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魔本为尊TXT下载魔本为尊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魔本为尊全文阅读

作者:野问     魔本为尊txt下载     魔本为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萧家往事

    月上树梢之时萧聪豁然开朗,冰冷的月光子窗外一泻而下,铺在光洁的地板上似一滩碎了的水银,轻拂着的晚风带着凉凉的秋意,但萧聪心中热情似火,故对此浑然不觉。

    不自觉转首间,正看见端坐在主桌旁冥想的老嗜炎兽,萧聪不由微微一愣,

    “咦,前辈,您什么时候来的?”

    老嗜炎兽闭着眼,高冷自溢,淡淡道:

    “早就来了。”

    “哦……”萧聪哑然,点了点头,随便进入他人房间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以为你老就可以为老不尊了吗!

    “咚、咚、咚”

    叩门声响了三下,甚有节奏。

    “进来。”萧聪应道。

    秦管家推门而入,他一身灰杉,显得甚是风雅,却又不失稳重。

    “四少爷,”秦管家欠身一拜,道:“方才见你气息异常,老奴无从下手,所以才请了前辈过来。”

    轻皱了皱眉,萧聪疑道:

    “什么异常?”

    “走火入魔。”老嗜炎兽说得云淡风轻,依旧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萧聪心中暗自思忖,虽然老嗜炎兽有说谎的可能,但秦管家绝对不会与他狼狈为奸,随即定了定心,面带诚恳对老嗜炎兽欠身一拜,道:

    “多谢前辈。”

    老嗜炎兽这才睁开眼,

    “你可从其中参悟出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东西是老嗜炎兽给的,那么此时萧聪便没有不说的理由,因为这是原则和信义。

    “这……这……这…应该勉强算得上是一篇功法!”

    他有些支吾,因为他也不能够确定。

    老怪物和秦管家皆是眉毛挑了挑,匀匀一吸,等待下文。

    萧聪顿了顿,道:

    “这篇功法是为非萧家人准备的,因为即使不是萧家人,只要修习又成,便可操控阵傀御阵,而且,制作阵傀的寄灵木也必须得是萧家祖陵中的寄灵木!”

    “竟还有这等奇事!我在萧家呆了那么多年,怎么一点没听说过……”

    “但是这只能让修士驾驭一般的杀阵,大概也就比

    二十九剑封山阵强那么三四成左右。”萧聪补充道。

    “怪不得你小子愿意将此告诉老夫。”

    萧聪讪讪一笑,似对老嗜炎兽语气中的不满浑然不觉,他继续道:

    “前辈,我还敢告诉你一件事,这东西是我萧家往上数一百八十五代家主萧央所著,不过,后来却被我爹给弄没了!”

    “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年代太远,记不清了。”

    萧聪撇撇小嘴,他知道老嗜炎兽是故意不说,对于这分敷衍他也无可奈何,但他知道,这上卷,老嗜炎兽肯定来路不正。

    “那四少爷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太心急了。”

    萧聪和老嗜炎兽异口同声,话毕,萧聪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

    未足一夜时间,萧聪便制做出了整整九具阵傀,这次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妖物,而是如假包换的真品,童叟无欺虽然用的不是萧家祖陵中的寄灵木,威力大打折扣,但萧聪在此其中加了自己的鲜血,料想应该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这一夜,萧聪酣畅淋漓,他觉得他终于触碰到了一些关于阵法的真实的领域,因为,阵傀这种东西,不得不说是阵学史上的一件不可多得杰作,他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阵学中所蕴涵的道理,同时,比起萧家族谱上那些曾在玄真界留下无尽丰功伟绩或赫赫凶名的前贤大能们,萧央的存在实在是算不得久远,因为这起码是这一纪元所发生的事。

    要说这萧央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从萧家的第一dai开山祖师爷说起,传说萧乾参与了洪荒时代的伏魔大战,葬下了一代魔尊,但那终究是神话传说,历史太过久远,几近不可考证,然后,萧明远创造了以身种阵的先河,在太古一战中毙死了堕神太瘟,但古法依存,却自此之后再无人学成,萧凤哲不循古法,另辟蹊径,于萧明远的以身种阵中蜕出了以石绘阵之法,在远古一战中大显神威……几乎在每一次的大难中都会出现萧家人的身影,而传到萧央这一代,正值太平盛世。

    当年,萧央认为自己生不逢时,难有作为,

    但又不甘心此生就此庸碌,循先祖古法不成,于是又欲剑走偏锋,但奈何那些好的点子都已被先祖们侵淫染指,于十年的郁郁寡欢后,终于突发奇想,有了自己宏伟的目标我要将阵学发扬光大,我要让所有人都成为驭阵师。

    当时所有的萧家人都认为他是疯了。

    萧央在自己三十五岁的时候便将萧家家主的位子让给了自己的弟弟萧岚,自己则闭于关中,苦研阵傀之道,他为他自己建造了一座大阵,此阵除能虚构一方天地之外,别无它用,但对于萧央来说,却是对足了胃口,这阵便如他的一个梦境,他在此阵中可以为所欲为,一切皆以他的意念为转移,他将萧家的一切都幻入阵中,将一切的嘲笑和误解都变成肯定和鼓励,在阵中,他是一个受人拥戴的家主,而不是一个疯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央的事渐渐为萧家人所淡忘,直至幻阵停止运转的那一刻,人们才终于忆起了这一段往事,但那已是六十年以后的事了。

    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是天才,是上天的宠儿,有些意想不到的事似乎总能在他们的人生里梦想成真。

    六十年后,萧岚已故,萧岚的长子英年早逝,当任萧家家主是萧岚的孙子萧书礼。

    九十五岁的萧央,已老的不成样子,没有仙风道骨,亦没有老态龙钟,他静静地蜷缩在那儿,像一堆灰白色的烂布条。

    黄纸铺了一地,厚厚一层,在其身前,一本淡黄色的手札静静地躺在那儿。

    或许他早就死了。

    听说萧央重见天日那天飘着鹅毛大雪,萧书礼在阵外站了好久,望着萧央枯槁的身影,直至热泪盈眶。后来,他向已死的萧央深深行了一礼,后亲自掘陵,将萧央厚葬。

    但最后萧央所创的秘法终究还是未能流传开来,他欲将阵学发扬光大的宏伟夙愿也终究未能实现,为了维护萧族在玄真界的威望,萧书礼那年在萧家让萧族上下人立下血誓,绝不会让此法向外传出半个字,究其原因,不过是萧家人一代不如一代的驭阵能力罢。

    而可笑的是,此法的上篇却不知为何落到了老嗜炎兽手里,视其境况,似乎还是原本!

第一百二十章 龟府之行

    四十九日后,阵傀小成,萧聪将其装到九座二十九剑封山阵上,然后又在其中加了一座敛灵阵,如此一来,九座封山阵便可昼夜不息的运转,即使是萧聪不在,也可起到一点装腔作势的作用,四十九日前的一战在圣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萧聪一时在圣城名声大噪,一夜之间,四百多名高阶修士在圣城恍如人间蒸发,人们议论纷纷,虽尽是一些流言蜚语,但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可信的东西,至少四大家族在这些“三人成虎”的侃侃而谈中知道这次行动上对方是早有预谋,因为被杀的这四倍多名修士平日里皆如正常人一般生活,且未聚于一处,很明显这些人是早早就潜伏下来的,但至今还有多少人在市井中乔装掩藏,伺机一动,便不得而知了。

    依照于星广浩之前的约定,封山阵之事一毕,萧聪于欧阳寻便快马加鞭地登上了前往龟府的征途,为了不招人耳目,也为了让封山阵保持应有的震慑作用,星广浩让萧聪和欧阳寻秘密出行,在没人保护的情况下乔装上阵,这虽让两人在安全上增加了一些顾虑,但也的确让两人心心花怒放,因为终于可以不受管制地撒了欢地玩了。

    ………

    “小聪,我这身行头怎么样?”

    一路上,萧聪的头被欧阳寻搞得都快炸了,欧阳寻这家伙就是个话唠,一路上问东问西、喋喋不休,其中最频繁的就是这句“小聪,我这身行头怎么样?”

    东扯扯,西扯扯,欧阳寻从上到下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着装,此时他已早不再是之前那副膏粱子弟公子哥的模样,一身灰褐色的粗布麻衣,腰间系一脏不拉几的布条,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狗皮帽子,活像个赶车的马夫。当然,萧聪的形象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件灰色布袍披身,破破烂烂,满是补丁,乱发被一根麻绳随便扎起,蓬头垢面,脚上的草鞋更显凄惨,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小乞丐。

    当然,在“易容大师”星流云的照顾下,二人容貌大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星流云将萧聪的脸易得歪瓜裂枣、甚难入目,其美言曰:人丑更安全。

    为此,萧聪一直闷闷不乐莫非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好看而遭到了星流云的嫉妒?

    而对于欧阳寻,易容一事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一次人生的劫难。

    话说易容那日,欧阳寻疼的鬼哭狼嚎,如杀猪般鬼叫了近半个时辰,正易了个开始,便死活不干了,他老子欧阳傲天被气得火冒三丈,牙齿被咬得咯咯吱吱地响,于是一气之下,随手使出一招定身术,然后又封了欧阳寻的哑穴,便扔在一边任由星流云“宰割“了,本来这其实是件挺简单的事,只要将欧阳寻催眠之后动手就基本万事大吉了,但不行!照欧阳傲天的原话说:

    “这个逆子,老子这次非得好好治治他,给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健健苗,流云,给我放开了手地好好招呼!“

    事后,星流云一脸幸灾乐祸的在萧聪面嚼叫欧阳寻的舌头,他一脸精彩地大笑着对萧聪说道:

    “小聪,你不知道,欧阳寻那天流的猫尿足足接了两大木盆,那木盆是我事先特意为他准备的。”

    ………

    初冬时节,寒意甚浓,万物枯零,林间不时还会飘下一片略显腐朽的残叶,偶尔落在两人的肩上。

    绿意尽褪,脚下的枯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满满铺了一地,一直延伸至不知名的某处,似是在不知像谁诉说着难以理解的衷肠。

    “唉,这冬,这风,这寂寥的林间,本公子竟忍不住想要赋诗一首!”

    欧阳寻在一旁触景生情,妄抒胸臆,萧聪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对欧阳寻的话装没听见。

    “冬意悲,倒霉催,落叶林里看鸟飞,英雄沦落短命鬼,粗布麻衫面相颓,星流云你个王八蛋!”

    “这是什么狗屁诗……”萧聪在心中腹诽,淡淡的瞟了欧阳寻一眼,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沉浸在无尽诗意中的欧阳寻固然没有察觉到萧聪眼神中的异样,只是在言辞上变本加厉,

    “抽筋扒皮又拆骨,放进水里把肉煮,其味赛过狗肉香,神仙闻了也疯狂,星流云,好皮囊,

    挂在门上能防狼,你说多强就多强!”

    萧聪苦笑不得,这欧阳寻对星流云得有多大的怨念啊,竟能顺口编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谩骂来,无奈,萧聪只好使出一点小术法将耳朵堵了起来。

    走过一村,绕过一寨,天色又擦黑,初冬时节,天色似乎直接由中午过渡到了晚上。

    深邃的天空月色皎洁,繁星点点,月下林间,萧聪与欧阳寻在一堆篝火旁对坐,生一堆篝火倒不是因为两人怕冷,也不是怕黑,只是觉得在这初冬时节的林间夜晚,若不点堆篝火出来,实在是有伤气氛,当然,这篝火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用来烤熟刚打来的野兔。

    两只剥了皮的兔子被一把长剑贯穿,架在篝火上被烤的金黄油亮,剑是由欧阳寻从弥芥中拿出的,兔子也是这丫的在天刚擦黑时打的,此时这家伙正撕扯着一根兔腿,尖齿外露,满嘴流油,萧聪坐在对面,抱膝托腮,耷拉着眼皮,似于昏昏欲睡中看着欧阳寻狼吞虎咽。

    欧阳寻一边用力咀嚼,一边还不忘品头论足,

    “这野兔子的确够味,就是料放得少了点。”

    “小聪,你真的不来点?”

