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文阅读

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赔礼道歉

    满屋人无奈点头,心下更是感叹那个坏小子,若非他胡言乱语,内廷又怎会与他们有了间隙。

    天下之事,先由地方上奏朝廷,再由朝廷上奏皇帝,继而皇帝向朝廷颁布圣旨,再由朝廷向地方一一下达君令,这是一个循环,但自宣宗之时,这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司礼监本身只是教授宫女、宦官礼教之职司,随着宦官逐渐识文知礼后,再加上文臣时不时逼迫,皇帝厌烦懈怠政务,司礼监就有了批红之权,大明政务就分成了内外之别。

    内廷司礼监大太监合作还好,几如以往,可若不合作,朝臣们的理政之权就会大打折扣,这才是朝臣们最为担忧的事情。

    不仅仅凤林阁一干东林大佬愁眉苦脸,五党之人更是叹息不止,眼见着魏忠贤带着一身伤势的客光先、侯国兴出了皇宫,他们就知道再也无法奈何了那个猖狂小子,也只能无奈就此作罢。

    经历了一次次打击后,朝廷各党均选择了漠视,对此刘卫民极为满意,他不能总是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没完没了与所有人乱斗,自己的目标可不是在他们,也没这么多精力与他们空耗精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绑了个女人缘故,小媳妇竟然有些担心他不喜欢年龄尚小的她,下课后,竟没与俩姐妹回宫、驸马府,而是让刘英儿姐弟俩拉着她来到了城外刘家寨。

    一边扒着米饭,一边为小刘卫坤夹食着菜食,见她低头扒食着米粒,时不时还偷偷瞧他一眼,心下就是一阵好笑。

    刘卫民夹了个鸡腿,嘴里故意说道:“吃根鸡腿,长大个,赶明个也好为相公多生养几个娃娃。”

    “相公……”

    朱徽妍竟然吧嗒吧嗒落起了泪水,刘卫民一时间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自己是说了她年纪小而生气了呢,忙伸手为她擦起泪水来。

    “好吧好吧,相公道歉,自今个起,再也不说媳妇年纪小了,相公保证……”

    “相公,是……妍儿不好,不该来刘家寨的……妍儿下次不敢了……”

    朱徽妍泪水更多了。

    刘卫民又是一愣,这才明白是个怎么一回事儿,很有些哭笑不得。

    “咱大明驸马可不许胡来的,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件事情相公可是答应了皇爷爷的,想反悔也不成啊?”

    “啊?”

    朱徽妍一脸惊愕,她还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些事情,不仅仅她惊愕,就是围坐在一起的刘英儿、沈允也是一脸诧异,至于刘卫坤小屁孩哪里懂得这些,正与肥硕的鸡屁股奋力抗争呢。

    事实上,刘卫民与万历帝并无此类契约,但他知道,这个不是契约的契约将伴随着他的一生,知道自己老岳父是个短命鬼,也知道《明史》记载大舅哥同样不是长寿之人。他不确定自己的警告会不会避免命运的灾难,不知道大舅哥会不会与正德皇帝一般,最终还是因为落水呛伤了肺。

    他不知道这种灾难最终会不会发生,但他知道一件事情,无论半大小子的大舅哥心性如何好,就算今后躲避了原本命运的灾难,他也绝对相信,一旦年长,一个成熟后的皇帝绝对不会允许他婚娶了其他女人,让本该纯粹的战刀不再纯粹。

    万历帝没有说,刘卫民心下也知晓皇家的底线,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太多,心知肚明即可。

    他人诧异,朱徽妍却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头,刚要露出笑意,看到刘卫民一脸坏笑,又不好意思羞红着脸低头扭捏不语。

    “哈哈……”

    刘卫民大笑,很是无行使劲揉弄了几下小脑袋,更让朱徽妍小嘴翘得老高。

    正待他再要调笑几句,小豆芽走了进来。

    “主人,魏公公、客千户、侯千户求见。”

    小豆芽话语让所有人一愣,刘卫民眉头却不经意间微微抬起,大手按在正低头奋力作战的刘卫坤小脑袋上。

    “能吃就是有福之人啊”

    “拿几个凳子过来,来了就是客,总不能赶人不是?”

    刘卫民随意摆了摆手,也不起身出屋迎接,小豆芽则是无声无息出了土屋。

    不一会,魏忠贤带着客光先、侯国兴进了土屋,到了此时他才站起身来。

    “天色都如此晚了,魏公公不会这么着急来找本驸马麻烦吧?”

    “哈哈……”

    “来来,今日不知公公前来,可没甚好酒肉招待公公。”

    刘卫民一阵大笑,随意拍了拍身边椅凳,满面笑意招待魏忠贤坐下。

    魏忠贤急声说道:“驸马爷客气了,咱家打扰了驸马爷、公主就餐已经是了大罪,怎敢就坐?”

    刘卫民一番白眼,笑骂道:“你魏公公这要是不坐下,就是前来找麻烦的,替客嬷嬷出头来着了!”

    “岂敢岂敢,都是些不懂事人胡闹,挨了驸马爷教训也是自个儿活该,咱家怎敢怪罪驸马爷?”

    魏忠贤顺势坐在了刘卫民身旁,看向对面坐着的沈允却有些诧异。

    见魏忠贤坐下,客光先、侯国兴更是低着头不看去看,只是在刘卫民手指下坐在沈允身边。

    “呵呵……”

    刘卫民指向沈允,笑道:“此女正是客千户、侯千户的同谋,江南豪富沈家女沈允姑娘。”

    “名字挺怪异的,估摸着是长辈们希望得了个儿子,这才给了一丫头这么个名字吧。”

    “呵呵……”

    魏忠贤心下一惊,忙正眼看向沈允,脸上也有了些不满恼怒。

    “驸马爷的心胸咱家是知晓的,这些混账做的事情,咱家与客嬷嬷确实并不知晓,这两个混账更是胆大包天伤了净军,驸马爷就算打死了,咱家与客嬷嬷也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刘卫民为魏忠贤倒了杯酒水,笑道:“正如公公所言,不过是些不懂事之人做了混账之事,稍微教训一下也就是了。”

    两人饮下酒水。

    “公公也知,刘某并不愿与公公与客嬷嬷起争端,也不愿为难了客千户、侯千户,但是呢……总得警告一下心怀叵测外人吧?若不稍微敲打敲打,我这宁德驸马府可就没完没了整日理会这些屁事儿了。”

    “公公与嬷嬷能体谅刘某难处,刘某感激不尽。”

    魏忠贤仰脖一口饮尽酒水,叹息道:“驸马爷说的是,俺姓魏的和巴巴在这里与驸马爷表个态,但凡这些混账再敢做这些混账事,驸马爷尽管将他们打死,俺们绝无半句怨言!”

    “呵呵……”

    “公公说笑了,自家人而已,谁还不能犯了个错不是?”

    刘卫民再次与魏忠贤碰了杯。

    “都是自家人!”

    魏忠贤脸红脖子粗,猛然一拍桌案,指向客光先、侯国兴,大怒。

    “两个混账,还不赶紧给驸马爷赔礼道歉?再他娘地敢混账胡为,不用驸马爷动手,咱家就生生打杀了你们!”

    “哼!”

    客光先年岁不过是三十不到,侯国兴此时也只是个半大小子,在魏忠贤身前还真如晚辈一般无二,两人自入宫被客巴巴骂了个半死,也知晓自个差点害死了自个,一路上又被魏忠贤不住调教,面对敢动手打砸他们的的恶霸驸马,再也不敢有稍许反抗念头,起身就要跪下。

    “行了行了,一家人哪里用的这些,饮上一杯,哈哈一笑,啥事也就没了。”

    刘卫民起身,魏忠贤忙不迭也起身,更是恶狠狠瞪着一脸忐忑的郎舅两人,沈允也站起身来,端着酒水笑道:“驸马爷,小女子也与驸马爷一笑泯恩仇如何?”

    刘卫民也不回话,仰头饮下酒水,又向众人亮了下酒盏。

    一屁股坐下后,这才伸着手指指向沈允,看着魏忠贤一脸笑意。

    “此女……魏公公可是不知啊,别看此女只是一介女流,心眼可是不少呢。”

    “哦?”

    魏忠贤一脸惊讶看向有些男儿像的沈允。

    刘卫民夹起一根青菜放入朱徽妍碗中,也不理会同样好奇盯着沈允的小媳妇。

    “原本刘某并未太过在意此女,咱大明是男儿的天下,一介女流就算倾国倾城也很难有所作为,反而可能因美色而命运多舛,性情刚硬的就更难出头了。”

    “刘某本以为,此女只是羡慕那不成器的三弟才华……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才华,不过是死读书,敲门砖而已。”

    “可是呢……”

    刘卫民面色有些郑重了起来。

    “后来才发觉此女的不简单来。”

    “哦?驸马爷可是发现了不妥?”魏忠贤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沈允。

    刘卫民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说起来,此女也算是个可怜人,母亲本是西安大盐商申氏之女……”

    “公公也知,盐商纲商之由,申氏也是因此入了扬杭之地。”

    刘卫民继续说道:“外来的和尚并不一定好念经,何况申氏是与扬杭等地盐商分润一杯羹,申氏女也由此加入沈家,以期望得一援手。”

    刘卫民一边说着,一边与魏忠贤饮了杯酒水。

    “可惜啊……”

    “申氏女……一大家闺秀并不被沈家重视,早早的也就因胸中郁结而亡。”

    “申氏病亡时留下一女,此女名叫沈秀儿……不叫沈钟秀!”

    刘卫民双眼紧盯着脸色微白,抬头看过来的沈允。

    “呵呵……”

    “沈秀儿……秀儿……沈家一江南大族,纵然所生只是一女娃,也不会与普通百姓一般,也不会是狗娃、狗蛋……更不会是与仆人、女奴一般无二……”

    刘卫民看向魏忠贤,咧嘴一笑。

    “公公,若您身家千万,位高权重,此时若有一女,定也不会随随便便取了个此等小家姓之名,将来出阁之时,总得想着选个才华横溢伟丈夫不是?”

    “就如……妍儿,朱徽妍,多好的名字。”

第137章 驸马府女管家

    “或许是娘亲不满一个‘沈秀儿’之名吧……”

    “也或许……她也不满……为何只是个女娃……”

    “于是就有了个‘允’之名。”

    刘卫民饮着酒水,冷漠看着眼前身体不住颤抖女子,看着她眼中的挣扎。

    “事情还没有结束,沈家没了媳妇,申家也没了闺女,脆弱的纽带没了,战争开始了,战争胜负且不论,沈家女却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异端,没爹疼,没娘爱,兄弟姐妹的欺辱谩骂,就这样慢慢长大……”

    “或许……女娃也在忍受,也在期待,期待着一个脚踩五彩祥云,身披黄金战甲男子,脱离这个让人厌恶的家庭,或许……睡梦中亦含着泪珠……”

    “可惜啊……”

    “梦终究还是梦,残酷血腥的现实再次击碎了美好甜蜜的梦……”

    “她嫁了个好人家,嫁给了江南大盐商江家,一个傻儿……”

    “呵呵……”

    “傻儿就傻儿好了,结果仅半年,江家傻儿泛舟时,竟然落水……死了!”

    “接着……又成了扬州大盐商黄家老爷子的小妾。”

    刘卫民满面桃花看向魏忠贤。

    “魏公公,你说奇怪不奇怪,黄家老爷子虽是古来稀,可这身体倍棒,偌大的年纪也还照样生娃,可自大娶了个小妾,没三月,又两腿一蹬……死了!”

    “别……别说了……”

    “求……求求你……”

    看着两眼满是死气流淌着泪水,感受着手臂的紧张……

    “唉……”

    刘卫民不理会对面苍白灰败女子,而是反手握住湿腻腻的小手,看着朱徽妍神色紧皱,一脸苦笑。

    “每次相公讲故事不是先苦后甜,这还没讲到后面呢……”

    朱徽妍看向沈允,见她一脸泪水,很是犹豫。

    “相公,妍儿怕!”

    刘英儿默默拉着懵懂弟弟刘卫坤起身,背后两柄火枪也抽了出来,默默站在朱徽妍身后,小媳妇更加紧张。

    刘卫民很是责怪看了小花木兰一眼,自己却温和一笑。

    “莫怕,相公在呢,若是怕,就攥紧些相公手臂。”

    “嗯……嗯。”

    嘴里说着,眼睛却未曾移开沈允半分。刘卫民心下感叹连连,没想到小媳妇是如此敏感,竟然本能的猜测到了一些阴暗之事。

    有些人外表很柔弱,内心却坚硬如顽石,有些人看起来硬的似石头,内心却柔软似棉花,刘卫民心很硬,至少在看到对面女子泪流满面时,依然坚硬若石。

    魏忠贤越是听着刘卫民话语,对眼前女子越是诧异,阴暗的事情他见识多了,对此他并不会感受太多恐惧,而仅仅只是有些诧异,诧异一个女子竟然做下如此之事。

    待小媳妇情绪稍微稳定,再次冷漠揭开沈允身上隐藏着的巨大伤口。

    “连连殒命……一个年仅十六岁女……女人便有了克夫之名,安静的生活延续了一年,还别说,有些人就是天生奇才,凭借着两位前夫遗留下来的些许钱财,竟然意外的击败了她的亲生父亲,一举拿下了十万两盐巴生意,通过申、江、黄三家,竟然只一日就拿到十万两的现银,击败了自己生父,击败了沈家,仅此次获胜,这个女人净得利两万两。”

    “后来的事情更有趣了,这个女人竟然又突然冒出来个相公,一个落魄秀才抱着个娃娃,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

    “这下可就热闹了,可谓是大乱斗,至于最后四家是如何解决的,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申家最倒霉,万贯家资一日散尽,江家、黄家取回了女人的房产、田产……还有本该女人获得的两万两,沈家呢……得了个没活过一月的娃娃……和一个自此成了不是妓子盛似妓子的大掌柜,自此……”

    “不听不听!”

    “相公,这个故事不好听!”

    “不好听?”

    “嗯!不好听!”

    “这样啊……要不相公稍微改一下结尾如何?”

    “……”

    “嗯……这个女人图谋不轨,接触我大明帝国憨傻驸马的四弟,欲要阴害憨傻驸马,结果这个傻得冒泡驸马一时没把握住,被心爱小公主说的故事结尾不满意,决定让她成为驸马府女管事,女嬷嬷,想如何就如何的女嬷嬷。”

    刘卫民一脸讨好问道:“怎么样,我心爱的小公主殿下,这样的结局可还满意?”

    朱徽妍傻眼了,她哪里会想到刘卫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语,不仅仅是她傻眼,屋内所有人都傻眼了,尤其是魏忠贤更是忍不住开口。

    “驸马……驸马爷,您不会是认真的……认真的吧?”

    刘卫民挠了挠头,很是认真想了下,说道:“本驸马可谓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与那女子……也算是半斤八两吧,反正都是令人厌恶之人,或许能碰撞出火花也不一定呢,让她去江南,好好为老子卖命、赚钱,好像也没啥不妥的吧?”

    “这个么……驸马爷,此女可……可危险着呢……您就不怕……不怕……”

    “怕?”

    “怕他给本驸马吃毒药?还是她敢吞了本驸马钱财?”

    刘卫民轻轻摇头,向沈允随意招了招手,也很奇怪,沈允竟然很听话站了起来,低头来到刘卫民身边蹲下身体。

    刘卫民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轻笑道:“本驸马给你自由,你可以任性放荡,亦可以如良家女子一般养儿教女,只要你选择的男人心甘情愿,但是你要付出你的忠诚,为本驸马赚钱,赚弗朗机人的钱财,如何?”

    “……”

    “再给你一个选择机会,不答应也可自由的机会,算是答应了公主的‘好结局’的意愿,本驸马开这个口,沈家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给你一块田地,自食其力,找个老实本分的农夫嫁了,给你个自由平静生活。”

    刘卫民松开了她光洁柔滑下巴,端起酒盏小饮一口,吐着酒气摇头叹息。

    “生活很无奈,也很残酷,命运更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很难,唯一可以掌控的是自己的态度,是笑,还是哭,这是你唯一可以掌控的,是笑着负重前行,还是趴在地上卑微哭泣,一切皆随你。”

    转头看到朱徽妍一脸好奇,有些不解,嘴角不由泛起笑意。

    “尊敬的公主殿下,这样的结局您可否满意?”

    刘卫民右手抚胸,朱徽妍却小脸羞红低头。

    “相……相公……”

    “哈哈……”

    刘卫民大笑,拉着朱徽妍起身,向魏忠贤随意一笑。

    “魏公公,天色也晚了,刘某也就不留公公了。”

    又很随意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

    “都是自家人,些许小事不必挂齿,改日请公公正儿八经吃顿酒食!”

    魏忠贤忙拱手,一脸歉意说道:“如此之晚前来已经是咱家的不是了,哪能还让驸马爷破费,来日……来日咱家一定请驸马爷去最好的酒楼赔罪!”

    “哈哈……”

    “魏公公,刘某可是记下了啊!刘某回城时,公公可不许耍赖?”

    “哪能啊,咱家还怕驸马爷不理睬咱家呢!”

    “哈哈……”

    两人把臂大笑出屋,刘卫民将魏忠贤送走,自顾自牵着朱徽妍小手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土坯房,不一会,房门轻响,他也没在意,以为是小丫头刘英儿,正自顾自铺着床铺,嘴里还不满嘀咕着。

    “老何真他娘地皮痒痒了,明知道老子媳妇过来了,还他娘地准备这么窄小床铺!”

    “老……老爷……”

    刘卫民一愣,回头一看,正见沈允端着个木盆站在门口,小媳妇也不知是堵在门口不让进,还是请一个“毒蛇”般女子进屋。

    见她如小丫鬟端着木盆,刘卫民心下一叹,脸上却不冷不淡道:“想明白了?”

