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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文阅读

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 挖井风波(下)

    “宁德驸马求见陛下”

    常云目不斜视站在门外高呼,声音尖锐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掏耳朵,本想着送俩小姨子回仁寿宫,只是去慈宁宫与郑贵妃报道一下,就可以回驸马府与小媳妇秀恩爱了,却不料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无可奈何,只得来大舅哥这里,商议下出宫视察他的皇庄事宜。

    自天工阁得了小宦官送来的纸张后,不靠谱的大舅哥很难得的一本正经回到乾清宫,坐了个一板一正。

    “宣。”

    声音正在变声期的大舅哥,说出的话语也有些尖锐,站在门外的刘卫民正要抬腿,一旁的常云忙高呼。

    “宣宁德驸马进殿”

    刘卫民鼻孔白眼呼呼乱冒,抬步迈过高高门欠,大手却猛然一屈,很是“凶狠”撞在常云肚子上,一脸涨红的常云顿时成了虾米,佝偻着身子,一脸苦涩却不敢呼痛,正看着这一幕的朱由校、魏忠贤、客巴巴又是一脸无奈。

    “真是的,又没个外人,整这么正式作甚?”

    说着还牛眼瞪的老大,瞪着朱由校侧后一片白布锦。

    “刘老儿,老子可知道你小子在后面,要是让老子知晓你小子敢乱写,看老子不将你脑袋打的都是包!”

    “哼!”

    刘卫民对着看不到脸,只能看到露出两只脚的刘若愚一阵威胁,他可是知晓这老刘头写了本《酌中志》的书,专门记录了些内宫事宜,尽管他觉得里面也有好多事老刘头为了出狱,写了不少自己加工后的事情,但大多事情还是真的。

    听了刘卫民**裸威胁话语,老刘头没有答应,但白布锦却是一阵晃动。

    刘卫民自己是不怎么在乎名声的,但好歹也照顾些大舅哥不是,可是,在魏忠贤、客巴巴眼里,眼前的混账小子怎么也不像照顾的样子,很无耻、放肆软趴趴躺在椅凳上,脑袋跟没了骨头似的向后耷拉在椅背,双腿八字形伸的直直……

    “唉……”

    “兄弟啊……哥哥是不成了……这日子是真没法子过了啊……”

    “明个跟着哥哥出去视察视察呗?”

    刘卫民一挺身坐起,看着一脸憋着笑意的大舅哥,心下就是一阵恼怒。

    “咣叽咣叽……”

    也不屁股离椅,三下两下,丝毫不顾紫檀木椅凳感受,硬生生来到大舅哥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就是一阵摇晃,客巴巴看的一阵恼怒,脚步刚要抬起,却被一旁的魏忠贤拉住手臂,只是微微摇头。

    眼角余光看到客巴巴、魏忠贤两人小动作,却不闻不问,依然不住摇晃着大舅哥脖子。

    “哥哥都到了这一步,你是大舅哥,是俺生死与共的兄弟,你小子可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没……听到没?”

    朱由校很奇怪竟没有因为威严被挑衅而恼怒,反而很开心被他抱着脖子摇晃。

    “大兄,俺可是听说你要打井,还成百上千的,成不成啊?俺可不想被人笑话啊!”

    刘卫民瞳孔深处精光一闪而过,脸上凶狠更甚三分。

    “成不成?大兄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再说……就算不成,那也是大兄贻笑大方,跟你有何关系?”

    刘卫民大手攥住朱由校跟个女人纤细小手,掰着他的手指开始口花花起来。

    “这一呢……古语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尽管帝王家冷漠了点,但你小子非常人,是个人情味十足的帝王,将来是后世传奇般的帝王,后世子孙会以你小子做例子,证明历史上并非所有帝王都如此冷漠无情,会以你小子为例,证明皇家无情只是个伪命题。”

    刘卫民说完这句话语,又猛的摇晃了下他的脖子。

    “对不对?”

    朱由校一脸无奈,只得点头回答。

    “是……听大兄的,总成了吧?”

    刘卫民鼻子里不住冷哼哼。

    “什么叫听大兄的,本来就是如此好吧?”

    接着又掰起第二根手指。

    “这二呢,你小子是皇帝,我大明未来的中兴帝王,中兴帝王不论其他,就这态度得端正了,不怕做事的人出错,关键是得让人做事,前怕狼后怕虎,屁事不做,事情永远都不会变好。”

    “其三,身为大明皇帝,身为大兄的大领导,自己做不好的,就要交给会做的人去做,皇帝、大领导呢,需要的不是自己去做,而是让人去做,要学会用人。”

    “再说……大兄初心是不是好的?有没有问你要过一文钱?打井也是大兄的事情,没问过百姓要过一文钱,花钱也好,不成功被人笑话也罢,都只是大兄一人扛着,成功了呢,百姓受益,每家每户都有井可用,每块田地边都有水井可用,无论家用,还是耕田种地,都是件好事不是?”

    “是不是这个理?”

    “……”

    “是不是?”

    刘卫民又狠狠摇晃了一下,唯恐他细细思索,还准备一举拿下了他呢。

    “其四……大兄心疼你小子,天天在宫内憋着,大兄看着就难受,出去走走,透透气,人也心情好些,也让百姓看到你的诚意,确实是想着百姓好的,若大兄真的失败了,你也有个借口禁了大兄的足,也好让北京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出了口气,让他们茶后饭余也好指着我宁德驸马府,说‘看吧,陛下狠狠收拾了那个混账透顶、蛮横无理的宁德驸马’不是?”

    朱由校、魏忠贤、客巴巴一阵无语,屋内宦官、宫女更是深深低垂着脑袋,哪里敢抬头去看一脸“骄横”搂着陛下脖子的小混蛋。

    “成不成,给个准话,大兄还得去慈宁宫接着挨骂呢!”

    朱由校脖子都快被他摇晃掉了,很是无可奈何、生无可恋点头。

    “大兄都说了,俺还如何拒绝?”

    刘卫民大喜,松开了他的脖子,重重拍打着他的肩膀,大拇指更是高高翘起。

    “够哥们义气!”

    “好大舅哥!”

    “今后哥们就跟着你混了,让大兄去撵鸡,绝不逮狗,让去东,绝不去西!”

    “呵呵……”

    刘卫民拍打着大舅哥肩膀,胸口擂的咚咚响,一再保证今后跟着大舅哥身后混事,大拳头一抱,很江湖义气唱了个“告辞”,临逃走前还说了句“不许恼怒生气”话语,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门,朱由校一脸傻愣愣,最后成了无奈苦笑。

    客巴巴心下却是甚为不喜,张口说道:“陛下,宁德驸马也太过放肆了,哪能如此……如此放肆?根本不将陛下威严放在眼里!”

    朱由校想了下刘卫民生平过往,摇头苦笑道:“大兄一向如此胡闹的,不过……校儿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嬷嬷难道不觉得大兄真性情、不做作吗?”

    说着,又看向魏忠贤。

    “大伴不觉得大兄话语很对吗?”

    魏忠贤心下一叹,心想着你都“大兄大兄”得了,还如何让人反对?无可奈何,只得上前一步,讨笑道:“陛下说的是,驸马爷一向如此,有一说一,不会绕着圈子。”

    朱由校点头,问道:“那……大伴以为大兄打水井造福百姓,朕领着两宫娘娘是否合适?”

    魏忠贤眼角瞥过一脸不乐意的客巴巴,心下更是无奈连连,脸上却不由郑重点头。

    “老奴以为驸马爷所言甚是,我大明天灾不断,北方更是旱灾连连,若驸马爷真的可以挖出千百口水井,确实造福亿万百姓,如此善事,陛下当随之一观。”

    魏忠贤并未言及仁寿宫、慈宁宫两宫,朱由校却点头,说道:“那就宣两宫旨意吧,两宫娘娘随朕明日前往一观。”

    魏忠贤不敢反对,忙跪地叩头。

    “老奴谨遵陛下旨意!”

    圣旨已经下达,客巴巴就算想要反对也为时已晚,而魏忠贤前去两宫传旨更是引起轩然大波,慈宁宫郑贵妃才刚赶走刘卫民,圣旨就传了过来,整个人也傻眼了,不仅仅是他,就是仁寿宫一干朱常洛遗妃也全傻眼了,当然了还有司礼监一干大太监。

    魏忠贤一脸郁闷,先是跑去慈宁宫,又跑去仁寿宫,最后才拖着疲惫身体来到司礼监。

    结果,还未进入院中呢,就遇到了自己的情敌,正见到魏朝带着俩小宦官向外走来。

    “呦~这谁啊?这不是……那个什么来着……赌儿、偷了么?”

    魏忠贤大怒,赌他是喜欢对赌,可何时自己成了偷儿?

    “魏朝,说话注意些,别自己咬了自己舌头!”

    魏朝身子向前微微倾斜,一脸讥讽。

    “怎么着,跟爷急眼了?偷了义父的职司时怎么不急眼呢?”

    “早知道一个落魄至死的赌儿成了今日卑劣偷儿,当日就该打死!”

    “魏忠贤……你说呢?”

    魏朝一脸温和笑意,眼中却满是阴狠冷冷。

    两人冷冷对视,就在这时,刘养一手扶腰,一手轻捶腰腹,趴在桌子上趴了一日,腰鼓有些酸胀,刚走出自己房门,正瞧到两魏跟斗鸡似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魏公公,这都快日落了,怎么还未回去,今日不会是公公当值吧?”

    刘养像是未看到魏朝一般,不着痕迹将魏朝推到一边。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一脸无奈道:“驸马爷刚刚来过宫里,陛下这不让咱家来传旨意吗?”

    “啊?”

    刘养大惊,忙问道:“那小子不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不行,咱家得赶紧回驸马府,那小混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魏忠贤正缺少帮手呢,哪里会愿意刘养逃了,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陛下口谕,刘公公可不能离开!”

    “走走,一同入屋再说。”

    魏忠贤根本不容刘养反对,拉着他的手臂就向正房走去。

第122章 压水井风暴前夕

    看着魏忠贤硬是拖着刘养进入正房,魏朝心下一惊,想也没想紧跟着进入,一脚刚踏入,就听到魏忠贤尖着嗓子开口。

    “陛下口谕,宁德驸马恭谨体国,怜悯农人饮水困难,欲在一百余村庄开井,朕心忧百姓生计,明日当携两宫娘娘亲临,监督其事,钦此!”

    魏忠贤也不管传的口谕咋样,反正意思对了就是,就是简单一句,皇帝明天要带着一干娘娘出宫。

    王安、沈、李宝、高时明、王体乾、刘养一干大太监傻眼了。

    刘养反应的最快,他就一直居住在驸马府,知道这几日那小混蛋天天在后院叮叮当当,说着什么要让人好看。他当然知道小混蛋因何恼怒,本还一阵取笑呢,哪里会想到竟惊动了皇帝。

    正待开口询问魏忠贤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他早上出来的时候,小混蛋还说着自己悄悄把这事儿办了,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话语还未问出,魏朝却指着魏忠贤鼻子大怒。

    “好你个奸诈阉奴,定然是你蛊惑陛下出宫,你……你大逆不道!”

    自己就是宦官,魏朝竟然张口大骂“阉奴”,想来是真的急眼了,其他人相视却默然不语,刘养皱眉不悦了。

    “魏朝,你不过是一常随,这里是司礼监,岂是你肆意撒泼耍浑之处?”

    “滚出去!”

    魏朝大怒,正要上前理论,刘养却看向门外宦官,怒哼一声。

    “都聋了?还是死人一个,需要不需要咱家在南海子挖个坑?”

    门外守着的两个宦官心下一惊,忙入内,也不顾魏朝反抗,一人架着一手臂就向外拖……

    “慢着!”

    沈眉头微皱,看向刘养眼神有些不喜,说道:“只是口误而已,我等都未因口误而恼怒,刘公公又与一小儿置气作甚?”

    李宝忙上前劝解。

    “算了算了,一些小事……小事……”

    刘养眉头一抬,阴笑道:“我等本就是宦官阉奴,诸位都不恼,咱家又恼他作甚?”

    “只是呢……子不教,父之过,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公公尚未开口,一个常随就敢指着鼻子大骂,我等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此处没外人还好,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他人还当王公公怨怼陛下呢,咱家可不觉得这事儿是件好事儿。”

    “诸位以为呢?”

    刘养也不理会他人,拉着魏忠贤一屁股坐下,看到门口一脸愤怒阴冷的魏朝,嘴角不由一阵冷笑。

    “魏朝,爷们给你个忠告,你只是陛下的狗,是狗呢,就要听话,甭管陛下对错,否则……要你何用?”

    “刘公公所言甚是,陛下旨意无人敢阻。”魏忠贤忙点头。

    刘养整日无所事事,没想到此时反应如此之大,魏忠贤心下暗自庆幸拉上了他,知道眼前老儿整日呼呼大睡,什么事儿都不过问,甚至司礼监内任何职司都不担任,但他知道,这是没触及到了宁德驸马府,果然如此,触及到了宁德驸马府,眼前老儿顿时成了战斗鸡。

    刘养也不愿再看众人,微闭双眼,一时间所有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刘老混蛋一句话语将所有人嘴堵的严严实实。

    过了好一会,刘养睁眼看了一周人群,突然轻笑道:“既然无人反对陛下与娘娘们出宫,此事也就这么着吧,咱家也就不打扰诸位公公安排具体事宜了,还要回驸马府好好教训那小混蛋。”

    刘养一阵摇头叹息。

    “陛下就算想要与一干娘娘出宫,小混蛋你也当劝说才是啊……唉……都是奴才的命,就是心知不妥也无法反对……”

    “忠心……太他娘地忠心了!”

    刘养摇头晃脑起身离去,魏忠贤一脸呆滞,看着老混蛋拍拍屁股跑了,也站起身来。

    “陛下口谕传到,诸位公公还是多多准备妥当,出了岔子,咱们谁也担当不起。”

    魏忠贤随意拱了弓手,跟着转身离去,临走时还对着魏朝冷哼一声。

    ……

    “混蛋!”

    “砰!”

    王安大怒,刘养指桑骂槐一番,更是用言语堵住了他们的嘴,反对?如何反对?反对就在告诉他人自己不忠不孝。

    刘养的话语表述的很清楚,人也走了个没影,邓义潜心下一叹,如今再如何恼怒又如何?

    邓义潜是秉笔兼东厂提督,咱们之前也是说了,这个位子,就表明邓义潜应当是皇帝最为信任之人,而实质上他却是朱由校父亲的人,新帝登基,司礼监别的秉笔,甚至掌印太监或许还会继续留任,唯独他地位最是危险。

    邓义潜这些日能够感受到小皇帝朱由校对他的不满,此时的他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再出头,只能低头闭嘴不言。

    李宝却皱眉说道:“陛下一人出宫就已经是非同小可之事,两宫娘娘随同……这……这不合乎礼制啊!”

    李宝话语却让一屋人沉默不言,许久也未见人应和一声,魏朝咬牙道:“姓刘的用言语挤兑,咱们已经无法阻止,但内阁呢?内阁那些老大人难道还阻止不了?”

    王体乾猛然抬头,邓义潜似有所觉,回头看向王体乾,知道因银钱之事,此人对外朝廷臣极为不满,心下叹息却最终也什么都未说出口。

    王安沉默片刻,看向屋内所有人,轻声说道:“陛下携两宫娘娘出宫,此等大事非国朝大典不可,仅仅只是宁德驸马些许小事……终究是不妥的,我等若置之不闻不问,天下人又如何看待我等?”

    ……

    “邓公公以为如何?”

    众人许久也不开口,王安无奈,只能开口询问邓义潜。

    邓义潜却转头看向王体乾,轻声说道:“王公公以为如何?”

    王体乾眉头微抬,却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双手握着茶盏,盯着只剩下残渣的茶盏。

    “宁德驸马为百姓挖井是好事儿,陛下与两宫娘娘前去观看……咱家以为是件好事儿,也能激励富户多为百姓做些好事。”

    “王公公此言差矣!”

    王体乾抬眼看向魏朝,魏朝却抱拳说道:“挖井又岂是如此简单之事?最终还不是强迫百姓拿钱为宁德驸马府开井?”

    王体乾低头轻笑道:“咱家不知道驸马爷最后会不会强迫百姓支付银钱,未曾发生之事,咱家也不敢妄加揣测,咱家只知道宁德驸马取消了名下田地三年佃租,五千两赋税也已入了内库,这是咱家亲眼所见!”

    王体乾双手扶膝起身,叹气道:“时间太过紧迫,咱家还需去一趟御马监。”

    “陛下出行,东厂、锦衣卫也不能不随同伴随。”邓义潜也起身拱手。

    两人离去,屋内更加沉默,一刻钟也无人开口,下一刻众人纷纷起身,没有一句话语,只有微微拱手大步离去。

    所有人都一一离去,唯有魏朝站在王安身边。

    “义父,孩儿去了!”

    看着魏朝一脸坚定,王安心下一阵犹豫,最后又无奈深深叹息一声,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终究未说出半句话语。

    今夜是个注定不眠之夜,魏朝出宫后,短短一个时辰,几乎整个外廷官员都知道了此事,纷纷向内阁首辅方从哲府邸聚集,全都是一张冰冷脸孔,来如此,离去亦是如此。

    半夜刘卫民的房门被小豆芽敲开,刘卫民稍微看过纸张后,随手撕成粉碎扔出房门,一阵风刮过,再无任何痕迹。

    不知是不是小豆芽敲门声,或是自己起床动作稍微大了些,等到他返回内间时,正见朱徽妍坐起身瞪着双漂亮大眼睛看着他。

    “些许小事,不用担忧。”

    刘卫民随口说了句,随意踢掉鞋子爬上床,将她按回被窝,笑道:“明日算是给你放个假,陪着你大兄一起去刘家寨,相公要打井,顺便为你们解释一些物理机械常识,算是野外授课了。”

    刘卫民一脸笑意,朱徽妍却有些担忧,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掌,正准备钻进被窝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相公,一根棍子真的可以打出水来?”