    “对不起,我吃素……”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想不开,苦了谁也不该苦了自个儿啊……”

    欧阳寻一边用力撕扯着手里的兔脯,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知为何,听了欧阳寻的话,萧聪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的眼皮合上,又睁开,火光映在他深色的瞳仁里,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他慢吞吞的扭过头,歪着脑袋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欧阳寻,欧阳寻只是自顾自的啃食着手中的兔肉,依旧是那般不堪入目的样子,他又扭过头,将下巴重新垫回到膝盖上,呆呆地望着不断跳动着的、浅黄色的火焰。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萧聪在心中想着,“就像是师父那样,但现在我的心境还达不到那种境界。”

    睫毛轻轻的抖动,眼皮间泄露的缝隙越来越小,最后完全闭上,萧聪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幻雪森林(上)

    翌日,萧聪与欧阳寻继续赶路,日复一日,冬意越来越深,时光在这似永不停息的跋涉中缓缓流逝着。

    终于,下雪了。

    纯白色的雪花片片飘落,风一吹,便卷起一片纯白色的浪涛,飞旋,旋转,无止境的飘摇,不知最终会落向何方;枯黑的秃树枝上被渲染成一片雪白,仿佛开了满树的梨花,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雪要下多久啊。”

    “估计快停了吧。”

    “这离龟府还有多远?”

    “等到天气暖和点的时候,估计就快到了。”

    “为什么?”

    “龟府那地方四季如春,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要说当年那一群老乌龟还真会选地方!”

    萧聪与欧阳寻一边艰难前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排解寂寞,这雪下了已足有十几天,飘飘洒洒就是不停,深得让人一迈步就拔不动腿。

    地上的雪又积了厚厚一层。

    “唉,要是老子能够御空飞行就好了,那得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啊……”

    “你要是能御空飞行就脱离天境了,这玄真界还能留得住你欧阳大少爷?”

    “唉,说的也是呵,”欧阳寻颇有情感的随口应道,“哎,你们修仙的不是有这方面的法门让你们笨鸟先飞嘛,你怎么不飞?”

    萧聪汗颜,额头上冒出一条条黑线,不过现在的他基本也已经习惯了欧阳寻这张嘴里一向吐不出象牙的嘴。

    “师父没教过。”萧聪随口答道。

    “那你师父都教你什么了?总得教你点什么吧。”

    “师父教了我《天道宝典》,但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明白他到底讲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欧阳寻淡淡瞟了眼正在努力拔腿前进的萧聪,

    “不想说就算了…”

    “我不骗你,我师父说…咦,刚才那是什么?”

    萧聪刚欲出言澄清,突然表情一滞,睁大眼睛一脸诧异的环视四周,

    “怎么了,眼花了吧,哪有什么?”

    欧阳寻也停下来,奇怪地看着四周,

    “不是,肯定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我的诛仙剑呢?”

    “小聪,你不是在逗我吧……”

    欧阳寻一边说一边面带疑惑地将诛仙剑递到萧聪手上。

    萧聪瞪大了眼睛将紫瞳发挥到极致,猫着腰,小心

    翼翼的一步步往前走,攥着诛仙的手拳骨煞白,欧阳寻看了看萧聪,用手稳了稳头上的帽子,也不敢再怠慢逗笑,尽管他的每一步都很轻,但却依旧可以听见积雪被压传来的吱吱声,毕竟这哥们身广体盘,壮的像个小牛犊子。

    萧聪停下脚步,直起身来。

    “怎么了,小聪。”欧阳寻在萧聪身旁低声道。

    萧聪面色凝重,微微摇了摇头,却不作声,然后,他闭上眼睛,耳朵微微抖动,突然,右手一扬,诛仙便如一把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嗷~呜~”

    前方兀自传出一声尖声厉啸,恍似来自于九幽黄泉最深处的厉鬼的哀嚎,欧阳寻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啸声吓得一哆嗦,长戟险些落在地上。

    “咻~”“铎……”“嗡……”

    前方霎时飞雪弥漫,恍似轻风卷起了轻柔的白色粉末,诛仙狠狠地被钉在了前方一颗粗大的树干上急剧地震荡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哗”白雪飞扬,

    树枝上的雪因诛仙的撞击而纷纷落下,飘飘洒洒。

    “我靠,什么鬼东西!”欧阳寻不忍不住骂出声来。

    “不过一只雪鬼罢了,没什么。”

    萧聪一边走一边说,一副不以为意之色,但当他用力拔出诛仙的时候,却微微一顿,瞳孔一阵骤缩。

    “这是……”

    “小聪,你嘀咕什么呢,雪鬼是个什么玩意?”

    “没什么,没什么。”

    萧聪将诛仙挂在背上,笑道:

    “雪鬼这东西嘛,顾名思义,指的九十在雪天诞生的一种鬼物,这林子里可能有什么邪物隐魂不散,趁着这漫天大雪凝聚出一句躯体来作祟罢了。”

    说着拍了拍欧阳寻的肩膀:

    “放心,太阳一出来,他们就会消失的。”

    欧阳寻嘟囔着嘴,气呼呼的将长戟收回弥芥。

    “大爷的,害的小爷虚惊一场,再让小爷遇见你,小爷非剁了你…哎,小聪,你的剑不用我再拿着了吗?”

    “不了,不了……”萧聪咧咧嘴,摆手道“以备不时之需吧。”

    欧阳寻骚骚脑袋,虽面带疑惑,但却未有多言。

    “好吧,随你吧。“

    “唉,这次回龟府我得找找那几个老家伙,让他们多教给我点东西才行,在你身边小爷我基本上就是个文盲啊,连个雪鬼都不认识…”

    欧阳寻似乎终

    于找到了新的话题,开始又一轮的喋喋不休起来,萧聪赶紧小施法术堵住了耳朵,不过紧接着他又解除了听力上的限制,回过头来想想,让欧阳寻这么一直唠叨下去也好,一来可以为自己壮壮胆,二来可以为暗中的敌人制造一些假象,更何况雪鬼这种东西在漫天飞雪的冬日里,单靠目力和灵觉是找不到他们踪迹的,要想察觉到他们的所在还是得靠耳朵,只是不知道此时诛仙剑上的血迹该何如处置,带着他便注定要速战速决,擦掉他到也许可以战战兢兢地捱上一段日子,萧聪一向不喜欢被动,所以,他选择了前者。

    不过话说回来,雪鬼是不应该有血的啊!

    “修出了血肉之身的雪鬼,呵~看来又得下好一番功夫了!”他在心里苦笑道。

    如此这样,两人又急赶了三日,大雪纷飞依旧,飘飘洒洒,下了又停,停了又下,让人似在不知不觉间遗失了时间的概念,心中所剩的最后一点想走出去的念想都快被这纷纷扬扬的雪花湮灭了。

    “小聪,这样走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欧阳寻一边艰难地拔着腿,一边有气无力地对萧聪说道。

    “是啊,不是办法……“

    萧聪停下来,眯起眼睛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呢喃着:

    “得有十几天没看见太阳了吧……”

    其实从他们踏进这片森林的第一天开始,他们便再没看见过太阳。

    “阿寻,临行前欧阳伯伯应该给你准备什么东西了吧,里面有地图吗?”

    这一路上都是欧阳寻在带路,每次觉得略有偏差的时候欧阳寻总是会显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他是对的,如此一来,萧聪实在是不愿去触这个如小孩脾性般大少爷的霉头,故一路跟着,对路线问题概不过问。

    “嗯……”欧阳寻挠着头思索,“有!有!我找找!”

    手中如变戏法般凭空出现一只包袱,浅蓝色的,叠置得很是整齐精致,一看便知欧阳寻从来未翻开过它。

    一阵翻找后,欧阳寻将一卷轴样的东西交到萧聪手上,萧聪将此物在白雪皑皑的地上平展开来,手指在其上慢慢移动。

    我们一开始在这儿,然后在这儿,再然后到了这儿…现在大约是在这儿……

    看着手指所指示的地方,两人都默不作声了,微微抬起头,面面相觑,良久,异口同声:

    “幻……雪……森……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幻雪森林(下)

    欧阳寻一屁股坐进雪地里,目光呆滞。

    萧聪脸上亦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又是良久,萧聪仰起头,慢慢的呵出一口长长的气,闭上双眼,任雪肆意地全洒在了脸上,道:

    “阿寻,没事的,我们肯定能出去。”

    说完,慢慢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衬着身后这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雪,显得极不自然。

    “唉!”欧阳寻一声长叹。

    剑气纵横间,几棵千年老树轰然倒地,横七竖八的匍匐在哪儿,像极了少女冰肌玉肤上的黑色的触目惊心的伤疤。

    萧聪向欧阳询招呼一声,

    “阿寻,快过来帮忙。”

    欧阳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一扫颓色,几步跨上前去,依着萧聪的指示,挥动起健硕的手臂,不一会的功夫,一间简陋的木屋便出现在哪儿。

    “小聪,你是打算在此长住吗?”

    “嗯,算是吧……”

    萧聪一边回答,一边用树皮做的绳子帮助最后一个接口,拍拍手,一脸轻松。

    “好了,大功告成!既然进了这幻雪森林,短时间想要出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反正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也不是办法,与其白费力气,还不如先舒舒服服得住下来,慢慢想办法呗。”

    “哎,你那儿干粮还够吗?“

    欧阳寻张了张嘴,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道:

    “成上个一年半载的应该还不成问题。“

    萧聪小嘴微张,愣了愣,

    “那就好,那就好!”同时心里忍不住“赞叹”准备的倒是充分!

    就这样,萧聪与欧阳寻便在这间简陋的小破屋子里暂住了下来。开始几天,欧阳寻每天还是烦躁不安,不是唉声叹气,就是问萧聪想出办法了没有,而萧聪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之色,闲情逸致一时间奔涌而出,他特意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棋盘,做了支笛子,顺便做了几只木杯子,每天有空就舞舞剑,练练功,闲下来时就下下棋,吹吹笛,如此还总是感叹,

    “要是能再来上一壶茶就好了。”

    不料,这话一被欧阳寻能听到,这厮竟然真的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包茶叶气呼呼地摔在了萧聪身旁的木桌上,萧聪也不生气,他两指轻轻捏住茶包,放在鼻尖微微一闻,喜不自禁,

    “哎呦

    ,还是贡品!”

    或许是因萧聪的潜移默化,欧阳寻的心境竟也在后来几天不知不觉间趋于平静,虽然对于欧阳少爷来说,下棋实在不会,喝茶又觉乏味,但舞刀弄棒一类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很上手的,长戟一横,顺势轮转,虎虎生风,真看得人眼花缭乱,甚至有几次欧阳寻尽兴入境之时,连萧聪都要忍不住要发自内心的赞叹,此人若是被放置在军队中,但凭着这一套出神入化的戟法,便定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可惜生在了这于玄真界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这一世,他的人生注定不能像一个神勇的将军般轻松简单。

    有时,萧聪会透过毫无遮掩的窗子仰望木屋外漫天飞雪,身旁一盏热茶雾气袅袅,似还未升腾便被周围的寒气噬化作了看不见的冰,身下棋盘局上,黑白相间,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总会出现一丝莫名其妙的笑。

    入夜,黑暗笼罩着整个幻雪森林,一团橙黄色的火光在木屋中跳动、闪烁,四周静悄悄地,隐约中只听得见萧聪时不时落下的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和木柴燃烧的声音。

    欧阳寻慢慢凑过来,轻轻地在萧聪身旁坐下,随手向火堆中扔进几根已烘烤了许久的柴,然后将头转向萧聪,问道:

    “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见过什么动静啊。”

    萧聪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将手中的棋子准确无误的请放在棋盘格间,笑了笑,

    “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你不知道么?”

    说着,又从木质的棋篓中摸出一颗黑子在棋盘上轻轻放下,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

    “什么,他们?”

    “对啊,他们。”

    萧聪将头扭向欧阳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我们该不是掉进鬼窝里了吧,亏你还那么淡定!”

    “还不是你带的路,现在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萧聪嘟嘟嘴,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棋盘上顺手从棋篓里摸出一颗白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语气轻缓,听不出一丝责备的意思。

    “好吧,姑且就当是我的错,“

    欧阳寻摊开手,接着又重新将手放回到膝盖上,脸又向萧聪凑近了些,

    “但我们总得想办法出去吧。”

    “办法嘛 ……总会有的。”

    萧聪仰起小脸望着如一眼深不见底的黑

    渊一般的窗外,笑了笑,道:

    “或许还不到时候吧…”

    这句话像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阿寻,你可听过一些关于幻雪森林的传说?”