    “老爷……”

    沈允微微蹲身福礼,见她如此熟练的,刘卫民心下一阵摇头哂笑。

    “还真当本驸马是那些不知羞耻的老混蛋啊?!”

    “……”

    “你是驸马府大管家,不用做这些下人的事情,暂时先在府里留些时日,等本驸马准备些事情后,你带着人回江南,江南以你为主,如何经商你做主,驸马府为你撑腰,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驸马府一力承担。”

    “你是个聪明女人,你懂的本驸马意思。”

    “是,老爷。”

    沈允再次行了一礼,将木盆轻轻放在地上退了出去,她这刚一出去,朱徽妍忙关上房门小手捂着小胸口,很有些惊慌失措,刘卫民微微一愣。。

    “咋了?”

    “相公……她……她……”

    刘卫民想了下,试探着笑道:“怕她将相公拐跑了?”

    “才不是呢!”

    朱徽妍坐在他身边,说道:“相公说了,妍儿相信相公话语,相公才不会喜欢她呢。”

    “有一点点担心,还有……一点点酸味。”刘卫民一笑。

    朱徽妍小脸一红,有些不乐意抱着他手臂摇晃。

    “相公……”

    “好了好了,俺家妍儿最好了,这么一个美人儿,谁不喜欢才是个大傻子呢!”

    女人最爱听好听话语,哪怕朱徽妍小媳妇暂时还没资格做女人,可也逃不掉这个美妙陷阱,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可一想到沈允,还是难掩担忧。

    “相公,她……她太坏了……”

    朱徽妍很低声说着,刘卫民却一脸无所谓,轻轻捏住她的小鼻子摇了摇,笑道:“这个世界不只是黑与白,还有其他色彩的,每个人的经历也各不相同,有些事情也可能是无可奈何的被迫。”

    “你自己说说,若相公是个大傻瓜,是个老头子,天天还打你骂你,天天欺负你,你会不会开心?”

    “相公才不是呢,娘亲说了,相公是个好驸马!”

第138章 刘家寨的老人们

    夫妻俩在屋内说说笑笑,却不知外面站着的人影许久才离去,就算刘卫民知道也不怎么在乎。

    原本没太过在意这个女子,只以为是四弟刘之坤的爱慕者,过山风陈三严送来的监视情报中提及了此女,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漕帮的势力太过强大,尽管看起来不值一提,都只是些在河道上卖些力气的苦力,本身也确实极为松散,但不可否认漕帮自古就存在,自苏杭一直蔓延到北京城都有这些人的身影,若沈允不是扬州之人,沈家若在陕西、山西等地,刘卫民只有两眼摸瞎的份。

    越是细究,越是察觉此女的不凡、狠辣,手段也极为高明,更难的是此女极为隐忍,知道利弊、轻重缓急。忠心不忠心,刘卫民还真不是太过在意,他有足够时间慢慢观察,对于他来说,此女暂时是可靠的,这也就足够他开拓南方市场,将一只手臂远远伸到大明最为重要的赋税之地。

    万事开头难,自己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前往南方,他需要个足够狠辣精明之人,手里店铺也不算太少了,加在一起也有小一百之数,却全是些歪瓜裂枣,凭借着皇家名头还能勉强生存,可若是单枪匹马去开拓自己的天地,那就是痴人说梦,但他知道大明此时精明商贾不少,慢慢总会找到自己认为合适的,当陈三严送来纸条中出现了这个狠辣的女人时,他就知道自己需要的掌柜找到了,尽管还算不上十分成熟。

    晚饭时讲的故事让朱徽妍小媳妇很是不满意,躺在他怀里不依不饶,非得再讲一个结局好些的故事。

    刘卫民一夜很累,床太小了,两个人蜷缩在一起让他根本无法舒展开,一大早天未亮就将老何提溜起来,若不是看在他年纪一大把,又是曾经的大厨,早将他按在地上一阵教训了,在他一顿训斥下,老何答应给他换个最大号的床铺,这才一溜烟逃了没影。

    刘家寨都是些老熟人,也都知晓他脾气,见他在村子里摇晃也没人敢上前打招呼,很有些孤家寡人的意味。

    在寨子里逛了许久,坚硬泥土小道,不时飘入鼻尖的饭食诱惑,突然发觉他很喜欢不时伸头露脑躲避的娃娃,无忧无虑,真实而舒畅,所有的烦恼都原离了自己。

    “小旗大人……小旗大人……”

    听到、看到老何又跑了过来,脑中空灵、舒畅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刚才不是跑的挺快吗,怎么?又跑来想挨骂了?”

    老何一脸尴尬,忙弓着身子,一脸讨好笑意。

    “俺……俺哪敢触犯小旗大人霉……那个……那个虎威?其他小寨管事头人都来了,那个……那个……”

    听着老何断断续续话语,他就不怎么喜欢,嘴里不由哼了一声。

    “说个话语也这么费劲!”

    说着,背着双手走向自己临时住处。

    “刘家寨”是一个庞大群里,已经不仅仅是原本只有百十户的寨子,而是十六个“小”寨,当然了,在他的计划里,这只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他将会以十六个村寨为基点,将之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座巨大城池,成为北京城的子城。

    如此庞大的工程就需要足够的砖石厂,而前来的管事,就是为了这些事情而来的。

    一边走在泥土小路,一边想着脑中想要的城市,很快就来到了住处,正见刘英儿准备马车,准备上学堂。

    “英儿,这些日就别过来了,挺远的,来来回回也麻烦,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小旗大人就回去。”

    “小旗大人,你可得赶紧些,学堂里的小宦官们都快学完了课业。”

    “这么快?”

    “嗯!”

    刘英儿很郑重点头,认为那些小宦官真的很聪明。

    “小旗大人知道了,过两日就回去。”

    拼音字母并非难事,阿拉伯数字也不难,学会应该比较容易些,半大小宦官学完了基础,也就该正式招收学员了。

    朱徽妍的湖绿色衣裙很是漂亮可爱,随意夸奖几句能开心半天,是个很单纯的小媳妇,将她送出了小院,直到没了踪影,刘卫民才一脸肃然返回屋内,屋内也坐满了一群老人。

    “指挥使大人!”

    屋内老人都是辽东时的老弱,现在他们依然还保留着往日习惯,身子挺立站起。

    “都坐吧。”

    也不知老何从哪搬来的巨大木桌,一群老人围坐在一旁,让他很有种蒋委员长的感觉。

    “马四海。”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马四海上前两步,手里还捧着个不小的木盒。

    刘卫民正要打开木盒,抬眼看到一身青色直身的沈允默不作声站在角落里,抬眼看了她一眼,也没怎么在意,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卷看起来就不小的白色纸卷。

    纸卷打开,马四海忙上前用木盒里的镇纸压住,一座颇为巨大的城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从马四海手里接过小木棍,一脸郑重看向所有人。

    “本大人免了所有庄子的赋税、佃租、往日拖欠的租子,损失颇大,但不要期望本大人真的痴傻,租子不要了,庄子的人就要付出自己的劳力。”

    刘卫民点着面前城池,说道:“此城将是北京城的子城,是由咱们十六个寨子连接在一起组成的巨城,未来数年,咱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将此城建起来。”

    “大人,这……这花费也太大了吧?”

    “嗯,七叔说的是,此城保守估算需要花费一百万两之多。”

    “一百万两?”

    “大人,俺不同意,这也太多了,有这钱,咱们干啥不好啊?”

    “三哥说的是,百万两也忒多了点。”

    “就是就是……”

    “啪啪……”

    刘卫民小木棍啪啪一敲,别看桌案上不少老头都长辈,可这小木棍一敲,所有人还都闭上了嘴巴。

    “诸位不是俺刘三叔伯,就是爷爷一辈的,但咱这算是军议,诸位也都是军将出身,规矩咱就不说了,先听本指挥使大人说完,有何不同意见等会再提。”

    看着一个个花白胡子老人闭嘴不言,刘卫民觉得还得用军中的规矩压着他们,要不然还真没发开口说话了。

    “百万两银钱,主要还是发放给咱们各个庄子用工钱,转来转去,还在咱们自己人手里,你们都是咱刘家寨的人,现今个个手里都有十个八个庄子管着,虽比不上县官,那也差不了多少。”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身为父母官就要考虑底下人饿着肚子没,有衣服保暖没,这是你们考虑的事情,钱的事情本将军考虑。”

    “砖石烧制的炉子,以及所需炭石矿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烧转,多多烧转,先以十六个刘家子寨为主。”

    刘卫民指着地图,说道:“十六个子寨最终将成为城墙的堡垒,所以……按照图纸所看,这里……这里……这里……都需要两丈厚实城墙,所以,此处烧纸砖石皆为三尺见方巨型砖石。”

    刘卫民用手比划了下夹心饼干样子,说道:“与一般城墙差不多,内外两层皆以巨型砖石,中间夹着的则是土坯。”

    “十六子寨外层是如此,内层就无所谓了,可以如咱们砖石房舍一般,随意些就可以了。”

    “十六子寨外层建好后逐一连接,本大人名下庄子,所有人,除非年不过十三岁者,都要参与,每日成年七枚铜钱,老弱五枚,管饭两顿。”

    刘卫民看了一圈微张着嘴的老人,将木棍往桌上一丢,说道:“现在是提疑问的时候,此时不反对,事情决定后就没了机会,都说说吧。”

    “三儿,这……是不是花费太大了些,而且……而且你建了这个城是干嘛的?”刘耀祖还是觉得花钱太多。

    “三爷爷,咱这个城呢,其实是咱们今后自个的城,是护着咱自家子孙后代的城。”

    “北方粮食不足,粮食就是咱的命,大明这些年的情况,诸位叔伯爷爷也是一清二楚,不是旱了,就是震了,要么就是蝗虫满天飞!”

    “或许你们以为三儿弄了压水井,可这也只能保证自个喝水,真要是遇到了几个月大旱,滴水不下的大旱,那压水井出的水还没刚浇地里就干成了土嘎啦,地里能有粮食吗?”

    “没粮食咋整?没粮食的百姓就会抢有粮食的,就会抢咱的……”

    “等会等会!”

    刘耀祖一抬手臂,忙阻止刘卫民蛊惑演讲。

    “三儿,咱自个是有百十个庄子,也能有些粮食,那也不用这么大的城吧?咱整小点不成吗?”

    刘耀山点头道:“三哥说的是,俺觉得……就这么点就够用了!”

    刘耀山在图纸上一角随意划了点,又仔细想了想,很是点头确定。

    不看不气人,一见之下,竟然只有那么丁点儿,更气人的是一帮子老头全都点头肯定刘家老祖的提议。

    “五爷爷啊……您这也忒小气了些……”

    一见刘耀山瞪眼,刘卫民忙拿起小木棍,感觉还是拿着小木棍有地位些。

    果然,一见小混蛋拿起小木棍,甚至有意无意拍打着腰间镇纸、天子剑,一帮老头顿时坐直了身体。

    看到这一幕,沈允一脸惊讶,她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在沈家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139章 欲要炼铁炼钢以用

    “啪啪……”

    刘卫民有意无意敲了几下木桌,轻咳两声。

    “咳咳!”

    “有些事情没有与诸位说,主要是咱们所需要的粮种,一亩田地千斤粮食尚未运来北京,所以……”

    “啥?”

    一听“亩产千斤”粮食,纵然有天子剑、镇纸压着,刘耀祖还是忍不住开口。

    “三儿,你不是在骗俺吧,怎么可能会有亩产千斤粮食?”

    “俺可是种了一辈子的地!”

    唯恐眼前臭小子骗人,刘耀祖故意提醒了一句,众人又是一阵不信表情,就是沈允也是极为不信模样。

    刘卫民直摇头,深深叹气一声。

    “唉……”

    “三爷爷,您老最多也就在辽阳转悠,大明福建去过没?”

    “您老也别瞪眼,三儿也承认,咱大明的确没这样的粮食,可不代表万里之外的弗朗机人没有啊?”

    “您老自己说,您敢肯定红发大鼻子没有吗?”

    一帮子老头气的胡子翘得老高,却又没法子反驳,别说去过万里外了,就是红发大鼻子弗朗机人,那也只是听过而已。

    刘卫民叹气道:“三儿说一亩地千斤,那都是少的,而且这种粮食特耐旱,咱河北一地丰收是绝对没得跑,这种粮食呢……有点像咱大明萝卜,是长地下的,虽说储藏不易,但只要一般农家种上一亩半亩,保证一家人不饿肚子,剩下的呢,咱可以酿酒,卖给辽东,卖给鞑靼,咱只要种了这玩意,钱就哗哗的进了咱的口袋,还有无数粮食,咱就是大明土豪,没个城,咱咋护着咱的钱?”

    刘卫民一阵忽悠,一帮子老头还真有些晕了。

    刘耀山大手伸出,眼睛紧闭,眉头更是皱成了山。

    “三儿,你等等,五爷爷有些头晕。”

    “你是说……一亩地千斤的粮食……咱有?”

    “有!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三儿可以保证,最迟半月到京。”

    “你想用粮食造酒卖钱?”

    “是!不仅仅卖钱,还要弄酒精治刀剑伤,三儿至少可保住一半刀剑伤不死人。”

    “这个城是咱的?陛下会答应?”

    “是咱的,前些日已经与陛下说了,咱的城主要是存储粮食,还有幼军、净军驻防之处。”

    “嗯……”

    刘耀山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做最后决定,长气呼出,转头看向刘耀祖。

    “三哥,三儿也算是干大事儿的人,虽……这亩产千斤粮食吧……咱也不确定,不过粮食既然已经在了路上,要不咱再等上十天半月?”

    刘卫民心下一阵嘀咕,这刘家五祖宗还真够鸡贼的,竟然一下子抓到了根子上,无论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最终的一切还是建立在土豆、红薯、玉米高产粮食之上。

    刘耀祖很是怀疑眼前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其他人也如他这般。

    刘卫民忙开口道:“三爷爷、五爷爷,三儿先说好,粮食种子到了,也不可能立即产出粮食来,至少……至少也要夏收之时!”

    “还要用你小子说,老头子都种了一辈子地!”

    “老五,三哥觉得……这酒精好像还算不错,要不试试?”

    刘耀山微微点头,说道:“反正都是要烧砖建房的,咱就先烧着砖石,等见了三儿嘴里粮食后,再做决定,这样也稳妥些。”

    刘卫民一想这样也可以,砖石放着也不会坏了,等上一年半载也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忙点头。

    “还是五爷爷英明,三儿听五爷爷的。”

    “这样也好。”

    “是稳妥些……”

    ……

    一阵低语,众人也点头应允了下来。

    刘耀祖见刘卫民收起图纸,说道:“三儿,你那压水井不错,就是少了些。”

    “是少了些,明日三儿去炭石场看一看,是否可以多炼些铁来,若是可以的话,三儿会优先考虑压水井的事儿。”

    “对了……三爷爷,你那分寨炉子弄没弄起来?”

    “弄了起来,不过你那弄的成不成啊?”

    刘卫民将图纸放回木盒,叹气一声,说道:“三儿也不知成不成,总归试试吧。”

    刘耀祖嘴里说的炉子,其实是高炉,是他自己整的高炉,究竟可不可以炼出钢铁来,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

    高炉最重要的炉温,是耐高温的坩埚炉。生铁炼制早就出现,如何做坩埚炉,所用何种土质,大明铁匠比他清楚,做高炉材料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设计,如何建造如此高大炉子。

    他整的炉子有点怪异,看起来像是大烟筒,外表用砖石固定,内层像是用土坯砖块一层层垒落,与盖屋一般无二,做成内壁光滑些的土壁,为了增加炉内温度,不仅仅底部增温,周围四壁也同时吹火加温,为此他不得不设计管道,担心铁质管道自己融化了,使用的还是坩埚用的泥土。

    刘卫民的高炉看起来不伦不类,所有管道都是自上向下吹,若不这样吹,他怕融化成了铁汁的铁水冒了出来,第一次整,他也不十分确定对于不对。

    不伦不类也就罢了,关键是花了他不少钱,还要配套老大的火炉、鼓风机,将炭石磨成粉末增加火势。

    若是不成,他只能用传统笨法子,百十斤百十斤的慢慢炼生铁。

    高炉虽不确定,或许会造成很大的浪费,可一旦成了,不仅仅会弄出生铁,还可以得到硫酸这个化工基础原料。

    铁石矿粉在融化时,冒出的烟气中就含这玩意儿,封闭的炉子冒烟口,可以通过自己设计的孔道自己冒出来,收集收集还是可以得到不少的。

    铁矿粉杂质多,再加上往里面吹的碳粉里会有磷硫一些杂质气体,弄出的铁汁,他就算用屁股去想也只能是生铁。

    有了生铁,就要变成钢铁,而他真正想要的就是钢铁,要炼钢铁就要用转炉。

    刘卫民基本的原理还是知道的,无非就是去掉生铁里过多杂质,让它充分氧化,根据这个,他也设计了一个转炉。

    与高炉不大一样,高炉必须往矿粉里吹火,吹出的火里肯定会有杂质,一准会是生铁,转炉就不能如此。

    高炉里面出来的铁汁必须立即倒入转炉,不能凉了,成了铁块,若是成了铁块,刘卫民可没法子在现今条件下让转炉重新化成铁汁,为了保证转炉内部温度不至于变冷的这么快,为了提供给转炉温度,与高炉一般,也得吹火,也得给炉子设计管道,只不过这个管道口不是在炉内开口,而是沿着炉壁内部转一圈再转出来,这样就可以保证杂气不会污染铁汁,不会出来后还是生铁。

    氧化就要有足够、无污染的的氧气提供,还不能是冷气,如此还要给吹入的空气预热加温。

    这些还不足以成了钢铁,大明土地上铁矿品质不好,还需要判断酸碱性。

    刘卫民的高炉、平炉设计简单,朱由校就是工匠小狂徒,就算有困难,一招手就会有大把工匠为他服务,高炉、平炉啥的他也没敢明着说,万一自己搞砸了,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自己先整着,实验时有些门道后,有啥问题时再向大舅哥求救,他是这么想着的,哪里会想到,高炉、平炉还真让他整成了,就是他自己也是没想到的事情。

    听到三叔说炉子弄好了,刘卫民就想着实验实验,可一想到自己手里缺少炭石,就是一阵郁闷无比。

    按理说,他就是缺少铁石,也不当缺少炭石才对,可偏偏他就是缺少炭石,反而铁石他已经通过漕帮从山东运了些过来。

    “唉……老子竟然被小小炭石捆住了手脚……”

    刘卫民无奈叹息,一帮子老头却很是怪异看着他。

    “三儿,你昨日不是已经弄了不少现成的炭石矿了嘛,将炭石拉运过来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五爷爷,明日先安排些人手运些炭石吧,正好三儿也一一看看炭石矿情况,听说不怎么好。”

    “是不怎么好,炭石矿时常会伤了人命的。”刘耀山轻声说了句。

    自古挖炭石的都是比较危险的工作,没有电力情况下,地底通风不畅,甲烷肯定会很高,这还只是其一,甲烷高了,这个时代的人就会逃跑,不会去挖的,之所以伤人命过多,最主要的还是地底坍塌,没有足够支撑物支撑,坍塌太正常了,商贾都是尽可能赚钱,这个时代,开采炭石花费不了多少钱财,就算死了人赔偿的钱财也用不了多少,主要是运输费用,没有路轨,完全依靠人拖牛拉,一车又能拖拉多少,牛马喂养费用呢,人员吃喝呢,都是钱啊!

