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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觉     阴阳石txt下载     阴阳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挂檀族——鸾凤之火的真正重生

    看来风筝和檀独鹤已经离开了方才的位置,木子云能够感受到风筝带给他的“厌恶”感觉,她一定就在不远处。

    “你要找的人,在那。”黎生冷冷得指着北边说道。

    “不急,等一等。”木子云等了二十几息后,才看到山后飞来团火焰,火焰中缠着晕厥后的昊罕。木子云故意让黎生带着自己,自己又用拉着昊罕,他想再试试自己与黎生火术能力的差距,结果令他预料未及,两人的差距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木子云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要很多路要走,自己所掌握的火术,只是皮毛罢了。

    风筝带着杜小月倚靠着地面钻出树根和藤蔓荆棘,辗转在群山之间,拓跋皇虚体形态下,总能飞到她前头,呼唤空中的四条火龙,轮番对风筝进行抓咬,他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将幽蓝色的鸾凤之火渗透进木障之中。

    忽的,一头焦黄火凤冲散了四头火龙,嘶鸣间,利爪将猝不及防的拓跋皇拍出去几十丈远,火龙与火凤接着同时。

    风筝抬头一看,落下来的是卷着焦黄烈焰的木子云,美目一瞪,嗔怒道:“你死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撇下我们逃了!”

    “突发情况,我也没有想到。”木子云见着风筝发怒的模样有些发憷。

    拓跋皇飞回了檀独鹤身边,两人均看到远处顽石之上,站这个背手而立的男人,这男人容貌端正,衣着也高贵,从气势上来看,或许是木子云的师傅或者其他长辈,看望其深怨眼神,又觉得他似乎是木子云的仇家。

    “他身上有浓厚火气,不过无法与我相比。”拓跋皇平静说道:“但不是污稚之火的气息。”

    “‘祝融之子’!”檀独鹤先是一惊,随机冷静下来,思量道:“不该是帮手,那个家族向来不把外面的人细看,应该是看上了木子云火体的资质,想要带回去研究一番。”

    “他的火,可为我所用。”拓跋皇的火焰当然比凡稚高很多,其支配凡稚之火的效果会与木子云的相同,只不过因为木子云的火焰级别更高,所以木子云支配的更强罢了。

    “他是谁?你找来的帮手?”风筝瞧见了黎生。杜小月担忧道:“好像是敌人,他看子云哥的眼神很毒。”

    “那是我的奴隶,刚刚收服的,‘祝融之子’的族长,黎生。”

    风筝和杜小月还没反应过来,木子云便转回身,对黎生说道:“黎生,去,杀掉檀独鹤,我暂时拖住那个使火的家伙。”说罢,他搅动着烈焰,将拓跋皇冲离了檀独鹤身边,木子云知到鸾凤之火同样能够吞噬黎生,所以尽可能的让二人离得够远。

    “黎生....你是黎生!”檀独鹤此刻目瞪口呆,海域重组之后,黎生的名头是最快被所有人熟知的,因为强,他雷厉风行的强劲手段令人闻风丧胆,“你你你...”檀独鹤听到木子云方才直呼黎生的姓名,言语态度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反而像是給部下发出的命令,他秘密培养拓跋皇多年,实则有借助拓跋皇,击败‘祝融之子’的念头,但他绝没有想到,火焰阶级的差距,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压制力,如果他提前能知晓凡稚之火面对鸾凤毫无还手之力的话,挂檀族早早将‘祝融之子’给灭掉了。

    不过此刻,他并不知晓原因,他一脸惊白而又大惑的指着黎生,颤声说道:“你既然是黎生,怎么会听从这小子的号令,‘祝融之子’不是不屑与外界交流吗。”

    黎生面容发黑,一双牙齿几乎咬碎,方才木子云完全是将他当做了手下,他这般赫赫威名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份屈辱,无奈,既然无法对木子云下手,他便将怨气撒在这檀独鹤的身上。

    黎生没有说话,他指尖弹出来一道火气,火气中有条状的结晶体,在火气的滋养下,结晶体分裂,曲折,组成了一个图案,这一过程完成的很快,檀独鹤眼睛都跟不上,身体却已经处在那团火气之中了。

    噼里啪啦的烧秸声响起,檀独鹤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他被木子云杀了许多次,早就是一丝不挂了,所以现在燃着的是他的皮肤。但这火,烧的很奇怪,浑身瘙痒难忍,檀独鹤睁大眼睛去瞧,才发现这火极是细致,似乎其中流动着许多雕刻出来一般的微小符文,他心中顿觉不妙。

    原来,木子云在飞回来时,将檀独鹤的情况告知了黎生,黎生不愧是‘祝融之子’的族长,多年对火术的研究,已经让他对凝聚和破解火符文的能力炉火纯青,他正用凡稚之火,带着无数的符文,慢慢向檀独鹤的心脏烧灼,烧的越缓,他就能更清楚雀背甲上的符文概况。

    檀独鹤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被蚕食,虽然他对雀背甲有足够的信心,但还是忧虑不已,眼前的对手是黎生,凭他的本事,真的对付不了雀背甲吗?他的脸已经少了一小半,他忽的觉得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彷徨的压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趁着嘴巴还在,开口问向了黎生:“神的后代,也能做人仆吗?”

    黎生一言不发,虽然火焰烧的很不烈,但对他实则已是一种宣泄和享受,他可以感知到火焰中得每一条符文都在撕咬檀独鹤的身体,这就像是凌迟的增强版,能够给判罪者最大的心理满足。

    终于,雀背甲发出了阵光,开始反抗侵袭到心脏处的火焰,火焰果然被推散成烟,但其中流动着的符文,却爬上了雀背甲的阵光之中,与其上的符文嵌合到了一起,一千四百五十七条符文被三千条火符文包拢,黎生闭目聚神,手中结了近百道印,许久之后,他大喝一声:“开!”

    只见那雀背甲金光乍现,猛地从甲上阵光喷出烈焰,檀独鹤的心脏缓缓从雀背甲脱落出来,那漏出来的部分,立即就被火焰吞噬,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灰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几十息时间也没有散去。

    地上除了留下些黑焦痕迹外,只剩下了那薄如纱衣的雀背甲,黎生低声感叹道:“这件宝物非同凡响,纵然我方才使出了狠力,驱使三千道火符文齐爆,竟然也不能将其摧毁,莫非是从前哪个旷世高人的杰作。”

    正此时,一黄一篮两道火球落到黎生身旁,木子云喜道:“没复活?死了吗?”

    黎生冷哼一声,摆手侧身而立。

    拓跋皇的身体忽然被抽出去了些东西,那是檀独鹤对他使用操尸术时,所留下的能量,但这股能量的大小,与拓跋皇所拥有的相比,只是海中一粟。

    “你竟然杀了他!”拓跋皇躺倒了地面,他全身喷溅出幽蓝火花,“啊....啊....”他的面容开始腐朽,头发变白后掉光,待到皮包骨头之时,他开始发出恶臭,连骨头都在腐烂,操尸的主子死后,尸体傀儡自然也会真正的死去。

    风筝和杜小月靠了过来,又被那股臭味熏退了十多步,木子云捂住鼻子边走边说道:“他十多年前就死了,这是要臭成什么样子!”黎生也堪忍不了,往一旁走去。

    “嗯?”黎生停住了脚,狐疑的回过头,看向了那一堆烂尸骨。

    木子云背对着,放下掩鼻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边缓缓回头,边说道:“到底是不死之火吗?即使是这样...”

    他们顶住了那堆尸骨,只见那腐烂的松软的骨头之中,冒出了一点幽蓝的火星,紧接着,“稚嫩”的火焰飞快的成长起来,或许是吸收了天地的灵气,它比之前更加的清新脱俗,可木子云知道,这都是假象,果然,当那副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沉重而猛烈的杀气,再次伴随着鸾凤之火而生。

    拓跋皇**地站在鸾凤之火中,火焰做了其衣裳,复活后的他,气息反而比之前暴涨,他十多年前就死了,因为心死了,所以鸾凤之火没有重生,所以他被檀独鹤成功的做成了傀儡,脑海中留下了檀独鹤控制他的意识,他依然会变强,但失去了自己意识的掌控权好,他能够做的一切,都是由檀独鹤安排好的。

    檀独鹤死了,操尸术结束,他本应该死去,但操尸术的能量没了,那股留在拓跋皇脑海里的意识却没有消失,因它的存在,拓跋皇拥有复活的理由,所以,鸾凤之火再次重生,此刻的拓跋皇,正是死去的檀独鹤的“活死人傀儡”,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能够创造奇迹,能够以自己的想法去战斗,去成长,但潜意识里,因为有那么一丝“外物”的存在,他始终会是一具傀儡。

    “你杀了他!”拓跋皇的语气和神态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的确,之前的性格是他十多年的性格,恢复意识的一瞬间,他成熟了太多。

    “我杀了他,不好吗?”木子云试探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

    “杀了他很好”看来拓跋皇知道自己被做成了傀儡,“但是,你杀了他,你得死!”

挂檀族——爆猿对鸾凤

    木子云侧头对风筝低声说道:“看来他跟我当时的情况相似,虽然活了,但脑子里仍然保留一丝檀独鹤的意识。”

    “比你还要严重”风筝低声回道:“你忘记了,当初檀西祠似乎被你脑子里的东西吓疯了,他留下的那丝意识不是被挤了出来,之后消失了吗?我看拓跋皇至今没有任何异态,应该是檀独鹤的意识还完整的保留在他的脑海里。”

    “这就说明”木子云眉头一皱,盯着拓跋皇说道:“这家伙还是檀独鹤的狗。”

    黎生一摆手,背对着木子云说道:“我已经帮你杀了他,便走了!”

    “站住!”

    “你!”黎生气恼的回过头,一双发红的眼睛狠瞪着木子云。

    “你可以走,但我要提醒你,你仍旧是我的奴隶,如果我需要,你应当立即过来见我。”木子云并未向黎生投出一丝眼神,这让黎生备感羞辱。

    黎生怒道:“可笑,我乃‘祝融之子’族长,神的后裔,你这竖子,竟三番四次对我不敬,你的家族呢,他们在哪?”

    “看来黎族长的记性很差呀”木子云冷冷说完后,黎生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身上的火气尽皆散去,聚到了木子云身上。

    “你!”黎生面目涨红,偏偏手足无力,反抗不得。

    “你还没学会闭嘴,我这便教你第二件事,作为奴隶,你应当学会听话,如若还敢不敬,我就亲自送你回衡山。”

    “你这无赖,你这泼皮,你这竖子!”黎生勃然大怒,一族之长接下来满口骂语,许久也散不了自己的怨气。

    拓跋皇对面前的一切都没有兴致,他只盯着木子云,他十多年前得记忆仍然还在,虽然复活,但心还是濒死的状态,只是檀独鹤的那缕意识给了他一个暂时不能死的理由,他要杀了木子云,为主人报仇,虽然他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檀独鹤做了主子。

    “废话少说”拓跋皇冷道:“你让我活了,我并不感激你,你很强,但我拥有鸾凤之火,不会输给你,来吧,与我决斗吧。”

    “没问题,不过先要等一下。”木子云走到了躺在地上晕厥的昊罕,一脚踩中他的胳膊,昊罕嚎叫着跳了起来。

    “你果然在早就醒了,真是装的有耐心。”木子云呵道。

    昊罕捂住胳膊,停住了喊叫,平静地扫了眼木子云,接着叹了口气,认了命,说道:“天亡我也,我认了,我虽然最终背叛了青山峰,但当年也为宗门做了许多功劳,你给我个痛快吧,我受死便是。”

    “我们手上都有数不清的人命”木子云冷道:“你杀得,我杀的,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大恶之人,其实我对你的恨,在多日前击垮你时,就已经发泄光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仇怨所不得不堆垒而成的羁绊,毕竟我是青山峰的弟子,宗门的怨恨,即使是后来的弟子,也应当扛着,所以你的结局,只能是被青山峰人所杀,你帮我做件事吧,我让你好死。”

    “何事。”昊罕发丝早已见白,此刻被冷风吹拂,显出老态,他却本是壮年,他知道自己体内又种进了木子云的火气,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不会有生机了,这些时日,他到了外面,见到的东西让他无法平静,除了拥有一副天生水体的身体,他没有任何其他的筹码,没有优秀的资质,他无法将水体更好的运用,更没有办法将水术进化,躲在那个假的青山峰内,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自保手段呢。

    “你去衡山,找到‘祝融之子’的族人,告诉他们,他们伟大的族长,已经做了我的奴隶。”

    “你说什么!”黎生扑上来抓紧木子云的肩膀,“你休想!”

    木子云瞧见了黎生脖子上的金线,一把将其拽下来,原来是个玉坠,抬手扔给了昊罕,并震开了黎生,说道:“给他们看这个,应该就能相信了吧,告诉他们,黎生无能被我收服,暂时还有些用处,如果他没用了,我会考虑让他做回人,如果我心情不好,杀了他也是顺手的事,你做完这件事,我便让你好死,若是敢逃或者自尽,我会让你死亡的阶段无限的延长,我可学过不少,用火焰折磨人的方法。”(木子云在广琅琉璃岛跟火主学到的)

    “知道了。”昊罕带着那玉坠,朝着海边奔去。

    “不可!你放肆!”黎生朝着昊罕追赶过去。

    天边已见黎明,木子云本就脱掉了上衣,拳头一般大小的肌肉,在黎光的照耀下,硬实的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他朝着拓跋皇走去,边用武气将黎生按在了地上,说道:“我说过了,你再敢不敬,我就送你回衡山,先让这消息传回去,好让你的族人准备准备,哼哼哼..”

    走到拓跋皇面前,木子云微弓起了步子,说道:“这才真正的鸾凤之火吗?来吧,我们拼力一战,用火焰分出高低。”

    “高低,即是生死!”拓跋皇气息猛烈高涨。

    木子云大喝一声,浑身肌肉忽然涨裂,他身躯壮大了三倍有余,口中大呼道:“火秘——大爆猿王!”他整个眼睛失去了眼白,充斥着焦黄色的火气,眼角到耳前,割裂开了四五条裂缝,裂缝中隐隐冒出了红光。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火红犄角,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股颜色颇深的火焰。

    他的胳膊比木桩还要粗,全身冒着热烟和火气,虎子若站到他身旁,脑袋只能达到他的大腿处,这个火焰的状态,其实在很久之前木子云就用到过,那时候广琅琉璃岛的火主要追杀他,他靠着火焰幻化成了金刚与火主化成的巨龙殊死一搏,而在不久前,檀独鹤第一次与他们遭遇时,风筝被人捅伤,暴怒的木子云在本就开始趋于畸形的火焰状态下,完成了一次进化,正是类似于这幅模样。

    “有趣!”拓跋皇撕碎自己的衣裳,胸前后背同时出现了两对幽蓝火翅,很快,前面的火翅反向拱起,撑“裂”了拓跋皇的身子,两只翅膀各自带着血肉爬上拓跋皇的手臂,双手变成了鸾凤的利爪,手臂长出了蓝色的羽毛,他胸前的缺口被火焰弥补,成为半虚半实的状态,可怕的是,他身上冒出的强悍气息,丝毫不弱于木子云。

    “吼!”木子云弓步一弹,飞上天上百丈,落拳如彗星陨落,拓跋皇避开五丈,仍然被地面震开的高强气浪推翻,这并未结束,木子云偌大的拳头竟然与地面发生了一次轰烈的爆炸,炸裂的范围不大,但能量汇集很高,拳下的地面掀出来二十丈深,这要是砸在人身上,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木子云起身朝着拓跋皇飞奔而去,身形壮大多倍后,他的速度仍然没有退步,在奔跑之时,他那冒着热烟的躯体会发出愈加刺耳的呲呲声音,表面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终于,几十步后,他浑身发出了火,但火很快被气浪推走,在离着木子云身边近处发生一次爆炸,爆炸完后,木子云的身体变回原色,接着继续开始变红。

    “只要他活动,火能便会集聚而发生爆炸,被他击中,也会爆炸。”拓跋皇立即分析出木子云此状态下的攻击方式,“那股爆炸,范围小,能量却极高,即使是虚体,也会受伤。”

    天空出现了一阵嘶鸣,一头蓝焰鸾凤冲下云霄,木子云抬头看时,忽的下巴被踢中,这样强劲的**,竟然被拓跋皇一脚踢得离了地面。

    “可恶,太重了!”拓跋皇头朝下,用双脚不断将木子云踢向天空。

    轰!木子云的身边发生了一次爆炸,拓跋皇双手挡着面目,自语道:“被打也会爆炸吗?”挪开手臂,他嘴角已出现血痕,大喊道:“再来!”