    萧聪话锋一转,问道。

    “听过一些,不过觉得都不再那么靠谱。”

    “说来听听。”

    “不说也罢。”

    “说说呗,权当解闷儿。”

    “好吧……”

    欧阳询在萧聪双目睽睽之下拿起萧聪身旁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转首间猛然瞥见萧聪看向自己的异样的目光。

    “怎么?”

    “唉……可惜了这一杯好茶”

    “我……”

    欧阳询嗤之以鼻,以分外嫌弃的目光瞟了萧聪一眼,

    “瞧你那小气样,回去小爷我还你一船总行了吧。”

    萧聪莞尔一笑,

    “行,就这么说定了!“

    欧阳询:“…………”

    于是,萧聪第一次认真地听欧阳询“喋喋不休”起来。

    窗外北风呼啸依旧,毡前的篝火燃烧地从容,萧聪含笑而坐,认真听着,反倒是欧阳寻,嘴皮子虽是从未停下,但哈欠却是连连不断,似乎都快被自己讲睡着了。

    其实并非是欧阳寻讲的故事索然无味,只是因为这哥们晚饭吃的太多,此时全身的血液大多集中在胃里,要说不困,那才算是咄咄怪事。

    话毕,欧阳寻以掌捂嘴,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起身欲以衣袍封窗,却被萧聪厉声喝住。

    “不可!”

    欧阳寻被吓得猛一哆嗦,

    “为啥?”

    “没有原因,就是不行!“

    欧阳寻见状再未曾多言,只是向萧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又往身上加裹了几件厚实的衣袍,自顾自的向小屋的另一边睡觉去了。

    萧聪面色舒缓,稚气还未全消的小脸上泛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他重斟了一杯茶,又往篝火中添了几枝被烤的已有几分暖意的柴,紧裹了裹身上厚实的长衫,慢慢的活动身体,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斜倚在身后的木桩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黑色的瞳仁在火光中显得尤为清亮。

    他想睡,但跃动的思维不让他睡。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幻雪森林的传说(上)

    关于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世人多道是三分真,七分假,三人成虎,以讹传讹,久而久之,便成了不可考证的传说。

    但对于欧阳寻今夜所言,萧聪却认为至少有七分是真的,原因无他欧阳寻有一半算是龟府的人,想必这些神乎其神的故事都是那些老龟们几年前说给欧阳寻这个娇生惯养的小祖宗听的,但有些时候,往往越是不可思议的故事,却越是有被证为真实的可能。

    萧聪斜倚在身后的木桩上,小脸微仰,捧着茶的手指轻轻的缓缓的摩挲着粗糙的杯壁,欧阳寻刚才讲的一切值得他回味,细细沉思。

    “听那些老龟们说啊,其实幻雪森林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太久远,相比于十大禁地,他连个晚辈的晚辈都算不上,但此地出现的实在突兀,据前住民所讲,是自一夜之间的大雪纷飞,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停开始的,而且自那以后,进去的人就再没有出来过的,邪门的紧,所以,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便都逃走了,认为这里已成为不祥之地,最后,杳无人烟,不过不知为何,这里的邪异似乎只对人有效,偶尔有猎户迷路至此,还可见有各种飞禽走兽在里面穿梭,开始还有人心存侥幸,想着能进来捡个漏啥的,结果在经历了无数血的教训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进来了,后来这件事便传到了修炼界,有人心想可能是有重宝遗落,自恃艺高人胆大,初生牛犊子不怕虎的一时冲动,仗着自己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贸然闯进,结果还是无一幸免,再到后来,一些久不经世的老家伙们也听到了风声,其结局之悲惨跟之前种种相比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终于还是有人从幻雪森林中逃了出来却是失了一世修为,并对此经历三缄其口,只是碍于此人的威望倒也无人相逼,自此之后这幻雪森林便成了修士们心中仅次于十大禁地的禁地,你知道那个逃出来的人是谁吗?“

    欧阳寻话锋一转,问道

    接着,他带着甚是丰富的表情,自问自答道:

    “东方家族往前数一百三十七代先祖,当年被称为剑神的东方敬轩!此人当年也算得上是一方枭雄,听说在全盛时期连玄真皇都不敢轻易动他,只可惜经此一劫后,身心俱残,东方家族也随之家道中落,从当年的如日中天不可一世沦落到了现在的十大家族之末。”

    “再到后来久不经事的老家伙们……听说当年东方敬轩死的时候诡异的很,下葬七日,墓陵飘雪,夜夜鬼哭狼嚎,彻夜不休,第九日天雷滚滚,降下三彩神雷,怒劈九重,最后从墓里劈出个全身白毛的人形怪物,族人惊恐,请了龟府当年的持节老龟前去卜占,那前辈没有对东方家族的人说任何,却是以自己的名义请了你们萧家当年的族长萧墨缨前去修了座法阵,这事才算了结,东方敬轩的事儿算是完了,但幻雪森林的事还不算完,东方敬轩的死,在玄真界卷起轩然大波,你也知道,放眼整个玄真,论实力玄真皇族连个鸟都不算,久不经世的老家伙们都老实下来之后,本以为各方王牌势力会蠢蠢欲动,谁知一晃几十年,连个屁都没有,于是便有好事者将这把邪火引到了龟府头上,说龟府之能窥古今,探阴阳,本该给世人一个说法,持节老龟没辙,只好将当年各方势力的掌舵人邀进龟府一叙,密谈十日,终于借各方势力之手才勉强息事宁人,持节老龟当年曾请萧族长修一座法阵能封印幻雪森林,但却被婉言谢绝了,各路人士见你们萧家对此都是如此的讳莫如深,所以个个能闭嘴的就闭嘴,不能闭嘴的就强制自己闭嘴,最后的最后,龟府给出的说法是,幻雪森林是一上古魔褪。但鬼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连剑神东方敬轩都死在这了,你不怕吗?”萧聪笑问道。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小爷我吉人自有天相,有什么……”

    欧阳寻终于还是没能装到最后,颓然一叹道:

    “唉,其实当我知道我们进入的是幻雪森林的时候,我的心基本就已经绝望了,都怪我,笨的连个路都会带错,把小聪你也拖累了进来……你说你师父会不会突然从天而降,把我们给救出去啊!”

    萧聪无奈的看着满眼希冀的欧阳寻,皮笑肉不笑道:

    “你不是困了么,去睡觉吧。”

    木屋外刮起了风,似是在配合着欧阳寻的如雷鼾声呜呜作响,较劲般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萧聪斜躺在毡上抿了口温热的茶水,芳謦入喉,沁人心脾,脸上露出一满意的微笑,心想着,

    “难得有这样轻松闲适的日子。”

    可明明是生死攸关,何来惬意悠然?假若将生死置之度外,放下人生中的一切包袱,又怎会不能得?

    但思绪终究是无法长久的平静,毕竟还有欧阳寻这么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与自己系在一起,倘若是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正好算是个就此撒手人寰的借口,什么心系天下苍生,善福济世,都他妈见鬼去吧!

    唉,依旧是没事无耻的臆想一下吧,其实自由的火种一直就在自己手中,但哪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得了的,想想父亲,想想师傅……

    萧聪慢悠悠地支起身子,轻轻地将茶杯放在身侧的一个专门用来放置茶杯的木制的托盘上,向上拽了拽有些松垮的衣袍,使其重新紧裹在自己身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纤细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在棋篓里翻了两番,轻轻夹出几颗特别的棋子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棋盘上,仔细一看,那几颗晶莹剔透的棋子竟是几颗经过精细打磨和雕琢后的灵石。

    棋盘慢慢虚化,归于朦胧,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而悠远的星象,萧聪拾杯将杯中之水饮尽,然后将空杯从新放到身侧的托盘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幻雪森林的传说(下)

    若要真论起法阵这种东西来,其实就是如此的奇异,无所不用,包罗万象,只要灵气充裕,似乎便再无无解之局,欧阳寻又怎会想到,这间木屋其实就是一座法阵,而萧聪所置的棋盘,便是全阵的阵眼!

    萧天宇曾对自己的儿子萧聪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死境,亦不存在绝对的生门,蚍蜉可借巧力撼树,荧光亦可与皓月争辉,人生在世,难能可贵的不是修为的高低,而是智慧,是对世间规律衍化的感悟,掌握以及运用…

    “在天成像,在地成形,我就不信找不出你一点破绽!”

    萧聪黑色的瞳仁中似有黑宝石般的光在闪烁,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微微变化着的形象,双瞳渐渐化成紫色,甚至是弥散出丝丝紫色的雾气笼罩在星象上方,半个时辰后,紫意才收敛。

    “难道传说是真的…这真是她的遗褪?”

    萧聪面色凝重,看上去心事重重,但在他脸上却未有半丝惊骇,大概就这么沉默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他将那几颗晶莹剔透的灵石从星象中拾起,轻轻松开手,任其尽数落尽棋篓里,木屋里发出几声微弱但却清脆的响声,星象随之消失。

    “也该快醒了吧……难道这是天意吗?”

    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木制的棋盘,萧聪长吁出一口气,他仰起小脸望着窗外,似能透过这漫天飞雪望见深遂寂寥的冷月繁星,衣袍不知何时已滑向一边,露出他身着破旧褴褛、清晰可见的锁骨、一大片一大片在火光中映照得分外红润的肌肤,无形中似有一阵冷风吹过,他的双目在刹那间失去了方才别样的清亮和深邃,他回过神来,再次将衣袍向上拽了拽,紧裹住自己的身体,伸手欲拿静默在木制托盘上的木制的杯,刚一碰时才猛然想起,那茶早就空了。

    失去了时间概念的日子变得更加漫长,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一般随波逐流,随风飘摇,不知下一站在哪,也不知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幻想中的色彩缤纷与现实给予的索然无味似在恋人与仇家的角色间不断转换的缠绵无期而又势同水火的相互排挤,在希望与绝望混合而成的汤里不断搅拌,最

    后化为一片茫然,随之也失去所有的关于这世间的一切概念。

    也多亏有个伴,要不然恐怕灵魂早已在这一望无际冰冷刺骨的孤独寂寥中灭亡了。

    在萧聪的强力督促下,欧阳寻这几天的修习甚是卖力,十八般武艺尽出,那杆方天画戟在他虎虎生风的挥舞中竟隐隐有寒芒欲透戟而出,如一道蛇信形的冰蓝色的匹练。萧聪自幼偷师百家,兼仙武双修,虽在武修方面无太大建树,但对武技中所含思想的参悟却非常人所及,欧阳寻的戟法虽看似悍猛无匹,浑然天成,但舞戟之人若不动脑子,未能参透其中的精髓,恐怕就算是练到死,所成的也不过是一副空架子而已,徒有虚表,即使外在功夫登峰造极,但若缺失了你在精髓的扶持,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会显得不堪一击。武技没有精髓,便如修者没有灵魂,终归是行尸走肉罢。

    萧聪实在不忍心让欧阳寻糟蹋了这套世间罕有的戟法,便将自己对这套戟法的参悟和感受倾囊相授于欧阳寻,虽然仅是个入门,但却让欧阳寻的的武技在这几台南的时间里突飞猛进,甚至让萧聪都对此刮目相看。萧聪认为,其实欧阳寻的武技早已到了一个近乎饱和的高度,只是因为参悟不够的缘故一直停滞不前,今天他不过是在欧阳寻的触发点上小小的戳了一下,算是给了欧阳寻势如破竹的一个初力罢了。

    欧阳寻这厮自是乐的屁颠屁颠的,每天不用萧聪提醒,便会自觉的在木屋周围上蹿下跳,动作一天比一天圆润凝实,流畅自如。欧阳寻因此对萧聪较之前更加言听计从,反正这飞扬跋扈的富家小祖宗从来就不怎么有主心骨。

    当然,萧聪这几天也没闲着,除了每天督促欧阳寻练功和时不时帮欧阳寻参悟武技精髓外,兴起之时萧聪便会于欧阳寻对上几个回合,大雪纷飞中的剑光戟影,诛仙非是凡兵,欧阳寻手中的方天画戟自也不是寻常货色,萧聪以机缘巧合下所得的《破天式》对抗欧阳寻的不世戟法往往是不相上下。终于有一次,萧聪入境之中顺手打出一记暗器,欧阳寻没留意萧聪竟会有此一手,毫无悬念的被射翻在地。欧阳寻将头从雪里拔出来张口吐出