    因为诸多原因,矿主对人员的安全并不是十分看中,所用支撑梁木也极为简陋,甚至于干脆不用梁木。

    刘卫民通过诸多渠道已经了解了些,但还是需要亲自去看一看,能尽量减少些人员伤亡,还是尽可能减少,毕竟他还不是一心只为利的狠心商贾。

    庄子有庄子自己的运行轨迹,他不需要太过掺和,眼前一干老者都是当了一辈子的兵,做了一辈子农户的军户,这些事情他们比自己懂得多,土豆、红薯、玉米高产粮食没见到,没产出来,有些事情他就是想做也做不了,现在唯一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尽可能的收购粮食,至少要将本该缴纳的地租粮食收购入库,还有就是收购其他庄子的粮食。

    一干叔叔伯伯爷爷们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满口答应了下来,最快收购回本该属于他们的粮食。

    在他们眼里,刘卫民的,那也是他们的,自打辽东就是。

第140章 外公……甜【第二章,感谢推荐和月票】

    大明炭石矿很多,贩卖给北京城得炭石商贾也不少,北京城人口百万,如此庞大人口数量,想要以草木燃烧做饭取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燃烧炭石也就成了必然。

    百姓燃烧炭石就是要一个便宜,道路基本上都是些土质路面,所用拖拉木车最多也就是重达千斤笨重木车,纵然如此也拉不了多少炭石,所以贩卖京城的炭石大多都是周边矿场。

    刘卫民前往的炭场在北京西面三十里的王李庄,听了名字就知王、李姓是庄子的主要姓氏,其实这个庄子人丁也不过百十人而已。

    一般来说,大明的庄子都不是很大,除非庄子距离大城很近,这与人丁无关,与耕地有关,地产不足,人丁太多就无法养活,所以人丁一旦超出土地承受能力,最先饿的受不了之人就会主动离开故土远走他乡求活。

    居住在大城周边二十里内村庄就不同了,大城之所以为大城,基本上都是一地中心,人口多的原因往往不是因为土地,而是其他缘故,周边村庄贩卖些菜蔬或是做工,也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人口也比其他村庄人口多些,皇庄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皇庄不是仅仅只在北京城周边,但大多都是大城周边,人多、地好、水丰也是皇庄最大的特点,当然了,这也是文武百官最为不满的地方。

    他人满意不满意跟他没关系,他的庄子基本上都是皇庄,就算从李三才手里夺来的,地势也是极好的,可这跟自己没有一文钱关系,自己又不是不纳税,该多少纳多少呗。

    王李庄不属于皇庄,但地头的炭石矿是他的,刚踏入村口,就看到几个光腚娃娃正你追我打瞎胡闹,看到一扎着俩小辫女娃藏在树后偷瞧……

    “哈!”

    刘卫民故作不知,等他来到女娃身前时,这才猛的一吓,小女娃受惊,一屁墩坐在地上,两眼含着泪水却不敢哭出来。

    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四处小心瞅了一眼,还好除了身后跟着两大保镖和沈允外再没其他人,不然还真丢人丢大发了,至于一干光腚娃娃早一哄而散。

    刘卫民摸着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来。

    “本来还是有大白兔奶糖的,都被那个哥哥抢走了……这个是酸酸甜甜的,也还不错的。”

    刘卫民从几颗糖里挑了一颗,是他用食醋熬制的糖果,也就骗骗小媳妇和两个小姨子,身后的小豆芽只喜欢奶糖,每隔几日就要寻些牛奶熬制。

    小丫头没与那帮光腚小子跑路,被刘卫民一吓瘪嘴含泪,也不挣扎,刘卫民很轻松将糖果塞入了她口中,看着小脸扭曲,不由乐了。

    “是不是酸酸甜甜的?”

    小丫头好像第一次吃糖,酸酸甜甜的很新奇,含着泪点头,刘卫民又掏出手巾为她擦了擦眼中泪水,笑道:“可不许跟娘亲爹爹说哥哥欺负你啊……”

    “这些都给你。”

    刘卫民起身前还揉了揉小丫头头顶,看着村子的破败房舍,心下不由一叹。

    “……都给妞妞吗?”

    就在刘卫民抬腿时,小丫头仰头看着他,刘卫民低头看着满是渴望不确定的小脸,不由一笑,再次蹲下身子,点了点着脏兮兮的小鼻子。

    “当然,都是妞妞的,喜欢吗?”

    “嗯,妞妞喜欢。”

    “哥哥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妞妞带上一些,好不好?”

    小女娃用力点头。

    “嗯!”

    “真是个乖巧娃娃。”

    刘卫民想也没想就抱起女娃,眼角却看到一半大孩子,拿着个棍子远远定在那不敢上前。

    “哥哥送妞妞回家吧。”

    刘卫民抱起女娃,缓步向半大娃娃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笑道:“那个不会是妞妞哥哥吧?”

    “是……舅……舅舅!”

    “是舅舅啊……那大哥哥可就不能是哥哥了,下次妞妞可得叫俺叔叔……叫哥哥,俺吃亏……”

    “……”

    “妞妞舅舅……好凶……拿着棍子!”

    “才……才不是呢……妞妞……舅舅才不凶呢。”

    “呵呵……这个舅舅是不是王友昆啊?”

    “是呀~原来叔叔认识舅舅……”

    “不认识!俺猜的!”

    沈允一脸奇怪看着眼前男人,不由轻瞥了眼一旁冷漠的小豆芽、马四海,这两日越来越感觉眼前之人是如此的怪异,甚至有些看不懂。

    “舅舅~”

    “甜!”

    小女娃还挺懂事,竟然张开小手要给眼前半大小子一块糖。

    刘卫民很自然将女娃送到半大小子怀里,丝毫不在意半大孩子的警惕后退,一脸笑意。

    “庄子里的人都挖炭石吗?”

    半大小子对他极为警惕,或许是刘卫民怀抱着女娃,想要后退却强忍着脚步,直到刘卫民将女娃交还到了他手里,才连退数步,手里的棍子有意无意指向刘卫民。

    “舅舅……甜!”

    半大小子正与刘卫民对峙时,小女娃已经将一颗糖纸去掉,凑到他嘴边,半大小子本能的张嘴,下一刻紧张神情顿时成了讶然,不由低头去看小女娃鼓囊小嘴。

    刘卫民也没怎么在意眼前小子的警惕敌意,脚步没有停顿,在经过小女娃身边时,大手轻轻拍了拍鼓鼓囊囊小嘴,笑容依旧。

    “小馋猫!”

    小豆芽、马四海、沈允三人默默从半大小子身边经过,在经过半大小子时,小女娃手里多了个没有兔子的大白兔奶糖。

    “这个更好吃。”

    刘卫民背着双手,嘴角略带上翘弧度,村庄真的不是很大,所有的屋舍都是些茅草屋,房门也像是用了好些年的残破门板,不过这里的农户却没有庭院,也没有树枝扎就得栅栏,坚硬的泥土道路显得黑乎乎,深深的车轮沟壑证明着这个村庄主要经济来源。

    正背着双手在村庄游逛呢,一弓着身子老者拄着根坚硬枣木棍默默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前来我王李庄可是……可是有事儿?”

    老者与普通农夫差不多,破旧的葛布上衣稍大一些,裤脚用布条缠裹着,腰间也用黑色布条缠了两圈,刘卫民知道这种穿着主要是为了方面和利落些,或许是天气渐冷,身上披着件不知多少年的羊皮破袄。

    看着黑色杂乱胡须,尽管额头布满皱纹,尽管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刘卫民却知道,眼前老人也并非真的如此。

    “王村正不必如此紧张,你王家居于此处已经有了数代,本驸马也只是过来瞧瞧炭石矿而已,没别的意思,当然了……除非王村正心存敌意!”

    王齐智攥着的枣木棍猛然一紧,眼底冷意骤闪,下一刻却消失无影无踪,头颅不由低垂一礼。

    “原来是驸马爷,昨日张管事已经与王老儿说了,没想到驸马爷今日就到了,小老儿未能远迎,还请驸马爷恕罪。”

    刘卫民微微摆了摆手,笑道:“无碍无碍,本驸马只是前来了解下炭石矿矿。”

    “对了,听说前些日,矿上伤了人,好像……王村正次子也伤了。”

    “严重不严重?”

    王齐智沉默片刻,嘴里无声叹息,身体更加佝偻了些。

    “矿上坍塌处已经清理了,不会影响了炭石。”

    “呵呵……本驸马说的是人!”

    “啊?”

    王齐智不由一愣,一脸诧异看向有些认真的刘卫民。

    “炭石矿一直在那摆放着,坍塌不坍塌也还在那,人没了、伤了,就算再寻些人,那也还不如你们这些常年与矿洞打交道的老人。”

    “生手,熟手,两者谁更有价值,本驸马还是分得清的!”

    “王村正……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也不嫌一旁的石板是不是干净,刘卫民自顾自坐下,同时用手指了指一旁石板。

    王齐智犹豫了下,没有坐在一旁石板上,而是默默蹲在下首位置,见他如此,刘卫民眼角微眯,嘴角稍微向上翘起,拾起一颗小石子随意砸向不远处石板,没有转头看向按刀静立一旁的小豆芽、马四海,没有去看跟个侍女一般的沈允,而是向着远远看过来的一大一小娃娃咧嘴一笑。

    “近年来,天灾**不断,大明有些根基不稳,总觉得有些妖魔鬼怪要冒了出来,但是呢,谁先冒头谁也先死,就像……就像咱们准备过冬的大白菜。”

    “大白菜收割堆起来的时候,看着满满一堆,但咱老百姓总是先吃最差的,哪一棵有些坏了,就先吃哪一棵,白菜太多了,天气一日日变冷,屋外风雪一日强于一日,残破的房子上面积雪一日厚于一日,终于有一天破旧房子坍塌了,所有白菜全冻坏了,想一棵棵吃掉也成了无可奈何……”

    “王村正以为如何?”

    “……”

    刘卫民有一下没一下用着小石子砸着不远处石板,好像毫不在意王齐智沉默不语。

    王齐智额头冷汗越来越浓密,紧握着枣木拐杖的大手紧了又紧,沈允莫名的感觉马四海、小豆芽身上越来越冷,越听着“老爷”话语,越有些疑惑不解。

    “外公……外公……”

    诡异的沉默,令人窒息压迫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刘卫民看了眼远处依然警惕不敢上前的半大小子,对着一跌一撞,鼓囊囊着半边小嘴的女娃微笑招了招手。

    或许是嘴里香甜大白兔,妞妞对温和微笑的刘卫民甚有好感,也不怎么怕他了,但却没扑在他的怀里,而是扑到蹲着身子的王齐智背上,歪着脑袋从嘴里掏出糖塞到老者嘴边,小脸上酒窝让刘卫民有些莫名嫉妒。

    “外公……”

    “甜!”

第141章 知道你们是谁【第三章,再次感谢】

    “驸……驸马爷……二子……二子……”

    王齐智嘴唇开阖数次,颓然闭嘴不言,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一无所觉女娃搂着深深低垂的花白头颅,枣木拐杖更是不知何时丢落一旁。

    刘卫民缓缓起身,站在低垂头颅无力跌坐在地老者身前,弯腰勾起牛角小丫头下巴,细细看着好奇不解却深邃纯净瞳孔,不由一笑。

    “妞妞,叔叔家里有个学堂,要不要跟着叔叔去读书识字啊?”

    “读书吗?爹爹教妞妞!”

    “哦?妞妞爹爹还挺厉害的嘛。”

    “不错不错,妞妞将来定会嫁了个衣食无忧好人家。”刘卫民微笑点头。

    有些粗糙手指轻轻点着仰脖的小丫头鼻子,微笑的瞳孔深处却满满冷漠。

    “明日……”

    “希望王村正的三个儿子都在,也可以为本驸马多挖些炭石。”

    “希望……莫要让人太过失望!”

    刘卫民又轻轻提了提小丫头小辫,小丫头仰着脖子,小脸满是疑惑。

    “呵呵……”

    “多好的妞妞!”

    刘卫民在小丫头一脸不解下微笑转身,背着手一摇一晃,沿着贯穿村庄小道向西……

    “外公~这个叔叔好奇怪呢~”

    妞妞搂着王齐智脖子。

    “给了妞妞好些……好些糖呢!”

    “唉……”

    王齐智一阵苦笑,

    “爹!”

    不知何时远远的幼子站在身后,而跟前又出现个身材魁梧汉子,乌黑短身粗布,乱糟糟头发,第一眼就知晓他是村寨外面炭石矿矿工。

    “友善……外面……外面……”

    “唉……”

    王齐智深深吸了口气,汉子双眼微微看了看四周,低身拍了拍小丫头脑袋,下丫头从老人身上爬下,这才搀扶着老人起身。

    “外面有风,爹,咱们还是回家吧。”

    王友善搀扶着老人,半大娃娃王友昆则蹲下身子抱起小丫头跟在身后。

    四人除了小丫头不时吧唧着嘴巴,不时还拍打着小舅舅的脑袋,其余之人无一人开口,只是默默走在坑坑洼洼的土道。

    村庄不大,作为一村之长的王齐智也不似一般村寨村正那般,除了比村子里其他人家多了道荆棘扎制篱笆外,同样的破破烂烂茅草屋,同样只有两个母鸡不时扒拉着院中堆着的木柴。

    “爹!”

    一扎着已经快成了素布的碎花素布头巾妇人快走几步,忙打开了院门。

    “娘~”

    小丫头见到娘亲,张着手臂要娘亲抱抱。

    妇人长相一般,动作却极为利索干练,随手将女娃抱在怀里,一只手搀扶着老人手臂。

    “爹,狗官没发现什么吧?”

    “娘~”

    “甜!”

    王齐智还未开口,小丫头已经吐出了嘴里的糖,塞到妇人嘴边,听着稚嫩童音,看着小手伸着的模样……

    “唉……”

    王齐智无奈深深一叹,妇人却有些诧异低头看着女儿手里糖块。

    “妞妞,哪来的?”

    “嗯……好看的叔叔给的!”

    “好看的叔叔?”

    妇人一脸诧异,不由看向王齐智。

    “还能是谁,除了那个不靠谱的宁德驸马,还能是谁?”

    还好刘卫民在这里,若听了这话,估计会动手打人,妇人却有些眉头紧皱。

    王友善甚是沉稳,搀扶着说道:“爹,还是回屋再说吧。”

    刘卫民带着百十名净军还在五里外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里的炭石矿竟然成了宁德驸马府财产,更想不到刘卫民会来的这么快。

    “梆梆……”

    妇人很诡异的轻轻敲击了几下自家房门,沉默数息才推开房门,如此怪异的举动,无论是王齐智,还是跟着的两个儿子,就是小女娃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低矮草屋显得有些昏暗,里面摆设也极为简单,除了一张摆在正堂前的破木桌,就只剩下几个木墩,但木墩上却围坐了一些光着膀子汉子。

    “砰!”

    矮胖汉子猛然提起酒坛往桌案上一放,大手更是狠狠抹了把嘴边酒渍,大嘴一咧,起身就要上前搀扶王齐智。

    “嘿嘿……大师伯,二师兄刚刚弄到的好东西!”

    “哈哈……”

    “来来……上座,上座!”

    一帮人忙拖着木墩向后移了移,让出更多位置以便于让所有人都能坐下。

    王齐智也没太多客气,来到主位坐下,怀抱着女儿的妇人见坐在角落里的女儿噘着嘴不乐意,脸上不由一笑,也不理会大哥与弟弟,而是抱着小女儿来到她身旁。

    “怎么了?哪个惹了娘的红娘子,跟娘说说,娘为你出气!”

    “别理她,越来越混账了!”

    “爹,俺咋混账了?那恶人就在村子里呢!”

    王齐智一愣,脸上密集皱纹更似刀凿斧刻,王友善、王友昆不由相视一眼,却低头不言。

    “不像!一点都不像!”

