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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文阅读

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7章 抵近五十步近距离对阵厮杀(下)【第三章完】

    李魁奇不敢稍有抵抗,忙上前跪伏于地。

    “奴才在!”

    ……

    “可有法子,老子要宰了这些该死的明狗!”

    听着努尔哈赤咬牙刺耳声,李魁奇身体微颤,心下更是叫苦连连,声音微颤道:“回……回主子……奴才……奴才以为……以为我军需要更多……更多炮……”

    “啪!”

    未等李魁奇话语说完,头上就是一阵剧痛,听着畏惧粗重喘息声,却不敢稍有异动。

    “废物”

    努尔哈赤眼珠子更红了,却又无可奈何,原本是有些炮,后来不是被自己弄坏了,就是被明军炸毁了,自己不会用,找了会用的人后,才发现自己的炮已经不足使用。

    李旦带着工匠正在造炮,手里的炮又不敢随意拉出了与邢烈炮战,唯恐不足时再弄丢了为数不多的大炮。

    看着缓缓压过来的明军,心下很想立即退走,可又开不了口,丢不起这个人。

    原本还有人愿意主动出击厮杀,吃了这么多次亏之后,再推着木板盾牌也不好使了后,敢冒死冲出去的,不是死在明军开花弹手里,就是战败被自个人砍了脑袋,整的也没了几个敢再开口妄言拼死一战话语了。

    看着眼前情景,跑出去三千两千也是送菜,努尔哈赤也只能憋憋屈屈躲在沟壕里,等着明军靠近了些再冲杀。

    单兵拼杀能力,建州贼占上风,当邢烈、刘卫山等人有了开花弹、掌心雷后,远距离对战时,明军占了便宜,建州贼躲在沟壕里,利用弓箭抛射,双方你来我往打的也是不分上下。

    “轰轰……”

    明军炮火率先怒吼,不时有开花弹落入沟壕爆炸,还有些凌空爆炸,沟壕里无数人举着盾牌、木板生生承受,不时会有些哀嚎声响起,下一刻就会被利刃刺进胸口,结束了性命,谁都知道,一旦被碎片击中,就是相救也是无可奈何。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被一颗铅丸击中,还有可能救活,可一旦被数枚击中,那就根本没救活的可能,一定会伤口感染,更何况是被龟壳似的开花弹击伤,偌大碎片击中,没消毒手段,想不感染都不成。

    刘卫民看着建州贼躲在沟壕里也不出来,皱眉想了下,向邢烈招了招手。

    邢烈来到身边,刘卫民蹲在地上,用手指在地上大致画出建州贼大营,说道:“此处……此处……此处……各调百门炮,以弗朗机小炮为主,散射。”

    “正面调一百架弩,抛射掌心雷。”

    “两百门重炮预备对付外围建州贼骑,民夫专职应付建州贼骑。”

    刘卫民又抬头看向刘卫山,说道:“邢烈管炮、弩,大兄统火铳兵,以千人为为阵,三个千人阵为排,前排开火十次后,后排三个千人阵压前轮换,三千人做预备防范,全军压敌阵前五十步。”

    刘卫民站起身来,又说道:“敌以沟壕为防,沟壕一人深,不可能一下子冲了出来,对于我军压力并不是很大。”

    “停炮一刻钟,一刻钟后,全军压近敌五十步!”

    有时他也很无奈,无法用米来替代“步”数,心想着还是技术兵种不够,今后还是要大力多培养些学员。

    与建州贼厮杀了一年,明军知道开炮的间隔时间,绝不能一股脑开炮轰炸,否则等到建州贼冲杀的时候,反而会因火炮太热而无法开炮。

    被人用数层厚盾护在身下的努尔哈赤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五”,等了一会,竟然没有听到炮响,不由抬头去看两百步外明军。

    “怎么不打炮了?”

    努尔哈赤开口喃喃,却无人敢开口,唯恐他让自个出去送死,对打了这么久,他们也都知道明军火铳击杀距离,百米内最是危险,而且明军才开了五轮火炮,怎么着也得开炮十次才能杀上去。

    都不知道是怎么个一回事,两军就这么相距二百米相互举着盾牌对视。

    一息……十息……百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努尔哈赤犹豫着,是不是派人举着盾冲杀试探呢……

    “轰轰轰……”

    大地震颤,二万人马缓缓压了上来,四轮马车逐渐汇聚成数堆,看到这一幕,努尔哈赤就知道,该死的明军又将火炮聚拢在一起,形成了难啃的炮兵阵地。

    努尔哈赤看着不断逼近的明军,他知道,一年来的争斗中,明军只是靠近百米,从无一次踏入百米之内,看着缓缓逼近的明军,心下不由加速跳动了起来。

    “轰轰……”

    震天脚步声,让所有人手心冒汗,不仅是建州贼,明军同样如此。

    举着盾牌的明军突然停顿了下来,手中大旗更是猛然摇动。

    “轰!”