    木子云的下巴和胸部不断被踢,每每在他能使力逃脱之时,拓跋皇就及时补上一脚,上升之时,木子云身边发生了十五次爆炸,拓跋皇硬是靠着背后两只火翅的保护坚持了下来,终于上下两只鸾凤对接,二者合二为一,变成一团妖邪的火焰,先朝着高空冲去,速度越来越慢。

    木子云感觉到肩膀上的两只爪子,那就像是两个钉入他身体的钢块,如何也摆脱不了。

    当鸾凤火焰停滞之时,木子云被那利爪旋转了身体,头部朝下,开始旋转着,以极速向下垂直落去,天空被大量的幽蓝火焰笼罩,每隔着三息就有一头鸾凤冲进那旋转力场之中,这会加剧那核心处的能量,此时木子云的爆炸已经冲不开鸾凤烈焰的屏障了。

    “不好,快跑!”风筝抓住了杜小月和风筝用树根带自己奔逃,一想地上哪有活路,随机让树根将他们往天上一抛,当他们升天之时,大地上绽放了一朵由山峰,土石,裂层所构建而成的污浊的花,当他们朝下望去,皆因大地那狰狞可怕的“面目”,而心惊肉跳。

挂檀族——“雷”的大进化

    当污浊的风沉淀下碎石和泥土,当郁硕的大地被磨平了棱角与洼池,这世间似乎被宣告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尽管这过程早早就的开始了,尽管罪恶与救赎的战斗在十八年前的那场黑夜中已然开幕。

    ——某“仙人

    风筝带着杜小月与黎生正缓缓从天空落下,方才那推平山峰的气浪将他们推到了数百丈的高空,得亏黎生离得木子云远了,恢复了些火能,才可以保证他们不会立即坠落。

    黎生也被底下的场面震撼到了,他低声自语道:“这是同归于尽的战斗,两人的结局本该是一样的,但看来,哼,那个竖子的头更硬。”

    “他没死。”风筝也感知到了木子云的气息,心里的石头好歹落了地,不过木子云此刻的气息忽高忽低,显得扑朔迷离,不知道他究竟是否是极度虚弱,还是使出了手段,保全了自己。

    “快看那!”杜小月指着灰霾中的某个方向,他们放眼出去,一点微弱的幽蓝火星隐隐约约的燃烧起来,火气剥开那包裹着它的尘土,它燃烧着自己能触碰到的一切,来帮助自己恢复躯体。

    “这怎么可能”黎生不解道:“我明明感觉到他死了,难道此人也是挂檀族人?”

    风筝回道:“这是鸾凤之火,世间九火中排名第四的不死之火,只要死亡就会重生,拓跋皇果然从一开始就要用以命换命的法子吗?”

    “第....第四火。”黎生的心情难以言表,他原以为以自己对火术的造诣,完全能够跨过火焰阶级之间的鸿沟,却没想到,他在木子云的火焰面前是那般苍弱无力,第四火鸾凤,一定也能够像木子云一样,轻易地就击败他吧。他这才回想起当年那些来“祝融之子”挑战的火术强者,是如何容易的就被族人击败,那时候,那些人的不甘心,终于被自己体会到了。

    呲呲...呲沥沥...

    “这感觉是...”风筝嘴唇微张,抿了抿后,疑道:“好像是雷电的肃杀之意,但是木头的雷能,不是已经.....”

    拓跋皇在那愈渐炙热的鸾凤之火中完成了重生,他感知到木子云仍然活着,但他的火气已经荡然无存,这说明,他用搏命的方式创造出来的杀招成功了,暴猿在与鸾凤的第一次交锋中,就彻底落败了。

    “嗯?”拓跋皇手臂上的羽毛以火花的形式褪去,他轻揉着自己的手腕,眉头轻皱,看着眼前的灰霾后渐渐显露出来的景色。

    那是木子云,此刻的他浑身已经不带一缕火焰,恢复了原先的身体状态,但头破血流,鼻子、眼睛、嘴巴甚至耳朵,都浸湿在血液之中,在那生死的瞬间,他拼命地唤醒了心脏中的雷魂,即使他们都已经干枯了雷能,却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再次拼上一切,“雷”,雷元素与雷魂,进化了。

    木子云的周身环绕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白色光球,最小的只有指头大小,最大的也不过碗口,它们排列的没有任何规律,雷魂的两只小爪子各自握着一个小黑色的小圆球,与它那圆润鼓鼓的小脑壳凑到一起,煞是可爱。

    木子云起身之时腿脚仍然不稳,晃动着身躯,待他立起之时,披散着的头发,忽的在一阵沉闷的嗡动声中浮起,劈开了许多分叉,那头发再没有落下,像浸在海水中一般,浮动着、游动着。

    他的眼睛甚是好看,早先活化雷体之时,眼珠只是由黑色变成了蓝紫色,如今,他那蓝紫色的眼珠子里,多了许多“星芒”和“星线”,仿佛他眼中刻画着星辰大海。

    雷魂、火珠亦或者邪风,它们虽然来历相同,存在的形式也相似,但各自的资质和变化趋势全然不同,雷魂拥有最高的资质和天赋,平日里是木子云的进步带动了火珠的进化,或者二者是相辅相成的,但雷魂不同,在刚刚坠落途中,木子云虽已尽了全力,但仍然凝聚不出一丝雷电来保护身体,关键时刻,是雷魂破茧化蝶,自我完成了一次绝境意义上的大进化,这个一次性的进化,竟然完全不弱于火珠多次进化到如今的地步,甚至还要强。

    不过木子云与雷魂的附属关系因此有所改变,对火珠而言,它是根据木子云的想法来形成自己的术(除了与邪风决战时),雷魂虽然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和动作,但关键时刻,还是要听从木子云的意识而变换进攻形式,如今却颠倒了,木子云现在所处的状态,并不是依靠自己形成的,而是从雷魂反馈到他身上的能量奥义中参悟形成的结果。

    木子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正缓缓的挤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白色光球,不仅如此,他全身的许多部位,都在先后进行着同样的事情,这些小光球光芒并不耀眼,看久了,眼睛才能感觉得到疲惫,不过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体表的能量在趋于一个饱和的状态,而且马上就要达到,果然再有四五个小光球出现后,他体表的能量就不在变化了,光球也不再出现。

    木子云的神情颇有些超凡脱俗的味道,用仙风道骨来形容也不为过,他半耷拉的眼皮并没有萎靡的意蕴,反而更让人觉得此刻的他,正用那双涵括星辰的紫蓝眼睛凝视着世间万物。

    “这是雷电,但与之前是截然不同的性质,虽然气息相似,但发生的改变如同世间九火中第六火之上与之下的区别,那是质的变化,已经脱离了‘雷’元素的本质形态。”风筝幽幽自语道:“不知为何,我竟然丝毫不为之感到惊讶,仿佛,他原本就应该这样,只是他这个模样,更加的让我厌恶,没缘由的厌恶,哼,臭家伙!”

    “你这....不是火焰,是什么?”拓跋皇开口问道。

    木子云一阵沉寂,不久后,轻轻抬动起左臂,左手食指伸出,指向了拓跋皇,缓慢的行动显得他似乎很虚弱无力,与此同时,一个指头大小的白色光球,飞到了他的食指之前,白色光球闪起了一阵耀光。

    拓跋皇没有眨眼睛,他的眼角冷不丁抽搐了一下,他狐疑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身子。

    “何时?”拓跋皇先抬头望了眼木子云,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他胸前正中插进了一道射线,这射线正是从木子云指头前的那个小小的白色光球射出来的,细如留条,却十分笔直,而且如果往拓跋皇的身后看去,就会发现,这道射线似乎没有尽头,至少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拓跋皇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原来是贯穿的太快,连他的身体机能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拓跋皇摊开手,质问道:“何时发生的,若是用‘片刻’来形容也不及吧。”

    呲呲...

    “额..”拓跋皇急忙低下头去,那根细细的射线上,开始涌动起雷流。

    拓跋皇脑子里嗡然一声,似有口大铜钟在其耳边敲响,最先感到麻木的是他的思想和胸部的肉。

    “无...无法....化虚...”雷流麻痹了拓跋皇的意识,更让其身体肌肉变得时而僵硬时而松软,他就被这一根细细的射线固定在了原地,想挪挪身子都不能做到。

    脑海中的此起彼伏的撞钟声渐渐缓和,他眼皮上似是挂上了两斤棉絮,拉着他、“哄”着他起了困意,他就这样站着睡去了,就这样轻轻地死去了。

    木子云放下了手,射线消失,拓跋皇倒在了地上。

    从木子云的膝盖上出现了一个与刚才指头前一模一样的一个白色光球,体表的能量再次达到了饱和的状态。

    火苗因鸾凤而重生,拓跋皇的身体燃烧起来,从灰烬中,走出了新的躯体,拓跋皇聚精会神地盯着木子云的眼睛,他心道:“刚刚那光球闪耀时便是一个空档,闪耀的结束与射线的出现是同时发生的,我只要在它闪耀时躲开便好了,他抬手的速度似乎也不快。”

    “不能杀了他”木子云心中想道:“但方才的雷射线能够麻痹他的躯体,只要控制好能量,就能将他控制住,不死之火只要让它活着,它就永远发挥不了自己的最大能力。”

    一阵劲风划过木子云的脸旁,拓跋皇消失在了原地,木子云原地旋转身子,鞋子在转动时别雷电击成了硝烟,他**着双足,裤子也被击短了许多,移动中身体会发出电花。

    他发现了拓跋皇的位置,驱使着多个小型白色光球移动在自己的食指前,他双手齐用,仿佛手中两把弓弩,待他能够听到雷射线上发出的雷流声时,那射线早已射出了四五息时间。

    拓跋皇就盯准了白色光球闪耀的瞬间,来躲避射线,雷流能将他麻痹,他决不能再被碰到。

    呼....一个碗口大小的大光球移动到木子云的手指前,这回光线出现的很慢,当光球闪耀后,光球上出现了一个竖立的光圈,光圈由大变小,声音由开始的尖锐变成最后的低沉,待到缩到与那光球一般大小时,光球前方五寸远处,出现了一个窄小的光的裂缝,轰....彻....先后两道声音响起,一道在耳边,一道在天际,这是一个“喇叭式”的冲击光波(由裂缝向前渐渐变宽变高,但眼睛看不见过程),其最初的高度,便是五尺,距离那光裂缝越远,冲击光波越大,拓跋皇来不及反应,已经没入那光芒之内。

挂檀族——复活的心

    这冲击光波最强的波段不在首位,正巧在拓跋皇所处的位置,被雷光吞噬的拓跋皇,隔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与之前细长的雷射线不同的是,接下来冲击波所放出的雷流,是处在冲击波内部的,而外面的人并不能望到其中的变化。

    然而一番过程总共也不过五六息的时间,冲击光波便渐渐消失。在此期间,冲击光波内部有二十多道雷网扫荡而过,拓跋皇在穿过第一道雷网过后,就浑身麻痹没了知觉,接下来的穿过他身子的雷网,没有给他任何恢复的机会。

    木子云赤足朝着变得黑焦而僵硬的倒在地上的拓跋皇走去,“又死了?”木子云不屑而又怨气地摇了摇头,“手段还是使得厉害了。”

    “臭木头,后面!”风筝在远处大喊道。

    木子云急转回头,眼前一圈蓝焰绽开,“可恶,来不及了吗?”他如今已经失去了自我改变状态的能力,无法不通过雷魂而自我用雷电护体,且由于他对身体内外的能量流动还不能够适应,也使他无法唤出火焰来保护,因此,他只能用身体扛住拓跋皇的一击。

    蓝焰中冲出了拓跋皇,木子云嘁了一声,自语道:“刚才是分身吗?”随即挺直了胸膛,这时,木子云身边剩下的白色光球全部染墨成了黑色,光球之间像极了微型的夜空,其中飞云掣电、雷声轰鸣,俨然自成一个“小世界”。

    拓跋皇的火拳刚嵌入其内,便被山崩似隆隆滚动的闷雷声击的振聋发聩,身子被弹飞出去,焦成了黑土。

    从一开始,雷魂就紧抓着那两个小黑球“软趴”在木子云的头顶,木子云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壳,原来方才是雷魂接管了光球的掌控,他们两个如同一人两心,可相互调换守备和进攻的位置,但木子云能清楚地感觉到如今的这幅状态的效果绝不应该止于此,或许是现在他对雷能的认知略显稚嫩,并不能与雷魂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合作”。

    黑色光球重新变白,木子云随意的抓住一个把弄着,说道:“最小的和最大的,都能至他于死地,这鸾凤之火能排在第四,很大程度上是靠着它能够无限重生吧。”

    嘭!突如其来的一道火拳,击中了木子云的后背,从前因为有火能的保护,鸾凤之火无法烧透木子云的躯体,而今火能褪去,那由雷能包裹的阎修大成的身体,仍然无法阻挡鸾凤烈焰的烧灼,尖锐的溅气声伴随着青烟而响起。

    拓跋皇的声音出现在木子云的耳边:“你错了,我成为傀儡多年,实力虽有所长,却中规中矩,一切进步都是循序渐进,我恢复意识后,那些不在我意识存在时间的,所谓进步后的手段,都会被我抛弃,现在的我,正是十多年前真正的我,现在的你与‘当年的我’,在方才的决斗中途之时,就已经分出了胜负,拥有更强火焰的你,在坠落之时,却被我完全压制,世间六火之上,才是彻底的天赋对决,火焰的本质已经改变,我们无法相互吞噬,第六火也能够击败第一火,我想现在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你,在火焰上的天赋上,比我差!你永远也无法用火焰来战胜我!”

    木子云嘴角流出的鲜血滴落在身上,他仰着头,皮肤不断有电花出现。拓跋皇的确使用了分身,然而一开始被冲击光波击中的其实是本体,而后从后方突袭的其实是本体,那偷袭的期间,本体完成了复活,再从木子云身后进行攻击,用死亡来反复的“骗”过对手,是拓跋皇当年亦或是如今,最锋利的杀招。

    拓跋皇接着说道:“好一幅铜墙铁壁的身体,这就是雷电吗?我虽尽全力,却也不能将其穿透,不过.....”他抽回了拳头,哼笑一声。

    木子云嘴中不忿的说了句:“可恶,我才不会输给你....”同时,身子向前倾去,趴到了地上,背部那狭深的伤痕格外的醒目。

    “你已经输了。”拓跋皇双手轻轻垂落在身旁,放松般舒了口气,忽又迷离般自语道:“杀了你,就好了,我还能干什么?我还值得在这世间拥有什么?”果然,他的心依旧是死的,杀了木子云后,他或许也会再像十多年前那般死去。

    “嗯?”拓跋皇抬头看去,面前悬浮起来一个“妖物”,正是雷魂。

    雷魂原本抓着的两个小黑球(雷魂只比火珠大一点点,爪子就很小,爪子抓着的黑色光球更加的小。)也悬浮绕动在雷魂身边,靠木子云还是不行啊,关键时刻,还得雷魂亲自出马。

    嗡嗡....雷魂身边虚空一阵骚动,小黑球旁出现了大量的白色小光球,拓跋皇眉头一皱,立即退飞出去,木子云是双手齐射雷线,雷魂倒好,完全没有章法,十几个光球一起射雷线是如此的随意,而且雷魂的雷能要比木子云殷实的太多,交锋的第一回,拓跋皇便不得不重生。

    虚空一直在震荡,雷魂身边源源不断的出现光球,巨大的冲击光波与无数雷射线可以同时出现,拓跋皇还是大意了,他原以为雷魂的进攻方式会与木子云相同,如果一开始就大范围跳跃躲开射线,那么就不会落入现在的绝境,他活了死,死了活,位置基本上没有移动,刚一复苏,就立即被雷射线锁定,身体麻痹后,他只能再次等死,这种方式的进攻,木子云是决然做不来的。

    虽然鸾凤之火能够无限复生,但死亡的滋味可并不舒坦,其实在无数的岁月里,曾经也出现过许多鸾凤之火的拥有者,以不死之火闻名的火焰,真正存活下来的却十分稀少,这无疑是最大的讽刺,其中就有“一头鸾凤”,正是在无休止的复活和被击杀里,被折磨崩溃,生不如死的摧残,让他渴望解脱,最终放弃了活下去的意愿,类似于心死了,他也那般屈辱的死去了。

    而今拓跋皇正处于这个阶段,雷魂也只是在一开始捕捉拓跋皇时使用大型的冲击光波,现在只是一味地用雷射线将拓跋皇牢牢“锁”在原地,不知为何,它做这事很是手到擒来,对拓跋皇复活的时机把握的相当准确,仿佛它深知怎样才能让鸾凤崩溃,它似乎能听到鸾凤之火的哀嚎,小小的雷魂无比的满足,它为之兴奋、发狂,它的老毛病又犯了,反复的击杀拓跋皇的同时,它将光球到处的抛洒,连它背后的木子云都被几个光球击中,虽不会死,却伤上加痛,疼得直哼哼。

    它又成了审判者,却只信奉绝对意义上的公正,一切它以为对的,便是对的,一切它以为是错的,便应该被消灭。

    看来这世间暂时没有东西能合它的心意,不仅木子云,风筝、杜小月、黎生也被几十道雷射线追击,慌乱之中,风筝看到了一道火团飞上了云霄,黎生逃了,他暗自蓄力,恢复了一点火能,趁着木子云和拓跋皇两败俱伤,赶紧脱逃,木子云要真敢去他“祝融之子”的领地讨伐,自然有来无回,至少黎生自己是这么想的。

    每一次复活,拓跋皇的神情都在变化,愤怒、不甘、妥协、烦躁、绝望、希冀,可悲的是,他没有时间去回味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立刻又死去了,他的生死全然掌控在雷魂的手中,雷魂在耍他,这让他感到屈辱,然而屈辱化成的一切动力,都会被一次次的死亡而冲刷,直到干干净净,他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宠物因主人而异,更何况这雷魂、火珠或者邪风,它们本来就是木子云身体的一部分,难道这性格也是相似的吗?不会吧,木子云虽然“恶迹斑斑”,但许多罪恶都是在“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时”所发生的。

    这片大地的雷声持续了整整近两个时辰,日头已经爬的很高了,即使雷射线的形成不需要太多的能量,雷魂也将自己挥霍到头了,这两个时辰里,拓跋皇死了多少次,谁也数不清,雷魂飞到焦煳煳的拓跋皇身边,望着那幽蓝的火星再次燃起,它气恼地甩出几道雷打在那火星上,它是要面子,在拓跋皇重新出现前,火里火气的从背后钻回了木子云的心脏。

    天空不再深蓝,因阳光而慢慢变淡,几片被晒化了似得薄薄的白云,随着微风,缓缓地浮游着。

    拓跋皇的眼神保持着死寂,脚下泥土的味道,慢慢地刺激着他的精神,他的瞳孔在微缩,他眼角搐动,眨了再一次复活后的眼睛,他活了,不...他不必死了,他的血液正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交还给他,他的心跳恢复了,他呼吸了。

    扑通,就在趴着的闷声轻哼着的木子云身后,拓跋皇跪倒在地,双手插进地面,翻搅着泥土,他先是用沾着黑泥的手掩面抽泣,接着仰头嗷嚎大哭,活着,竟然如此的令他感动。

    蓦地,鸾凤的心,恢复了跳动,他活了,真的活了....

