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东、西本源的不同【感谢朋友地推荐、月票】
“唉……”
刘卫民送走大舅哥,刚回到厅堂坐下就是一阵唉声叹气,朱徽妍坐到身边,抓着他手臂温言劝慰道:“相公也莫要太多担忧,就算……就算江南织造两年后没有百万两银钱,皇兄也不会如何了相公的。”
“唉……”
刘卫民叹气一声,说道:“江南织造的事情相公不是很担忧,只要陛下许了相公与外海上经商,百万两银钱还是可以做到的。”
“相公就是觉得时间有些紧了,刘家寨那里还罢,已经造了个炉子摆在了那里,等相公仔细检查一下,一些地方更改些许,再依葫芦画瓢建造并不是很困难。”
“耕种新作物也是来年的事情,唯一需要的是红薯冬日里先行育苗,与寨子里熟悉农事老人仔细交待一下,问题也不是很大。”
“最关键的问题是学堂的事情,还有……还有那些大鼻子洋人并非是如此好糊弄的,他们的文化思想与咱们大明不同,他们更看重的是实力,实力不足,不会被他们尊重的。”
刘卫民一想到大明海上实力,心下就是一阵感叹,人也不由看向身后一直站着的橛子马四海。
“老马,知道你手里有一支皇家秘卫,本驸马从不探究,也从不过问,但今日你要在最短时间内前往登莱,告诉余大人,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改造一些大型福船,要与大帝号一般无二,船舷务必等齐,务必达到六十门以上火炮炮窗,火炮不足,就先集中到几艘船上,其余船只可以全部用木头代替,总之……总之要尽可能保证大型福船有足够炮窗,要看起来足够威武!”
“告诉他,一定要保证这些海船可以航行到苏杭、吕宋,一个月,老子只给登莱一个月时间!”
马四海深吸一口气,也不开口回答,只是点头大步走出厅堂。
刘养皱着眉头,说道:“你小子不是说,大鼻子洋人一直希望与咱们交易吗,有必要……震慑?”
刘卫民反手抓住小媳妇小手,看向刘养却深深叹息一声。
“若是知晓大鼻子国土、人文,大人就不会问了这些话语。”
“监军大人也算是半个军武之人,应该知晓丝绸之路,咱大明在东方,丝绸之路等西域诸国……若说是个桥梁,桥梁的另一头就是大鼻子西洋国度。”
“西洋所有公爵国度加在一起,与咱们大明地域差不多,但却如同春秋战国之时,所有诸侯国头上有一个‘王’,就是刚刚离开的一群教士头领教皇。”
“如此之多的诸侯国聚集在一起,所重的就不再是什么仁义道德,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裸实力,有实力才可以被尊重,没实力就会被吞掉。”
刘卫民轻轻摩挲着手中柔夷,心下却想着西洋之事,想着自己已经改造了些的福船。
“此时的西洋最为强大的家族是哈布斯堡家族,名下之人据有众多诸侯国王、大公,甚至教皇也出自此强势家族,但是他们有了另一个强势挑战者,而且这个家族最强者的无敌舰队战败了,与大明一般无二,他们也面临着财力的不足,也与大明的建州贼一般,他们也有了个强大的敌人。”
“所以他们才会不远万里前来大明传教,以教派打通朝廷之人,让大明可以与他们做生意,赚取钱财。”
“看起来,双方是没有必要展现强大实力,对于双方都是大有利益的事情,双方又远隔万里,劳师远征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难以承受的灾难。”
“可是,正如小将所说,他们只尊重畏惧实力强横者,他们的舰队不知摧毁了多少城市国度,或许这些教士、商人更愿意无流血就可赚取更多利益,但是他们的船队,他们的军将更愿意**裸掠夺。”
刘卫民眼睛微眯,他知道西方的自由民主其实就是**裸的自私自利,与东方儒家不同,他们更加崇尚**裸物竞天择丛林生存法则,大明海事荒废太久了,若非海盗的兴起,为了应付难以计数的海盗,这才几十年内建造了些大型海船,若非如此,或许此时他连装逼资格都无法做到。
大明福船与西洋船不大相同,西洋船两头尖尖,福船为了两头有个“楼”,船头船尾比鸟船开阔些,而且整个身体也显得宽大、臃肿,装载货物够多,但是航速上却差了人家不少。
福船两头有“楼”,船身中间部分低矮,无法与西洋船只那般将诸多火炮密集放置在船身处,同样庞大福船与西洋炮船交战,因航速缓慢,火炮仅有人家一半,所以,福船数倍也很难占据上风,主动权全在对手手里。
刘养皱眉沉默良久,抬头看向刘卫民也郑重了许多。
“镇国,你老实说,这些大鼻子教士来我大明是不是心怀不轨,会不会是邪教之流?”
刘卫民点头说道:“教士传教本身没多少问题,咱们大明尚还足够强盛,若换了一些小国,就有了不同。”
“大人也知南京教案之事,传教士到了哪里都只是外来之物,都会遭受地方一些人反对,可一旦这些教士遭受了反对,海上船队就会攻击那些实力不强小国,因此等之事,他们不知抢占了多少土地、财富,大人若说他们不怀好意……也是可以这么理解。但咱们大明足够强,他们想要如以往攻击掠夺我大明,那是自己找死!”
“至于邪教……那还不至于,我大明就是放开了任由他们传教,也不会有多少人信的,仅一个不允许大明百姓供奉先祖一条教条,他们也就别想得了百姓多少支持,与邪教不大相同。”
刘养是知晓南京教案,听了他的话语,不由摇头苦笑,小媳妇朱徽妍却有些诧异。
“相公,他们的神不允许咱们祭拜先祖吗?”
刘卫民不由一笑,说道:“是的,他们认为耶稣至高无上,要祭拜也当是他们的神。”
“说起来是两者文化不同,远古时期,天上破了个大洞,他们的神造了个很大的船,将所有人、动物全都装进了船里,渡过了天地大灾。”
“咱们呢,咱们的先祖女娲用石头将天上洞补上了,老祖大禹带着人治理水患,救活了所有人。”
“所以呢……西方人认为他们的神救了所有人,他们就要对他们的神感恩、礼敬。”
“咱们就不一样了,咱们的先祖女娲用石头补上了天,她的子孙、咱们的老祖先大禹带着人治理大水,所以呢,咱们认为是咱们的先祖坚韧不拔、万众一心才避免了如此天灾**,同样为了感恩,也同样崇尚万众一心的坚韧顽强,面对再如何的困难也不后退的拼搏精神,所以咱们要每年祭拜祖先。”
“他们感恩他们的神灵,咱们感恩咱们的先祖,本质上就不相同,他们再如何传他们的教,那也只能无能为力。”
刘卫民知道自己的国度文化是如何的强大经久不息,想要让如此强大国度放弃自己的传承,那是想也别想的事情。
刘养一直都不觉得大鼻子的教有啥好,听了他的话语,这才明悟自己为何排斥大鼻子教的原因,朱徽妍跟着点了点小脑袋,说道:“怪不得俄巴底亚在学堂讲教,总觉得有些怪异呢!”
刘卫民眉头不由一皱,心下有些不悦恼怒起来,心想着得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下俄巴底亚。皇家学堂是他未来的希望,绝对不愿意任何人改变了他心目中的圣地。
刘卫民与刘养对视了一眼,看着朱徽妍也郑重了起来,说道:“妍儿与七妹、八妹年纪还小,跟着大鼻子学些学问可以,但他们的教就不要相信了,你们是大明皇家子嗣,敬的应该是咱们大明先祖。”
“记住了?”
“嗯,妍儿听相公的。”朱徽妍点头答应。
刘养皱眉道:“看样子……司礼监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刘卫民拍了拍小媳妇手臂,笑道:“妍儿饭食做的越来越有滋味了,相公有些饿了,相公在寨里好些日了,想吃些小媳妇做的饭食。”
刘卫民说了这句话语,刘养不由眉头一抬,也不作声,朱徽妍一听他喜欢自己的饭食,心下一阵欣喜,起身说了句等着的话语,喜滋滋前去厨房做饭,与他待的久了,逐渐也成了普通人家儿女,规矩也就没了规矩。
房中只有两人,刘卫民端起茶水,轻饮了口,这才皱眉看向刘养。
“监军大人,今日陛下反应是不是过了些,不仅给了小将‘镇国伯’爵位,答应江南织造、商行也急切了些,这些事情若不与朝堂外臣争斗一番,想要达成是很困难的,难道发生了小将不知晓的事情?”
刘养端起茶水饮了口,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刘卫民也不催促,静静等待。
“唉……”
“说起来,还是三号寨子里的高炉……不对,高炉应该只是个引子,究其缘由……当是萨尔浒之事!”
“萨尔浒?”
刘卫民不由一愣,若刘养说高炉,他可以理解,可萨尔浒都过去了一年,怎么还与萨尔浒有牵连?
刘卫民皱眉不解道:“杨镐不是已经处斩了吗,家人该流放的流放,该发配为奴的也都发配了,皇爷爷也已经将此事强行压了下来,怎么还没完没了?”
第152章 户部欲要赖账
“三号寨高炉日产百万斤生铁,消息一经传出,除了工部些小官吏和御史弹劾你跋扈霸道,弹劾你羞辱当朝老臣和希望将高炉置于工部外,并无群起弹劾你之事发生,想来是你之前所作所为,已经震慑了朝廷诸多文臣。”
刘卫民眉头微皱,点头说道:“高炉是小将亲力亲为一手所建,所花费钱粮也是驸马府之财,工部再如何想要以大义夺了去,那也是休想。”
刘卫民不屑说道:“那些人计算的挺好,以工部尚书前来,以大义讨要,小将答应了他们,他们可以白白获了个大大发财的门路,不答应他们,他们也还可以在士林民间诋毁了小将,反正左右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刘养不由一笑,说道:“所以你就打了人,狠狠抽了那黄克缵老儿的脸面?”
“小将总不能白白憋屈了,任由他们给小将气受吧?总得让小将得得本不是?”
“呵呵……你啊你,还真不是个吃亏的主。”
“不过……”
刘养面色郑重了些,说道:“求仁得仁,你再次羞辱了外臣文武,同样再次让他们忌惮不已,他们也得了他们想要的民间同情。”
“只是……你答应了内库七成铁利,消息传出皇宫后,外廷就恼怒不愿了。”
刘卫民眉头微微皱起,不解道:“他们拒绝缴纳商税、矿税,拒绝内廷派遣宦官为税监、矿监,小将将七成铁利交给朝廷,算是小将给国家交了税款,与外廷有什么干系?”
刘养微微点头,说道:“若所有人都缴纳赋税,你缴纳给外廷也是应该,他们不缴纳赋税,如何缴纳税款也是你的自由,这本没多少道理可讲,况且你若光明正大向户部缴纳赋税,或许他们会极力阻止也不一定。”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内库获得如此庞大利益,他们也因此为借口,纷纷上奏,言内库太过富裕,应将江南供奉并入户部,缩减皇室供应用于国事,同时还以辽东饷银、官吏拖欠为由,欲要将户部欠内库银两一应取消……”
“等等……”
刘养越说刘卫民越糊涂,眉头更是皱成了山。
“江南供奉是大明朝供养内廷皇宫的份子钱,无论到了哪个朝代也本就应该有的,外朝凭啥要取消?”
“还有……内库是皇室私财,皇室不从户部库里搬钱就已经不错了,小将就纳闷了,户部怎么还坑起内库钱财?”
刘卫民是真有些窝火了,无论到了什么年代,就是后世那么发达的年代,只要哪个国家还存在着皇室,每年都要由财政拨付给皇室一些定制钱财,也就是国家赡养皇室的份子钱,这个钱是不能被哪个人黑掉的,除非皇室不再存在。
同样,每年江南会对皇宫供应金银、纱罗、丝绸、玉带、象牙、珍珠玛瑙、珊瑚等等,再加上其他地方供应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其他杂七杂八东西,加在一起差不多有百万两之多,当然了,这个“百万两”可不是指百万两银子,而是指所有东西价值有百万两。
这些看起来不少,足有大明赋税七分之一,但要知晓皇宫里宫女宦官有多少?仅刘卫民手下净军就有六万之多,在加上宫女、妃子啥的,那也差不多有个小十万人了。
刘卫民在辽东之时,一年定制粮饷十八两,拿不拿得到这么多,是不是用一沓不值钱宝钞且不管他,反正定制就是这么多,这么一看,皇宫一年用个百十万两银钱根本不算太多,至于相比较朝廷七百万两赋税来看……那完全是朝廷自己整的乌七八糟。
户部官衙记载的很清楚,不算杂七杂八赋税,仅盐铁一项商税,宋朝,哪一年不是千万贯以上的赋税?
结果到了大明,所有赋税加在一起,才七百万两!
反正刘卫民对每年二十万盐引,每一引不足七两,也就是一年盐税不足一百四十万两是无语了。
大明盐商一开始是没有纲商的说法,开中法就是谁去边关送粮谁就有盐引,谁就有资格拿盐做生意。
也不知是朝廷弄的盐引多了,还是奸商一盐引可以弄出百把十盐引缘故,反正就是年年发放盐引,年年积压盐引,最后到了百十年前的老盐引还存在的地步,以至于到了朝廷发放新盐引没人购买的地步,全他娘地用旧盐引去盐池换盐的地步。
这可咋整吧?
朝廷发盐引没人要了!
旧盐引朝廷也不能不认,这可是牵扯到了朝廷信誉的重大事情。
咋整吧?
于是就有了“纲商”一事,也就有了垄断一说。
朝廷将天下盐商拢吧拢吧,分成十个纲商,每年发放二十万盐引……比如说,今年是甲坐庄,朝廷将甲手里所有往年旧盐引全部收回,按照甲手里的盐引数量支付相应盐巴,而二十万新发放的盐引就由剩余九家购买吞下,九家支付给朝廷一百四十万两银钱,今年的盐税就算玩事了,明年轮到乙坐庄,同样的道理,就这么轮着来,至于你们十家是一个人独卖天下盐巴,还是无数人分润销售,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朝廷不管,朝廷就要一百四十万两银子。
甭管是何种缘由,反正刘卫民对于朝廷一年仅一百四十万两盐税很是无语。
大明财政一年七百万两赋税,无论是谁说破了天,如同一个公司管理者,作为大明天下管理者的外朝文武,他们都要承担最主要的责任,收税、管理、经营权……都交给了你们,府库里没钱,他们不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
所以刘养一说外朝因为自己没钱,就要取消皇室本应该有的份子钱,就要赖掉欠了内库的银钱,他能够理解那才叫怪了呢,尤其是赖掉内库欠款,他最是气愤,眉毛也不由竖了起来。
“外朝文武越来越混账透顶,自己贪了、罢占了朝廷本应该有的赋税,自己肥的流油咱也不说了,他们怎么能赖掉内库的钱财呢?”
“是,大明穷,内、外两库都能饿死了老鼠,可那能怪的了谁?”
“张居正张太保好不容易十年里,给大明整了四千万两在库里存着,可这些年也被朝廷折腾完了,天天打倭寇、打鞑靼……咱别的不说,就杨镐带着大明数万军卒帮助朝鲜打倭寇,花了多少钱?”
“杨镐无能,本该一鼓作气击败倭寇,大好的局面硬是让他打了个大败仗,死了的军卒抚恤,再次调兵入朝鲜,前前后后花了他娘地五百多万两,内库他娘地硬生生被迫拿了三百万两。”
“萨尔浒十万大军调动,仅调动就花了三百万两,皇爷爷硬是被逼拿了太后三十万两棺材本,还他娘地向户部拆借了一百二十万两,欠了户部一百二十万两。”
“这还只是调动十万大军,战败阵亡军卒抚恤呢?”
“一个军卒,二十两抚恤不能再少了吧?”
“十万大军,怎么着也得两百万两抚恤,尽管没有这么多军卒丧命,但两百万两只少不多”
“外廷……外廷又从内库扣出一百万两!”
刘卫民是真的恼火了,朱徽妍、刘马氏,以及从沈家回到驸马府的沈允,全都站在房门外,以为他又与刘养吵架了呢,一听他细数最近发生的内、外府库,内、外庭因为钱财发生之事,全躲在门外墙角偷听。
刘养看着眼前小子比他、比宫内宦官还要恼怒,很是一脸怪异。
刘卫民很是恼火外廷一干文人所作所为,若刘养不提外廷欲要赖掉内库银钱他还不恼火,越想越愤怒。
“内库钱财再如何多,那也是皇室、陛下个人私有财产,外廷无能,宋朝被蒙元朝鞑靼欺负的这么狠,偏居江南一地百年,每年赋税多少?”
“没有一万万贯,也有八千万贯吧?咋到了我朝就成了七百万了呢?”
“皇室的内库是皇家的份子钱,户部征收的赋税是治理天下的费用,天灾**也好,平定叛乱也罢,就是修渠平路……所有所有的一切,一切本就该有外朝户部全部承担”
“这可倒好……自己无能,户部一没钱,就他娘地逼迫内库讨要,这是什么行为?”
“这他娘地是以天下百姓,以社稷安危……向陛下,向皇室要挟!”
“尼玛……”
“老子也是醉了,陛下省吃俭用,欠下一屁股债,与户部分摊本应该全由户部承担的责任,内库承担了本就是外朝文武无能,承担他们的无能致使我大明朝穷的叮当响责任!若不是老子抄了李三才的家,给内库供奉了三百万两……现在内库就他娘地该……就该欠下户部二百二十万两银钱了?!”