    刘卫民一阵好气,“狠狠”拍了下她的小手,笑道:“西瓜你也吃过的,若是用一个中空的麦秸插在西瓜汁水里,你能不能吸到嘴里?”

    朱徽妍想了想,微微点头,说道:“妍儿没吸过,娘亲不让,妍儿吸过蜜水。”

    “呵呵……”

    刘卫民不由呵呵一笑,说道:“道理差不多的,只要地下有水就可以将水吸上来。”

    “一开始呢,出来的水比较浑浊,但是用上几日,水就会很清澈,而且比村子里使用的水还要干净。”

    刘卫民钻进被窝,侧着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相公应该早些日在府里弄几口压水井的,只是相公更需要将钢铁用在枪管上面,咱们的工匠次品多了点,钢铁只能紧着后院使用。”

    伸手为她捋了捋额前一缕乱发,叹气道:“北直隶周近炭石商贾不愿多贩卖给咱们炭石,相公本想着过些时日,炭石厂矿有了炭石,将炼铁大炉子立起来,可以多炼些钢铁,相公再多打几口井,再加上过山风的竹子也没运来,这才耽搁至今。”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提前,相公也挺无奈的。”

    朱徽妍小手竟然抚摸起他的脸颊来,这让刘卫民不由一愣,看着她的双眼内爱恋、温柔竟然一时愣住了,猛然转过身体。

    “小丫头,相公可是警告你啊,你还小着呢!”

    “哼!”

    “相公~”

    “娘亲也是十三……”

    “别跟相公说这个,那是你老爹比较禽兽!”

    “相公……”

    “这个可没得商量,相公在考虑……是不是该分床睡了……”

    “相公……”

第123章 古之四民,今之三民【今日三章】

    下午一点,发第二章。

    ……

    驸马就是个悲催的入赘者,还是没任何地位的高级奴仆,死在公主前面那是好的,若公主一命呜呼,驸马可就悲惨了。

    有过一次净身出户的经历,刘卫民在朱徽妍身上,那可是小心再加小心。

    在小媳妇亮出小虎牙时,他投降了,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丁点收获,政治本质是妥协,除非必须你死我活的斗争,于是乎,两人都妥协了,不分床,但是两人之间需要用隔板挡住。

    隔板就隔板吧,结果双方又在隔板大小上再次爆发了冲突,结果还能如何,接着妥协呗,看着小媳妇比划的高度,刘卫民直接气的翻身不去看她。

    一大一小闹腾了半夜才睡下,与往常一般无二,刘卫民天未亮就已经醒来,朱徽妍依然抱着被角酣睡不醒。

    若是往常,刘卫民绝不会轻易吵醒了她,但今日不同。

    “妍儿,醒醒……醒醒……”

    大手捏住她小鼻子,果然没三息时间呢,朱徽妍拍打着他的手臂醒来。

    “今日可不能再睡了懒觉,还要入宫呢!”

    朱徽妍一惊,忙坐起身来。

    “相公,相公,今日……今日穿什么啊?”

    刘卫民一愣,这才想起今日不能胡来,沉思片刻,说道:“就穿那身红色的五谷丰登裙吧?”

    听到他说红色,小嘴没有翘起,最怕他说绿色的好看,显得娇小可爱啥的。

    “咱这是去庄子里,也算不得什么真正大典啥的,裙就可以了,再说了,咱们也不能太漂亮了,得给人些活路不是?”

    朱徽妍一听他口花花,小脸一红,不过也没拒绝,点头算是认可了。

    自己小媳妇衣服装扮好整,自己就犯了愁。

    刘卫民眉头紧皱,沉思良久,最后还是起身来到黑色曳撒前。

    “相公,红色曳撒好看。”朱徽妍不由开口。

    “相公觉得……还是黑色……霸道些。”

    刘卫民拿起黑色曳撒,小梁冠也不戴了,直接用跟红色线绳随意扎了下,将印绶、腰牌、镇纸、天子剑一一挂在腰间,冷峻的面孔更甚三分。

    见他如此,朱徽妍心下顿时担忧起来。

    “相公……别……别打架……”

    刘卫民深吸一口气,回头一笑。

    “放心吧,一帮混账还轮不到相公动手。”

    刘卫民大步走向房门,房门打开脚步却是一顿。

    “相公前去南海子,妍儿一会儿自去皇宫,相公还有些事情处置,一会儿后,咱们在皇宫见。”

    “对了,别忘了吃点东西再去宫中。”

    说完头也不会,大步走入黑暗。

    ……

    千步廊承天门前,乌压压一片,全抱着笏板跪地不起。

    没人开口,不时会有人前来默默跪在人后,天色渐渐鱼白,人群也愈发乌压压一片。

    刘之坤有些心忧老师的身体,不着痕迹从怀中拿出一棉垫。

    “老师。”

    孙世纪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怎么客气,将之放在膝下,心下更是感叹连连,他也没想到半夜竟还有人敲响房门,只得无可奈何跪在承天门前。

    “轰、轰、轰……”

    震天脚步声响起,几如一人踏地,听着整齐划一脚步声,孙世纪、刘之坤不由回头。

    “轰、轰、轰……”

    四列纵队,一眼看不到头,人人头戴飞碟帽,人人黑色紧身劲装,蒙面、负弓、悬刀、持矛。

    “立定!”

    “轰!”

    刘卫民眼睛微眯,双腿微微踢打马腹,战马缓缓上前。

    没经历过高头大马逼近时,永远都不知道这种威压气势,数十骑紧紧跟在刘卫民身后,根本不管眼前是否有人撅着屁股跪地,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人死活,战马依然坚定向前。

    刘之坤一脸惊骇,忙起身拉着老师,与其他人一般无二闪躲避开践踏。

    “大……大胆!”

    给事中杨涟大怒,毫不畏惧起身挡在刘卫民身前。

    一人马上一人马下,一人眼中冷漠,一人愤怒怒视。

    很突兀,刘卫民猛然踢动战马,整个人人立而起。

    “轰!”

    双蹄重重踏地。

    “嘿嘿……”

    “原来给事中大人也畏惧!”

    刘卫民轻踢马腹,战马径直走过吓得跌坐在地的杨涟。

    “你……你……阉贼……你……”

    一个高高中指却向他高高竖起。

    “艹!”

    刘卫民理也不理会杨涟,缓步走到脸色微白的方从哲身前,静静看着大明内阁首辅数息,身体向前微微倾斜,瞳孔深处不时冒出难以抑制火焰。

    “方阁老,小子自信并无多少得罪了阁老大人,为何方阁老一直与小子作对?”

    “奸孽小人,君子不耻与之为武!”刘一冷哼一声。

    “哈哈……哈哈……”

    刘卫民突然仰天狂笑。

    “哈哈……”

    “奸孽小人?”

    “哈哈……”

    “哈哈……”

    “刘一刘阁老是吧?”

    “大……大胆!刘阁老名号岂是你这奸孽小人叫的?”汪文言大怒。

    “啪!”

    刘卫民大手冷漠抬起,紧跟在后的孙世义狠狠一鞭抽在汪文言脸上,谁也没想到他会暴起伤人,又是狠狠挨了一刀,被司马礼连鞘绣春刀砸倒在地,一时间也忘记了呼痛惨叫,只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嘴角满是不屑的马上之人。

    “方阁老,小子给阁老大人一个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小子就当今日什么都没看到。”

    “别以为本驸马是在威胁……不对,本驸马就是威胁!”

    “萨尔浒之事,本驸马没有追究。”

    “李三才之事,本驸马没有追究。”

    “今日之事,方阁老转身就走,本驸马亦不追究半分,但本驸马给方阁老一个忠告,万事莫要出头。”

    “还有……”

    “五党如今情况可不是很好,若再背上天下骂名,或是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可别怪本驸马没提醒了方阁老。”

    刘卫民不去看方从哲微颤身体,而是看向刘一,眼睛微眯。

    “刘一,刘季晦,刘阁老……”

    “本驸马也给你个机会!”

    “给你东林党一个机会!”

    刘卫民大手一指千步廊所有官吏。

    “本驸马允许你,允许你东林党做此次跪谏头领”

    “敢不敢”

    “信不信”

    “信不信,老子让你和东林党成为大明过街老鼠,信不信?”

    “信……是……不……信?”

    刘卫民翻身下马,身材更加高大的他站在刘一面前,极为狂妄用手指一点一点点击着面前老人,心中更是怒火高涨。

    一群屁正经事不干的老混蛋,竟然还每每阻拦干事的人,真以为自己是大明的主人了?

    本不想与他们正面怼,眼前一幕却深深刺激到了他。

    “别以为学问高了,别以为人多就他娘的以为自己嘴大,别逼急了老子,逼急了老子,老子让你们臭大街,老子毁了你们所有的一切,让你们想死都难!”

    “别以为老子做不到,识相的就给老子滚!”

    ……

    “驸马爷息怒……”

    “啪!”

    田尔耕脸色微白,刚要上前劝解,刘卫民重重一鞭抽在他的脸上,阴冷暴戾让田尔耕不由后退一步。

    没人开口,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蛮横狂妄的人是否是真的在威胁,还是吓唬人的把戏。

    脸色微白的方从哲深深吸了口气,向刘卫民微微拱了拱手,苦笑道:“刘驸马,老朽并非想要阻拦陛下出宫,老朽也知刘驸马所做之事皆利于天下之事,只是两宫娘娘……”

    刘卫民轻轻一笑,低头一脚踢飞不知是谁的笏板。

    “古之四民,士农工商,今日只余三民,农、工、商!”

    “无士!”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剧变。

    刘卫民看向所有人,一脸不屑。

    “怎么?”

    “不服?”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

    “今日之大明天灾不断,南北亦是如此,北方农人无以产出,南方多水,素来为各朝钱粮广盛之地,北方多缺水,多承干旱之灾,故自隋帝杨广开运河后,历朝历代皆以南粮以应北方之不足,以稳固江山社稷!”

    “今日如何?”

    刘卫民不屑一顾。

    “今日之南方稻谷之田几何?”

    “桑田之地几何?”

    “茶麻棉田几何?”

    “尔等半数江南之人,告诉老子,你们家中皆是稻谷之田的几人?可有一人家中尽种稻谷之田?”

    刘卫民奋力怒吼,发泄心中怒吼,一个个都知道“无农不稳”,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却都去种植利益更高的经济作物,也不想想这个是什么时代,他早就想着骂娘了,一直憋着,想着用自己法子,一点点改变却屡屡被人阻挠。

    “无工不强……是!工匠都被你们挖走了,这里有几家不是经营商贾之事?”

    “是!”

    “无商不富!”

    “无商不富不是他娘地让你们富,而让大明穷!”

    刘卫民大怒,一一指着所有人。

    “一个个不缴纳田地税,一个个不缴纳商税,你们他娘地倒是多种点粮食啊?”

    “好!”

    “你们不种粮,也不交税,那就他娘地别一脸狗屁圣人嘴脸,阻碍老子种田”

    “就你们还士?”

    “你们是在打‘士’的脸吧?你们也不过是披着士的皮的商贾,甚至你们还比不上商贾呢,至少商贾还知道走南闯北,还知道贩卖货物,还知道付出劳力,知道去做事!”

    “士,事也!”

    “你们做什么了?”

    刘卫民一脸愤怒,猛然推了把刘一,怒道:“来来,告诉本驸马,你做了什么事情?”

    “废除商税、盐税是吧?”

    “天灾**救济百姓,钱你出几文钱?”

    “九边卫所、辽东卫所军卒粮饷,你又出了几文钱?”

第124章 司礼监变天【五点时还有一章】

    “你没出一文钱,你们也没有,因为你们田地不缴纳一文钱,因为你们家中商铺从不缴纳一文钱。”

    “大明国库里,无数将士嘴里吃的,你们兜里俸禄”

    “谁出的钱财?”

    “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

    “是他们一文钱……一文钱缴纳的赋税!”

    ……

    “呵呵……”

    “这就是我大明的士!”

    “呵呵……”

    “哈哈……”

    “我大明的士,没别的本事,就有一样本事天下无人可敌!”

    “跪地!”

    “拿天下人来要挟陛下最有本事!”

    “陛下、两宫娘娘出宫,向天下表明重视我大明根基,重视‘无农不稳’,怎么就成了违背祖制?”

    “你们可真有脸,真有脸跪在着承天门前”

    刘卫民翻身上马,猛然踢动战马,丝毫不理会眼前是否站着的刘一,径直撞过去,看着模样是要踏死他一般,一旁的郑国泰大惊,忙一把拉开。

    “滚”

    刘卫民不管前面跪着的大臣,不管踏死重臣造成何等后果,一人骑马在前,数十骑在后,数十人踏上金桥,守卫在宫门前的军卫哪里敢阻拦半分。

    “传令三军,一刻钟,一刻钟千步廊还有人,鞭三十,打死不论!”

    “诺!”

    孙世义勒马转身站到人前。

    “一刻钟,尚在千步廊者,鞭三十,打死不论!”

    刘卫民心下火气颇旺,他知道,就算自己将他们骂死一片,也绝不可能让他们放弃种植的茶桑,也绝不可能让他们缴纳一文钱,该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穷苦百姓承担全部赋税的,还是依然如故。

    刘卫民对这些人极为不屑,他们执政弄钱的法子无非就三种,精简官吏,让皇室、王族掏钱,还有就是让穷的叮当响的刨土老百姓掏钱,他们就是不提自己掏钱!

    无商不富在大明就是一个笑话,是富了,但只是富了眼前这些人,富了商贾,大明却越来越穷!

    他知道自己会如何得罪人,可他不在乎,得罪了天下商贾如何?得罪了天下士绅如何?得罪了吃饱撑的整日与这些人厮混的皇族又如何?

    他还真不在乎,他身上就有这股犟劲。

    刘卫民在宫门外大骂群臣,甚至没皇帝的命令私自下达军令,宫内更是乱了套,从无数文官跪在承天门那一刻,内宫就乱了套。

    但随着时间推移,内宫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小皇帝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安等人,脸色也愈发怪异。

    “王安,宁德驸马说,江南皆以桑麻为重,稻谷为次,可是真?”

    王安身体微颤,头抵地却不敢言。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

    “农耕为我大明稳定根基,邓义潜,朕与两宫娘娘可否出宫,可否重视我大明稳定根基之农?”

    “陛……陛下……老奴……老奴……不是老奴……”邓义潜心下大恨王安,额头青紫,连连叩头不已。

    “士者,事也。”

    “说得很好啊……”

    “稳……强……富……这应该是我大明的士应该去做的吧?”

    “该想着,为我大明增加稳固根基的粮食;该想着,如何制造更多精良器械保家护国;该想着,如何让我大明富有四海万国来朝……只是想想还不行,还要身体力行,而不应是跪在宫门前,阻止朕与两宫娘娘身体力行。”

    “王体乾,宁德驸马说的对吗?朕有些不确定。”

    王体乾心下不住暗骂王安,暗恨他绑架了司礼监,头却重重顿地。

    “砰!”

    “老奴以为宁德驸马说的对,真正做事的人才是我大明的士!”

    “呵呵……”

    朱由校呵呵一笑,下一刻脸色猛然一变。

    “王安、邓义潜,你们老了!既然做不了事,还是修养修养好了!”

    “自今日起,王体乾为司礼监掌印,魏忠贤兼东厂。”

    王体乾、魏忠贤两人一阵错愕,随即心下狂喜。

    “老奴领旨!”

    朱由校看着王安、邓义潜两人瘫软在地,轻轻摆了摆手,无数官吏跪在承天门外彻底激怒了年轻的小皇帝,是个人还有三分泥性呢,门外官吏也就罢了,眼前一干司礼监宦官也敢前来逼迫。

    朱由校双眼缓缓闭上,小手微摆,魏忠贤忙示意几个宦官将王安、邓义潜拖走,心下却想着木匣中纸张,想着今日之事,嘴角竟若有若无略带笑意,这一刻,朱由校竟然如此神似已经逝去的万历帝。

    朱由检站在东李身边,张了张嘴想要劝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皇兄,相公……相公不是故意的……”

    怯生生声音入耳,睁眼却看到一身黑色曳撒,手按天子剑之人龙行虎步走来,脸上不由灿烂一笑。

    “那是大兄,皇兄又怎会生气?”

    听着“大兄”两字,朱徽妍也安心了不少,衣角也快要被她扯成了碎片。

    刘卫民好像未感受到眼前阴郁气氛,先是随意向坐着的大舅哥拱了拱手,又看向小媳妇、丈母娘、小姨子各位姨娘、奶奶一大帮子人,挠了挠头。

    “这里估计俺是最小的了,各位大人,吃了没?”

    “呵呵……”

    “妹夫你吃了没?”

    “说实话是没吃,不过也被一帮胡子一大把的老混蛋气饱了,若是大舅哥与各位‘大人’没吃东西,那咱就去刘家寨随意蹭点好了。”

    说着,忙跑到郑贵妃面前,很狗腿弓着身子。

    “皇奶奶,小的来接您了!”

    郑贵妃看着低头弓腰的小子,眼神极为复杂,沉默了好一会,李顺妃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才冷哼一声,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阵训斥。

    “陛下在的时候,你小子就混账胡为,怎么如今还是如此鲁莽?”

    “是是,孙女婿是个小混蛋,老是做些混账糊涂事情,今后还需皇奶奶多多训斥管教。”

    “天天待在死气沉沉的宫里,都快憋出病来了……”

    一见郑贵妃翻眼,刘卫民忙低头认错。

    “是是,皇奶奶不是出去游玩散心的,是准备抽孙女婿皮、扒骨的,当然了,孙女婿可不会轻易让皇奶奶得逞了。”

    “呵呵……”

    刘卫民扶着郑贵妃上了颇为豪华马车,接着是端妃、顺妃、德妃,刚刚抹了把汗,又急忙跑到丈母娘身前又是一阵谄媚讨好,不过这次他可不敢随意搀扶丈母娘和二三十个“小姨娘”,最多也就将两个小姨子抱上马车。

    一阵慌里慌张将一干妇人弄上二十余辆马车,大舅哥也不帮忙,只是咧着嘴看着他手忙脚乱,也不知是为何,所有娘娘们年纪也不算多大,除了万历帝几个嫔妃年岁大些,自己老泰山的妃子们可就不同了,年岁最小的竟然跟小媳妇也大不了几岁!

