑道:

    “但是我的血可能已经对你们没有多大用处了,我已身中剧毒,听说过日引罚么?唉,命不久矣啊。”

    他又忽的抬起头来,道:

    “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萧聪面色一怔,缓缓道:

    “这是我主人幻化出来的结界。”

    经此一震,萧聪竟也没有说漏嘴,此时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他自己了。

    “哦,”嗜炎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心已了然,然后,他再次慢慢的将下巴耽在两只前肢上,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去问问你的主人,问他是否能发发慈悲,放了我,反正我已经对你们没有用了,当然,如果他想要杀了我,我也无所谓。”

    哀莫大于心死,萧聪此时反而有点同情眼前的这只红毛畜生了,身重日引罚而不死,还能拼力与自己一搏,足以见他在遭此毒手之前定也是一名强者,要知,嗜炎兽族修行不易,能达到他这般修为者实属罕见,而现在,这个曾经的一代强者却已是心如死灰,竟低三下四的恳求自己饶他一命,萧聪感觉自己心里不禁有一股子英雄末路的悲怆油然而起,他竟很想帮一帮他。

    “前辈莫要心急,待晚辈去问一问主人,看他是否有什么办法,前辈放心,我主人向来以慈悲为怀,积德行善为业,他见识广博,对日引罚医治之法有所耳闻也不一定,请前辈稍作等待,晚辈去去就来。”

    嗜炎兽点点头,并未作声,或许医不医得好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希望渺茫,世态炎凉,与其做无谓的期待,不如放下心来,让自己安静一会。

    萧聪后退几步,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

    回到幻阵之外,萧聪再次坐回那块之前坐过的光石梁子上,右手不停地揉着额头,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发现时间一丝丝流逝,他却终无头绪。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后,萧聪突然一拍脑门,身体随之跳起,看样子是豁然开朗,终有所悟,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自言自语道:

    “急糊涂了,急糊涂了!我干嘛非得要他的血,只要是嗜炎兽族的,我除了他哪只不能用!急糊涂了,急糊涂了,当真是急糊涂了!”

    萧聪重新回到幻阵之中。

    “前辈,不知你可曾听说过萧家?”

    正趴在那儿假寐的嗜炎兽满满睁开双眼,讶然到:

    “你说的可是专攻阵法的萧家?”

    萧聪点点头,道:

    “正是!”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嗜炎兽好像突然之间又没了兴致,再次缓缓低下头去。

    “萧家四子萧聪此时正在圣城建阵,我家主人向您讨要的嗜炎兽血便是为他所备。”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血已经对你们没有用了。”

    “前辈,晚辈所讨之血,可不一定非要出自于你的身上。”

    嗜炎兽此时才又昂起头来,道:

    “此话何意。”

    萧聪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家主人刚才跟我说了,若是您愿意,明天您去圣城萧家暂居的驿馆,给他一杯嗜炎兽血,只要不是您的,其他谁的都行,这样他会将您带回萧府,请他的父亲为您祛毒,虽不敢保证事到功成,但总归是一线生机,望前辈您不要放弃。”

    “你的主人怎么就肯定萧聪小子一定会将我带回萧家请他的父亲为我医治?”

    萧聪笑了笑,道:

    “这件事放在你身上固然几率很小,但是放在我家主人身上,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毕竟,是他主动找的我家主人,而不是我家主人主动来恭维他。”

    萧聪见嗜炎兽还在思忖,心想若再拖这么下去,这幻阵说不定会在那一瞬间悄然破碎,那样麻烦可就大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萧聪接着道:

    “前辈,现在你只要闭着眼一直往身后走就能走出我家主人的结界,不过,在您走出这结界时可能要委屈您一下,前辈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也不等嗜炎兽答话,萧聪一个转身,便又不见了踪影。

    “后会有期?委屈我一下?”嗜炎兽喃喃自语道,萧聪一席话让他感觉自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慢慢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面露出一脸的懵逼之色,最后,他还真的闭上了双眼,一步一步地想另一个方向走去。

    萧聪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嗜炎兽心里建立了一个神秘而异常强大的形象,而这个似有若无的存在,才是自己拿捏嗜炎兽最大个筹码,也是对嗜炎兽的一个最有效的束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才是最硬的道理,还是那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约莫走出十几步之后,嗜炎兽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其声之大,足以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耳膜隐隐作痛,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重而刺鼻的气味,嗜炎兽鼻尖翕动,紧皱着眉头道:

    “火药!这又是为何?”