    震天脚步猛然一顿。

    “皇上……小心!”

    数名亲卫阿哈猛然将努尔哈赤按倒。

    “轰轰……”

    利用钢质弹簧制作的蝎子炮开始投射掌心雷,蝎子炮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火炮还牛,无数掌心雷冒着烟气投在建州贼阵地上,火铳兵也都端着火铳,等待敌军阵地冲杀出来的敌人,逼近了五十步,杀伤顿时上升了数个等级,沟壕里哀嚎更加惨烈。

    “一二三四五……十……十五!”

    “吹号”

    “杀”

    努尔哈赤本能的数着轰炸波次,当数到“十五”时候,怒吼着令全军冲杀。

    五十步,躲在沟壕里的建州贼死伤惨重,估计也是被动挨炸炸急眼了,努尔哈赤怒吼声刚起,无数人开始丢掉盾牌,冲出沟壕。

    但是,一人深的沟壕爬出来又岂会这么容易?

    “一排预备!”

    “开火”

    “砰砰砰砰……”

    “二排预备!”

    “开火”

    ……

    “四排预备!”

    “开火”

    ……

    “六排……开火”

    “砰砰砰……”

    ……

    “砰砰……”

    “轰轰……”

    每五轮过后,交叉火力的炮兵阵地的弗朗机小炮就会一阵轰炸,无数散射钢珠会形成密集钢铁风雨,摧毁阵前一切冲过来的贼敌。

    蝎子炮在抛射,火铳兵在“砰砰”炸响,弗朗机炮震天怒吼,一波又一波泼撒钢铁风暴,远处的莽古尔泰看着一阵风吹散硝烟处的惨烈,嘴角鲜血不住滴落……

    “杀”

    “杀”

    ……

    “轰轰……”

    无数铁骑亡命冲锋,数千民夫立即紧张起来。

    “轰轰轰……”

    数百开花弹不断在狂奔而来的骑军炸响,一个个哀嚎、临死前嘶鸣栽倒,成了碎片,成了马蹄下肉泥……

    箭雨泼洒,碎片横飞……

    一刻钟,仅仅只是一刻钟,无数人成了令人作呕的碎肉。

    震天鸣锣声响起,明军在奋力甩出无数掌心雷后,全军戒备缓缓后退,退出百米之外,准备重整后,再次近距离拼杀。

    一刻钟厮杀,几如排队枪毙,一刻钟,建州贼死伤将近三成,成堆死尸躺在阵前十米外,四十米的距离几乎就是人间炼狱……

    看着一手火铳,一手掌心雷的明军缓缓后退百米外,努尔哈赤突然有些畏惧了,他第一次感到了畏惧,五十米,无法冲破防线的五十米……

    “撤……”

    “主子……”

    “滚”

    “撤!立即撤”

    努尔哈赤一脚踢翻李魁奇,愤怒暴吼。

    ……

    “嗯?”

    “大帅……建州老贼好像……好像要跑了……”

    看着百米外,沟壕里建州贼开始人头攒动向后逃,就知道努尔哈赤感觉不妙果断撤离。

    “大帅,咱们是不是紧跟在后?”邢烈不由询问了一句。

    刘卫民想了想,微微摇头

    “不用,让他们走,咱要的是不断杀伤他们,这种相互消耗就够了,没必要此时来一场大决战。”

    刘卫山有些犹豫道:“三弟,建州贼招纳了一些会造炮的海贼,今后也会与咱们一般的,此时不解决……是不是不妥?”

    刘卫民见一干将领微微点头,却不由笑道:“你们太过担忧了,不说将来刘家寨会给你们装备更好的火器,就仅仅依靠现在的火器,建州贼也没法子与咱们拼消耗的。”

    “建州贼少银缺钱,他们上哪去弄银钱买铜造炮,有了炮,没有火药也不成啊,这些可都是需要银钱的,反正咱们也有不少垃圾,数倍价钱卖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啊?”

    众将全都傻了眼,一脸呆滞看着刘大驸马。

    刘卫民笑道:“别这么看着本帅,这是大实话,咱们不卖,你们就以为他们得不到了这些吗?”

    “朝鲜人可以卖,倭国人可以卖,甚至咱大明商贾、卫所军卒也会偷偷卖给建州贼。”

    “三弟……”

    刘卫山急眼了,刘卫民却微微摇头,笑道:“别急,大哥先听三弟说,咱们是不是将沈辽几十万百姓撤离了沈辽?”