“娘希匹的,老子送了三百万两,江南刚刚送入内库百万,还了皇爷爷拆借户部萨尔浒调兵一百二十万两,萨尔浒胜了也就罢了,全因那些混蛋,不仅打断了我大明十年国运,还要他娘地付出两百万两抚恤!”
“怎么着?”
“户部没钱,内库与外朝平摊了一百万两,又借给户部一百万两……”
“百万两银钱这边借给了户部,外朝就他娘地想赖掉不还了?”
“啪!”
刘卫民大怒,一巴掌拍掉桌案上茶盏、茶壶,指着门外怒吼。
“他娘地……”
“老子就看外朝哪个混账敢赖掉内库钱财?”
“谁他娘的敢赖账不还,老子挨家挨户砸,哪怕一个扫地的仆役,都得给老子还钱!”
“卖地、卖店铺、卖房子、卖儿卖女……都得给老子还钱”
第153章 愚蠢的泼妇【今日三章酬谢】
“还钱?”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内库、户部外库相互争斗扯皮,与你小子有一文钱关系?”
刘养冷哼一声,起身狠狠瞪着刘卫民,对面前浑小子遇到点火就成了炮仗很是不满。
刘卫民心下却着实恼了,伸手猛然推了把面前可恶老混蛋。
“砰!”
刘养没想到他会如此愤怒,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凳上,受力太猛,又一个屁墩摔倒在地。
两人全都傻眼了,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
“哼!”
刘卫民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
“丁是丁!”
“卯是卯!”
“朝臣无能致使我大明陷入如此困境,小子知道大明困难,辽东一堆烂摊子需要摆平,户部没钱财支撑,内库可以与户部分摊,但这不是外廷文武推卸责任的理由!”
“外廷若觉得无能为力,他们可以全都辞职不干,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样旋转,老子还就不信了,这个世界还能少了人?”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
“外廷只一味推卸责任,若不逼迫他们,他们只会推卸责任,只会将责任推卸到内库,推卸到陛下身上,从不去审视自己!”
“哼!”
“他们若敢赖掉内库百万两,你看老子敢不敢来打上门,挨家挨户抄家!”
刘卫民心下恼怒,大步摔门走出房门,正见到门外一帮子人蹲坐房门外……
“哼!”
又是重重一声冷哼,大步走向后院,沈允正要起身,朱徽妍忙一把拉住她衣襟。
“可别,相公是真的生气了,去后院打打铁,消消气就好了……”
话语未说完,不由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刘养,刘养却看着恼怒远去的背影……
“火爆的性子……啥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唉……”
刘养无奈摇头叹气,低头看着蹲在门口墙角的朱徽妍、刘英儿、沈允三人,又是深深叹气,脸色却有些郑重。
“今日之言不许与任何人谈及,烂在肚子里!”
朱徽妍忙站起,点头说道:“公公,相公不会真的去砸文武大臣府门吧?”
刘养不由露出苦笑,摇头说道:“若外廷真的赖掉内库百万两银钱,镇国……不好说会不会真的失心疯……”
“不过,内廷不会轻易坐视外廷赖账的。”
刘养抬头看向远处千步廊,叹气道:“外廷这是被迷住了眼睛啊……如此作为只会激怒了陛下,今后……有的他们受得了……”
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阁廊尽头,心下摇头叹息,想着今日皇帝朱由校反应,就知小皇帝是真的恼火了,“镇国伯”爵位,仅凭字号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哪怕只是个杂牌爵位。
沈允一直在外面听着屋内愤怒咆哮,心下更是震惊莫名,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卫民会如此疯狂,一改多日来在她印象中的人影,心下莫名生出畏惧来。
一直都只听说皇帝是如何的吝啬,一直以为皇帝是如此的愚蠢,天下都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还死抱着死物不放手,听着房内愤怒咆哮,她突然怀疑起自己,世人言语是否就一定是对的?
难道……
外廷是对的?
……
刘卫民心下愤怒恼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舅哥会来了这么一出,心下还有些疑虑大舅哥是不是对他不满,是不是有了卸磨杀驴的想法。
他没有太多嗜好,就是喜欢独处,喜欢无聊时看看书,知道每一个帝王想弄死某位宠臣时,爵位就是一个微不可察的信号,直到听了刘养话语,才知道大舅哥为何会有了“镇国伯”之事。
他对一帮大鼻子前去皇宫没有太多想法,大鼻子大多都通晓些科技,大舅哥对此又极为感兴趣,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情。
刘卫民心下窝火,一拍屁股前去后院打铁发泄,自己也察觉了情绪太过激动,本能的想要转移自己愤怒情绪。
“镇国伯”太过敏感,甚至刘卫民也不怎么用自己“字”,他人也是能避免就避免,可如今小皇帝心中恼怒外廷,与外廷置气也就罢了,却偏偏给了他这个拉仇恨的爵位来。
消息传播的很快,如飓风般迅速蔓延整个千步廊两侧,六部官员第一时间聚集到了内阁刘一官署房中。
看着一屋子人,刘一不由咳嗽一声,这两天受了风寒,刚想开口,嗓子就是一阵瘙痒……
“咳咳咳……”
吏部尚书周嘉谟不由递过一杯茶水,叹气道:“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恼怒我等……”
杨涟皱眉道:“刘家寨欲要建炉炼铁,就算欲要让出七成之利,也不当是内廷,户部如此空虚,国事如此困顿,难道陛下就不顾江山社稷安危?”
左光斗点头说道:“内廷如此富庶却不顾天下安危,全是阉奴作祟,我等应当为天下百姓安危上奏陛下,弹劾阉奴不顾社稷安危、百姓生死!”
“汪某却觉得……刘家寨那个奸孽才最为该死!”汪文言阴沉着脸。
刑部尚书黄克缵眉头紧皱,犹豫道:“那些弗朗机传教士所送来之物……真可以亩产千斤?为何黄某从未听闻他人言及?”
“黄尚书多虑了,此等之物早先年就已存在。”
众人齐齐看向左光斗,左光斗捋须皱眉片刻,说道:“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徐子先,诸位当是知晓吧?”
众人沉默片刻,微微点头,黄克缵犹豫点头,说道:“徐子先与诸多教士相善,当是知晓此等之物。”
左光斗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弗朗机人所献之物,早先年就出现在福建、广州。”
“玉米所产与稻谷、黍麦并无二样,所需水肥亦不差半分,所产也相差不多,入口却粗糙难咽,并不被百姓所喜,唯独未完全成熟时入口尚好,即使种植也是家中殷实富裕之家,以菜蔬而食。”
“至于红薯、土豆……与萝卜所差无几,众位也知萝卜亩产几何,两者与萝卜一般不为耐储,与我等所食稻谷相差太多。”
“且……土豆有毒,听闻福建、广州早先年亦是吃死不少百姓,故而才被百姓弃之不用。”
杨涟微微点头,说道:“老夫也曾听闻了此等之物,极不耐储,且价值极低,百姓又大为不喜,哗众取宠罢了。”
众人听了左光斗、杨涟两人话语,紧绷着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汪文言笑道:“既然此等之物与我等所食萝卜一般无二,‘镇国’之名更不当用之,我等当上奏陛下,弹劾刘家寨奸逆诓骗我皇陛下……听闻那奸逆……欲要让皇庄百姓皆种此等华而不实之物……”
“砰!”
太常少卿**星大怒,猛然一拍太师椅扶手,怒起道:“如此奸逆小人,如此不耐储之物,一旦来年大旱,数万百姓又当如何安身?老夫必上奏弹劾如此奸逆小人!”
刘一心下一阵叹息,转来转去,怎么又转到了那小子身上?
“诸位,刘家寨小儿……纵然不识此等不耐储之物,他也已应允百姓,用银钱预购此等之物,我等再如何弹劾又有何用?”
“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刘一强压下胸中憋闷。
“刘家寨炼铁之炉,我等亦是无可奈何,诸位也知,此等之物皆由那小儿自筹自建,所得之利送入内廷……虽有不妥,我等亦是无可奈何。”
“但内廷奸宦却阻止我皇救济百姓,不顾大明社稷安危,如此奸宦才是我等大贼,当上奏弹劾之!”
众人一阵沉默,刘卫民张贴的告示他们也已经读了好几遍,虽不屑皇家学堂那些上不了台面老童生,但意思还是很清楚明了的,驸马府一共两千来顷土地,来年所种之物,驸马府一概收购,无论产出多少,都会以往年百姓田产收入支付相应银钱,如此之下,弹劾又有个屁用。
众人微微点头,决定让几个上不了台面官吏随意上奏弹劾一下,至于……爵位……
汪文言皱眉说道:“陛下欲要册封奸逆小人爵位,汪某以为不妥!”
众人一阵沉默无语……
周嘉谟微微叹气,说道:“此时弹劾奸逆小儿种植弗朗机之粮,终是不妥,杀敌当是一击致命,不若……不若请成国公帮忙如何?”
众人一愣,一直没开口的刑部尚书黄嘉善点头称赞。
“此计甚好,奸逆小儿还当不得‘镇国’之名!”
一干朝臣纷纷点头,刘卫民的“镇国”字太招人怨恨了,不仅仅这些东林党之人,就是武将勋贵也是每每牙根痒痒,如今若再弄个“镇国”爵位来,让人情何以堪?
不仅仅是外廷文武,内廷也是不住嘀咕,小皇帝一通敲打后,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暗自腹诽,只能捏鼻子认下,客巴巴可就不一样了,那个恼怒不喜就别提了,根本不给魏忠贤丝毫脸色看,更是在朱由校耳边不时小声嘀咕,更甚者,竟然跑到小皇帝生母灵位前吐槽。
外廷刘卫民无可奈何,内廷客巴巴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还未等他消了胸中恼怒睡下时,小豆芽就送来了纸条。
“哼!”
在小媳妇一脸担忧下,他只是冷冷一哼,随手丢掉纸条不欲理会。
“愚蠢的泼妇!”
第154章 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第二章】
刘卫民对客巴巴这个愚蠢村妇极为不满,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能不理不会,朱徽妍很有些担忧。
“相公,要不……要不辞了爵位吧?”
见她担忧起身,刘卫民一把扯下低矮隔板,朱徽妍很默契钻入他的被窝。
“进来可以,不许作怪,相公可是个正常男人……”
躺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有些皱眉的脸孔,朱徽妍突然说道:“相公……要不找个姐姐吧?”
“净想些没用的,学堂里还好吧?”
“嗯,小先生已经学会了拼音字母,简单些的加减乘除也都会了呢。”
感受着胸前不时轻柔画着圈圈的小手,心下一阵苦笑,还不如硬下心用隔板隔开呢。
“咱们现在比较困难,事儿也多如牛毛,原本相公是想着,先弄起咱们的钱庄,多弄些炼铁炉子,试试能不能将水泥弄出来,为每一个军卒配备后装火绳枪……相公想守着京城,守着学堂,守着你……”
“一边教教学生,一边打打铁,赚赚小钱钱,种种地,将刘家寨整好了……”
“忙碌又充实……相公觉得这样挺好……”
“可惜啊……大明没钱,没小钱钱赈灾养民,没小钱钱平定战乱,没小钱钱养活你们……”
“过段时间,相公可能要前去江南一趟,时间……相公也不是很确定,或许三月……或许半年,也或许一年……”
“中秋相公忙着弄炉子,也没好好过个中秋,或许年关……”
“……”
“相公……再找个姐姐吧!”
刘卫民轻轻将她小手从嘴边拿开,摇了摇头。
“这辈子……就你与我,就这么过了。”
轻轻抓着小手放在胸口。
“房子太小,住不下太多人,一个就够了。”
“相公……”
“咋还哭了?没必要为如此感动吧?”
“相公,妍儿喜欢相公!”
“那是!整个大明朝也没相公这么好的驸马,妍儿若不喜欢本驸马,喜欢……可不能喜欢别人,相公会砍人的!”
“呵呵……”
刘卫民嘴里呵呵一笑,心下却突然一阵悲哀,曾经……曾经也是这么深爱着,有了媳妇,有了女儿,这辈子又何求?
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温婉妩媚,看着女儿牵着他的手,看着她坐上宝马渐渐离去……
心是如此撕心裂肺。
使劲眨着眼睛,手上不由紧了紧怀中女人,在这一刻,他认可了,她就是他的女人!
……
“相公,水泥是什么,怎么从未听相公说起呢?”
两人静静相拥了许久,朱徽妍突然开口问起“水泥”来。
沉默……
“妍儿应该见过修建房舍,砖石与砖石之间,需要一些东西黏沾在一起的,而水泥就是黏合的东西。”
“高炉炼铁,会产生许多残渣,而那些残渣掺上些石粉和黏土一起焚烧,焚烧之后,混在一起就是水泥,只要加了些水,就可以盖屋建房,就可以铺路建桥,哪怕将咱的驸马府修建成十丈高也不怕坍塌了。”
“当然了,相公暂时还没想着盖房子,相公更愿意修路铺桥,房子好坏,能挡风遮雨就够了,有了道路,货物价格就会降低了,百姓受了灾,也可以很快救济……好处是挺多的。”
与往常一般,朱徽妍只是听着他说,也不开口问这问那,好像对炼铁炉子,对水泥,对他身上一切的迷都不是太过关注,关注的只是喜欢听他说话,哪怕她也不明白的话语。
曾经与大舅哥说过,要娶就要娶这样的小媳妇,省心。
与她说着水泥事情,说着学堂,说着大鼻子弗朗机……
他静静说,她静静听……
十月初一是朝廷大朝之时,万历帝不登朝理政是常态,光宗登基后一改他父亲作风,可这还没几日就病重待死,如今是小皇帝朱由校登基,还没轮到任性到了不大朝的地步。
天未亮,所有朝臣都一一来到千步廊前,宫门大开的时候,他们会通过金桥入宫。
入了承天门,过端门,再入午门,入了午门再过金桥,过了奉天门依次是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三大殿。
奉天门东西两侧分别是文楼和武楼,也就是文华殿和武英殿。
朝廷内阁差不多都会安上个“大学士”头衔,根据宫殿重要先后次序就可以看出,第一位的是华盖殿大学士,第二是谨身殿大学士,因为奉天殿名头太大了,就是皇帝也只能真正大典时才能用上一次,没有哪个人敢顶着“奉天”两字为大学士头衔。
先文后武,所以三大殿东西两侧的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为第三、第四。
文渊阁在文华殿南面,所谓“东阁”指的是内阁办公处,因为只是“阁”,不是“殿”,所以只能排名第五和第六位。
一般来说,加“大学士”衔都是学问深的臣子,但又有些区别,华盖殿是接见属国或外国使臣的地方,所以华盖殿大学士往往偏重“礼仪”,所以谨身殿大学士偏重“克己持谨”,文华殿大学士偏重“文采学识”,武英殿大学士偏重“武功韬略”,文渊阁同样注重“文采学识”,与文华殿稍有不同,文渊阁只是藏书阁,文华殿却是经筵之所,主要辅佐太子之处,至于东阁大学士最为普通,只要偏重“熟于政务”即可,毕竟入内阁就是为了帮助皇帝处理政务的,若连“熟于政务”都做不到,还入个屁内阁。
一般内阁会有好几个朝廷大臣担任,内阁大臣前后排列顺序,先看官职几品,是一品、二品,还是三品,若品阶一般样大,再看头上加的五品学士头衔,最后就是看入阁前后时间。
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三座大殿从名字上也可以看出干嘛的,奉天殿有“奉天承运”的意思,所以这是皇帝登基大典用的宫殿;华盖殿的“华盖”就是皇帝头上的“伞”,面见使臣常用;谨身殿是“克己谨慎”之意,主要是册封皇后、太子,或是公主、王爷啥的。
大朝原本是应该在奉天门进行,因为雷火,这三座大殿、门楼都坏了,就转而放在了乾清门。
自千步廊向北,沿着内宫中轴线,一路走着前往乾清宫着实不近,若是刘卫民这般壮实小伙,那倒是轻松,而且乾清宫距离西华门也近,当然了,刘卫民也不愿意去大朝。
朱由校大朝是很无聊的事情,下面人说,他也只是微闭着眼听,任由一干大臣争吵。
朝会每日都是要进行的,只不过大朝会更加隆重,人也比较多些,皇帝往往会露面一次,每日进行的朝会可能只是面对空无一人的龙椅,宦官会先高声询问一遍,什么“有本……无本……”啥的,然后收巴收巴群臣手里奏折,然后退朝了事,但是天天上朝的大臣却不能不去,不去就要打板子,就要扣钱。
万历帝经常……已经不是经常了,而是天天让一干大臣面对空无一人的龙椅,朱由校大舅哥就要好了许多,至少现在还是天天上朝,听不听是另一回事,反正比他皇爷爷那是强了许多。
常朝人少,都是些各衙门大佬,半月一次的大朝时,千步廊左右官署的头头们,五品以上官员都得去,就像是被刘卫民俘虏的费英东,因为朝廷给了个锦衣卫千户,他就得大朝时跑去露个面,给皇帝磕几个响头,平时却连露面都不露面,就知道躲破房子里,刘卫民每每想到老混蛋祸祸小丫头,就想打上门踢上几脚。
有些日子没有回城了,就想着给老岳母、老奶奶们磕个头。老岳母那里还好,不会拿扫地把子满院子追杀,也不会骂人,还可能给他整件衣服穿,或是拿着好吃的回去,郑贵妃郑奶奶那里可就要了人老命,不拿着把子满院追杀就不错了,骂上几句“小龟孙”那都是阿弥陀佛的幸运。
上朝的时间正是乌漆嘛黑的时候,刘卫民拉着两千两银子入宫却是日上三竿之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朝议也早该散了,也不用碰上自己不喜欢的朝臣。
果然如他所料,等他拉着银子入宫,来到慈宁宫院门外时,喜儿小宫女正托着下巴等他送钱呢。
“小屁孩一个……财迷!”