    万历帝的妃子们那是奶奶辈的,扶着上马车也就罢了,可那些老泰山妃子们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不到跟前低头哈腰两下都不带动身的。

    费了老鼻子劲才将一干人一一安置好,自己也累成了哈巴狗。

    两兄弟骑马走在人前,刘卫民一阵不由哀叹。

    “怪不得大舅哥不乐意出宫,这也太累人了,下次打死俺也不来了!”

    “还好吧……”

    “听说妹夫得了个弗朗机海船,比我大明如何?”朱由校随意问道。

    刘卫民笑道:“大舅哥又不是不知道,俺可是不懂这些的,西洋海船此时还只是些图纸,前些日马云鹏拿走了四十万两,大舅哥的大帝号应该可以弄两艘,剩下的就是火炮了。”

    “等咱大明大帝号造好了,再弄两艘西洋海船,让咱大明船匠多练练手,知晓双方利弊,今后也好制造更加强悍海船。”

    朱由校眉头微皱,说道:“有船只还需火炮,火炮才是最费银钱的吧?”

    刘卫民苦笑点头,叹气道:“大舅哥你是皇帝,一声令下,自然可以集起咱大明最好工匠,木料也不缺,咱大明废弃的宝船场虽废弃了,可当年种下的树木还在,而且山东、辽东暂时也有足够以用木料,总体来说,四十万两若仅是商船,可以造了十数艘,五桅三层战列舰却只能两艘,这还不算火炮费用。”

    刘卫民建造的五桅三层战列舰长97米,宽21米,设计炮位122门,吃水11米,最高的桅杆就高达70米,堪称绝对的巨无霸,可他知道,这也还不是大明巅峰时期宝船,大明巅峰宝船长139米,宽50米,是真正的巨无霸。

    大明宝船废弃时间太久,而且大明宝船与他需要的样式也不大相同。大明宝船两头高,有楼,跟个房子似的,中间有些低矮,他需要的是中间可以放置更多火炮,大明海船因为中间低矮,无法做到动辄一百多门火炮巨舰,只能重新设计,而且船只设计还要与火炮重量相匹配,也就是火炮口径相符合,不至于头重脚轻翻船,所以在制造好海船后,他还要亲自计算船只重心、承载极限等等数据。

    反正挺麻烦的,刘卫民觉得仅这两艘巨舰能两年完成、三年内试航就不错了,这还是全力以赴日夜不停建造。

    两人在前,说着海船之事,朱由校纯粹是因为自己本身对这些事感兴趣,而刘卫民却有着自己心思,他更想开拓海洋领地,更想着从外掠夺财富以弥补日益困顿的大明财政。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承天门前,御道只能朱由校一人行走,而他也只能走旁边的金桥,看着千步廊左右两侧身姿笔直净军,看着空无一人的千步廊,两人嘴角同时露出满意弧度。

第125章 神往之土【三章玩】

    刘卫民大手莫名其妙抬起,身后马车随之一一停下。

    轻磕马腹,刘卫民提马缓缓站在人前。

    “将士们好!”

    “轰!”

    无数净军猛然踏前一步,单膝跪地,左手按刀柄,右手抚胸,低头震天嘶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辛苦!”

    “为大明万里江山服务”

    ……

    刘卫民拨转马头,返回朱由校身后,抚胸低头。

    “陛下,请!”

    朱由校心脏鼓跳如雷,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遭变故,有些担忧看向低头抚胸的刘卫民。

    “陛下,请!”

    魏忠贤见朱由校目光闪躲犹豫,强压下心中狂跳,忙翻身跳下马来,大步走到朱由校身边,手牵着一身雪白大马。

    “陛下,老奴为您领路。”

    刘卫民眉头微微一皱,最终也未抬头阻止。

    无人起身,无人抬头,只是单膝跪地抚胸,六千净军步卒只是低头按刀,无形压力让人窒息,但所有缓缓穿过人群皆头颅高昂。

    “轰轰……”

    整齐步伐随着最前战马移动而轰鸣,或许是朱由校已经适应了无形威压,小脸反而异样兴奋绯红,也不愿魏忠贤缓步牵着战马前行。

    出了皇城,四千身着黑色曳撒头戴飞碟帽再次躬身立于两侧,在震天“为大明万里江山服务”声中,朱由校终于一人提马在前,穿过无数按刀抚胸净军将士。

    上万净军伴驾出城,无数百姓、官吏只能站在路边或是站于酒楼窗前,默默看着几如一人踏着整齐步伐净军缓缓远去……

    “素闻宁德驸马最善训军,果非虚言!”

    随着几如一人轰鸣声,孙世纪的心脏也如战鼓轰鸣,心下竟有种难以抑制想要拔刀紧随其后,竟有种想要临战杀敌强烈**。

    “泽厚,为何从未听闻你说起宁德驸马之事?”

    孙世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激烈跳动心脏,回头看向同样目光复杂的刘之坤。

    刘之坤沉默片刻才轻轻摇头,轻声说道:“大兄持重敦厚,二兄待人真诚义气,唯独三兄……三兄较为孤僻,甚少与人交往,除了看守城门,皆是一人独处,也因此并不被家父所喜。”

    孙世纪不由一阵苦笑,远远看着远去的背影,心想着如今也还不是不被他人所喜?

    千步廊无数官吏大臣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想要辩解却无可奈何,江南稻谷田地日益减少是事实,朝中文武大臣也是人人家中经营商铺,也……也确实未曾缴纳多少银钱。

    事实就是如此,如何反对辩驳,总不能在无数人面前,说自己只是缴纳三五两银钱吧?

    被人痛骂最后又不得不起身离开,谁也不敢保证,令人厌恶的宁德驸马会不会与萨尔浒、李三才一般无二,将所有人架在高空无法脱身。

    尤其是无数人听到他与方从哲阁老的话语,没人敢肯定疯子一般的宁德驸马会不会再继续沉默。

    萨尔浒,刘卫民沉默。

    李三才,刘卫民沉默。

    谁敢保证,他还会继续沉默?

    方从哲站在窗前,刘一站在窗前,杨涟、左光斗、汪文言、吴亮嗣……无数朝中大臣三三两两站在窗前,或是愤怒,或是沉默,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无数军卒护卫在数十马车两旁缓缓远去,缓缓出了城。

    ……

    “宁德驸马挖井,没有风水先生,他凭什么挖出水来?”

    “俺们村子里的水井都枯了,如此之天旱哪里还有水来……”

    “也幸好此时天旱,若是早些时候,俺田里的庄家可就完了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此时挖井确实有些不怎么合适,很难挖出来水的……”

    “要不……咱们跟着去看看吧,兴许……兴许宁德驸马真的能挖出来呢?”

    ……

    一群看笑话的百姓犹豫着各自猜测,有的说或许可以挖出水来,更多的却是不屑一顾,文武百官更多的则是不屑,就算侥幸挖出来了水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噱头,难道还真能解了民生困苦?

    不管信或不信,或是只是想跟着欲要看些笑话,在严整军卒后,跟着越来越多的百姓。

    刘家寨是座新型村寨,全是些辽东前来的百姓,村中更无多少年壮男丁,但数月营建后,刘家寨该有的都有,没有的也有。

    与北直隶无数村寨不同,刘家寨更像是座庞大无比军事堡垒,按照刘卫民规划,十六座巨大四合院拔地而起,每一座四合院都占据数里之地,如此巨大四合院,乍一见并不能看出端倪,但从高空向下注视,就会发现,十六座巨大四合院相连后,会是座与北京城相若的巨型城市。

    朱由校与刘卫民并列于战马之上走在最前,远远看到一座只是篱笆围成的村庄,不由笑道:“大兄,这就是刘家寨吧?”

    刘卫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怎么说呢,大兄自辽东遣回数千战亡将士妇孺,但仅此一处可是安置不下的,而这里也不是刘家寨,只能算是刘家寨名下一小小防御戍堡罢了。”

    朱由校以及紧紧跟随在后的魏忠贤不由一愣。

    看出大舅哥眼中疑惑,刘卫民指向远处巨大无比四合院,笑道:“时间太短,外围只是些篱笆,但将来这些篱笆都会全部拆除,会与北京城城墙差不多,会修建成高大城墙。”

    刘卫民用手指远远比划着一个圈。

    “如此之大戍堡一共有十六座,囊括了方圆三十里,准备用五六年,甚至更短时间,将之用泥土砖石连接,使之成为北京城子母军城。”

    “北京城为母城,而居于北侧的此城为子成,主要是囤积粮食、工匠作坊,以及净军、幼军驻防之处。”

    “北方多旱,粮食亦是不足,每每需要从南方运往北方,但是南方商贾士绅,甚至百姓逐年增加更加值钱的茶桑、麻棉之经济作物,运往北方粮食逐年减少,已经不足以养活北地之民。”

    “所以呢,大兄就想着在北京城边上修建座子城,专门为北京城及北方边镇卫所提供充足粮食,以稳定大明国之根基。”

    朱由校、魏忠贤两人一脸骇然,魏忠贤更是失声惊问。

    “驸……驸马爷……这……这怎么可能?”

    朱由校同样惊骇不敢置信,这些日外廷已经从他内库里拉走了百万两,如此巨大城池消耗更是难以计数,更何况今后还要养活如此之多人丁,哪来的钱粮?

    刘卫民却微微摇头,叹气道:“今日今时是不可能得了,也没那么多钱粮,所以啊,大兄需要自立自足,所以才讨要了些开矿文书,没有炭石,大兄也没法子短期内建造如此北京城子城。”

    “至于粮食的问题……”

    “大兄已经着手在做,估摸着顶多再过半月,高产粮食种子就会送到北京城,有如此之物,大兄有信心北方可以自足,唯一担忧的是咱大明百姓不认可,需要有人先行耕种。”

    刘卫民无奈苦笑,说道:“此等高产之物,早先年就已经出现在了大明,只是大兄不知因何未曾被人传开,大兄自前年就已经遣人前去了广州、福建,至今也未能寻到了此等之物,也只能花些力气从弗朗机人手中获得。”

    一想到如此时间都未能寻到,刘卫民就是苦笑不已。

    “早就该出现的高产之物,却至今未能寻到,只能说明我大明百姓心中担忧,或是不知该如何食用,所以呢……大兄不得不免去名下田地所有佃租,并保证粮食收获时回收新型作物,若非如此,大兄也不知该如何说服百姓耕种。”

    朱由校一脸奇怪,问道:“大兄的意思俺也是懂了些,大兄是想着皇庄种植这种作物,可这种作物真的可以养活北方无数百姓?”

    不仅仅朱由校不信,魏忠贤也是不信,刘卫民却很是自信点头。

    “这是自然。”

    刘卫民说道:“此等高产之物名为土豆、红薯、玉米,不在大明,亦不产与西方诸国,而是产自于遥远的另一片大陆,那里……可以说是上天钟爱之地,有亿万万两白银,有泰山之多黄金,更有数倍大明国土的土地,但那里却没有国家,只有咱们山东一地的野人,与关外野人女真差不多,人丁稀少的可怜。”

    “但是呢……那里却有咱们大明与西方诸国从未有的高产作物,就比如这土豆、红薯吧,一亩地可以产出三五千斤,玉米稍微少些,肥力足够也可七八百斤不成问题。”

    “大……大兄……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里……那里真的……真的有如此之多黄金白银,真的有一亩数千斤粮食?”

    刘卫民眉头一挑,嘴角更是微微泛起,眼角瞥过魏忠贤一脸期待模样,很是郑重点头。

    “这是自然,若非如此,大兄怎会费了老鼻子的劲讨要登莱之地,又如何顶风要建造大帝号战舰?”

    “陛下啊……你可是不知道,那弗朗机……陛下知道吧?”

    “知道。”朱由校忙点头。

    刘卫民点头,一脸郑重道:“但陛下应该不知晓,弗朗机只有咱广州一地之大,更不知道他们有一支花费了一万万枚金币打造的无敌舰队!”

    “不知道,每年有数十上百艘大帝号般大船装满金银运回弗朗机。”

第126章 驸马解说员【感谢月票、推荐,今日三章齐发】

    “这……这绝不可能!”

    “几十……几十上百艘……满满金银……这……这得多少钱啊?”

    魏忠贤失声惊呼,一脸骇然看向刘卫民。

    “驸马……驸马爷……弗朗机……弗朗机如此之富……怎么……怎么还会来……来我大明……这……这不可能……”

    朱由校一脸骇然,同样也有些疑惑不解,刘卫民却一脸不屑。

    “魏公公,能不能别开口,如此小儿之语会让人笑掉大门牙的!”

    “多而贱的道理公公总是懂吧?”

    刘卫民说道:“西洋从那片蛮荒土地获得了无数黄金白银,但是他们没有精美的瓷器,没有华贵无比的丝绸,而且他们身上也臭臭的,需要东方的香料掩饰身上臭味。”

    “公公,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若将江南织造交给本驸马,朝廷允许本驸马与弗朗机经商,本驸马三年后,每年至少往内库送入百万两白银,十年后,本驸马至少每年送两百万两入库!”

    “算了,说这些,你也是不懂,等那些教士送来了本驸马需要的作物种子,等来年丰收时,你就知道本驸马是不是在撒谎。”

    “等本驸马建造了大帝号后,等本驸马拉来整船整船银子后,你就知道本驸马是不是在撒谎。”

    刘卫民很不屑大手一摆。

    “反正说了这些你也是不懂的,不过老子警告你啊,你要敢拦着老子养活大明北方百姓,要敢拦着老子弄红头发大鼻子银子,别怪老子拿先皇镇纸打人!”

    “陛下拦着,老子也照打!”

    刘卫民又冷哼一句,魏忠贤都快哭了,他哪里敢有半句多嘴,眼前拍着腰间镇纸、天子剑的混蛋话语已经吓到了他。

    大明一年赋税才多少?天灾**之下,流浪饥民又有多少?

    朱由校深深吸了口气,以往从未听过面前大兄说过这些话语,如此惊骇话语又有几人相信?

    但他相信!

    他的皇爷爷相信!

    朱由校这一刻相信了,他想明白了,为何自己皇爷爷如此宠爱眼前大兄,甚至父皇至死也没敢收回那柄天子剑。

    只是他也不知道,刘卫民并未将这些话语与他人说起过,以前他没有条件,说了也是白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有土豆、红薯种到土里,只有收获了,别人才会相信。

    就在他们谈话时,刘卫民曾经的马夫赵四带着小三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旗大人。”

    赵四还如以往低头哈腰,刘卫民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与两宫娘娘今日可是来了,庄子里可有准备好了,若是没有准备妥当,看老子咋收拾你!”

    赵四忙弓着腰,小心应承。

    “小旗大人吩咐,俺赵四哪里敢有半分懈怠,全都是按照小旗大人吩咐好了的,绝不会有半分岔子。”

    刘卫民点了点头,回头正要与朱由校说回庄子,却看到远远跟在后面的无数百姓,眼珠子一转,眼睛随意四周看了看,随意一指。

    “这里也算是地头了,就在这打口井吧!”

    昨日打井所用之物已经送去了庄子,赵四很怀疑只一根铁棍就能打出水?为了稳妥些,半夜无人时,自己与几个老家伙,小三努力回忆着刘卫民所说话语,几个人忙了一夜,还真的打出了水,有了一次经历,赵四那信心可谓是十足。

    刘卫民随意用手指一指,朱由校、魏忠贤更是心下大惊,魏忠贤正要开口,想着劝解劝解,稳妥些,谁知赵四一拍胸脯,声音更似雷鸣,反而让刘卫民怀疑起这老家伙是不是偷着试了试?

    “小旗大人放心,俺这就去拿家伙什去!”

    赵四一溜烟跑了,看着跟壮年小伙似的他跑了没影,刘卫民心下更是怀疑起来,不过他也没太过在意,只是向孙世义招了招手。

    “大人。”孙世义抱拳行礼。

    “此处无需如此之多军卒,留下五百卒即可,其余人等前去庄子暂行休息。”

    “啊?”

    魏忠贤一惊,刘卫民却摆手,不容孙世义一绝。

    孙世义只得拱手领命退去。

    刘卫民向若有所思的朱由校咧嘴一笑,提马走向后阵数十马车。

    刘养及一干司礼监宦官正留在车队中看顾,见刘卫民打马前来,刘养皱眉上前。

    “小子,怎么停在了这荒郊野外?”

    刘卫民看了看后面无数百姓,笑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若不让人看到小将打出了水井来,可没人会心服口服的!”

    刘卫民见到王体乾走了过来,丢下刘养迎上前,拱手笑道:“王公公,野外也还不错吧?”

    王体乾刚刚成了司礼监掌印宦官,但他更知道眼前人是不能随意得罪的,忙点头笑道:“驸马爷说的是,这里开阔,人心也跟着大了不少。”

    “王公公说的是呢,所以呢,本驸马就准备在此处打井,诸位娘娘也好多开阔开阔心胸,将来王公公也身心宽广些不是?”

    王体乾一愣,未等他细想,刘卫民却又说道:“两宫娘娘都是些女眷,本驸马也不敢太过亲近,王公公就安排些遮帐好了。”

    未等王体乾、刘养反应过来,刘卫民已经走向向他招手的郑贵妃。

    刘卫民心下哀叹不已,脸上还得满面桃花。

    “皇奶奶,小刘子向您请安……”

    刘卫民学着宦官一礼,嘴里更是捏着嗓子口花花。

    “呵呵……,诸位妹妹,臭小子是不是个混账小子?”