    矮胖汉子看向红脸汉子,不住用眼睛示意,脸上更是一副坏笑。

    “四哥,五弟好像记得……记得咱闻香教红娘子好像……好像是个天王老子也敢戳一戳的侠女吧?”

    “呵呵……”

    一干人不由笑了起来。

    “娇娘,二哥都没将明狗当回事儿,你又担心个甚啊!”

    “哼!不担心,不担心李三才老狗也不用死了!”

    “砰!”

    “混账!”

    “俺说的是事实!那小贼只要闻到丁点腥味……”

    “砰!”

    “滚出去”

    身材高大徐鸿儒大怒,猛然又是一拍桌案,起身指着徐娇儿就是一阵怒吼。

    大怒的徐鸿儒谁也不敢招惹,就是怀抱着女娃的妇人也不敢此时激怒了他,忙用手拉扯了小辣椒一把,将她挡在自己背后……

    “行了~”

    “那人已经闻到了腥味。”

    王齐智突然的一句话语,坐着的一干人猛然站起,甚至几个木墩也被撞翻滚到了墙角。

    妇人脸色苍白,眼露恐慌上前。

    “爹,他……他真的发现了咱们?”

    王齐智皱眉片刻,轻轻揉了揉眉心,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但他知道我儿友恭在家,知道……好像知道咱家……”

    “唉……”

    妇人蹲在王齐智身前,犹豫回头看了眼自己相公,犹豫着说道:“爹,那人究竟与您老说了什么?”

    王齐智看着女儿一脸担忧,又看了眼屋内所有人,轻声叹息,将刘卫民说的话语重复了一遍,无奈道:“那小子看样子是发现了咱家,不过好像也没想着把咱们怎么样,不过你二弟明日得去挖炭石。”

    “外公,咱搬走吧,被那恶人盯上,谁也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的!”小辣椒忙上前,一脸焦急。

    徐鸿儒这次没有训斥小辣椒,反而点了点头,说道:“岳父,还是离开吧,太过危险了。”

    矮胖汉子皱眉道:“那明狗是如何知道大师伯的,娇儿,你……没说出大师伯?”

    小辣椒顿时急了,看向矮胖的夏仲进说道:“夏师叔,俺就算再如何,俺也不可能说这些的。”说着,又看向徐鸿儒,“爹,俺真的没说,什么都没说的!”

    红脸沈智看向夏仲进有些不喜,冷淡道:“五弟,这种事情你怎能开得了口?娇儿是你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啥性子咱们谁不知晓?”

    “行了~”

    王齐智一摆手,说道:“大丫头是个啥样子,大师伯比你们清楚,尽瞎咧咧!”

    “这事儿……走是走不掉的,你们比大师伯更清楚刘驸马的事情,百十骑净军不入村庄已经表明了态度,若大师伯稍有想走想法,整个村子的人都得死。”

    王齐智抬眼看向角落里的儿子,说道:“明日儿你去挖炭石,这阵子哪里都不许去,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友恭心下有些惶恐,他能听出爹嘴里话语的意思,显然是因为自己暴露了王李庄家小,一想到此处心下就是一阵后悔,那夜本可以不去围杀严字堂陈三严的……

    心下再如何后悔,王友恭也只能点头答应。

    王友善腰身微弯,低声说道:“爹,咱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妹夫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王齐智微微点头,说道:“是该换个地方,去……去小泉山吧,那里安全些,那人刚刚收了周边炭石矿,必是要在这逗留些时日的。”

    王齐智抬眼看向徐鸿儒,徐鸿儒稍微思索了下,点头说道:“岳父说的是,小婿今夜就离开。”

    众人也没想到会发生了这等腌事儿,更想不到王家偌大的家族会低头,会将炭石矿拱手相让,也没想到刘卫民会前来此处查看炭石开采情况,但他们知道,刘卫民已经知道了他们不少事情。

    围杀小豆芽、陈三严不成,这些人本已经四散潜藏了起来,可他们如何也想到刘卫民会如此疯狂,不仅仅直接出大军抄了李三才的家,更是做了谁也不会做的事情,竟然用兵封锁整个外城。

    小辣椒,一干漕帮中教众兄弟被抓,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前来营救。营救过程没太大意外,很顺利的救出了所有人,本是要再次远走高飞的,却因压水井的出现耽搁了两日。

    众人心下摇头叹息,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却不知刘卫民为了他们花费了多少精力、时间。

    若不是意外的抓到小辣椒,若不是深藏家中的《明史》中明确记录了些事情,他或许还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更不会轻易放了东林之人,勾结妖人、建贼,那可是最容易一抓一大串的事情。

第142章 合法贪墨【第一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刘卫民很无聊哼唱着老掉了牙的歌曲,跟在他身后的小豆芽、马四海早已习以为常,沈允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却很有些奇怪。

    王李庄边上的炭石场在东面,现今已经被百十净军围住,王家管事带着一群乌漆嘛黑矿工正低头等待。

    炭场很脏乱,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木头和倾倒成堆的炭石,走在如此坑坑洼洼地面,刘卫民几人如履平地,沈允却有些跌跌撞撞,这让他时不时就想回头,看向裙摆下隐隐约约的翠花小红鞋子。

    刘卫民一边攀爬稍有坡度的矿洞,一边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沈允。

    “你就别跟着上来了,在这等着吧。”

    “……”

    刘卫民话语说完,人已经来到洞口,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眉头不由微皱了下,矿洞太过狭小,洞口处也只是用些木棍作为支撑,并无木板之物。

    “老爷,还是别进矿洞了,太危险!”

    沈允看到如此矿洞,也不由开口说了句。

    “主人,还是别进去了。”小豆芽也开口劝解。

    “哼……”

    刘卫民无奈摇头,对如此炭石矿很是失望,叹息道:“不仅仅只是危险,就如此矿洞也休想产出多少炭石。”

    不用他人劝解,刘卫民也不会钻这种矿洞,万一出现了意外,他就是想逃也是无可奈何。

    “行了,都下去吧。”

    刘卫民转身就要下了矿洞,又不经意间看到脚下的红色绣鞋,大手不由伸出,搀扶着沈允手臂,嘴里更是不满埋怨。

    “不让你跟来吧偏来,就你这小脚,哪里走得这种坑坑洼洼?”

    强有力手臂搀扶,脚下顿时轻松了许多,沈允心下大大舒了口气,竟然忘了如今自己身份。

    “还不是想看看你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话语一出口,沈允自己竟然愣住了,刘卫民却无所觉,一脚踢开挡在脚下一根木棍。

    “就这种矿洞,就是想要闹什么幺蛾子也是不可能,明日还是去自家矿洞好了,如此矿洞需要重新整顿。”

    沈允又是不由一愣,两人年纪差不多,本质上同样的强硬脾性,见他若无所觉依然搀扶着自己手臂,也将心下那丝羞意丢到了九天之外。

    “老爷的意思是真想弄出些事情来?”

    “算不上吧?只不过是将矿洞改大一些,用些梁柱、木板……你应该是见识民间如何建房子,道理其实差不多,沿着矿洞向下建‘房’而已。”

    刘卫民一边搀扶着她下坡,一边说道:“虽这种法子花费颇多,但却可以减少不少伤亡,也容易铺设路轨,一筐一筐炭石向外拖太慢了,花费的钱财也多,用了路轨就省事多了,只需要用绳索,用绞车牵动,就可百十倍将炭石运出。”

    刘卫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路轨不仅仅可以将炭石从矿洞里运出,同样可以将此处炭石运送到京城,只不过花费却是百万银钱计,所需劳力也颇多,暂时还没那个能力,等些年再说吧。”

    将沈允送到平整些的路面,刘卫民才松开了她的手臂,未等她开口,刘卫民向五十余岁宦官赵忠礼招了招手。

    一直等待的赵忠礼忙提着衣摆快步上前,见他又是摆动频率很高的小碎步,不由摇了摇头。

    “指挥使大人。”

    刘卫民摆了摆手,不满道:“老赵,这里是炭石场,不是铺着青石板的皇宫,你那小碎步不嫌累啊?”

    “大人……”

    “算了算了,你自己不嫌累得慌,爱小碎步就小碎步好了,不过……”

    见赵忠礼张嘴想要解释,刘卫民大手一摆,指着身后矿洞,说道:“将你从净军养老院调了出来,给本大人管着这矿洞,一者呢,本大人想给你们这些年纪大些的宦官找个养老的地儿,二者呢,你也是做过福建矿监,知道管着矿洞是咋个一回事儿。”

    “但是呢,这个炭石矿可是咱自个的矿洞,这些你明白吧?”

    赵忠礼忙弓着身子,说道:“大人放心,小的全明白,这是咱自个的!”

    刘卫民点了点头,说道:“咱自个开矿,自个的利益最大,当然了,本大人身为咱大明皇家驸马,那种拼了命剥夺矿工工钱,拼命想着如何偷税,这些掉面的事情咱们是万万不能做的。”

    “经商获利,无非是两种途径,一个是减少炭石本身的成本,增加产量,另一个是提高矿石售卖出去的价格。”

    刘卫民看着赵忠礼,见他小心听着,没有在他开口时反对,对此很是满意,说道:“炭石成本,除了本该应缴纳的赋税外,咱也没有来自官场请吃请喝的成本,剩下的也就是工人挖矿成本和运输成本,这两个占了咱的大头,提高矿工工钱势必会抬高炭石价格,但是呢,为了降低这些,咱就得减少运输方面的成本。”

    赵忠礼忙点头,说道:“小的明白,可……可咱的船……”

    见他很上道,很满意,刘卫民说道:“你能想到这些,本大人很满意,船只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一个月内,本大人会准备好所有你需要的。”

    “这里暂时先封了,矿工暂时不用挖炭石,先将洞口挖大些,具体如何做,等回去再与你说,一会儿你与矿工去说,就说他们一月工钱增加三百文,自今个起,每干够一年增加五十文,矿洞伤了人命,抚恤一次增加二十两。”

    “啊?”

    赵忠礼不由一惊,忙说道:“大人欲要提矿工工钱,小人明白大人体恤矿工劳苦,可……可这么增加,咱……咱是要吃亏的啊!”

    刘卫民不由一笑,拍了拍赵忠礼肩膀,说道:“矿工工钱只是炭石成本的一部分,大量的炭石出产才是利益的本身。”

    “行了,你就先这么做着,若真不行,咱再商议着改改,先试个半年吧。”

    “还是这句话,炭场是咱自个的,是本驸马的,也是你老赵的,本驸马可以拿出炭场之利一成给你,但是你要将炭场真的当成自个的,要是敢贪墨不法,倒时可别怪本驸马翻脸不认人!”

    赵忠礼又惊又喜,忙将身子弓的更加低垂。

    “大人放心,小人绝对会将炭场当成自家炭场,绝不会贪墨一文银钱。”

    赵忠礼知道面前大人性子,说些虚头巴脑反而会让他不喜,也正因自己老实交代了曾经过往,他才得了这么个好差事。

    净军被刘卫民分成内、外两部分,内务无非就是种种菜、端屎端尿伺候人,年轻力壮的还好些,可一旦过了四十未能爬上管事一职,基本上就只能凄凄惨惨在“养老院”等死。

    能前往福建做税监,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不管是谄媚上官得来的,还是本身具备的才能,能出去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了,赵忠礼同样也存在着大多数宦官身上的毛病,贪财的臭毛病。

    养老院不少年老宦官,但能成为刘卫民名下炭石矿、皇庄管事的,全是主动承认了贪墨的宦官,死硬咬着不承认的,全被他做了个小册子,全部被他有意无意潜规则了。

    这事儿在内廷还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司礼监更是对他嗤之以鼻,刘卫民也不做任何解释,直到大舅哥没忍耐住,让常云询问他时,宫中才传出他的异类话语。

    对于刘卫民来说,死硬不承认自己贪墨的宦官,或许里面真的有几个清白之人,但在他眼里,这些人绝对是些顽固不化的主,这样的人太过危险,反而不如那些主动坦白的家伙,懂利弊,识进退,贪财不仅仅是宦官,任何人生活在皇宫这种环境里,都会多多少少带有这么点特性。

    你贪财,我给你就是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贪”财,直接给你股份,但是你得守规矩。

    按照股份分配,老老实实的守规矩,若不守规矩……

    “嘿嘿……”

    嘿嘿冷笑就是刘卫民对常云最后的答复。

    此事在内宫影响很大,随着常云的话语传出,不仅仅小皇帝朱由校往净军养老院塞了些年老宦官,就是慈宁宫、仁寿宫,甚是司礼监也弄了些不大不老的宦官送去了养老院。

    当然了,这些老混蛋们也被一一安排了下去。

    刘卫民可以允许这些宦官们合法从自己兜里掏钱,但他不允许这些人给自己添堵,坏自己想要发大财梦想,人事权、管理权给了这些宦官们,财务一权却交给了一些落魄书生。

    田庄、矿场上面还有一个理事会,就是刘卫民的刘家寨,十六个刘家寨分寨管事头领,这些老人管着所有事情,对刘卫民直接负责。

    如同一个金字塔,最顶端站着宁德驸马府,中间则是十六个理事,最底层才是这些管事宦官,是皇家的一只眼睛,一只始终盯着他的眼睛。

    信任来自放心,来自毫无威胁,净军、幼军不属于兵部,却可一日屠尽皇宫所有人,对于皇家来说,净军交到外臣手中,如同在自己头上悬了把利刃,只有刘卫民足够的透明,才能让身处皇宫中的帝王完全放心,哪怕是与自己大舅哥极为相善。

    所有人送入他门下的主事宦官,全都被一口吃下,没一个退回,除非这些人真的犯了他的规矩。

第143章 价值千万的人和一个掘墓人【第二章】

    自王李庄看了炭石矿,刘卫民对此很是失望,决定对名下所有新入的炭石矿进行整顿,矿洞一定要足够宽大,一定要铺设铁轨,而铁轨的铺设就需要足够的钢铁,就需要足够的炭石,这些都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事情,毕竟现在他连需要的枪管还没弄好呢。

    刘卫民仔细吩咐了赵忠礼,让他现将矿场上堆放的炭石全部拉去刘家寨,直到临近日暮,这才带着人离开,离开前还特意前去了王村正家中,捏着小丫头鼻子摇晃道别。

    身骑高头大马,一身大红色曳撒,腰配天子剑,若不是嘴角时不时露出坏笑弧度,怎么看也是个富家俊俏小郎君。

    天色渐暗,若非不善骑马的沈允拖累,百十人早已纵马回到了刘家寨。

    沈允一身青色曳撒,与刘卫民头戴小梁冠不同,乌黑发丝只是用根红色头绳稍微扎了下,垂在脑后的乌黑发丝若不正面去看,只是去看背影,还真不一定会认为她只是个女子。

    女人男装不是没有,但很少会有身穿曳撒之女,多是素白直身或是道袍,身穿曳撒之人就已经代表了地位,毕竟可以骑马之人皆是非富即贵。

    刘卫民很无聊压着马速,只是一摇一晃哼唱着无聊小曲,沈允强忍着大腿内侧疼痛,突然问道:“老爷,那个王村正有问题吗?”

    刘卫民是个性子颇为急躁之人,骑在马上还不得不强压着速度,这让他心下有些压抑,不得不无聊嘟囔着无聊小曲缓解胸中压抑,正有些烦躁呢,听了沈允话语,不由一愣。

    “怎么想起问这些?”

    “是有些问题,但也是大财主,或许……或许价值千万两也不一定呢。”

    刘卫民无厘头说了这么一句,沈允一愣,马四海冷漠的脸孔骤然大变,大手不由猛然攥起,胯下战马节奏顿时一乱,向着一旁的小豆芽就要撞了过去,马四海忙拨转马头,大手轻拍了两下战马脖颈,迎来的却是小豆芽不冷不淡目光。

    沈允心下惊骇,声音有些颤抖,她如何也不相信刘卫民会张口说出这句话语,更不相信哪个家族可以有如此之多钱财,纵然江南顶级家族也不可能家资千万两,那……那只是个小小村正而已,正待她想要开口询问……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问了,问了本老爷也不可能与你说的,时机不到,提前泄露天机会受到老天的惩罚的。”刘卫民回头向她咧嘴一笑。

    沈允忙低头,心下更是慌乱无比,刘卫民却不经意看了一眼马四海,微微摇头看向远处炊烟。

    “此事暂时埋在心底就好,不许胡乱插手此事!”

    沈允抬头看向已经轻踢马腹,看着他冲向炊烟升起的村寨,很有些不解回头,小豆芽却豪不理会,猛然踢动战马,百十名净军骑军紧随其后,轰隆隆远去。

    马四海脸上布满了犹豫,见沈允回头看了过来,面色顿时一冷。

    “大人话语不许第二人知晓,除非你想死!”

    “哼!”

    马四海猛然踢动战马冲出,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沈允。

    “千万两……”

    “谁家……”

    沈允没有理会马四海警告,紧皱着眉头低头思索,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叹息。

    “究竟是谁?”