    众将微微点头。

    “没了咱们大明自己人,建州贼银钱从何而来?打又打不过咱们,生死存亡之下,他们上哪里去寻银钱?购买造炮的铜,购买火药,他们不可能用粮食,用皮毛,用人参直接向商贾购买,能吃下这等大宗货物之人少且运输困难,极易被我军发现,如今朝鲜平安道、咸镜道成了我军地盘,朝鲜已经被拦腰截断,倭人也隔着海,小豆芽于倭人之侧虾夷岛,两者要走私偷运,也只能小批量,绝不会愿意直接与建州贼交换大宗货物的,除非是广宁那里,或是大同与建州贼大笔量交易。”

第318章 百万灾民【三章,第一章】

    “他们敢!”

    “大哥,他们敢,是真的敢!”

    看着大兄暴怒,刘卫民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西方人有句名言,当利润达到一成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一倍时,他们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三倍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毫不畏惧。”

    “生死危机下,全族皆死之危机下,铜、火药的价格就算高到了十倍也不稀奇,如此之下,会有什么后果?”

    “原本一两银子价值四石、五石麦子,老子一两银子可以买他们十石、十五石粮食,哪怕他们饿死无数,他们也必须捏鼻子认了这个价!”

    “一杆垃圾火铳五两银子,老子就卖给他三十两、五十两,他们也必须接受!”

    “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们必须强逼着族人拿出最后一个铜板,必须拼死抢掠鞑靼诸部!”

    刘卫民邪邪一笑。

    “可是呢……等他们发觉自己可以有了自信的时候,却突然发觉……身后有了无数眼红愤怒的族人!”

    “族人将自己的儿子、父亲送到咱们面前送死,却不断遭受着易子而食惨境……”

    “呵呵……”

    刘卫民转身走向阵后,大手向后摆了摆。

    “左手出右手进,不仅让老子赚了钱还账、得了粮食救济咱百姓,还能彻底摧毁建州老贼的根基,这么好的买卖,老子凭啥不做?”

    “哦对了,这是我军最高机密,别给老子泄露了,谁敢泄露,老子砍了喂狗!”

    看着净军护佑刘大驸马离去,一干将领全傻眼了……

    什么最来钱,打仗最来钱,啥样的教训最难以忘记,战争灾难后凄惨最令人难以忘怀,六十万女真族人,若因这场灾难人丁死伤过半,这种灾难记忆或许几代人都难以忘怀,尽管不是他直接用刀枪杀戮。

    建州贼与盖州卫、复州卫、金州卫、登莱两万军卒对峙一月,在刘大驸马近距离厮杀一刻钟后,带着不足七成残军无奈退走,提心吊胆了一个月,广宁卫也终于放下了心来,百姓该收麦谷的也能安安稳稳收割麦谷,而战斗结果也自广宁卫八百里急奏向南,随同的也附带着一封皇家密探信件。

    建州贼退却,复州卫、金州卫、登莱援军并未就此散去,而是停留在盖州卫,直至广宁卫的麦子收割入库,援军才会各自打道回府,直至秋收时,两军才会继续对峙、交战。

    大战后,军中将勇一听说刘卫山将两个大舅哥送到了刘大驸马门下,也全都坐不住了,一顿小酒将刘大驸马灌醉,临离开盖州卫时,船上就多了二十八个半大小子。

    刘大驸马离开了盖州卫,还需要前往镇江看望二兄刘卫海,再去一趟皮岛,看望一下在他记忆中的一个传奇人物毛文龙。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大明天子正犯愁谁为他前往河南、两淮赈灾,朝廷更是争吵的血头血脸。

    五月,黄水自睢阳、徐、邳多处决口,水淹上下一百五十里,此时正值麦子收割之时,青黄不接刚刚过去,正待收割麦子之时,黄水泛滥。

    淹死百姓无数不提,更为严重的是难以计数的灾民,两淮灾民南下江浙求活,河南则冲入临近的衮州。

    南下江浙的第一站就是南京,不仅南京城紧闭封锁了城池,整个江浙也纷纷紧闭城门,此次水灾致使百万灾民,江防军卒无论如何抵挡,也难以抵挡住无数灾民,城外哭声震天,却无人愿意理会,也无人敢打开城门。

    北上衮州人数要少了许多,河南、两淮最是易于水淹之地,遭了灾次数多了,也知道该如何活命,冲入江浙求活百姓无数,按理说,灾民是不愿冲入衮州,除非距离衮州较近灾民。

    去岁山东大震,并且还遭了兵灾,按理说应该北上北直隶求活,但是刘大驸马一时手贱,运了粮食去了山东,河南遭了水灾后,也紧跟着北上衮州,面对一下子冲入二十万灾民,二十四县立即紧张了起来,纷纷出动了数万民壮四处阻拦。