    呛进嘴里的雪,悻悻地从地上爬起,哭着一张大脸

    “小聪,不带你这样的,你要这样人家以后再怎么跟你玩啊。”

    见欧阳寻并未生气,萧聪讪讪一笑,为了安抚欧阳寻那颗受伤的心,当天夜里,萧聪便把自己所学的几套暗器之术教给了他。

    篝火,挂在上面的水壶里的水已经沸腾,咕嘟咕嘟地从壶嘴处冒着气泡,溢出的水浇在燃烧着的木柴上,“兹啦”升腾起一股一股如雾一般的白气,扑在萧聪与欧阳寻在火光的映照中还算红润的脸上。

    萧聪还是如之前那样,身侧木质的托盘上放着一杯茶,热气袅袅娜娜的上升,纤纤细手不时从棋篓里摸出一颗木质的棋子,在木制的棋盘上轻轻放下,只是今夜身旁多了个欧阳寻,怔怔的呆在那儿,无聊之余,想在萧聪这儿讨几杯茶喝。

    窗外的风呜呜地响,不时有树枝被吹折的声音隐隐传入耳畔,“嗷呜……”“嗷呜…”只是这几声突如其来,觉得有些特别。

    欧阳寻面色微惊,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便要去取斜躺在一旁的方天画戟,却听见萧聪慵懒的声音传来,

    “阿寻,淡定。”

    手指还未碰到冰冷的戟杆,四指微缩,欧阳寻慢慢收回手来,一脸茫然地望着举手投足间分外雅致的萧聪,他气定神闲,面沉如水,竟真的看不出一丝紧张。

    “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

    这边手中刚拾起的棋子还未放下,目光专注于棋盘之上,似对欧阳询的话置若罔闻,终于,棋子落定。

    “大头还未露面,你现在就贸然出手,待会怎么办,还是省点力气吧。“

    欧阳寻面色稍缓,咽了口唾沫,眼中的戾气也消去了大半,此时的他似乎是在突然之间便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此,萧聪未有诧异,似是早在意料之中。

    “阿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萧聪手中的棋子落定,拾起身侧的茶杯,轻抿一口,对欧阳寻说道。

    欧阳寻又粗又黑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

    “你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上)

    “这件事发生之久远我已记不得了,只是事情的经过我倒还可以向你讲个大概。“

    萧聪顿了顿,看了一眼面色还算是认真诚恳的欧阳寻,然后,目光上移,长舒出一口气,他的目光变得分外柔和,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清澈的眸子里,涣出的别样神采却意外的泄漏了他的秘密他的心绪已涤荡在滚滚不息的时间长河里,逆流而上追溯回遥远的曾经。

    “最初,她只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在大雪纷飞的冬天被人收养,收养它的人身份高贵,家世不凡,她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她也不想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她只是想着如何去报答他,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她把他当做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十六年后,她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倾国倾城,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生交付于他,而一年之后,却被当做是一件礼物送出。在出阁前的哪一个晚上,他告诉她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有一天她还能够回来。

    三年后,她果然回到了他的身边,她的丈夫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而就在她回来还不到一年,他又将她送给了另一个男人,同样,在出阁前的那个晚上,他对她说了与上一次同样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一天你还能回来。

    事情是如此的蹊跷,同房未满三年,她的丈夫再次死于非命,他依了他的愿,再次回到了那她长大的高墙之内。而两年后他再次将她送出,出阁前的那个晚上他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年她二十四岁,她的新任丈夫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与她第一次同房的那个晚上暴毙,临死前那个男人惊恐的对她说,想不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他死不瞑目,他到死也不敢相信。

    至此,她才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开始觉得她活的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木偶,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去,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完全的抛弃了,命运如此编排玩弄于他,她不甘心。

    那个期待着她再次回归的男人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他,而他却悄无声息的藏了起来,暗中调查那个最后一个因她而死的男人的过往。

    她的身体渐渐的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任何的衰老,反而愈加的姿容绝世,一式式秘法在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于十年的不知不觉间,她竟成为了一名世间罕有的高手。

    十年间,她千方百计的搜寻着自己的秘密,想方设法甚至是不择手段的顺着一些零碎混乱的蛛丝马迹暗查有关于当年的信息。那年冬天,当最后一个涉事人在对她身体一同蹂躏发泄后断气于她白花花的胸脯上时,她笑了,笑出了眼泪,笑出了这世间的万般悲凉。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如此的荒诞,荒诞到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但真相终究是真相,不管它是如何地**

    ,如何地残酷,这就是真相。

    她出身高贵,母亲是异族公主,父亲来自名门望族,她血统纯净,纯净到令人胆寒,而那个为此最为害怕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

    诞辰一月,依例去见族中宿老,占士为其卜占,求签无出,龟甲自燃。星阁老夜观天象,见星分异兆,告知其父:此女不祥,日后恐危其族运。

    其父将信将疑,秘密以重宝相允,请来玄真阴阳异士,异士未至,宿老却又有传言,经查族中古籍,古祖训言,族中之人可与任何族人通婚,唯独不可与现夫人一族妄结连理,其女害世,除之。

    她的存在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具炉鼎,熬炼世间万千于其中,大成之日贻害苍生。

    之后,阴阳异士至,临走前附耳其父,此女不祥,日后汝必将毙于其手。

    其父轻信其言,随后下令要将当时还是襁褓婴儿的她密秘处死,其母得知后拼死相阻,却被其父失手误杀,最后,其父派一个老嬷去处理掉她的性命,一个满月女婴本是必死无疑,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造化弄人,老嬷半路遭人截杀,怀中抱着另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死婴。

    她终于知道自己并非是被他捡来的人,她也终于知道了这些年他所作所为之目的,他便是当年那个阴阳异士,他对此苦心经营多年,却终还未成为最后的赢家。

    身为炉鼎魂为药,熬炼世间好味道,说的便是她。只要有人将她擒住,寻一些世间高水来与她交,其人之修为和魂魄便会通过尘柄入鼎,化为不同的元气和力量融入己身,她的身体会将这些不同的元气和力量不断融合,达至极至之时,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不死神药。

    这一切他全都知道,而且早就知道。所以他巧妙的安排了父亲和母亲的结合,所以他成功地左右了父亲的心志,所以他制作了一次完美的偷梁换柱,捡来了自己,还对自己好了那么多年。为了弥补自己先天上的缺陷,他不辞辛劳的为自她安排了三次无疾而终的婚姻,其中竟然还包括她的父亲!是他,谋划了这所有的一切,他想要将自己变成一个淫wa,一个荡妇,供世间所有男人玩弄,以满足他那肮脏,贪婪、无耻而又邪恶的私心,他当真是不择手段,他就是个恶魔!

    她发誓,她一定要杀了他!

    自此以后,凭借着自己的国色天姿,她勾引并吞噬了成千上百个人道领域绝世高手,她日益强大,复仇之心也日益丰满。

    又是一个十年。

    这一夜,寂静无声,黑云遮月,她偷偷潜回那个曾经无比熟悉而现在却痛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方,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男人的房间。

    本来她以为凭借今日之实力,杀他易如反掌,但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擒。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而他却掌握着自己的七寸灵魂,

    她在药成之时便要散去的灵魂,是她唯一的软肋。

    她被关进了一座暗无天日的囚牢,除她以外,这里全是男人,全是为她准备的男人,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找他,所以这些年他未雨绸缪,费尽心力利用各种手段不断拘禁世间高手于此,并将情yu焰置于囚牢深处,他准备的如此周全。

    阴暗潮湿而囚牢深处,不见天日,但却不死寂,她的呻吟在她被拘禁于此后似乎便再没有停过。情yu焰之大名非虚,任谁都免疫不了它的邪性,修士们死去一批,便会再送来一批。即使是囚牢一角矗立起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尸骨,所有人还是如那些死去的人一样红着眼前赴后继。

    她发觉她的下体对此越来越有感觉,她恐惧于她会离不开这让她无比愉悦又无比羞耻的过程,命运使他遂了他的愿,她终于变成了一个淫wa,一个荡妇。

    “遗失了时间的日子是最可怕的,就像现在。”萧聪顿了顿,接着道:“更何况是她那样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或许已经没有人能清楚地记得她在那间地牢里呆了多长时间,但这一切却未成最终的定局。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造化弄人,而那个男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会是一株涤魂草怀了他的好事。

    不知从哪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命人从她身上取一盅献血饮下,由此,他功进神速、修为与日俱增。

    他已不再满足于将人族修士作为他宠物的养料,他要将他的手伸向妖界、佛界、魔界甚至是神界,他野心勃勃,他觉得他的征途任重而道远,可笑!

    那夜与涤魂草交过后,她明显的感觉自己发生了一些不知名的变化,神思敏捷,灵台一片澄澈。

    与此同时,那个男人其实还忽略了一个问题,情yu焰在发挥效力的同时,自身也在不断的成长,而在情yu越盛的地方,它成长的也就越快,更何况那盏情yu焰其实早已有了灵智。

    在那男人最后一次寿辰那日,囚牢上方的宅院内人头济济,玄真界内敢动不敢动的名家宿老来了不下几百人,情yu焰有所感应,与众人推杯换盏之时突然发难,淫yu气息穿过重重囚牢透出地表,牵引着众人如发了疯般的向囚牢深处蜂拥而入。

    囚牢深处一片混乱,但看透人世浮沉沧桑的人岂止一个,很快便有人道出了事情的究竟,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先合力封了情yu焰,然后将当日寿星就地伏诛,最后为抢夺她而大打出手。

    几年的喂养使她的实力已是今非昔比,情yu焰被封,有人为抢夺她而无意中打开了她的魂束,她如鱼得水,大开杀戒,在一片血腥与残忍中逃出生天。

    在后来的岁月里再未有人听说夺她的消息,纵然有大人物花大力气寻找她的下落,但终究是一无所获,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从此杳无音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下)

    “嗷呜”

    “叮”“叮”……

    一些奇怪的声音的混杂,从屋外传到屋内,打断了萧聪的讲述,也打断了欧阳寻的思绪,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屋外,纵使那里只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俩还是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然后,欧阳寻拧起眉头,萧聪微微一笑。

    身前的篝火依旧燃着,黄色的火焰在从门和窗灌进来的风里越烧越烈,不时传来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萧聪随手又向火堆中填了几只干柴,长舒出一口气,将目光重新移回到了看不见的时空里。

    “阿寻,不用管它,还是听我继续给你讲故事吧。”

    “有人说是过了五百年,有人说是过了一千年,众说纷纭,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她飞升了。

    据我师父猜测,她应该是又寻得了另外几件宝物才得以让自己的神魂不散,飞天成仙,因为她曾找过我师父,问他要了一本《离神诀》,但老家伙当年应该是只给了她一份拓本。

    我师傅告诉我说,她为了褪去她身上的魔性和yin性,一定是用离神诀让神魂离体,将身体藏起来,让神魂堕入六道中饱受轮回之苦,如此一次次地借用其他身体不断行善,一来可以不断地消减自己的魔性和yin性,二来可以不断减少灵魂与本体之间的联系。轮回往生五百年为一轮,四五十载留在人间,其他岁月皆在神禁空间中忍受业火焚烤的煎熬,传说在神禁空间中有一条路,名叫“欲途”,每一个前往往生的鬼魂都要在此走上一遭,欲途之上皆**,但不管在欲途之上表现如何,终究会坠入六道,但这却是让灵魂得到淬炼并净化的最快的办法,有些鬼魂的欲途很短,有些鬼魂的欲途很长,所以便有了世世为人的人,也有世世为畜的畜。

    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我师父最后一次见她,已是三千年以后的事了,师父说那天他竟在她身上发现了六道轮回印,这说明这三千年以来她一直在不断地饱受着轮回之痛,但后来师父又说她应该是经受了九次轮回往生才对,因为像她这般烈女子,不将事情做透是不肯罢休的。

    那天她说要送师父一份机缘以报我师父的赐法之恩,这机缘想必便是她的遗蜕,他嘱咐师父三千年后去一个地方,想必

    便是这里吧。”

    萧聪话毕,拾杯轻抿了一口茶,欧阳寻定定的呆望着跳动着的火焰,火光在他的双眸上映出一片奇异的色彩。

    “那你师父为什么没有将它摘走呢?”欧阳寻突然开口问道。

    萧聪将杯放在身侧,微微坐直身体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舒出,目光投向半空中昏暗的虚无,叹息道: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师父,师父当时只是说,世间万物,但凡有因,必将有果,那不是他的因果,便也不是他的机缘。”

    “我没听懂。”欧阳寻道。

    “你看我干嘛,我也没听懂!”萧聪白了欧阳询一眼,无奈道。

    “那你师父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就算不摘走,也该给加个禁制啥的吧,当年那些人怎么就没查到你师父身上呢!”