    ……

    刘卫民在外视察炭石矿,一连小半月都未回北京城内,而正如他所想,本来满京城口风已经倾向于他,结果被他在朝堂上这么一瞎整,面相整个大明征收制造压水井机头专利费用,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再次吐着无数口水,人望瞬间专移到了朝廷文武大臣们身上,当然了,他的专利也很成功,很轻松赚到了十万两。

    小半月的沉寂,刘卫民像是成了透明人,所有人再也不愿去理会他,而不同党派间战争也再次爆发。

    如同后世中东是整个世界的火药库,辽东就是大明朝堂上已经点燃了巨大炸药包。刘卫民一再跳腾,整个朝堂不得不将所有精力用在了他的身上,当他们发觉自己无可奈何时,全都很默契的将宁德驸马府扫到角落里不闻不问,而掩盖下的矛盾也再次摆在了所有朝臣面前。

    屁股决定脑袋,身为楚党的熊廷弼刚刚调任辽东任经略使,对萨尔浒之战作战不利将勇大肆砍杀,因此而死不少将勇。

    萨尔浒战败,明军损失颇重,人心正值惶恐不安时,熊廷弼处决了不少恐慌逃跑的军将,虽看起来稳住了人心,增强了军中颓废士气,但随着袁应泰的入辽为巡抚,各军卫,尤其是辽阳以北各军卫将勇纷纷投靠在了袁应泰门下,双方就因逃将处置上久争不下。

    熊廷弼上奏弹劾袁应泰包庇怯懦畏死之逃将,袁应泰就反过来弹劾熊廷弼滥杀无辜,致使辽东各军人心惶恐。

    熊廷弼弹劾袁应泰大肆征招鞑靼胡骑,易为建州贼所趁。

    奏折尚未刚刚摆在内阁桌案前,袁应泰的奏折就被八百里加急送入内阁,言辽东军力不足,言鞑靼胡骑悍不畏死,以区区钱财以应战急,实乃无奈之举,同时亦弹劾熊廷弼胆怯畏战、蛮横霸道,稍有他人反对即以军法棍棒示人,并弹劾他贪墨军资以养私兵……

    反正两人争吵的尤为激烈,因熊廷弼的强硬,萨尔浒败逃军将畏惧,自辽东所辖西侧边缘山岭逃离军卒将领不再少数,将近三千之人藏于山中,沿着山岭逃回大明,而此等军卒大多都是陕甘军将。

    刘卫民在京城如同个孙猴子大闹天宫,但他的一只眼睛却始终注视着辽东,当他知晓藏在山中三千溃卒穿过丛林,翻过长城,由山西向陕西返回家乡,在潼关被河南巡抚张我续抓捕砍杀百十人,并严厉封锁潼关之地,严查畏死逃离军卒。

    河南巡抚张我续的砍杀、封锁,让数千溃卒不得不北上山西,或是翻越山岭、渡过黄河返回陕甘,还有过千人北上延绥、灵夏,躲于山中落草为匪。

    刘卫民在被迫撤出界凡城时,他就知道了最终结果,大明丧失了十年国运。

    尽管他输了,不得不退出界凡城,知道自己一旦踏入抚顺,自己就会被杨镐毫不犹豫砍了脑袋,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数十年不理政的万历帝如此看中,当他被塞入囚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还有翻本的机会。

    在离开辽东前,特意嘱托了大兄,要他安排些绝对可靠族人、军卒散布于山岭。

    五月,看着大兄送来的信件时,刘卫民将自己关了整整一日,甚至丢下了所有事情,只是一个人趴在桌案上。

    熊廷弼的无意中所作所为,或许在许多人看来,都是极为正确无比的事情,畏敌私自逃离,无论在谁看来都是要用脑袋、鲜血来肃整军纪,可谁也没想到,正是熊廷弼的无意、正确行为给大明王朝造成了多么巨大的灾难,更不会想到,正因为这些溃卒被河南巡抚张我续阻住回家道路,不得不北上藏于山林为匪,正因这些匪人而毁了整个大明王朝。

    所有人都想不到,仅仅只是一个正确的肃整军纪行为,对未来会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

    刘卫民看到这封信件时,他很犹豫,最后还是将信件与《明史》放在了一起,深深锁在了隐秘书房中。

    熊廷弼、袁应泰的你来我往,朝堂上各大臣更是捋起衣袖演起全武行来,刘卫民在城外逍遥自在,魏忠贤总是三两日就前来倒着苦水,说什么司礼监如何混乱,说着内库又有多少银钱被户部拉走,又有多少送入辽东,话里话外都是对司礼监极为不满。

    听着他的话语,刘卫民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会太过较真,尽管多日来只是管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可皇宫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并不能瞒过了他的眼睛。

    他知道魏忠贤与魏朝、王安矛盾全面爆发,知道魏忠贤与魏朝在直房为了客巴巴争吵时,惊动了正睡觉的大舅哥,正如刘养老儿曾经提醒过他一般,宦官与宫女的对食关系一旦确定,尽管没有与普通百姓那般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却有而过之而不及。

    对食不是谁想对食就可以对食的,虽没有八抬大轿,也还需要司礼监大太监的认可,需要长辈们的点头,谁都知道魏忠贤与客巴巴的关系,这已经算是公开的事情,谁也没挑破这层窗户纸,因为压水井,不仅仅王安丢了司礼监掌印,随着炭石矿之事的爆发,魏朝也被踢出了司礼监,魏朝更加怨恨魏忠贤、客氏,也终于没脸没皮扯破了这层窗户纸。

    司礼监所有大太监们当前,小皇帝朱由校当面询问客巴巴心意,魏朝毫无意外的失去了一切,被皇帝一声令下,魏朝不得不前往凤阳守灵,与此同时,王安的去处也被彻底定了下来,发往净军养老院养老。

    净军在刘卫民名下,王安竟然成了他名下一老宦官,对此他也不管不问,任由他在养老院自生自灭,没想到,魏忠贤竟将一只手伸到了净军……

    刘卫民刚刚吃饱了饭食,正要起身前去刘家寨第三分寨,前去刘家五老祖那里,魏忠贤带着一人寻了过来。

第144章 高炉点火【第三章】

    “魏公公?”

    刘卫民对魏忠贤的到来很有些诧异,看到他身后的田尔耕,嘴角更是微不可察微翘了下。

    “呵呵……魏公公如今可是大忙人,能前来一次可不容易啊!”

    刘卫民拉着魏忠贤手臂,向院门外边走边笑道:“魏公公,你得跟刘某老实交待,是不是得了消息,知道刘某今日开炉,特意前来观礼的?”

    “啊?”

    魏忠贤被刘卫民拉住手臂,也没反抗,与他一同走向院门外,可他没想到刘卫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一脸诧异不解。

    “驸马爷,您要炼铁了?”

    “不知道啊?那可巧了,走走,与刘某一同去看看,或许今日借了公公运势,一举成功了也说不定呢!”

    刘卫民也不理会田尔耕,拉着魏忠贤来到小豆芽身前,正待翻身上马……

    “老爷……老爷……”

    刘卫民不用回头也知道沈允这个麻烦女人,或许是一开始掀了这个女人的老底,对他比较畏惧,头几日处处小心谨慎,可随着对他了解的深入,竟然越来越烦人起来。

    刘卫民不知道大明是不是有裹小脚习惯,在辽东,在北京城,他见到的女人都没有裹了小脚,他就以为这种恶俗是以后的事情,可见了沈允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有些想不通,长得跟个男人似的剑眉挺鼻,若细心装扮一下,绝对是个偏偏公子,得到的情报也证明了这个女人有着男人的狠辣算计,如此女人,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有双裹着的小脚。

    小脚就小脚吧,用的只是这个女人的脑子,又不是她的小脚,可这女人骑术不咋地,还偏偏跟着他四处乱跑,就刘卫民这种性子,做马夫拉着慢腾腾马车还行,因为潜意识告诉他马车就是跑不快的,再加上马车里的吵吵嚷嚷会让他不甚无聊,可骑马就不同了,一旦骑在战马马背上,本能的就想纵马狂奔,却因为这个女人每每强压着一步一步慢走,让他这种急性子很是难受。

    一听到“老爷”两字,整张脸也耷拉下来。

    “你说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好的脚偏偏整成了小脚,走不快就不说了,你倒是待在家里,老老实实看看书、缝缝补补不行吗?”

    “老爷,公主已经吩咐过了,要奴婢细心照顾好老爷。”沈允低头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她脸上一块淤青刮痕,听着她“照顾”话语,刘卫民一阵无语,一阵无奈,也不知她是如何忽悠的,竟然让小媳妇替她说了不少好话,一想到炼铁厂房内杂乱,心下就是一阵烦躁。

    “照顾老爷?也不知是你照顾老爷,还是老爷照顾你?”

    “哼!”

    “愿意跟着就跟着,别以为本老爷还会等着你!”

    “哼!”

    “也不知老子是老爷,还是你是姑奶奶!”

    刘卫民翻身上马,也没了与魏忠贤闲聊兴致,拨转马头就走。

    田尔耕很疑惑看向微低头的沈允,他知道宁德驸马府抓捕了沈家女,知道满京城流传着的宁德驸马霸道不讲理,甚至还有些御史弹劾宁德驸马府强抢民女之事。

    原本脑中还描绘着刘卫民手拿小皮鞭情景,别人不知眼前沈家女的事情,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又岂会不知?

    可看着眼前情景,田尔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转头疑惑看向魏忠贤,却发现魏忠贤好像丝毫不奇怪眼前的一切,只是一脸微笑翻身上马,追向已经跑远的宁德驸马爷。

    刘卫民拍马就走,一大群腰悬利刃净军轰隆隆紧随其后。

    “小……小姐……”

    杨柳儿有些畏惧看着远去的那人,她自辽东就有些畏惧那人。

    刘卫民对杨柳儿早就没了印象,在辽东时也就匆匆一面而已,在杨柳儿脑中却跟刻上去的一般无二,沈允被绑着来刘家寨,杨柳儿本还有些担忧,没两日,自己也被沈家打扮的漂漂亮亮送来了“狼”窝。

    直至一大帮子人远去,沈允才嘴角泛起弧度抬头,也没回头去看一脸畏惧、担忧的杨柳儿。

    “去找小三,让他准备两匹马儿。”

    杨柳儿一想到骑马的颠簸,想要开口劝解,最后还是无奈点头。

    “奴婢……这就去准备。”

    杨柳儿无可奈何去寻少了条手臂的小三,沈允直到身边再无他人,才伸出羊脂般细腻小手,轻抚着微痛脸颊,嘴角更是泛起本不该存在中性面孔的妩媚。

    刘卫民心下烦躁,很想打马狂奔上百十里,一刻钟后不得不停下来。

    刘家寨一共有十六个分寨,若将十六个分寨连接,从高空去看就是个庞大城市。

    刘家寨居于北京城之北,以“一……四”四座分寨为点,各占巨大城市四个拐角。

    刘卫民居住的西南分寨为一号,按照顺时针,西北拐角的为二号,东北的为三号,东南为四号。他之所以将炼铁厂安排在了东北三号分寨,主要还是觉得炼铁厂过于污染空气,三号分寨远离北京城,也可以让大舅哥少呼吸几口“赌毒气”多活几年。

    刘卫民起的不算太晚,或许是所有人心下都没个底,怀疑他能不能炼出钢铁的缘故,一大早天未亮,各个分寨主事人都跑了过来,再加上其余之人,当他来到三号分寨时,人已经密密麻麻了。

    刘卫民刚跳下战马,刘耀祖、刘耀山两位刘家辈分最长老祖,拄着拐杖迎上前来。

    刘耀祖犹豫着说道:“三儿,咱刘家寨人可都来了,到底成不成啊?”

    刘卫民上前搀扶着刘耀祖手臂,苦笑道:“五爷爷,您老能不能给俺打打气啊?”

    “再说了,就算不成那也正常不是,哪有万事皆顺的事情?”

    刘卫看向人头攒动人群,大声说道:“一会儿开炉的时候,大家都不要靠的太近,水火无情,带着娃娃的更要注意些!”

    “大人放心吧,俺们知晓的,老族长都交待过了!”

    “小三儿,俺们可还等着家家户户有井呢……”

    “对对,俺看着这么大的炉子就带劲……”

    ……

    有称呼“三儿”的,有叫他“大人”的,还有“刘三”、“刘小旗”……咋咋呼呼乱糟糟的,刘卫民又能如何,也只能苦笑不已,此时又不是军议之时。

    “行了!”

    刘耀祖手指着咋咋呼呼人群。

    “咋咋呼呼,都不觉丢人是不?”

    “都散开!”

    还别说,刘耀祖一开口,人群顿时静了下来,也让开了一条不小通道。

    钢铁厂在寨子东南,暂时还只是用荆棘篱笆围着,高炉炼铁温度很高,此时的房舍皆是木质,是无法将高炉放入屋舍内的,哪怕屋舍真的修建的十分高大也不成。

    篱笆内只有数个巨大建筑,一个五丈高的高炉,八架丈高的巨大鼓风机,为了让转炉可以第一次进行转化,在高炉出铁汁处挖了个数丈长宽,丈余深的坑洞。

    无关紧要人员全都之能站在栅栏外伸着脖子观看,刘卫民领着一帮子管事来到高炉前。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又一次来到高炉前,爬上炉顶,透过炉顶向下观看,见到足有一丈高的焦炭,很满意点了点头。

    爬下高架,站到高炉数丈外,好像还怕爆炸倒塌,头上特意戴了顶飞碟铁帽。

    “可以开始了。”

    刘卫民向小豆芽点了点头,小豆芽手中红旗向下一挥。

    “开始!”

    “点火!”

    随着小旗挥舞,十数名光着膀子大汉挂住装着早已红通通炭石巨大铁斗,奋力拉动绳索,通过滑轮,铁斗不几息时间被送到高大木塔顶端。

    魏忠贤仰着脖子,一手遮在额头,只见木塔上数人用铁钩勾住铁斗底部的铁环,齐齐用力下,铁斗翻转,红通通燃烧着的炭石倒在了向下倾斜的铁皮通道,坡度太大,炭石刚刚倒下就被滑入进了巨大高炉内。

    一连二三十铁斗送入燃烧焦炭,这才在刘卫民点头下,数十人开始鼓动八台巨大鼓风机。

    魏忠贤和一干人伸着脖子看着这一切,刘卫民说道:“第一次点火最是麻烦,按照常理来说,此等巨炉只需点火一次,之后就无需再点火,只需不住往里面送料,铁汁就会源源不断,只是现在还没那个条件,无法为高炉配上高大房屋,今后会慢慢有的。”

    魏忠贤皱眉说道:“驸马爷,这料是什么料啊?”

    刘卫民想了下,说道:“炼铁是少不了足够的温度的,所以料是铁矿粉、石灰与焦炭混合,具体使用多少焦炭来混合多少铁矿粉,这个刘某也不知,今后只能一点点摸索,第一次多加了点炭石。”

    随着刘卫民话语,魏忠贤与众人全都看到了数十人推着一辆辆木车来到木塔之下,粗大的绳索挂着铁斗一一被送到木塔上,一一被倾倒入高炉内,巨大黑色烟柱直冲天际,不知道是不是火炉内温度太高缘故,高达五丈高炉,火焰竟然直接喷吐到了炉口,原本想着让人关上炉口处巨大了铁盖,看到这一幕也不敢下达了这个命令,反而有些担心“啤酒肚”高大炉子会不会被他烧炸了,厚达一米的炉壁能不能承受如此高温。

    不仅仅是他有些担心,看到炉口喷吐的丈余高火焰,站在刘卫民身后之人不由后退数丈远。

    “驸马爷……这里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魏忠贤在火光映射下,面孔却有些微白。

第145章 累成了叭儿狗

    “陛下……陛下……”

    常云一脚拌在高高门欠上,“扑通”一头撞在殿内金砖上,正一手托着下巴,听着内阁为辽东事情争吵不休,见到常云如此惊慌,朱由校不由一愣,方从哲、吏部侍郎史继偕、礼部右侍郎刘一、礼部尚书韩、少詹事孙承宗等人纷纷转头。

    “陛下……不好了,北方异变……大火……”

    常云也不知该如何说了,额头鲜血也不擦上一擦,手指只是指向北方,众人更是听的稀里糊涂不明所以。

    朱由校听了却是精神一振,他早就不想听着这些人争吵,起身就要出了乾清宫殿。

    “陛下,或是北方遭了火灾,当不至于造成太大危害,辽东之事却不能再久悬不决了。”刘一不理不会,上前就是一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内阁拿出个条陈呈上来,朕仔细考虑几日再做决定。”

    又指着常云。

    “北面大火是不是刘家寨所出?”

    方从哲、刘一等人一愣,不由看向常云。

    “回陛下,正是刘家寨,大火染红了半边天,浓烟更是……”

    常云话语未完,朱由校已经提着龙袍直奔向殿外,看的孙承宗直皱眉头,与诸位大臣对视一眼,也跟着走出殿外。

    朱由校张大着嘴巴看着北方,正如常云所言,一股浓烟直冲天际,火光印红了半边天。

    方从哲一脸讶然,眉头却微皱,说道:“陛下,宁德驸马不会是在炼铁吧?那道浓烟不像是发生了大火。”

    方从哲话语一出,众人立即反应了过来,浓烟成一道烟柱直冲天际,如同巨大黑龙仰头向天嘶吼,与发生火灾燃起的浓烟明显不同。

    都是人精,如此大火,如此浓烟,顿时想起刘卫民欲要炭石炼铁之事来。

    “快!快唤刘公公前来……让宁德公主入宫!”

    朱由校一想到昨日七妹说的话语,忙又让人去寻朱徽妍,一群人站在院中遥望北方,天空异变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就是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刘养,也被王体乾摇晃着叫醒跑到了院中。

    还未等人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皇帝的口谕送来了司礼监,刘养与一干大太监急急匆匆来到乾清宫前。

    正焦急等待的朱由校一见刘养前来,忙要抬腿,这才想起自己是皇帝,只得强忍着焦急,等待额头大汗的刘养来到近前。

    “老奴见过陛下。”刘养疾走两步,抱拳躬身下拜。

    “刘公公,刘驸马是在炼铁吗?”朱由校一脸急切。

    刘养也有些拿不准,说道:“老奴已经多日未去刘家寨,并未听闻臭……刘驸马说要炼铁……六公主应当知晓一二。”

    王体乾看向北方黑色烟柱,犹豫着说道:“应当是刘驸马在炼铁,如此火势……看着也不像是炼铁啊?”