    当然,这个貌似“深奥”的问题他一时半会是想不通的,一个手段通天的绝世强者竟还会用火药来打破结界,这其中的深意怎能不让人费解。而且,等他回过神来举目四望的时候,发现此地杂草丛生,荒凉之至,再仔细看在那片片杂草之中竟还有一个个坟头林立,低矮的土丘,因岁月侵蚀而已不甚斑驳的墓碑,已看不清墓主人的名字,这一切落在他的眼里,虽然本身并不可怖,但在此时却让他内心深处不禁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更进一步深化了他心中那个似有如无的形象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那他定是一个怪癖之人,但这种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往往都更为恐怖!

    他感觉自己心里的那份恐惧更深了,于是不由自主的踮起了脚,开始悄无声息的、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纵火犯

    翌日。

    时已日上三竿,萧聪才回到圣城护城楼之下,他抬头向上仰望,却未见重甲披身的张将军,向他的士兵一打听才知道,张将军因为擅自放自己出城的事昨夜就被四位王爷叫走了。

    萧聪一声哀叹,本来答应四位伯伯的,在建阵这件事情上不会给他们惹麻烦,谁知才两天,就应经让四位伯伯为自己担心了两次,还把这档子臭事牵扯到了张将军身上,萧聪那个恨啊,都怪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他一路疾奔,马不停蹄的赶到望北楼,一眼便看见张将军站在门口,一脸衰色。

    “真是对不住了,因为我的事情害的将军您在此受罪,请受萧聪一拜。”

    萧聪刚要弯腰,被张将军一把扶住,

    “萧四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调我来此不是因为您的缘故。”

    “那是为何?”萧聪疑问道。

    “昨夜因有不明妖孽擅自进城,被我手下士兵捉拿过程中焚毁民房十几座,唉,你说在这节骨眼上,已经是民心惶惶,经此一闹,不是火上浇油嘛。”

    张氏将军捶胸顿足,连连哀叹了几声。

    听得此言,萧聪对于纵火犯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不知将军将那妖孽擒拿归案了没有?”

    “那妖孽身手矫捷,并非人身,捉拿归案,谈何容易。”

    萧聪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谈何容易?那就是还没捉到喽,吓我一跳!”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是不能这么说的,萧聪连连拍了几下手掌,愤然道:

    “这些个畜生,专干这些个趁火打劫的勾当,要我说,就该将他们都抓起来,关进炼魂阵里,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久闻萧四少爷才智过人,不知萧四少爷可有何良策?”张将军转过脸来,看着萧聪,正色道。

    “嗯……”

    萧聪轻轻摸着鼻子,略作思忖,他怎不知道将军这是在试探他自己是昨夜出城去的,那放火的妖孽是昨夜潜逃进来的,这两者的关系,能不让人产生联想才怪,何况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张将军。

    “我们对他的习性一无所知,所以就没有擒拿之道,所以依我看,您还是应该派士兵先秘密调查一下,然后再作打算,关键是切莫轻易打草惊蛇。”

    张将军垂着眼帘静静思索着,他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捻来捻去,看样子竟还觉得萧聪胡诌得挺有道理。

    “嗯,萧四少爷所言极是,知己知彼,方得百战不殆,在下这就去办。”

    接着,张将军猛一抱拳道:

    “萧四少爷保重,在下先行告辞。”

    萧聪抱拳回礼,

    “张将军保重,这几日各个

    要塞处要守好了,可不能让那妖孽给跑了。”

    “在下记住了,告辞!”

    “告辞!”

    看着张将军愈行愈远的身影,萧聪嘴角慢慢勾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没想到自己的几句扯淡竟把身为将军的张氏哄得一愣一愣的,就这资质,不去当戏子还真是可惜了,不给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敢去当戏子,估计得让他师父和他老爹给打死!