    去岁衮州自救很成功,种下了的麦子也是丰收,关键是去岁本就遭了灾,临近收获时,灾民冲了过来,一旦阻拦不住,对于衮州来说又是一场难以承受的灾难。

    一面二十四县奋力抢收,一面竭力拿着棍棒阻拦,而此时理事会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面对地里救命粮食,双方都红了眼睛,半月来冲突不断,为此已经伤了百十人。

    衮州如此,江南江浙亦是差不了多少,为了地里粮食,无数百姓可以连命都不要,朝廷免去了受灾之地的赋税,可这并不能解救百万灾民。

    无可奈何,朝廷只得拿出十万两银子,灾民无数,夏粮颗粒无收,几乎就是一年无粮,以一人最少三石粮计算,百万人就要百万两银钱救助,可现在是遭了灾,尽管正值粮食收获,粮价却并未因此降了下来,若要救助百万灾民活命,就需要一百五十万两银钱。

    大臣们争吵撕斗,更是纷纷上奏,欲要迫使卫民钱庄拿出银钱全力救助,可还没过了两日,再也不提银钱之事,内外库的银钱是在卫民钱庄不假,但是……钱财终究还是内外库的。

    高攀龙、左光斗为安民使,随同数十官吏奔赴衮州、江南,朝廷却为如何救助百姓而争吵不休,先是内阁与司礼监争吵,之后两者又联合与卫民钱庄争吵,一连争吵小半月也未有一个主意,皇帝大舅哥不得不遣信使八百里前往辽东。

    天工阁内,皇帝朱由校、皇后张嫣、郑贵妃、朱徽妍、司礼监掌印王体乾、提督(秉笔太监)魏忠贤、内阁阁老顾秉谦、魏广微、亓诗教、**星、朱国祚,一干大臣全都坐着不开口,所有人都以为得了刘大驸马的紧急回信,却不知皇帝正皱眉看着关于刘大驸马与建州老贼再次交手结果。

    “陛下,刘驸马可否同意了?”**星见他人不开口,犹豫着低声问了句。

    朱由校微微摇头,看向众人各不相同神色,沉默稍许,将辽东战报递向师明,师明忙将信件送到郑贵妃手中,内阁一干大臣顿时有些不悦。

    “什么?主动抵近建州老贼五十步厮杀?!”

    郑贵妃看到“五十步惨烈”厮杀字眼,心下就是一阵心慌,见了最后结果才放下了心来,见朱徽妍一脸担忧,却将信件送到魏忠贤手中。

    “放心吧,建州老贼败走,臭小子也出海去了镇江堡,至少也还要半个月才能返回京城。”

    听了她的话语,朱徽妍提起的心也才放进了肚子里。

    信件一个个看罢,朱国祚有些皱眉,不满道:“刘驸马既然可抵近老贼五十步交战,为何不乘胜追击?”

    听着朱国祚诘责话语,朱徽妍顿时不满起来,双手交织,也不抬头,轻声说道:“两军交战,非亲身临战,亦无法得知具体情形,自古多有先胜而后败之事,驸马临战之能少有他人能及,不乘胜追击定有其道理,且登莱、金州卫、复州卫遣兵前去盖州卫,并非是要一举击败建州老贼,盖州卫只是广宁卫侧翼,是为了阻拦建州贼趁粮食收获时侵入,避免建州贼毁坏辽东广宁、锦州、宁远粮食的,百万灾民尚未救助,辽东粮食若失,十万辽东军民之口粮丢失,朱阁老来承担这些银两损失吗?”

    “再说了……辽东军一年花费数百万两,是我大明调天下各军精锐主力,而盖州卫只是偏师。”

    朱国祚眼中怒色一闪,朱由校却一脸诧异看向尚未成年的六妹,郑贵妃却很是满意点头。

    “妍儿话语不错,一月前,盖州卫聚起两万卒与建州老贼厮杀对峙,也没见有人前去帮忙,臭小子为了十万军民口粮稳妥,放弃乘胜追击也在其理。”

    朱徽妍还算是隐晦表达些许不满,郑贵妃就要露骨许多,听着她的话语,就是朱由校也不由摇头苦笑,半年前,辽东也不是没出兵尝试攻打,结果三千打建州贼两百人,最后大败而归,这才有了想要购买刘家寨武器之事。

    看着神色各异的臣子,朱由校苦笑道:“大兄自有大兄的打法,诸位也莫要太过担忧辽东之事。”