嘴里嘟囔着,大手还不得不奉上一把糖果。
“就这些了,赶明个本驸马爷要去江南,到时候给你整些其他口味的糖尝尝。”
“驸马爷,还有没大白兔?皇娘娘奶奶前些日还说驸马爷糊弄人,净用廖糟熬制的糖,没大白兔好吃。”
一听小丫头说了这些话语,刘卫民顿时紧张起来,见四周并无郑贵妃偷听,提着小丫头小辫,一脸忿忿不平。
“都拉过勾的,你咋还能坑了驸马爷呢,说过的话语还算数不,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不是……不是喜儿,是……是皇娘娘奶奶……”
“哼!”
一声冷哼,刘卫民瞬间丢掉小辫,更是不由自主后退一大步,神情紧张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郑贵妃。
“越来越混账!”
看着郑贵妃将喜儿拉到背后,看到昭妃、端妃、顺妃、德嫔四个“奶奶”出现在门口,不得不低头耷脑上前。
“皇奶奶,孙婿明日……明日将大白兔送来。”
李德嫔见他如此畏惧,不由捂嘴轻笑:“呵呵……也就姐姐可以让驸马低头认错,满朝文武可都不成呢!”
“哼!”
“他啊……就是个上蹦下蹿的猴子,三天不教训教训就瞎整胡闹!”
郑贵妃嘴里训斥,眼中却甚是得意。
“既然都炼出了铁,好好炼你的铁也就是了,偏偏要给内库七成利,现在好了,满朝文武现在还在乾清宫争吵不休呢!”
“啊?还没散朝呢?”
刘卫民心下一惊,郑贵妃却一翻白眼,冷哼一声。
“哼!你说呢?七成铁利,你个龟孙知晓不知晓这是多大的一份银子,外朝能轻易放手?”
第155章 刘驸马的面壁思过【第三章,三章完】
听了郑贵妃话语,刘卫民心下无名火焰蹭得窜了起来。
“皇奶奶,外廷是不是还要赖掉内库百万两银钱?”
郑贵妃见他表情,就是他想要做甚,嘴里不由重重一声冷哼。
“哼!你个小龟孙若敢再撒泼耍浑,就给老娘跪在陛下面前,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起来!”
“赖掉不赖掉,那是外廷和内廷的事情,你个龟孙,真以为司礼监会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以往内廷欠了外廷钱财,哪一次不是户部直接扣下,可曾考虑过内廷宫殿损毁未修事实?”
“内廷与外廷的事情,少管!”
“哼!”
“还不赶紧搬银子,要老娘动手吗?”
郑贵妃一阵冷哼,对着一群宦官宫女就是一阵训斥,刘卫民反而啥火气都没了。
刘养与郑贵妃不同,有万历帝皇爷爷牌位在慈宁宫摆着,他就算恼火、郁闷,也只能自己憋着。
看着眼前小子低头耷脑,郑贵妃或许是怕他真的跑去乾清宫门前闹事,揪着他的耳朵扔进正堂,大门一关,只剩下浑小子跪坐在蒲草团上,与灵位木牌大眼瞪小眼。
……
“唉……”
“陛下啊,小将真没想着让外廷与内廷争斗不休……小将心下是挺希望内廷与外廷厮杀不断,是想着让魏忠贤狠狠收拾外廷那些腰圆肚肥的混账们。”
“俺知道,俺刚弄了个炼铁炉子,工部黄老头就巴巴跑来了,知道这个老小子没安好心,若真的为工部、为大明着想,来找俺的顶多也就是些主事、工匠,哪里需要姓黄的老小子……还是好些人抬着轿子来的!”
“俺知道,那老小子啥意思,不就是想着甭管讨来没讨来,都是他压了俺一头么。”
“唉……”
“这种小伎俩,陛下您老一眼就能看穿了,小将说这些也是里嗦……一帮子混账不想着多为大明缴纳些赋税,就知道坑普普通通的百姓。”
“说是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好,可他们倒是多缴纳些赋税啊?他们交了税,咱爷们也能少收百姓赋税不是?”
……
“炼铁七成铁利给外廷也好,给内廷也罢,其实还是给了护国将勇,给了受灾百姓,给谁都是给,也并无多少区别……”
“陛下,您老是明白的,对吧?”
“可给了那些混账,他们会如何?”
“会说了咱爷们一个好字吗?”
“会体谅咱爷们一下吗?”
“不会!”
“该如何还是如何……或许在心里还会将俺骂了个狗血喷头,谁让咱缴税呢?”
“交了税……是原罪啊……”
……
“陛下,刚刚皇奶奶可是骂了您老孙女婿,说外廷赖掉内廷银钱与俺无关……陛下,这件事情俺可以暂时不管不问,但姓魏的老小子若不顶事儿,俺可真的敢满朝廷抄家啊……”
“您老不开口,孙女婿就当您老同意了,到时候……俺再弄他个千把万两,一下子让咱老朱家吃了个肚儿圆!”
“嘿嘿……”
“陛下,您老可是不知啊,咱大明文武老肥了,拢巴拢巴一下可是有个上亿两呢!”
“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咱爷们要是将天下混账家伙们都抄了个底朝天,小将敢向您老保证,咱爷们那就谁都不怕了!”
“什么建州贼!”
“什么蒙元鞑靼!”
“咱爷们全他娘地一棍子敲闷了!”
“嘿嘿……”
……
“唉……”
“可惜!”
“没人挺咱爷们,只能老老实实,一文钱一文钱的小钱钱往家里扒拉……”
“真他娘地苦啊……”
……
整个殿堂就他一个人,当然了,紧闭的大门外还坐着个俩小辫的丫头,不时咂巴着小嘴,感受着嘴里大白兔的香甜,不时还透过门缝看向草团上佝偻的身躯,好像屁大小丫头能拦着人逃跑一般。
今日是大朝日,也是十月初一,该给慈宁宫、仁寿宫送月例银子的日子,如今谁都知道宁德驸马承包了神宗、光宗两位先帝遗孀妃子们的日常生活,日上三竿进了慈宁宫,这都快日中午时了,怎么还没从慈宁宫出来?
要说还是老岳母傅懿妃性子沉稳,也不着不急,李康妃带着大大小小二三十号妃子、美人、侍寝啥的,这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几十号人还等着发放小钱钱呢,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了咱们的宁德驸马,也有些焦急了,正巧这朱徽倩、朱徽俩小姐妹背着小书包回来了,没等李康妃开口,俩小丫头小嘴叭叭说起经过慈宁宫事来,经过俩小姐妹你一句我一句述说,众女这才知晓刘卫民被郑贵妃关了房子,对着万历帝牌位面壁思过呢。
一干女人傻眼了,傅懿妃仔细询问女儿朱徽倩,也是没问出个所以然了。
“唉……那孩子又不知怎么招惹了郑娘娘,这可怎么办啊?”傅懿妃一脸忧愁。
李康妃不悦埋怨道:“真是的,直接拉银子来仁寿宫,也就不会发生了这般事情,现在咋整吧?”
听了李康妃话语,傅懿妃心下有些不悦,李庄妃却皱眉说道:“刘驸马自西华门入宫,理当先去慈宁宫,只是郑娘娘……”
见李庄妃一脸犹疑,李康妃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不会是因为刘驸马的七成铁利吧?”
“这孩子也真是的,想要给了陛下钱财,用别的法子也成,就是送入了仁寿宫……”
“可别说些胡话!”李庄妃忙开口阻止。
傅懿妃叹气一声,说道:“驸马这孩子还是不错的,按照定制给了宫里,将来也省的他人闲言碎语。”
李庄妃微微点头,说道:“正是此理,七成铁利终非是些小利,当是定制为好。”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女人成了“老人”,如今也如乡村邻里妇人,竟然没了曾经的争斗,相互聊天谈话也平和了许多,以往东、西两李见面就是相互瞧不起,如今反而可以坐在一起聊天。
几十个大大小小女人,地位最为尊贵的还是三人,他人也不敢随意开口,朱由检却有些不喜刘卫民,突然低声说道:“宁德驸马既然拿出七成铁利,为何不交给户部,户部充裕了,自然不会再有拆借内库之事。”
“而且……还听说黄尚书还在刘家寨……”
李康妃眉头一皱,不喜道:“炼铁炉子是刘家寨自己出资建的,就是将来再建炉子炼铁,那也还是宁德驸马府自己出资营建,拿出七成铁利给朝廷,那是宁德驸马忠心朝廷,是忠亦是孝!”
“至于给谁,这是心意,炉子没见工部拿了一文钱,没见工部出了一名工匠,炉子炼出了铁,工部就要伸手取了炉子?满朝文武家中店铺、田庄这么多,也没见了哪一家送了户部一文钱!”
李庄妃眉头微皱,叹气道:“宁德驸马考虑的也颇为周详,七成铁利送入皇宫,内库有了钱财,人心也能稳妥些。”
傅懿妃微微点头,正要开口,李康妃点头道:“姐姐说的是,有了钱,他人才知恩义。”
说着,指向乾清宫,说道:“乾清宫至今尚还未散朝,所谓何?还不是户部没了钱,还不是因为驸马送入皇宫三百万两银钱,还不是因为七成铁利,若没这些钱财,他们怎会如此与司礼监争吵?”
“有了钱财,就算内宫拿给辽东军将,辽东军将也只会感恩陛下恩义,而不是朝廷那些混账文官!”
李康妃一想到自己在乾清宫被外朝文官逼迫情景,心下就是一阵恼怒不悦。
傅懿妃、李庄妃,以及一干妇人也不由微微点头,道理很简单,谁有小钱钱谁是爷,户部拿着钱财去了辽东发响,将勇就会对方头巾文官唯唯诺诺,宦官们拿着钱财前去抚慰,将勇就得低头小心应对,就会嘴里恭敬皇帝陛下。
看着人躬身,听着人嘴里高呼万岁,真正有几分是真,内在终究是有稍许差别的,这些妇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浮浮沉沉这么些年,她们还是能分出里面的区别的,也正因如此,对刘卫民做法也十分认同。
见朱由检低头不语,李庄妃看向傅懿妃,忧虑道:“郑娘娘总是关着驸马也不是个事儿,妹妹是不是找个人过去看看?”
李庄妃开口,傅懿妃脸上但忧更甚,她可是知晓郑贵妃的厉害,唯恐自己女婿遭了委屈,其余女子同样担忧不已,至于是不是担忧兜里小钱钱那就不得而知。
“娘亲,不如……不如倩儿与八妹一同前往吧?”朱徽倩担忧自己姐夫遭了难。
朱徽也跟着点着小脑袋,这些日,小丫头背后有了靠山,胆子也大了不少。
李康妃银牙一咬,说道:“就这么着吧,这都午时了!”
众人也没太好法子,若是她们前去,仁寿宫就显得低了慈宁宫一头,尽管她们本就该低了一头,可这面还是要挺着不是?让宦官、宫女前去也是极为不妥,无可奈何,也只能让俩小丫头前去。
只是她们并不知晓,刘卫民大舅哥正闭眼不理会朝堂上争吵谩骂呢,常云不着痕迹转悠到了朱由校身边,在魏忠贤诧异目光下,很小心嘀咕了几句。
朱由校一愣,本还昏昏欲睡、哈欠连连,猛然直起了身。
“宁德驸马面壁思过?”
朱由校乍一听这消息,哪里还记得此时正是大朝之时,声音陡然拔高,本还嗡嗡的大朝瞬间落针可闻。
朱由校这才发觉此时尚未散朝,看着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眉头微皱。
“传宁德驸马上殿!”
第156章 大朝会打人(上)
刘卫民还在与万历帝牌位唠嗑,唠着自己自己遭受的困难,唠着朝廷混账们的可恶,唠自己所希望的未来,感觉还没唠过瘾呢,房门就被喜儿小宫女推开了房门,看着门外一大一小两女,竟有些茫然不解……
“滚吧!”
“……”
“到了大朝上,敢胡言乱语,敢混账胡闹,就给老娘继续在这里待着!”
“啊?”
“啊什么啊,赶紧给老娘滚,见着就烦!”
“……”
刘卫民一阵摸不着头脑,却知道自己算是又成了自由鸟儿,忙不迭赶紧起身逃离。
正当他准备拉着银子跑路呢,小丫头喜儿又晃悠着俩小辫跑了出来。
“嗯嗯……皇娘娘奶奶说了,驸马爷不合适与外廷闹得太凶……还有……还有大白兔……皇娘娘奶奶喜欢……”
话语没完,“砰”的一声,院门已经关闭。
看着紧闭的院门,刘卫民心下又是无奈,又是感动,默默看着院门许久,这才转身跟在一脸焦急的常云身后。
朱由校一脸焦急,足足等了两刻钟,一干摇摇晃晃的老臣才看到悠悠晃晃的马车。
“哼!”
汪文言看着一脸惨白摇摇晃晃的刘一,嘴里不满低声请哼,一旁的杨涟微微用眼角余光轻瞥了他一眼,轻声不满道:“慈宁宫距离乾清宫如此近,陛下旨意下了两刻钟,也不知是真的猖狂,还是无视陛下权威!”
声音不大,却可让高高在上的朱由校听了个一清二楚,见下面众臣皆微微点头,朱由校只是看着一干摇摇晃晃的臣子微笑不语。
在一干不满目光下,刘卫民跳下马车,又仔仔细细与常云交待了几句,这才整了下衣衫,昂首挺胸走进乾清门。
大朝时,上朝的官员最多,无关紧要的低级官吏已经站到了门洞外,刘卫民手按天子剑,龙行虎步通过人群,站在朱由校身前跪地。
“臣,净军、幼军指挥使刘卫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也坐正了身体,小手一摆。
“镇国伯平身!”
众臣一愣,内阁刘一不由看向内阁吏部侍郎史继偕,正待史继偕出列反对,刘卫民高呼“谢陛下隆恩”时……
“朕听闻镇国伯在皇爷爷灵前思过,可有其事?”
众臣又是一愣,刚刚还在争论“镇国伯”不妥呢,皇帝就已经在所有人面前一再称呼“镇国伯”三字,如今又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语,听着朱由校问话,魏忠贤心下更是感叹连连。
刘卫民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要挠挠头皮思索一下,大手刚抬了起来,这才想起现在站在什么地方,脸上满是尴尬。
“臣前两日打了黄尚书的轿夫、仆役,皇奶奶恼怒,说臣太过霸道,就算他人想摘了俺的桃子,那也是朝廷重臣,不当如此无礼,所以才让俺在皇爷爷面前好好认个错,也好让皇爷爷原谅俺的过错。”
说着,刘卫民又转头看向工部尚书黄嘉善,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面色很是肃然。
“本驸马已经向皇爷爷好好认错了,已经被皇爷爷狠狠训斥了一顿,皇爷爷说,黄尚书宰相肚里能撑船,定会原谅本驸马的无心过失!”
话语说完,刘卫民又背过身子。
“黄尚书,本驸马不是个傻瓜,您老前去刘家寨心思如何,天知地知,您老心下自知,真心为国有几分,本驸马不想猜测,但别没事找事,想法子为辽东将勇多提供些不炸膛的火铳,这才是身为工部尚书应该去做的事情。”
“事事关心?”
“笑话!”
“自己分内之事都做不好,凭什么去关心其他事情。”
……
刘卫民背着身子,一脸不屑,他可不管身后老头以前如何,他只知道,工部本就该低头好好做工研究,整日想着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他最是不屑一顾。
“咳咳!”
魏忠贤看到一干大臣脸红目赤,忙用力咳嗽几声,尴尬笑道:“那个……黄尚书其实也还是不错的,驸马爷话语有些……有些过了……过了……”
“陛下,臣弹劾刘驸马虚应国事,以弗朗机之粮诓骗陛下,欲以栽种有毒之粮毒害我大明百姓!”
“臣恳请陛下,砍杀如此奸逆贼子!”
刘卫民一愣,不由转身看向一脸愤怒的左光斗,眉头紧皱,有些不明白,此人为何不弹劾自己殴打黄嘉善轿夫、仆役,不弹劾自己肆意侮辱朝廷重臣,怎么变成了弹劾他找的粮食了?
一脸不解,不明白为何此时弹劾,粮食还未下地,还未有产出,难道他们就不怕如压水井之事,再次让他们难堪下不了台?
刘卫民不解,却不知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弹劾,只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吏。
杨涟大步出列,拱手说道:“弗朗机之红薯、土豆、玉米,并非如奸逆小人所言如此高产,玉米不过与我大明稻谷一般无二,亩产亦是三四石而已,至于红薯、土豆,与我大明百姓所食萝卜一般无二,虽亩产数千斤,亦为百姓之菜蔬,不可为粮!”
“臣弹劾奸逆小人诓骗我皇,以菜蔬充我百姓之粮,以此谄媚我皇!”
汪文言大步站到杨涟、左光斗身侧,大声说道:“臣禀奏陛下,弗朗机之粮江南亦有之,但此等之物已毒死我大明百姓数十人,臣弹劾奸逆小人枉顾百姓性命!”