    孙承宗微微点头,说道:“的确不像是炼铁,工部炼铁绝无如此火势。”

    众人一阵默默点头,见识过炼铁之法的他们,知晓炼铁是如何一回事儿,可再如何也绝不会印红半边天,此时又不是黑夜十分,但谁也不敢十分确定就不是刘卫民在炼铁,只是默默点头,不敢下了定论。

    所有人都在犹疑猜测,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驸马爷正手忙脚乱,指挥着几十上百人搅拌成山炼铁材料,见高炉越来越高涨火头,他也害怕了,混合材料立即大量减少碳粉的混入,过山车般加大铁矿粉用量,正脚忙手乱指挥着同样脚忙手乱几十人,移除已经满登登转炉中铁汁,脚忙手乱清除不断涌出的废渣……

    已经像个小先生的朱徽妍来来回回缓步走动,时不时会停住脚步,检查半大小子的宦官书写拼音字母情况,宫内派遣宦官前来时,她已经站在院中,遥望天空中不住升腾飞舞的黑色巨龙。

    朱由校焦急等待了两刻钟,朱徽妍、朱徽倩、朱徽三位小公主才提着衣裙急匆匆跑了过来。

    或许是朱由校真的等待不及了,迎上前就问。

    “六妹,妹夫是不是在炼铁啊?”

    朱徽妍顾不得擦拭额头汗水,忙点头说道:“相公是说着今日炼铁,只是相公说他也不确定能不能炼出铁来,等炼了铁再告诉陛下。”

    “嗯嗯!姐夫说了,若成了,一日可炼两百吨铁呢!”

    “……”

    一干人傻傻看着背着个小书包的朱徽,朱由校不解挠了挠头。

    “两百吨?”

    “怎么没听大兄……那个……没听过妹夫说起过啊?”

    一干内阁大臣听到“大兄”两字就不由眉头一皱,此时也没开口劝谏。

    朱徽小脸皱成了苦瓜,最后不得不向朱徽妍求救。

    “六姐,姐夫说过200吨是多少斤,儿……忘了。”

    朱徽妍想了下,说道:“相公说,为了计算比较方便,就如同咱们常用的1石10斗,1斗10升,1升10合,1合10勺,1勺10撮,1撮10厘……就像是1米3尺一般。”

    “不过相公以为这些有些太过麻烦,就改成了1斤10两,2斤为1大斤,1000大斤为1吨。”

    “嗯……200吨……也就是200000大斤,400000斤铁。”

    听着朱徽妍话语,所有人都傻眼了,若他们知道此时的刘卫民,正脚忙手乱指挥着数百人齐齐上阵,不住往巨大木质搅拌车内装填、搅拌炼铁材料时,看着根本来不及充分氧化成钢铁,就被巨大转炉倒掉的铁汁,他们会更加掉了一地下巴。

    刘卫民此时满头大汗,看着一炉炉铁汁被倒入一个二十人才能抬起的巨大木盘,看着木盘上蜂巢一般的孔洞模具上的铁水流淌到了土里,那个肉疼就别提了,成堆成堆的拳头大铁疙瘩堆成了山,就是魏忠贤也捋袖上前帮忙,木塔上已经换了五波汉子,太快了,根本压不住巨大火势,铁汁更像是瀑布直冒,看着这形势,别说两百吨,就是再来几倍也是说少了。

    刘卫民不是工程师,他也只是知道炼铁是个怎么回事儿,心想着建个大炉子,越大越好,哪里会知道多大的炉子会产出多少铁来,更是不知晓多少煤炭会炼出多少铁,他又是往里面鼓热风加热,又是掺焦炭往里面丢,炉底还被他铺了三米高的焦炭,这火势一起来,根本就压不住,一车车生料被他丢了进去,围观的人群齐齐上手,十六个主事不得不令人去将数千老老少少全都叫来,全都让人扛着水缸、簸箕、箩筐,齐齐围着小山一般的铁矿石、焦炭、石灰石粉搅拌起来,两瓢铁矿粉、两瓢炭石粉、一瓢石灰石粉混在一起,也不管是不是合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齐齐上阵……

    当朱徽妍与一干朝廷大臣前来时,看到数千人端着簸箕、抬着箩筐送到木塔下,数个铁斗起起落落,目不暇接看着一铁斗一铁斗生料被送入高高的巨大炉中,所有人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刘卫民也不知晓自己的炉子是不是非常合理,看起来不到二十米的炉子算不上十分高大,但炉子的“啤酒肚”却不小,烈火从早上燃烧到了晚上,所有人累成了狗,甚至连吃饭的空都没有,本以为可以烧十天八天的材料,却一日间烧了个干干净净,直到半夜十分,小山般材料全部烧了个干干净净,火势才渐渐熄灭……

    “呼呼……呼呼……”

    累成了狗的刘卫民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整个人跟个泥猴子似的,与他这般的还有无数人,全都躺在地上难以动弹。

    无力拍了拍躺在肚皮上的小媳妇,勉强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连挺身坐起的力道都没有了。

    “媳妇儿,赶紧起来,可不能这么歇着,会生病的……”

    刘卫民休息了一会,勉强挺身坐了起来,又大大深吸了几口气,拉着同样没了力气的小媳妇起来,拖着疲惫身体踢了踢一旁的小豆芽,有声无力训斥。

    “起来,不许躺在这里。”

    见小豆芽坐起身子,又转身拉起魏忠贤,看着躺了一地的老老少少。

    “都不许躺着”

    “起来!”

    “起来……起来……”

    刘卫民不时喊着“起来”话语,不时拉人站起……

    随着他的训斥,一个个疲惫身影站了起来,一个个将不愿起来的身影拖了起来,数千人一一打着晃站起。

    “沈允……沈允……娘地,跑哪去了?”

    刘卫民在人群里一阵怒吼呼喊。

    “老爷……”

    人群分开,看着裹着围裙的沈允,刘卫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江南沈家大小姐是个小脚,想帮忙也没法子,提着个筐罗还没走上几步呢,自己倒是摔了个马大哈。

    无法帮上忙,那就带着一干妇人做些饭食,为所有人烧些热水洗澡好了。

    见沈允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刘卫民嘴里不由哼了声。

    “饭食可有做好?热水烧好了没?”

    沈允欲要蹲身福礼……

    “行了行了,都啥时候了还讲究这个?做好了饭食就赶紧安排人吃饭,饭后让每一个人都要洗上了热水澡,否则会生病的。”

    “还有,今日所有人都是累了,就不用回各自村寨,就在这里随意歇息一晚,但是一定要有足够铺盖,不够的就从各村寨调拨。”

    沈允上前一步,不着痕迹搀扶着已经累脱力的朱徽妍,说道:“老爷不用担心,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时辰前就从各村寨拉来了铺盖,刘太爷也已经腾出了寨子里所有屋舍,足够人休息。”

    “……”

    “还算……不错。”

第146章 钢铁不够用啊~

    “砰砰……”

    “刘兄……刘兄……”

    房门一阵剧烈抖动,腰身几乎佝偻到了地上老妇听到房门震天响,忙丢下手上筐篓,随意驱赶了两下正争抢谷粒的小鸡。

    “来了来了……莫要再敲了……”

    妇人用了一盏茶时间才来到房门前,刘之坤正抖动着衣摆走了出来。

    “刘婶,还是小侄来吧。”

    妇人感受到了身后脚步靠近,也没有回头,嘴里只是笑道:“大人哪能做这些下人事情,老婆子开个门还是可以的。”

    木质院门已经陈旧,或许是因为妇人身体佝偻无法挺直缘故,门插位置比正常人家要低矮了许多,房门打开,正是卢象升、黎宏业两人,一脸急切站在门外。

    “刘兄,你可知刘驸马炼铁之事?”

    卢象升没有来得及与妇人见礼,高大身躯直接绕过妇人,大步迎上刘之坤。

    听了卢象升话语,刘之坤不由苦笑道:“整个都察院都乱了,刘某又怎会不知?”

    “走走,赶紧前往刘家寨!”

    卢象升不由分说,拉着刘之坤手臂就要往外走。

    刘之坤一愣。

    “卢兄要前往刘家寨?”

    黎宏业来到另一侧拉着他手臂,苦笑道:“昨日黎某与卢兄一同前去了刘家寨,想着看个究竟,结果却被挡了回来,心想着,也只有与刘兄一同前往才可一探究竟,这不就寻了过来吗?”

    刘之坤心下一阵无奈,叹气道:“就算如此,咱们也当吃些吃食才是……”

    “没问题,卢某今日做东!”

    卢象升是真的急眼了,昨日北方异变发生时,整个北京城都乱了,本以为是发生了火灾,最后才发觉不对,无数百姓前往北方,半路却被上万幼军阻拦,远远望着巨大烟筒喷吐着浓粗黑柱,不少人就有了猜测,最后也确认,刘家寨确实是在炼铁。

    大明炼铁也用炉子,可谁见过如此高大的炉子?

    见到如此高大高炉,卢象升、黎宏业就知道一定会产出无数钢铁。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越是无法亲眼见到,越是心中瘙痒难耐,可上万半大幼军手持着棍棒、长矛就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远远看着无数人往高大炉子里送料,两人更想知道,如此高大炼铁炉究竟可产出多少钢铁?

    刘之坤被两人强行拖上了马车,尚未等人坐稳,卢象升一脸急切。

    “昨夜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刘驸马一日可炼四十万斤,如此惊人的消息,为何刘兄从未提起过啊?”

    刘之坤不由苦笑道:“两位兄台知晓今日辽东纷乱,忙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前往宁德驸马府,再说了,那高大炉子是在刘家寨的。”

    “刘驸马每每有惊人之举,刘兄应该经常前去刘驸马府邸才是,我等也可以早早解了心下瘙痒。”

    黎宏业一阵取笑,可也知这不现实,宁德驸马府名声太差,一干学子官吏饮酒嬉乐间,对刘之坤也多有讥讽不满之语。

    刘之坤更是一脸苦涩,自己与宁德驸马府已经保持相当远的距离了,还不是成为他人嘴里讥讽对象,若是日日前往,今后还不知又成了什么模样。

    三人坐着马车一路出城,却发现与他们一般的马车还有不少,甚至还有内阁大臣的马车。

    三人见此情景,心下更觉震动,却不知刘卫民此时犯了难。

    小山般的生料一日用尽,面前的产出却让他很有些不甚满意。

    “老爷,是不是……太多了?”

    看着一脸震惊不已的沈允,又转头看到刘养同样一副见了鬼样子,心下就是一阵直摇头。

    “就这还多啊?”

    看着面前小山堆的生铁,叹气道:“这里顶多也就五六百吨,就这点够干啥的?”

    “一副铠甲,从上至下,怎么着也得十斤二十斤吧?再加上一杆枪管也要好几斤,这需要多少钢铁,按照五斤生铁一斤钢铁计算,差不多一个人要消耗一百五十斤生铁,五百吨生铁可以装配……不到七千名士兵。”

    “就这还多了?”

    刘卫民一脸奇怪看向所有人。

    “为了尽快可以装配士卒,可以为每一个士兵装配铠甲……至少要装配上半身板甲和头盔,就必须要有重压机械,至少也得有个数十吨级别的吧?”

    “有了重压机,将巨大的铁疙瘩拉起来就是个问题,怎么着也该需要小儿臂粗细,数米长的铁链数根吧?”

    “有了这些还不够,还要磨盘大的滑轮……十数米的跷跷板铁塔……为了让铁疙瘩不乱跑,不跑偏,两边还要钢架固定,还要钢铁模具平台……”

    刘卫民掰着手指头,这么一计算,别的就不说了,就这简简单单的重压机,就需要无数钢铁,没有重压机,用小铁锤这么一点一点捶打,啥时候能为每个军卒披上甲胄、装备火枪?

    也不理会一头雾水却张大了嘴巴刘之坤、卢象升、黎宏业、刘养、沈允……

    指着不远处高大的炼铁炉,说道:“就这炉子,炼一次铁能把几千人累了个半死,老子反正是不想每次都是如此,至少也要将绳索全都换成钢铁的,木塔也得换,太危险了,至少也要换成土石的,要更大些,铁斗增大,多加上十几个,搅拌得整成搅拌车,炉子得盖个铁房子,木头容易着火,整成铁家伙……”

    刘卫民越是用手指点点指指,越发觉自己穷的叮当响,最后干脆气哼哼不说了,指着小山般的炉渣。

    “周云,让幼军将炉渣转移到二号村寨,,本将军过些日要用。”

    刘卫民指着周云下了军令,又看向小三。

    “将所有铁锭转移到四号村寨,让人将那个炉子弄去四号村寨,计算失误,咱只能用笨法子。”

    刘卫民一一安排着所有人,准备将炉渣移去二号村寨,准备在那里整个水泥厂试试,看看能不能烧出水泥来,至于生铁也只能送去四号村寨,将在那里将生铁炼成钢铁,至于眼前高炉,暂时还无法进入其中,等两日他会亲自爬进去,对炉子彻底检查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炸炉迹象,经过这一次慌乱,他觉得这个炉子需要改进,高度还是不够,应该是比例的问题,决定再进行些改进,此次产出还是让人很满意的。

    心下终究还是想着先将重压机弄出来,他知道铸造铁质钢管主要是因为浇灌时温度不足,容易有气泡,除非有电炉持续加热,泥模又不能放在火里烘烤,这才无法浇铸钢管,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思路,是不是可以用重压机强行锻压?

    刘卫民眉头微皱,整个人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低头不时踢腾着脚下炭石,熟悉他的人只是相视一眼,并不去打扰他的思绪,就在想着重达一吨方形铁块,铁块上有着一个个大圈套小圈孔洞,里面灌上钢汁,强行锻压可能……

    “刘驸马,如此国之重器,可否让工部……”

    正皱眉思索着铸造锻压的可能呢,卢象升一句话语将脑中思绪打散,抬头看向卢象升的脸色也阴沉了不少。

    刘卫民一抬头,正想要发火呢,见眼前高大书生不由一愣,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卢象升与一般学子士人差不了多少,一身素白道袍,头上戴着个四方头巾,看着一身打扮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道袍下隐隐透露出的鼓鼓囊囊肌肉,再配上如此高大身躯,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文人士子不是没有身量高大之人,但十个高大士子有十一个是瘦竹竿,正所谓穷文富武,也只有勤于习武之人才不是瘦竹竿,或是大肚腩。

    刘之坤见他一脸不悦,不着痕迹侧身挡了卢象升半边身。

    “三哥,这是建斗兄,四弟好友,听说三哥昨日炼铁,三弟特来看上一看。”

    “建斗?”

    刘卫民没有理会屁事不帮尽扯后腿的刘家老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卢象升,“建斗”的字号让他很有种熟悉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个武人相遇,总是莫名相吸相斥感,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当刘卫民身上莫名传出些冷厉时,卢象升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身体更是紧绷刚硬如石,空气中像是有道无形火花激烈碰撞。

    黎宏业心下忐忑,上前抱拳深深一礼。

    “学生湖广士子黎宏业,见过宁德驸马。”

    “卢兄性情耿直,并无有冒犯驸马之意……”

    “姓卢?卢象升?”

    “啊?”

    黎宏业、卢象升不由一愣,两人只是个学子,准备参加来年京试科考的,不仅仅是他们,其他人也很是诧异。

    话语一出,他就知道坏事了,此时的卢象升连个进士还没考上呢,而他真正的起家巅峰,应该是建州贼绕过山海关,第一次围攻北京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个喜欢与他人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卢象升?

    刘卫民刻意不去理会他人疑惑不解,这事儿没法子解释,越解释越乱,越是解释不清,还不如埋在肚子里,让他人自己去猜测。

第147章 朝廷欲夺炼铁高炉

    刘卫民对眼前的人很感兴趣,大明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很少,但其中之一就有此人,不是因为此人多么用兵入神,而是此人更像个武人,不太像个文人。

    他知道后世有许多人对眼前之人评价很高,但他知道,卢象升勇猛刚劲有余,政治上却是个小白,或者说他也是党争的受害者,在军事上刚刚崭露头角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最后导致身死也甚为可惜。

    “可惜了……”

    刘卫民抬步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刘老四,看着一脸诧异的卢象升。

    “知晓何为将之五善四欲吗?”

    卢象升一愣,眉头微皱,他有些不解看着刘卫民。

    “善知敌之形势,善知进退之道,善知国之虚实,善知天时人事,善知山川险阻。”

    “战欲奇、谋欲密、众欲静、心欲一。”

    “此乃武侯言将之五善四欲。”

    “将之五善四欲,也没多少玄奥难懂之处,一者言战略,一者言战术。”

    “战略者,战前之谋划,五善说的意思是临战前要居高而视低,要有全局之谋。”

    “战术者,术之运用,术之万千,当以胜者为重。”

    刘卫民身量与卢象升差不多,体型也差不了多少,所有人听着他缓缓说出军略之术,面色更加怪异。

    “将之五善四欲,运用一心者为帅,通五善而弱于四欲者,纸上谈兵尔,可为赞画,不可为将帅;通四欲而弱五善者,可为将,不可登帅之位。”

    “通达五善四欲者,可为帅,亦不可为帅。”

    众人不由一愣,卢象升眼中顿时有了些迷茫,刘卫民说的五善四欲他可以听懂,周围之人也可以听了个明明白白,刚说“可为帅”,如今怎么又“不可为帅”了?