    内阁五位阁老心下也不由大大松了口气,不管孙承宗是哪一党派,至少不像刘大驸马这么胡来、难缠,谁也不希望孙承宗倒了,他若倒了,大明军方再无他人制住混账小子胡为。

    信件也看了,屋内却再次陷入沉默,朱由校正要开口,结束了今日的沉默,魏广微犹豫向朱徽妍拱手一礼,说道:“公主,百万百姓事重,刘家寨、卫民钱庄有救助百姓经验……”

    “魏阁老话语错了,不是刘家寨、卫民钱庄有经验,而是驸马自曲阜得了些钱粮,这才可以救助百姓,说到底还是钱粮之事。”

第319章 这就是大兄【第二章】

    “魏阁老,诸位公公、阁老,你们知道卫民钱庄究竟欠下了多少债务,若是驸马……若是衍圣公捐献的两千万两银钱是卫民钱庄钱财,本公主可以现在就答应了诸位大人。”

    朱徽妍很有些不高兴,说道:“宝钞之事是谁惹出的灾祸,诸位大人很清楚,卫民钱庄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明朝背下了如此庞大的债务,若是司礼监答应背负这些债务,或是户部愿意背下,今日本公主亦可以答应了诸位大人!”

    “辽东将士困难,每年可以花费数以百万两银钱,敢问诸位大人,为何就不能拿出一百五十万两救助百姓?是衍圣公捐献的银钱少了,还是诸位大人枉顾百万百姓性命?”

    一干胡子一大把老头眼珠子瞪得老大,全都难以置信看着小公主,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语,就是朱由校、郑贵妃、张嫣、王体乾、魏忠贤也是一阵错愕。

    他们哪里知道刘家寨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朱徽妍站起身,向魏忠贤、顾秉谦等人一拱手,不满道:“本公主不知道诸位究竟在北京城说了些什么话语,但本公主警告诸位,若明日……本公主还在城内听到任何不满宁德驸马府话语,明日《卫民早报新闻》就要将此事好好掰道掰道,让全天下百姓评评理,看看是否真的是我驸马府理亏,真的不愿救助百姓?”

    话语刚落,魏忠贤蹭的站起,忙拱手说道:“公主可不能如此……京城……咱家绝无在京城散播谣言……绝无此事啊!”

    不仅仅是魏忠贤,五位阁老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们可算是见识了报纸的威力,一旦……一旦眼前小公主将今日话语刊登了出去,整个朝堂都得卷铺滚蛋,没人能面对整个天下骂名。

    报纸出来时,所有人都以为与皇家学堂一般,会成为垃圾堆里的边缘之物,可是这么多小宦官们满世界读报,这可就要了人命,若只是些故事、小曲,或是流言蜚语还罢,关键是报纸时不时就拿朝堂上发生的事儿说事,无论爱吵吵嚷嚷的文人士子,还是大字不识的老百姓,都对皇宫、朝堂上的事情感兴趣,这可不就是要人命吗?

    大杀器一经祭出,所有人都傻眼了,就是皇帝大舅哥也呆愣看着颇为霸道的皇六妹。

    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却不怎么管事,看到眼前一幕也是颇为头疼,犹豫着上前一礼。

    “陛下,老奴以为……并非是魏公公、朝廷不愿出钱,只是……只是有了银钱……有了银钱也不一定有粮食啊!”

    “陛下,老奴……真不是老奴不愿啊!是……是……”

    王体乾话语刚落,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地哀嚎,还没刚嚎两声……

    “本公主也觉得王公公话语有些道理,刘家寨可以按照市价,出售给朝廷两百万石粮食。”

    朱由校不由微微点头,百万灾民需粮三百万石粮食,卫民粮庄一次拿出两百万石,朝廷只需再购置百万石粮即可,不由看向顾秉谦。

    “爱卿,宁德驸马府售粮两百万石,可否……”

    顾秉谦心下一阵叹息,微微与几位大臣对视一眼,上前抱拳拱手道:“陛下……臣……臣需与大臣们商议一下,百万灾民太过重大……还需稳妥一些。”

    朱由校微笑越来越僵硬,沉默片刻……

    “也好,稳妥些也好……”

    朱由校微微摆了摆手,朱徽妍冷着脸起身,与郑贵妃等一干人一同退出了房门。

    ……

    “唉……”

    长长一阵无奈叹息。

    “陛下……陛下也莫要太过担忧了……”

    朱由校轻轻摆了摆手,自书桌上拿起一封信件,看着信件上印记,抬头看了眼张嫣,又默默放下。

    “要是大兄在此,肯定会大怒吧……”

    张嫣小心看了眼眉头紧皱的皇帝,犹豫道:“陛下是说……粮庄里的粮食吗?”