    刘卫民咧嘴一笑,忙上前搀扶着郑贵妃下了马车,又一一将另外四位“皇奶奶”搀扶下了马车。

    “孙女婿这不是想让皇奶奶心情舒畅吗,若孙女婿跟个小老头似的,那多无趣?”

    “小滑头!”

    郑贵妃伸手轻敲了下他弓着身子的脑门,四下里看了看,一脸诧异道:“你小子不会在此处打井吧?这里可不像有水的样子?”

    刘卫民一脸无所谓道:“孙女婿在哪打井都无所谓,反正您老的孙女婿又不是风水先生。这里足够开阔,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若回了庄子,与宫中又有何区别,在此处围上围子,地上铺了布毯,弄些獐子、野鸡、兔子啥的烤着吃,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诸位皇奶奶不会反对吧?”

    李顺妃不由一笑,说道:“驸马就不怕打不出水来?”

    刘卫民上前弓着身子笑道:“一口井打不出水来也正常,但咱这半个时辰就能打出一口井,多打几口总会有水的。”

    一干妇人满脸惊讶,郑贵妃不由说道:“这么快?”

    刘卫民一脸叹气道:“皇奶奶,咱不是说过了吗?用跟铁棍来回凿泥土就是了,用不了多久,或许半个时辰都不用呢。”

    刘卫民陪伴着万历帝几名妃子,自己小媳妇则跟在岳母身边,陪伴着老岳父一干妃子。

    朱徽妍年纪虽小,可毕竟是嫁了了人的,尽管还没成为妇人,可在人前她却极力表现出贵妇模样,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下又是一阵好笑。

    众多娘娘一一下了马车,数百宦官、宫女忙碌着搭建遮蔽的围子、屏风,相熟娘娘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调笑。

    赵四去匆匆,回来的也匆匆,身后跟了一帮子胡子一大把老人与半大娃娃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关注,更多的是看着一干人拿着的家伙什。

    其实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每截三米铁棍十根,铁棍不似无缝钢管,要求很低,直接铸造即可。

    赵四带着人急匆匆前来,扛着铁棍的,扛着桌面破了一个口子的木桌,还有竹竿、压水井机头,所有人都好奇起来,怎么没有挖井的铁锨、榔头?

    见赵四将家伙什全都带了过来,刘卫民招手下,赵四带着一群人忙弓着身子来到郑贵妃以及一干娘娘面前,甚至朱由校大舅哥也来到了近前。

    见一干人满是疑惑,刘卫民开始充当起解说员来。

    刘卫民指着没了破洞桌面的木桌,说道:“大家也是看到了,木桌很简陋,其实是挺坚固的,木桌作用呢,只是让人们打井的时候更加方面,更省些力气。”

    刘卫民看向赵四,赵四忙上前,将一根鸡蛋粗细的铁棍插入木桌,朱由校低头看向木桌下面,发现木桌其实是双层的。

    赵四又拿过几股绳索绑住铁棍,将之一切做好,躬身退后几步。

    刘卫民说道:“铁棍下面比较尖锐,主要是为了可以更容易钻透土壤,更容易钻的更深些。”

    “如果将木桌变成农家使用的石磨,将圆形铁棍铸造成三角形,石磨中心处可以将铁棍死死咬合住,以牛马之力使之转动,可以钻入更深的地底,可以取出土壤下,第一层岩石下水源,而这层水源才是真正水源,无论天气如何干旱,此等水井也绝不会干涸,当然了,咱们今日取出的水只是土壤中蕴含的水源。今日之所以拿出木桌,也是为了更加形象说明如何使用牛马钻井。”

    刘卫民点头像赵四示意,赵四忙招呼一些老人、半大小子,一群人开始“嘿呦嘿呦”夯击地面开始钻了起来。

    一开始地面比较松软,很容易向下钻孔洞,三米铁棍很快钻入大半。

    众人散开,刘卫民又开始解释起来。

    “铸造铁棍比较容易,甚至可以十数米,只是使用起来比较麻烦,所以呢,就使用了螺丝的法子,使之钻入多少,增加多少铁棍,如此甚至可以达到数十米。”

第127章 真真出水了【第二章】

    刘卫民将一个一尺柱型铁管交到朱由校手里,说道:“此圆环上有交叉孔洞,两截铁棍顶端都是有两个孔洞,而且上面有倒钩卡槽,两截连在一起,扣上铁管后,将小铁棍穿过孔洞,如楔子一般,两截铁棍就连接在了一起,增加了长度。”

    说完后刘卫民让开了些,赵四再次上前,两个助手手拿着铁棍,只见赵四先将地上铁棍套上铁管,两截铁棍卡槽卡牢实后,两个小铁棍插入孔洞,乍一看起来,两截铁棍如一根浑然天成。

    事前钻入了一截,再向下一已经有了些困难,小三提着木桶开始往孔洞里灌水,一面数人来回抽出一截铁棍撞击地底泥土,小三不时就会灌入些水来。

    “为了更容易将水井打的更深些,就需要不时增加些水以润滑泥土。”

    说完这些,刘卫民也不再开口,站在一旁看着赵四等人一次次重复增加铁棍长度,一次次夯击地面,众人听着他的解说,眼前情景又不难理解,看着赵四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却无人开口。

    “小旗大人,好像到了地底石头。”

    赵四等人实在无法再向下钻了的时候,看向刘卫民。

    刘卫民点了点头,赵四等人开始向外抽起铁棍来,为了避免泥土掉入孔洞,一只手臂的小三特意将孔洞周围清理干净。

    不一会铁棍完全抽出,随后扛着一根长长打通了节的竹竿上前,开始测量需要多长竹竿来,测量后,竹竿开始缓缓放入十数米的孔洞。

    测量很准确,将整个竹竿完完全全塞入了孔洞,又一人扛着压水井头人上前,一番修改后,压水井下端与竹子紧紧连接在了一起,为了避免漏气,又用些素布沾了水紧紧裹住,做完这些,赵四忙拿出铁锨开始填塞孔洞,并用四块巨石彻底稳固压水井头,避免在用力压水的时候伤到了下面的竹竿。

    “按理说呢,竹竿应该使用铁管,铸造铁管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咱现在穷些,今后富裕些,会全部更换成铁管。”

    刘卫民来到压水机前,说道:“压水机其实不难,铸造也容易,可以压出水的道理与咱们吸水没有多少区别,里面先加些水……然后用力向下按这个把手……按下把手后,竹管里的空气就会被挤压出来一些……然后抬起,然后再压,再加点水……因为第一次时,里面的气比较多,需要多一些水作为引子,等到将里面的气全抽出来后,以后只需要一大碗水做引子就可以了。”

    刘卫民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呼哧呼哧”来回压着水井,十几下后,他很幸运,竟然出水了,是口地下有水的井。

    刘卫民看向朱由校,见他有些跃跃试试,笑道:“大明第一口压水井,还是陛下先来。”

    朱由校大喜,三步两步来到压水机前,他没有直接压水,而是转了两圈,仔仔细细观察一番后,这才开始压起水来。

    “驸马,很轻松呢!”

    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再“大兄大兄”相称。

    刘卫民点头笑道:“运气不错,第一口井就出了水,现在是因为打井时落了泥土,有些浑浊,两三日就会清澈。”

    回头见所有人都有些跃跃试试,不由咧嘴呵呵一笑。

    “诸位也可以都试试,这玩意并非难做,过些时候,在皇宫也打些水井,也省的取水这么费劲了。”

    刘卫民都如此说了,朱由校不得不让他人试试,让开了些身子。里三层,外三层,上百人将压水井围了个死死的,远处无数百姓全都伸着脖子,欲探究竟却不可得。

    “好像……好像真的出水了……”

    汪文言一脸惊骇看着人群欢呼。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难道是事先挖出的水井?”杨涟一脸不解。

    方从哲深深吸了口气,心下更是不住高呼庆幸没在千步廊继续跪谏,若真如宁德驸马府传出话语那般,可以成千上百打井,他们一旦阻止,天下人又当如何看待满朝文武?

    方从哲不相信杨涟话语,他不相信远处如此多人围观,若事先挖了井,那些人会完全看不出来?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顿时将方从哲惊醒,忙去看向远处,只见一些老人和半大孩子走了过来,所有人之前就看到了这些人在那钻井。

    赵四一群人也不管这些是不是百姓,还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内阁阁老,一群人来到跟前,所有人无形中分出老大一片空地。

    赵四又开始按照之前模样,开始“咣咣”夯击地面起来,所有人全都屏住气息不敢出声,好像是怕惊到了什么一般。

    打井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工具、材料,不用小半个时辰,一口井就打了出来,安装好压水井机头,倒了些水,小三一只胳膊呼呼压了起来,不一会了,大股大股浑浊地底水被压了出来。

    一半大娃娃扛着个木牌往地上一插,一群人扛着家伙什大步向庄子走去。

    “这……这牌子上写的是啥啊?”

    一光着膀子的汉子拉住一破落书生询问。

    “压……压水机……机头驸马府提供……不许……不许偷盗……”

    “老子还就不信出了水……”

    “老夫看哪个敢坏了压……压水机,老夫定不与他善罢甘休!”

    拄着拐杖老者大怒,举起拐杖就要棒打欲要上前汉子。

    “俺……俺就想试一试,太爷您别生气……”

    没人敢上前,就是方从哲也犹豫着是不是上前试试,拄着拐杖老者颤颤巍巍上前,一手轻轻按在木质把手上,学着小三模样,轻轻向下一按,一股混着泥土浊水冲出,老者又轻轻提起,再向下一按,又是一股水流冲出……

    “梁……梁麻子!”

    “你该死”

    老者大怒,冲着人群一身穿官袍中年怒吼。

    “如此……如此善事……为何阻止驸马爷?”

    “你……你混账!”

    户部书吏梁启耀脸色一白,见所有衣着破旧百姓看过来,心下一慌,不由说道:“如此浑浊泥水,如何……人如何饮用?定是……定是宁德驸马使了邪术……”

    “你混账!”

    老头大怒,尚未再怒骂,梁启耀身旁一瘦弱汉子大怒,上前就是一拳,怒骂道:“你他娘地吃不吃粮食啊?谁家的水井刚挖好不是如此浑浊?”

    “就是,任谁家井水刚开始都是如此,而且看着这水质,应该比俺村子里的还要好些。”

    “是呢,这才多久?半个时辰?哪个村子里挖井不是挖上好几个月?”

    “对呦,这也太快了,就这么三下两下就出水了,俺都不信自己眼睛了……”

    “宁德驸马这也没看风水啊,怎么三两下就出水了?”

    “是呢是呢,那老头随意就这么一指……”

    “听说驸马爷要在皇庄,挨家挨户打井呢……”

    “朝廷官员也太坏了,驸马爷又没问朝廷要钱,非得拦着干啥啊……”

    “就是就是,俺可是听人说了,驸马爷在千步廊大骂,说是当官的不交税,只让俺们老百姓缴税,驸马爷给打井还不让呢……”

    “还有这事儿……”

    “嗯嗯,今早的事儿……”

    ……

    无数百姓围着压水井吵吵嚷嚷,刘之坤扶着苍白若死的老师转身就走,与他们这般的还有不少,田尔耕躲在人群中,更是身子向后一仰昏死过去。

    一口压水井无数人上前一试,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弄坏了水井。

    刘卫民不理会百姓如何去说,更不会叭叭去恳求文武百官,他陪着朱由校有说有笑去了庄子,在野外打井只是为了给他人去看,而庄子里的水井才够重要,一干人直到午时才离开庄子返回京城,而离开庄子时,打了三十余口压水井,出水了二十三口,对此刘卫民很是满意。

    一路朱由校看着他都是一脸怪异,临分开时,朱由校才开口问起憋了一日的疑惑。

    “大兄,你怎知这些的?”

    “多看书,多学习,书看的多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随意找个借口解释了下,至于大舅哥信是不信,他才不管呢。

    刘卫民正准备调笑小脸兴奋的朱徽妍小媳妇呢,刘养这个没眼色的老太监硬是拉着他的衣襟不撒手。

    “说!你小子哪学来的这些本事?”

    刘卫民眉头一皱,不悦道:“大人脑子秀逗了吧,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人用嘴都能吸出水来,只不过用压水机头吸水而已,换了个东西来代替嘴巴,难道这道理还想不明白?”

    “这个吗……道理是有些道理,可这……可这……”

    刘养也糊涂了起来,一时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刘卫民也没打算让他多想,更不想与他揪扯不清。

    “行了,想这么多干嘛,有了压水井就用好了,对了,明日小将可能要去看看炭石矿如何了,家中的事情就由监军大人代为管一下,接送三位的公主就麻烦了监军大人。”

    刘养点了点头,随意说道:“这些都是些小事,不过你小子究竟又想着作甚,不能再像今次,明明压水井如此简单的事情,在驸马府里打上两口,又哪里会有千步廊……”

    刘养一脸骇然看着眼前嘴露微笑小混蛋……

第128章 沈家之女【三章完】

    “你……你小子就……就是如此看好那魏忠贤?”刘养一脸惊骇。

    刘卫民眉头微皱,说道:“此事不是与你说过了吗,魏忠贤肯定会登了高位,挡是挡不住的。”

    刘养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道:“魏忠贤野心很大,现在还不敢将你如何,今后你就是如此确定不会反噬你一口?”

    刘卫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事情总得做吧?小将又不愿大明没完没了的争斗,与其将精力放到这些事情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些事情。”

    “行了,你推一把,我推一把,魏忠贤如今已经算是身居高位了,小将冒头冒的也太多了些,已经不能轻易出头了,还是让魏忠贤来吧。”

    刘养一阵沉默,一旁的朱徽妍却瞪着大眼睛,有些事情她不是很懂,但从两人话语中,他知道自己相公是支持魏忠贤的。

    相比其他人,刘卫民更愿意与魏忠贤打交道,这不是个冒进的人,大兄将他托管的东西早已送了过来,翻看《明史》的他,知道至少三年内,魏忠贤不会与东林党彻底撕破脸,由此也可见魏忠贤并非是个激进之人,后来身死时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与他为敌,想来这种关系维持几年是没有问题的。刘养的担忧他也不是没有,没人愿意始终被人压了一头,但现在他需要一个挡在身前,需要一个分担火力之人,大明的情况太差了点,几近崩溃的边缘,已经不能再继续动荡朝政了。

    刘养的话语没错,压水井他早就可以自己在府邸钻打,他是不想浪费过多钢铁,更愿意将这些钢铁使用在无缝钢管,更愿意制造后装火绳枪。当然了,这也不是唯一理由,还有就是想借此再次打压一下朝廷文臣,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多一些忌惮,如此他省了些麻烦,可以专心打造自己的“帝国”,至于魏忠贤只是随手推一把而已。

    压水井对百官的打击太大了,皇帝处罚,他们不怕,与宦官“奸孽”争斗,他们也不怕,但是来自百姓的愤怒才是最为致命的。

    孙世纪病了,刘之坤一脸苦色守在床前,沈家女沈允带着些礼物前来,也只是默默安慰哭红了眼睛的孙秀婉。

    “老师,这件事也怪不得文武朝臣,大兄……大兄做的……的确有些过了,是不该让陛下与两宫娘娘一同出城的。”

    孙世纪两眼无神,双颊泛起病样潮红,听了刘之坤话语,微微摇头叹息。

    “泽厚,宁德驸马没错,错的是我等……”

    “今后……今后可莫要随意置评他人……”

    “老师……”

    沈允看着孙世纪微微摇头,犹豫着问道:“孙大人,宁德驸马真的可以半个时辰打一口水井?”

    “唉……”

    孙世纪再次苦笑摇头不语。

    沈允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转头看向刘之坤,眼中满是疑惑。

    刘之坤知道出城看三兄笑话的都是些男人,甚少有女流前往,沈允、孙秀婉两女也只在家中等待消息。

    见沈允、孙秀婉询问目光,也不由苦笑点头。

    “三兄性子孤僻暴烈,甚至……甚至于千步廊前鞭打朝臣,但……压水井的确不似我大明百姓挖井取水,所耗银钱亦少之又少。”

    “唉……宁德驸马……造福无数百姓,鞭打……鞭打我等亦……亦可……”孙世纪心中更加苦涩。

    沈允、孙秀婉一脸骇然。

    孙世纪叹气道:“宁德驸马收购农人余粮,泽厚……不得再……不得再掺和其中。”

    刘之坤一脸苦笑,此时别说是他,就算是内阁首辅,也绝不敢再招惹了一怒即打人的三兄。

    孙世纪叹气道:“幸好宁德驸马没再追究,否则……文武百官又当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孙秀婉皱眉不解道:“宁德驸马挺奇怪的,自入京城就是非不断……”

    “住口!”

    孙世纪是真的怕了刘卫民,一听女儿开口,口气顿时严厉了起来。

    “宁德驸马虽性情暴烈,不愿过多与朝臣解释,但自入京城以来,所作所为,公允的讲,并无任何危害大明之举,今后亦不可对宁德驸马无礼!”

    老爹如此,孙秀婉哪里还敢有半分质疑,忙点头答应。

    刘卫民现下还想着狠狠打了文臣们的脸,会更加怨恨他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四弟的老师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语。

    沈允无可奈何,孙世纪、刘之坤都不愿说太多关于压水井细节,又细细安慰了孙世纪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刚上了马车,沈允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车突然说道:“立即去查所有关于压水井之事,本小姐要尽快知晓!”

    “诺。”

    车外一声轻柔低语。

    马车骨碌碌向前,沈允却眉头紧皱,她有些想不明白,用什么法子可以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打造一口水井。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门前,马车未曾停下,竟然径直进入院中。

    马车的停顿惊醒了沈允,侍女掀开车帘,沈允自顾自跳下马车。

    “五兄可有回来?”

    沈允刚跳下马车,一中年妇人忙上前接过送过来的大氅。

    “五公子已经回府,正与几位好友在听风阁。”

    “哦?”