挂檀族——仙湖的强制平衡

    “木头,你还活着...”风筝搀扶起木子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背上的伤口。

    木子云几缕头发挡在脸前,冷吸了一口气,虚弱道:“那家伙呢?”

    “在你后面呢,你瞧。”

    木子云被撑着转过身去,拓跋皇就离着他三四步远,跪在地上,一脸虔诚般仰着头闭着双眼。木子云不禁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不晓得,刚刚我和小月被你的那个小妖精赶出了二里地,雷停了,我们才能回来。”风筝和杜小月一脸的疲惫,她们可没有不死之身,偏偏雷魂“六亲不认”,疯起来完全不拿她们当回事。

    “啊...是”木子云摸了摸胸口,背还是直不起来,稍一活动就疼痛难忍,他怨气道:“我也不知自己被雷劈了多少次了。”

    “你不是能化虚吗?快开始恢复吧。”

    “霞”组织里,只有木子云有化成虚体的本领,虚体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往往在天生元素上体现出来,他们受伤过后,若是少了胳膊断了腿,可以利用虚体来重新聚形,完成弥补,但是这并不是每一个可化虚者都能做出来的,除了但是即使伤口可以复原,内伤还是会保留下来,甚至疼痛感会持续更久,并且虚体或者实体状态下,被伤害了重要的脏器,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木子云如今所认知的世界中能够化虚的人其实很少,想要化虚就必须改造身体的本质,像“祝融之子”的族长黎生,对火术的造诣登峰造极,却依然无法化成虚体,他在天空中的飞行,实际上是由火焰包裹着自己罢了。但处于木子云当今认知之外的世界,则令言相说。而虚体在对战之中虽往往占据着强大的优势,但也有些许天敌。

    火珠从心脏中钻了出来,木子云被雷魂折磨了这么久,早就如同“废人”,只能依靠火珠来帮助自己,火珠里吹出一道火焰,木子云张口去咬,吃进嘴里后,从嘴巴开始身体渐渐变得玲珑透彻,脖子中的血管,身体内的脏器都能从外看出,它们开始燃烧,从内向外。

    十多息时间后,木子云重新聚出实体,风筝和杜小月同时惊叫出声,捂住了双眼,又不约而同的从指缝中偷瞄,木子云摆了摆手,连忙说道:“一激动就忘了。”他捡起了裤子重新穿上,杜小月再将他之前脱下的衣服递给了他。

    “还是疼啊,也更累了。”木子云双手搭在两个姑娘的肩膀上,说虚他还真是虚,并不是存心想要占便宜,总之很享受。

    风筝扭着木子云的腰,问道:“他怎么办?他现在好像也没有恢复过来,我要不要困住他。”

    木子云面容有些低迷,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能力怕火,困不住他,我...我的火焰赢不他,雷能目前也奈何他不得,趁他现在痴痴傻傻,我们还是把他甩掉吧。”

    三人“靠”在一起,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蹒跚而行。

    “木...木哥。”杜小月红扑扑着脸,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有时候能把衣服也变成火焰啊。”

    “这个...”木子云尴尬道:“刚刚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方才只想着赶紧舒坦,所以忘了,我也说不清楚,我一开始化成虚体的时候,是不能够这般的,但次数多了,我可能是有所进步,衣服之类的贴身的‘死物’,就能捎带着被我一同化虚,呵,我想啊,没准将来可能都不需要准备衣裳了,用火焰什么模样的衣裳都能做出。”

    “好厉害..”杜小月双瞳剪水,忽的又面带桃花,也不知在回味些什么。

    “虎子他们应该是往那边跑了吧。”三人望着天边说道。

    话说悲惨的三人小队,虎子、铃铛和方天慕一路被邪风追赶,东躲西藏完全骗不过狡猾的风,他们只能马不停蹄的飞逃。方天慕原先是想将邪风引向自己,免得它去对付木子云几人,想着引来后想法子磨没邪风的耐性,没想到这股风像尾巴一般甩都甩不掉。

    而且邪风对方天慕的能力很“了解”,它将自己保持在固定的大小,既保证自己不会被吞噬能量,又不会使自己速度变慢。

    铃铛一路上留下标记,魔虎与邪风抗衡了几次,几近完败,索性也只顾得跑了。

    巧的是,这三人逃进了旧地,正是之前吕邦为他们提供的修养之地——仙山。

    一近仙山地,三人的疲惫感骤渐,而邪风也忽的浓缩大半。三人下意识朝着山顶跑去,那里的能量平衡最强,他们越靠近山顶,身体就越觉得舒适。

    邪风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惊恐,迅速的退了出去,它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不清楚这山中藏着什么可怕东西,竟然能强制性的让它的能量发生变化,它将自己化成了无数缕风,盘旋在仙山四周。。

    几人一路爬上了仙山,来到了仙湖旁。这山可不矮,他们本就奔逃了一夜,如今到了山顶,一个个心平气和、面目平静,一夜的劳累荡然无存。

    虎子和铃铛理了理衣装,虎子说道:“看来这里的能量场对那股风也有用,瞧,它悬在外面不敢进来。”

    铃铛屈腿坐下,接道:“这风就不累吗?追了我们这么久?”

    方天慕却没有心情放松,他冷脸说道:“起来活动,休息会让你们死得很快。”

    两人被吓得慌忙起了身,铃铛急切切问道:“慕哥,怎么了。”

    虎子说道:“哦,是啊,我们上山之前还是气喘吁吁的,爬了遭山,反而一身轻,又是这里的能量平衡在作怪,不过这暂时不是坏事啊,至少,咱们可以躲过一阵,之前我们在这里待了半个月都没什么问题,这次...”

    虎子看着方天慕愈加凝重的脸,停断了话,小心问道:“方兄?有什么问题吗?”

    方天慕冷冷摇了摇头,接道:“我们的疲惫会在离开这座山时,加倍返回,那股风仍旧在外面等着。”

    “它总不能在外面守上一个月吧。”铃铛挠了挠头,又恍然大悟道:“额呀,我们没有补给,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小木能看到我做的标记吗?”

    “你做的那么明显....”虎子苦笑道,“方兄,你在担心什么?”

    方天慕沉思了阵,冷道:“我前次来时,就觉得这湖里有些异样,这一次,里面的能量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导致整座山的平衡发生了移动。”

    “方兄的意思是,我们的能量和仙山上的能量都在变化?”

    “不”方天慕冷道,“变化的是平衡,我们的身体感知与上次没有变化。”

    “是能量变了”铃铛手指轻摸着下巴,“可我还是没有感知出来,慕哥,你的能量感知能力真的很特殊,大部分修行者,包括我在内,能量的感知是与身体的感知捆绑在一起的,身体的变化正是能量的变化,二者相差很小,可你偏偏能感知到不同的能量。”

    方天慕点了点头,他凝视着仙湖,冷道:“现在的平衡,很危险,之前我改造了它的平衡点,它至今没有恢复,反而走向了一个强制平衡的极端,我们的伤痛和疲惫会被永远保持在平衡的对立面,而身体依然会产生能量,致使另一面的负担会加重,平衡会产生倾斜,因此,对立面的疲惫,也就是能量损耗会加重。”

    “什...什么?”虎子听得一头雾水,他并不会感知能量,他学的手段是通过气息来辨识敌人或者自己的状态。

    铃铛倒是明白了,她开口解释道:“慕哥说的我懂了,虎子,你可以把仙山上所有的事物融入到一个天平之内,首先是一个大能量平衡天平,仙湖产生的能量平衡能力,会让仙山内的能量一直处于恒定,这个恒定的标准是不会发上变化的,进来多少能量,仙湖就会吞噬多少能量,来维持平衡,当我们这些能量离开时,仙湖便会立即放出吸收的能量,或者自己制造能量来维持平衡。”

    铃铛接着说道:“而大能量平衡下,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处于一个小能量平衡天平,这个平衡天平会一直让我们处于‘最舒适’的状态,疲惫和伤痛就我们多余的能量,被仙湖吸收了去,放到天平的一边,你可以叫它作反面,我们的身体则在另一边,可叫做正面,由于疲惫和伤痛所带的能量很少,所以仙湖会吸收我们身体其他的能量,并放到反面,这样一来,我们的水平变弱了,而疼痛感和疲劳也不见了,身体十分舒适,但是这就像是毒药,我们的身体若是一直处于这个状态,会难以自拔,一旦离开就会变得十分脆弱而无法生存。我说的对吧,慕哥。”

    方天慕点了点头,冷道:“这是之前的状况,我们离开之时,仙湖会迅速的将做过的事弥补,从哪来的能量便换回哪里去,我们当初有多少损耗,离开时就会有多少,但是现在,已经变了。”

    “变了?”虎子疑道:“哪里变了?”

    “我上次改变了仙湖的平衡点,它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我们离开后,平衡再次发生了改变,仙湖已经大乱,不得不强制的使平衡恢复,或许这破坏了它的维持机制,现在它更像是一个器具,没有圆润调节的能力,我们的伤痛依然在身体平衡的对立面,我们溢出来的能量会平分到天平的两端,但是,一旦我们离开,天平对面的能量就会返回到我们体内,不再是原路返回,而是所有对面的能量,都会以我们当初伤痛的形式来回归,进来时一条小伤口,出去时,或许会四分五裂。”

    “啊!”虎子惊道:“可我们的身体一直在产生能量,那岂不是我们呆的越久,出去的时候就会越危险!”

    “不仅如此”方天慕皱起了眉,冷道:“它变化了很多。”

挂檀族——仙湖内的曾经世界

    邪风虎视眈眈地在仙山外守株待兔,也不知这家伙是哪里来的耐性,它与火珠、雷魂一战后,变得相当兴奋,这股劲头直到现在也没见的减弱。

    虎子面色凝重道:“我认为以当下的形势来看,我们应该出山,如果对手是邪风,我们虽然打不过,但至少有机会跑,若待在这里,我们的处境无时无刻不在变糟,更何况我们根本找不到‘敌人’,没有自救的能力。”

    方天慕一直沉默,他仔细的盯着仙湖,不久后,抬脚飞到了仙湖中心,他看不见其中的湖水,大量的水汽紧紧地抓附在湖面,处在那里,方天慕的身体达到了一种更佳的舒适境地,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产生能量,宛如一个凡人,什么都不必担忧,也什么都不想做,这种感觉,是之前没有感受过的。

    仙湖发生的变化,一定影响了它的能量机制,别看现在的平衡依然中看,而内部定是早已开始解析崩塌,方天慕对这一点想的很清楚,仙湖或许已经疲于修复平衡,不得不依靠外力,它不会放过任何一股进入仙山的能量,他们想要离开,一定会在踏出去时被吸干能量,方天慕吞噬能量的能力即使强悍,可虎子说的在理,他根本不知道“敌人”究竟在哪里,他连一股风,或者拓跋皇的一片火的能量都无力去吞,难道还能吞噬整座仙山不成?

    方天慕回头对虎子和铃铛冷道:“我进湖内瞧瞧,你们不要妄动。”说罢便一头栽进了湖内。

    “慕哥!”

    “方兄!”

    “哎,慕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也不跟我们说说,额呀,我得下山去,万一小木他们来了,我得告诉他们别进来。”铃铛朝着山下跑去,没跑出几步,就摔到了地上。

    虎子跑过来时,也跌跌撞撞,扶起铃铛后,疑道:“上次来仙山时,从山顶往下走也会变得不舒服,可是这一次,真是加重了太多。”他忽的双腿发软,蹲了下来,说道:“咱们回仙湖旁吧,我的能量流失的太快了。”

    “好...”铃铛颤颤转过身,与虎子往回走去,心说道:“小木,你可慢点来。”

    再说仙湖之内,如果没有那把被封印的黑刀,方天慕现在已经死了,或者说,消失了,从这个世界被抹除了,一切与他有关的能量印记都会被分解而转化,可即便如此,那把黑刀也几乎陷入了绝境,并不是仙湖内的能量大到如何的地步,而是那种能量拥有足够震慑致死的气场,方天慕这种感知能量的好手,轻而易举地就在钻入仙湖之后展开了自己的能量网,所以,他会死得很快。

    还好有黑刀,这个念头盘旋在方天慕的心头,黑刀与他一同在颤抖,此刻他像个软弱的羔羊,无助的躲在黑刀之后,他还能思考,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这证明他还活着。

    仙湖内并没有水,却也尽是水,有底,却也无底,为何如此说,且看仙湖之内,空旷无物,可以这般想象,你投身大海,沉入其中,海内一片黑暗,你总能觉得海底触手可及,可那片黑暗总能无限包容下你潜入的深度,这时,你怕了,想要回头,海面是一片光辉,就在头顶,你触手可及,可当你上浮之时,才会发现,那片光辉依然可以容纳你所有的希冀,上下似有底,却深不见底。

    而这时,你的注意力无奈转移了,你认命了,你逃不出去,这会儿,你终于发现,这海面之下根本就没有水,但你的身体仍在浮动,你能感受到海水的暖意或是冰冷,但你就是望不见它,如果你太在意,你的四肢会变得僵硬,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在海水里,那么,你就会真的失去海水。

    方天慕对幻术毫无抵抗力,也表明他想象的能力太低端,要么无法入戏,要么简单的情景就让他无法苏醒,因此,当方天慕发现湖里没有水时,即便他还能感觉到全身被温水包围,却无论如何也欺骗不了自己身边有水,所以,水没了,他从“空中”坠落进了无底的深渊。

    方天慕双手紧握着黑刀,贴紧自己的身体,刀在颤抖,它很怕,这仙湖内的能量并不是某一个,或者说特定的某种,这里像是一个修罗场,有着古老的血腥味,大部分都是超脱方天慕认知里的感觉。

    忽的,底下的黑暗出现了道光缝,方天慕落入了其中,他竟出现在高空,底下是片古化的大陆,他猛地向下一坠,突然就站到了地面上。

    不对,这感觉不对,因为他在天空看到的地面,此刻成了天空,而原先的天空成了地面。

    这是一个梦幻般存在的地方...

    “当年生灵之间还未分界,冥以阳为边,无非.....”(参照阴阳石第一卷第一章)方天慕的脑海里没理由出现了这些话,这像是他与生俱来的记忆,他记不起来,也忘不掉,这里,莫非是这世界的曾经?莫非是无数岁月之前的,那段早已被湮没的光阴?

    在这里,不同的世界板块相邻,具体表现为垂直世界与对立世界,而对立世界其实也是因垂直世界产生的。

    如何为垂直世界?方天慕在地面,他的重力是向下的,此刻,他的面前有一面墙,他把一只脚踩到墙上,那么此时,他的重力被分成了两份,一份垂直于地面,一份垂直于墙面,所以他在地面上的那只脚可以腾空了,因为他的两只脚都相当于踩在地面上,而在地面上,人单脚站立是能够轻易做出的。

    如果方天慕将另一只脚也放到墙上,那么,从站在地面上的其他人的视觉来看,方天慕应该垂直的站在墙面上。但此刻的方天慕,他的重力全部已经垂直于墙面,所以对于他来说,墙成了地面,而原来的地面,成了一堵巨大的墙。

    而对立世界是由至少三个垂直世界组成的,天与地,我站在地上,天上其实也是地面,我的头朝着天,而站在天上的人,头朝着地,对于两个世界的人来说,自己所处的地方才是地面,正是“三面墙世界”所构成的这个现象。

    这是整个世界观发生的巨大变化,方天慕对付简单的幻术都没有能力反抗,更别说这宏大世界的改观了,然而,在无数岁月之前,那时候的生灵正是处于这样的大世界内。

    方天慕发现自己处在个“笼罩内”,天不像天,地不像地,天地都有尽头,尽头处垂直向上或者向下立着又一个世界版块。在这里,方天慕可以飞行,他想飞到高空,看看天上的“地面”,却在飞到中段之时,发生了异变。

    其实很容易理解,四面八方的世界版块虽然相连,但都是独立存在着的,就算相邻着的两个世界板块,其秩序也不会互相影响,对于方天慕来说,他在一个世界的地面飞上了天,一旦超过了这个世界天的最高点,那么,他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领空,所以当他过了中段之时,他身体的感觉就不是在往天上飞,而是头朝下,往下面落了。

    这对于方天慕来说,是致命的变化,他的脑子根本跟不上这种变化,他保持着向上飞的能量,而身体在“落”,巨大的晕厥感让他顷刻间失去了意识,他紧握着黑刀,落到了“天空的世界。”

    许久之后,他再度醒来了,他在地面上坐起身子,猛地吐了几口,他蓦地,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所有的世界板块,都会让他眩晕。

    南觉的话:

    本来还有一大堆解释,南觉想了想,还是稳一稳吧,下一章写,仙湖这个梗,其实南觉在多少章前,以木子云的角度就提到过。但碍于当时的故事线,并不适合立即将仙湖搬上台面,并且仙湖的设定是,必须得方天慕去(别人一定会死,包括木子云),所以南觉当时就把仙湖给匆匆略过了。

    南觉想要描述的仙湖,会对“霞”组织,会对方天慕产生不小的影响,但到底这是阴阳石的规则世界,南觉并不想把仙湖的内容表达的太深。

    我在尧袅无期内就说到过,在这个无情世界形成之前,原本就有一个世界,白袅儿(梦精灵)正是那个世界所留下来的神,现有的无情的规则世界产生之后,原本的世界并没有消失,也被按照规则排布进了新世界,南觉暂且称原有世界为板块世界。

    方天慕害怕也就算了,但黑刀为什么会怕?黑刀就像火珠是保持着原始的本性的,可它进了仙湖内,的确怕了,为什么?因为,就算黑刀所代表的那个“事物”(神或者凶兽),是此世界规则的至强,但它也仅仅是在此世界里有这样的气势,这个世界的神,放到另一个世界的神面前,或许连蝼蚁也算不上了(这一点,接下来的章节会解释)。

    南觉刚刚打出了一段不会对此部阴阳石造成任何影响的“剧透”的话,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总之,这个阴阳石世界看似复杂,实则相当复杂!