    “呵呵。”萧聪淡淡一笑,嘴角处微微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给他们一百个胆儿,他们也得敢才行!”

    欧阳寻微微张了张嘴,自知语失,他悄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不由自言自语道:

    “说的也是,敢屠龙的人,谁轻易惹得起!”

    心里想着,眼睛还不由自主的偷偷瞄了两眼萧聪脖子上挂的玉色吊坠,

    “传说天道翁屠龙之后将龙体炼化成了一件宝器,就是这个……真的假的?”

    木屋外霹雳啷响个不停,听声音似乎是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欧阳寻皱着眉头狠挠头皮,前额拧成一个大疙瘩,用焦急到快要在空气中点燃点什么的目光看着除了手指在动其他部位一动不动的萧聪。

    萧聪右手搭在膝盖与棋盘之间,五指轻敲着木制的棋盘,那单调乏味的咚咚声直教欧阳寻心烦意乱,大约过了有那么一二刻,他霍然坐直了身子,衣袍因为其用力过大被抖落在了地上,带起的风直吹的身前的篝火一阵摇动。

    双眼紧盯着棋盘,右手静默在木制的棋篓上方微微张开,只听得搜搜几声轻响,那几颗灵石质的棋子竟从众多棋子中脱颖而出,同时落在棋盘格间指定的位置上。

    “走,我们出去。”

    萧聪面无表情,长身而起,顺手抄来一旁的诛仙,几步便跨出了木屋。这一切仅是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变化之间的强大反差

    让欧阳寻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他将目光慢慢移向萧聪离开的方向,面带着深深的不解和幽怨“这又是要搞哪出?”

    欧阳寻提戟奔出屋外,与萧聪并肩站立,当他稳住身形,定睛向前方注视时,禁不住大吃一惊,

    “原来这些怪物就长这模样,跟正常人差不多嘛,我他么当是什么奇珍异兽呢!”

    之前连萧聪用紫目都无法察觉到的雪鬼们,此时经毫无遮掩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他们一个个身着冰甲,手握冰戈,却灵活自如,再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个个面无表情被冰层覆盖的死人。

    “那个……萧聪,”欧阳寻碰了碰萧聪的胳膊,“我怎么觉得他们都不是鬼,倒像是人啊。”

    “没错,他们就是一群死去的人。”

    “哦,我明白了,他们一定就是那些葬送在这里的强者!”

    “恩恩”萧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随声应道。

    面对萧聪心不在焉的敷衍,欧阳寻只是撇撇嘴,便默不作声了,可能是觉得此时身旁的这位少年正在做一些极其复杂而生死攸关的思考,自己若还是一个识趣的人,现在就该乖乖的闭上嘴巴。有他,自己或许还有走出去的可能,但若没有他,自己定然是要死在这里,与眼前那群悲哀的雪鬼们长相厮守了。如此就那么呆站着,一动不动,但萧聪和欧阳寻却未被伤得分毫,欧阳寻学着萧聪那样专注于前方,借着从木屋门口和窗口处透出来的火光,即使没有像萧聪修出来的紫目,倒也可以将境况看个大概,他发现不管这些怪屋们如何杀伐,却也终未再进得半步,即使雪鬼们手中的兵器并未碰撞在一起,耳畔却依旧可听得到金属交击的声音。

    “是能量!听说有一种可以临摹人功法的阵术……看来这里的一切本就是小聪布置好的,让我练武与我比试原来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是好手段!”

    欧阳寻心中暗自喟叹,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此时神情专注异常的少年,突然觉得,老头子们的想法或许真的是对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处乱世依自若,这以后的玄真界,必会让他夺得一席之地,而其高度,却并非是以整个偌大的萧家可比的。

    “金鳞岂是池中物,入海之时必化龙!”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东方敬轩

    一声辽远的马嘶声响彻寂夜,紧接着,前一刻还在躁动不安,张牙舞爪的雪鬼们竟不约而同的纷纷安静下来,并全部退到了阵外。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声声传入耳畔,欧阳寻感觉萧聪的呼吸越来越轻,而此时竟有一股子强大的威压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哒”、“哒”、“哒”、……“哒”、“哒”、“哒”

    重而沉闷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幻雪森林里飘荡,回声清晰可闻,这像是无常索命时所吟唱的丧曲,又像是僧人木鱼上所击出的超度,一声声直扣心弦。

    “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寻感觉全身都湿透了,在这冰天雪地的寂夜里,衣袍全贴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只是感觉有什么卡在喉咙口上,又有什么压在心门上,使他动弹不得,又说不出话来。

    “他来了……”

    萧聪缓缓答道,欧阳寻竟发现自己从萧聪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份压抑和紧张,而这份压抑和紧张也同时为他增加了一份恐惧,尽管他不愿承认,但它却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因为这一份恐惧快要凝滞不动了。

    饶是如此,欧阳寻还是使出全身的力气艰难问道:

    “谁………”

    他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在这寒冷寂寥的冬夜里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里透出的从容而更显卑微。

    “东方敬轩!”

    萧聪说话一字一顿,不只是因为强调,同时也因为发声之艰难。

    耳畔如有惊雷乍响,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欧阳寻感觉此时一下子得到了彻底的超脱,同时也跌入了永世不得翻身的万劫不复,之前所有的对生的希望一下子全部化为乌有,这与死亡咫尺之间又让人感到越来越近的错觉竟比蛇谷那次更甚,他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沉,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难道这一次就那么完了吗…”

    “父亲、母亲、归师父……”

    眼前闪躲一幅幅画面,最后在一持戟男子伟岸的身姿上微微停顿后一闪而逝,欧阳寻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他的神情应是带着浓重的悲伤,但那挺拔的身姿,顶天立地,气吞山河,不禁要让他顶礼膜拜,热泪盈眶。他不知自己与这男子有何关系,也不知道从何燃起的这炙热的求生之火,他只是知道,并开始不断地在告诉自己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立于欧阳寻身旁的萧聪并未发现欧阳寻的异常,他注视着前方的双眸中尽是一片比蓝宝石还要澄澈而深沉的紫,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光自他瞳孔射出,

    直直投向无尽黑暗的尽头。

    他看见了!

    他看见一人一马正向这边走来,他看见阵外的雪鬼们自动从中间分出一条道为那一人一马让路,他看见那一人一马越来越近马的形象以及人的面部轮廓那个人面如重枣,剑眉虎目,苍髯如戟,身披黄金寿衣,横剑跨于马上,威风凛凛中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死气沉沉。

    “东方敬轩…”萧聪小声呢喃着,“这就是东方敬轩。”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像一泓静止的水,察觉不到半点波动,一切似是都死了,风死了,火死了,树死了,连人也死了,没有悲伤弥漫,有的只是一种完全静止的自然,没有感情。

    萧聪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的脸在从窗口和门口透出的光的照映中比周围的雪还白,却不如周围的雪亮,紧蹙的眉头在前额上打成了结,腮部因咬力过大而轮廓分明,终于,在其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他的状态竟比一旁的欧阳寻还要糟糕。

    那一人一马立于阵外,却迟迟未动,那马的四条腿站得笔直,马上的人的腰杆挺得笔直,马的头和人的头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压在脖子上,整个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加任何艺术效果的雕塑。

    木屋外的一切已经被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和寒气所冻结了,只有屋内凭借着那一堆忽上忽下的篝火还能寻得几分尘世的动态,而木屋内却不是只有那一堆火是在动的,仔细看,棋盘上那灵石棋子的数量和位置,此时也已发生些许微妙的变化。

    萧聪嘴角处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已越过下巴滴滴答答的落进白色的雪里,那血像是一个个垂落的火球,将地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的冰炙出一个个大窟窿。

    欧阳寻此时感觉自己有些轻松了,他意外地发现,似乎是萧聪的情况越糟,自己反而会越好受些,对此,他不明所以。但他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到此时的萧聪所承受着的莫大的痛苦,他猜测萧聪一定是已经与他们所赖以生存的法阵相通、相连,自己所承受的威压之所以有所减轻,原因是全部的威压都加持在了萧聪身上。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夺眶而出,一种不曾遇到过的叫做羞愤的东西此时正要撑爆他的胸腔,他多想此时正在承受痛苦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身旁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柔弱少年,奈何他不能动,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夜,实在是太长了,无论是对欧阳寻,还是对萧聪来说。

    时间慢慢流逝,如沙漏中的沙,但在萧聪和欧阳寻的眼中,却似是在一个看不见的速度。大约两个时辰后,萧聪的境况已是非惨不忍睹不能形容。他紧闭

    着双眼,但却有两道血痕自眼缝蔓延到两颊,与鼻子和嘴巴里溢出的鲜血一起混淆了他的五官。小屋内的篝火奇迹般的依旧燃着,借着火光,欧阳寻觉得萧聪神态安详,无喜无悲,诛仙剑斜躺在他的身下,他看见萧聪的四指只是在下垂中有微微的弯曲,他知道,只有死人和睡着了的人的四指才会这样,他一直都在强制性的暗示自己:“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或是昏厥了……”他紧紧地闭上眼努力使自己不去看萧聪此时的模样,那张与所有稚嫩少年一样恬静的小脸让它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一秒比一秒难受,眼泪已经流干了,心却还在流血,这久违的温暖和感动竟让他感觉无地自容。

    欧阳寻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动了!

    他啜泣着抬手想要摸一摸萧聪红白相间的小脸,但蜷曲的四指停在离萧聪面颊一毫之差的地方却久久未动。终于,他重而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垂下手,因为他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生怕这一碰会让萧聪的身体在自己眼前慢慢倒地,甚至是直接化为齑粉。

    “噗!”

    正当欧阳寻低首转身提戟欲行之时,身后的萧聪猛然间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欧阳寻如梦方醒,转身间将已塌身一半的萧聪托住并抱进怀里,他的脸贴在萧聪的脸上,他庆幸萧聪的身体还是软的,萧聪的脸上还能感受到温度。

    这时,只听见萧聪在耳边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阿…寻…不…要…动…护…我…到…破…晓…”

    耳边萧聪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欧阳寻豁然转首,发现阵外已是乱作一团,东方敬轩纵马横行,手起刀落间,一个个人头落地,他竟在发了疯般的屠杀其他雪鬼!

    纵然看得真切,却也只是敢匆匆一瞥。欧阳寻将长戟立于身侧,盘腿坐下,然后让萧聪的身体蜷曲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尽管这样做可能会让萧聪不太好受,但却可以尽量用他高大的身体将萧聪护的周全,最后,他将长戟拔出,横于身前,严阵以待。

    阵外的雪鬼们被东方敬轩杀的慌了、乱了,有的四散而逃,有的挥戈反击,更有大批的雪鬼慌不择路,竟纷纷向阵内涌来。

    萧聪虽已昏迷,但法阵开始的防御功用犹在,一时间霹雳啷,叮叮当当声又起,让欧阳寻心急如焚,

    “要是没有这层防御可能会有更多的雪鬼去缠住东方敬轩,唉,小聪终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啊……”

    不知是真的愚钝还是被心急冲回了头脑,欧阳寻只看到倒在防御之下的雪鬼越来越多,却没有想到,若是没有这层防御,那雪鬼们的攻击对象可直接就是他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旋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欧阳寻横戟而坐,却一直未曾怎么动过手,他双目血红,直直的盯着前方,一直未曾有丝毫懈怠。

    此时,东方敬轩也已步入阵中,法阵的攻击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左劈右挡之时,顺手还会带下几颗雪鬼们的头颅,而慢慢的,这法阵也似是在出于较劲般,将大部分攻击都用在了东方敬轩身上,如此一来,便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越过禁区,朝欧阳寻这边杀过来,此时的欧阳寻正处在精神的临界点上,他来者不拒,不遗余力,陆续靠近的雪鬼们便如一个个白菜萝卜般被他三下五除二地给咔嚓掉,只是法阵中正在一步不靠近的东方敬轩所带来的焦虑让他倍感煎熬。

    “快……了……”

    “快……了……”

    “撑……住……”

    “撑……住……”

    欧阳寻嘴唇微微蠕动,脖子一侧喷张的血管清晰可见,长戟无招式地被他左右挥舞,前刺后档,此时欧阳寻的动作无半点花哨却总让人觉得奇怪,被动的局势让他措手不及。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欧阳寻身上的伤口已有七八道之多。

    “这样下去不行……我根本撑不到天亮啊!”