    朱由校抬头看向张嫣,摇头自嘲道:“他们……是看中了代王、衡王、周王、福王、鲁王五王的田地。”

    “啊?”

    张嫣又有些不解道:“臣妾不懂,怎么还与五位王爷有关啊?”

    朱由校叹气一声,苦笑道:“大兄原本两三千顷田地,后又得了李三才的,曲阜孔府、福王、周王、衡王、代王、鲁王的,除了五位王府未能离开大明本土子嗣养家田地外,所有田地都入了卫民粮庄,共计……五万一千余顷田地。”

    “五万一千顷,五百一十万亩,以大兄规矩,一亩田,佃租一成,须售粮与卫民粮庄两成,也就是三成,一亩田产粮三石计,一亩田得粮九斗,五石麦可售一两银,大兄名下田地,一年可得百万两银。”

    朱由校看着张嫣,突然问道。

    “多么?”

    不算不知道,朱由校计算过之后,看着眼前算不上威严的面孔,张嫣不由微微点头。

    “大兄田地是父皇与皇爷爷赠给的皇庄,各王爷名下也多是王庄,除了李三才之田,五万一千顷多为免征赋税之田,大兄自今年起,每年需纳税十万两。”

    “十万两……与百万两相比,差了太多,你可曾计算过河南、两淮大兄损失,受灾之地免纳租之粮,每亩反哺一斗粮,福王之田,周王之田多在河南,仅福王之田近乎三万顷。

    五万顷田地,佃户售粮与粮庄,粮庄又售粮于民,一年可得银百万两,皇后却未想过,粮庄购买佃户之粮所付,仅此一项就高达六十万两。”

    “购买农户粮食的六十万两,加上需纳税的十万两,大兄所得不足三十万两,河南、两淮损失就已经是亏了,这些还没计算存储运送粮食的花费,没算人工费,没算永远看不到的费用,看着大兄成了大明朝最大的地主,今年却是亏的。”

    “原本就替朕,替大明朝背下了数亿银两债务,今日如此亏损之下,朝臣还要觊觎粮庄粮食,换做是朕,朕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张嫣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皇帝了,未入宫时,民间就有“木匠小皇帝”之言,与不上朝的万历帝没有多少区别,混账无能传天下,无论自己如何劝解,他也不曾解释过半分。

    听着他说着那人所占田地五万余顷,听到每年可以售卖百万银两,整个心脏都开始颤抖,到了最后,竟然怪异不解,百万两银钱竟然还是亏了?

    ……

    “陛下,刘驸马这是……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朱由校看着一脸疑惑美丽面孔,竟然莫名有些索然寡味感来。

    “当大兄一味占了田地,与百姓签订了契约后,皇后就该知道大兄究竟在想着做什么。”

    “大兄给百姓的条件太好了,赋税不用百姓自己交,田租仅一成,天下间可有一成佃租之人?纵然是三成佃租,今天下都是万不存一,再加上灾年反哺,尽管佃户有售粮两成与大兄的契约,可粮食卖给谁不是卖?卖给了大兄,灾年来了,粮价一日涨似一日,大兄只以售粮之时增价一成反售,而且还另有低息借贷。”

    “皇后……”

    “告诉朕,你可曾听闻,整个天下有过谁这么做过?”

    “……”

    “告诉朕,你若为民,你愿意成为大兄的佃户吗?”

    “……”

    “告诉朕,你家有千顷田,希不希望这样的无规矩之人彻底垮了,被朕砍了脑袋?”

    ……

    没有人回答,只有墙角微微轻动的遮帘……

    “大兄贪恋权势吗?”

    “或许……吧……大兄做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些权势,所以……朕给了大兄!”

    “贪财吗?”

    “肯为大明朝背负数亿银两之人,大明朝自个都不敢背负吧?”

    “……”

    “卫民钱庄,存银两千多万两,两千万两只是内外库存放在那里而已,只是给百姓看着而已,所有人都是人精,知道大兄本钱也就那些。”

    “多让那个辽东猖狂小子亏损几次,什么五万顷,什么粮庄,什么炼铁厂,什么炭石厂,什么枪炮厂……琉璃厂……最后全都会成了自己的……”

    “可谁又想过……谁又想过大明朝江山社稷?”

    “谁为大明朝考虑过?”

    “谁为无数黎民考虑过”

    朱由校突然愤怒咆哮,一把扫掉桌案上所有笔墨纸砚,脸上原本柔和被愤怒狰狞替代,张嫣不知何时已经退开数步……

    ……

    “没人想过……”

    “每个人……口口声声为了朕……为了天下……”

    “朕……朕……”

    “朕不是个好皇帝……五月……河南遭灾……两淮遭灾……今日几时了?”