    最近状态还不错,南觉在坚持!战斗!拼搏!

挂檀族——无题

    方天慕许久也适应不了周围的环境,他索性不再睁开眼睛,仔细的感知周围的能量。只要感知起能量,他的处境就好了很多,毕竟能量骗不了他,他总能透过所有的伪装,来探知到能量最真正的样貌。

    “仙湖?不”方天慕心中冷道:“我应该已经死了。”因为不同的世界里,能量的大气息是有最基本的标志的,这个世界所有的能量,包括任何一种生灵的活动、呼吸所产生的能量,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自己不去往另一个世界,是不会发现那种能量之间的差异,仍旧很片面。就像木子云离开湖州之前,对修行的认知是武术和法术,每个人的术都不会相同,但是他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才发现,修内箍也是修行,信仰或许也是修行。

    方天慕现在的感觉是,自己从阳间(原来所在的世界)到了类似于地狱或者天堂一般的其他的世界,这感觉并不模糊,相信任何一个普通的凡人都能够辨别。

    他的心脏猛地一颤,黑刀的抖动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就处在这“板块世界”中的一隅,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

    世界内在发生一场虚与实的改换,无数的那个年代中的生灵会片段性的出现和消失,方天慕似乎看到了十年、百年亦或者千年时间内板块世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大事。

    只看了四五息时间,方天慕已经作呕,不得不闭眼,他只用听的,即便周围正发生着太多离奇的事情,但这世界内的能量不曾增加,也不曾减少。

    他听到了战争的声音。

    噗!方天慕吐出的血洒到了黑刀上,他的身子正被数不尽的恐怖能量穿透,他躲不开,想想看,就算他在一个位置保持不动,但十年或者百年千年时间里,那个位置会有无数的生灵走过,也就会有无数的能量穿过,这场板块世界正在“展示的故事大戏”正是由巨大的能量构建而成的。

    换一个人,木子云?风筝?望乡?来到这里,都不会活下一息时间,因为那恐怖的能量会瞬间将他们的身体撑爆,可纵然是方天慕,也经受不住,黑刀吞噬消化的速度,根本比不过能量的灌入速度。

    黑刀原来与火珠雷魂相同,是有自己独立意识的,但却被封印了,因为什么,方天慕自然不知道。

    板块世界内的恐怖能量竟然大到足够穿透那张封印的“纸”,冲垮了黑刀的内部。

    独立的意识被迫苏醒,黑刀实在没有料想到自己还能够醒过来,之前它沉睡的时候,仅仅会有一丝意识附在黑刀表,与方天慕进行心相呼应,它本身是无法思考的,它醒了,那就代表他真的醒了。可它为什么还是黑刀的模样,它明明就是方天慕身体的一部分,如果它们恢复了原样,那就代表,“轮回”被打破了!

    这不会是个偶然,“黑刀”的独立意识这样想着,因为他们那十八个“家伙”,只要有任何一个真正的“苏醒”,所有的家伙都会同时“苏醒”。

    “谁——赢了?”黑刀竟然发出了声音。

    方天慕在痛苦中听到后,身体浑然一震.....

    虎子和铃铛守在仙湖旁,他们的身体舒适的太好了,也让他们更加的担忧自己的处境,忽的,仙湖的水汽出现了丝异样,一道人影从中飞去,正是方天慕。

    “方兄!”“慕哥,你怎么了?”

    虎子掐住了方天慕的人中,铃铛为其灌入了些许能量,晕着的方天慕忽然瞪大了眼睛,“邪魅”般盯着两人说道:“呦,好——久——不见。”说罢,他再次晕了过去。

    虎子和铃铛呆住了,如果是木子云做出了那样的表情和神态,他们是能够接受的,因为木子云时常会发邪,但一向冷峻的方天慕漏出那般诡邪的面目,实在令人无法相信,他们以为方天慕在仙湖里遭遇了什么影响,所以迟迟不敢再惊扰他。

    足足一个时辰后,方天慕才醒了过来,他没有听到耳边伙伴关切的问候,失神地望着手中被封印的黑刀,恍惚般说道:“它再次沉睡了。”

    “什么?慕哥,什么睡了?”

    方天慕一怔,抬头看着铃铛,眼神有些迷乱,冷回道:“什么?什么睡?”

    “你刚刚说的啊。”

    “我刚刚,说什么了?”方天慕有些狐疑,铃铛和虎子对视了眼,铃铛说道:“慕哥,你...你没事吧,是不是仙湖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仙湖?”方天慕怔了一下,“额...”他竟皱着眉头,拍了下自己的头,表情在几息之间换了好几副模样,最终他无奈冷道:“我忘了,里面的一切都忘了。”

    “方兄,你....失忆了?”虎子一头雾水,盯着那仙湖怪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狗屁东西?”

    “鬼帝....留在阳间的一滴泪水。”方天慕顺口说了出来,说罢后,他忽然愣住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慕哥,你究竟怎么了?”铃铛轻轻抚着方天慕的后背,说道:“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招数?你还记得里面的任何事情吗?”

    “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额...有很多能量!”方天慕声音急促起来,“我快死了?”

    “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水深吗?”虎子问道

    “水...”方天慕忽的头痛难忍,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不知道,里面是....”

    “你刚刚说鬼帝?”虎子试探道,但瞧见了方天慕无神的眼睛,他叹了口气,说道:“怕是这仙湖有段难以面世的故事吧。”

    虎子随口的一说,方天慕盯向了仙湖的水汽,他微张开了嘴,一个粗略的故事脱口而出。

    他冷冷说道:“众多世界板块里,冥界与阳间的某一边相邻,阳间生灵死后为冥界鬼魂,生灵没有生离死别的痛苦,死亡....不过是从界限的这边走向那头,那是最早的世界,是....”方天慕半眯起眼睛,“是....世界的开端,后来....世界毁了...都毁了....冥界与阳间阴阳相隔,最先感到死亡与离别痛苦的,便是冥界的鬼帝,仙湖...就是他流下的一滴泪。”

    说到此,方天慕停住了,他无话可说了,他现在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绝对不是失忆,而是被强制的洗了脑,他能记住的,都是些琐碎的片段。

    虎子和铃铛对方天慕的类似于胡话般的故事,自然不会相信,意思是人间和地狱原本靠在一起的,人死了,不过是以鬼的身份“换了个村”,重新在地狱生活?死去的人还能时不时来“村口”见见活着的亲人,这样荒诞的事情,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慕哥,你的能量...好像...”铃铛惊讶道:“你是不是提高了境界。”

    方天慕怔了下,感知向自己的身体,他愕然发现,身体中的阴阳丸完成了一次大进化,丸内排布着至少五千多道符文阵法,而他本身的能量有了质的提升。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天慕震惊道。

    后记:

    (接下来的叙述,是在仙湖内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方天慕丢失的记忆,但不能放在正文故事线内,因为这段记忆绝对不会被方天慕记起。)

    记忆:

    “你是谁?”

    方天慕对脑海里那道声音问道,片刻后,那道方天慕原本应当从未听过,却莫名其妙令他感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蝼蚁..卑贱的杂种们啊,结束了吗?你们的神!归来了!为何闻不到那些‘家伙’的臭味,谁赢了?难道...他们都死了?或者...本神死了?”

    “你...你到底是谁?”方天慕厉声问道。

    一阵混乱的声音响起,那该是一阵笑声,待它笑过之后,终于说道:“原来如此,本神并没有醒,只是流落出了一道神识,嗯?本神为何会在这里,这里是...本神诞生之前的世界?”

    “回答我!你是谁!”方天慕从来没有这样的发怒。

    又是一阵极为混乱的“笑声”,那道声音说道:“蝼蚁们!尊‘我’为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你还不是我,不是真正的自己。”

    “那么我是谁?你是谁?”方天慕心里越发的浮躁。

    “没有名字”那道声音回答道:“万物尊我为神——饕餮。”

    “饕....饕餮”方天慕欲言又止,他根本不知道饕餮是什么东西,可是...很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

    黑刀里的神识又说道:“了不得,你究竟来到了哪里,这个世界的能量,味道真是令本神恶心。”许久也不见方天慕回复,那神识又说道:“你不必多想,既然本神没有苏醒,就代表轮回还在继续,即便你知晓了一切,只要回到那个愚蠢的世界,就会被那些个愚蠢的规则变成傻子,那些个家伙,不会允许本神在轮回中出现的,即使是一段有关本神的记忆。”

    “我暂且”方天慕冷道:“就当你是黑刀吧。”

    “黑刀?”那神识放肆大笑,“你竟然叫自己,叫本神为区区‘黑刀’!”

    “这把刀,从来没有名字”方天慕冷回道,他身体里穿过的恐怖能量,因为黑刀神识的出现,缓和了非常多。

    那神识沉寂许久,恨恨说到:“它并不是刀,而是本神也就是你的,心。

    “心?”方天慕疑道:“既然是心?为何会被封印?是你做的?”

    “那些恶心的东西,在规则形成之时,提出了一个条件,轮回的每一世,饕餮的心,一定要被其他十七个家伙共同封印,因为此,每一次轮回,本神都难以存活到最后,他们应该感到恐惧,因为本神饕餮,拥有心时,足够毁坏整个规则”它又发出了混乱的笑声,“本神能够吞噬一切!”

    “它叫什么名字?”

    “刀是心,心是你,原本就没有名字,每一次轮回,本神的心都会该换模样,不过本神倒记得有一世,那个你...活到了最后,哼哼哼...不愧是本神,即便心被封印,也不会输给那些杂碎们,巧的是,那一世的心脏也幻化成了一把刀,名字嘛,本神很中意,叫做帝封之刀——大灭。你若非想要个名字,就如此叫吧,反正为之起名的,都是你。”

    “我不认识什么神,也记不起饕餮,既然你是我,那么,把你的记忆给我。”

    “没有用的,我就算给了你,你也会被那些杂碎们制定的规则控制,记忆会消失,你知道的越多,受到的打压就会越强,本神若让你记起自己的一切,你会立即被此次轮回淘汰!”

    “木子云、铃铛、风筝、望乡...”方天慕冷道:“他们与我一样,你认识他们?”

    “你只需要记得,杀光所有的家伙,就行了,蝼蚁们只配为神而活,不用怜悯,杀光你遇到的所有家伙,你就赢了,无论你怎么选择,其他所有的家伙都会是这么做的,哼哼哼....别拖得太久,久了就会....”

    “久了会如何?”

    饕餮神识没有回答,转而说道:“离开这里,这是最原始的那个时代,即使是本神,也无法在此生存。”

    方天慕摇头冷道:“我吞噬不了这里的能量。”

    “能量?”神识嘲讽般大笑:“这里所有的能量,抵不上本神一次呼吸所要消耗的量,你所感受的,不是能量,而是神识。”

    “神识?像你一样?”

    “没错,本神是规则世界的神,这里的神识是那个最初世界的大神所留下的,哼哼哼....仅仅是一滴泪,竟然逼得本神冲破了轮回铁规,强行苏醒,快离开吧。”

    正此时,板块世界所发生的“大戏”停滞,方天慕身边所有的世界版块翻天覆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眼中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不在他认知所能接受的地步之内,其实,它正在发生着一场界限的真正分化,例如现在世界上许多地方所流传的,天堂,地狱、阳间、阴间等等,在最初的时代里,都是紧紧相邻在一起的,生灵其实也没有生与死之分,他们是通过原始灵气来转化存在的形式,也因为此,那个时代,是感情空白的时代,生灵之间没有有欢爱、悲伤、痛苦和思念,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的存在着。

    饕餮神识目睹了这一场大世界与时代变更中的一幕,他告诉方天慕道:“流下眼泪的,叫做鬼帝,这场变更中,它的领地被分化成了后世的冥界,它是第一个有了感情的神,情,让他有了神识,给了世间万物存在的理由。”

    “这就是,最初的世界。”方天慕震撼到。

    饕餮神识笑道:“真是意外,你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个时代早就消失,本神也距离它甚远,这个世界发生过许多变更,如今的世界,正是由本神和那些家伙共同推动而成的,了不得啊,真该让那些家伙一齐来瞧一瞧。”

    噗嗤,方天慕面目苍白,跪倒下来,饕餮神识说道:“快离开,这里的能量所剩无几,却有那位最早的大神鬼帝留下的神识,神识不会灭,它会杀了你,甚至,害了本神!”

    “我不知道出口在哪。”

    “愚蠢,这是一个神识创造的精神界,其轮廓是由能量凝成,你打开一道能量裂缝,不就走了?”

    “怎么做?”

    “什么!”饕餮神识屈愤道:“你难道只会吞噬,却不会控制能量吗?这一世的你,竟然如此....”

    饕餮神识虽然恼怒,但眼下板块世界的“大戏”就要结束,说明那位鬼帝大神的神识就要讲完“故事”,而结束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会被当做能量吸收进大神神识,也许会划破时间去了另外的虚空。要知道万一方天慕虽然只是轮回中,饕餮的一个转世形式,但他本身的存在是与饕餮息息相关的。

    一旦方天慕消失,而且消失在规则世界之外的世界,就代表规则世界里的饕餮也消失了,并且他能否归来,要取决于他被带去的那个世界的规则,打个比方来说,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矩,饕餮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就算是死了,也会在这个世界里产生一系列的形式转换,其饕餮的意义是不会消失的,落花碾作尘,无非是此物变它物,可若是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那接下来的形式转换就会在那个世界,按照那个世界的规矩来进行,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

    饕餮消失,会带了怎样的影响,保守的说,现在的规则世界会崩溃,世界末日,只是第一步罢了。

    虽然死在其他世界的事情,没有合理的可能性,但饕餮可不敢冒这个险。

    饕餮神识恼怒道:“你看着‘大灭’!”

    方天慕立即盯向了手中被封印的黑刀。

    “本神沉睡的时候,保留着一丝原始的意识,它能够为你所用,你却竟然从没有与它交流过,难道你一直把‘大灭’当做盾牌吗?看透它,参悟‘大灭’上的奥义,你没有很多时间,本神会帮你领悟,这在轮回的规则中,是不该发生的,哼哼哼,或许,现在发生的事情,会对这一世的轮回,造成些不错的影响呢。”

    方天慕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他望着黑刀,刀鞘上哪里有奥义可言,可他疑虑多了,饕餮的神识无声息的划过了他的意识,他一瞬间,就参透了一切..

    这显得滑稽,前后其实只有一两息的时间,这种情况用参悟奥义来形容,实在是不妥当。

    饕餮神识让方天慕迅速脱身,并告诫他,当他回到那个世界之时,轮回规则会让他失忆,所有饕餮神识接触过的事情或是东西,都会消失,它方才很小心的划过了方天慕的意识,虽然微乎其微,但世界的规则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此方天慕的精神也会受到影响,这种失忆和精神受损,用任何方法也无法修复。

    方天慕打开了一扇能量门,饕餮神识又道:“本神的这缕神识会再次沉睡,你所参悟的奥义也需要你重新参悟,好在你身体的境界是由你自己突破的,这一点不用从头再来。呵呵呵,多久了,多久没看到那群恶心的家伙了,也许本神能做些不影响规则之外的事情,哼哼哼,且就让本神灌入给你一丝意识, 让你代本神跟那些恶心的家伙们打个招呼,不过意识会很快被规则消除,如果你出去的时刻见不到那些家伙,也就罢了。”

    (南觉对本文的解释:关于仙湖之内,南觉实在不能,也没必要多说,因为这个世界只是南觉一时兴起,想要提前托出的一个设定,阴阳石世界复杂在,世间万物,包括一个空间或者时间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也是无意义的,无意义是因为,在世界的最初,也就是仙湖所提及的那个最初的板块世界时,所有的事物存在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的存在着,没有感情,没有目的。

    而有意义是因为,最初的世界因为某种原因而毁灭,板块世界分离或者分化,产生了冥界、阳间、阴间等等之分,在这个时候,最根本的变化是,万物有了生死观念,在这一观念之后,**也随即产生,由此再衍生出大量的情感,这些情感为世间万物带来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存在的意义。

    当然这个设定离得当下的,由十八个凶兽天神共同推动创造的轮回规则世界是没有太大的关系的,至少,这一部,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这个设定的意义与打破轮回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为什么要提出来?除了一时兴起,其实南觉也有点小心思,给我慕哥一个发展的过渡条件,铃铛、木子云等,他们所拥有的手段,是没有被禁锢的,而饕餮是在制定规则之时,是唯一一个必须要被所有其他凶兽和天神封印心脏的,因为,饕餮能吞噬一切!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饕餮的能量能超过其他所有凶兽天神能量之和。

    若不封印,平衡迟早会被打破,但历次轮回之中,被封印心脏的饕餮并不代表一定是弱的,但很多时候,因为被封印的缘故,他们进步的会非常费劲,往往在没有完成进阶的时候,就被淘汰了,南觉相当喜欢方天慕这个角色,当然,即使我不开门路,方天慕未来的发展也早已经注定,他本就不是个普通的饕餮轮回者,即使没有仙湖,也会通过另一种途径变强,因为在故事的设定中,被邪风追杀的方天慕,是要变强而能够与邪风抗衡的。

    南觉想了想,不如就借这个变强的机会,把最初的板块世界粗略的提及一下,权当是增添一些趣味罢了。毕竟这一部是通过木子云为主线,将十八主角串联,大部分的故事都会围绕着木子云来,而南觉以前也多次提到过,方天慕和望乡是非常重要的两个角色,两人在本书中的地位其实很高,南觉需要去多给他们耗一些墨水。而若是以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当做故事的主线来写,丝毫不比木子云的线差。

    怎么说呢,故事写到此,已经不是湖州那种狭隘的世界观了,世界正在随着主角们的脚步,渐渐地展露出新的面目,未来的故事很精彩,南觉非常有压力,虽然十八个主角的大故事南觉早就已经构造好,而且颇具个人特色,但南觉还是觉得写起来很难。加油吧。

    对了,颛王旭和颛王东两兄弟没有消失,哈哈哈,因为要写主线,所以这两哥们只能暂时淡出视线了,不过,到底是两个主角,戏份也会相当多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挂檀族——仙山重聚

    “慕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眼下的局势对我们不利,还是先想想怎样从这里出去吧。”

    “是啊”虎子接道:“瞧,那股怪风还在山边守着呢,你进湖的时候,我和铃铛尝试过把它引进来,这家伙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燃,可冲进来没几步,就退了出去,到底也还是聪明。”

    方天慕脑子中隐隐发痛,虽然现在缓和了很多,却还是总觉得有那么异样,脑子里就像是被切出去一点点东西,让他一时间精神不宁,通俗的讲,就像鞋子里进了沙子,牙齿缝沾着菜叶,总之,感觉很小,却让他极不舒服。

    “慕哥?”铃铛见方天慕不舒服,便招呼虎子坐到他身旁,嬉笑道:“要是小木他失忆了,一定要疯了,还是慕哥冷静,慕哥,下了一次湖就提升了这么大的境界,肯定是遇到了前人留下的大机遇了,失忆或许是留下机遇的哪位前辈不想让秘密面世吧,慕哥,你虽然失忆,但此刻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做的事情?”