刘一心下叹息连连,说好的暂时不以此事对眼前混账小子发难,如今却成了这般,不得不出列抱拳。
“陛下,弗朗机之物确实有毒,也如几位大人所言,此等之物只可为菜蔬,不可为粮,河南道御史徐大人最为熟悉弗朗机,陛下一问便知。”
刘一话语刚落,黄克缵大步上前,冷冷看了一眼刘卫民。
“老臣弹劾刘驸马枉顾我大明百姓安危之罪。”
内阁史继偕、何宗彦,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张问达、吏部侍郎陈于廷,给事中陈良训、许誉卿、魏大中、礼部员外郎顾大章……
拖拖拉拉一大堆,就是一堆勋贵们也站了出来,看着人群中的费英东,刘卫民眉头更加紧皱。
朱由校神情有些惊慌起来,看向人群中的徐光启,也有些担忧害怕。。
“徐……徐爱卿,红薯……”
“陛下!”
朱由校话语未完,听着大舅哥声音,刘卫民脸色突然变得冷漠如寒霜,心中惊慌的魏忠贤看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下竟安稳了许多。
朱由校一时呆愣,看着自己大兄缓缓转头,看着他手按天子剑站在所有人面前。
“诸位……同僚……”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向站在人群后的四弟刘之坤,嘴里却不屑一笑。
“姑且算是同僚吧,尽管本驸马以为……与你们为同僚……是本驸马之耻辱!”
“大……大胆!”
刘卫民看都不看杨涟一眼,只是抬起手臂轻轻摆了摆,人已站在低着头的刘之坤面前。
“你种过地没?”
“……”
“拿过锄头没?”
“……”
“说。”
“……”
“说!”
“……”
“砰!”
毫无征兆,一拳砸在刘之坤脸上,看着摔倒在地,仰着脖子一脸鲜血看着自己,看着四弟脸上茫然,刘卫民的脸孔更加冷漠。
“起来。”
“……”
刘之坤像是提线木偶站起。
“见过红薯吗?”
“见过土豆、玉米吗?”
“……”
“吃过吗?”
“……”
“说”
“没……没有……”
“没种过地,没见过,没吃过,仅仅只是人言人语,仅仅只是因一帮枉顾我大明百姓生死混账们话语,你就要站出来,反对有可能活无数人命的粮食?”
“谁给你的狂妄、自信?是爹,还是娘亲,亦或是大哥、二哥?”
“你知不知道,仅仅只是你迈前一步,无数百姓就得啃食树皮,无数百姓就会去吃土,就会生生涨死自个,无数百姓……就会将自己儿女放入锅中”
“你知不知道,你一小步,会害死无穷无尽百姓”
“爹娘就是这么教导的你吗?”
“啊?!”
“啪!”
重重一巴掌,刘卫坤口鼻鲜血直喷,眼泪却不争气流淌……
看着躺在地上的四弟,刘卫民很想抬脚踢死眼前的混蛋,强忍着怒气,狠狠转身站在费英东面前……
“啪啪……”
“砰!砰!砰……”
刘卫民站在费英东面前,像是将胸中怒火发泄到了眼前之人身上,伸手“啪啪”拍打着面前丑陋脸孔。
费英东心下大怒,刚想抬臂反抗,一拳已经重重击在他侧肋,疼痛不可抗拒,费英东腰身忍不住弯下,膝盖重重撞在丑陋脸上,一道鲜血飚起,庞大身躯重重撞在一旁的李如柏身上,人群一下散开老大空地。
朱由校自己都不知道何时站起了身,一脸惊骇看着大兄突然暴起伤人,一帮文武更是吓呆了,全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一幕。
刘卫民冷冷转头,阴冷眸子看向十几名拔刀军卒。
“滚!”
一声暴吼,十几名军卫连连后退,再不敢上前一步。
高大的身躯蹲下,大手死死捏住费英东下巴,目光阴冷可怖。
“知道吗……老子很想一刀砍了你,想让大明百姓饿殍遍地?”
“你休想!”
“有老子在一日……”
“你就休想!”
“老子会让你看到,老子是如何杀回辽东的!”
公第157章 大朝会大人(下)【今日三章,第二章】
刘卫民嘴角一阵不屑,看着所有人不屑,起身站到杨涟面前……
“你……你想大逆不道吗?”
杨涟脸色大变猛然后退,汪文言却上前挡在刘卫民面前。
“砰!”
一拳重重砸在汪文言脸上,看也不看是不是被他一拳打断了鼻梁骨。
“呼……”
“终于打了个早就想打的混蛋……”
“不容易啊”
刘卫民嘴角摇头冷笑,转身站在刘一、周嘉谟身前。
“两位老大人,本驸马有些疑惑,大人既然早已知晓弗朗机之粮,为何会坐使无数百姓饥饿至死,也不愿他人耕种?”
“本驸马有些不明白,为何口口声声说一切为了忠义,为了大明社稷,为了大明无数黎民百姓……”
“为何救民之粮放在眼前,为何早就知晓弗朗机有此高产之物,却视而不见?”
“……”
“噢对了……”
刘卫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再理会脸色惨白的刘一、周嘉谟,拍着脑袋来到皇帝座前坐下,腰间天子剑也被他解下放在面前。
“有毒,你们还知道生了芽、发了青的土豆有毒!”
“魏公公做过御厨,刘某五谷不分,想知道稻谷若是发了霉,还可不可以食用,购买的肉肉若是发臭了,不知还可不可以食用?”
刘卫民一手指向弓着身子的魏忠贤,魏忠贤哪里敢招惹此时的他,忙苦笑道:“食物坏了,自然是不能食用的。”
刘卫民点了点头,指向面色大变的徐光启。
“徐大人与弗朗机教士相善,敢问徐大人,弗朗机人难道不是人,食用土豆为何没有全部毒死?”
“还是说,弗朗机人根本不食用土豆,只是为了好玩,不远万里带着这些土豆?”
“徐大人可否为本驸马解惑一二?”
众人心下大骇,全都转头看向徐光启,徐光启心下更是苦涩连连,一大早,天尚未大亮时,他就不知被人询问了多少次,问他土豆有没有毒,发了芽、变青了的当然是有毒的了,徐光启实话实说,只是没人问他后面话语,此时听着刘卫民话语,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隐含起来的意思。
徐光启心下叫苦,却不能不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实话。
“确如……确如刘驸马所言,发了芽、变青了的土豆有毒,但只要削去青色部分,食之……食之无碍。”
看着面前抱拳躬身之人,刘卫民心下一阵感慨,也不愿在他身上纠结,点头说道:“徐大人还算是个实在人。”
“一斗稻谷有一角储藏不善,受了潮,发了霉,难道整整一斗粮食就要弃之不食?”
“还有,你们所说红薯、土豆与萝卜菜蔬等同,本驸马真的很想打人!”
“不错,红薯、土豆可以当做菜蔬食用,但真的就一定是了菜蔬?”
刘卫民嘴里一阵不屑,手中天子剑不时点击着地面金砖,发出“当当”声响。
“萝卜……以至于净军园子里所种菜蔬,皆有专人每日担水浇灌,故而菜蔬鲜嫩而多汁。”
“此等菜蔬纵然食饱,也难撑一个时辰,一泡尿下去,屁都不剩。”
“菜蔬揉碎了,用水无论如何搅拌,用纱布过滤后,水中也无与稻谷一般的粉面。”
“没有粉面,它们就不是粮食,就无法与粮食一般顶饿,就无法增长力气!”
“但是红薯、土豆……它们不同!”
“它们与粮食一般无二,它们有粉!”
“它们不仅比萝卜这些菜蔬有粉,它们还更耐旱,比麦子还要耐旱,麦子绝收,红薯、土豆照样亩产几千斤!”
“一亩红薯可养一家半年不挨饿,一家纵有五亩田,两亩红薯养家,就算一亩田种麦子全部用来纳税,也还剩下两亩麦子可以卖了钱购买油盐酱醋茶……”
“平时帮人做做工,挣挣小钱,有了红薯、土豆抗旱粮食保底,日子总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至少饿不死人!”
“没了土豆,没了红薯,大旱一来,麦子绝收,稻谷绝收,土地摆在那有个屁用?”
刘卫民伸手一指刘一,不屑道:“刘阁老,你家子孙昌盛,老大人告诉我,你刘家子孙是否都是个个抱着书的书呆子?”
“有的当官,有的经商,有的娶了这个大人的闺女,有的娶了那个侯爷的孙女,有的子孙却娶了商贾之女……”
“你刘老大人都知道把手里鸡蛋多放几个篮子……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规避风险,多相互勾连,凭什么……凭什么不让百姓规避风险,不让百姓种植些其他作物?”
“哼!”
“还真是搞笑,本驸马又没有强逼着你们种植,你们就是想要老子手里好不容易弄来的粮种,老子还不屑给呢!”
“哼!”
“老子费劲心机,满世界寻找了一年之久,这粮食还没种下地呢,一个个开口朝廷,闭嘴黎民社稷,一个个明明知道我大明有此物,自己不大力推广,不去种植也就罢了,却来叽叽歪歪阻止老子,老子是吃你们的,还是喝你们的?”
“有毒……”
“有毒那也是先毒死老子,也是先毒死俺们刘家寨上上下下几千号,俺们心甘情愿为了天下百姓吃死了自个,也如了你们的愿!”
“哼!”
刘卫民天子剑一顿地,自顾自站起身来,向傻了眼的大舅哥一拱手。
“臣狂悖妄语,还请陛下恕罪,诸多大人若真以为臣有罪,那就等臣来年收获了土豆、红薯、玉米后,到时候陛下再砍臣的脑袋!”
“还有……”
“臣只是个低头做事的人,没太多时间与人大打口水,还请陛下将臣逐出大朝,也省的碍人眼睛!”
朱由校一脸无奈苦笑,但他也知大兄是真的恼怒了,对一干面色苍白臣子也有些不满起来。
“镇国伯就在朝堂上,诸位爱卿若是有不满、不明之语,可以当面质问!”
原本站在中间的群起弹劾大臣们,也不着痕迹全都站回各自位置,听了小皇帝朱由校话语,还能说什么?
朱由校看着所有人全都低头不敢再言,就是被打的一脸是血的汪文言也默默退回位置。
刘卫民话语已经说了很清楚,红薯、土豆是与萝卜不同的,人家有“粉”,萝卜没有!
越说越成了饿死无数百姓的罪魁祸首,一干东林党再也不敢多言一句,心下更是一个劲埋怨左光斗、杨涟,若不是他们说什么土豆有毒,说什么红薯、土豆与萝卜是一样的菜蔬,自己又怎会傻乎乎跑出来遭此屈辱?
杨涟心下更是愤恨不已,若非那该死的钱谦益登门拜访,说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他哪里知道什么红薯、土豆的事情,今日一大早见了徐光启,唯恐钱谦益哄骗于他,又特意询问了一番,再三确认土豆确实有毒,这才与魏忠贤、五党人争了个血头血脸,所有人争斗的极为激烈,自天不亮开始,一直到了午时也未能分出了胜负,结果刘卫民一出现,蛮横的强行分出了胜负。
这帮老混蛋们根本就不了解红薯、土豆,更多的甚至闻所未闻,如此情形若还能胜,那才叫一个怪呢。
刘卫民最终还是离开了大朝,小皇帝询问了一遍也无人开口,随着小手轻轻挥动,气哼哼的坏小子也只能滚出大朝。
马车依旧,除了常云外,还有俩小丫头坐在马车上,不是朱徽倩、朱徽俩小姐妹又是何人?
“姐夫……不会又打人了吧?”
三人目光全盯着一片殷红大拳头。
“也没打几个人,就三个……对了,你们怎么跑了过来?”
“看着……也不像是来救姐夫的啊?”
刘卫民低头看了下拳头,又看向俩小姐妹,有些疑惑她们为何不进了大朝?
“姐夫可是被人欺负惨了,都被陛下赶出了朝堂,也没见你们跑去救俺……”
“姐夫……那个……倩儿是不能进大朝的……”
“唉……”
“都是苦命人呐……”
刘卫民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爬上马车,又当起了他的马夫来,心下却暗自嘀咕自己运气太背,下次再送银子一定要错开大朝日子,朝廷大朝绝不再有事没事跑了过来。
太气人!
他是气哼哼走了,整个大朝也没法子再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不开口,就是小皇帝嘴里一再说着“镇国伯”三字,也没人开口反对,但是一提到钱的问题,大朝立即陷入相互厮杀混战局面,这让魏忠贤极为恼火。
让他后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声令下,五党立马与东林党混战成一团。
方从哲准备致仕回家,五党人人自危,随后全都拜在了魏忠贤门下,原本魏忠贤并不愿意与东林党彻底撕破了脸面,可外廷要动了他兜里钱财,那就绝无再退避的可能。
刘卫民也不理会朝廷争斗,只要魏忠贤不退步,他也就放了下心来,拉着银子前去仁寿宫,当然了,他也没捞了个好,先是丈母娘训斥一番,紧接着就是一干大小姨娘齐齐上阵,可是把他训了个凄惨。
丈母娘,老岳父的大大小小老婆训斥也就罢了,甭管年龄够不够大,那也是大小姨娘,是老岳父的女人,挨了训斥也就罢了,结果朱由检这个半大二舅哥还在一边叽叽歪歪,不劝劝老岳母小姨娘们少训斥几下也就罢了,还敢在里面横插一杠,看着小屁孩鼻孔朝天就来气,一巴掌拍过去,二大舅哥也老实了许多。
与岳母解释完,本以为该安安稳稳拉着空车回去了吧?
结果……又被郑皇贵妃奶奶揪着耳朵,继续对着皇爷爷灵牌思过。
第158章 十吨重压机
他是早早入了皇宫,结果到了宫门将要锁闭时,才拖着马车回了府邸,一见他这样子,刘养老儿不开口劝慰,反而开口就骂了个“该”字。
身心疲惫的他也不愿与混账老儿一般见识,小媳妇却甚为心疼,大朝上发生的事情她早已得了个大概,心下对一帮文武大臣也尤为不满,至于自家相公打人,心下也认为是该打。
朱徽妍小媳妇对疲惫不堪的驸马相公甚是心疼,亲自拿着跟她脑袋大小的厨勺,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才整了满满一桌饭食。
大朝上的打人事件很是严重,差点再次引起监生学子跑到千步廊跪谏,甚至天都黑了,还有几个愣头青跑到驸马府门前静坐。
爱咋滴咋滴,刘卫民也不理会门前围着看热闹的百姓,结果……
没了结果,门前太学生一个个全被太学院教喻领走,临走前还对着紧闭的大门抱拳拱手一礼。
东林一干文官们不愿开口,魏忠贤和五党之人哪里愿意放过打击的机会,第二日满城都流传了大朝上的点点滴滴,本还嘴里骂着宁德驸马蛮横霸道,过了一夜,口风全变了,竟然全都打听起红薯、土豆、玉米起来。
刘之坤挨了打,鼻子骨差点没被三哥恼怒打断,一个人提着些肉食早点,站在老师院门外,许久也未敢敲响老师院门,刘氏提着篮子刚打开院门,抬眼正见到鼻子上贴着的狗皮膏药红肿脸颊的刘之坤,吓得她差点将手中竹篮扔在了地上。
“泽厚……你……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进屋里!”
刘之坤一阵犹豫,刘氏却拉着他进了院内。
“师娘,老师没……没生气吧?”
刘氏一愣,很有些疑惑不解。
“生气?”
“生什么气啊?”
“你老师还没起呢!”
“也真是的,越老越成了小孩,竟然睡起了懒觉来……”
听着师娘低声埋怨,刘之坤心下更是苦涩连连。
正当刘氏拉着刘之坤刚一脚踏入正堂屋内,孙秀婉一身文士袍走了出来,见刘之坤脸上伤势,一阵错愕。
“泽厚,你……你这脸上怎么了?”
“先别说了,赶紧扶着泽厚入屋。”
一见师娘、师姐一左一右就要搀扶,刘之坤忙说道:“不用不用,就是些皮外伤,不大碍,不大碍的。”
“也不知哪个混账,竟把你伤成了这般,等一会儿师娘好好与你补补……”
“补?补什么补?老夫觉得还是轻了!”
刘氏一直将刘之坤当成了自己儿子,见他伤成了这般,心疼埋怨,内间却传出一声怒喝。
刘氏有些生气了,正待入内与自家老头子好好理论一番,内间小门却“砰”得打开,刘之坤忙低头站在一旁。
“你这老儿越活越回去了,你看看泽厚这脸被人伤的……”
“咋了?”
孙世纪一瞪眼,嘴里一阵冷哼。
“哼!”
“大朝上,刘驸马打了你,可有怨言?”
刘之坤忙撩袍跪在地上,低头轻声道:“弟子没怨言,弟子……弟子不该……不该枉顾……”
“哼!”
孙世纪终究还是心疼眼前弟子,终究还是没让他说出后面话语。
“哼!”
“刘驸马所作所为不管如何,都需谨之慎之,关乎百姓口粮之事更是谨之慎之,大明年年遭灾,外城究竟有多少饥民你可知?”
“若刘驸马所种之粮真如亩产数千斤,你知会救活了多少百姓吗?”
“如此事关无数百姓生死,你……”
“哼!”
孙世纪冷哼大怒,刘氏、孙秀婉本还要上前劝解,听了几句话语后,再不敢多嘴一句。
“是……是学生没能……没能考虑周到,只以为……只以为……有毒……”
“哼!”
“大朝上,刘驸马解释的可还算清楚?”
“菜蔬?”
孙世纪手指指着刘氏,冷声一声。
“现在,现在就去拿厨房里的萝卜,给老夫揉碎了,给老夫用素布、用水滤几遍,现在,现在老夫就要看里面有没有面粉!”