    沈允一愣,脚步微微一停,转身走向听风阁。

    尚未迈入听风阁,一缕《明月几时有》传入耳中,沈允不由露出笑意。

    “咯……”

    莲步摇曳登上阁楼,门外两名侍女蹲身福礼,沈允推门走入房内,正举杯欲要向朱佑敬酒的沈钟亮不由回头,见是沈允,不由一笑。

    “七妹来的正是巧了。”

    沈允前来北京城不久,但却极短时间内名满京城,在坐的朱佑、钱谦益、万国相,就是成国公小世子朱佑、魏朝也起身抱拳,唯独汪文言好似未觉,只是端起茶水微笑不语。

    “七小姐才名久传江南,早闻才名,如今才有幸一见,甚幸,甚幸啊!”钱谦益深深一礼。

    沈允蹲身福了一礼,笑道:“钱公子报国之志名满江南,小女子亦是艳羡之至呢。”

    “小女子见过汪大人、魏公公,见过世子、万公子。”

    汪文言这才微笑点头,向沈钟亮笑道:“沈家果然非同寻常,令妹钟灵俊秀,令人羡慕之至。”

    沈允微笑神情一顿,不着痕迹走到汪文言身边坐下,笑道:“素闻汪大人智谋高远,一人可敌万人,小女子仰慕之至,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汪文言见到沈允掩口轻饮,见细长幽雅脖颈,心中竟然冒出莫名欲火。

    一口饮尽,汪文言正要开口,沈允却起身走向沈钟亮,在一旁坐下,笑道:“小妹刚刚在孙大人那里得知,我大明竟然有人可半个时辰打一口水井,还真是厉害呢!”

    “切……”

    万国相不屑一笑,说道:“有什么可称道的,不过是用根铁棍而已,如此简单之事,钱兄家中就有此物。”

    “哦?”

    沈允一脸惊讶看向钱谦益,不由开口问道:“钱公子,小女对此等稀奇之物甚是感兴趣,就是不知钱公子可否赐教一二?”

    钱谦益老脸一红,原本只是与万国相吹了一句,心下深感后悔,竟然有种骑虎不下之感,对一旁的万国相也有了些恼怒、不悦。

    可……一大姑娘正眨巴眨巴着漂亮凤眼……

    钱谦益捂嘴轻咳一声。

    “咳!”

    “不过是些许取水之物,算不得什么高明之处。”

    抬头看到沈允双眼迷离,钱谦益心下更是后悔不已,但还是努力回想自己见到城外压水井样子。

    “我大明挖井取水当开三丈之井,但此等之井颇为消耗民力、财力,故而可用三丈之余铁棍于地开洞,以空心之竹注入地底孔洞之水。”

    “当然了,最为困难的是如何将地底之水取出,这就需要铁制压水井头,只有如此方可将地底之水取出。”

    “啪!”

    未等他人开口,万国相大手一拍。

    “万某就知钱兄智谋过人,非寻常之人可比,定是那小人偷学了去!”

    魏朝、汪文言一脸怪异,看到不住点头的朱佑、沈钟亮,却也不开口反对。

    沈允越是听着钱谦益话语,越是疑惑不解,皱眉沉思好一会。

    “钱公子,奴有些不解,一铁棍孔洞也只有鸡子大小,纵然有水,又能取出多少?”

    众人一愣,钱谦益心下更是莫名一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呢,万国相纸扇“唰”得打开,脸上更是带着得意。

    “沈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地下与地上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地下也是有河流的,空心竹竿正好插在地下河流之上,孔洞虽小,自是可以将无穷无尽地下之水吸出。”

    沈允起身向万国相行了一礼。

    “万公子所言甚是,只是这水脉却极为不易寻到,地上河流一见即知,地下又岂是人眼可见?”

    “看来此等之法果然不足一用……”

    众人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沈允说的不错,如此打井需要地下水脉,可……可他们在城外,并未见到宁德驸马有风水先生查勘地形啊?也只是见一老头随意一指,就这么……出水了?

    众人不解,全都看向钱谦益,钱谦益哪里懂得这些,更不可能知道压水井其实与人力开挖的水井差不多,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孔洞,但底部因为不断吸水,会在底部制造个圆形孔洞,一个用来储水的“圆形水池”,并且会有不断注水水源的水池。

第129章 沈家女的拒绝

    听风阁上,沈允一句话语让钱谦益不知该如何回答,众人更是一脸不解,一群书生,眼见为真,当水井挖了出来时,肉眼可以看到水井里有水,就会认为有水。

    但他们却不知,他们看倒的水也不是他们嘴里的地下水脉河流,与压水井抽出来的水一般无二,都是地下渗透出来的地下水。

    沈允提出来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难让人回答,所有人都知道,越是地底,土地越是坚硬,如此小孔与磨盘大的水井相比不值一提,如何存得下如此多的水源?

    所有人不解,真的会每次都可以找到地下河流?

    万国相嘴里说的钱谦益家中有压水井,沈允根本就不相信,她根本不相信如此之物出现在江南,会不被在江南传扬的沸沸扬扬,可那又如何,她只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压水井信息。

    看着阁内所有人神情,沈允心下很失望,不由看向角落里盘膝坐在古筝之后的女子,长长剑眉莫名有了些气势。

    “柳娘,宁德驸马的水井是否为真?”

    此话一出,满屋人尴尬无比。

    杨柳儿心下一叹,起身就要双膝跪在近前,沈允却随手指了指一旁草团。

    一干面色冷淡之人,默默看着她低头来到沈允身边盘膝坐下。

    “听闻宁德驸马精于工匠之事,先是有辽阳城改造之事,后有两柄不用任何火折便可杀人火铳,柳娘曾居于辽阳城,当知此事,宁德驸马真的可以轻易打出水井吗?”

    沈允话语不冷不淡,屋内所有人却是一愣,不由郑重看向杨柳儿。

    杨柳儿心下一震,低头轻声说道:“奴不知宁德驸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也如小姐所言,驸马确实精于工匠之事,城外压水井使用很是方便,纵是六十老妪亦可以轻松取水。”

    沈允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眼中神色莫名。

    “也就是说……宁德驸马欲要开炭石矿……也应与人不同?”

    魏朝大惊,双手猛然一按椅凳扶手站起。

    “沈姑娘,你这是代表沈家拒绝此事吗?”

    沈允没有抬头看向魏朝,而是眼神复杂看向成国公幼子朱佑。

    “公子应知宁德驸马开矿所为何,数日前就有宁德驸马府打造千百口井水之言,而此事务必需要更多炭石炼制钢铁,若无今日之压水井,诸位之事,我沈家与诸位合作也就合作了,今日千步廊之情景,诸位远比小女子更为清楚,我沈家承担不起如此后果,小女相信成国公府也承担不起。”

    沈允起身向朱佑微微蹲身行礼,朱佑忙慌乱站起,额头更是冷汗直冒,话语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不明白利弊,除非头上顶着的真是肥肥脑袋。

    “我……我成国公府哪里敢阻拦,我……朱某……朱某只是前来以文会友……”

    朱佑神情慌乱,也不敢继续留在此处,忙向沈钟亮抱拳。

    “朱某家中还有要事,还请……还请沈兄见谅。”

    朱佑向沈钟亮一礼,又转身向沈允深深一礼,也不多言,慌慌张张就要离去……

    “沈姑娘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之前未曾售卖与他炭石,至今不也依然如故?”汪文言抬眼看向沈允。

    沈允沉默半晌,她知道眼前之人话语意味着什么,见沈钟亮额头冷汗,眉头更是微不可查皱了下。

    “东林人忧国忧民,更是为我江南做下无数善民之举,我沈家虽为江南一商贾,亦是敬之佩之,然则今时不同往日,大明旱涝交替,百姓多为艰难,宁德驸马虽狂惫骄横,但事关无数百姓生死,我沈家终不能为之。”

    “还请汪大人见谅!”

    朱佑忙点头,颤声说道:“沈姑娘所言甚是,我……我成国公府绝不能做此事。”

    沈允起身一礼,朱佑忙让到一旁,与杨柳儿紧跟在后,与个小跟班一般下了楼,看着两人离去,魏朝胸口起伏不定,看向沈钟亮冷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沈公子该不会后悔吧?”

    沈允未前来时,沈钟亮还一脸悲愤,听了七妹话语后,心下惊慌震颤,千步廊之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城内更是骂名一片,如果……如果炭石与此事连在了一起……这……这……

    不听魏朝威胁话语还好,听罢后更是后悔不已,心下惊恐反而一瞬间成了愤怒,脸上也冷淡了数倍。

    “魏公公,我沈家只是一江南商贾,有利之事自然不愿落后于人,但此事已经不再是些许钱财之事,而是事关我沈家身死存亡,魏公公、汪大人不会逼迫我沈家家破人亡、子孙皆发配边疆为奴吧?”

    万国相、钱谦益此时哪里还敢插嘴半句,两人尽管不喜刘卫民,但听了沈允话语,这才知晓掺和此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凶险。

    钱谦益点头颤声道:“魏公公,此事确实不妥……”

    “闭嘴!”

    魏朝一翻眼,人却看向汪文言,他知道,沈家也好,眼前两个不名一文学子举人也罢,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东林人的态度。

    “中书大人,那可恶小儿一日盛似一日,若不早早清除此等恶贼,朝廷又岂能有一日清明?”

    汪文言心下也犹豫了,抬头见到沈钟亮、万国相、钱谦益脸色微白,站起身,不冷不淡道:“此事我汪某不知晓半分,东林党也从未听闻任何关于炭石之事。”

    话语说罢,汪文言只是向沈钟亮微微点头,大步离去,汪文言的离开,钱谦益、万国相哪里还敢掺和此等之事,也跟着慌里慌张离去,大怒的魏朝阴沉着脸猛然甩动衣袖,理也不理沈钟亮,大步离开听风阁。

    ……

    沈钟亮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屋中,不知何时沈允又坐在一旁独自饮着茶水。

    “唉……”

    沈钟亮深深一叹,正要起身,却见到沈允不知何时坐在身边,吓了一跳,摇头苦笑。

    “七妹,进来时候也弄出点动静好不好,都吓了五兄心神摇动。”

    “嘻嘻……五兄胆子这么小啊?刚刚不还是……不还是准备与宁德驸马府撸袖准备大干一场吗?”

    “唉……”

    沈钟亮苦笑一声,说道:“什么大干一场啊,还不是用些阴暗之事?也幸亏七妹提点及时,否则五兄可是为我沈家招惹了大祸啊!”

    沈允神色也郑重了起来,点头道:“五兄所言甚是,魏公公想借刀杀人,想要挑起客氏与宁德驸马争斗不休,东林之人想让内官与驸马府恩怨不断,计策颇善,但是……却非我等商贾可以随意介入其中。”

    沈钟亮眉头微皱,轻声说道:“客氏与陛下若母若子,纵然事败,以萨尔浒、李三才以及今早千步廊之事来看,宁德驸马很可能再次退避,给陛下些许颜面,但客氏因而也会受到些许惩罚,陛下不可能对无数百姓生死而视而不见。”

    “此事我等若摘了个一干二净还罢,可若一旦事败,魏朝等一干宦官必死无疑,东林之人甚是报团,陛下也不能尽除党人,仅一干宦官是无法让陛下、客氏、宁德驸马满意的,而我沈家……”

    “沈家必是家破人亡!”

    沈允神情冷峻,两鬓斜入剑眉丝毫不若男儿。

    沈钟亮更加苦笑不已,竟没料到自己竟然也会被人遮住了眼睛。

    两人庆幸自己逃的一命,却不知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早已入了刘卫民双眼,每日晚,过山风陈三严都会亲自跑来驸马府,一张纸条会无声无息摆放在书房桌案上。

    刘卫民不想与魏忠贤起了争执,对于他来说,此时的他更愿意多一个盟友,更愿意转移身上存在着的若有若无靶心,魏忠贤就是最佳人选。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与魏忠贤两人潜在的竞争关系,如此微妙关系,他不想因此破坏。

    “大人。”

    陈三严身子微弓,不用刘卫民多言,自怀里掏出一方小锦盒,轻轻放在桌案后躬身退到一旁,而小豆芽依然站在房门口,低头不言不语,精神却若有若无缠绕在不远处角落里人影身上。

    丝毫不在意屋内有无人影,刘卫民自顾自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数张纸张,一个个看过,神情却不冷不淡。

    “咯……”

    书桌抽屉打开,刘卫民拿出一张与现下宣纸完全不同雪白厚实纸张,上面有不少线条和人名,又自顾自拿过直尺与铅笔,陈三严、小豆芽皆低头静静站立,唯有角落里黑衣人平静看着他写写画画。

    一刻钟后,刘卫民将锦盒推到桌案边缘,头也不抬。

    “此事到此结束。”

    陈三严不敢多言,上前拿过锦盒,躬身一礼。

    “诺。”

    “注意些河道,若是有大鼻子的弗朗机人,要好生护佑,所带之物不得有失,敢阻拦、心怀不轨者,斩之。”

    “小人记下了。”

    “嗯,去吧。”

    刘卫民头也不抬,轻轻摆了摆手,陈三严、小豆芽退出房门,仔细将书房关上。

    “刷刷……”

    刘卫民依然一个人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呼……”

    大大伸了个懒腰,从书桌下放置的锦盒放在桌案上,里面有不少同样纸条,不过却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三五张就会被装入一信封,信封只有日期再无其他。

第130章 压水井专利费

    “相公,今日要去庄子吗?”

    刘卫民正待穿衣起床呢,小媳妇朱徽妍很难得醒了个早,露着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

    “怎么了,醒了这么早就是问相公这句话语?”

    “昨日……娘亲想要相公在宫里也打口井呢。”

    朱徽妍正要从暖和的被子里钻出来,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一口井而已,过两日让小三带着家伙什去一趟宫里就是了,天气有些冷了,别不当回事儿,若真病了,苦的可不仅仅只你一人。”

    “嗯,相公也多穿些衣物。”

    听了她的关怀话语,刘卫民不由轻点了下她的鼻头,笑道:“你家相公身体壮如牛,好着呢!”

    “行了,你再睡一会,等相公入宫接了七妹、八妹,一会再送你们去学堂。”

    刘卫民一边穿着衣物,一边说道:“相公估摸着要在庄子里待上十天半个月,这些日若是觉得一人寂寞,可以去七妹、八妹那里住上几日,与岳母多相处几日也不算太差。。”

    朱徽妍大喜,又要钻出被窝,再次将她按了回去,嘴里不满嘟囔道:“真是的,说话就说话,一点都不老实。”

    刘卫民也不去看噘着小嘴不满的她,跳下床来走向外间。

    此时已经是九月,看起来太阳高挂,但早晚却冷,北方要远比南方的秋冬来的更早,只不过此时已经月余没落下一滴水,空气也显得甚是干燥。

    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先是稍微活动两下身体,洗刷一遍后自顾自当起马夫,抱着个木盒自顾自入宫前去接两个小姨子出宫。

    唯一不同的,在经过乾清宫时,并未径直饶过前往仁寿宫,而是停了下来,将马车扔给一直跟随在后的常随宦官马四海。

    “四海,你去接一下七妹、八妹,本驸马有些事情要寻魏公公。”

    说着也不理会马四海答不答应,从车内拿过木盒,随意抱着木盒走向乾清宫。

    马四海看着他将木盒夹在腋下,一手不时还往嘴里塞些饼子,看着他毫无任何肃穆觉悟走向乾清宫,不由摇头轻叹,拉着马车转道前去仁寿宫。

    天工阁与乾清宫正殿不是很远,原本只是间直房,因朱由校喜爱才改成了“天工阁”。

    这个时候,朱由校一准在乾清门,一准正昏昏欲睡听着文武百官不时出列奏报朝廷大事。

    大明驸马只是皇家高级奴仆,皇帝不高兴,屁品级都没有,但大多都会给个锦衣卫千户的虚头,所掌职司也多是祭祖之事,有时也任些无关紧要的职司,比如领些京卫看管宫门啥的。刘卫民却有些不同,身为幼军、净军指挥使,已经是二品大员了,大朝的时候是可以站在殿前闭嘴不说话的,只不过他不乐意与大舅哥一般打瞌睡罢了。

    内宫宦官、宫女都知道他是如何的受宠,一个人抱着木盒坐在乾清宫台阶前,也没人敢上前驱赶,任由他啃食着鸡蛋菜合。

    菜合子都啃食完了,都等了好一会儿,眼瞅着马四海都拉着马车回来了,怎么还未下朝?

    刘卫民抬头看了看日头,最后还是向马四海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出宫离去。

    他一个人在乾清宫大殿前无聊数着蚂蚁,却不知殿内正因他的事情头疼不已呢。

    压水井在人前算是出了大风头,就算再如何怀疑,冒出的水却是真的,尤其是死守着城外压水井一夜未合眼的陕甘、山西官吏,城外两口压水井一夜就算没停过,这个人压水累了,那个人上去就是一阵呼哧呼哧压着水,一夜未停,原本浑浊的泥水反而洁净了许多,水量却未见半分减少。

    守了一夜的陕甘、山西官吏,一听说一小小刘家寨竟然一日打了几十口压水井,顿时恼怒了起来,更是拿着家伙什前去刘家寨子理论,刘家寨子哪里会理会他们,很奇怪的是,这些官吏们自己却争吵着殴打了起来,甚至两地官吏一直争吵到了朝堂上,他们的争吵殴斗尚未分出胜负,山东、河南也脸红脖子粗参与了进来。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一阵头疼,在城外刘家寨子里,刘卫民就已经明确说过,这些压水井数量不足,打井容易,关键是压水井机头数量不足,查看库里的机头,皇帝也很无奈。

    远远看着正在外面蹲着身子戳蚂蚁的大兄,朱由校就是一阵苦笑不已。

    “诸位爱卿,朕亲眼查看过刘驸马库存压水井机头,刘驸马也曾言,并非不愿为我更加干旱的陕甘、山西打井,而是因为那压水井机头皆为铁制,驸马府并无多少炭石以炼制机头,故而……”

    吏部左侍郎王图怒视工部侍郎张甲徽,抱着木笏向朱由校深深一礼。

    “陛下,宁德驸马所缺者炭石、铁石也,月余前,宁德驸马府欲购炭石以炼铁石,山西产炭石却不欲与宁德驸马府,若非如此,今时今日刘驸马又如何缺少生铁以造取水之器?”