    方天慕点了点头,抬起了手中黑刀,冷道:“这把刀该有个名字。”

    “它叫什么?”虎子问道。

    方天慕一皱眉,他根本不知道这刀的名字,一直以来也不在乎这点,但此时他脑海里缺失的记忆,零零散散,他将全身想了个遍,似乎触及到黑刀,就会头痛,想来是一部分丢失的记忆与黑刀有关。

    他从没这样关注过手中的黑刀,这一把自他诞生就陪伴他身旁的封印之刀,他觉得现在应当给它一个名字,所以,他深思了许久,冷道:“没有什么好名字,就随意地,叫它‘大灭’吧。”

    说罢,方天慕起了身,对两人说道:“不要离开了,呆在这里,我去参悟自己体内的变化,那股风不是当前劲敌,我要先解决这里的问题。”

    “好。”

    方天慕能够抗衡仙湖的能量,所以走下了山顶,他怕自己待会儿的反应,会波及到虎子和铃铛。

    盘腿而坐,他首先盯向了自己手中的黑刀“大灭”,“大灭”上难道有什么秘密?他心里这番想,也说不出什么缘由,仔细盯了半天,也揣摩不出什么门道,索性就不管了,关心钻研进化后的阴阳丸中的几千道符文。

    这些“凭空出现”的符文,毫无规章可言,每条符文都晦涩艰深,其能够代表的讯息不能够被确认,那或许是一套功法,或许记载着一件故事,而方天慕虽然会用符文能量,但见识颇浅,这一道符文里,他多多少少只能够看懂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无法推断。

    他也尝试着不去理解,直接运转符文来进行创术,或者建阵,的确有效果,但做出的阵法连入门的层次都算不上,漏洞百出。

    方天慕斟酌之后,想道:“这怕是多种类似于心法之类的法则奥义,单条符文是没有作用的,若是想参透它们,就必须同时理解所有的符文。”

    他天资卓著,当属“霞”组织中最强,在钻研了多次后,他打算将之前在广琅琉璃岛学到的阵法,与这些符文结合到一起,来共同的参悟,果然有效, 原来这几千道符文里,果真藏着些阵法一般的能量层面和术面。

    如果将第一道符文当做阵法的第一门,第二道符文就不得不参照第一道来甄选,这些符文看似杂乱,但像极了千机字,不同的选择能够凑成不同的诗词,而含义却千差万别,这就像是心中矗立起了一座藏着万卷经书的宝楼,排列的方式有上万种,他只要去选择,就一定能得到些什么东西。

    但这样下来,他会愈发的失去头绪,符文的排列是他数不完的,如今,他必须要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

    谁来告诉自己?

    方天慕抚摸着黑刀“大灭”的刀鞘,没有纹路,除了一点干燥外,他没有其他任何的发现。

    另一边,铃铛抱着双腿坐在湖边,心里空落落的,虎子也没有话可讲,找了块石头,眯起了眼睛。

    “呦!你们在啊!”

    一道声音让两人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木子云、风筝和杜小月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边。

    “额呀!”铃铛猛地翻身而起,朝着木子云胸口捶了一拳,“你怎么进来了!蠢货!”

    “进?进哪?”木子云发愣道:“你不是给我做了标记吗?我的天,我木子云又不是瞎子,你至于做那么大标记吗?我飞在天上几百丈高,看那标记还清清楚楚的,你也不嫌累得慌。”

    “谁知道你会不会看!”铃铛气恼道:“你昨晚死哪去了?”

    “昨晚?我不是去帮她们俩了吗?”木子云指了指风筝和杜小月,接着坐到了地上,说道:“发生了些小意外,总之是杀掉了檀独鹤,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他的那具傀儡——拓跋皇,情况有些不对,我们也就没多管,毕竟也杀不死他。”

    杜小月扑通坐到地上,身子左倾右倒,风筝帮她揉了揉头,说道道:“开始木子云受了伤,我们走的很慢,他能飞了,我们就飞来找你们,可没想到你们竟然跑出了这么远,我们一路未停,终于感受到了那股邪风,记起来这里是仙山,寻思着,是方兄利用了这里的平衡能量将邪风堵在了外面,好不容易才在邪风上撞出个口子,闯了进来,差点被卷跑了,小月在风里转了十几个圈,晕乎乎的,本来我们已经精疲力尽,进来后就完全恢复了,可又感受不到你们的能量,还以为你们不在这里呢。”

    “是啊”木子云干脆躺了下来,对虎子说道:“我怎么感受不到你们的气息啊。”

    “这就是我们还在这里的原因啊。”虎子苦笑道:“不是我们挡住了邪风,是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那好办”木子云说道:“这仙山是个休息的好地方,我连赶了这么长的路,现在除了精神还有些疲,身体轻松不少,咱们所有人联起手来,总能应付得来吧。”

    “不是”铃铛蹲到木子云的身旁,揪起了他的耳朵,嗔道:“困住我们的不是邪风,而是这座山,这座湖。”

    “哈?”木子云坐起身,回头望了眼仙湖,说道:“方天慕那小子呢?难不成他把这里的平衡搞砸了?”

    接下来,几人把这一夜和半天内发生的事情交流了一番,木子云对仙湖内的东西产生了极大地兴趣,他倒是不怕死在这里,方天慕是把玩能量的好手,总不能提升了境界之后还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吧,他很想知道什么东西还能把方天慕这小子吓失忆。

    “你别动歪心思!”风筝警告他道:“方兄正在应对这里的能量平衡,你若是敢添乱,我们饶不了你。”

    “得得得,我呆着不动”忽的狡黠一笑,又道:“诶?你们说那小子刚出来时,用怪表情说了胡话,是什么样子,快跟我形容形容,嘿嘿...”

    铃铛和虎子对视了一眼,铃铛哼了声,指着木子云的脸说道:“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真的?”木子云摸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挂着诡邪的笑容,时不时要笑出几声,他最烦方天慕这小子整日里装老成,装严肃,一想到这小子被仙湖里的东西吓到失忆,还“本性尽显”,这实在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众人三言两语,就送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可方天慕还是没有回来,木子云和虎子耐性最差,虎子提了许多次要不要去看看方天慕的情况,几个女人倒是不愿去打扰他,耐心等待着。

    关键是,他们没法休息,因为仙湖总是让他们的身体处于一种最舒适的平衡阶段,身体没有疲惫的时候,即使他们的精神已经因为一夜奔劳而已觉困乏,却怎样无法小憩,他们的眼皮都是“精神饱满”。这种情况下,让他们乖乖坐在那里等,说话闲扯能熬过半个时辰就不错了。

    木子云不耐烦的起了身,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怕是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你不许走!”铃铛抓住他衣角,说道:“你的能量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衡,现在的仙山很邪乎,你越往下走,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我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那小子没准正求着我过去呢。”说罢,木子云深吸口气,朝着山坡一跃而去。

    过程很快,也很痛苦,木子云从山顶到山坡上的某个点,几十丈的距离,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全身乏力,还伴随着阵阵的心绞痛。

    他扶着石头转了几个弯,终于见到了方天慕,这一看,便让他火了。

    “好啊,我热盼盼等你几个时辰,你在这自在的趟着睡觉?”木子云一脚踹了过去。

    方天慕面不改色,躺着身子,拿着黑刀轻轻一挡,就挡住了木子云的脚,黑刀是能够吸收能量的,木子云即刻就萎倒了。

挂檀族——黑刀内的情况

    方天慕没心思去理木子云,且就让他在地上趴了不少时间,直到木子云愤恨的目光终于传到了自己眼里,才起身给他输送了点能量。

    现在的仙山平衡只入不出,木子云损失的能量,不能够被补充,只会将“能量天平”的平衡点左移,使木子云的身体达到另一种仙湖所认可的舒适点,当然, 对于木子云来说,这个舒适点不过是能活着罢了,没有方天慕为他输送的能量,他是动弹不得的。

    木子云和方天慕侧开对面坐着,两人对视了几息时间,木子云挪开了视线,挠了挠头,问道:“我说大天才,咱几个什么时候出去啊。”

    方天慕倒是对木子云的到来没有感到意外,铃铛一路上费力做的记号,木子云要是看不见,就太没用了。也不很担心木子云、风筝会被檀独鹤困住,因为檀独鹤战斗靠的就是尸体傀儡,本身实力不足为据,木子云虽然当时油尽灯枯,但方天慕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在火焰上,他可能不会赢,但不至于败。

    见方天慕迟迟不答话,木子云嘁了一声,问道:“你该不会办不成吧,喂喂喂,不会吧,你小子?这么没用的吗?”

    方天慕瞪了眼木子云,侧头冷道:“没有头绪。”

    “你不是提升了境界,直接带人冲出去不行吗?”

    “带不了人,自己也冲不出去。”

    “呆瓜....”

    手一横,黑刀就比在了木子云的脖子边。

    “别别别”木子云连忙笑道:“开玩笑的,你看看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的。”

    “没有”方天慕轻蹙眉头,接着收回了刀,竖放在木子云眼前,冷道:“秘密在刀上,参不透。”

    “你自己的武具,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仔细研究过吗,那道封印一开始没有的吧,谁给你封的?能解开吗?”木子云伸手想去碰那张封印的“纸张”,半途中看方天慕黑着脸,又缩了回去。

    方天慕冷道:“刀鞘上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纹路,我只知道刀能吞噬能量,也给了我这个能力,其他的,我不知。”

    “这是天生就带着的对吧。”

    “对”

    “像我的火珠”木子云说道:“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们之间能够进行意识交流。我觉得你的刀,应该也具有些意识之类的本事,它随着你生,定然要为你所用,你不妨尝试去与黑刀里的东西感应,没准能得到些东西。”

    “刀里是最纯粹的能量,能量没有意识,除非有产生意识的能量形式,我不会。”方天慕话中的意思是,能量类似于人体的血液,那是人体能够进行一切活动的基础,本身也必须要“平淡”且稳定,不能够产生变化,所以它们其实相当于死物。

    而由能量表现出的带有形式的术就不同了,如木子云的灵魂之火,火本来就是在最纯粹的能量上附加了木子云的意识,当木子云的意识足够强大,火便能够具有独立意识,也就能自己操控能量,完成一系列的变化。

    方天慕能够探知到的黑刀“大灭”中的情况,里面只是相当于无限的纯粹能量深渊(方天慕能用的稀少,这一点很久以前就讲过了),也许这能量按照什么法则排列着,记载着某些奥义,但方天慕却看不到,黑刀就是个固态的黑洞,不允许异物进出,除了能量之外,其他的都是异物,且不说意识无法在失去能量后还能够存活,并进入黑刀并带着内容出来,再者,方天慕也根本不会那种手段。因此,方天慕从黑刀上寻求帮助的想法,就行不通了。

    “产生意识的形式?”木子云思虑道:“哦...你说的是不是带有灵魂和意识的东西?我的火焰能够帮你吗?”

    方天慕怔了下,仔细想了想这种可能,又回道:“可火的意识会立即因为被吞噬干净了能量而消失。”

    “不试试怎么行,来。”木子云盘腿而坐,单手凭空抓出了一团火,这团火更像是“水流”,绕着自己五指平缓地流动着,木子云接着说道:“这里面有我的意识,从前这刀就吸过几次我的火,它应该还记得,你待会用刀来吸,我凝聚下精神,试试会不会有火的意识将里面的情况传回给我。”

    “嗯”方天慕点了点头,双手握住了刀鞘,缓缓用鞘头触碰上木子云手上的火流,那火流眨眼就没了,因为数量小,黑刀并没有出现反应,几息时间后,方天慕右手捻出了些火气来,看来黑刀已经完全将那股火流吞噬干净,并将小部分能量输送给了方天慕。

    “好厉害”木子云摇头说道:“那火的意识进去后就没了。”

    方天慕回想起以往于现在吸收木子云火焰的经历,发觉黑刀每一次回馈给他的吞噬的火能,都是带有“形式”的,吞噬了火,自己能得到部分火焰的控制权,若是细思,方天慕能够发现,这其实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因为黑刀“大灭”只允许纯粹的能量进出。木子云的火焰不普通,黑刀并不能销毁其形式。

    但是火焰中木子云的意识已经没了,二人又重复了一番,惊喜发现,黑刀输送给方天慕的火能,是听从方天慕的指挥,而不是木子云,也就是说,进出的都是灵魂之火,只是后来的主子换成了方天慕。

    木子云说道:“以往都是我给你吞,现在我们反过来,把你的能量给我,现在你手上的火能已经有了你的意识,我稍稍给它添些‘柴火’,让它燃得更旺,到时,再让这刀吞进去,你的意识就能进去刀里了,都是你的东西,总不能连你自己的意识都消灭的那么快吧。”

    这法子虽不保准,但足可以试一试,二人接下来专心转换火能,方天慕手里的灵魂火焰愈发的多,到了一定境地,木子云已觉吃力,仙山上的平衡无时不在压榨他的能量,虽然有方天慕的帮助,他能够进行恢复,但还是远远不够。

    “行了,给我吧。”

    方天慕将手中的火能捧给了木子云。

    因为是与自己同阶级的火焰,并且还是灵魂之火,所以木子云无法将其吸收,也不能对其操控。

    深呼口气,木子云笑道:“使用灵魂之火久了,挤出点不带魂的,真是难为我了。”他费了半天劲终于造出了些最普通的火气,极容易就被那团灵魂之火吸收,这火焰越发的旺盛,两人觉得差不许多了,方天慕就抓起黑刀来去吸,木子云往那团火焰里加了几丝自己的灵魂之火,说道:“没准有你罩着,我的意识能暂时保存,我得看看你这宝刀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刀“大灭”吞噬的很快,由于能量大,刀鞘已经烧红,二人的法子果然见效,由于这些的火能,并不是最纯粹的能量,所以在进入刀中时,要被净化,但是火能里是方天慕的意识,黑刀或许无法对自己的主子进行消灭,只能任凭那几缕意识打破规则般由能量裹着进入了刀中。

    木子云的意识也有幸被方天慕保着混了进去。

    意识在黑刀内与外界产生了呼应,两人闭上眼睛的同时,也看到了黑刀内的景物。

    “什么玩意?你在吗?”

    “在”

    两人的意识正处于一片黑暗之内,这种黑暗,绝不是人们认知里的“黑暗”,在那里,没有任何让人能够感受到自己存在或者其他事物存在的意义,载着两人的纯粹有序的分流,并消失,意识在失去能量后也会很快死去。

    “这能看到什么?什么都没有啊。”木子云抱怨道。

    “我看到了。”

    “啊?你看到什么了?这不全是黑的吗?”

    “不”方天慕语气有些激动,似是被看到的东西震慑住了,“这里面没有别的,只有能量,你看不见,但我看的清清楚楚。”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有什么。”说话间,两人同时睁开了眼,原来是进入黑刀内的意识已经死了。

    方天慕说道:“我看到了黑刀内有十七个迥异的黑洞,他们虽然都是纯粹的能量所形成的,但给我的感觉是不同的,这些黑洞通过由能量造成的‘联系’而相互作用,共同困了一个东西。”

    “困住了什么?”

    方天慕摇了摇头,说道:“看到的很模糊,我认为它是活的,会动,但这不可能,能量没有生命,只是看到它....”方天慕下意识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得了”木子云恼道:“费了半天劲,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白忙活了。”

    “不,看到那个被困住的东西的一瞬间,我得到了想找的东西。”

    “是什么?”

    “两种奥义,一种关乎于能量平衡,一种类似于能量面。”方天慕顿了会儿说道:“我感觉到了一种不该拥有的情绪,但能够肯定,被困住的东西属于我,它给了我两种奥义的提示,你安静点,我要重新参悟。”

    “喂...”

    “闭嘴!”