刘氏一愣,不由说道:“老爷,萝卜里怎么可能有面粉?”
“红薯、土豆、玉米有!”
刘氏、孙秀婉一脸不解,刘之坤却低头不语。
孙世纪说道:“你可是不信刘驸马之言?用不用为师带着你亲自前去驸马府?”
“你与刘驸马本为兄弟,宁德驸马府得了亩产数千斤之粮,你有任何疑惑不解,本可以亲自登门询问,为何不亲自前往探究?朝堂上如此之多朝臣被羞辱,那是活该!”
刘氏、孙秀婉大惊,忙上前拉住刘之坤低声询问,孙世纪冷着脸也不去阻止,本来这种事情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前去宁德驸马府一趟,所有文武大臣也不会遭受了如此羞辱。
朝臣被如此羞辱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但孙世纪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如此轻易结束,内廷必会拿了此事反击,消息一旦传入民间,这让无数百姓如何看待满朝文武?
孙世纪心下对一干大臣不满,但终究还是文人臣子,绝不愿无数百姓冷眼看待他们。
刘之坤无可奈何,只得将大朝上的事情说了个仔仔细细,刘氏、孙秀婉全傻眼了,她们当了一辈子官宦人家,还从未见过一次哪个混账敢在大朝上殴打朝臣的。
“刘驸马也真是的,就算……就算如此,说清楚了也就是了,也……也不当打人啊……”
“哼!”
孙世纪又是一声冷哼。
“刘驸马脾性你们又不是不知,本不会如此,现在好了,天下无数百姓又如何看待我等臣子?”
刘之坤不言语,刘氏、孙秀婉尽管是女子,也知此事一旦传入民间又该造成多大的风波,可事已至此,任谁也是无可奈何。
“辞了御史,去登莱吧!”
“啊?”
刘之坤大惊,刘氏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老爷,你疯了?”
“去登莱,今后泽厚还如何留于朝堂?”
“啪!”
孙世纪猛然一拍桌案。
“糊涂!”
“宁德驸马在京,泽厚就可以安然留于朝堂?”
“俺不同意!就算泽厚没法留在北京,那……那就去南京!让……让婉儿一起去南京!”
刘氏话语一出,满屋寂静……
孙世纪心下无奈叹息,一开始收下刘之坤时,哪里会想到他还有个会如此闹腾的三哥,眼见女儿扭捏,沉默许久……
“唉……”
“去休……去休!”
孙世纪一脸无可奈何,最后也只得点头,辞去太学教喻,在刘氏开口捅破那层窗户纸时,他就已经没了选择余地。
与孙世纪一般没有多少选择的还有黄嘉善、刘一、黄克缵、周嘉谟……
谁也没想到大朝上的争斗会来势如此凶猛,当一些太学学子跑到刘卫民家门前静坐时,一干看热闹百姓纷纷围着看笑话,结果却看到太学教喻不但领走了学子,还对着紧闭的院门躬身行礼。
或许北京城的百姓好奇心真的很强,越是被一层纱罩着,越是想掀开一探究竟,再加上魏忠贤、五党人刻意打压,放出了大朝上细节,结果……东林党各大佬门前全都被无数百姓给堵了个死死……
百姓没见过什么红薯,没见过土豆,但所有人见过城外已经成了景点的压水井,亲眼见过刘家寨里喷吐着的浓烟,没人敢随意怀疑宁德驸马府里一亩田千斤粮的事实。
东林党遭受的压力,甚至传出黄嘉善、刘一、黄克缵、周嘉谟上奏请求致仕消息,刘卫民一概不理不会,而是再次跑到刘家寨,检查他的炉子,进行生铁转换钢铁工作。
高炉或许是营建的足够厚实,深入炉内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但是他知道,这个高炉是存在着不少缺陷的,至少火头冒出炉口就不正常,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冒浓烟、火头吧?他可是还想着收集烟气当中的硫酸呢!
他不敢将这种事情随意交给了别人,尽管他不是什么真正工程师,但总好过并不明白的寨子里的人。
高炉的肚子被再次加大,高炉的高度也加高了一丈,为了保证肚子变大后,肚子里的温度过高烧坏了炉子,炉壁厚度再次加大。
转炉无法承受里面冒出的铁汁,造成了不少浪费,对此转炉也再次变大,为了更加省力,转炉也被吊了起来,只需三五人用铁钩就可以倒出里面铁汁。
第一炉没有经验,或许今后十炉、几十炉都无法直接产出钢铁,或许依然还只是些生铁,刘卫民却没有丝毫沮丧,他知道,无数次失败才能成就最终成功。
他需要的足够韧性的钢铁,生铁需要再次融化成铁汁,需要充分氧化去掉里面的杂质,仅此一项就要了他的老命。
不过还好,经过多次熔炼、氧化,他得到了想要的钢铁,至少不用一锤一锤锻打炼钢了,有了这些钢铁,又使用生铁做成了个十吨重的大铁疙瘩。
没有足够的钢铁制造粗大铁链,暂时也之能使用大腿粗的麻绳来替代吊索,使用了部分钢材,大部分却是巨木做就的木架,工匠们做出石塔作为支撑,看起来是如此的不伦不类,但却是这个时代第一台重压锻造机。
重压机制造完毕,刘卫民立即投入如何铸造无缝钢管的事情来,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不久后就会前往南方,他更愿意作最后努力,尝试是否可以直接铸造自己可以接受的无缝钢管。
第159章 重塑大明还是有希望的【今日三章,第一章】
刘卫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没有太多时间理会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明争暗斗,只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事情当中。
随着他建造成了简易重压机,刘养也很奇怪的丢掉司礼监任何事情,甚至连做个样子整日呼呼大睡也不愿,反而跟着他来到了四号寨子。
看着刘卫民蹲在四方见方一尺厚的钢铁平台上,看着他用尺子测量已经固定了的光滑实心钢条长度,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这法子成不成啊?”
“成不成……需要尝试之后才好下定论。”
刘卫民没有回头,身上汗臭味能把人熏死了,可他还是眼也不眨盯着长长木尺。
“铁条来代替钢管中空,外面套着钢铁平台,先浇灌,因为钢铁平台一共三层,只要成功了,最下面的和中间的今后就不用再移动,枪管若可行,钢制火炮自然也是可行……”
“最关键的就是开始,所以……一定要测试极为准确!”
刘卫民又测试一个个固定了的钢条间距,一一测试后,并没发觉有何错误,这才重重舒了口气,一旦有一个失误,所有的都要重新来过。
“监军大人,此事绝对要严格保密,小将做的这个东西,不能被任何人传扬出去。”
刘养微微点头,严肃道:“放心吧,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
为了保密,刘卫民几乎每一道工序都会更换一批人,就是担心哪个亲眼见识过全部过程后传扬了出去,这会对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刘卫民跳下平台,又用细布仔细擦拭了一遍后,随着他的命令,上百净军齐齐抬过来一个足有70厘米厚的钢铁平台,只不过这个平台有这十六个孔洞,与下面平台的十六个手指钢条相合。
百十人抬着四方四正的铁台尤为轻松,他唯恐人员不足,力气不足伤到了下面的钢条,特意用百十人,用八根数丈巨木生生抬着。
钢铁平台足够平稳,刘卫民在一旁指挥,不时进行调整,巨大钢铁平台一点点放下,直到与下面完全相合,为了保证每一个枪管管壁厚薄一致,最下面的平台边缘微微凸起,只有上面的平台与之完全相合,上下才看着如完整一体。
刘卫民沿着平台转了一圈,手指感受这平台的边缘光滑,很满意点了点头。
在他点头示意下,有一个与平台被抬了过来,不过这个要薄了许多,只有一指厚度。
看着钢铁平台再次叠放在一起,刘卫民深深吸了口气。
“小豆芽。”
刘卫民向小豆芽点头,正不断冒着炽热钢汁炉子被推了过来。
眼看着钢汁缓缓浇灌入孔洞,刘卫民不由低头看向钢铁平台之下,看到细长钢丝出现,不由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钢汁浇灌入钢铁平台上的孔洞里,会不会出现钢管中空情况,不得不在铸造平台时特意留了个极为细小孔洞,用以疏导里面窝存的空气。
铁汁的浇灌,下面钢丝拉成了线,直到平台上所有孔洞都满登登后,刘卫民示意人用铁板一一堵住下面孔洞。
不足一盏茶,刘卫民看着平台上铁已经暗红,示意他人退开些。
“咣!”
“咣!咣咣……咣……”
巨大的铁疙瘩与下面的钢铁平台相合,只不过铁疙瘩上面有十六个凸起,每一次重压下,凸起就如同捣蒜捣击着下面孔洞,连续二十下,刘卫民摆手,数十人死死拽住绳索,另有人将绳索死死捆绑好,避免铁疙瘩突然砸了下来,伤到人。
“抬起来,小心一些。”
随着他的话语,先是小豆芽拿着锤子丁丁当当敲了几十下,二十人这才上前。
“用力!”
二十人齐齐用力,最上面的平台缓缓抬起,连同十六个钢管一同拔了出来。
刘卫民有些急不可耐,拿着锤子一一将十六个钢管弄了下来。
“怎么样?”
刘卫民没有回答刘养的急切,而是用铁钳子夹住钢管,也不顾尚还炽热的钢管,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将这些钢管先埋在炭石中,慢慢降火。”
刘卫民吩咐了一下,这才看向刘养,笑道:“看起来还不错,厚薄一致,也没什么致命伤,至于最后结果,还需等待明日测试。”
嘴里虽这么说,心下却已经认可,已经有八成把握成功了。
此次成功对他的意义太过重大,不仅仅可以让他尽快为军卒配上后装火铳,更能大大减少所耗钱财,说不定还能狠狠捞上一笔。
“枪管算是成了,其余的枪托啥的配件一定要尽快配置,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
“主人放心,工匠已经准备妥当。”
“嗯。”
或许他的法子别人没想出来,大明工匠对他所做的事情,也或许一时没弄明白,但只要看上一遍,立马就能重复做出第二个,第三个……
后装火绳枪最重要的就是枪管、枪膛,其余的都只是些小事,无论设计,还是制造枪托、扳机啥的,仅天才木匠小皇帝一人就可以摆平所有事情,对此并不担心,他需要做的是,将所有事情分开、标准化进行。
铸造可以标准化,锻造出来的却不可以,一点点用锤子锻打出来的,几乎每一个都是定制,这会浪费很多时间。
眼看着十六根钢管被放入暗红的炭石中掩埋,刘卫民起身走到钢铁平台前,心下却想着有更多钢铁时,要多弄几个这样的平台,锻压些铠甲之类。
“镇国,内阁方从哲、刘一、韩、沈淮、朱国祚,吏部尚书周嘉谟、工部尚书黄嘉善、刑部尚书黄克瓒致仕离职,你知道吧?”
“嗯,知道,不过这与小将有何关系?”
看着刘卫民毫不在意,刘养不由诧异道:“叶向高可是进京任了首辅,难道你不担心?”
刘卫民一愣,叹气道:“内阁如今就剩下叶向高、史继偕,又新进了东林党韩、拜在魏忠贤门下的礼部右侍郎顾秉谦、魏广微。”
“不仅仅如此,东林党**星为吏部尚书、孙慎行为礼部尚书、王纪为刑部尚书、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剩下的户部尚书张问达,以及刚刚升任的魏广微一个工部尚书。”
“总体来看呢……朝廷还是东林党强势些,但是魏忠贤不也抢了两个内阁和一个工部尚书吗,也算是不错了。”
刘养见他一脸无所谓,苦笑道:“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叶向高的厉害?还是无知无畏?”
刘卫民却摇头笑道:“叶向高虽是东林党魁,此人声望也极隆,甚至也善于调和朝廷纷争,但他终究是老了,人老了,胆子就会变小,会因为家小而胆子变小,绝不敢与魏忠贤硬碰硬的。”
“反倒是孙承宗……此人不可小觑……”
“孙承宗?”
“嗯。”
刘卫民看向眉头微皱的刘养,笑道:“东林党创始之人是顾宪成,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薛敷教、叶茂才所谓的东林八君子。”
“其后就是内阁首辅叶向高、吏部尚书**星和已死的李三才,至于刑部员外郎顾大章、兵科给事中杨涟、左佥都御史左光斗、户科给事中魏大中等等只是些中流之人。”
“东林党于朝廷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号人,可这又如何?”
“小将的大舅哥是个长情的人,东林党当年尽管支持小将老泰山,但对大舅哥真心好的,也就孙承宗一人,大舅哥又不憨不傻,谁对他好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呢……魏忠贤若想对付咱们的兵部尚书大人,那可着实不会容易了,当然了,这得看孙承宗本人手段,手段足够高明,魏忠贤或许至始至终也只能与东林党拼了个旗鼓相当,若任着性子……那就不好说了。”
“至于其他人……”
刘卫民低头检查着锻压枪管平台,一边用手抚摸平台契合有没有因为重压而移动、脱节,一边说着话语。
“一味的死硬,一味的要求皇室宗亲缩减开支,一味的要求皇室宗亲拿出银钱,为了民间清名威望,受了灾全体上奏请求减免税赋,其实减来减去,减少的还是他们自己,百姓遭灾后,抵御风险的能力极差,若真想减轻灾民负担,分级承担更加合适。富了的多拿些钱粮,穷的少些,甚至不纳税都是可以的,也能实实在在减轻朝廷负担,毕竟,自朝廷调粮、调银终究还是慢了些,而且也容易养肥地方的不良商贾,让他们大发国难财。”
“一味要求别人,自己却不纳钱粮,就算偶尔讨些钱财修桥铺路,得了名利的还是他们自己,而这只是本应缴纳赋税的一小部分。”
“所以呢……这些人自一开始就站在了大舅哥的对立面,又没多少情谊在身,他们越是闹腾,越是让大舅哥厌恶,魏忠贤收拾起来,也越是顺手,这些人是没办法与孙承宗相提并论的,小将又岂会在意他们?”
刘卫民摇头微笑道:“与其为了这些人,这些事情而浪费时间,小将还不如实实在在低头做些事情,钢管锻压可以成功,就可以一两年内装备五万幼军。”
“钱财咱们也还是不足,无法养活五万幼军、一万净军,但小子以为,五六年的时间应该是可以的,有了数万强军,任谁也是无可奈何了小将,小将也就有了能力平了北边之祸。”
刘卫民咧嘴一笑。
“皇家学堂如同一个幼苗,将来也必定是皇家学堂取代东林书院,重塑大明也还是有些希望的。”
第160章 好媳妇儿【第二章】
大明王朝病了,就像是一个集团公司,下面的工人全都被中间的经理、主管掌握,而且他们获得的财富,远远大于老板所得的钱财,两头穷的叮当响,中层管理员却富得流油。
老板、公司全都为这些经理、主管打了工,公司没有足够的钱财发展,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给工人发放薪水,内部困顿至此,外部又面临着威胁挑战。
刘卫民知道,此时的这家公司还并未真正面临绝境,不久的将来还要面对底层工人的罢工,还是要拿着工资的那种大罢工。
如此困境,他能如何做?
罢免中间贪婪、无能的经理、主管是必须,但他还无法骤然去做,最基本的盘子要守住,而他如今所做的就是要敲打,而不是摧毁,要做的是开拓公司的业务,是稳住下面的工人。
尽管他知道,一个国家不是一个企业,国家的治理更加复杂,但他还是决定自己培养自己的经理,培养自己的底层主管,自己去开拓公司业务,至于击败外来的竞争对手,他还不能如此。
对手击败了,企业也倒闭了,这不是他的选择。
炼铁高炉需要重新设计,需要更多的高炉炼铁,可他已经没了太多时间,朝堂上的事情他不想管,有魏忠贤这位强力副总裁,帮他与一帮子经理、管事们争吵私斗,他也没什么可以担忧的,而他这个业务员将不得不前去登莱,学堂的事情也只能让刘养帮着照看。
学堂的其他学科暂停,文史类的却可以磕磕巴巴摸着石头教授,一开始刘卫民就没打算继续使用古体字,一开始就打算使用简体字,一个简体字后带着个括弧,带这个相应的繁体字,有时候他也很奇怪,自己小媳妇是将他的简繁“字典”给万历帝看过的,结果万历帝从未询问过他这些事情,从未询问过他所学从何而来。
被他拉壮丁的这些半大宦官们,在刘卫民一一讲解了蒙学所对应的简体字时,这些半大小宦官们也从不疑惑、质疑,真的极为懂事听话,这让他省了不少口舌解释。
皇家学堂在内廷就是个独立存在,在外廷、民间是个被人遗忘的存在,但简体字还是被人传出了些风声,只是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就这几个人,天下文人墨客都不使用的文字,又能有个屁前途。
不被科考承认的文字,到了何时也是没前途的,可谁又能想到,今后又是何种盛行光景。
读书识字磕磕巴巴,唯有兵事教学上还算正儿八经,幼军赞画们担任着幼军军事教学、训练,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刘卫民对此还算比较满意。
幼军扩展到了万卒,年二十的有之,年**岁的有之,甚至开裆裤的也有,而这些军卒大多都是辽东阵亡将勇的子女,朝廷没钱,抚恤迟迟跟不上,一听说幼军置于了他的名下,甭管大小,全给他送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数千妇孺。
也不明白朝廷的抚恤是如何给的,除了每个月给点填饱肚子的杂粮外,屁银钱也没给他,为了这事儿,他没少找兵部麻烦,最后还是大舅哥出了面,说是他老师孙承宗将钱财用在了辽东。
大舅哥都出面了,他还能如何?只能将数千妇孺安排着进了刘家寨。
反正谁都知道,宁德驸马府有钱,都开了个钱庄,能没有钱吗?