    欧阳寻一边使出浑身解数以保身下的萧聪不受伤害,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

    良久,他的双眸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坚定的面庞上,拉长的嘴角勾出一丝微笑,异常勉强,他看着身下的萧聪,面色渐渐柔和,眼神里似乎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

    欧阳寻猛然起身,长戟绕着身体顺势一转,将周围靠近过来的雪鬼们的头颅一一带下,他的动作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流畅和自然。趁其他雪鬼们还未得靠近,左手一扬,只听得“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龟壳不知从哪里冒出,重重的砸进身前的雪地里,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萧聪的身体强行塞进龟壳,掐诀为其加上封印。

    负戟而立,欧阳寻冲着龟壳惨然一笑道:

    “兄弟,咱们有命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奔而去了。

    雪鬼们见人跑了一个,竟似有默契般不约而同的分成了两拨,一波前去追杀撒丫子狂逃的欧阳寻,另一波奋力挥刃欲要破开被欧阳寻封印的龟甲。如此一来,欧阳寻倒是欢实

    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他不停地与雪鬼们在萧聪的法阵里兜圈子,上蹿下跳的与雪鬼们打起了游击,倒在他戟下的雪鬼越来越多。

    又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欧阳寻觉得追杀自己的雪鬼少了不少,向周围扫视之下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这么快!”

    只见东方敬轩纵马挥剑,已破开法阵的防御圈向里奔杀而来,而方向,正是欧阳寻封印了的龟甲的方位。

    龟甲附近的雪鬼们被惊得四散而逃,东方敬轩对龟甲劈了几下后见龟甲纹丝不动开始向四方大开杀戒,看在一旁的欧阳寻顿时松了口气,嘴里嘟囔道:

    “破不开归师父送我的法器,看来你老东西所剩的修为也不多啊!”

    此时看看阵内雪鬼的数量,再看看东方敬轩的杀鬼如麻,欧阳寻心里不禁又犯起了嘀咕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这根本就不够老东西砍的啊,不如趁老东西手里还有“活”,我先逃出去,反正距离天亮时间也不多了。”

    说干就干,欧阳寻奔向防御圈,但才进去不几步,便又退了回来,身上还多了几道伤口。

    “嘶”欧阳寻倒吸几口凉气,“这法阵好生厉害,怪不得连东方敬轩都要花好大力气。”

    他虽然吃疼,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对萧聪的杰作一阵夸赞。

    “估摸着离天亮时间也不长了,我得想个办法,托住这老东西才行!”

    欧阳寻计上心来,他环视四周,发现竟还有雪鬼穿阵而来。

    “怎么会这样……”

    欧阳寻清楚地记得开始时没有一个雪鬼能破开防御,但现在却陆续有雪鬼破开防御进入法阵内部。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灵石?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此时就是他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对于法阵这玩意,他压根就不了解,但他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手段。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欧阳寻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了那么一句。

    他环视四周,迅速奔向一棵大树,挥戟斜劈,一棵百年老树就那么轰然倒地。

    “嘿,还真有效果!”

    欧阳寻喜出望外,眼睛隐隐放光,他又迅速奔向另一颗大树,不到几个呼吸间,已有几棵

    大树应声而倒,而欧阳寻却悄悄躲了起来。

    穿过防御圈的雪鬼越来越多,这全是拜欧阳寻所赐,而他就躲在小木屋附近,不断袭杀向此靠近的雪鬼们。

    绕是后来萧聪知晓,也觉欧阳寻此计出的实是精妙,利用穿阵而来的雪鬼们托住东方敬轩,自己则躲在小木屋附近保护主阵,通过防御圈的强弱来控制雪鬼的数量,从而勉强达到一个平衡。以前只觉得欧阳寻是个脓包,却还真没想到这货今天竟也会反其道而行敢通过萧聪的法阵来寻求自保,也真难为他的这份急中生智了。

    通过防御圈的强弱虽然是暂时控制了雪鬼的数量从而对东方敬轩造成了一定的拖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雪鬼再多,其数量也是有限的,况且老东西手起刀落间动轧就是几个人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雪鬼们的数量也越来越少,欧阳寻知道,借他们拖得了一时半会,却终究捱不到天明。

    终于,最后一个雪鬼的头颅被东方敬轩快刀斩下,而欧阳寻却已不敢再对法阵轻举妄动,他要再轻举妄动,那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呼”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吹得近旁几棵孤零的枯树一阵摇晃,落雪声清晰可闻。

    欧阳寻牙关紧闭,两腮边的肌肉因咬力过大而微微有所隆起,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沉重,落雪声消失后,整片空间似乎就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如刚才吹过的那一阵风般清晰可闻。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从木屋的角落里走出,走到火光透过窗户所能照到的地方,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火光照不到的不知名的黑暗。

    此时的他,与之前的欧阳寻判若两人。

    东方敬轩持剑立于马上,任由身下的马匹自由前进,而他却如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或许对于他来说,欧阳寻此时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他却对今晚最后的杀戮理应无动于衷。

    “刷!”

    突然,欧阳寻的身影化作一条圆润流畅的曲线,残影重重,曲线像一条疾蛇,刹那间掠过东方敬轩近旁时,东方敬轩胯下之马的一条前腿断折,东方敬轩自马上摔下却平稳落地,曲线在不远处停止,欧阳寻的后背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流血汩汩。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晓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论何门何派,交给弟子们最开始也是最重要的一招,便是保命手段,而在这一方面,欧阳寻的技法之高却是连星流云都比不得的。

    嘴角泛出一丝狞笑,欧阳寻转首,一脸惨然地望着拄剑而立的东方敬轩,他嘴角处的肌肉强烈的抖动着,可见东方敬轩的这一记剑伤让他分外难受。

    “老东西,小爷今个儿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欧阳氏的最严,我欧阳寻的尊严!”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话,欧阳寻身形又动,这一次速度更快,他的身影像一记闪电般向东方敬轩袭来,然后在刹那间错开,东方敬轩肋下的衣袍瞬间破碎,欧阳寻右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吼”

    东方敬轩仰头咆哮,疯狂摇首间银发飞舞,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恶魔。

    欧阳寻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处咧出一丝冷笑,左手翻转间,一颗血红色的丹药现于手心,他微微抬起头,慢慢将脸转向龟甲静默的方向,张开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目光变得无畏而又轻松,说不出是惨然还是灿然的微笑如黄昏尽头的日光般在他脸上绽放。

    “小聪,成败在此一举,有命,今生我们一起图谋大业,无命,希望我们来世还做兄弟!”

    说完,脖子一仰,将药丸吞入腹中。

    “哧啦”

    欧阳寻的身体在瞬间急速膨胀,衣袍被尽数撑破,化成一层碎片落于身下。

    “啊”

    欧阳寻痛苦地怒吼着,他紧闭着双眼,紧咬着牙关,在几个呼吸间变成了一个赤身**,全身肌肉盘虬卧龙般的巨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和身上残存的血迹使他看起来比不远处的东方敬轩还要惊悚妖异而又可怕。

    两个身影几乎是同时暴起发难,欧阳寻的身影不知比之前快了多少倍,仅是一个呼吸间,两个身影相叠在一起,一道璀璨的白光瞬间爆发,与此同时,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震耳欲聋,这一刻,亮如

    白昼。

    一团纷飞洒落的血花伴随着白光的消失绽放开来。

    余音慢慢消失,一切归于安静,那巨大的能量震荡竟没有能摧毁看似是不堪一击的小屋,木屋里的那堆火依然在安静的烧着,只是火光从门和窗里透出,所及之处,却并未寻到欧阳寻的身体,只有东方敬轩仗剑横于胸前,双腿半屈,脚下在雪中拉出的痕很长很长。

    一切都安静了,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小屋里的火慢慢的熄灭了,天也开始蒙蒙亮了。

    ……

    眼前是一片黑暗,身体仅有很小的活动空间,想要坐起来,每次起身都会被碰头,想曲一下腿,第一次曲腿是被撞到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萧聪被困于此,备受煎熬,他醒来已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之前身体透支过度,体虚无力,所以未有太大动作,当然,他也懒得动弹。

    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慢慢运功使身体得以恢复,时不时掐一下自己,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还活着。

    耳畔隐隐传来几声鸟叫和女子的低声浅唱,仔细静听,渐渐清晰,萧聪霍然起身,却不料额头再一次重重的碰到了一层坚硬的壁上。

    “这雪鬼们该不会是把我放棺材里给埋了吧,仙人的这是什么棺材板,怎么这么硬……也不知道现在欧阳寻怎么样了……”

    萧聪在龟甲里一边使劲一边对自己自言自语,但奈和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这该死的棺材板却也未有挪动分毫,他一向是一个不轻言放弃的人,所以尽管如此,他依然在用自己的四肢很努力地向外撑着……

    ……………

    “这是哪…”

    一个赤身**的高大男人从一簇花丛中艰难地爬起来,左摇右晃,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举目四望,入眼是一片绿意中裹夹着几团姹紫嫣红,有飞禽在枝头鸣唱,也有走兽在草丛火花从间欢闹,而他的眼神中,却是一片茫然。

    “我这是………升入天堂了么?”

    干裂的嘴唇微微嚅动,眼神茫然毫无神采,披

    头散发,身体上遍布着一道道深黑色的血枷,这是劫后余生的欧阳寻,他的形象与周围这一片生机盎然显得格格不入。

    “嘶”

    恍似现在才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欧阳寻皱眉咧嘴,面部轮廓一阵扭曲,他微微摆首,看样子是在做努力的思索。

    “我没死……也没做梦……昨夜……萧聪…萧聪!”

    他的眼神在突然间有了光亮,并焕发出别样的色彩,当下也不顾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甚至是顾不上穿衣服,便朝着某一方向往林中跑去,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他面像苦涩,在不断地努力感应中不断变向,终于在一片绿意环绕中他寻到他所期待的东西龟甲。

    他喜出望外,加快了步子向龟甲静默的方位跑来。

    掐指捏决,双手在变化中不断结出一个个法印,片刻后,龟甲自行打开,从中现出“四脚朝天”的萧聪,刚刚重见天日,便被欧阳寻无比热切的一把抱住。

    欧阳寻老泪纵横,

    “小聪,你没事,这太好了,如果………我该怎么向萧叔叔交代啊!”

    萧聪被欧阳寻用力抱着脖子卡在欧阳寻的肩膀上很难说出话来,他用力地捂着眼睛,好大一会才适应了光线的突然变化。

    直到欧阳寻抱够了,将萧聪松开,萧聪才开口说道:

    “阿寻,你也没事,这次多亏有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此时的欧阳寻身无寸缕,一丝不挂,神色一变,惊慌溢于言表:

    “你怎么没穿衣服,快,快,快把衣服穿上!”再看看自己这身行头,“帮我也拿一件!”

    欧阳寻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他赶紧从弥芥中取出两件衣袍,一件递给萧聪,一件自己穿上,两人跑到河边一番精致的打理和洗漱,片刻后,形象焕然一新。

    萧聪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久违了许久的太阳,轻抿了抿嘴唇,喃喃道:

    “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二十章 寒雪,寒雪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虽然在被星流云整容后卖相不知降低多少个档次,但经过一番拾掇后,二人倒也算得上是意气风发,少年裘马。

    “小聪,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相亲么?”

    欧阳寻看看自己的这身行头,再看看萧聪,分外迷惘的眼神中透露着他的疑惑。

    萧聪汗颜,心想:

    “这荒山野岭的我到哪去给你找姑娘,还相亲?想得美!”

    但话到嘴边,却是,

    “我们要去找一个人,言行得斯文点,至于原因,以后再告诉你。”

    “找谁?怎么找?”