    “臣恳请陛下,臣愿为宁德驸马提供炭石、铁石,臣愿于秦地炼制取水之器,以造福陕甘之民!”

    张甲徽脸红脖子粗,他哪里会想到刘卫民还有这么一手,若是知晓世间还有如此简便取水之物,说什么也不敢断了驸马府所用炭石,这要是被人传回山西,他们张家还如何在山西立足?

    张甲徽心下苦涩,不得不看向刘一,希望东林党可以站出来为他说话,却不料竟无一人站出来求情。

    无可奈何,张甲徽只得站在殿前,跪地哀求。

    “陛下,臣……臣因……因道路长远……刘驸马与的银钱太少才……才……臣愿出银五千两、炭石矿三座与……与刘驸马。”

    “老臣……老臣恳求陛下为山西打井!”

    朱由校一阵无奈,又看向殿外无聊逗蚂蚁之人。

    “传……刘驸马上殿!”

    “传刘驸马上殿”

    常云一摆拂尘,尖着嗓子就是一阵高呼。

    刘卫民正无聊逗着蚂蚁呢,他哪里想到从不让他上殿的大舅哥,怎么招呼自己起来?

    一脸茫然走进大朝,看着一帮文武百官全低着头,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先跪地礼拜总是没有错的。

    “臣府军前卫指挥使刘卫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刘卫民自来了北京城,一次大朝都没有过,在外面逗蚂蚁被招了进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刘卫民抱着锦盒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站在郑国泰身边,还是朱纯臣身后,一脸疑惑看向朱由校……

    “刘驸马,陕甘、山西少雨多旱,急需为民打井饮水,可否……刘驸马可否遣些工匠前去教授百姓如何取水?”

    众臣心下一阵腹诽,直接下圣旨不就可以了,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不过想归想,却只是低头不言。

    刘卫民以为大舅哥准备说多大的事情呢,原来只是压水井……

    刚想答应,可见到王图、张甲徽站在人前,王图他没有多少印象,可张甲徽却让他有些恼怒。

    “陛下,压水井并非多么复杂的事情,只要有些许材料随时都可以打井,陕甘、山西素来干旱粮少,但两地自古便居于高处,与河北、山东、河南以及南方诸处不同。”

    “西安府周近之域、太原府及南之地易于出水,皆因山势所夹之处,或是周遭河流之多之故,再往北,居高之所,必须要打数十米之井,此等之井就麻烦了许多,耗费颇巨,臣无充足钢铁、炭石之物,所以……”

    “当然了,压水井所需之物制造之法可以传于任何州县,但是臣要一次性征收百两银钱专利费,一个县一百两,州县可以自己为百姓打井。”

    “明码标价,此物为本驸马发明创造,若不缴纳百两专利费,本驸马一旦知晓哪个州县有偷盗,擅自使用本驸马之物,本驸马就要处以百倍惩罚!”

    “刘驸马,身为大明臣子,百姓嗷嗷待哺,你怎能用此物要挟穷苦百姓?”

    杨涟终于抓住了刘卫民小辫子,不等他人一脸骇然反应过来,大步站到刘卫民身前大声训斥。

    刘卫民却不屑看向杨涟。

    “咋了?”

    “本驸马发明创造的东西,凭什么让扣住炭石、铁石矿的家伙白白使用,他们打造了压水井机头卖了个好价钱,难道本驸马就只是得了个转身就丢到垃圾堆的名声?”

    “真以为本驸马傻了吧唧的咋滴?”

    “之前不卖给炭石,不卖生铁,甚至他娘地找个风水先生也被人横插一杠,真当本驸马是个傻子?”

    “一百两,少一文钱都不成!”

    “一个个肥的流油,动辄家资百万两,拿出百两造福治下百姓都不舍的,你杨涟凭啥在这里指责老子,信不信?在陛下面前,本驸马照样打你一头包!”

    方从哲呼吸连连,之前差点没忍住站出来,可一听到“家资百万两”五个字眼,顿时露出痛苦之色,双眼更是闭上不愿去看。

    与他这般的大臣不少,一开始还真是摩拳擦掌,一听到眼前混蛋又有意无意提到他们个个肥的流油,很想大声斥责,可有李三才在前面摆着,无可奈何只能闭眼不愿去看,更不想去听。

    朱由校、魏忠贤像是看着怪物一般看着刘卫民,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也绝不会一文钱不要,白白给百姓打井,可这些人就这么容易掏钱?正有些疑惑时,下一幕彻底改变了他们原本理解的世界。

    “刘驸马,王某五百两,明日送到府上!”王图一咬牙,第一个站了出来。

    张甲徽一见王图站出来,心下又是一阵后悔,忙跑了出来。

    “一千两……王某出一千两,替我山西十个县买下!”

    “……”

    “三百两,老夫买下洛阳、陈留、宜阳三个县……”

    “老夫替卢氏县买下压水井使用!”

    “……”

第131章 鞑靼、瓦剌

    有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没想到自己在朝堂上咋咋呼呼,竟然还做了笔大买卖,甚至都不知道是何时结束的大朝。

    “驸马爷……驸马爷……”

    魏忠贤一阵轻呼,抱着木盒的他被惊醒了过来,人也不有感叹这些朝臣是如此的会算计。

    就待他要开口,方从哲却上前拱手一礼,笑道:“刘驸马今日可谓获利颇丰啊!”

    “呵呵……”

    刘卫民摇头一笑。

    “区区百两之银,非但大赚一笔、挽救了文武百官于民间威望,顺便还可以让天下人看到本驸马丑陋嘴脸,此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呵呵……”

    “本驸马的确算是获利颇丰~”

    “是也不是,方阁老?”

    魏忠贤一愣,方从哲却微笑点头,笑道:“老夫也未曾想到,刘驸马会在朝堂上有如此之言、之为,只是老夫很好奇,刘驸马为何会如此,老夫可不相信刘驸马会如此之愚蠢。”

    刘卫民随手将木盒送到魏忠贤怀里,向方从哲微微一笑。

    “本驸马今日也是凑了个巧,哪里会想到,朝堂上诸位大人会因屁点小事争吵不休,送上门的钱财不赚白不赚,算是给损失颇大的内库增加点油水好了。”

    刘卫民身子向前微微倾斜,满脸笑意。

    “方阁老,您老也知道,本驸马虽胡闹,可却从未干涉过大明国政,内廷、陛下对诸位信任有加,政堂也任由诸位大人施为,本驸马咋也不明白,偌大的大明王朝,咋就比不上偏居一隅的南宋朝了,同样是文官执政,咋就穷的非得挤奶似的挤陛下内库?”

    刘卫民猛然一拍脑袋,好像醒悟了过来一般。

    “原来如此,俺有些明白了,诸位大人是故意逼迫小将自损名声,逼迫小将不得不做个坏人,没了坏人,也显不出文武大臣们的高风亮节……”

    “还真是醉了啊~”

    刘卫民摇头摆尾,更是连连拍着脑袋,脸上极为心痛后悔模样,好像真的上了多大的当似的。

    方从哲一脸无奈,一旁看着毫不在意却支着耳朵偷听大臣,全一副见了鬼模样,怎么眼前小子就是如此令人厌恶?

    刘卫民也不理会一干人或怒目而视或不屑一顾,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向后摆手,嘴里更是不满嘟囔。

    “诸位大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以为小子自损名声后还要被你们耍着玩,惹毛了小子,别怪俺翻脸不认人!”

    “……”

    “唉……”

    “果然还是如此。”方从哲深深叹息。

    杨涟一脸阴沉,冷哼道:“百两银钱,不知又要多少百姓举债度日!”

    “杨大人所言甚是,贪鄙小人如何也还是贪鄙……”

    魏忠贤抱着木盒,也不知里面装着的是些什么,正有些疑惑呢,听了杨涟话语,见众大臣纷纷点头,不悦了。

    “宁德驸马爷虽爱财,可得了财还知晓我大明府库空虚,还知晓将银钱送入内库,咱家也就奇了怪了,诸位大人……家资巨万,怎么就无刘驸马一丁点觉悟呢?”

    “还有啊……百姓举债不举债又与刘驸马何干?诸位拿了钱财,与大明盐商的纲商也差不了多少,一州一县还不是诸位大人说了算?”

    “宁德驸马爷早先咋说来着……王公公,您可还记着?”

    魏忠贤看向王体乾,一脸笑意。

    王体乾心下一阵暗骂,又不得不笑道:“宁德驸马早先时候……是说要免费为百姓打井来着,这不是被人卡了脖子,不愿卖些炭石,甚至……连堪舆风水之人也无法寻到。”

    魏忠贤不由点头,叹气道:“宁德驸马心怀百姓之苦……奈何总是有人暗中使坏,纵然身有百万之财,也是徒呼奈何啊!”

    魏忠贤摇头叹气,也不欲再待在此处,他更加好奇怀里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怀抱着盒子,看起来不急不缓,曳撒下两条腿却跟个小火轮似的。

    宦官行走与常人有很大区别,步子很小但迈动频率很高,究竟是何种缘由,刘卫民也不是很清楚,净军全是宦官组成,在训练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种情况,为此他还花了很长时间才改变了这种情况。

    刘卫民、魏忠贤两人夹枪带棒的讥讽让一干大臣很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百两银钱对于他们的俸禄算是很高的价格了,可在此处的官员又有哪一个是依靠俸禄过活的?

    大明有钱人很多,多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只是这些钱财并不在朝廷府库,而是在民间,在民间士绅官僚手里。

    大明王朝就是个异类,朝廷没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更是穷的叮当响,天下所有财富却聚集在了朝廷这些或是愤怒或是不屑的官员姥爷,及他们背后家族手里。

    以张甲徽为例,张甲徽的父亲是张四维,张四维的父亲算是开中法之下第一代大盐商,张四维的亲舅舅王崇古本身也是山西大盐商之家,王崇古取进士参了政,其兄王崇义不仅继承了父亲余留下来的产业,更是凭借其弟王崇古一跃成为晋地盐商之首。

    作为门当户对的家族,王崇古的两个姐姐,一个成了张四维的亲生母亲,一个成了另一大盐商沈家子沈江的妻子。

    张四维考入进士从政,四弟张四教继承家产成为长芦盐场六大纲商之一,张四维其子妻妾皆为长芦纲商王、李、范三家之女,其女嫁于大盐商马家内阁大臣马自强之子。

    张、王两家可谓是山西顶级家族,但相比江南盐商又差了稍许,但山西晋商却在北方长芦盐场拥有绝对地位,一切根由还要追溯到隆庆和议。

    因北地干旱,粮食自产不足,需要调集大量粮食物资运往九边,于是就有了开中盐法,就是商人运粮前去边地,将粮食交给九边军卒换取盐引,有了盐引凭证就可以拿到食盐成为盐商,这种事情对于双方都是极为有力的,几十万九边将士吃喝拉撒,如此庞大的消费群体自然是个极为庞大的利益,催生了不少富商豪商,王家、张家就是第一代获益之人。

    千军过独木桥,若想骤然一跃成为顶级豪族并非很容易,但是到了鞑靼大汉俺答汗这一代时,给了张、王两家最好的时机。

    北元自退出中原后,大明朝将北元分成了东、西两部,西面的称瓦剌,东面则是鞑靼。

    鞑靼是黄金家族后裔,瓦剌不是,瓦剌与鞑靼若用普通百姓话语来说,只是郎舅关系,是成吉思汗击败瓦剌后,将女儿嫁给了瓦剌首领乌都合别乞的儿子而已,尽管双方自此后多有婚嫁往来,但瓦剌终究算不得黄金家族后裔。

    瓦剌一直都比较低调,至少鞑靼占据中原时是如此,直到明太祖击败了鞑靼后,争夺北元大汗位子时,双方才开始了激烈交锋。

    后来瓦剌统一了北方草原,但这种时间很短,随后再次崩溃成了堆散沙,以至于后来鞑靼击溃了瓦剌。

    瓦剌溃败后,达延汗并将鞑靼分为左右两翼鞑靼,共六个万户,即察罕尔部万户、兀良哈部万户、喀尔喀部万户三个左翼万户和鄂尔多斯部万户、土默特部万户、永谢布部(哈喇慎、阿苏特)万户三个右翼万户。

    左翼三万户由达延汗直接统辖,大汗驻帐于本部察罕尔部;右翼三个万户由济农(小汗)统辖,驻帐于鄂尔多斯部万户。

    达延汗死后,右翼逐渐强盛,俺答汗一举夺得北元大汗之人。

    这里需要稍微说明一下的是,鞑靼左翼三万户居于辽东之西侧,即铁岭之西、之北,双方争斗的极为激烈,鞑靼为了防止明军继续深入草原,于铁岭至山海关西侧草原,调集鞑靼汗部察罕尔部之北兀良哈部(丛林部)、咯尔咯部纵向分列于辽东之西侧,即朵颜三卫,又叫兀良哈三部,即福余卫(科尔沁部)、泰宁卫(内咯尔咯部)、朵颜卫(哈喇沁部)。

    原本朵颜三卫是鞑靼及右翼鞑靼部呈弧形防御辽东、大同、陕甘等地的进攻,因为种种原因,朵颜三卫及右翼鞑靼三部与大明的关系并非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处于时打时和的状态,也正因为这种状态,朝廷文官时不时会弹劾辽东总兵李成梁杀敌冒功,辽东之侧就是朵颜三卫,双方亦敌亦友。

    辽东之西是朵颜三卫,之北是海西女真,之东是建州女真,很难确定李成梁是真的杀敌冒功,还是为了一再削弱朵颜三卫鞑靼和女真一族的实力,但李成梁时期活着的时候,的确是一人稳住了整个北方局势,这是不争的事实。

    朵颜三卫身后是鞑靼左翼,也就是鞑靼汗部本部察罕尔部,再北是外咯尔咯部,再北则是兀良哈部(丛林部)。左翼三部靠近辽东,大明驱逐了中原鞑靼后,双方就是你死我活仇敌,左部又是鞑靼大汗所领三部,故而大明一朝始终盯着左翼三部狂踢猛踹,这也造成了三部的衰落。

    右翼三部与朵颜三卫的作用本是相同,都是为了抵御明朝进攻的前沿阵地,一开始的时候,右翼的确每每发动进攻,以牵制辽东对左翼的狂轰乱炸,甚至还屡屡以退出中原的数万白莲教人为卒侵入大同,以至于发生了土木堡惨事。

    但这一切在俺答汗时发生了彻底变化,尽管右翼也还时不时闹腾,与之前却完全不同,而这不仅仅影响着北方鞑靼,同时还影响到了山西商贾,俺答汗家庭纠纷,不仅仅成就了山西无数商贾,不仅仅造就了王、张两家成为北方顶级家族,不仅仅让九边相对安稳的同时,更是间接影响到了此后林丹汗带领左翼南下抢占右翼地盘,同时也迫使着刘卫民领军北上漠北草原,纳地千万里……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后话。

第132章 一群混蛋

    俺答汗一共有矮克哈屯、莫伦哈屯(一克哈屯)、钟金哈屯三个哈屯(妃子),矮克哈伦是其父巴儿速孛罗济农(小汗)活着的时候娶的哈屯,是原配,生黄台吉;莫伦哈屯是其父巴儿速孛罗第三哈屯,其父死后,按照“子死父承”的规矩,嫁与俺答汗,成为俺答汗第二哈屯,生子铁背台吉;钟金哈屯,也就是最为有名、出身奇喇古特部(土尔扈特部)的三娘子,生子不他失礼。

    土默特部原名多罗土蛮部,即七万部族的意思,是哈赤温所部,到了满都海时期,其首领是瘸太子,原本瘸太子是支持满都鲁为汗,后来被满都鲁杀死,满都鲁扶持土默特部脱**上位,并将女儿嫁给其子火筛,土默特部也由此强大,主少臣强最易发生争斗、战争,满都鲁死后,七岁的达延汗在脱**、火筛支持下登位,但达延汗却很厉害,在后母兼妻子的满都海支持下,逐渐掌控左翼三部,并对右翼三部展开了攻打,土默特部是右翼三部之一,一开始的战争是土默特部与达延汗之间的战争,甚至于达延汗此次战败的结局,但也因此次战败,火筛竟然低头表示臣服,并协助达延汗完全击败右翼三部。

    为了彻底控制右翼三部,也就有了达延汗第三子成为右翼三部济农之事(因长子、次子早死)。

    这次战争对右翼三部伤害很大,但土默特部实力却损失不大,还剩下六个千户(营或奥鲁),而左翼大汗本部却只有五个,右翼本部鄂尔多斯部四个,咯尔咯为三个、永谢布部两个……

    达延汗三子巴儿速孛罗为右翼三部济农,死后其长子衮必里克墨尔根数次攻打兀良哈部,死后,其弟俺答汗凭借土默特部强大实力夺右翼三部之权,并向西击败瓦剌各部,占据漠南之地。

    土默特部的强大与逃亡草原的白莲教有很大的关系,中原百姓善于耕种,鞑靼又多次侵入明境,掠夺工匠亦不在少数,相较于鞑靼其余各部,土默特部人丁最多,最为富有,兵器也强于其余各部。

    草原各部相互争斗厮杀,本与明朝没有太大关系,但是鞑靼但凡想要成为大汗的黄金家族成员,总是以大明为靶子建立相应名望,所以不管是左翼、还是右翼,都是每每对辽东、太原,陕甘,甚至京畿等地进行骚扰,与此同时,大明也多次进行出击骚扰,以至于后来土木堡之事的发生。