是的,刘卫民是开了个钱庄,大明头一份,存钱不收租金反着给人钱财的钱庄,可就是有些小悲催,存钱的就没几个人,甚至与魏忠贤商议着,希望将内库银钱存入他的钱庄,结果还被魏忠贤冷哼一声,严词拒绝了!
皇家学堂悲催无人理会,卫民钱庄同样可怜巴巴的只有自己存钱在里面,几乎都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了,可他人看着……怎么觉得小混蛋不急不躁的呢?
刘卫民是不怎么着急,一个月里他铸造了大铁疙瘩锻压机,甚至还成功了无缝钢管的锻压铸造,这是他最为开心的事情,至于钱庄,他知道暂时只能如此,将来总会有转机的。
怀里夹着本自己编造的数学书,刚刚讲授了些极为简单的应用计算,夹着书来到迈克尔讲堂外,随着铃声,迈克尔也夹着本书走了出来。
“大人!”
迈克尔学着书生行了个礼,刘卫民却大大咧咧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本驸马过些日要与龙华民教士前往吕宋,与阿尔瓦将军商谈双方贸易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前去登莱?”
“大人……迈克尔只是个奴仆。”
“奴仆咋了?”
“本驸马还是皇帝陛下的奴仆呢!只要你有本事,想跟着本驸马混事,本驸马就带着你!”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看我大明宝船,随本驸马前往吕宋?”
看着迈克尔神色有些犹豫,刘卫民又说道:“你也甭管那些教士愿不愿意,到了咱的地盘,咱的拳头够大,嗓门够大,咱就说话算数!”
“只要你小子想去,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本驸马!”
“怎么样?”
“大人……大人可以说服俄巴底亚大人?”
“还当是谁呢,他若敢不答应,本驸马将他扔到城外臭水河里!”
“放心!”
刘卫民用力紧了紧手臂,几乎将迈克尔搂在了怀里一般。
“本驸马看好你,让你做登莱水师副帅!”
“啊?”
“啊什么啊,就这么说定了!”
刘卫民应是扯着迈克尔前往食堂,至于那些传教士……他才不管呢,他更愿意与迈克尔打交道,感觉两人脾性有些相似,都是做事的人,那些传教士与东林党比较合得来,整日谈天说地,除了徐光启这个大明教徒还成,被一干东林党人骂去了山海关造枪炮了。
得了位海军训练大将,刘卫民很是欢喜,回到府邸时,正见着小媳妇在房里为他整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由一阵哀叹。
“媳妇儿,你这是准备搬家呢?哪里需要这……怎么还有女人的衣物?”
刘卫民拿起一大红肚兜,又不由看向小媳妇小飞机场,比划了两下。
“这……也不像是你的啊?”
朱徽妍小脸一红,忙把大红肚兜抢了过来。
“是……是沈姐姐的。”
“嗯?”
刘卫民又是一愣,摇头苦笑道:“海路最是艰难,还是让她走河运吧,也省的本老爷这么难受。”
朱徽妍一脸怪异看着他,眨巴着漂亮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刘卫民才明白。
“这都哪跟哪啊?带着她,本驸马爷还不如带着你呢,至少你脚是好的!”
他可是被沈允的小脚整惨了,还偏偏以各种理由跟着他,结果没走多远就走不动路。
朱徽妍不知被他在耳边唠叨过多少回了,知道他对小脚极为不满,也跟着不由犹豫了起来。
“妍儿……妍儿已经答应了姐姐,姐姐说,她三叔在登莱,就算没相公,姐姐也是要去登莱拜访一次的。”
“也不知你是怎么被她灌了**汤的,这话也信?她就是想……”
刘卫民随手抖了下已经叠好了的裘衣。
“相公是要去南方的,这个就不用了吧?”
“要的呢,前日公公说,海上风大,此时又天冷了,冬雪都下了,不能不穿的。”
“好吧……”
刘卫民总觉得像是搬家,东西也太多了点,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也就够了,结果整了一大堆,争论了几句,最后也只能任由她心意。
打心眼里,他就不想带着沈允走海路,运河上还好,大海上却是波涛汹涌,而且此时正是东北风刮得呼呼的。
……
“相公……沈姐姐其实很可怜的……”
“嗯?”
听着外面扑簌簌下着的雪花,感受着怀中女人心脏跳动,心下却飘到了北方,他知道此时的建州贼,应该完全消化掉了萨尔浒带来的巨大利益,来年就该爆发了辽沈之战,想到熊廷弼、袁应泰两人还在争吵不断,心下就是一阵感慨,正想着是否遣一支兵前往皮岛,却听到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话语。
微微紧了紧手臂,刘卫民笑道:“还想着这件事情呢?”
“别看她只是个女人,却是头野猫,很容易伤到自己的。”
刘卫民无奈长出一口气。
“当然了,你家相公也的确需要一个野性十足的人,不够野,不够狠,还真无法一个人撑起半边天呢!”
朱徽妍向他怀里挤了挤。
“相公,是……是因为江家、黄家吗?”
“怎么说呢,这个女人对人狠,对自己也狠,江家、黄家只是击碎了这个女人的幻想而已,以及后来的申、江、黄、沈四家相互混战争斗,这些都算是彻底击碎了那个女人的幻想,真正够狠的是毫不起眼的那个孙姓书生啊……”
刘卫民没有亲眼看见四家之间的争斗,但他知道最后那个孩儿消失后,孙启夏那个突然冒出的书生也随之杳无音信,孙家上门几次也是无果而终。
够狠、够果决,在他待在刘家寨的日子,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狠来,只不过他有些不十分确定,这个女人究竟是倔强,还是真的阴狠……
“相公,妍儿不能帮相公,沈姐姐可以……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姐姐姐姐的叫?”
“呵呵……”
刘卫民呵呵一笑,在她额头亲吻了下。
“还真是个好媳妇儿。”
第161章 金角银边草肚皮【第三章,三章完】
刘卫民知道沈允有很强的野性,性格够狠而果断,但对于她总是有意无意介入自己的生活,这让他很是恼火。
大舅哥朱由校已经解开了传教禁令,但事情并非会如此轻易结束。
他知道最早开拓殖民的是从西班牙分裂出去的葡萄牙,也因此西班牙、葡萄牙双方战争不止,在这个时代,西班牙已经再次吞掉了葡萄牙,也因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覆灭,对葡萄牙的掌控也随之减弱。
英国击败了无敌舰队,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此时英国已经对东方航道构成了严重威胁,随着教派战争的爆发,刘卫民知道此时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知道这些教士绝不会仅仅满足传教。
甚至隐隐约约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更加亲善占据大明朝堂绝对实力的东林党。
他不知道是不是西方人本就存在的天性,还是五党人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些大鼻子,对此他也并不是十分太过在意。
天空再次飘起了大雪,推门入眼全是厚厚积雪,一身大红曳撒外罩着件红色马甲,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原本他是不愿穿成这样,朱徽妍却极为坚持,最后也只能如此。
此次南下兵分两路,配备最新式后装火铳一千净军、一千幼军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刘卫民则带着百十净军亲卫乘坐大明海船前往南京。
驸马府上上下下早已准备妥当,清一色骑军亲卫,没有太多话语,只是向刘养微微点头了下,又为朱徽妍擦拭了几下眼泪,在她额头亲吻了下,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吁”
刘卫民轻拍了几下战马脖颈,缓步走向一群穿着贴裹怪里怪气的大鼻子。
“汤若望教士、龙华民教士。”刘卫民一脸微笑向两人微微抱拳一礼。
刘卫民翻身下马,看到人群里的叶向高,不由笑道:“叶阁老偌大的年纪,如此风寒竟然出城想送,若因此受了风寒一病不起,那可是我等之失了。”
同行的**星一脸恼怒,叶向高却笑道:“老友远行,自是要送上一送的,也想与宁德驸马见上一面。”
“哦?”
刘卫民微微一愣,不由笑道:“小子最近可没招惹是非,难道又有幸被你们东林党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叶向高随意招了招手,老管家忙低着身子送上一壶酒水、两个酒盏。
“宁德驸马为我朝立功甚伟,同殿为臣,不知……可否一笑泯恩仇?”
刘卫民眉头不由一抬。
“一笑泯恩仇……”
“呵呵……”
“叶阁老,您老是不是与小子开玩笑呢?小子何时与贵党有仇怨过,也也不过是趴在自家一亩三分田上,没人招惹,自是不会暴起伤人。”
“与家犬护食一般!”
叶向高眉头微皱,点头笑道:“宁德驸马所言甚是,任谁动了自家碗里食物都是不高兴的,刘驸马,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呵……”
“正如叶阁老所言,但是呢,你我都只是大明王朝的一条狗……”
“尚书大人也别瞪眼,小子话糙理不糙,事实也是如此,碗里有多少食物,那是身为大明主人给的,给了多少得看陛下心意。”
“当然了,小子是不屑于抢夺他人碗里食物的,除非……除非一些人明明碗里有了足够食物,还他娘地不长眼,老是盯着小子碗里的食物。”
叶向高眉头紧皱,数息才舒展点头笑道:“宁德驸马所言甚是,已经有了足够的食物,想来也没人再觊觎驸马碗里的食物的。”
刘卫民微笑点头,笑道:“叶阁老说了这话,小子就放心许多了……”
“对了,有件事儿还真的让人极为头疼,叶阁老也知,俺只是刘家寨一个浑小子,但再如何浑,也还是有些担忧俺那刘家老二,不知叶阁老可否帮个忙,让俺刘家寨老二前往镇江?”
“镇江?”
叶向高心下陡然一惊,默默看着眼前只是低头轻踢着脚下积雪的小子,一刻钟……
“宁德驸马是觉得沈阳、辽阳守不住了吗?”
“呵呵……”
“叶阁老可是有损我军志气的嫌疑啊!”
刘卫民微笑抬头,一脸无所谓笑道:“小子也就这么一提,您老可不能给小子安上个动摇军心的罪名哦!”
“成与不成,全在叶阁老心意。”
叶向高又是一阵沉默,微微点头,叹气道:“素闻刘驸马是练兵好手,又闻言净军、幼军更换了装备,为何不让净军、幼军北上辽东啊?”
刘卫民眉头微抬,笑道:“叶阁老的意思,是让俺北上与建州老贼再厮杀一场吧?”
“若叶阁老向陛下举荐,刘某可以考虑,只是……”
刘卫民轻轻点了点胸口,笑道:“叶阁老这里是真心的吗?”
“……”
叶向高沉默不语,刘卫民却转身迎向急匆匆赶过来的魏忠贤。
“驸马爷……驸马爷……”
“魏公公,刘某刚刚还想疑惑,公公怎么也不来送送本驸马呢。”
“哎呀,不瞒驸马爷,咱家最近实在是太过繁忙了,这也才刚刚腾出些时间,急匆匆前来送送驸马爷!”
魏忠贤忙递上酒水,低声说道:“不瞒驸马爷,咱家这些日,心中总觉得有啥大事儿发生,驸马爷又将前往吕宋,前去江南,咱家这心里总觉得不够踏实。”
“哦?”
刘卫民不由一愣,他没想到魏忠贤会说出这句话语。
“驸马爷,您差点俘获了建州老贼,对辽东之事也最为了解,咱家总是心下不安,总觉得驸马南下,辽东就会出事儿。”
刘卫民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盯着魏忠贤担忧老脸看了足足一盏茶。
“还是魏公公忠心为国啊……”
魏忠贤心下一喜,看着刘卫民神色却又更加担忧了起来。
“驸马爷的意思……”
刘卫民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说道:“刘某有句话语可能会让公公不喜,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忠贤正要开口,抬头却看到叶向高缓步走了过来,忙拉着他手臂走到一边,更是回头狠狠看了一眼跟着的田尔耕,田尔耕心下一阵叫苦,不由大手一挥,数十锦衣卫立即按刀站成了一堵墙,挡住了叶向高的去路。
叶向高见锦衣卫如此,眉头微皱,却也无可奈何。
魏忠贤低声说道:“不瞒驸马爷,因熊廷弼、袁应泰两人争吵,陛下已经恼怒了好几次了,他们越是上奏弹劾,咱家越是心有不安。”
刘卫民叹气道:“公公也知眼前情景,若是我军在萨尔浒……哪怕萨尔浒我军大败,只要重创了建州老贼,三五年内,建州贼绝不敢轻易踏入沈辽之地……”
“罢了,说这些也是毫无用处,但公公心下不安当是真的,来年开春,建州老贼必会侵入沈辽,而那时……沈辽将难以抵挡。”
“那……那怎么办啊?”魏忠贤有些傻眼了。
……
“魏公公,刘某想知道……辽东可有公公完全信任领兵将领?”
魏忠贤犹豫道:“熊廷弼……可否?”
刘卫民微微摇头,叹气道:“此人不行,看着是领兵之人,不过还是个御史罢了,斩杀萨尔浒逃将,虽树立了个人威望,却失了辽东各卫所将领支持,纵然听命也是阴奉阳违,终难成事。”
魏忠贤眉头紧皱,熊廷弼是五党之人,方从哲致仕前,五党就有了些官吏投入门下,现在更是纷纷聚在门前,而五党人纷纷劝他支持熊廷弼,如今听了刘卫民话语,心下有些抵触,又有些担忧。
见他沉默不语,刘卫民就知他心意如何,叹气道:“鸡蛋永远不应当放在一个篮子里,公公也是赌桌上的国手了,公公比刘某更加心知肚明。”
“一次性推出筹码,自己心知必胜时,那自然是大小通吃,可若身上仅有这点钱财,一无所知情况下推出所有筹码,不仅仅可能会输了个精光,更是会饿着肚子,甚至成了一无所有。”
刘卫民话语不是太过隐晦难懂,魏忠贤想起自己赌输了后的光景,也不由微微点头。
“驸马爷说的是,可咱家……咱家也没太多的鸡蛋,更无其他篮子啊?”
刘卫民伸手搂过魏忠贤脖子,低声说道:“下棋呢,不一定非得你顶我一下,我就非还回去不可,金角银边草肚皮。”
“未胜先虑败,咱先假设,假设沈辽战败了,明军士气大丧,建州贼会不会一鼓作气冲破山海关?”
“会不会将整个辽东全部吞掉?”
“辽东距离京师如此之近,一旦建州贼打到了山海关下,谁来承担这些责任?”
刘卫民叹气道:“这些事情都需要谨慎考虑,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大败后的情形,就算辽沈败了,也要让建州老贼不敢再轻易乱动,这就需要在辽沈的背后放了一颗棋子,一颗可以完全放心的旗子!”
魏忠贤微微点头,可他还有些不明白,说道:“驸马爷的意思,咱家是懂了,可咱家……驸马爷,您就别绕了,您说,俺照做就是了!”
刘卫民心下微微一笑,说道:“魏公公当知……我刘家有……四个兄弟吧?”
魏忠贤算是彻底明白了,说道:“驸马爷的意思咱家懂了,咱家这就请奏陛下,调大爷、二爷前往镇江!”
第162章 不用你们出一文钱一尺布【今日三章】
刘卫民考虑良久,最终还是以为二哥前去镇江,大哥前去复州比较稳妥。
镇江堡在鸭绿江畔,复州也临海而望,对于登莱便于支援,纵然沈阳、辽阳丢失,前有广宁卫阻拦,侧翼有复州,背后有镇江相互牵制,战局不至于彻底崩溃。
魏忠贤很满意的离开了,他不知道大哥、二哥是否可以安然调去复州、镇江,隐晦的提醒了叶向高,也与魏忠贤细细说了一遍,至于成不成,只有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有些事情他开了个头,但结尾如何,他也不能确定,这或许就是不去参与朝政最大弊端,没有亲身参与其中,也只能寄望于一些人,希望他们可以为大明的将来稍微考虑一下。
刘卫民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带着人冒着风雪前往登莱,沈允终究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本来他已经将这个女人捆着丢进了马车,马车也的确随着净军一路南下,可等他一路奔驰入了莱州,在余丛升、马云鹏陪同下前往胶州湾,还未来得及察看船厂呢,这个女人就后脚跟了上来。
在北京城外的话语,本以为应该有一定把握,至少可以将大哥刘卫山、二哥刘卫海调离熊廷弼、袁应泰的掌控,给魏忠贤另一个选择,让他们成为辽东另一股力量,或是给自己一个将来干预辽东之事的理由,可他没想到,话语已经说了很清楚,本以为不会有太大波动,可事情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魏忠贤代替大舅哥朱由校询问辽东之事,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最终结果却是让人意想不到,无论熊廷弼还是袁应泰,两人竟然纷纷上奏,奏折更是一路送入司礼监,魏忠贤自信以为熊廷弼至少可以调刘卫山前往复州为将……
结果……
魏忠贤大怒,未等小宦官读完熊廷弼奏折,就是一脚踢翻了炕上小几。
“砰!”
“混蛋……”
“混蛋!”
“难怪……难怪驸马爷,会说了那句话语”
魏忠贤听着小太监读着奏折,心下阴冷一片,更是愤怒无比。
刚走进屋里的王体乾一愣,见炕床上小几翻倒,跌落的茶壶也打湿了炕头,小宦官更是跪在地上不敢吭言一语……
“魏公公……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体乾不由弯腰拾起地上奏折,只是看了一眼,神色瞬间郑重无比。
“咱家是尤为佩服刘驸马的本事,所言之事也甚为稳妥,余督师在登莱训练水师、军卒,其缘由咱们都是一清二楚,一旦辽东战事不顺,余督师就可越海击其敌后。”
“影响军卒士气……这……是不是过了?”