    “嘘。”萧聪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着歌声找就对了。”

    “万孤山中藏孤楼,孤楼院中有梧桐,寂寞梧桐锁清秋,身冷,无窗欲见月如钩,任你情根深种,却无奈欲念横生。欲yan炎炎焰不灭,修哉炼哉万千千,寿日劫辰仙来羡,身险,否极泰来出生天……”

    那歌声此时听起来已清楚了好多,萧聪和欧阳寻一路沿着歌声走,终于在溪旁看见一位赤脚淌水的女孩,她一身素衣披身,头发用草绳拢起其上插着一只粉色的花,袖口被挽到肘处露着两段洁白如玉的藕臂,纤纤细手不时被伸到水中,随之一片闪亮的水花扬起,她放肆的欢笑着,却显得清丽脱俗,纤尘不染。

    萧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定神,开始大步向溪旁走去。

    “似乎”是女孩先发现了萧聪哈欧阳寻两人。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和警惕,嘟着嘴,歪着脑袋问道。

    此时萧聪正“十分焦急”地东张西望,闻声转首,转而莞尔一笑,作揖道:

    “在下萧聪,与朋友来此游玩,不幸迷路,无意坏姑娘雅兴,还请姑娘见谅。”顿了顿,“敢问姑娘芳名何许,作何称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孩小嘴一厥,不满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

    “这个……”

    萧聪笑容微僵,

    “不说也罢,说与不说是姑娘的自由,我等不能勉强,敢问姑娘可愿我等稍指迷津,让我等出去。”

    女孩嘟着小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俏皮的吹了吹额前的头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那儿。”

    萧聪的眉毛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眼神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他的脸上被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再次作揖:

    “多谢姑娘。”

    刚欲转身离开,耳后却又响起那个清脆动听的声音:

    “等一下!”

    “哦/”萧聪的目光再次转回到女孩这里,“敢问姑娘还

    有什么事吗?”

    “你的玉佩很特别,我想看看。”

    女孩扑闪着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说着,一只细腻雪白的小手已经伸了出来。

    萧聪略作思忖,然后微微一笑,道:

    “既然姑娘有意,为何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将玉佩小心翼翼的从腰间取下,往前走几步,轻轻放在女孩伸出的小手上。

    接过玉佩,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女孩再次渐渐撅起了小嘴,那分外认真的样子蠢萌中带着可爱。

    “这玉佩好特别哦,为什么我感觉它那么熟悉呢?”

    她一边看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

    欧阳寻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他努力想保持自然,不敢乱动,更不敢多言,甚至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然,他也早已想到了眼前这位看似是不谙世事的主儿是谁。

    “可以送给我么?”

    女孩突然抬起头用纯净的不含一丝杂志的目光看着萧聪,直率中略带一点腼腆的模样更显可爱。

    后者面色微,张着小嘴苦笑着久久未说话,女孩见状,神色一黯,抿着着小嘴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然后干脆利落的将握着它的手伸到萧聪面前。

    “喏!看出这应该是你非常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爱,还你了。”

    萧聪笑容灿然,面带感激,轻轻接过玉佩,将它小心翼翼地重新挂在原来的地方。

    “多谢姑娘成全,若无他事,我等先行告辞。”

    微微颔首,刚欲转身,那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

    “你们朝那边走吧,那边可能会近些。”

    萧聪莞尔一笑的同时悄悄地舒了口气,不再那么清亮的眼神中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也仅是那么一瞬,便变回到了刚才那副谦恭有礼的样子。

    “恭敬不如从命,阿寻,我们照姑娘说的,朝这边走吧。”

    二人转首之时不忘对女孩微笑点头,步伐轻盈稳健,在这绿意环绕、花丝点缀中显得如此怡情惬意,大约在走出了几十步之后,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寒雪,寒冷的寒,雪花的雪。”

    萧聪轻轻转过头,回以微笑,欲言又止,最后,他慢慢转过头,与欧阳寻并肩前行,身后的那个女孩子一直望着两人的身影,面带着澄澈怜人的笑,她的眼神中似乎包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感情,就这样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绿意深处,但她还在笑着,她应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开心的笑过了。

    “阿寻,你的方天画戟呢?”

    “早不知飞哪去了!”

    “你不要了?”

    “没事,该让他回来时我会让他回来的。”

    欧阳寻嘿嘿一笑,萧聪随即“嗯”了一声,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萧聪语气自然,欧阳寻的语气中却带有明显的焦急。

    “萧聪,咱是不是该跑了,要不怕逃不出这幻雪森林啊!”

    “你跑一个我看看,”萧聪的语气中略有玩味,“你现在跑了,这辈子就甭想出去了!”

    听得出萧聪语气中的责备,欧阳寻面露赧色,而萧聪的后一句话却让他差点变成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

    “阿寻,我的诛仙呢?”

    “坏了!”

    欧阳寻脚步一滞,眉头紧皱,面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惶恐,

    “我忘给你收起来了,一定还在木屋那儿!不行,我得给你去取回来!”

    欧阳寻神色坚定,话毕便要转身。

    “别回头,继续走。”

    “可是……”

    “没有可是。”

    欧阳寻深知诛仙剑对于萧聪来说所具有的重要性,一把诛仙剑,一块龙骨,这恐怕是天道翁留在玄真界唯有的两样东西,况且,诛仙剑还是萧聪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这就叫缘分。

    “是我太大意了……”

    欧阳寻长叹了一口气,神色愈加黯淡,而萧聪却显得不以为然。

    “没事,该让他回来时我会让他回来的。”

    这感觉似曾相识,欧阳寻猛地抬起头来,几声干笑,

    “萧聪,你怎么……”

    “别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我是被你们给带坏的。”

    欧阳寻几声失笑,笑声越来越大,慢慢变为大笑,最后变成狂笑,似乎这件事越品越有味,简直是韵味十足!

    两人一直沿着一条羊肠小径在林中如散步般行走,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溢于言表,但走着走着,周围的景物开始慢慢的发生变化,从绿林变成深牢,从深牢变成一排排简陋的村舍,又从村舍变成一处高墙大院,出了院子,前方竟又是皑皑白雪。

    “这……”

    欧阳寻的眉头再次紧皱,无奈中带着深深的失望。

    萧聪的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欧阳寻紧随其后,但直到他走出了几十步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这一切早就变了。

    “呼”

    萧聪慢慢停下来,仰头向空中轻轻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那口气在空中如一股子薄烟般慢慢幻散,最后消失于虚无,飘飘扬扬的雪花扑散在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起来叫做真实的东西。欧阳寻的喉结微微的上下滚动着,脸上绽放出几分欣慰的笑,

    “我们终于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心之谈(上)

    逃出幻雪森林后,萧聪和欧阳寻并未着急离开,约莫在大雪中又苦等了十几个时辰后,两人分别将自己的兵器召回,这才重新起程。

    对于幻雪森林这一遭,萧聪知道,自己多多少少算是与寒雪仙子扯上了些因果,但庆幸的是,自己和欧阳寻终究还是囫囵个的从幻雪森林中逃了出来,或许师父早已在当年便堪破了玄机,对,那不是他的因果,那是宿命对萧聪命运的规划,也是为萧聪埋下的伏笔,这确实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因果,这是他的博弈!

    关于在幻雪森林中所发生的一切,萧聪决定三缄其口,对谁也不说,他想欧阳寻应该也会选择这样,只是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因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与一个虚无飘渺的仙子之间的秘密,不足以外人道尔。

    因为在幻雪森林中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二人日后的行程不免紧促了许多,欧阳寻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使出独门秘法加快脚程,不过对于这一次铤而走险,萧聪出奇的竟与欧阳寻不谋而合,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只是二人实在是怕重蹈覆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决定略有鲁莽,但二人的每一段行程可都是按照欧阳傲天给的地图走的,趋利避害,逢凶化吉,尽管一路上麻烦不断,但所幸没有出现几个修为高强的狠角色,对于这些乌合之众,二人能避的便都避了,不能避的便都废了,于是在将近一个月的风尘仆仆后,二人终于顺利的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那个如欧阳寻所讲,山清水秀,美不胜收的地方龟府。

    之前在路上时,欧阳寻与萧聪曾有过一番关于幻雪森林一行心得体会的交流。

    欧阳寻:“萧聪,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些解释的吗?”

    萧聪:“你想知道什么?”

    “嗯……比如……”欧阳略作思索,“为什么东方敬轩刚出现时对我的威压那么大,后来却近乎消失不见了?”

    “噗嗤!“萧聪情不自禁,失笑道:“他一个死人威压何在?就算有,也不足生前十万分之一罢,你身上的禁制是我为你施加的,为的是不让你轻举妄动,自乱了阵脚。”顿了顿,萧聪几声赔笑,坦率中略有几分歉意地说道;“不过貌似因为我一心二用,方

    寸未能怎么把握。”

    欧阳寻的嘴干嚼了几下,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怪不得当时你变得越糟糕,而我却越轻松,原来当时你只是在入阵。”

    “后来东方敬轩变的敌我不分,恐怕也是你小子搞的鬼吧!”欧阳寻的语气似是在审问犯人。

    “那是自然,要不是我及时篡改了他的命格,恐怕咱俩现在就不会在这儿这么愉快的聊天了。”

    “可是后来我与他交手觉得他也没那么厉害啊!”

    “哼,”萧聪冷冷一声,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阴沉,“那是因为在炼阴阵里,死物会受到压制,而你是活物。”

    “我去,你在小木屋旁边到底设了几座法阵!”

    “你猜。”萧聪语气略有暧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我……”

    欧阳寻一时无语,然后猛抖身体,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真受不了你们,萧聪,想你这么一个年少有为的名门子弟,未来玄真界的中流砥柱,竟也被星流云这天杀的给毒害了,老天啊,你睁睁眼吧!”

    萧聪:“……“

    “我猜最少三座!”欧阳寻伸出三根手指。

    萧聪轻轻摇着头,“不对。”

    “四座?”

    “不对。“

    欧阳寻一直猜,萧聪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十座!”

    最后,欧阳寻两手五指张开,将手推到萧聪跟前,但萧聪还是镇定的摇了摇头,

    “不对。“

    欧阳寻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来。

    “萧聪,我可不相信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造出十座以上的法阵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萧聪睨笑着看了看分外委屈的欧阳寻,

    “以我一人之力,确实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建出那么多座法阵,而且法阵也没有十座那么多,因为法阵只有一座!”

    “啥?你是在逗我呢吧!这又是临摹武技,又是篡改命格的,怎么会只有一座呢?”

    “不,就是只有一座,”萧聪语气笃定,欧阳寻愈显郁闷。

    “你知道我为什么将法阵建在那个地方么?”

    欧阳寻摇摇头。

    “其实幻雪森林的所在本身就是一个残阵,而木屋的位置,正好是残阵的阵眼。”

    说着,萧聪的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起来。

    “或许……寒雪仙子的飞升便是得益于此……”

    “你……介不介意说的详细一些……”欧阳寻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地方,所以识相地语气变得小心了一些。

    萧聪向欧阳寻所在的方向斜睨一眼,然后重新投向前方。

    “其实我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玄机,那座残阵绝不是这个纪元所建,因为就算是萧家,也已有近百万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不世之才了,而且…”

    “而且什么?”

    欧阳寻目光火热,连呼吸都变得略加粗重。

    萧聪定了定神,道:

    “而且在建阵之时明显使用了移山填海之术,因为自然之力不可能将山水林木布置得如此恰到好处!”

    “为什么?”

    “自然之力受天地限制,天地设位,道游其中,不能极致,而修者,却一直是在逆天而行!”

    欧阳寻倒吸一口凉气,不自然的直了直身子。

    “那么……也就是说,有仙人…”

    欧阳寻呢喃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萧聪瞳孔皱缩,感觉头皮发炸,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欧阳寻说的有些道理,这下事儿大发了…”他在心里想,“过早与仙人这类不明存在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玄真界。”

    “那,会不会是你们萧家人干的?”

    欧阳寻突然问道。

    “不可能。”萧聪语气笃定,“我翻阅过萧家的族志,像这样的大事情肯定是要记录在案的,但族志上并没有提到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况且,小小萧族,怎么会跟仙人扯上关系,修者修炼到一定境界,便会拥有与萧族人一样甚至是超越萧族人的灵觉,若再有一些对于自然之道的理解和阵图,也可算得上是一名阵师,何况是仙!”顿了顿,萧聪补充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心之谈(下)

    “唉~”欧阳寻兀自一声长叹,“小聪啊,你当真是当局者迷啊,一个小小的萧族,亏你说得出口!你知道萧族对于整个玄真界来说是一怎样的存在么?”