    木子云抬手怔了怔,低声骂了句,他还什么都不明白,方天慕就像知道了世间大道一般。

挂檀族——渐渐苏醒的知觉

    若论“霞”组织的资质,除了虎子外,剩下四人可都是天之骄子,但若再比较,方天慕实际上要强上众人许多,他资质当属第一,铃铛则为第二,从木子云和风筝目前的表现来看,其实资质是不相上下的,而且风筝的“木”元素要被“火”元素克制,本就已经削减了许多筹码。

    方天慕的家乡是穹极海角,与湖州相隔甚远,无论是世界重组之前还是之后,至今为止,方天慕的名号在穹极海角仍旧算得上是赫赫威名。这样厉害的人物,在参悟自己体内的最表面的奥义之时,也屡次遇到瓶颈,虽说突破后的进步实在难得,但所花费的精力也让方天慕苦不堪言。

    众人在这小小的仙山顶上,一等就是半个月,即使是风筝,也熬得心烦气躁。最糟糕的不是他们不能够离开仙湖边半步,也不是无事可做,而是....没有食物,也不需要食物。

    一个人若是不用吃饭,身体也能够保持在最舒适的状态,那可不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民以食为天,这不仅仅是活下去的基本,更是一种舌尖与胃的享受。在这个世界里,并不是以武力为尊,往往是文武兼修,存在着众多文化,可谓是万家争鸣。

    其中,有一种追寻身体极乐的学说,列出了三种大多生灵都能享有的“趣事。”听起来有些难以入耳,它讲道,三大趣事分别是咀嚼,如厕,合欢。并表明这三件事是身体最享受、最平静,也最脆弱的时刻。

    木子云已经嚼了十多天草了,只能咽口水,他不饿,但是急得慌,就想磨磨牙。而即便是不需要食物,他们还是得喝水,身边的仙湖只有水汽,渴了两三天,命好,五个人的运气凑了凑,等来了几场小雨。

    几个人,你陪陪我,我陪陪她,把唠的嗑都唠完了,不能说的,依旧憋在肚子了,每个人的嘴都严严实实的,各自藏着自己的秘密,明明都忍到崩溃的边缘,想要一吐为快,却还是紧紧地将嘴缝上。

    木子云与虎子呆在一块,再与铃铛聊天,与风筝吵架,甚至与杜小月谈心,可这些事一天不到就做完了,他耐心的跟众人将自己在湖州的,可以“说出来”的故事,用着完美的方法将自己的罪恶都圆了过去,他说完了,虎子说,虎子说完了然后风筝讲故事,木子云最后都发了疯,好像除了抱着他们每个人在地上“打个滚,翻个身”以外,能做的都做完了,可是方天慕,这天杀的小子,还是没动静。

    邪风没几天就腻了,飞走了,似乎是找不到檀独鹤,知道他被杀了,怒气冲冲的又赶了回来,下足了狠心,就守在仙山旁,等着木子云几人出来受死。

    这天,是太阳升起的第几天已经无所谓,能量平衡甚至能让他们至今不必入睡,晚上木子云陪着铃铛数星星,也许是能量无法左右精神,数着数着铃铛便睡了,木子云再跟风筝瞎扯了一晚上。

    木子云睁开了眼睛,他就那样坐着,睡了几个时辰,其是睡不着,却还是逼着自己去休息,不过,这么久了,他们再怎么想法子都于事无补了,一旦出去,他们的死相不是饿死就是困死。

    铃铛还在睡,身子蜷成了一团,头枕在木子云的大腿根上,浅浅地呼吸着,眼静静地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面荷叶,盖下了一片淡淡的薄影。她的眼睛本就是最美的地方,却没想到,暖睡之时竟也这般美丽。

    木子云爱怜的抚了抚她的脸颊,那里一片桃红,却又吹弹可破,令木子云不得不蹑手蹑脚,生怕把这番美好的画面抹脏。

    他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哀伤,心道:“这样美丽的女孩,此刻枕在我的腿上,我抱她便抱了,亲她却也能亲了,这全天下认识她的男子,若知晓此事,怕是要肝肠寸断,这样的女孩,谁能不爱,我又何尝不知她的心意,只是....唉,我果然是个薄情之人,若不是被王斌贵族告知湖州出了大事,小红娘的面孔或许会越来越难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还有婉敏,她也在等着我。我木子云多年来罪恶深重,若是会遭天谴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她们能活着,好好活着,为此,要我以命来换,也愿意。”

    又低下了头,看着睡着的铃铛,心中不由得生出爱意,心道:“你与我不同,我信你是纯洁无瑕,也见你杀过人,见你发过邪,可就是觉得你善良,干干净净,我这般恶贯满盈,哪里配得上你,何况,我不能辜负一个守在家乡海岸,日日夜夜期盼我,等待我的女人,我之前记忆错乱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她,忘记了婉敏,我恨自己,直到现在也无法原谅自己。我爱过小红娘,如今也喜欢你,但日日夜夜的思念与难安,让我明白了,一个男人究竟应当如何抉择,我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哪怕我依旧命中注定要回到大海,依旧要漂泊一生,我也要娶她,娶到婉敏,给她所有的幸福。”

    木子云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知怎地,肚子有些空,似乎有了点饿的感觉。

    他动了动身子,忽的发现自己的右肩有些僵,这才发现,风筝靠坐在他身旁,头枕在他肩膀上,也在熟睡。

    他一皱眉,转而又松缓下来,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风筝身上传出来的,只有他能够嗅到的味道,一直以来,他对风筝的感觉都十分的敏感和奇怪,他对风筝除了有彻骨的杀意,还有着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这是与生俱来的感觉,他再次肯定,这绝不是爱情,至少,现在不是。

    哎,这个臭女人,上辈子究竟与自己有多大的仇怨。

    咕噜噜...

    “嗯?”木子云摸了摸肚皮,好像这股饥饿的感觉不是错觉,真得有像真的,要知道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感受到饥饿了。

    咕噜噜...

    这回不是木子云,却是枕睡在他腿上的铃铛,铃铛挤了挤眼睛,轻揉了一回儿,慢慢抬起头,头发贴着木子云的身子滑过,最终停在木子云的脸旁,两人的嘴唇几乎要触碰,木子云脸是红了些,铃铛却习以为然的顺势将头侧靠在了木子云左肩,怕是还没有睡醒,下巴往前一抵,轻轻咬在了木子云的脖子上。

    像被蜜蜂叮了一半,湿湿的还有些痒,木子云忙推着铃铛唤她醒醒,结果脖子猛地一阵钻心的痛。

    “啊!”木子云嚎叫了一声,一巴掌拍上了铃铛撅着的润臀。

    铃铛被打的一哆嗦,立即清醒了过来,羞恼道:“你干什么?趁着我睡着,就...就欺负我...”

    “来来,你看看!”木子云眼中带着泪,愤恨地指着自己的脖子,上面两排鲜红的牙印,清晰在目。

    “我...我做的?”铃铛一下子红了脸,声音颤若蚊吟,又羞又怕,又恼又喜,很没有底气般羞赧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明明睡着了,是你使坏,将我搂在怀里了,要不怎么会咬中你。”

    木子云欲哭无泪,正欲反驳,耳旁传来了轻轻地一声“啊”。

    原来是风筝,木子云刚刚的叫声,已经吵醒了所有人,虎子和杜小月也走了过来,风筝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呵斥木子云几句,结果一看到那两排眼睛,就止住了目光,她竟然抿了抿嘴唇,说道:“额呀,我也想咬。”

    “啥?”木子云叫道。

    咕噜噜...咕噜噜...

    众人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木子云一怔,三四息后深吸了口气,捂着肚皮,仰头大嚎道:“啊...我好饿啊!怎么这么饿啊!人还能够这么饿的吗!”

    “饿,就对了。”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声。

    “哈,方兄。”虎子走了过去,“看来你成功了,呵呵,只是...我为什么会这么饿...太饿了。”

    “我也是”杜小月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从没有这么饿过。”

    方天慕冷道:“我已经参悟并掌握了能量平衡奥义和能量门面奥义,现在你们每个人的能量平衡已经不再被仙湖支配,而是受我控制,我能够保证身体的能量依旧平衡,只不过这些时日的饿意与困意会渐渐地回返,接下来,必须要吃东西,还可能要睡上很久。”

    “能出去吗?现在”风筝焦急的问道,她一手抓按着木子云的肩膀,毫不夸张的说,真出不去,她还真就能在木子云身上咬上一口,因为太饿了,半个月的饥饿感觉渐渐全部回返,这滋味不亲自体会是不会明白的。

    “能,现在就走,我饿”方天慕冷道,接着带头走下了山。

    铃铛还半趴在木子云身上,害羞的推了他的胸膛,又故意恼气的白了他一眼,单手把木子云拉了起来。

    木子云饿的双腿发颤,抓着铃铛的手就往山下跑去。

挂檀族——再遇王斌贵族

    来到了山脚,方天慕挡住了众人,冷道:“我参悟的能量平衡奥义,可以使一定区域或者某个身体的所有能量为我所控,而能量门面奥义,可以在任何能量层面上打开缺口,并不受原先能量的影响,我待会会在仙山边缘打开一个口子,你们跟紧,出去后,我会对付...”

    “行行行...怎么着都行!”木子云肚子叫的厉害,催促道:“有话出去再说,我这肚子怕是不行了。”

    方天慕也没有多言,阴阳丸隶的符文产生了一次有序的排列,其所表现出的阵法,通过方天慕的手指发出,打在了仙山的能量层边缘。

    “开了,快走。”方天慕冲了出去。因为能量是用肉眼看不见的,所以视觉上路还是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众人跟着方天慕跑了出去,守株待兔多日的邪风一下子将压抑点爆发,将所有的怒气都撒了出来。

    方天慕唤出来黑洞,此时的黑洞,比原先大了多倍,如今宽高各有两尺,但要吞噬漫天的邪风还是做不到的。好在方天慕另有他招,他借助黑洞的吸附力,抵挡住涌来劲风的第一次冲击,接着扔出了黑刀,黑刀旋转着在天空划出了一个大区域,再回手时,邪风已经准备好第二次攻势。

    邪风是有智慧的,第一次绞杀未成功,它便理智的想好了对策,它无须蓄力,只要壮大自己的身躯,这些人类是拿它没有办法的。

    方天慕接住了黑刀,并将其插进了地面,双手抬到身前,两手食指对食指,拇指对拇指竖立,冷哼一声:“闭!”

    空中的邪风忽然停止了扩张,它仍旧在卷入大地的风,以此来壮大自己,也的确在吸收能量,可自己所能使用的能量突然到了一个饱和值,或者说达到了一个平衡点,吸收的能量消失无踪,放出的能量也无法降低或者提高。

    邪风顷刻间便懂了,这就是它再熟悉不过的,曾经那个最让它厌恶和忌惮的“闷鬼”的气息,这种控制能量的手段,放在世间或许并不能算绝有,但其能量上所赋有蛮横与**,是任何生灵也学不来的,这个家伙,果真是那个“家伙”,邪风并没有认错。

    方天慕饥肠辘辘,无心恋战,转头冷道:“暂时困住它,走!”

    其他人更没心思打了,当着邪风的面撒丫子跑了,那些风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怒气仍旧发泄出去,心中更添怨恨。

    众人一路飞奔,方天慕以能量平衡来维持众人的身体机制,但腹中饥饿的感觉是不会有任何削减的,反而随着跑动,加重了众人的心理饥荒感。

    仙山外本来是挂檀族中远族人的领地,远族人是即将被抛弃的一脉,早已经没了族内的经费支持,反而还要向族内进献财物,虽然靠着挂檀族的名号也免去了鞑阳国的赋税,但还是入不敷出,只能也学学那些没落的家族,开设商户,倒卖生意,如此,只能勉强度日。

    众人出了仙山沿着一个方向跑,只要找到食物就好,终于跑到了个小镇,这本来只是个小村庄,镇内多数商户都是挂檀族远族人开设的,也并不景气,最好的酒楼也只有两层高。

    嘭!

    酒楼的门槛竟然被撞断了,小姑娘正捧着个木托盘,今日是来帮家里做活的,听得那声巨响,赶紧抬头往门口看,一眼瞅见了五六个人,挤在那小小的门框边上,小姑娘刚想招待客人进来,忽的瞅见这些家伙个个是狰狞面孔,目漏凶光,或是奸笑,或是皮笑肉不笑,还有个大汉举着个大铁锤子,莫说是男人,就是那三个女人的眼神,都似乎要生吃了她。

    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人挤了进来,还没开口,小姑娘便摔碎了托盘,抱着上身大喊道:“来人啊,有人来砸场子啦!”

    片刻,楼上楼后就冲出来了一帮人,为首一个怒目圆睁,大声质问道:“外乡人?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木子云抬起了一根手指,嘴上难看的笑着,说道:“一......一桶米饭,别着急上菜,先上饭,快点。”

    “我也要”铃铛黑着脸笑着,脸皮直抽搐,“米饭没有上饼子,姑奶奶等不了多久,抓紧去。”

    “去啊”虎子拉长着声音,有气无力却又略带威胁般说道:“我们有的是钱,把所有的饭都拿上来。”

    杜小月直接趴在了风筝的后背,风筝把着门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愣着干嘛,上饭啊!”

    方天慕低着头,面目阴冷,语气带着威慑力,冷道:“肉,只吃兽肉,喝兽奶。”

    “额....”这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仔细瞧了瞧这群家伙,个个也不是面黄肌肉,穿着也不差,不像是会挨饿,但看着意思,好像不是砸场来的。

    为首那人说道:“额,既然是吃饭,那...那进来吧,吃什么来着?”

    “饭啊!”“兽肉!”

    木子云是疯喊,方天慕则是低吼....

    一炷香后,酒楼二楼的一张桌子上,摆上了两桶米饭,一筐子饼子,外加一份腌菜,之所以安排在二楼,是那掌柜的担心这群家伙会把进门的客人吓到,果真是让他想对了,自打那两桶饭上去之后,就没见着过木子云和虎子地脸,他们双手各插在饭桶里,头也渐渐埋了进去。

    那些小二们,账房们,还有那位小姑娘已然惊傻,莫说那两个男人吃起来的声音比得上猪进食,连那三个女孩子,用狼吞虎咽来形容都远远不足,最夸张的是那个最标致的,左耳朵系着宝蓝铃铛耳坠的姑娘(铃铛),吃起来简直像个小恶魔,两只手里永远保持着有四五张饼子,脸腮总是鼓动着,就算噎着着了,也“豪放”地举起水壶一饮而尽。

    “掌...掌柜的,这些人...不是来吃霸王餐的吧。”

    掌柜的皮跳肉也跳的回道:“你见过哪家吃霸王餐,是吃两桶米饭外加一筐饼子的?也没几个钱,我只是纳闷..纳闷...”

    “我的天啊,爹”身旁的小姑娘遮着嘴对掌柜说道:“那个姐姐一会儿功夫吃了快十张饼子了,我平时吃两张就多了。”

    “你吃的少”掌柜的苦笑道:“可她吃的也太多了。”

    方天慕一直在控制众人身体的能量,加速了众人身体的能量转换,食物消化的非常快,而且几乎是全部消化干净,转换成能量,溢出来的能量会被方天慕吸收,因为他们身上饥饿感是半个月的,他们不吃回半个月的食量,绝不可能恢复。

    所以,吃吧....

    啪!方天慕狠狠拍中了桌面,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他怒喝道:“肉呢!”

    “客...客官,来了。”两个跑堂的端上了一盆热气腾腾的肉。

    方天慕举起刀来,比在了那人脖颈,冷道:“我说兽肉。”

    “是瘦肉啊,一块肥的都没有,家养的猪,好吃的很啊。”那人无辜的回道。

    方天慕黑起了脸,一股戾气陡然升起。

    “你们退下吧。”忽的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之前找过“霞”的王斌贵族的胖掌柜,酒楼掌柜见到那人,立即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胖掌柜招呼手下抬上了五捅新鲜的刚煮出来的兽肉,肉的味道闻起来可真不怎么样,可方天慕仿佛一下子被勾走了魂,那胖掌柜还没说什么,方天慕已经开吃了。

    就这样,众人从上午吃到了夜里,米饭和饼子还有肉是上了一桶又一桶,那酒楼的掌柜被这阵势着实吓到了,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东西,而且到现在为止,这些怪物都没有休息过,也没有出恭过,真怀疑他们的肚皮是不是无底洞,就算是修行之人,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那个王斌贵族的胖掌柜也惊呆了,到现在没机会插上话,就眼瞅着这些人把饭往自己嘴里扒拉,他甚至还回去小憩了会儿。

    “大人,停了,他们停了!”

    “停了!”胖掌柜一路颠簸跑上了楼,只见这六个怪物,忽然变回了,姑娘们用手绢文质彬彬的擦了擦嘴,男人们喝着茶,笑眯眯着眼睛,木子云朝着胖掌柜招了招手,说道:“有事吧,你叫楼下端上些菜来,咱们好好叙叙,多些肉眼,不用上饭了。”

    “还吃啊。”胖掌柜生无可恋的吩咐了下去,好在这群怪物真的变正常了。

    “时间有限,我开门见山了。”胖掌柜坐在桌旁说道。

    “诶等等..”木子云打断他道:“王斌贵族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即使每家商户都是王斌贵族的眼线,可也不至于立即就找到我们吧。”被

    “呵呵,我王斌贵族自然有自己的法子,诸位被困在山上多时,殊不知,吕邦的军队已经打下了半个鞑阳国。”

    “吕邦动手了?”虎子说道:“也对,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挂檀族——吕邦来求

    “跟我们说说现在的战局。”木子云问道。

    王斌贵族的胖掌柜说道:“檀独鹤被杀,是整个挂檀族分族甚至主族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分族已经大乱,我们王斌贵族打入挂檀族主族内部的卧底,几日前给我们来了密信,他们主族大部分的主力已经离开温银山,要么是檀西祠已经救好,要么,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个天才,想要先平叛吕邦反贼。”

    “笑话,明明他们才是祸国殃民的窃权者,反倒是打起了平反的旗号了。”铃铛鄙夷道。

    “没错”胖掌柜也笑眯眯着眼,说道:“吕邦的名号如今已经闻名天下,百姓都把他当做救世主、吕氏明主啊,呵呵呵,他短短的七天里,就号动了半个鞑阳国的兵力,挂檀族入驻鞑阳国时间并不长,民怨也不该积压如此之多,这明明是他吕邦...”