    土木堡战败,大明二十万军卒,死伤者高达十万,京师近卫军丧失殆尽,由此明军与鞑靼相争转为被动,因被动而每每出兵于外焚烧鞑靼草场,焚烧草场更是加剧了双方百姓的仇怨,但这一切随着俺答汗的家庭矛盾而有所缓和,至少太原以北的右翼鞑靼部不再大肆侵入边关。

    前面也说了,俺答汗一共三个哈屯,而这次家庭纠纷是莫伦哈屯亡子铁背台吉的儿子把汉那吉与爷爷俺答汗之间的纠纷。

    把汉那吉父母早逝,一直由莫伦哈屯抚养,早先年俺答汗指定给他娶了个妻子,不怎么满意,又娶了一个,并且还与鄂尔多斯的土尔扈特部一女子(因为这是第三个女人,所以也是三娘子,但与俺答汗娶的三娘子不是同一人)定了亲,而在此时俺答汗也看中该部落一女子,还是自己外孙女,但此女却已与他人有了婚约。

    该部落感受到了屈辱,大怒欲要出兵攻打土默特部,俺答汗无可奈何,欲要将孙子把汉那吉未过门妻子赔给人家,这就像用一个女人交换另一个女人一般。

    俺答汗的做法激怒了把汉那吉,一怒之下带着两个妻子和奶奶莫伦哈屯离开了土默特部,投降了大明。

    把汉那吉的出走,让大明欣喜若狂,准备以此人招募鞑靼,用来攻打俺答汗之人,俺答汗又怎会愿意,准备以大军强迫明军送还这个负气出走的孙子,此时正是明廷极为困难的时候,倭寇扰边,明廷不愿就此与俺答汗争锋,而此时宣大督师正是王崇古。

    王崇古请奏朝廷,以为此时不宜双方交战,应趁此讲和,并以此获得鞑靼战马,当时主和之人甚多,张居正就是其一,但双方外交上却极为强硬。

    俺答汗为了个女人,硬生生把自己孙媳妇赔给了人家,更是把亲孙子气的投奔了大明朝,这在黄金家族引起轰动,俺答汗无可奈何,只得上表称臣,送还白莲教十余人,明廷交还把汉那吉等人,双方各退一步,并开放大同、宣府、张家口一年一次马市,大明朝每年以十万两购置战马而结束,至此大同以北右翼鞑靼与大明进入相对平和时期。

    马市的设立,不仅仅缓和了双方矛盾,更是让山西商贾得以较大发展,因支持马市的王崇古、张四维两家亦获得最大利益,成为山西商贾领头之人。

    山西商贾以开中法,以边地贸易获取无数利益,此等商贾子侄多入仕为官,与江南商贾相差无几,这也是刘卫民极为不满的地方,他知道商贾与官员相结合在后世也很难彻底根除,但是整个朝廷上层官员都成了“商贾”,也就造成了如今大明的困局,造成了所有官员都反对征收商税、矿税局面。

    刘卫民自顾自离开皇宫,他知道这种局面很难打破,也不是一朝一夕行成的,此时的他还不想触动这些“士商”家族,他还没那个能力,一个人是不可能击碎一个庞大利益群体,但他知道有一个群体有这个实力敲碎这种局面,那就是宦官群体,而魏忠贤自会为他去做这些事情,也总是有意无意提点魏忠贤,为未来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不满现状的种子。

    魏忠贤也不愿再与一干众臣掰扯,抱着木盒一溜烟去找朱由校小皇帝,他以为木盒是刘卫民给小皇帝的,哪里知道这个木盒就是给他看的。

    魏忠贤心下很是疑惑木盒里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但他也不敢随意打开去看个究竟。

    朱由校拿起小铁锤,正准备开始打造他的宫殿呢,一脸诧异从魏忠贤手里接过木盒,疑惑着一一翻看木盒中纸条后,看向一头雾水的魏忠贤很是怪异。

    “陛下,驸马爷这……这是说的什么啊?”

    魏忠贤见小皇帝一脸怪异,心下也忐忑不安起来。

    朱由校想了下,将木盒送到魏忠贤手里,毫不在意道:“这个木盒应该是大兄给大伴和嬷嬷的,里面也没什么,只是些许不大不小的小事。”

    “不过……大伴和嬷嬷还是……还是别为难了大兄。”

    “啊?”

    魏忠贤双手一抖,差点将木盒抖落于地,手忙脚乱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一脸惊慌道:“陛……陛下,老奴……老奴冤枉啊,老奴……老奴绝不敢招惹驸马爷啊!”

    朱由校微微点头,说道:“应该是些误会,要不然大兄也不会将木盒与了大伴的,大伴也是知晓大兄的脾性。”

    “是是,绝对是个误会,老奴这就去驸马府解释解释。”

    魏忠贤哪里还敢待在这里,连忙告辞跑了出去,刚出了天工阁,抬起的脚步顿时顿住,看着怀中木盒神色愈发难看,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一定与客巴巴有莫大关系,阴沉着脸奔向司礼监。

    魏忠贤不识字,木盒中的纸条究竟写着什么,他是一概看不懂,也只能回司礼监找人,先弄清究竟是什么事儿再说。

    他也不敢随意去寻外人,刚一脚踏入司礼监,正见王体乾准备离开,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王公公,你可不能离开,先帮咱家一个忙,帮咱家看看这里面究竟写着的是些什么?”

    王体乾一愣,不由低头去看魏忠贤怀里的木盒,想也未想,来到正堂书房,本没觉得是多大事情,以为小皇帝的什么旨意呢,结果越是阅读,越是一脸怪异。

    魏忠贤大急,抹了把汗水,急切道:“王公公,你倒是说话啊?木盒里究竟是些什么事儿?”

    “这是宁德驸马给魏公公的?”王体乾有些不确定。

    “是啊,大朝后给咱家的,究竟是些什么事儿?”魏忠贤更是一脸焦急。

    王体乾微微摇头,将画了许多线条和人名的白纸摆放在魏忠贤身前,又按照年月日时间长短,将最早的一张纸条拿了出来。

    “六月二十一日,司礼监魏朝、锦衣卫千户客光先、魏钊、侯国兴、工部侍郎张甲徽、江南沈家子沈钟亮、成国公幼子朱佑、淮阳侯李弘济……等十数人聚于百花阁。”

    “六月二十二日,魏朝前往侯国兴家中,一个时辰,情形不知。”

    ……

    “六月二十七日,泼皮无赖子陈三前往侯国兴府中,半个时辰,携一包裹出府。”

    ……

    “七月二日,经陈三姘头所言,陈三藏火药二十五斤。”

    ……

    “七月七日,陈三与驸马府炭场管事赵九饮于百花阁。”

    “……魏朝与朱佑……”

    “七月十六日……”

    王体乾每读了一张纸条,就用手指在白纸上指指点点,顺着看起来杂乱无章的线条一一指明所有纸条上出现的人员关系。

    魏忠贤越听,额头冷汗越是止不住冒出,脸色也更加惨白。

    王体乾念完最后一张,摇头叹气道:“魏公公,你也是见了今日大朝,宁德驸马爷的脾性你是比谁都要清楚,这些人显然是准备用火药炸塌了驸马爷的炭石矿,挖矿的人死了,若此事被驸马捅到朝堂上,就是驸马不言语一声,外朝群臣也会趁此时赶客嬷嬷和魏公公离京的,陛下再如何宠信公公,也无法阻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可……可恶老贼”

    魏忠贤大怒,他怎么也想不到盒子里竟然装着这些纸条,之前他已经与客巴巴仔仔细细嘱咐过了,可现在……不仅仅有自己兄长,连客巴巴的儿子、弟弟全都参与了进来。

    “王公公,大恩不言谢,还请王公公暂为保密,莫要将此事传扬了出去,咱家这就……这就出宫!”

    “混蛋!”

    “一群混蛋!”

    魏忠贤大怒,拔腿就向外奔去。

第133章 真不愿陛下再受“丧母”之痛

    魏忠贤大怒,刚出了司礼监,正见到客巴巴带着四名宫女寻来,话语尚未说出,魏忠贤就是一阵怒哼。

    “巴巴,你自己想死,别拉上咱家”

    “哼!”

    魏忠贤第一次对客巴巴恼怒,大袖一甩,也不去理会一脸疑惑不解的客巴巴,急匆匆出宫去寻自己大兄。

    魏忠贤的宫外府宅在臭皮巷,之所以叫臭皮巷,是因为此处是煮制熟皮的街巷,而他大兄魏钊也就近居在一处。

    身为司礼监秉笔兼东厂厂督,他有资格宫内骑马,心下焦急,哪里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一路打马来到自己府邸,很意外的是府门外竟然站着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哼!”

    魏忠贤心中恼怒,对田尔耕也不满起来,冷着脸冷哼一声。

    田尔耕一再判断失误,李三才是他与刘卫民最佳缓和时机,结果还是让自己搞砸了,压水机一出,田尔耕更觉危机深重,思量许久,最后发现也只有魏忠贤一条路可走,还未等他躬身开口,迎面却是一声愤怒冷哼。

    魏忠贤此时哪有心情去理会田尔耕,一撅腚急匆匆进入府邸,就在一干锦衣卫唉声叹气时,魏府管家急匆匆奔了出来。

    “田大人,我家主人正在气头上,还请田大人莫怪,先在客厅中等候一二,等我家主人处理了些许事情后,再与田大人陪个不是。”

    田尔耕心下大喜忙抱拳躬身道:“小将哪敢埋怨公公,唯独担忧公公不喜小将。”

    “哪里哪里,田大人还请入府自便,老奴还要前往一趟大爷家中。”

    田尔耕忙一摆手,一干锦衣卫忙退到一旁。

    “老管家先请。”

    “请。”

    老管家也不敢太过耽搁,急匆匆抱拳一礼,大步奔向对面府邸。

    若是平时,老管家来到魏钊家中,也是要通传一声的,今日哪里管的这么多,径直向正堂奔去,刚一脚迈入厅堂,正见魏钊、其子魏良卿正与一干狐朋狗友对饮着酒水。

    魏钊一见老管家面色急切,不由站起身来,可还未等他开口,老管家却是急了。

    “大爷、大公子,主人正在府中等候……”

    “呵呵……四叔那里不急,来来,老管家还请安坐,先饮上一杯,歇上一歇……”

    魏良卿毫不在意招呼老管家吃酒。老管家脑中满是摔盘砸碗情景,脸上更加急切不安。

    “主人正恼怒着呢,大爷、大公子,还是……还是赶紧随老奴去吧!”

    魏钊心下顿生不安,魏良卿也愣住了,忙起身询问,老管家却只是摇头。

    “老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大爷、大公子还是赶紧随老奴……”

    “不用了”

    魏忠贤是真的恼怒了,甚至不愿在府中等候,三步两步来到酒桌前。

    “你们还知道吃?”

    “砰!”

    “哗啦啦……”

    大怒的魏忠贤一把掀了桌案,红着眼睛就是一声暴吼。

    “滚”

    一桌人都是因为魏忠贤受宠才前来巴结魏良卿,哪里敢触怒此时的他,皆低头慌里慌张逃离杂乱的厅堂。

    魏钊、魏良卿终于知道魏忠贤是真的恼怒了,父子两人也不敢再上前,全都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砰!”

    魏忠贤一脚踢翻椅凳,指着低头两人大怒。

    “谁让你们……谁让你们去炸刘驸马的炭石矿的?!”

    “是谁?!”

    “呼呼……”

    魏忠贤手指抖动,指着畏畏缩缩两人。

    “你们想死,自己去城外挖坑!”

    “若他娘地不想在北京城待了,就他娘地滚回老家”

    魏忠贤大怒,魏钊身体不由微颤,在老家时,他就有些害怕眼前不安分的四弟,哪里还敢开口辩解,反倒是最受他宠爱的魏良卿上前一步。

    “叔父,孩儿与父亲哪敢做这种事情,定是……”

    “啪!”

    话语未完,魏忠贤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还敢狡辩?”

    “还敢狡辩”

    “啪!”

    大怒的魏忠贤狠狠将怀里的木盒砸在魏良卿头上。

    “自己看!”

    “自己看”

    这一下太狠了,魏良卿脸颊顿时出现一道猩红血线,见他还一脸傻愣,魏忠贤更是大怒,指着地上散落的纸条暴吼。

    “看”

    ……

    魏良卿哪里还敢忤逆顶嘴,忙去拾地上纸条去看,越看纸条,身子越是难以抑制颤抖。

    “砰!”

    魏忠贤一脚踹翻蹲地的侄子,指着他鼻子大骂。

    “若不是刘驸马将木盒送与咱家,咱家还不知晓你们干的好事!”

    “只需……只需过上几日,只需炭石矿死上几人……咱们都得死!”

    “都得死”

    魏忠贤一脸狰狞愤怒暴吼,魏钊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嘴角抖动却一句话语也说不出来。

    “呼呼……”

    “魏朝……”

    “你找死……你找死”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恐慌愤怒,红着双眼瞪着父子两人。

    “家中还有多少钱财?”

    “叔父……”

    “你闭嘴!”

    “还有多少”

    “三千……”

    “全部!”

    魏忠贤未等大兄魏钊话语说完,断然道:“全部,一两银子都不许留!”

    “再加上所有店铺,还有那该死的炭石矿!”

    “叔父……”

    “你闭嘴”

    “砰!”

    魏忠贤又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半个时辰,咱家就在着等着,所有!胆敢私藏一两银子,咱家打残了你!”

    “去”

    魏忠贤猛然指向门外,魏钊哪里还敢多嘴,自己儿子都成了这般,他也怕这个四弟真的拿凳子砸在他头上。

    魏钊父子连爬带滚逃出厅堂,魏忠贤呆立良久,这才低身一一拾起散落的纸条……

    刘卫民本想着接两个小姨子公主出宫,随后就离开京城前往刘家寨,炭石矿的事情已经不能再等了,有好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做呢。

    本想着将木盒扔给魏忠贤,让他自己看着办好了,不料大朝竟然耽搁了时间,眼瞅着日头都快日中了,想了下,还是决定做了饭食送去学堂。

    正裹着围裙做着红烧鱼呢,小豆芽前来,说是魏忠贤拉着两车银子来到了府门前。

    “魏公公还是蛮讲究的嘛~”

    刘卫民点了点酱油,一边盖上锅盖,头也不会吩咐了一句,小豆芽也没开口回答,转身出了厨房。

    很快,尚没一盏茶功夫呢,魏忠贤提着衣摆急匆匆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三哥似的魏良卿。

    “驸马爷……”

    魏忠贤刚刚躬身,尚还未开口说完话语,老大的汤勺出现在嘴前。

    “魏公公也曾执掌过御膳房,尝尝本驸马手艺如何。”

    魏忠贤小心尝了点汤汁,点头赞道:“纵是宫内御厨,也当不得驸马爷手艺!”

    “呵呵……”

    “魏公公,刘某给你木盒,可不是让公公把事情闹到陛下跟前,减了你我情分的。”

    魏忠贤心下一喜,忙点头说道:“驸马爷说的是,咱家也着实不知此事,全是咱家不懂事侄儿做下了如此混账之事,咱家已经将人带来了,要打要杀全由驸马爷心意,咱家绝不敢说了半个不字!”

    刘卫民拿过碗碟,一边盛起红烧鱼,一边笑道:“刘某知晓此事与魏公公无关,若真是公公授意,刘某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了公公,刘某脾性公公又不是不知。”

    “当然了……刘某不希望今后再发生此事,为了大明朝……刘某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哪怕……让陛下恼怒刘某一辈子!”

    刘卫民嘴角泛起笑意,向面色微白的魏忠贤示意了下,魏忠贤忙拿过一旁的食盒。

    “先是萨尔浒,后是李三才,如今又是压水井,刘某相信,就算外朝文武百官再如何不喜刘某,只要刘某不掺和任何朝堂政事,他们也绝不敢再随意招惹了刘某。”

    “有一个刘某,文武百官就够头疼得了,刘某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喜欢陛下身边再多了外人,应该不会喜欢客嬷嬷、魏公公。”

    “公公是聪明人,这等不可与人道的关节,公公应该最是知晓,友敌不分这种蠢事,刘某想来公公也不会去做的。”

    刘卫民向魏忠贤灿烂一笑,魏忠贤心下惊慌,连连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去说。

    “公公的银钱还是拉回去吧,不过呢,那个炭石矿就留给刘某好了,刘某也的确缺了些炭石。”

    “至于买矿的银钱……就不给公公了,算刘某欠了公公一个人情,公公需要相助之时,刘某再还与公公,如何?”

    魏忠贤大喜,忙低身说道:“驸马爷,此事终是我魏家的错,哪里还敢向驸马爷讨要银钱?”

    刘卫民点头微笑,又摇头叹息,说道:“公公是聪明人,只是客嬷嬷那里……还需公公多为劝解一二,刘某除非逼不得已,真不愿陛下再受‘丧母’之痛。”

    刘卫民嘴里说得轻巧,魏忠贤却神情剧震,他知道眼前之人若真蛮横起来,任何事情都做的,正要开口……

    “那个……魏朝……祸害啊!”

    “陈三……赵九……已经去了地府,就不知魏朝何时前往啊……”

    刘卫民也不理会一脸呆滞、身体微微颤抖的魏忠贤、魏良卿叔侄,自顾自摇头叹息提着食盒离开。

    “日落前,客光先、侯国兴、成国公府、淮阳侯府、张府、王府、杨府、马府……不送来一万两,送来炭石矿场……”

    “抄家!”

    “诺!”

    小豆芽躬身领命,刘卫民只是自顾自提着食盒走向府门,马四海手按刀柄,不急不缓紧跟在其后。

第134章 总是有些无知无畏之人

    魏忠贤、魏良卿离开了,刘卫民也离开了府邸,随之十数名头戴平头帽的宦官也出了府邸……

    ……

    “小姐……”

    妇人刚要开口,沈允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妇人只得低头向后微微退开些。

    “立即去查探……宁德驸马府。”

    “是,小姐。”

    妇人躬身退去,沈钟亮瞳孔猛然一缩,看向一旁诧异的刘之坤、卢象升、黎宏业三人,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七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允却看向面露诧异的刘之坤,微微叹气一声,说道:“没甚大事,宁德驸马杀鸡儆猴罢了。”

    见刘之坤眉头微皱,沈允又无奈说道:“说起缘由也怪不得宁德驸马,终究还是我沈家主动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一万两……”

    “一万两?”