    萧聪摇摇头,摇得分外认真。

    “玄真界唯一传承不断的家族,岂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的,你知道星伯伯,父亲他们是怎样评价萧家的吗?他们称萧家就是楔在玄真界的一枚楔子!你现在年纪还小,可能还未接触到那一层面,等你当上萧家族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唉,但到那时候,你恐怕就不再是现在的你了。”欧阳寻微微一叹,似看破红尘般地眼神中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萧族……真的有那么厉害?”

    “你见过玄真皇对你老爹的态度吗?”

    萧聪笑着摇了摇头。

    “等你见了玄真界各大势力的头头们对你爹的态度后,你就相信我说的话了。”

    看着信誓旦旦的欧阳寻,萧聪莞尔一笑。

    “就权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喂,你小子还没解释为什么只有一座法阵的事呢!”

    欧阳寻不满的叫嚷略显突兀,本来静谧中有些紧张的气氛似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在两人心中慢慢荡漾开来。

    “其实这件事理解起来也不是很难,虽然阵图不尽相同,但在本质上总有相同之处,虽然总体布置千差万别,但在细节上还是有相同的地方,我只是将几座法阵相同的地方在布置上实现了共用,这样一来,岂不是节省了很多功夫,假如我用几座最相近的法阵进行配合,那功夫岂不是会节省更多。”

    萧聪狡黠一笑,两颗小虎牙闪闪发亮。

    “好吧,我服了……”欧阳寻终有所悟,轻轻点着头,然后将目光慢慢定在萧聪脸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

    萧聪狐疑道。

    “你……打算将幻雪森林残阵的事告诉你父亲吗?”

    “这个……”萧聪目光中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这个……我还没想好,兹事体大,以萧家现在的状况,恐怕便是说了也没什么用,只是为父

    亲平添烦恼罢……”

    萧聪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寻打断,

    “小聪,你有你的选择,我也就只是问问,但之前我在龟府的时候,归师父经常告诉我这么一句话,世事沉浮心莫浮,道明心心方明途,你读过的书肯定要比我读过的多得多,对道的理解也肯定要比我深得多,人这一辈子,有些事可以含糊,但有些事决不能含糊,这一点你可要能拎的清阿。”

    萧聪看着欧阳寻,认真得点点头,目光下垂,说了句“我知道了”后,留下一阵默然。

    片刻后,萧聪重新抬起头来,目光中似多了些别样的神采,他的嘴角像晚秋时石榴上的一道缝,整张脸看上去灿然无比。

    “阿寻,其实这样挺好。”他笑着道。

    “什么挺好?”欧阳寻一脸疑惑。

    “你为什么总是在用愚拙来掩饰自己呢?”

    “这个……有吗?”

    “难道没有么?”

    “嘿嘿……”

    欧阳寻几声干笑,一张满是横肉的脸霎时波澜起伏,像极了一张被揉过的纸,接着,他用力一叹,

    “唉,你也知道,我有一半算是龟府的人,再加上四大王族欧阳少爷这个名头,就像我爹说的,树大招风嘛,我若不装的笨一些,恐怕会过早的卷入一些是非中啊。”

    “所以你就选择装傻充愣喽,阿寻,看来实际上你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啊。”

    欧阳寻面带羞赧,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呵呵,算是吧。”

    “唉。”萧聪兀自一叹,“真不知道你们四个到底有没有一个是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其实……其实疯丫头还是挺可怜的,从小就没娘,全靠冷伯伯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大,而且四大家族排名第二的不是冷家,而是严家,额,也就是冷筱凤母亲那一族,不过冷伯伯的修为比冷伯母的修为高倒是真的,疯丫头作为名门之后,再加上冷伯伯多年来对她的溺爱,才有了现在这股子飞扬跋扈,争强好胜的性子,其实她心里应该是挺难受的,只是我们感觉不到……”

    正说着,欧阳寻看向萧聪,发现多方的脸色分外伤感,恍然大悟中急忙改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小聪,我……是不是……碰到你的痛处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萧聪摆摆手,动作轻柔缓慢,他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道;

    “没事,你继续说。”

    “在我印象里,丰都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虽然这小子性格像他老爹,沉着稳重,天生的大将之才,但还没到现在这般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地步,听人说好像是因为……”

    “为情所困。”萧聪突然道。

    “呃…”欧阳寻表情古怪的点点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可能他本想将此事说的委婉一点,却不料一层窗户纸被萧聪如此干脆利落的扯破了。

    “那星老大呢?”

    “星流云嘛,那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痞子,生于名门望族,本来根红苗正,却不料长成了这么一朵奇葩,我爹常说,其实星流云有他自己所坚持的东西,但到现在我也没看懂,这个到处惹事生非的家伙到底在坚持什么,不过这家伙为人仗义,识大体倒是真的。”

    “噗嗤”

    听完欧阳寻对星流云的一番评述,萧聪情不自禁。

    “你笑什么?”欧阳寻面对着夸大了的惊异斜睨着萧聪。

    “阿寻,看来你对星老大的成见很深啊。”

    “我哪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欧阳寻连忙为自己辩解,但浮动不平的气息让他的辩解显得如此虚弱无力。

    “看来星流云除了揍过慕容桀和三皇子外,从小也没少照顾你吧。”萧聪哂笑道。

    欧阳寻努努嘴,并不答话,但脸上也并不自然,他目光上移,望向天空,半晌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路了,走了。”

    说完,伸了个懒腰,也不等萧聪答话,便自顾自使出秘法,带起一阵微风,扬长而去。

    萧聪微微一笑,也使出灵隐步加持,朝着欧阳寻远去的方向化作成了一道流影。

第一百二十三章 龟府(上)

    黛色远山,此起彼伏,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姑娘,藏在淡淡的薄烟帐子里,影影绰绰,忽近忽远,松涛漫漫,林海悠然,远处的风似乎永远都吹不到这儿,却带来阵阵奇异的芬芳和林间潺潺溪流的浅唱,与虫鸣鸟叫相配合在一起,构成一曲永不重调的安详,身旁虽有薄雾升腾,但却感觉不到冷,反而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传遍周身,将整个身子轻轻包裹,让体内的浊气在每个张开的毛孔里呼之欲出,仿佛有一种化羽的轻盈,甚至使人产生某种错觉我是不是要成仙了。

    萧聪深吸一口气,将双臂用力张开,然后将气轻轻呼出,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果然是风水宝地,灵气竟然如此充裕。”

    “走吧,我们快到了,再加紧几步,说不定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归师父那儿睡个好觉。”

    欧阳寻的话像一阵冬天的寒风将萧聪突如其来的雅致吹得一干二净,萧聪的笑脸顿时黑了下来。

    欧阳寻见状,几声嗤笑,

    “现在是傍晚,雾气渐起,湿寒之气会越来越大,晚上要是在这儿露宿,明早非得丢半条小命不可,我们今晚赶到归师父那儿美美睡上一觉,明儿上午你再来看,绝对让你拔不动眼。”

    欧阳寻的前半句话萧聪是相信的,若只有湿寒之气倒还没什么,但若是在灵气异常浓郁的地方,湿寒之气过重,便会与灵气相合,化成一种炼气,修士被侵入的炼气过多,便会打破体内原有的气息平衡,损人修为是轻,伤人性命为重。

    萧聪从鼻腔里长舒出一口气,扁扁小嘴,然后又瞥了欧阳寻一眼,道:

    “姑且就再信你一次吧!”

    欧阳寻:“………”

    两人是在夜幕降临后不久到达龟府的,此时山门紧闭,但看那石阶上斑驳的绿苔,似乎这扇门也未曾怎么开过。

    在高大的石门前,欧阳寻从弥芥中取出一块奇异的石头,在山门的某一处纹络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欧阳寻停止了敲动,将石头放回到弥芥中。

    萧聪虽不明所以,但却

    未曾多言,各门派有各门派的道道儿,既然欧阳寻与龟府之间有交集,那便由他便是,都赶了近几个月的路了,还差这一时半刻么?

    二人在石门前就这么一直站着,等了好久好久,一直到月登山头,才听得有微微的石轴转动声响起,萧聪终于明白了欧阳寻所言“只有加紧赶路才能美美睡上一觉”的含义,敢情这些老龟们的动作也太慢了。

    伴着刺耳的金属之间的摩擦声,石门缓缓敞开,从石门中缓缓露出一个硕大无比的gui头,满是褶皱,萧聪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乌龟!

    “少节主,你来了。”声音不卑不亢。

    萧聪看到老龟暗淡的眼神中微微有些许光彩闪烁,那张丑陋的脸上慢慢咧开一道缝,唇齿碰撞间慢吞吞传出这么一句话。

    欧阳寻先是一愣,紧接着合手向老龟作了一揖,

    “欧阳寻拜见业老前辈。”

    他态度恭维而不失郑重,想来这起丑无比的老乌龟在龟府中应是辈分不低。

    “少节主怎行如此大礼,这让老朽如何受得起,快进来吧。”

    老乌龟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一边慢吞吐的移开身子,好让欧阳寻和萧聪从石缝中进去。

    “晚辈萧聪,见过业老前辈。”

    在进入石门前,萧聪突然向老龟合手作揖,微微欠身,神情自然,既无恭维,也无郑重,似是只是出于礼貌。

    老龟动作一滞,慢慢转过头来,先是看了欧阳寻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转到萧聪身上。

    欧阳寻自知失礼,表情很不自然的将手放在后脑勺上打了个哈哈,

    “这个……这个…嘿嘿,失礼,失礼。”

    欧阳寻表情古怪,萧聪觉得此时的他似乎有些矛盾,怎么感觉这家伙有些得意呢?

    “业前辈,这是小聪,阵法世家的四公子,小聪,这是业前辈。”

    欧阳寻为萧聪和老龟补了个初次介绍,老龟神色淡然,对萧聪一番打量,微微点着头道:

    “早就听闻萧族四子仪表堂堂,百世难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

    虚传,你们萧族历代家主皆是我龟府的座上宾,想来也算是渊源颇深,萧公子,请进。”

    老龟用其粗大壮硕的前肢将两扇门完全拨开,然后慢慢退到一边。

    萧聪神色恬静,和煦一笑,道:

    “业老前辈请。”

    “萧公子请。”

    萧聪也不客气,当即甩开步子,踏过石槛,老龟随后而动,在离萧聪不到一尺的地方与萧聪一同前进,欧阳寻在后,用力关上石门,加紧几步追到与老龟并肩的地方,三人步伐几乎一致,气氛自然,一直行到一处在山体中开辟的石洞前,老龟停下脚步。

    “少节使,府主在里面等你,老朽止步于此,就不进去了,萧公子,老朽先行告退。”

    “前辈走好。”萧聪于欧阳寻各自作揖,一前一后道。

    老龟点点头,有如石雕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笨拙地转过庞大的身躯,沿着宽阔的石板道,朝北方慢吞吞地离去了。

    待老龟走远,萧聪开口道:

    “他是什么来头?”

    欧阳寻面色带有微微的凝重,朝老龟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

    “他是龟府五大掌节使之一,名叫业图天,不应该啊,怎么会是他来开门,杂役们去哪儿了!“

    在欧阳寻浓眉紧皱,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萧聪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响后,他的嘴角微微勾出一个邪异的弧度,冷笑道:

    “哼哼,业图天,我看他是想图谋不轨吧!”

    “咦?你怎么知道!”欧阳寻惊异得不假思索。

    “这不是你帮我我才知道的吗?”萧聪反问道,”你一开始不向他介绍我的身份,是为了争取时间,让我能更准确地探查他的气息,这是我的本能,对吧!”

    萧聪故意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双清澈有神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欧阳寻。

    欧阳寻老脸一红,咧嘴一笑,

    “你小子太聪明!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拉起萧聪的胳膊飞快地向山洞走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683/ 第一时间欣赏魔本为尊最新章节! 作者:野问所写的《魔本为尊》为转载作品,魔本为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魔本为尊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魔本为尊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魔本为尊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魔本为尊介绍:
管他九大禁地传世教派,我萧聪这一世就是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魔本为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本为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本为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