    虎子打断他道:“这是他们的国事,我们不想参与。”

    “好....”胖掌柜接着说道:“东起吴丽城,西至百年港,南从愈乡,北达光德镇,战争已经在全国打响了八日,荒唐的是,吕邦的起义军正在被吕氏皇军与挂檀族分族人共同镇压,挂檀族是修行世家,又是天宫斗级别,我想,吕邦现在正在拼命地找寻你们呢。”

    风筝说道:“吕邦最先对付的,不应该是挂檀族的远族人吗?”

    “情况变化得太快”胖掌柜回道:“我想吕邦自己也没有想到,死掉一个檀独鹤,会对整个分族造成那般大的动乱,分族的爪牙全部慌了,破绽百出,吕邦直接跨过了远族人,直接去杀分族了,他不愧是个隐忍多年的阴谋家,这短短的八日里,鞑阳国差一点就落入他手了。”

    “这里是挂檀族远族人的聚集地吧,这里为何没有战乱?”木子云问道。

    “远族人已经没有了继承操尸术的资格,已经不能算挂檀族人了,说到底,主族也没拿这群人当回事。”胖掌柜顿了顿,盯着木子云说道::“吕邦的攻势前五日里所向披靡,只在第六日,他的先锋军被一道铜墙铁壁挡在了西关,这块铜墙铁壁,连我们王斌贵族也没有料到,竟然是,是一个人,火人,叫做拓跋皇。”

    “什么?”

    众人吃了一惊,木子云稍皱眉头,说道:“檀独鹤已经死了,没想到拓跋皇还是要受挂檀族摆布。”

    “不,据说他并不是傀儡,帮助挂檀族,只因为他认为檀独鹤是他曾经的主人,他要报恩,报完便走。”

    “操尸术的后遗症吗?可叹他也算个人中龙凤,竟然是这般可怜的命运。”木子云说道:“吕邦让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确切的说,‘霞’与他已经互不相欠,我们不会帮他去起义造反的。”

    “可我们的交易并没有结束啊。”胖掌柜笑呵呵道。

    虎子冷笑了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心情,如果湖州真的起了大灾,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这些破事。”

    “所以,这就是我王斌贵族交易的本钱。”胖掌柜点了点桌面,“我们是商人,拿出手的东西,总该对得起买家。”

    “让我们先见见那位湖州人,我要问他一些情况。”虎子说道,“总得让我们安心。”

    “恕难从命,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交易就不会进行,现在你们与吕邦的交易快走到头了,接下来就是与我王斌贵族的了,放心,那位湖州的朋友现在过得很好。”

    “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铃铛问道。

    “出面,让吕邦找到你们,然后帮他进攻挂檀族,温银山现在只有挂檀族主族族长檀座坐镇,这老家伙已经七十五,一直隐居于主族内,手里没有多少可用的傀儡,所以实力并不强,你们可以先从那里下手。”

    “然后呢?”

    “‘霞’只要记住最后的合作伙伴是谁就行了,我们会在适当的时机与诸位联系的,打吧,这场战争最好打得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最好,那样,百姓的心中才会向往一位新的主君,或者新的独裁皇室。”

    夜里,众人找了家客栈,王斌贵族打过招呼,让众人能够放心休息,饿感过后就是困觉了。

    木子云与虎子单独在房间里,两人不急着睡,聊上了几句,木子云说道:“昊罕死了,之前在仙山,感受不到外面的气息和火能反馈给我的消息,出来后我就察觉到了,留在昊罕体内的火能已经消失,说明昊罕已经没了性命。”

    “哼,他死有余辜,三家姓奴,咱们青山峰多少人都在这狗贼的诡计中丧命。”

    “如此也好,只是我估摸着,他并不是死在我的手里,那日黎生脱逃,应该追上了昊罕,‘祝融之子’的族长,怎么可能会让昊罕将他被收为奴隶的丑闻带回家族,一定是在半路就把他杀了。”

    “也真是天助我也”木子云接着低声笑道:“我们可以以此要挟,让‘祝融之子’为我们做些事,吕邦、挂檀族、王斌贵族,‘霞’,他们三个势力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链,各自在想方设法吞没其他两股势力,我们‘霞’现在就是一把好用的匕首,可以将战争的节奏加快不少, 但我们不仅要自保,还要多做不少事,他们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得夸张一点,反正收尾的都是他们。”

    “我觉得王斌贵族没有什么能够打败吕氏皇族的资本,不是说他们的根据地北角霖已经被毁灭了吗?估计没剩下多少人了。”虎子说道。

    吱....门被推开了,铃铛抱着个枕头和一串被褥走了进来,直走到了床边,放了上去。

    “你干嘛?”木子云疑道。

    “跟你一起睡,怎么样?”铃铛嬉笑道。

    “睡个屁啊!滚蛋!”木子云叫道。

    哪知铃铛脱了鞋子,就躺到了床上,背着木子云说道:“我好困,一睡恐怕要睡许多天,你帮忙守着,我不想醒,不要打搅我,晚安。”

    “喂,你这家伙。”木子云冲到了床边,揪住了铃铛的耳朵,未成想这丫头竟然已经睡去,可想而知她是有多困。

    木子云正恼,门口又进来些人,风筝躺倒了铃铛身旁,一句话也没说,杜小月吐了吐舌头,羞怯怯的也爬上了床,过一会儿,连方天慕也来了。

    “喂小子,女人就算了,我还能睡一睡,你就直接滚回去好了。”

    方天慕在地上扔了一条被子,直接躺了上去,嘴中冷道:“我们会睡很多天,轮番守夜,我先睡了。”他还真睡了,比铃铛还快。

    “没办法”虎子也在地上铺了一席被褥,“你先睡吧,我过会儿叫你,虽说王斌贵族打了招呼,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好吧,我睡了。”

    饥饿可以用不停的吃来弥补,睡觉也得一夜夜的来补,众人就在这一间房里睡了整整五天五夜,期间,木子云、虎子和方天慕一直轮番守夜,其实谁这么长时间依旧是不够的,他们半个月来虽然也有睡觉,但都是无用功,不同于饥饿,困是会干扰精神的,三天没睡或许睡一天就弥补了,但要是十天甚至更长,那或许要以成倍的时间来完成恢复。

    众人在第六天就被人强行叫醒了,王斌贵族还是没料道这群怪物能睡这么久,吕邦那家伙已经被拓跋皇堵了七天,大军寸步未进,连王斌贵族都急了眼,这种时候怎么能给挂檀族喘息的机会,所以他们想方设法讲“霞”的位置报给了吕邦。

    这一天,是吕邦亲率大军,找到了这家客栈,倒霉的时,那时守着的方天慕,他将黑刀插在门口,自己坐在桌旁,手臂抵着桌面,撑着头,懒洋洋的盯着吕邦,眼神却带冷意,吕邦央求了多番,也不见方天慕动动眉头,无奈之下,吕邦只得将房子点着,把众人激醒过来。

    六个人都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虎子无精打采的问道:“吕城主要做什么?”

    吕邦鞠躬大拜道:“恳请‘霞’助我复辟江山。”

    木子云倚着柱子,哈欠不断,回道:“我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做完吗?”

    “这...诸位有所不知,他挂檀族高人众多,之前与诸位谈论过得那个火人,如今竟成了我大军征战路上的一道鸿沟,我军内的确也有高手,但杀他前次百次,他总能完好重生,这家伙能抵得上一国的兵力,吕某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可是军内高手伤残过半,那火人如今带着傀儡皇室的大军反击过来,我军已无力阻挡,吕某恳求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吕邦又是一拜。

    “可以”木子云说道,“得准备几辆大马车,我们还要睡一觉,路上睡。”

    “好好好”吕邦对身旁将官喝道:“快去买几辆宽马车,铺上棉褥。”

    那人领命去了,不久就拉来了几辆简朴的大马车。

    众人上了车,果真又睡去了,只木子云和方天慕靠坐在车中,仔细思量着“霞”接下来该走的路。

挂檀族——杀向温银山

    没想到战场离着那酒馆并不远,不过三十四里路,紧赶慢赶跑了半天,便到了。

    王斌贵族的胖掌柜与吕邦所形容之词不含半点夸张成分,吕邦的“千军万马”还真就被拓跋皇一人推回了三百里。如今军心动荡不堪,将士们心里纷纷打起了退堂鼓,他们热血激昂的举起兵器随着“明君”起义,结果呢,挂檀族和傀儡皇室只派出来了一个男人,阻断了他们的攻势不说,还凭一人之力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这要是挂檀族所有人都来了,他们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吕邦这几日急的火上浇油,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起义大军被锉尽锐气,对抗傀儡皇室得靠军队,对付天宫斗,还是得靠与天宫斗一般的势力。

    木子云一个个将他们叫醒,而方天慕早早地跳下马车,去观摩战局。

    几万人手持重器,围着块方圆一里的焦土,焦土之内坐着的,是拓跋皇。

    吕邦对众人说道:“我们已经不能再浪费箭羽了,这人的火焰实在厉害,铜铁都轻易地就被熔化掉了,多日来,我们损失了上万人,上万人呐!”吕邦深恶痛疾,眼神中带着似海深仇,转而又对木子云说道:“我已经想到了对付他的法子,只要诸位能够帮我困住他,放我大军北上,来日,吕某愿以倾国之力来报答诸位。”

    “挂檀族本就与我们有仇,帮你一次又何妨,只是这家伙怎么打都打不死,我也很头痛啊。”木子云说道:“若是能将他打个半死,然后....”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得方天慕飞了出去,利索的站到了拓跋皇面前,只是未停,他左右跳步了四五次,手与刀各在比划些图案。

    拓跋皇从地面坐起,他连站了这么些天,身旁能烧的,已经没了,连脚下的土都撑不起一息的火星,身体可以复活,但精神却不能。挂檀族真的把拓跋皇当做了一把无柄无鞘之刀,也不信他,也不助他,随他生或死,拓跋皇也厌恶挂檀族的丑态,可脑海中一直觉得曾经活着的檀独鹤,虽然作恶多端,却...到底是他的主人,因此,一直独自苦苦支撑。

    他杀了不少起义军中的修行高手,若是累了,他便倒地睡去,只用火焰来形成一道火焰鸿沟,这两边都是崎岖山脉,想要过去,只能从拓跋皇身上踏过去,他累了,实在是累了,心想着:“我就乖乖在这里躺着,他们冲进来,就会被火杀,就算拼命杀了我,不过是再让我复活一次罢了。”

    可当方天慕站到他身前时,他立即打起了精神,丝毫不敢轻视。

    “又是你们!”拓跋皇语气中带着疲惫,接着说道:“我自然拦不住你,但你身后的军队绝不可能穿过我的火沟,就算那个人的火焰阶级比我都高,也不可能在对付我的鸾凤之火的同时,还护得了他人周全。”

    方天慕沉默不言,目光冷淡,他方才已经画出了阵法,此刻双手握住黑刀“大灭”,直直地插进地面,天地人之间,即刻形成了一道平衡法则,作用的范围很小,也未能将拓跋皇散出来的所有火气都涵盖进去,然而事半功倍,他将拓跋皇的火能分成了平衡内外两份,区域内的能量已经达到了一种绝对平衡,拓跋皇多余的能量和外界涌入的火能都会被方天慕吸收。

    “这是什么手段?”拓跋皇面露异色,向着天上飞去,冲出平衡域之时,被剥削了大量能量,差点就跌落下来。

    方天慕未待其反抗,便瞬息来到他身后,一掌拍在他背上。由于能量被抽走的太快,拓跋皇来不及化成虚体,无奈被黑刀“大灭”触碰了身体,又被抽走了许多能量。

    方天慕用黑刀挑着拓跋皇的衣领,将他重重地甩落了下来,接着,他扑进了底下的火焰鸿沟,借助黑刀,吸收能量,然而这鸾凤之火不像是木子云的火焰,只能被吸收纯粹的能量,而形式无法进入黑刀,所以火势虽减弱,却也差点要了方天慕的性命,他不得不飞扑出来。

    木子云赶紧飞到方天慕身旁,用自己的火焰将他身上的鸾凤之火推走。

    方天慕再次转身回头,持着黑刀,舞出了一套阵法,火焰鸿沟之中蓦地出现了几道缺口,原来是方天慕动用了能量门面奥义,在火能中打开了扇门。

    “赢了,我们赢了。”起义军如大梦初醒,纷纷不敢相信,那将他们打得不知所措的火人,竟然被拿着黑刀的年轻男人三拳两脚就击败了,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方天慕将拓跋皇擒住,在其身体里形成了一道平衡,使他无法聚集火能来反抗。

    吕邦也没有想到敌人能这么快被解决,所以一时难言,久了,他回过神来,对方天慕拜道:“多谢。”又一脸难色,尴尬一笑,说道:“仅一位高手就这样棘手,还烦请诸位随我大军北上,这里离得挂檀族主族之地温银山不远了,诸位想要灭掉挂檀族,与我们一路最好。”

    “行啊,不过....”木子云淡笑道:“我们‘霞’不是刀,做什么?怎么做,不需要你指挥,而且,我们也不会为你出头的,这是你们的国事,我们绝不参与。”

    “是是是,但眼下应当同仇敌忾,诸位快上马车,我们不能再耽误军机了。”

    “不必了”铃铛摆手说道:“我们都醒了,不用坐车。”

    “太好了”吕邦拔剑一挥,嗓音洪亮的对大军喝道:“将士们,随我北上,杀国贼,灭挂檀!”众将士气势大涨,挥鞭策马奔腾。吕邦冲在最前,此时心里也在嘀咕:“我费了几夜心思,终于想出了对付这火人的好法子,没想到他们几个这么容易就赢了,‘霞’不会是个比挂檀族要差的毒瘤,待我登上帝位,一定不能留住他们,只希望挂檀族能有几个好手,能够剪去‘霞’的羽翼。”

    木子云几人身边尘土飞扬,这些铁骨铮铮的将士,奔跑起来带着野蛮般的血性。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虎子想起了曾经的宗门大战,两种战争,不同的意义,不同的战法。

    “他怎么处理啊。”铃铛指着躺在地上呼呼睡去的拓跋皇,“他还真能睡着,都被人逮住了...”

    “我估计啊,他早就到极限了。”风筝说道:“只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一直在等人将他制服罢了。”

    “可怜的家伙”铃铛惋惜道:“他孤零零一个,连个伙伴都没有。”

    众人扔下了“熟睡”的拓跋皇,不紧不慢的跟在吕邦大军之后。

    吕邦没有直接攻向皇宫,他要尽快的压榨“霞”的价值,所以他率军冲向了他们共同的目标——温银山。

    温银山内,层层楼阁,八音迭奏,山间便是花园,更长有仅在寒日盛开的紫丹季,说它是享乐山庄一点也不过分。

    一处楼院里,正千歌百舞,顶上挂着九九琉璃灯,金柱上龙凤遥相倚,极尽奢华之道。

    已是杖国之年的挂檀族主族族长檀座仰坐在躺椅上,他早已知晓了外面的外事,只是如今他某事万千,又老无牵挂,怎样的大风大浪也不能摇其面色了。

    他的身旁,还摆着张椅子,躺坐着的是檀西祠。这恐怕也是檀座此刻最在意的人了,这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如果没有意外,将来一定会是挂檀族又一个辉煌时代的引领者,他拥有能够比及老祖宗的潜质,有多大的壮举都不会让族人感到意外。

    可是,檀座转头看了眼这个孩子,他两眼空洞无光,仿佛是瞎了,时而疯疯癫癫,时而风言风语,从他出事起,檀座想尽了一切办法,倾全族之力也医治不好檀西祠的疯病。

    猜测是精神受到了损害,挂檀族甚至还抓来了个道人,可道人虽会用精神来交流,哪里还懂得什么精神治愈之法,因此,也是无劳尔返。

    没救了,挂檀族撤去了珍宝奇药,把檀西祠留在了温银山,每日供他山珍海味,给他歌舞美女,虽然放弃了,但也期盼天运。

    有人跪到檀座面前,这人五十又七,开口喊了声爹,这人便是檀座长子檀古道,当年天资最高的后辈,却在檀西祠未显露之前的几十年内,埋首于宅,苦心钻研老祖宗的能力,期盼自己能达到最强的地步,白白耗费了青春。

    “爹,族内已经准备妥当,此次,吕邦起义,矛头直冲我族,要不要儿子修书一封,让吕氏皇宗做我们的挡箭牌。”

    檀座老态龙钟,缓缓挪动了下身子,继续躺着,开口回道:“吕氏皇族已经为我族所控,这件事世人皆知,吕邦收拾皇室,很容易,不必先动,自然要对付我们。”

    “这群起义军虽然个个实力不足,但若凝聚到一起,还是棘手的很,爹让主族避战,让分族去应战,儿子觉地不妥,起义军来势汹汹,分族或许会损失惨重,此时唯有族人齐心协力,战争才结束的快,不是吗?”

    “你要清楚”檀座说道:“这一场仗无论吕邦胜败,结局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我族至多伤筋动骨,一个千年修行家族,不是一场国变就能消灭的了的,这些小战不足上心,这片海域迟早会有一场乱战,战争的参与者就是当下海域人评出的天宫斗,那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战争,如今,我族可以凭借这场国变,弃弱留强,不要觉得我族残忍,这是一个千年家族的存活之道。”

挂檀族——灭吕氏,废除奴隶

    临走前,檀座多问了一句,说道:“爹,若是情况激变,起义军果真攻到了温银山,可如何是好。”

    “有老三坐镇,不必担忧。”

    “似乎‘霞’可能也会帮助起义军。”

    檀座生出一丝杀意,冷道:“那正好,顺带着给西祠报仇。”

    温银山前有两关,一为落凤关,而落凤关并不是什么险要之地,不仅一马平川,也无碎石坑地,从战略意义上讲,毫无价值,只因这里曾有名人陨落,所以才得了名气。这样的地势,吕邦起义军的铁骑轻便就能踏过,所以挂檀族人不会选在在落凤关迎敌,而是挑了一批傀儡皇室的老弱残军守在那里,企图剥一剥起义军的气势。

    这些残军不穿盔甲,带着寻常百姓所用的头巾,手中不带利器,却带着众多农耕、经商所用器具,甚至还有文房四宝。唯一能够辨认他们身份的,只有那飘扬在风中的八面军旗。

    而这支残军身后百丈处,盔甲铁剑堆积成山。

    吕邦带领大军杀到了落凤关,认出了那八面军旗,心想刚好以此来激励士气,顺便击垮傀儡皇室的最后尊严,他驾马奔来,在残军中耀武扬威,转了几遭后,回到众将士身前,大呼道:“此乃皇室颓败之证,如此军容,谈何治国,无怨为挂檀奸贼鱼肉,众将士,随我破温银,屠尽挂檀族人,大赦天下。”

    众将士振臂高呼:“吕主万岁!”