    沈钟亮蹭得站起,一脸不可思议道:“一万两?这是在抢啊?”

    沈允脸色却丝毫不变,只是有些责怪看了一眼五哥,又看向一脸怪异的刘之坤和满是疑惑不解的卢象升、黎宏业。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黎宏业眉头微皱,说道:“刘驸马虽蛮横,但黎某仔细询问过,刘驸马并未骚扰过普……普通人家……”

    刘之坤沉思良久,突然说道:“沈姑娘,你沈家是否参与了石炭之事?”

    卢象升、黎宏业不由一愣,一脸疑惑看向刘之坤。

    刘之坤沉默稍许,说道:“前些日,老师稍微提起三兄开矿之事,三兄除了净军、幼军的事情外,就只剩下了皇家学堂和压水井、炭石之事。”

    “净军、幼军是神宗陛下钦典,沈家乃至朝中文武大臣也绝不敢随意插手,学堂和压水井想来沈家也不会插手其中,剩下的,也只有炭石矿一事。”

    黎宏业、卢象升闻言不由看向沈允,刘之坤却再次摇头叹息。

    “身为御史,刘某知晓三兄所做之事,有些确实触犯了朝廷例律,但在炭石一事上,沈姑娘可能真的做错了,不仅仅只因为压水井一事。”

    刘之坤话语一出,不仅仅沈允、沈钟亮、卢象升一脸愕然,黎宏业更是犹豫开口。

    “宁德驸马难道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炭石?”

    刘之坤轻声叹息,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述说,最后却看向卢象升。

    “卢兄素来喜爱兵事,刘某尽管不知晓三兄从何而学来的兵略之法,但诸位应知三兄与建州老贼战于萨尔浒之事。”

    卢象升微微点头,神色也郑重了起来,说道:“早就听闻刘驸马与陛下以萨尔浒对赌,其中因由却从未听人说起,难道刘兄知晓此事?”

    一阵沉默,抬眼见所有人都是一脸郑重,刘之坤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此事太过重大,老师只是说……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满朝文武……”

    “唉……”

    “诸位还是莫要再提及此事,事情已经如此,知晓了又有何益?反倒是大兄正在打造新式火铳却是真的。”

    “新式火铳?”

    卢象升一愣,忙起身问道:“听闻刘驸马制造过不用火绳即可杀人火铳,世间难道真有如此利器?”

    刘之坤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刘某曾亲眼见过卢兄所言火铳,但三兄也曾言,此等火铳制造困难,暂时还无能力制造太多,还不如后装火绳枪更加实在些。”

    “后装火绳枪?”

    “是,的确是后装火绳枪,与此时我军所用火铳不同,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士卒稍加训练,可四五息开火一次。”

    “我军所用火铳皆为铜制,三兄所造皆是钢铁,枪长四尺有余,枪前配以一尺三分利刺,军卒用时三五成群,与戚帅所用军阵颇为相似。”

    “因枪管所用钢铁,压水井虽所造简单,但大兄还是未能早早用于百姓,皆因炭石、钢铁不足。”

    刘卫民话语仅仅只是简简单单几句,其余人尚还不觉如何震撼,卢象升却用狼一般眼神紧紧盯着刘之坤,说出的话语甚至有些难以压抑愤怒。

    “刘兄……为何……为何刘驸马不将此等利器报于朝廷?”

    刘之坤轻轻摇头,叹气道:“刘某曾问过三兄,可……”

    一想到自己在驸马府中情景,就觉胸口隐隐作痛,最后无可奈何。

    “我大明火铳皆是铸造而成,纵是如此,每支火铳也需月余,新式后装火绳枪因枪管皆是精钢所锻打而成,每支合格枪支都需要百两银钱,纵然交给了朝廷……又能如何?”

    当他说出“百两银钱”时,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无不摇头叹息,还好刘卫民没在此处,若是他知晓刘家老四将这些事情说了去,估计下次在去府里找茬时,很可能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后装火绳枪看似简单,铸造却极为麻烦,而此时大明的火铳早已落后世界,火炮还不显眼,世界各地所用火炮皆是铜制,但西洋,乃至日本所用火铳皆是锻打钢制后装火绳枪,唯独大明还是浇铸铜制火铳,或许是大明财政真的烂的可以,纵是前装铜制火铳也还是厚薄不一,易于炸膛。

    他们在厅堂说着后装火绳枪之事,之前出去的妇人,又急匆匆奔了进来,正要低声在沈允低语。

    “沈姑娘,可是……”

    黎宏业刚要开口,一群黑衣佩刀之人大步走了过来,想要问出的话语也被生生堵在了嘴里。

    马胜阴冷的眸子扫视了一遍,看到刘之坤起身,随手拱了拱手。

    “四爷也在啊~”

    一群身配腰刀宦官,人人面色冷峻,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开口。

    刘之坤犹豫了下,上前拱手道:“马公公不知所来何事,可是与这里主人家有些误会?”

    马胜看向坐在正堂左右沈钟亮、沈允,冷笑道:“指挥使大人已经放了某些人一马,老老实实按照驸马府规矩去做,此事就算到此为止,可总是有些人不识好歹,坏了大人心情。”

    沈钟亮身子微颤不敢言语,沈允却是神情自若。

    “公公说的是,只是我沈家一直奉公守法,公公前来恐怕是有些错了吧?”

    “呵呵……”

    马胜面色一冷,眼睛更是微微眯起,上前数步来到沈允身前,细细欣赏着她干净面颊,下一刻右只手骤然伸出,嘴角更是不屑翘起。

    “奉公守法?”

    “咱家在大明,还真没看到了哪个奉公守法之商贾!”

    “来人……”

    马胜眼神冰冷残忍,正要下令抄家。

    “慢着!”

    沈允嘴里大喝,却未能从马胜大手里挣脱。

    “马公公,这天还没黑呢,公公是要触犯宁德驸马军令不成?”

    马胜瞳孔猛然一缩,冷冷对视片刻,缓缓松开大手,后退一步,不屑点头。

    “沈家倒是出了个女中豪杰,怪不得指挥使大人会点了名要见见姑娘。”

    “带走!”

    沈钟亮大惊,卢象升就要大踏步上前,却不料被刘之坤抢先一步。

    “马公公……”

    “四爷,这是指挥使大人亲令,大人说了,四爷好好你当你的御史大人,其余的事情莫要掺和。”

    说着又看向沈允,冷笑道:“沈姑娘是个聪明人,如此对指挥使大人感兴趣,也就别拐弯抹角,你们沈家还承受不了大人的怒火。”

    “带走!”

    随着怒喝,顿时上前四名黑衣净军。

    “这位公公,就算沈家不卖给驸马府炭石,也没必要如此跋扈霸道吧?”卢象升还是没能忍住,甩开黎宏业大步上前阻止。

    马胜进来的第一眼,就将目光注意到了高大的卢象升身上,见他上前,不由冷笑一声。

    “说的真好,好像指挥使大人真的很在乎炭石似的。”

    看向沈允的神色更加冷厉阴狠。

    “沈姑娘,你沈家自己做的事情,不会不自知吧,真要在人前,要咱家说了出来?”

    沈允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说道:“小女子随公公走一遭就是了,还请公公莫要骚扰我沈家。”

    “那是自然。”

    马胜突然指着天空,冷笑道:“这天还没黑呢,咱家没工夫陪姑娘闲扯,一刻钟,一刻钟咱家要见到一万两,见不到,沈姑娘应该知晓后果!”

    马胜转身向刘之坤微微一抱拳,也没多言,转身大步走出厅堂,只留下一干诡异不知所措之人。

    ……

    “沈姑娘,刘某想知道,沈家在炭石上究竟做了什么。”

    沈钟亮不由看向沈允,面色煞白不知所措,沈允却没有转头看向他,反而微微闭上眼睛,片刻才向一旁的妇人微微点头,妇人慌里慌张走出厅堂。

    沈允看向沉默等待的刘之坤、一脸怪异的卢象升、黎宏业。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人想要炸毁刘驸马的炭石矿而已。”

    卢象升、黎宏业猛然坐直了身体,一脸骇然看着她,刘之坤心下苦笑叹气,人却不冷不淡。

    “刘某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沈姑娘。”

    “告辞!”

第135章 不得不低头

    “陛下……陛下你要为嬷嬷做主……那……那该死……那宁德驸马也太欺负人了……呜呜……”

    朱由校一脸苦涩,想要张口劝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他面前就放着张纸条,别人家都老老实实拉着银子送了过去,甚至沈家女都被捆绑着拉去了刘家寨,他能如何?

    苦着一张脸。

    “嬷嬷……大兄的脾性……大兄没开口说出了话语还罢……话已说出,嬷嬷你……”

    “唉……”

    朱由校还能说什么,心下也有些埋怨客巴巴起来,老老实实拉着银子送去驸马府,与魏忠贤大伴一般无二,送过去还不是又拉了回来?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净军都已经将人打了,家砸了,钱也送来皇宫了,又能如何?

    总不能让他这个皇帝再将银子送出皇宫吧?

    朱由校年纪虽不大,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法子去做的。实在是想不出法子,只能将目光放到了魏忠贤身上。

    “大伴,你说该当如何?”

    魏忠贤更是一脸苦笑,在宁德驸马府听到那句话语后,就急匆匆找到客巴巴,结果这个蠢女人竟然不当一回事儿,还将魏忠贤臭骂了一顿,说是司礼监外对她发脾气乱吼吼。

    真的抄了家,打了人,又抹眼泪哭嚎了。

    魏忠贤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这件事情也……也怪不得驸马爷,是……是一群混账欲要炸毁驸马爷炭石矿,也幸好驸马爷发现及时,若是真出了人命,捅到了朝廷上,可就……可就麻烦了啊!”

    魏忠贤无可奈何,之前自己说什么,客巴巴都只是一脸无所谓,也根本不愿听他解释。脸上尽管一脸忧愁无奈,心下却是很快意,打人、抄家在他眼里也还算不上什么,顶多外廷传言宁德驸马府跋扈霸道,只要他人不知晓事情原委,并无多大影响。

    听了他的话语,朱由校不由点头,客巴巴看着魏忠贤却是一脸愤怒。

    “陛下,驸马爷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对各家也是轻轻放过,银钱也都押送来了皇宫,估摸着外廷纵然再如何不满,也绝不敢拿此事闹腾。”

    朱由校更加满意点头,说道:“此事就这么着吧。对了……为朕拟旨,侯国兴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诺。陛下圣明。”魏忠贤忙跪地领命。

    客巴巴再如何不满,见此也只能一脸阴沉离开,刚出了门,还未等魏忠贤反应过来,双爪劈头盖脸就挠了过来。

    “老狗才,都是你!都是你”

    “巴巴……你……你怎能怪俺?是你……是你自己不听……”

    “老狗才!还不怪你?若不是你拉着银子,那该死的小贼又怎会挨家挨户讨银子?”

    客巴巴大怒,又挠了两下,衣衫不整的魏忠贤一愣,竟忘了抵抗,脸上顿时被划了两道爪痕。

    “巴巴,你……你糊涂!”

    魏忠贤愣了下,感受脸上疼痛,也有些恼火了,猛然推开客巴巴,又忙上前拉了一把,这才避免客巴巴一屁股摔倒在地。

    刚要开口,眼角却看到瑞安驸马万炜急匆匆走来,忙拉着一脸恼怒不情愿的客巴巴离开,直到来到一处僻静之处,魏忠贤才露出恼怒之色。

    “巴巴,你怎么还如此糊涂?陛下大婚在即,按照礼制,陛下一旦大婚,巴巴又如何还能居于宫中?此时此情,巴巴又为何还去招惹了刘驸马?”

    客巴巴脸上羞红恼怒瞬间惨白灰败。

    “不……不是的,俺……俺没有……”

    “真的没有,之前已经与兴儿说了的,不让兴儿去招惹刘驸马……”

    “啪!”

    魏忠贤双手重重击在一起,一脸愤恨恼怒。

    “定是那该死的魏朝老贼,定是魏朝与王安老贼想要了你我的命!”

    “巴巴你想,一旦炭石矿死了人,朝廷必群起上了奏折,弹劾刘驸马枉顾人命,一旦刘驸马将此事捅到朝堂上,你我就成了阴害先皇重臣,枉顾百姓性命主谋,如此……如此之下,你我哪还有性命可活?”

    “内外相逼之下,陛下就算再如何不愿,你我就算勉强逃了一命,又如何可再留于宫中?”

    魏忠贤无可奈何,叹气道:“巴巴,你……糊涂啊,此等事情又怎可装作糊涂不知?今日你我装了糊涂,明日陛下大婚之时,巴巴被群臣以礼制相挟出宫之时,刘驸马亦可装了糊涂不闻不问,到了那时,咱们……咱们又当如何?”

    客巴巴真的害怕了,面色惨白若死,若非魏忠贤搀扶,她已经软倒在地。

    “怎……怎么办?”

    魏忠贤也是一脸苦涩,他也不是没让客巴巴花钱消灾,可他哪里想到她会如此将自己身家性命不当回事儿,更没想到客光先、侯国兴会动手打了前去的净军,如今好了,大股净军不仅仅拉走了银钱,更是将客、侯府邸砸了个稀巴烂。

    “忠贤,该……该如何是好啊?俺……俺真的没让光先、国兴做那种事情,忠贤,俺真没做……不是俺……真不是俺……”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

    “刘驸马与陛下虽为君臣,却情如兄弟,陛下下旨晋升国兴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圣意如此,想来刘驸马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不过……光先、国兴必须立即前往刘家寨,亲自向刘驸马陪个不是,也只有如此……”

    客巴巴一把抓住魏忠贤手臂,急切道:“忠贤,你……你可得帮巴巴啊,巴巴……巴巴今后都听你的,再……再也不与刘驸马置气了,都听你,忠贤……”

    魏忠贤心下深深一叹,但他也知道根本离不开客巴巴,无奈点头答应,但还是对魏朝恼怒愤恨不已。

    “巴巴,那该死的魏朝、王安欲要害了你我性命,绝不能再留了,否则……没了今次,还会有下次的!”

    魏忠贤不确定刘卫民是否会允许第二次此类之事,他可是亲耳听了刘卫民与皇帝朱由校在城外说的那些事情,哪里敢无视刘卫民当日威胁。

    客巴巴那日听了魏忠贤劝解后,也觉得为了丁点炭石与刘卫民置气相斗不值,也叮嘱过弟弟和儿子,也还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对魏朝也愤恨恼怒起来。

    “那该死的老贼,老娘……老娘绝对饶不了你!你不仁……别怪老娘不义”

    客巴巴大怒,她哪里还能再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听了魏忠贤的话语,她就知道了魏朝这是要她的命,一想到此处,心下恨意更胜三分。

    还好,客巴巴此时再如何恼怒愤恨,她还知道轻重,急匆匆令人去寻自己半死不活的弟弟、儿子。

    魏忠贤带着侄子,拉着银子前去驸马府时,如此不同寻常之事引起无数人的注意,但所有人都只是选择静静观看。

    随后,宁德驸马府十数名宦官一一找上客光先、侯国兴、成国公府、淮阳侯府、张府、王府、杨府、马府……十余名朝中大臣府邸,但凡参与了此事之人,看到魏忠贤带着成了阿三的侄子前去宁德驸马府,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了,本还不怎么情愿装作不知呢,可好死不死,客光先、侯国兴竟然二话不说,竟然令家奴用棍子打了前去通告的宦官。

    刚刚给小媳妇和两个小姨子送过午饭的刘卫民,一听到客光先、侯国兴打了他的人。大怒!大怒的后果谁也无法承受,本想着送了银子,与魏忠贤一般无二,给客巴巴送还回去,此事就算到此为止。

    打了净军,性质就再也不同。

    客光先、侯国兴府邸被砸了个一干二净,家中但凡稍微值点钱的全都被净军拉了个一干二净,其余各家没等净军上门,一万两银钱老老实实堆放在门前,手中炭石矿地契也低着身子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此事引起无数人关注,无数人心下疑惑不解,但也没人敢轻易跑去千步廊前跪谏,十余万两银钱也再次被马车拖着送入皇宫内廷。

    “唉……”

    “又是如此……”

    无数人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无奈叹息,心下见到倒霉的各家奉上的炭石矿地契,心下多多少少有了猜测,宁德驸马府也成了所有人嘴里的忌讳。

    内阁刘一、周嘉谟、张问达、黄嘉善、黄克缵,兵科给事中杨涟、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右佥都御史张鹤鸣、中书舍人汪文言……等十余名东林党人站在凤林阁楼窗前,看着客光先、侯国兴一脸沮丧悲戚跟在魏忠贤身后,皆摇头默然不语。

    刘一抬头看了看将要落山的天色,摇头轻声叹息。

    “此事……诸位就莫要再提了,那小儿……今后……今后还是莫要管他。”

    张问达微微点头,苦笑道:“也不知先皇陛下是如何从辽东寻来的小子,怎的如此难缠。”

    黄克缵却皱眉道:“刘驸马也甚是怪异,好像只是管着净军、幼军之事,好像……还从未过问过朝堂之事吧?”

    黄克缵有些不确定看向刘一,刘一却无奈点头。

    “虽刘某不愿承认,可事实却如黄阁老所言,那小子确实从未过问过政务。”

    汪文言看到众人微微点头,皱眉插嘴道:“虽如两位阁老所言,但此子素来不服管教,终是朝廷大敌。”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黄克缵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净军、幼军终不是外朝所管之军,我等若打压宁德驸马府太甚,只会让陛下对我等心存忌惮,诸位也是知晓内宫流传之言,而且今日内廷与我等也有了间隙,已不如以往,若是……终究是不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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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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