“砰!”
魏忠贤一把将手中暖炉重重砸在地上,一脸狰狞怒吼。
“混蛋”
“怪不得……怪不得驸马爷问咱家……问咱家辽东可有可靠之人”
“怪不得”
魏忠贤愤怒狂吼,王体乾目光不由一滞……
“来人!”
“来人”
中年宦官王进急匆匆奔入堂内,不敢抬头,跪地叩首。
“公公。”
“现在……现在就去山海关!”
“给老子……给老子将这狗屁奏折……狠狠甩在该死的熊蛮子脸上!”
“立即”
王进哪里敢忤逆,忙弓着身子,低着头正要拿着奏折出了房……
王体乾却皱眉说道:“忠贤,是不是再等等?若是逼迫熊廷弼太甚,是不是不妥?”
“呼呼……”
魏忠贤鼻息粗重,双眼也渐渐泛红,就在王体乾以为他会再次暴怒大骂……
“呵呵……”
魏忠贤突然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脸上已经没了狰狞暴怒,嘴里更是呵呵笑了起来。
“很好……”
“很……好!”
魏忠贤伸手一指不知所措的王进,王进忙上前,将奏折交到他手中。
“都不放人是吧?”
“那……你们就用命,与宁德驸马爷对赌吧!”
王体乾心下大骇,看着魏忠贤跳下火炕,提着鞋子大步走出房门,想要阻止却又无可奈何,他也是经历了萨尔浒事情之人,知道任何关于辽东之事,那人的意见都是极为重要。
“希望……不要闹得太大啊……”
王体乾在屋里担忧,魏忠贤已经大步走向天工阁,他知道这个时辰,皇帝朱由校一定在那里。
一路急匆匆,路上所遇宦官、宫女皆低头让到一旁。
“老奴求见陛下!”
魏忠贤看到开着的房门内是谁,没有径直走入房内,而是站在门外躬身说了句,朱由校正皱着眉头听着叶向高、史继偕、韩、顾秉谦、魏广微五位内阁大臣,以及**星、孙慎行、王纪、孙承宗、张问达六部尚书说着熊廷弼、袁应泰之事,抬眼看到魏忠贤站在门外,忙开口。
“大伴,快快进来。”
闻言,魏忠贤忙低着身子走入房内,正要关上房门……
“房门莫要关上,大兄……镇国伯说过,冬雪时用木炭取暖,不宜关上房门,要气体通透。”
魏忠贤心下一阵苦笑,也不再去关上房门,而是走到朱由校身后站定。
其余人等好像没有听到“大兄、镇国伯”话语,全低垂着眼皮不言不语。
没人开口,屋内诡异寂静让朱由校有些不适,转头看了一眼魏忠贤,说道:“内阁、六部皆以为熊经略主内,主山海关之事,袁巡抚主外,主沈辽之事,大伴以为如何?”
魏忠贤抬头看向叶向高,见叶向高抬头看了过来,微微一笑,说道:“老奴无甚意见,熊经略、袁巡抚不顾朝廷大局,整日争吵不休也终不是个事儿,分开些……也挺好。”
魏忠贤的话语像是扔进了死寂池塘的石头,顿时泛起一阵阵荡漾。
叶向高笑道:“魏公公话语有些重了,正所谓理不辨不明,只要心中有大明,终究还是好的。”
魏忠贤忙笑道:“叶阁老说的是,魏某也觉得叶阁老话语不错,所以魏某也认为分开些比较好。”
众人目光不由一滞,魏忠贤看向顾秉谦,说道:“前些日,顾阁老言熊经略赏罚分明,老奴亦是赞同,不过……既然如此赏罚分明……”
“陛下,驸马爷当年以弱军强行出抚顺,于萨尔浒差点俘获了建州老贼,更是一战而歼灭三千余建州贼,并坚守界凡城数月,若非无人前去支援侧应,我十万精锐明军也不会一战而没,若我十万大军可以暂缓几日,等驸马爷与神宗先帝沙盘结果出来,我辽东也不会有今日之困。”
阴冷眸子看向屋内神色大变的群臣,许久都未有人提及如此忌讳之事,没想到魏忠贤今日竟然提了出来。
“陛下,事已至此,老奴也不愿再提及往事。”
“朝臣,乃至熊经略、袁巡抚皆以为驸马爷恩赏不明,弹劾驸马爷释放昭狱逃将,当杀之以肃军纪,以示朝廷恩赏分明,老奴也深以为是。”
魏忠贤一一看向屋内所有人,笑道:“顾阁老以为,熊经略杀逃将肃整军纪,但老奴却以为,有威当有其恩,可老奴怎么听说……刘卫山、刘卫海两位悍勇之将,如今却如牢狱囚徒,老奴本以为如总兵一般大将军,却比个小旗尚且不如,萨尔浒杀敌如此之多,却遭了如此苛待……”
“魏公公此言差矣!”**星突然开口打断。
**星抱拳,向眉头紧皱的朱由校拱手一礼,说道:“启禀陛下,据老臣所知,刘卫山、刘卫海直至萨尔浒之时,也还是个东宁卫一卫所军卒,萨尔浒所获之功颇多,如今已然是了千户之职,并无魏公公所言恩赏不明之事。”
朱由校眉头微微舒展,看向孙承宗,笑道:“少傅,赵尚书所言可是真?”
孙承宗心下一愣,不由看向脸色有些不悦的**星,心下叹息一声,拱手一礼。
“回陛下,正如赵尚书所言,刘卫山、刘卫海两位将军已是千户之职。”
魏忠贤眸子一冷,不冷不淡道:“赵尚书言萨尔浒之时,两位将军实乃一卒尔,此事确是如此,但陛下也知两位将军以一卒而统千卒,驸马爷于萨尔浒一战而灭数千建贼,两位将军也足以证明有千户之能,可咱家却有些不明白,为何如此悍勇之将,如今却无一卒之兵可统?”
“少傅大人,咱家有些不解,驸马爷遗留给辽东数百强卒悍将,为何如今却只能如一小卒一般?”
孙承宗眉头微皱,不悦道:“魏公公也知,如今辽东兵源不足,各军皆是不足……”
“不足兵额?”
魏忠贤冷哼一声,向朱由校抱拳拱手道:“老奴启禀陛下,刘卫山、刘卫海及驸马爷留与辽东的数百悍勇将卒,他们用数千建贼头颅已经证明了其悍勇,驸马曾言,如此之悍卒强将弃之不用,是对我大明无数将勇最大的亵渎!”
“兵源不足,军饷不足,器械不足,冬衣不足……一切的一切,这都不是问题!”
“驸马言,他于辽东之时尚可自立自生,相信他们也定然可以,驸马愿出十万两银钱资助,愿为他们配备铠甲战具,只要陛下下旨,让其独自为军!”
魏忠贤转头看向孙承宗、张问达、魏广微三人,不冷不淡。
“宁德驸马出资十万两银钱,为我大明于辽东再立一强军。”
“孙尚书,兵部不需出一刀一铳。”
“张尚书,户部不需出一文一尺布锦。”
“魏尚书,工部不需出一刀一枪。
“陛下,他们只要兵部和朝廷一道旨意!”
“还请陛下圣裁!”
第163章 未来的世界【第二章】
魏忠贤不再提及任何关于调动刘卫山、刘卫海前往复州、镇江之事,心下暗自决定,严格控制内库银钱流入辽东。
他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无法再辩驳,兵源自招,银钱自筹,所有的事情不让朝廷过问,只是派了些宦官监军即可,至于孙承宗提出的文官监军,直接被魏忠贤一口否决。
魏忠贤心下恼怒,甚至对顾秉谦、魏广微也不假辞色,出了天工阁,理也不愿理会两人,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未等日落,数十骑奔出北京城,一路向登莱,一路向山海关……
北京城发生的事情,刘卫民并不知晓,他此时正板着脸,本已经将她绑着丢入了马车,没想到竟然又跑了过来,也不理会跟在后面低头的沈允、杨柳儿两女,只是与龙华民、迈克尔、余丛升、马云鹏等人打马走在前。
余丛升对着龙华民笑道:“过了那道高坡就可以看到胶州湾,那里就是我们的造船的地方。”
“大人,大明船真的有百米?”
听着龙华民不知询问了多少次,刘卫民不由笑道:“正在建造的宝船没这么大,但我大明的确建造过百米以上的宝船。”
刘卫民与余丛升、马云鹏相视一眼,对龙华民的震惊很是满意。
众人很快来到高坡顶端,向下远远看去,不仅仅龙华民、迈克尔震惊,他自己同样呆愣良久。
胶州湾像个巨人双臂拢抱着的海碗,不仅仅海碗里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船只,远处海面上如山一般的巨舰更是密密麻麻,看起来少说也有四五百艘,他可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战舰,怎么……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来?
“呵呵……走吧,看看我大明最强悍战舰!”余丛升微微一笑,打马冲下高坡。
看着海面上壮观情景,刘卫民也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见过万马奔腾,没有见过山一般巍峨巨舰,永远不能体会是何种震撼。
“龙华民教士,迈克尔先生,一同吧!”
刘卫民微微示意,打马冲下高坡,一干净军轰隆隆护随在侧。
沈允看着海面上无数战船,感觉双耳已经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只剩下耳边轰隆隆心跳。
“这……这……”
龙华民、迈克尔两人张大了嘴巴,指着眼前半成型了的巍峨巨舰无法言语。
不用看到巨舰真正建成的那一刻,迈克尔就知道,眼前并排着的两艘巨舰,比他见到过的任何一艘战舰都要更加庞大、更加强悍。
……
“大人,您的海船……有些臃肿,航行应该不如我国海船。”
迈克尔大为震惊,仔细察看过后,发现眼前的海船船体较宽。
刘卫民点了点头,笑道:“迈克尔,你说的很对,这是我大明与贵国的区别。”
“贵国国土太过狭小,只有我山东一地之大,而我大明疆域却开阔无比,人口众多,疆域广大,所需之物就要众多,所以我大明船只就要足够庞大,装运的货物要足够多的多!”
“龙华民教士,迈克尔先生,你们应该知道,秋冬日刮东北风,春夏则是东南风,贵国自吕宋归国一年也就一两次,我大明也是差不了多少,民船一年自南向北,也是一年两次而已。”
“所以船慢一些、臃肿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若贵国与我大明海船开战,同等火炮下,贵国的海船一定会先行沉没,因为我大明海船要求装运的货物足够多,所以船只就要有足够抵抗海浪的能力,船只更加稳健!”
刘卫民为了唬住两个大鼻子,又开始胡咧咧了。西洋海船可以通行各大洋,大明宝船也证明了自己的坚固性,两者各有优势,抗风险的方式各不同罢了。
西洋海船是加大吃水深度,降低重心,大明则增加了西洋海船没有的水密仓。
大明船只增加水密仓,可能也与周边海域复杂有很大的关系,水密仓主要是为了船只触礁沉没,在船底进行一个一个格子分开隔离,水密仓放置压舱石,盖上盖子封死后,就算底部触礁,也不足以让船只沉没。
龙华民尽管有些怀疑,迈克尔登上仅完成一半的大帝级战列舰,看到底部水密仓、设计的吃水线和炮窗数量后,只是沉默不语。
就在众人一一抚摸着覆盖着冰雪的庞大战列舰,胡子拉碴的余广跳上船来,
“镇国,哈哈……俺可是等你小子好些日了,听说你要来……”
“哼!”
未等余广上前搂抱刘卫民,余丛升就是一声重重冷哼,不瞒道:“越活越回去了!”
刘卫民却一脸笑意,上前抱住张开了双臂却一脸尴尬的余广,重重拍打了两下他的后背,笑道:“千户大人越来越精神了,原本的大肚腩也没了,哈哈……”
刘卫民拍着余广肚子爆笑,回头对余丛升笑道:“大人也莫要太过严厉,小将很喜欢千户大人将小将当成自家人呢!”
余丛升心下很满意点头,看向摸着头皮憨笑的余光却狠狠瞪了一眼。
“私下里老夫也不管这些屁事,军中怎还能如此孟浪?”
余广素来畏惧余丛升,忙“啪”得挺立笔直。
“登莱水师第一舰队指挥使余广,前来报到!”
“请大帅检阅!”
看到余广如此,立即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兄弟,心下一阵感叹,人却正色严肃了起来,挺立笔直,重重捶击了下心口。
“礼毕!”
“诺!”
余广脸上露出笑意,站到一侧,手指遥遥指向海面。
“按照大帅军令,我第一舰队五千大料船四十艘,四千五百大料六十二艘,小船不计。”
“一小队齐射。”
“诺!”
刘卫民心下没底,他对余丛升准备情况并不是非常清楚,但一个小队应该没问题。
随着命令下达,令旗手挥舞了几下,远处海面巨舰缓缓移动,本还都挤在一起的船只缓缓散开,小半个时辰,外围船只全都航行到了远处,只留下十艘五六十米巨船。
迈克尔透过单孔望眼镜,看到十艘巨舰缓缓排成一条直线,黑洞洞炮窗一一打开,远远对着胶州湾……
“轰轰轰……”
炮火依次炸响,远远看着水面上不住掀起的水柱,迈克尔只是紧紧盯着不时闪现的火光。
一艘一艘驶过胶州湾出口,一一被浓烟笼罩,剧烈炸响让无数人站在岸边观看。
“大人,您船上火炮数量与我国相当,就是威力差了些。”迈克尔脸上颇为平淡。
刘卫民不由一笑。
“迈克尔,你这话语有些不实在啊!”
龙华民一愣,正要开口辩解,刘卫民却遥遥指向远处大舰。
“贵国船只不似我大明船只宽大,所以你们的火炮口径较小,再加上贵国的火炮是子母炮,无论装药量,还是闭气性都不如前装火炮,射程自然是前装火炮更加遥远。”
“当然了,有一利就有一弊,论开炮频率,我大明前装火炮要慢了许多,你们开三五炮,我军才可开上一炮。”
刘卫民向龙华民咧嘴呵呵一笑。
“呵呵……”
“说不上究竟谁更加有利些,我射程远,远远可以打到你,只要射程外干掉你,你开火再如何比我快,那也只是徒劳。”
“可若被你近了身……”
“呵呵……”
“那就看谁更加抗揍了,是我一炮打死你,还是我被无数火炮轰成渣……”
刘卫民伸手指向天空。
“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刘卫民一番话语算是不偏不倚,纵是龙华民、迈克尔也是哑口无言。前装火炮与弗朗机子母火炮相比,前装射程远、射程慢是事实,但眼看着远处无数炮窗,心下已经有大致计算的迈克尔,也知道他的话语是对的。
刘卫民又摇头叹息道:“贵国的子母炮还是有许多优点的,本驸马也打算将来多制造一些,甚至考虑将来建造钢铁巨舰也不一定。”
“什么?”
龙华民大吃一惊,余广更是张大了嘴巴,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有这种事情发生,反而迈克尔、余丛升却只是震惊。
见迈克尔只是震惊,刘卫民对他没发出惊呼很是满意,点头赞叹。
“果然还是玩技术的人最是清楚。”
“钢铁虽然沉重,但却不代表就无法浮动不起来,当然了,这里面有许多困难需要解决,比如如何保证船体完全封闭不进水的问题。”
“不仅仅是漏水问题,还有海水腐蚀钢铁,还有船只设计建造,航行速度等等一些列问题。”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三十年……也或许本驸马这辈子也不一定可以建造出来钢铁巨舰,但这是未来!”
“一个钢铁世界的未来!”
在所有人一头雾水不解目光下,刘卫民突然指向迈克尔,无厘头说了句……
“我很看好你哦~”
余丛升见他手指着大下巴的迈克尔,脸上露出怪异神色,他不是工匠,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钢铁巨舰之类事情,对此心中也只是好笑,像是与眼前无数船只一般,不过是些糊弄人的玩意,但此时也有了些惊讶了,看着眉头微皱的迈克尔,他是真的惊讶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几十年后,刘卫民还就真的整出了大明第一艘钢铁巨舰来。
第164章 为你请个郡主名头【第三章,九千字,完。】
刘卫民陪同着龙华民、迈克尔两人,视察了下未完成的大帝级战列舰,其余的舰船并未登舰视察,他不确定余丛升改造福船情况,需要亲自登舰看一下才好继续忽悠。
一干人被余丛升邀请回府,众人还未刚刚坐定,八百里加急信件就被随从净军送到了面前。
本没觉得会有什么大事,等到拆开了信件,眉头才不由紧皱了起来。
“……”
“镇国,可是发生了事情?”余丛升开口询问。
刘卫民抬头看了一眼余丛升,笑道:“是些小事儿。”
说着又看向龙华民,笑道:“今日跑了不少地方,想来教士也是有些累了,不若先行休息,三日后再登船南下。”
龙华民与迈克尔对视一眼,学着文人士子起身抱拳。
“伯爵大人有些事情要处置,我等先行告退。”
“愿主保佑!”
听着不伦不类话语,刘卫民嘴角不由露出苦笑,起身回礼。
“愿主保佑!”
刘卫民送了两人出屋,转身时眉头已经隆起。
余丛升没有与他客气,径直拿起桌案上信件,一目十行看罢,皱眉说道:“魏忠贤让你大兄、二兄另立一军?”