    哪知残军中走了来个手持锄头与钱袋的男人,大笑三声,随后对起义军高呼道:“此言甚好,吕公一语中的,果然是明主,不知可否准我与众将士说上几句。”

    吕邦被赞明主,心中喜悦,思量这人所言,未准能更提高自己军中威严,将来灭掉挂檀族和皇室后,方便自己称帝,便回道:“你要讲快讲,我与将士赶着去改朝换天!”

    起义军一阵欢呼,连座下马儿都耐性不得,恨不能立即踏平傀儡皇室。

    那男人待起义军平缓之后,大声说道:“我腰间无剑,肩上扛着锄头,此刻便是鞑阳国一个最普通的百姓。”

    哈哈哈...众将士一阵嘲笑,有人大呼道:“怕死就滚,休挡爷爷去路。”

    那男人不作反应,继续说道:“牵板船篙为饭碗,不能辛苦把锄头,我一天停了手里的差事,便一天停了饭碗,敢问诸位将士,若不戴甲配剑,此刻又是如何角色。”

    “你这厮到底何意,别跟你爷爷拽词,有话快快说完!”

    男人大呼道:“此战,柴天改玉、朝迁市变,我身后八面军旗,屹立千年终将倒去,试问,天可易子,安能挪山填海换人生,诸将士此战必屠旧室宗亲,可立新皇后,江山依旧卷乌烟,诸将士隐忍多年,莫非只顾那一朝之势。”

    吕邦忽的皱起了眉,却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平静。

    只见那男人接着大声说道:“鞑阳国亡,虽已大趋所示,却原不该如此,当今陛下勤勉为政,他挂檀族侵入之前,陛下威仪天下、万民敬仰,但是,我知道,众将士也清楚!即便陛下圣明,诸位将士的怨恨也由来已久,挂檀族仅仅是起义战火的引子罢了,这症结,正是在此国祸害千年的奴隶制!男儿沙场征战,一生功勋,返乡后,妻女已做他人房奴,老父饿死三月,已为陋室白骨,怎不恨!怎能不恨!”

    蓦地停顿了下,男子大喊道:“我恨!因为经历这些的,不只是你们自己,而是我们鞑阳国的每一个好男儿!凭什么?七尺男儿,安能牛马于王侯将相,我不服!”

    起义军人声鼎沸,气势昂昂,有人大呼道:“杀光皇族!废除奴隶!”

    男人声泪俱下,忽又喝道:“但!皇室虽亡,却无终!国还是国,你们的新皇,一句大赦天下,可换新朝十年安乐,可十年后呢!你们忘了吗?是谁,把这万恶的奴隶制立为治国之本?是谁!千年前打着反抗奴隶制的旗号,攻下了王斌皇城,然后呢?把前朝皇室宗人逼为胯下之奴,是吕氏!”

    男人气愤之至,怒火冲冠,指着吕邦大吼道:“今日,你们举他为新皇,他的花言巧语能骗得你们为他屠灭自己的族人,此等人物,比当年的吕祖更加歹毒,今日仿佛昔日,也是这个吕氏之人,带着天下好汉改换了江山,谁能保证,国号新立的那天,这个吕氏人不会将这些年隐忍下来的怒火,发泄到天下人,发泄到你们亲人的身上,我可以确定!他,不可能废除奴隶制!你们信吗?因为这是他吕氏太祖当年订下的族规,吕氏太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所以他要让仇族的女人尽皆为奴,并让天下他所看上的女人,尽皆跪到其龙床之上,不废奴隶,这是一条铁规,诸位将士倘若不信,就在冲破皇室大门的那一天,去吕氏族规中看一看吧,哈哈哈哈!”

    “杀了他,杀了他!”吕邦甩鞭怒吼。

    那男人仰头狂笑,袖子里落出把银匕首,他长啸一声:“灭吕氏,废除奴隶!”罢了,匕首入心,血溅三尺。

    那残军当中的每一人,头上都戴起了红巾,他们手臂相扣,目光如炬,从第一个人喊出之后,所有的人都声嘶力竭的仰头喊道:“灭吕氏,废除奴隶!灭吕氏,废除奴隶!”

    “杀了他们!”吕邦拔出宝剑,“我命令你们杀了他们!”他亲自打出一道气刃,切开了数十人的身体,策马冲入人群,一剑挑起一列头颅,在两个阵营,两个朝代,却一种士兵的面前,他亲自杀光了呼喊着的每一个鞑阳国的“好男儿”。

    然而,残军全军覆没后,那不绝于耳的呼喊声,仍旧在响彻大地,每一个活着的鞑阳国将士的心中,都难以控制的在想着那句话,“灭吕氏,废除奴隶。”

    木子云双手插在胸前,站在大军之后的高空之上,难以用平淡的心情来望着这不该由他参与的一场国变,今朝人,前朝事,或许这位能够弑族的新皇能够为了天下大计而高呼废除奴隶,但他永远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姓吕,他就是那个千年前骗了天下所有困苦之人的吕太祖的后人,也许千年的水深火热,能让鞑阳国历代的子民们为了希望而再次相信吕氏一员,但当年百姓们所受欺骗的痛苦,已化成了传承在人们心头的伤疤,可以用华丽的衣裳去遮挡,可以用浓厚的脂粉去掩盖,可以用千卷万卷书籍去迂腐,但只要有一道声音提醒在他们耳边,那伤疤就会从所有人的记忆中重新撕裂成伤口,是啊,千年前,也是这么个为民为国的领袖,带着他们杀向了奴隶制的创造者,然后,建立起了一座效忠于自己的奴隶王国。

    吕邦在死尸之中幽幽回头,他手中握着马鞭和宝剑,额上汗水沾紧了头发,他一瞬间,与无数起义大军目光相遇,原先气势高昂的将士们,此时,或尴尬、或迷茫、或遭醍醐灌顶、或感人心可恶,他们心中的空白,渐渐被记忆所苏醒的疼痛所充斥,他们怕了,想得也开始多了,不再是做个跟在前匹马屁股后面的士兵了,他们五味具杂的望着自己的领袖,这个多年来许给他们无限希望的男人。

    终于,有人想要打破僵局,想要说出第一句话,当那人开口之时,吕邦却立刻大喊道:“我宣布!起义军所到之处,废除奴隶!倘若失信,如同此旗。”他便用手中的宝剑,斩断了那八面旗帜。

    大军再次进入了一阵静默,谁也没有再讲话的想法,许久之后,一匹马别离了大军,马上是那位最晚被吕邦收服的一位将军。

    一骑当先,万马跟随。

    上万铁骑从起义军中穿出,吕邦的掌心被手指掐出了血丝,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远去的铁骑,面色愈加苍白。

    而第一位将军之后,起义大军开始一层层剥离,那就像是棵夕阳下枝繁叶茂的大树,冷风刮过,无数的树叶飘向了大地,它们甚至,都没有回头。

    吕邦闭着双眼,用宝剑和骏马撑住自己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百年,马蹄声终于不见,他再次睁开了眼,他眼珠布满了血丝,胸腔中积压起万丈怨气难以舒缓。

    起义大军,所剩之人,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

    也许,走掉的将士依旧会攻向皇室,因为这就是他们原本的目的,但现在,他们不再会以吕邦会新主,他们会在战后乱成一团,让这个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国家再度遭受更深的苦难,救世主是谁?

    会是我,早晚都是我,吕邦这样想着。

    而落凤关东边的大路上,飞奔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的,是王斌贵族的那位胖掌柜,他手里有一个花名册,册上记载的所有名字,正是方才以死明志的残军。

    原来,连挂檀族都不知道,他们所派出去的,虽然残弱却依旧带着重兵利器的残军,在中途,便被王斌贵族买通了人心。

    这一场战争,最终赢得,究竟是谁?

挂檀族——天机关

    落凤关前,吕邦在残军尸首中驾马盘旋,心中绞痛难忍,他本就胸怀大志,即便逢生乐世,也要去做一代枭雄。

    他又怎能不记得吕氏家训,当年吕太祖被王斌皇族抢走了最心爱的女人,爱人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吕太祖恸极悲哀,日夜思念爱人之心打动了梦精灵(白袅儿),梦精灵满足了吕太祖的一个愿望,因此,王斌皇朝覆灭。

    吕太祖当年为了起义成功,打着让天下人奋起追随的“废奴隶,太平天国”的口号,完成了一场被史册称为“救济天下”的战役,打的王斌皇族溃不成军,当年的吕太祖得民心到如何地步,百姓即便不吃不喝,也要讲口粮千里献给起义军。

    然而,一切辉煌而伟大的功绩,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个人的复仇心罢了,吕太祖攻破皇城之后,大力搜捕王斌皇族之人,虽有漏网之鱼,但十之六七的王斌氏人都落入了吕太祖之手,在那个奴隶制本该走到末路的时刻,吕太祖竟然将王斌氏所有女人收为己奴,将皇后、嫔妃,甚至公主、太子妃等等,尽皆凌辱。

    鞑阳国开元盛世,吕太祖释兵权,削藩王,成功收揽了所有皇权,用几十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奴隶王国,并以此传播整片海域,并在史书中动手脚,将奴隶制横行之责,尽数推给了王斌贵族。

    即便复仇成功,吕太祖也还不满意,遂立下家训,吕氏后人当奴隶天下,不得更变。

    吕邦以为千年的磨难能够让世人忘记从前事,看来是失败了。而不管是谁,派这群残军来揭开世人的伤疤,他成功了,吕邦起义军所剩的不足原先三分之一的兵力也足够灭掉傀儡皇室,但之后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时不我待,吕邦不愿再多生异变,率领着剩下的起义军,冲向了温银山前的,下一关卡。

    此关名为天机关,为鞑阳国第一大险关,此地林峰矗立,沟谷纵横,只一条羊肠小路贯彻南北,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守在此处的,正是挂檀族分族势力。

    主族拿着分族人当了挡箭牌,这是显而易见的,分族人心有愤恨,当今之际,若是族人众志成城,岂不早早地令此战结束,分族的实力与主族差的太多,檀独鹤只是一个例外,人们称挂檀族为天宫斗,实际上称赞的,是主族人。

    大军压境,上万兵马竟不得陈列,只能屈伸排在那小路之间,如此进攻,实则自掘坟墓。

    吕邦走到木子云几人面前,一脸沧桑,全然没有现在的英气,拜道:“诸位少侠的仇人正在眼前,如此歧路,我起义军着实难以施展雄威,烦请‘霞’组织出面,杀尽挂檀族人。”

    “哦——”铃铛掐腰说道:“你打的一副好算盘,领着如此多人来了,结果冲锋陷阵的全是我们。”

    “我也会派出些人来。实力最高者为钟黎之境修行人,原本有五位,如今走了一位,而有两位被之前的火人杀害,希望剩下的两位修行者,能够助诸位少侠一臂之力。”

    “不必了”木子云与虎子对了对眼神后,接着说道:“我们自己解决。”

    几人朝着天机关走去,虎子对杜小月说道:“待会儿你不必上前,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对不起,虎子哥,我...我真是个累赘,什么忙都帮不上。”杜小月紧低着头。

    “别说傻话,你是我认的妹子,有你虎子哥在,你就只观山玩水,逍遥自在好了,我会护你一生周全。”虎子拍胸脯道。

    “虎子哥,谢谢你...”

    铃铛问向木子云道:“小木,你为什么不让吕邦出力啊。”

    “没见他的军队都散了吗?”

    “那又怎样”铃铛嘟了嘟嘴,“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王斌贵族就在我们身后,也在所有人身后,这个家族当年遭受吕太祖的屠戮,被俘之人还尽皆为奴,想想看,他们积压了一代又一代的怒火,心中的仇恨会比当年的吕太祖少吗?一旦他们得了天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骇人听闻的事情,不如给吕邦留点底气,让他能多抗衡一下王斌贵族吧。”

    六人走了半柱香时间,终于见到了挂檀族分族人,却只有一男一女两位老者,皆是耳顺之年,男的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女的一派仇深似海的作风。

    虎子上前问道:“你们是挂檀族人吧,我们‘霞’,今日便是来取你们狗命!”

    挂檀族的老头气哼一声,喝道:“来的正好,一群乳臭未干的小鬼,快来领死!”

    那老妇便道:“没想到独鹤会命丧你们之手,真是荒唐,我要将你们做成傀儡,生生世世跪在我挂檀族人陵墓前赎罪!”

    “好啊,那我先送你们入了黄土!”木子云打了响指,身上一阵电光涌动,接着嗡声渐起,从肢体中穿出一个个白色光球。

    两位老者蹬腿后跳,与此同时,六七道人影从两旁飞出。

    既然知道这些人的手段,又怎能轻易放他回去,铃铛使唤元素“木”,在山岩之上造就出一片荆棘,而方天慕早已动手,追住了飞离着的老者。

    “起!”虎子闷喝一声,重域作用下,那飞出来的六七道人影唰的往天空“摔落而去”。

    木子云双手并用,指头点中白色光球,先打出雷射线,嘴中已为这招数起好了名字,低声叫道:“雷秘——不动雷王体,其一式——穿心!”

    细如发丝的雷射线眨眼睛穿过了两人身体,在天空中打出雷花,瞬夺了那两人性命。

    不过既然是挂檀族,那他唤出来的,多半是尸体傀儡,果然,几息之后,被雷电灭杀之人再度复生。

    “三族长,这小子如何能这般快。”向后飞离的老妇望着杀来的方天慕,接着疑道:“他身边山石在生出木刺!”

    老头边飞边回道:“二族长,你忘了,‘霞’里有人能控制草木生长,而这小子手中拿着封印黑刀,应该是传言中那位能吞噬能量之人,四族长手中有鸾凤之火,连我们都不知道,如此强劲的傀儡, 都命丧黄泉,想必这群小子知道了对付操尸术的法子,一股脑的冲着操尸者来了,我们快些藏好,且让那群尸体解决他们!”

    挂檀族至今不知檀独鹤已经将自己做成了傀儡身,而且拥有雀背甲,以为是木子云几人使用奸计越过了傀儡,杀了檀独鹤本体,才侥幸得手。

    虎子驱动着巨石土块朝着天空的七具尸体傀儡砸去,想借助压力将他们封印于土球当中,半途中,忽觉得心力交瘁,从神丸中流出的能量竟带着血腥味,喉咙里也干涩难忍,气力打了折扣,重域能量也减弱不少。

    “奇怪!”虎子单手捂住神丸部位,疑道:“我这是怎么了。”

    风筝怔了下,连忙问道:“虎子,你有多久没有使用寒石了?”

    “寒石?”虎子挠了挠腮,回道:“从来没用过,怎么?”

    “怪不得”风筝急道:“你快些收了术,修神魔之路,必须以寒石辅佐,你修的是入神体,身体变异的慢,可这么长时日不用寒石来抑制神丸能量的变化,纵使是神丸也会坚持不住了,快些停手,不然你的神丸会碎!”

    “啊!”虎子立即停了重域,空中堆垒的泥石摔落了下来。

    铃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可我早就是入魔钟人境界了,入魔啊,我也就多日前在仙山,用过些吕邦送给我们的寒石,这么久了,我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你是个意外!”

    说话间,空中落下七道人影,木子云嘴角一斜,以身躯挡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没料道,木子云什么都没做,竟硬生生地接住了敌人的进攻,惊得连话也说不出口。

    更料想不到,木子云受此重击,一点事也没有。

    那七人落到地面后,分成了两派,一派四人,一派三人。

    铃铛拉住木子云地胳膊,反复打量了他一番,不禁赞道:“这就是雷电淬炼后的身体吗?这么硬?”

    “你想多啦”木子云笑呵呵的回道:“还没到这个地步,你瞧这个。”木子云身上金光乍现,原来他全身披着一层圣光甲。

    风筝和杜小月立即认出了这物什,风筝疑道:“这不是檀独鹤的雀背甲吗?原来你藏了起来,我还以为它随着檀独鹤去了呢。”

    “什么甲?什么甲?”铃铛急问道。

    “这叫雀背甲”木子云回道:“上面有乱七八糟一堆堆符文,穿上后,能够使打到自己身上的能量削减一千四百五十七倍,当然自己也会耗不少的能量。”

    “这么厉害的宝贝,你为什么不早给我看。”铃铛眼冒金光,“喂,小木...我记得你能化虚吧,你化虚了也能穿?”

    “可惜不能,这雀背甲原来可大可小,盖住我全身不成问题,可是却不能随我化成虚体,所以我此刻永雷而不用火了。”

    “住嘴!”那七具傀儡中,有人吼道:“我黄泉四煞在此,小鬼报上名来!”

    又有人道:“我三妖在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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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石介绍:
如果世界的最初,是一道法则,那么新生的、淘汰的, 都会回到轮回的起点。三千年一次轮回战争,活下来的却永远只能是一个。这个关于轮回的故事共有十八位主角,为了方便陈述,本部作品通过其中一位主角的故事线,将各个主线串联到了一起。阴阳石——世界法则的起点,轮回战…阴阳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