    萧聪走进内院,一步步拾阶上,转身进入一条长廊,沿着长廊一直往里走,在长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里,萧聪见到了星广浩一行人。

    “小侄萧聪,见过四位伯伯。”萧聪作揖一拜,恭恭敬敬道。

    “贤侄免礼,快快请起吧。”星广浩坐在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上,微微一抬手道。

    “四位伯伯……”

    萧聪苦着一张笑脸,刚要说话,却被星广浩截住:

    “昨日之事贤侄不必再提,昨日已死,今日初生,我等相信贤侄乃是为建阵所累,不知建阵之事进展如何,贤侄可否在此说来听听。”

    萧聪看着星广浩的脸,半响,开口说道:

    “萧聪才疏学浅,学识未深,中厅之议后回到驿馆想了好久,觉得与其建几座复杂的高等阵法,不如多建几座简单的低等阵法,不仅节约时间,而且在防御效果上并不输于高等法阵半筹,到现在为止,一应准备已基本妥当,此时应该已经在建设之中。”

    堂前四人纷纷颔首,这时冷亦空似打趣般向萧聪问道:

    “我说萧大侄子啊,说完建阵的事,再跟我们说说那纵火妖孽的事吧,张猛那小子在路上大概也都跟你说了,现在,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萧聪一时语噎,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冷亦空竟会有此一问,总不能将糊弄张猛的那一套再拿出来哄弄这四位吧,要知道,这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黄土埋到腰的人了,连眼睫毛都是空的。

    萧聪讪讪一笑,腼腆到:

    “这可让我从何说起……我……”

    “没事没事,就从你昨夜出城开始说。”冷亦空漫不经心的兀自摆着手道。

    “我……我也就听张将军说了那么一会,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圣城戒备森严,那东西是怎么潜进城里的呢?”

    这倒是萧聪的真心话,他还真想不到有那么多重甲士兵把守的高阔城墙,就凭嗜炎兽现在的修为水平,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小子,你不老实!”冷亦空探着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萧聪道。

    萧聪苦笑着避开又迎上冷亦空那略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道:

    “冷二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冷亦空重新坐着身体,看了看身旁端坐着的星广浩,星广浩满

    脸堆笑,慢慢开口道:

    “贤侄,你出城时带的那口破箱子呢,怎么没见你带回来?”

    萧聪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星伯伯,被我给扔了。”

    星广浩抚须大笑,接着问道:

    “那里面的嗜炎兽可是被你给杀了?”

    萧聪故作讶然之色,

    “咦,星伯伯你怎么知道,一只红毛畜生而已,杀了又有何妨。”

    “哈,哈,哈……”堂上四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前仰后合之态,萧聪虽不明虽已,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这几个老家伙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

    半响,等他们笑够了,冷亦空才落井下石般说道:

    “贤侄,你不会真把那老家伙给宰了吧,我可告诉你,嗜炎兽的族长前些日子无缘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你昨晚宰的那只嗜炎兽就是嗜炎兽失踪的族长啊。”

    “贤侄,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一修仙之人,怎能行此有伤天和之事,不该啊,不该啊。”欧阳傲天痛心疾首,那演技比他儿子欧阳寻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聪腹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得有什么样的儿子。”

    “贤侄,”星广浩面带笑意,虽不似其他几人那么明显,但依旧让萧聪感觉有点不舒服,“此事因你而起,那便由你来为这件事做个了结吧,嗜炎兽族长不是作恶之徒,昨日纵火想必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以玄真御王的身份命令你,将他秘密擒拿,并妥善安顿,你可领命?”

    萧聪扁着小嘴,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环视四周,他现在终于知道了这四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图,先兵后礼,合着是在拿他开涮呢。

    萧聪慢慢吞吞地欠身一拜,有气无力道:

    “萧聪领命,定不负御王之托。”

    “嗯,你回去吧,建阵之事迫在眉睫,还望贤侄要多多上心才是啊。”

    萧聪嗯了一声,点点头,再次欠身一拜,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身后隐隐传来几声冷亦空的哂笑,

    “呵,小娃娃,还蛮有脾气哩……”

    走过长长的房廊,走下长长的台阶,走出望北楼,萧聪一边走一边想,自始至终,宇文乾那老家伙都只是笑而不语,从未说过一句话,但他知道,这件事八成就是这老狐狸揭穿的,这主意也八成就是这老狐狸出的,想起他那副贼眉鼠眼的神棍像萧聪就感到一阵厌恶,

    “你说要交代任务的话交代就是了,我萧聪身为名门之后还能抗命咋地 !”

    萧聪自从天道轩出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戏弄的感觉,尊严受损,分外难受,仔细感受一下其实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就是心里有点堵得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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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九大禁地传世教派,我萧聪这一世就是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魔本为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本为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本为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