    “死了多少百姓?”

    “朕……朕不知道……”

    “何时赈灾救济?又能救下多少百姓……”

    “朕……朕……朕不知……”

    ……

    “朕……不是个好皇帝……”

    “沈辽几十万百姓……大兄顶着丧权辱国骂名……衮州几十万百姓……大兄顶着勾结邪逆匪类,顶着……顶着无君无父……无师无尊……救下了……”

    “没了大兄……朕就是个废物……”

    ……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愿将一切都奉献给您,我的大明皇帝陛下。”

    “我将谨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天子剑在这里,在我倒下前,我和它将誓死守卫您,死后,我的灵魂也会守护在您的领土,我的忠诚就是我的荣耀,为您流尽我的每一滴血液。”

    “天子剑放在这里,我将牢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的美德。”

    “我将奉献我的灵魂和我的生命在大明帝国的脚下。我的鲜血将伴着荣誉洒在战场上。”

    “天子剑放在这里,大明祝福它永远锋利,除非他的主人低头,它将永不折断。”

    ……

    “这就是大兄……”

    “皇爷爷的殿前骑士!”

    “我大明帝国……最强战刀!”

第320章 首次见到毛文龙【第三章】

    “三弟,没看出来,可真是有你的啊?!”

    刘卫海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狗熊抱,反倒让刘卫民有些不知所措,感受着二哥的大肚腩,嘴里就有些不满了。

    “话语不清不楚的……若不是二嫂在跟前为你护驾,今日定让你再增重三斤!”

    “哈哈……”

    刘卫海不由仰天大笑,忙拉着他来到一身湖绿色长裙女子身前,大咧咧笑道:“二哥可是听说了,你小子竟然敢抵近老贼五十步厮杀,最重要的是为大哥弄了身什么……什么准帅服,赶紧拿出来!”

    刘卫民却拍了拍鼓着的小腹,很有些不满道:“与老贼厮杀算不得什么,就你这肚子……再帅气的帅服套在身上,你也抖不起来威风!”

    说着,转身又走回船舱。

    “等着!”

    原本只是听人这么一说,说大哥一身衣物穿身上怎么着威风,自己也就玩笑一句,可见着老三态度后,反而更加好奇了起来。

    左等右等,有些急了,正待钻入船舱,刘卫民拿着大盖帽走了出来,众人眼前就是一亮,刘卫海忙上前,上上下下打量数遍,跟个女人似的抚摸着布料,看到袖口龙纹,粗糙大手猛然一抖,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

    “传言……传言果然是真的……真有……真有四爪金龙!”

    “……”

    “臭小子!赶紧脱下来!”

    “……”

    见刘家老二跳脚大急,刘卫民一阵无语,双手一摊。

    “换来换去,很烦的,等睡觉时再脱给你……”

    “不行!”

    刘家老大、老二、老三三兄弟个头差不多,若不是刘老二肚子鼓了,三人身材也差不多,笔挺军装在身,黑色齐膝军靴一穿,很是帅气,尤其是袖口的四爪金龙。

    刘老二一见浑小子竟然穿起了自个的“蟒袍”,额头汗珠都出来了,也不顾媳妇劝解,生拉硬拽将他拖到船舱中,还没一盏茶呢,嘴咧的老大冲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他的“蟒袍”。

    “三子也不知从哪看的书,反正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

    “夫人赶紧给俺生个男娃,赶明个也整这么一身,老子就是死了,见了俺爹娘也光伟!”

    孙氏轻轻替他摘掉衣襟上的枯草,嗔怒瞪了他一眼。

    “净瞎说,今后可不许乱说……”

    “二嫂说的是,二哥就欠收拾,该让他跪搓板!”

    刘卫民一脸笑意钻出仓房,刘卫海却不理这些,而是一脸好奇问道:“老二,听说陛下也有一身,是几星?”

    “陛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自然是五星,除了肩上是五颗星,衣袖是五爪金龙,样式与这也一模一样,这回该满意了吧?”

    “满意!”

    “绝对满意!”

    刘卫民不由笑了,上前又拍了拍他鼓起的小肚子。

    “想臭美,就得好好操练操练自个!”