    刘卫民见他眼中迷茫,不由一笑。

    “为帅与否,谋略也好,谋术也罢,只是一合格统军主帅所必备的职业素质。”

    “职业素质……你可以理解读书识字,与你十年寒窗苦读的学问差不多,论读书识字,写文诵诗,这方面的素质本驸马是远不如你的。”

    “职业素质足够高,就像你们嘴里所说的朝廷文臣,每一个读书方面的职业素质都足够高,但还有忠奸善恶不是。”

    “武人也差不多,只不过武人与你们文人不同,因为武人手里有刀子,在这方面要求更高,所以呢,武将就有了仁、义、忠、信、智、勇、严、明八种品质要求。”

    “有内在忠良品质,又有足够的职业素质,如此才可以算是个合格统帅。”

    “文武有别,想要两件事情都做好,基本上最后都是一事无成,你要考虑清楚,究竟是从文,还是从武。”

    “还有……记住本驸马一句忠告,尽管武人也需要懂的政治利弊,政治长远,但武人不可以参与政治,会要了你的命的。”

    刘卫民重重拍了拍卢象升肩膀,转身站在刘之坤身前。

    “你这个友人很是不错,身为好基友,没事就劝劝他,万事别出头,多往前看一步,任何事情都要在肚里转上十遍八遍,将来成长为一军统帅也不一定。”

    刘卫民双手搭在他肩膀,长叹一声。

    “三哥不想干涉你任何事情,若你在都察院真的不喜欢,三哥可以让你去登莱,嘴是好汉,手是懒汉,幸者,士辛也,有了本事,就要弓身下腰,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为百姓、天下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哪怕增加一粒粮食、一文钱,只有如此……方是‘于家之幸,于国之幸,于天下之幸’。”

    刘卫民嘴角一阵苦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回头,正见魏忠贤站在身后,吓了一跳。

    “魏公公?”

    刘卫民本身性子是有些孤僻,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见魏忠贤站在他身后,以为有啥事儿呢,忙一脸微笑拉着他的手臂,大手更是推开眼前傻愣愣周云、杜善礼,一边向外走着,一边笑道:“魏公公,您今个不会也是讨要俺的炉子吧?俺可是已经打跑了工部尚书大人了!”

    魏忠贤一阵无奈苦笑,说道:“驸马爷,您看咱家像是那种人吗?公是公,私是私,工部想用驸马爷的炉子,没……没那个专利费,那可不成啊!”

    “哈哈……”

    刘卫民拍打着魏忠贤肩膀仰天大笑。

    “正是如此!不能这边一有好东西,他人就眼红想着霸了去,事前又没给老子一文钱,也没给咱添一块砖,凭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咱双手奉上,是不是这个理?”

    魏忠贤已经尝到了专利费的甜头,对刘卫民话语极为赞同。

    “驸马爷说的是,就是这个理。”

    魏忠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全傻傻看过来的一干人,声音低了不少。

    “驸马爷,咱是不是可以多多建几个炉子?”

    “嗯?”

    刘卫民一愣,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个一回事儿,声音也低了不少。

    “不瞒公公,刘某早就想好了,准备建他个百八十个,你也是知道钢铁价值几何,这可是暴利啊!”

    “一个炉子可以弄五百吨,也就是……一百万斤铁!”

    “若是弄了一百个炉子……五百个……一千个……这得多少钱啊!”

    魏忠贤心脏都快炸了,轰隆隆跟个打雷似的,声音更加低微。

    “驸马爷说的是,只是这……这个……”

    刘卫民嘴角更加上翘,说道:“不瞒公公,刘某的意思呢,驸马府去做,将来赚了钱,内宫占七成……”

    “好”

    刘卫民吓了一跳,话语还未说完,魏忠贤就已经尖叫出声,远远站着的刘养很是怀疑两个混蛋又憋着什么坏。

    魏忠贤察觉自己失态,面色顿时尴尬起来。

    “驸马爷,不是俺大惊小怪,您也知,外朝一帮混蛋全他娘地盯着内库那点钱。”

    刘卫民郑重点头说道:“魏公公说的是,也正因如此,刘某才如此想着给内廷七成之利,不过魏公公,你也是知道,这前期投入是不可能获利的,反而会像吞金巨兽不断吞噬驸马府钱财,当然了,无论赚不赚钱,老规矩,税是一文不少送入内库。”

    “但是……公公得帮我摆平朝堂上事情,咱是赚钱的,不能让刘某没完没了跟人打架不是?”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激荡,点头道:“驸马爷放心,谁让驸马爷不喜,那就是咱家仇人,陛下的敌人!”

    刘卫民心下大喜,今日魏忠贤前来,就代表了他的钢铁厂已经成了大明钢铁垄断巨兽。

    高炉建造不易,但有了第一次经验,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他也懒得自己绞尽脑汁为钢铁厂选址,后世有哪些著名钢铁厂,就在那里建厂子好了,不过……

    这一切可都是海量钱财堆起来的啊!

    刘卫民与魏忠贤商议着炼铁厂之事,却不知工部尚书黄嘉善一脸恼怒寻到内阁刘一府中。

    萨尔浒大败,再加上红丸一案,无论士林还是民间,都对内阁首辅方从哲极为不满,再加上眼前的熊廷弼、袁应泰两人之间的争斗,方从哲承受着难以压力,甚至京城内已经流传着方从哲辞官返乡之言。

    方从哲辞官一事真与不真且不可知,不少官吏私下饮酒寻花时,却皆以刘一当为内阁首辅。

    头一日刘卫民与十六个刘家分寨奋战一日,数千老少都累成了哈巴狗,很久都没浑身酸疼感觉的刘卫民,正想着好好休息一日呢,结果天刚刚亮,数人抬着黄嘉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开口就是满口大义,开口就用大明百姓、无数军将来压他,问他讨要炼铁高炉。

    费尽心力才弄了个炼铁高炉,而且还要重新检查,重新设计制定高炉各种比例,对生料的配比也需要重新制定,自己啥事儿还都没整呢,这该死老头就叭叭跑来,一开口又是如此的“盛气凌人”,就他这性子……

    刘卫民对自己认可的老人,就算被指着鼻子抽打,他也只是赔着笑脸憨笑,可若让他不喜之人,他可不管是不是正臣,或是名望多高,根本不会给任何好脸色看。

    工部尚书黄嘉善是三朝老臣,在万历帝时期,不仅仅是工部尚书,他还兼任着兵部尚书,当他出马前去向刘卫民讨要高炉时,所有人都以为应该不会很困难,结果却被大怒的小混蛋一阵好骂,抬着轿子的轿夫,随同的仆役,二三十人没一个不瘸着腿回去的,就是黄嘉善自己,也还出了刘家寨范围,这才找了个牛车回了北京城。

    遭受如此羞耻大辱,刚刚进了刘一厅堂,面对十数人东林党就怒吼起来。

    “奸逆小儿”

    “无耻之尤”

    “呼呼……”

    “刘大人,如此奸逆小儿,绝不能留于朝堂,早晚……早晚为我大明之害!”

    看着黄嘉善狼狈凄惨,礼部尚书韩皱眉不悦。

    “此子的确太过猖狂,如此炼铁之法大利我朝,怎能如此吝啬与人?”

    吏部尚书周嘉谟不由转头看向韩,叹气道:“宁德驸马的性子诸位又不是不知,不过以己私利而误国事……的确是有些过了。”

    “岂止是过了?”

    杨涟起身说道:“黄尚书三朝老臣,怎能受如此小儿羞辱?此人留于朝堂,终是祸害无穷!”

    “是啊,此子多为羞辱朝臣之事,更是蛊惑陛下荒废国事,久嬉于木造之事,宫内又多言开海禁、商税、矿税,甚至还要加征辽响,多是出自此人之手!”御史左光斗冷哼一声。

    众人相视一眼,厅堂内却是一阵诡异沉默。

    汪文言皱眉道:“此子跋扈,多有妖言流于宫中,为害甚于阉党啊……”

第148章 刘卫民的野望

    周嘉谟看着所有人,叹息道:“此子跋扈霸道,可是……可是自神宗陛下以来……宁德驸马府多受皇室宠信,奈何?

    刘一看着一屋子人沉默不语,深深叹息一声。

    “唉……”

    “老夫想来……还是算了,此时此日对那小子也是无可奈何,不过……”

    “老夫以为,工部匠人无数,那高大炉子建造当不是很困难。”

    黄嘉善一脸苦笑道:“看起来确实不是很难,可……可工部哪里还有多余钱财。”

    黄嘉善话语一出,所有人全都看向户部尚书张问达,一直未言语半句的他眉头紧皱,心下却暗骂不已。

    张问达心下一阵哀叹,说道:“户部的银钱……诸位也是甚为清楚,江南税银确实将要入京,但此次税银也需送入内廷大半。”

    闻言,杨涟顿时皱眉不悦道:“神宗之时,内廷拆借户部一百二十万两用于辽东,如今内廷所出银钱,也还是用于辽东军卒,京城官吏都已经拖欠了三个月俸禄,此次江南赋税入京也需发放拖欠俸禄,怎能将大半赋税送入内廷?”

    “就是,去岁内廷拆借户部一百二十万银两,不向内库讨要也就罢了,户部空虚至此,内廷尚还有些银钱,此次辽东之兵,内廷所出又有何妨?”御史左光斗对内廷死扣着银钱不放尤为不满。

    汪文言微微点头,说道:“大明是陛下大明,我等为大明江山社稷呕心沥血,辽东事危,户部空虚,此次银钱当由内库所出。”

    刘一、黄嘉善、周嘉谟、韩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良久方才微微点头。

    张问达心下却是五味杂陈,也不知当点头同意,还是摇头拒绝。

    周嘉谟见他如此,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朝廷困难至此,吏员已经三月未曾发放俸禄,各部官吏已有怨言,若是再欠下内廷两百万两,今后旦有天灾又当如何?”

    张问达苦笑点头,说道:“周阁老所言甚是,就怕……就怕陛下和司礼监不同意啊……”

    众人一提起户部钱财,炼铁高炉好像再也不重要了一般,所有人全成了一休哥敲着脑袋,苦思冥想想着该如何劝解小皇帝朱由校。

    魏忠贤哪里会想到这些人会将主意打到了内库银钱上,此时的他极为兴奋,一溜烟跑回皇宫,跟小皇帝汇报自己斩获成果。

    魏忠贤离开,刘养却对刘卫民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尤其是对他将钢铁七成利让给内廷。

    刘卫民反而一脸无所谓,高炉暂时还未完全降了温度,还需两三日才能进去查看炉内情况,炉渣他准备尝试烧制水泥,若水泥也成功了,他就可以加快北京城子城建设,可以尝试兴修水泥路面,减少道路运输费用,甚至可以像后世一般收取过路费。

    二号分寨用来烧水泥,三号分寨用来炼铁,四号分寨则是将生铁转化为强度更高的钢铁,至于一号分寨……那是专门留出来当做幼军驻地使用的,将来一旦十六个分寨连接在了一起,居中位置会专门用于工匠制造。

    刘卫民对刘家寨早就进行了规划,与魏忠贤说笑着回到一号分寨,他也不怎么管三号寨如何清理垃圾,随着两人离开杂乱场地,刘之坤、卢象升、黎宏业三人正要跟在身后,却被马四海、小豆芽两人冷冷看了一眼,冷漠目光阻止任何人靠近。

    刘养地位比较特殊,刘卫民与魏忠贤两人谈笑,他也不插口打扰,直到魏忠贤离开,才将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桌面上。

    “砰!”

    刘卫民正皱着眉头,一手扶额闭眼沉思重压机建造细节,以及使用重压机强压下是否可以铸造后装火绳枪枪管的可能,却不料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再一次打散脑中思路。

    “不是……”

    “监军大人,能不能别一惊一乍?”

    “小将正想着问题呢,被你这么一吓,啥都没了!”

    见他一脸不满,刘养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相处了这么久,对眼前小子脾性多有了解,知道他极为不喜他人打断他的思绪。

    “这次……这次是咱家的不对,不过……不过也怨不得咱家恼怒!”

    “咋了?小将哪里又招惹了监军大人?”

    看着刘养眼珠子瞪得老大,刘卫民一时间也没整明白,一脸疑惑看着他。

    “咱自己花钱炼铁,凭啥……凭啥要给司礼监七成利?”

    听了这话语,他才明白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不由摇头叹气。

    “监军大人……小将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情,你啊……就是个大财迷!”

    “钱是个啥玩意?”

    “要钱有个啥用?”

    “往小里说,穿衣吃饭,填饱自个肚子,让自己不至于挨冷受冻,有个房子可以遮风避雨,娶个媳妇生娃传家。”

    “往大里说……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钱多了,就要为百姓、国家多做点有用的事情……”

    “打住打住……你小子别跟咱家净扯没用的,老老实实说你想干啥?”刘养一听他准备说一大串废话,忙又一拍桌子。

    刘卫民一脸无奈,说道:“监军大人啊,您老是嫌小将多嘴,可若不多说几句,您老人家老是想着眼前小利,小将能不多嘴几句吗?”

    “您看啊,咱这高炉炼铁,一日可炼铁五百吨,也就是……一百万斤生铁,江南、江北之地,建起两百座高炉,不多吧?”

    “这是多少生铁?十万吨生铁!”

    “这只是一日炼铁产量,当然了,事儿也不能这么算,还需考虑原料能不能及时供应,炉子是露天的,阴雨天也没法子炼铁,但这也是不少了,垄断大明生铁熔炼生意,应该是没问题吧?”

    刘养微微点头,他听得懂刘卫民话语,若非知晓里面蕴含着的惊天利益,他也不会如此恼怒。

    刘卫民却说道:“如此之大利益无论被谁独吞都是原罪,陛下信任小将,可大人莫要忘了‘人言可畏’一词。”

    “高炉尚未建起,惊天巨利也只是存在于纸面上,不言朝廷文武愿不愿意,就司礼监那一关也不是可以轻松绕过的。”

    “炼铁尚未开始,麻烦就会接憧而来,大人在小将说出‘七成’之时并未开口阻止,想来大人是知晓必须要让给司礼监些许利益的,或许大人以为是多了,可小将却以为少了,若非是小将所出银钱,小将或许只占两成亦是可能。”

    “让出巨额利益,外朝若是不服,外朝也只会与司礼监打擂台,有司礼监帮忙护佑,地方上也会少了无数麻烦,再说了,短期内……至少三年内是无需给司礼监多少钱财的,有这段时间,也差不多够捞回本钱了。”

    “好处还不止这些,自古以来盐铁都是朝廷专利,咱占了三成,已经是占了朝廷大便宜,主动、一次性将重利送出,今后谁也不敢说咱的坏话,说了那也是无用。”

    刘卫民笑了笑,说道:“一者减少无数麻烦,省出了更多时间安心做事,二者加固了皇家与小将的情分,三者让司礼监与外朝争斗不休,四者从不良商贾手里夺回铁利,充实大明府库,有如此之多理由,让出七成之利又何妨?”

    “再说了……小将的目的也不在此处。”

    听了这番话语,刘养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子想的更加久远些,正要捏鼻子同意了,却不料他又说出让人一愣话语。

    “小子,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想法?”刘养一脸疑惑。

    刘卫民却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府里有多少钱财,大人一清二楚,可这点钱财又能干啥?”

    “一艘百门火炮大船,就算不给工匠工钱,就算再如何节省,一艘战船也要几十万两,建造高炉以及各种各样的建筑,净军、幼军所需花费,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海量金银,所以呢……咱们就需要整个大明钱财来支撑。”

    看到刘养一脸骇然,刘卫民轻笑道:“监军大人吓到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也没多少复杂,小将就想建个‘卫民钱庄’,以两百万两银钱作保,以一厘利息为饵,将民间百姓手中钱财吸引到小将手中。”

    “沿运河一路向南建立钱庄,至于钱庄如何获利,自然是借贷了,存钱一年一厘息,两年二厘,依次逐渐上涨为五厘息,借贷一分至五分息,想来应是不错的生意,当然了,卫民钱庄是咱们驸马府独自经营,小将是不打算任何人介入其中。”

    刘卫民的野心不止于此,现在他还没有与西洋人接触,让登莱余丛升试探性出海,与倭国交易结果暂时尚未出来,金银铜之物还很不足,无法做到金银本位,但不代表将来他不会不发纸币。

    发行纸币才是真正的暴利,通常一分本金可以发行三分纸币,如此暴利他是如何也不想放弃。

    卫民钱庄必须是他独自经营,绝对不能让他人插手,因为钱庄不同于其他,这关乎着无数百姓兜里的钱财,他可以让内廷监管,可以让户部监管,但他必须完全掌控经营,在这件事情上,他不相信此时的大明任何人,哪怕海瑞站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相信,就凭大明朝廷自己的纸钞不断贬值,他就有理由拒绝。

    刘养是真的被他话语吓住了,钱庄早就存在,但没一个是付给储户利息的,只有收取银钱的,这也让刘养很是担忧,但他不敢一定认为眼前小子就会亏了,异类的小子至今好像还没有吃亏的时候。

第149章 镇国伯之名

    刘家寨一日炼铁百万斤,整个北京城像是被吓到了,刘卫民也不怎么理会北京城纷纷扰扰,没过几日,当朱徽妍小媳妇令人送来一封信时,又不得不领着百十骑急匆匆赶回驸马府,一路上全是对他指指点点的百姓。

    信件没有太多话语,只有一句话:弗朗机教士来了。

    一路疾驰来到家门前,却发现家门却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正见魏忠贤伸着脖子焦急等待。

    刘卫民跳下战马,快走两步抱拳道:“魏公公,怎么陛下也来了驸马府?”