刘卫民来到余丛升身边坐下,轻轻摇头叹息。
“叶赫部、铁岭已失,若两处未失前,以万卒强军屯兵鸦鹘关,只要顶住了压力,建州贼还不敢轻易出兵叶赫部、铁岭,如今前往就是个送死。”
又是一脸不解。
“小将前来登莱时,提醒过魏忠贤,甚至还隐晦与叶向高提了下,沈辽已经保不住了,此时要做的事收缩兵力,将沈辽百姓全都后撤到广宁。”
“建州贼人丁不足,没有这么多人口耕种,也没太多人丁防御各处,就算将沈辽交给建州贼,他们也会很犹豫,而且……小将更愿意他们坚守空无一人的城池。”
刘卫民看向余丛升、余广两人,至于被他变成了侍女的沈允和杨柳儿,直接被忽略无视。
“铁岭的丢失对我军极为不利,萨尔浒战败,我军又失了无数战马,如此夹击、奔袭之下,无任何险关阻拦,沈辽丢失是必然,所以小将就想让大哥、二哥分别前往复州和镇江,我登莱也可以给予些支持,从侧翼和背后分别牵制住建州贼,让他们得了沈辽也无法继续南下。”
“大明精锐一日丧尽,若想再战,至少需要再练十万精锐,而这需要时间,前有广宁,东侧有大兄,西侧则是鞑靼,虽鞑靼此时犹豫,但绝不会此时完全倒向建州贼,鞑靼此时更希望做个墙头草,两边吃利,三五年内,绝不会轻易让建州贼深入草原,饶过山海关攻我腹心,再加上后背二哥的威胁,如此之时的建州贼乃身处四战之地。”
“我军可年年骚扰敲打以练兵,建州贼无充足人丁却占了广大土地,四处奔走疲于应付,三五年后,自会一举灭了建州贼。”
余丛升、余广沉思片刻,纷纷点头。
“小将提点内阁首辅叶向高,隐晦告诉他沈辽必败,想要东林党稍微卖了小将一个面子,放了二哥前去镇江,按理说……他们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难为小将,若不输了还罢,若是真的输了个底朝天,难道他们就不怕小将找他们麻烦?”
“最是让人想不明白的,熊廷弼怎么也跟着胡闹,难道他就不怕输了后,魏忠贤剁了他的脑袋?”
余丛升皱眉沉思,余广却说道:“熊廷弼主持山海关,就算前线战败,也与他没一文钱关系,不放你大兄,魏忠贤也不能拿他如何,至于袁应泰……一个自大老儿罢了,他或许还梦想着一举击败了建州贼吧。”
“哼!”
余广不满冷哼一声。
“他也不想想,杜松、刘如此悍将都输了个底朝天,就他还想着获了倾天之功?”
“哼!”
余广嘴里冷哼不屑,余丛升心下微微叹息。
“或许……还就是如此简单的缘故,熊廷弼虽是楚党,但此人与东林党关系还算不错,如今方从哲方阁老已经致仕,东林党几乎占据了整个朝堂,还真说不好,此时的熊廷弼究竟是如何的态度了。”
刘卫民微微点头,东林党换人,换成了叶向高,曾经方从哲就是叶向高推荐成了内阁首辅的,人情有时是要还的,而且叶向高也不似少壮派那么激进,再加上孙承宗也不是激进的人,还真不好说是不是余丛升、余广所言那样。
“唉……”
刘卫民深深一叹。
“魏忠贤老小子狠狠将了一军,十万两银钱,老小子也真他娘地会狮子大张口,这下好了,大舅哥都已经下了旨意……”
“也还不算太差,你大兄刘卫山为辽阳总兵,尽管此时手里无兵无将,但也还有三四个月时间,或许还可以在鸦鹘关打上一场。”
余丛升摇头,刘卫民叹气,但两人都知道鸦鹘关是如何的凶险。
“也罢,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或许期间魏忠贤出手阻止了也不一定。”
刘卫民说道:“大人,冬衣、粮食可否腾出些?”
话语问出,余丛升、余广不由相视一笑。
“还别说,你小子还真会整事儿,那个什么……羽绒服,还真他娘地暖和!”
余广咧嘴一笑道:“儿郎们在些海岛上收拢了不少鸟毛,也按照你的意思整了无数芦苇,用些粗布整了内衬。”
“嘿!”
“还别说,真的很暖和,儿郎们都喜欢着呢,库里还有好几千,若是不足,儿郎们再腾出些,至于粮食……粮食是不怎么多,只够俺们自己食用,但鱼虾多的是!”
刘卫民不由乐了,水师就这点好,鱼虾不缺,训练打鱼两不误。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
“暂时海面并未冰封,先从水师挑选一千人护送银钱、衣物、鱼虾,一千人暂时给大哥、二哥镇着场子,小将让监军大人最短时间……”
“不行……”
刘卫民眉头突然皱起,这才想起,他只是连夜锻造火枪相关配件制造,并未准备锻打刀枪、铠甲平台。
皱眉良久,突兀的向低头跟个婢女似的沈允招了招手,沈允忙低头提着衣裙上前。
“既然这么想坐舟船入海,这次你来做本驸马的大使,时间已经耽搁不得了,你去吕宋与弗朗机谈判,记着,你代表了大明帝国,代表了本驸马!”
“诺。”
刘卫民摆了摆手,余丛升眉头微皱,也不在意沈允是不是站在边上。
“一个女人……是不是太儿戏了?若是朝廷听闻你私命使节,还是个女人为使……”
刘卫民皱眉片刻,无奈苦笑。
“有常公公跟着,再加上千户大人亲自护送,应该无碍……”
“再说了,故事里不也说过,去什么样的国家用什么样的使节,弗朗机一弹丸小国,用个女人也足够了。”
又看向沈允,一脸严肃。
“去吕宋前,先把自己整一整,让自己更像个公主贵妇,多问问迈克尔他们国家的女王是个什么样子,就照着他们女王样子整,别怕花钱!”
话语一出,余丛升、余广差点一屁股砸了个坑,沈允、杨柳儿更是不可思议抬头看了过来。
刘卫民无奈摇头。
“咱大明的女人去了他们屁大国家,与个女王驾临也没多少区别,只是糊弄糊弄,又不是真的……”
“那啥……”
“反正无碍的,本驸马去与陛下说,朝臣们若想吵架打官司,那也只是本驸马的事情,你只需要记着了,该是咱们的,一文钱都不能少,绝不能让大明吃了亏!”
“记住了,国与国之间,礼仪只是块遮羞布,利益才是王道!”
“至于本驸马……”
“本驸马还有些事情要回京处置一下,最迟会年后前往南京,大鼻子若有疑义,可以来南京与本驸马亲谈。”
刘卫民很不在乎说着,余丛升却是一脸无奈,说道:“你就胡来吧,啥时候把自个小命胡来没了,你小子就不瞎整了。”
听了余丛升话语,沈允也一脸担忧。
“老爷……真的……真的可以吗?”
刘卫民看着她的担忧,又是一脸好笑。
“命比纸薄,心却比天还高!”
“咋了?”
“今日让你当一回大尾巴狼,这就怕了?”
沈允银牙紧咬,盯着他的一脸好笑。
“老爷不怕,奴婢……奴婢也不怕!”
“小姐……”
杨柳儿刚开口,刘卫民转头看过去,又不得不低头不敢再言。
“没这么恐怖,不过是穿的漂亮些罢了,若真的给我大明赚来一座金山银山,本驸马为你找了个王爷做义父,向陛下给你请了个郡主,那也算是值了。”
沈允一脸愕然,刘卫民却转头看向一脸苦笑的余丛升。
“大人不知,若是本驸马前去,那是一点问题儿都没有,大鼻子尤为尊重王室之人,装个公主、女王啥的,有些事情不好谈的,也会容易无数倍。”
“而且……”
刘卫民伸手指了指看过来的沈允,笑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大人莫要以为她只是个女流,大人就可以轻而视之,会栽跟头的!”
余丛升、余广不由看向再次低头不言语的沈允,他们并不知晓眼前女人事情,以为她只是面前小子的侍女,听了这话语,才正色了起来。
魏忠贤送来的信件,打乱了刘卫民的行程打算,为了辽东的未来,他不得不返回北京城,银钱、粮食、过冬衣物,这些他都可以很短时间内,为大哥、二哥准备好,但是所用武器却麻烦了许多。
魏忠贤信上已经说了很清楚,兵部、工部是不会给他提供所需,只能是他自己准备。
所以他必须回北京,为辽东谋划未来。
第165章 回京擦腚【三章,第一章】
常云哭了,当知道刘卫民决定后,他痛哭流涕了,或是看着他真的太过伤心,刘卫民有些不忍,答应他一切都是装样子。
就在常云还要可着嗓子打雷下雨,有些恼怒的浑小子也急眼了,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拳头更是死死抵在他的额头。
“再不答应,再敢给爷打雷下雨,爷就以大鼻子女王礼!”
“是大鼻子的女王,又不是咱大明的那啥,你跟爷急个啥眼?”
“大海上岛屿无数,你老小子要是也想整个王爷啥的玩玩,赶明个爷给你抢个岛屿,也让你去当野人的王!”
“这总成了吧?”
刘卫民话语一出,惊到了余丛升、余广、沈允、杨柳儿,更是镇住了宦官常云,打雷下雨立止,反而成了捣蒜磕头起来。
常云磕磕碰碰爬上战船,杨柳儿看着脸色还未恢复的他,有些不忍上前搀扶,低声说道:“驸马爷也就是随意一说,当不得真的。”
常云颤颤巍巍爬上东宁号,听着杨柳儿话语,心下更是悲苦难耐。
“你一女娃……你哪里知道驸马爷脾性啊?!”
“驸马爷……驸马爷心下肯定有了这个念想的,肯定有了的……”
跟在身后的余广咂巴了几下嘴巴,点了点头。
“那小子……不好说,估摸着还真的想抢了人家岛屿。”
余广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常云腿脚一软,余广忙伸手扶了一把。
“俺说老常,你咋怕成了这般?”
“咱家……咱家……”
“别咱家了,就算那小子要是真的抢了岛屿,真的给了你,那你就接着呗,反正朝廷找麻烦,那也是找他小子,跟你有个毛关系?”
余广皱眉想了想,说道:“老子好像是听说过……那小子是想着要抢些地盘来着的,好像也要与大鼻子一般,弄什么总督府啥的……”
“不好说,若皇家学堂那些宦官娃娃有些本事,还真不一定会成了总督啥的,你们宦官无儿无女,就算做了总督,那也只能为大明着想……”
“这也跟了一地王也没了多少区别……”
“这么算的话……那小子好像……也没算说错吧?”
余广挠了挠头,皱着眉头,想着刘卫民与刘养说过的话语,却不知常云、身后的沈允整个人都傻了。
“反正都是人家的,抢来也是赚的,有机会抢他娘地!”
余广一拍脑袋,心里暗自决定,人却不由看向正在远处与三叔说着话语的龙华民、迈克尔,对着几人低声吩咐。
“这是我大明最高机密,不许对大鼻子……任何人都不许说!”
常云一阵苦笑,两女忙点头答应,余广看到三叔与两大鼻子拱手道别,忙又爬下东宁号。
刘卫民凭借着大舅哥毛笔一划,大明所有大舰几乎全都并入了登莱水师,福船两头有楼,腰身较宽,船舷也低矮,为了唬住大鼻子,工匠们不得不用木板将两楼连接,看起来跟西洋船差不多。
这些只是匆匆改造,只是来唬人的,真正改造需将两头“楼”拆了。两头有楼,就显得两头重,拆了后,按照三层战舰要求增加层板,但问题又来了,大明船只有水密仓不假,但吃水浅,重心偏上。
重心偏上,船只就不稳,就无法挡住数丈高海浪,无可奈何,只得将船只重新改造,底部大量增加压舱石,同时加强底部强度,让底部可以承受更大压力,几经改造才改了三十来艘五千料大船,而真正全部具有火炮的也就第一舰队十余艘。
原本船只都是什么“镇海、威海”号,或是“甲字、乙字”号,为了不是很混乱,刘卫民按照大小,一律以大明各军卫、军堡命名,比如余广第一舰队指挥官座舰就是东宁号,正在建设的两艘大帝级战列舰则是辽东号和登莱号。
东宁号是已经按照西洋舰改造过的,不再是两头高中间低的福船,原本只有三十二门火炮,改造后拥有七十四门火炮,对此刘卫民极为满意。
十艘大型海船缓缓驶出港口,沈允、常云为使,进行了大明第一次与殖民者交锋,刘卫民已经离开了登莱三日,他不知道西班牙人会不会老老实实与他合作,不知道沈允、常云适不适应海上航行,一切只能交给老天。
大雪封路,刘卫民带着数十净军一路急行,还是用了六日才返回了京城。
提前通过驿站传回消息,刚回到外城时,朱徽妍、刘养、魏忠贤已经等候了一个时辰,看到他们一行人打马过来,魏忠贤正要走出阁亭,刘养却一把抓住他手臂,看着奔了出去的宁德公主朱徽妍,不由一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公还是莫要作恶人为好啊!”
“哈哈……”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远远看到自家小媳妇奔出阁亭,刘卫民不由勒住战马,翻身下马,他却没有如乳燕投怀,反而不急不缓牵着战马。
“相公!”
“可是有不少人看着呢!”
“相公……”
朱徽妍忙又松开了他的腰身,不由看向围着的一干净军,见所有人全都背对着他们,这才不乐意轻捶了几下他的胸膛。
“相公就会欺负人!”
“呵呵……”
刘卫民拦腰将她抱起放在战马上,自己成了马夫牵着战马,笑道:“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一步一打滑的作甚?”
“相公,是不是可以过了年啊?听公公说,相公可以过了年再前去江南的。”朱徽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刘卫民一愣,没想到自己媳妇还是个乾坤大挪移的高手,心下不知是苦笑还是感动。
“烦人的事情太多,相公也是无可奈何,唯一可以欣慰的,就剩下了陪着你过年。”
说着,魏忠贤、刘养已经走出了阁亭外。
刘卫民又将朱徽妍抱下战马,看着魏忠贤摇头苦笑。
“魏公公,你这又是弄的哪一出啊?”
魏忠贤忙上前几步,更是一脸苦巴。
“驸马爷,不是咱家拴住驸马爷的腿,那些混蛋太气人了,咱家也是没丁点法子啊!”
刘卫民心下直摇头,也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纠缠,几人来到阁亭,喜儿小宦官忙送上温着的黄酒。
刘卫民端着酒水与魏忠贤碰了下,饮下了酒水,随意说道:“陛下旨意可是下了?”
魏忠贤点头说道:“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大爷为东宁卫总兵,二爷为副将,内库已经押解了五万两送去了辽东。”
刘卫民不由微笑点头,再次与魏忠贤举杯碰了下。
“公公虽出了岔子,内库拿了五万两银子,刘某还是很感激的。”
“唉”魏忠贤不由长长一叹,苦笑道:“咱家也是没想到,熊蛮子竟然如此混账糊涂,也是咱家对不住驸马爷,内库再不出些银钱,咱家这心里也不甚舒服。”
“呵呵……”
刘卫民呵呵一笑。
“所以说,魏公公是个讲究的人。”
“来,敬公公一杯!”
两人饮酒,刘养自顾自饮着酒水,也不去理会他们谈话,朱徽妍只是紧紧靠在刘卫民身边。
“大哥、二哥就算招募到了足够兵卒,短短三五个月,也很难训练一支强卒,若是北上鸦鹘关与建州贼争斗,还是太过凶险了些。”
魏忠贤苦笑道:“陛下也是无可奈何,这是朝臣们提出的条件,不过时间还早,若是铁岭出了异动,想来袁应泰也绝不敢将大爷、二爷随意调离辽阳,丢失辽阳的责任,他担不起!”
“公公说的也是,就看大哥、二哥能招收了多少兵马了。”刘卫民微微点头。
魏忠贤饮了口酒水,沉默片刻,突然说道:“驸马爷能不能……能不能前去辽东一趟?”
刘卫民眉头微皱了下,与魏忠贤碰了一杯,叹气道:“暂时是不成的,兵卒战力不行,只能装备精良些,本驸马之所以自登莱返回京城,就是因为刀枪箭矢,要在两三个月内,为大兄他们准备好足够的物资,还有,到时可能要请魏公公帮忙,刘某需要王恭厂更多火药。”
魏忠贤忙点头,满口答应道:“放心,王恭厂是咱家的,全紧着驸马爷使用!”
说起王恭厂,刘卫民突然想起那场诡异的大爆炸来,他不知道这场大爆炸是不是因为火药的缘故,还是开口提点了一下。
“魏公公,王恭厂是火药,火药的危险公公也是知晓,最好还是放到城外,或者将王恭厂内火药全部存储在城外,就算出了意外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损失事小,主要还是对内廷司礼监,对公公会造成很大的压力。王恭厂处于百姓屋舍周围,不出意外还好,出了意外会死上很多的人。”
抬眼看向有些犹疑的魏忠贤,决定将事情再说透一些,同时也担心真的因为火药造成的天启大爆炸。
“公公,有些事情你要知道,论帝心恩宠,公公你是不如刘某的,客巴巴却是可以与刘某一较高下,公公也知,公公与刘某的权势皆来自于帝心恩宠。”
“陛下虽年幼,可毕竟还是大明皇帝不是?纵然恩宠无限,小小不言的事情陛下不在意,可若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数百上千人的伤亡,甚至因王恭厂而让皇宫受损,伤了陛下……再加上外廷以此攻讦,那后果……
魏忠贤脸色越来越惨白,瞳孔中也有了惊慌,忙点头说道:“驸马爷说的是,等些日……不,明日,明日咱家就让人在外城选个地儿,将火药全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