    魏忠贤远远见到刘卫民,就已经提着衣摆迎了上来,听了他的话语,忙还礼道:“陛下听说弗朗机人来了驸马府,想着见见驸马爷所说高产之物,这才前来了驸马府。”

    闻罢,刘卫民不再与魏忠贤继续客套,大步流星走入门内,果然自家垂花门大开。

    刚入了垂花门,就见院中小山般一堆布袋,来不及给大舅哥行礼,三步两步来到“小山”前,亟不可待打开一个布袋。

    “呼……”

    看到布袋中拳头大的土豆,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露出孩童般灿烂笑容,神色间从容了许多,一一察看起其余布袋。

    “大人……可还……可还满意?”俄巴底亚教士很小心询问。

    刘卫民检查了一遍,心下更是狂喜不断,听到俄巴底亚询问,这才一一看向院中所有人,走到大舅哥身前行了一礼,又看向一旁的洋人,一脸笑意。

    “这位就该是汤若望教士吧?感谢教士对主的虔诚,仁慈的主让您为大明送来了阳光,阿门……”

    刘卫民又不是基督教徒,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在胸前不伦不类画了个十字架,看的一干教士一愣一愣的,汤若望却显得很是沉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主的光明普照大地,一切皆遵从主的旨意,能将主的荣光普照在东方大地是我等的荣耀,伯爵大人不必太过客气。”

    刘卫民一愣,朱由校、客巴巴、朱徽妍、刘养……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汤若望最后会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话语。

    见到大舅哥一脸疑惑不解,刘卫民忙上前解释道:“西方的爵位与咱们不大一样,公爵就与咱们春秋时期的各个诸侯国国王,其余的伯、子、男爵也各有自己的私人领土,或许汤若望教士以为臣有不少土地,与他们国家的伯爵差不多富有,这才以为臣是伯爵,应……应是个误会,误会,误会……”

    刘卫民一阵慌乱解释,他是驸马,却一直没有什么爵位,正待他准备与汤若望解释呢,不料大舅哥的一句话语吓住了他,脸上更是露出刘卫民也无法理解的怪异笑容。

    “既然弗朗机人都说了,朕也不能小气了,凭着宁德驸马功勋,为个伯爵也是可以的,就……就镇国伯好了。”

    ……

    “陛下……这……这怎么可以?”

    朱由校话语惊住了所有人,未等刘卫民上前推辞,客巴巴已经失声惊叫。

    朱由校摇头笑道:“宁德驸马所做铁炉,一日可产百万斤铁,如今又寻来可活亿万百姓之粮,一伯爵足矣。”

    刘卫民苦笑道:“陛下,臣可还没证明此物高产呢?”

    朱由校缓步上前两步,低身从布袋里抓了把金灿灿玉米粒,一脸笑意。

    “朕刚刚已经询问过了汤若望教士,此等之物确是高产之物,此物由驸马寻来,朕自要重赏以筹其功,更何况……不是还有七成铁利嘛!”

    看着大舅哥向他挤着小眼睛,嘴角泛起一阵无奈,但心下却甚为高兴。

    什么成国公,什么定远侯……可这又如何,就算给他个王爷,那也没“镇国伯”带劲啊!

    有了爵位与无爵位是不同的,没有爵位,自己永远只是一条不知可以活到什么时候的狗,一旦有了爵位,自己就已经算是皇家的一份子了,意义在他人眼中自是不同,他也顺坡下驴,故作不知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院中并无一干朝廷外臣,若一帮子文臣在了此处,定会哭喊着死谏不可,“镇国”两字也太大了些,对此他也很是打怵,想了下还是有些迟疑不定。

    “陛下,您也是知晓臣的脾性,说实话啊,臣甚为喜爱‘镇国伯’名头,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臣身为武臣,就想着武臣的职责,想着永远让大明国泰民安、万国来朝,只是……只是‘镇国’两字的确大了些……”

    “是呢是呢,陛下,‘镇国’两字确实不妥啊”

    客巴巴未等刘卫民话语说完,急忙再次劝解。朱由校却摆手已笑。

    “名头虽大,也还是个虚名、杂牌罢了,宁德驸马既然喜欢,就用‘镇国’两字好了,也好与大兄之字号相合。”

    朱由校,甚至整个大明也分不清西方人哪里是哪里,通通都以“弗朗机”相称,汤若望领着一帮子教士前来,几乎等同于一国使者,原本他与刘卫民还以君臣相称,还没一刻钟呢,又“大兄大兄”的叫了。

    听了“大兄”两字,魏忠贤心下一个劲的叫苦,见客巴巴还想劝解,忙拉了她一把,上前拱手道:“陛下说的是,左右不过是个名头,驸马爷也不是很在乎这个‘镇国’……老奴也以为陛下英明。”

    朱由校又是一阵得意点头,随口对弓着身子的常云下了圣旨,他人一见如此,还能说什么,说多了反而得罪了每每不按常理出牌的宁德驸马。

    刘卫民知道大舅哥嘴里“虚名”是何意,就比如“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郑国公常茂”开国六国公,这些人的名号都是以“诸侯国”为名,次一级的就是具体地方为名的爵位,如临淮侯,最次的就是听起来很好听的爵位,就比如刘卫民这样的“镇国”伯。听着好听,地位却低,与有名无兵的锦衣卫千户一般无二,只是皇帝恩赐个名头,除了多给些钱粮俸禄,屁用没有。

    刘卫民不在乎这个,听了朱由校话语,院中一干宦官也只能捏鼻子认了,朱徽妍小媳妇小手却攥握的发白。

    看着小媳妇一脸紧张,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他知道自己小媳妇在紧张着什么,看着她看了过来,刘卫民只是微微点头,朝她咧嘴笑了笑。

    看向大舅哥与一帮西洋教士,说道:“陛下,院里有些杂乱,汤若望教士虽与佛、道一般无二,皆以教人向善为己任,但所知建造之术颇多,对海外奇珍异兽所知亦是闻所未闻,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陛下不若与汤若望教士入屋详谈,容臣先将院中粮种整理一番。”

    朱由校想了下,点头笑道:“也好,朕先在屋中等待驸马。”

    说着邀请汤若望入屋详谈,汤若望等人看了一眼刘卫民,他们在俄巴底亚信件中早已得知,知晓眼前甚为年轻驸马在皇室地位如何,看过来的眼神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刘卫民知道这些人心中想着什么,只是向汤若望微微点头,就在俄巴底亚抬步要跟随着进入厅堂,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俄巴底亚,陛下与以往大明皇帝不同,年轻意味着好奇,又喜爱工匠之物,若你们想与大明正儿八经做生意,想让大明认可你们的存在,你给老子记着了,别他娘地有事没事与陛下说些什么听不懂的教义,说什么隐晦难懂的文学!”

    “记着了,捡些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兽,说些你们大航海时得了多少金银,说自己多么富有,越夸大越好!”

    “明白吗?”

    刘卫民拉着俄巴底亚低声细语,刘养故意落在做后,甚至就站在他身后支棱着耳朵偷听,听了几句,脸上更是露出怪异神色。

    俄巴底亚心中更是一惊,他知道东印度公司每年所获多少,哪里愿意大明与他们分润难以计量财富,脸上忍不住露出犹豫之色。

    刘卫民见他一脸白痴般犹豫,顿时恼了,恨不得狠狠踹上一脚解恨。大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脸威胁。

    “俄巴底亚,老子知晓你们每年所获多少,更知道你们无敌舰队的失败,如今整个西方异教徒都在叫嚣着推翻你们,哈布斯堡家族需要一个强大外援,我大明疆域万里,人口一万万五千万人,如此强大的帝国成为哈布斯堡强大外援,摧毁异教徒,强大的教皇陛下必将让主的荣光遍布整个世界。”

    “俄巴底亚,你要知道,我大明精美丝绸、瓷器在西方价值几何,十倍获利意味着什么,异教徒在海上兴起又意味着什么,这可是数以万万计金银,你我两家友好合作,不久将来整个大洋必是你我两家横行之地……”

    “若是……若是有朝一日,贵教遭受了异教徒强大威胁,无能为力时,本驸马……本驸马愿亲领十万大军,愿为主的利刃,主之雷霆,扫平西方一切异教徒,让主的荣光照耀万世!”

    “……”

    “好好想想!”

    刘卫民搂着俄巴底亚脖子低声诱惑,俄巴底亚心下狂跳不已,其他的还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刘卫民最后一句杀伤力十足。

    此时的西方正值各海上强国虎视眈眈之时,无敌舰队的覆灭让罗马教廷遭受重创,急需外援维持西班牙海上霸权。

    听了刘卫民话语,俄巴底亚终于低下了头颅。

    “驸马大人,俄巴底亚明白了大人话语。”

第150章 江南织造大臣、海务总督大臣

    “小豆芽,将所有布袋打开晾一晾……好家伙,还有番茄、辣椒……小心些,这都是种子,别他娘地太用力……”

    “小心些……”

    “玉米……对对就是金黄色米粒的,晾晒三日,找人挑拣一下,所有坏了的捡出来……”

    “其余的晾一晾即可,不要在太阳下暴晒,晾晾即可……”

    “小三,立即让人回庄子,立即将本驸马挖好了的土窖烟熏一下,消消毒,土窖一定要给本驸马多拴几只猫,别他娘地让老鼠作践老子的粮种!”

    “番茄种子、辣椒种子、花生、瓜子……都给老子暴晒三日,用坛子装好了,坛子给老子包着油布护着!”

    ……

    刘卫民越是检查一干教士带来的农作物种子,越是欣喜异常,嗓门不知大了多少,房内正与汤若望谈笑的朱由校,不时会伸着脖子看向门外。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刘卫民才拍了拍手上泥土,在一小宫女丫头端着水盆下洗了手,这才大步走向厅堂。

    汤若望见刘卫民走入厅堂,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先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没想到伯爵大人懂的如此之多。”

    “呵呵……汤若望教士可是不知,本驸马之前就只是个农夫,虽教士带来的种子是我大明未有之物,但我大明讲究触类旁通,知道这些并非难事。”

    刘卫民先与朱由校行了一礼,这才邀请汤若望就坐,伸手邀请双方饮茶。

    “本驸马之前已经请奏了陛下,利玛窦教士的教堂很快就还给贵教,按照约定,本驸马也将给贵教再修建一座教堂,感谢贵教为我大明不远万里送来粮种之事。”

    汤若望、邓玉函、罗雅谷、龙华民,以及徐光启、李之藻、杨庭筠和孙元化四名大明人忙站起身,向朱由校又是躬身一礼。

    “非常感谢陛下地恩慈,主的荣光必将照耀大明每一寸土地。”

    魏忠贤、王体乾、客巴巴……一干人眉头微皱,刘卫民却笑道:“那是自然,陛下身为上天之子,上天自是护佑我大明万世荣昌,生生不息。”

    刘卫民看向朱由校,笑道:“陛下不知,咱们大明一匹上等丝绸价值十两银钱,到了万里外西方则值百金、两百金亦是正常。”

    “当然了,所获颇丰不假,航行海洋上的艰难、凶险更是不足与人述说。”

    刘卫民话语很随意,一干司礼监大太监却傻眼了。

    “唉……”

    刘卫民轻声一叹。

    “我大明天灾**不断,如头顶八月炽阳,三年久未下雨之将近干涸的池塘,纵是向下挖土百丈也难以养活水中鱼儿,如今所需者就是开沟引渠,自他处为池塘引入外水,以便养活待水之鱼。”

    “陛下,臣愿为我大明开沟引渠,臣肯请奏陛下,允许臣与弗朗机人经商引水。”

    朱由校事前早就听了海洋经商好处众多,并且刘卫民还画了老大的一个饼,一听他今日正式提出经商之事,小脸也有些晕红,正待答应,魏忠贤忙站出来,重重咳嗽两声。

    “咳咳!”

    “驸马爷所言甚是,我大明急需开源以增民用,可是……驸马爷也是知晓我大明久遭倭寇、海盗之扰,驸马爷一旦经商海上,海盗必会因财货而再次骚扰我大明海疆,驸马爷又当如何护佑我大明行商百姓?”

    刘卫民很满意魏忠贤的上道,先是看了一眼司礼监各大太监,最后才将目光放在魏忠贤身上,嘴角微微上翘。

    “魏公公所言甚是,我大明久疏于海防,故而才让海上盗寇如此猖狂,闭海之策亦是明智之举,本驸马亦不敢置我大明百姓于水火,但本驸马为了大明,甘愿身入凶险。”

    说着,刘卫民看向朱由校,说道:“臣准备先以扬、杭设立商行,调登莱百艘大船入其中,一则与弗朗机通商,二则伺机剿灭海上盗寇,若真不可行,损伤也仅我宁德驸马府一家,若三五年后,陛下以为可行,我大明再行开海之策。”

    “好!”

    朱由校猛然起身,小脸有些兴奋的通红,反倒是刘卫民有些呆愣了,他是与大舅哥旁敲侧击说了不少海洋之事,甚至还被得知了此事的孙承宗训斥了几句,本以为还需仔细斟酌几番呢,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答应了?

    看到刘卫民一脸疑惑不解,魏忠贤心下更是苦笑连连,在刘卫民指挥着府内之人收拢粮种时,这群大鼻子叽叽喳喳,全说的是如何满登登银子,说着外面世界如何富有,稀奇古怪的动物更是满地走,比傻狍子还傻的土著……

    听了光屁股野人抱着人头大的狗头金当枕头,年轻好玩的小皇帝哪里还能忍得住,一遍又一遍问着万里外美丽大陆的事情,当然了,刘卫民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看着魏忠贤很上道,刘卫民不着痕迹向他伸出三根手指,看到老混蛋沉默良久,微微摇头的样子,刘卫民无可奈何,又伸出一根手指,目光瞬间坚定了起来。

    王体乾、沈、李宝、高时明、宋晋、刘养……甚至连朱由校和一干大鼻子教士也全都看向刘卫民一会伸出两根,一会又伸出三根,最后一脸扭曲别过头伸出四根手指,看着魏忠贤很是满面桃花点头,很是有些怪异相互对视。

    “陛下,老奴以为……苏杭织造年年亏空,驸马爷前有压水井,今又有一日百万斤钢铁,老奴相信驸马爷定可短时间内扭转江南织造亏空。”

    听了魏忠贤话语,沈大惊,忙上前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江南……江南织造所占我大明商税……”

    “沈公公,江南织造太监是公公义子不假,可江南织造今年奉供了内库多少?可有七万两银钱锦帛?”

    魏忠贤上前跪倒在朱由校身前,大声说道:“宁德驸马爷的本事老奴一向佩服,老奴相信,两年,驸马爷仅需两年,江南织造必将为内库增加百万两银钱!”

    “这不可能”

    沈一脸骇然重重顿地叩首,嗓音更是不住颤抖。

    “陛……陛下,江南……江南织造一年……绝……绝无可能一年百万两……除非……除非宁德驸马肆意劫掠江南民财……”

    “是吗?”

    魏忠贤话语一出,所有人全是一脸骇然看向刘卫民,朱由校却只是低头看向跪在地上沈,皱眉良久。

    “宁德驸马取消了名下三年佃租,有无劫掠民财?”

    “沈,宁德驸马打造压水井,有无劫掠民财?”

    “刘家寨一日炼铁百万斤,有无劫掠民财?”

    朱由校又转头看向司礼监一干大太监,很有些不满,轻声说道:“前日,大伴说,宁德驸马府将于我大明各处营建钢铁大炉,为我大明铸造钢铁,所有营建之资皆有宁德驸马府所出,朝廷却占所获之利七成。”

    “朕想知晓,天下商贾无数,江南更是天下商贾聚集之所,有几家商贾如宁德驸马如此忠于国朝之臣,如此之臣,会是劫掠百姓之臣吗?”

    “高时明,你来告诉朕。”

    高时明忙低头跪地。

    “老奴……老奴以为魏公公所言甚是,宁德驸马整顿江南织造实乃最佳之人,老奴无任何疑虑!”

    “宋晋。”

    “陛下英明,宁德驸马公忠体国。”

    “王体乾。”

    “老奴以为驸马爷实乃护国爱民之能臣,老奴无任何异议。”

    “田尔耕。”

    一直站在人群后,低头不敢有任何异议的田尔耕身体微震,他算是彻彻底底怕了刘卫民,魏忠贤又开口支持,更是不敢有任何疑义,忙低头跪在地上。

    “臣以为……宁德驸马爷文武皆非常人可比,不能以庸俗之人视之,臣无疑议。”

    “邢锐……”

    “臣……”

    刘卫民很有些诧异,大舅哥品性如何他最是一清二楚,怎么感觉大舅哥此时很有些强势,甚至……甚至还有些火气,一脸不解看向刘养,刘养则苦笑摇头不语。

    魏忠贤话语对刘卫民很有压力,江南织造本身不算什么,只是皇家内宫专署,重要的不是江南织造这个部门,而是旗下织户、桑田,这才是被刘卫民最为看中的地方。

    当然了,也不仅仅如此,南方四大茶、桑麻棉、盐、米经营商贾占据了江南主要财赋,而江南又极为排外,想入驻其中就必须要一个楔子,没有比江南织造再为适合不过的契机了。

    尽管魏忠贤耍滑头,提出两年百万两银钱入库条件,刘卫民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心下大致计算了下,应该还是可以做到两年后百万两的要求的。

    刘卫民皱眉思索,两耳几乎屏蔽了所有外来干扰,直到刘养轻碰了他一下,才反应了过来。

    大舅哥的确很给力,也或许但忧他会在江南遭遇诸多困难,竟然将福建、广州、苏杭等地船舶厂全都置于他的名下,更是让人惊讶的是让他就任海务总督大臣。

    临走前,朱由校大舅哥站在他面前,竟然学着他习惯性动作捶了下他的胸口。

    “大兄,小弟听说爪洼有不少紫檀木,帮俺弄一些呗?”

    未等刘卫民反应过来,朱由校带着一帮子大鼻子已经离开。

    该死的魏忠贤临走前,还向他伸出四根手指,在他面前不住摇晃着该死的爪子,很是让刘卫民恨的牙痒痒。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017/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作者:蛤蟆吞地所写的《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为转载作品,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第五本新书《三国之西凉兵王》正在前进的路上,敬请收藏。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