    “呵呵……”

    刘卫民一脚踩在栈台,迎面走来几个粗豪军将,个个胡须虬髯腰圆膀粗,走路都是带着风,见到来人,他就知道这群人都是些虎将。

    刘卫海搀扶着孙氏下了船,见他在观察来人,不由笑道:“为首披甲之人正是皮岛总兵毛文龙,毛帅。”

    “左侧两名副将是毛承禄、尤景和,右侧两人名叫王辅、陈忠,都是很不错将领。”

    刘卫民一愣,刘卫山、刘卫海两人的“总兵”职在建州贼占了沈辽的那一刻,两人的“总兵”就已经没了,如今也只能算是孙承宗名下副将,虽因他的缘故,两位兄长地位并不在任何一总兵之下,甚至地位还要超了一般总兵。

    刘卫海与毛文龙的关系很特殊,毛文龙比刘卫海率先来到东江镇,朝廷为了压制镇江堡的刘卫海,毛文龙成了东江镇的总兵,在辽东孙承宗一系看来,毛文龙是总兵,刘卫海只能低于毛文龙一头,是副总兵。

    可刘卫海毕竟是刘卫民的兄弟,毛文龙前来东江镇时,并未发生如《明史》上发生的灾难,如今居于东江镇的百姓大多都是刘卫海带过来的,居于敌后,物资供应也是登莱遣船只送来的,有奶就是娘,虽话语有些那啥了,可远离敌后的东江镇,实际情况还就是如此,故而在民望、军威上,又是刘卫海强盛一头。

    看到是毛文龙带着数员大将,对于这位后世争议颇大的悍将,他却极为喜爱,不由迎了上前。

    “末将毛文龙见过刘驸马!”

    听到是“刘驸马”三字,刘卫海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刘卫民却未有半分不喜,拱手笑道:“刘某在京城之时就曾听闻将军悍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末将不过一不名小将,刘驸马谬赞了。”毛文龙又拱手说了句。

    刘卫民也不在意,走到他身前,很意外伸手捶了下他的胸口,笑道:“将军有些生套了啊!若是论起关系,咱们还真有些许关系呢,沈家可没少在刘某面前夸赞过将军,当然,刘某也觉得毛将军配得上。”

    毛文龙一愣,一干将领也有些不明所以刘大驸马的态度。

    “不是外人,不用如此客套,也不用恼怒刘某压着将军动弹不得。”

    毛文龙又是一愣,一年来,刘卫海兵马强盛,登莱水师数次登陆相助,与凤凰城建州贼厮杀数阵,唯独不让他领兵厮杀,也就沿河北上与建州贼厮杀数阵,这让孙承宗与皮岛将勇极为不满。

    官场讲究说话说三分,从不像刘卫民这般,直接说了出来,原本应该阴沉着脸的毛文龙,此时竟然有些愕然摸不着头脑。

    刘卫民示意众人一同回城,边走边笑道:“刘某本打算看了镇江堡情况后再前往皮岛,专程看望一下毛将军,没想到将军竟然能前来了此处,说实话……刘某心下挺欢喜的,也不枉刘某在朝廷替将军说了两句好话。”

    毛文龙又是一愣,尚未开口,刘卫海却笑道:“朝臣们也是站着不嫌腰疼,二哥与毛帅居于建贼之后,数万百姓总是要养活吧?三弟不也说了,朝鲜还欠着咱几十万两呢,他们不养着俺们,谁养?”

    毛文龙一听刘卫海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刘大驸马所说是何事,忙拱手说道:“二将军说的是,朝鲜太过可恶,咱们帮了他们那么多,咱今日困难了,用了他们丁点田地,还他娘地不满,朝廷收拾他们也是活该!”

    “呵呵……”

    刘卫民知晓毛文龙在朝鲜做下的恶事,当然了,他也不打算对此过多插手,有意无意说道:“刘某请奏朝廷于安南封国,想来二哥也是知晓,朝鲜平安道、咸镜道归了我明国,与陛下商议了几日,究竟是直接封国,还是立两个都督府管辖,毛将军、二哥居于此地,更为了解此处情形,陛下想听听两位将军意见。”

    毛文龙心下猛然一震,带来的几名将领更是拳头紧攥,刘卫海却是眉头紧皱,刚要开口,孙氏不着痕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襟。

    “三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此事太过重大,是不是……是不是不妥啊?”

    刘卫民转头看向挺着肚子的孙氏,又看向二哥刘卫海,不由一脸羡慕。

    “二哥,三弟真有些嫉妒了你!”

    “臭小子,你是讨打不成?”刘卫海咧嘴一笑,孙氏却娇颜一红。

    “呵呵……二嫂多虑了,依照三弟想法,是想在两道各封一王,以大明王爷们替国守边,只是里面有些关碍。”

    刘卫民回头看向众将,又转头看向北面山林,摇头苦笑。

    “一者,建州贼未平,平安道、咸镜道初入我大明朝,朝鲜心下定有不满,两道也定是数十年无法安定,需要更加强硬之人镇守。”

    “二者,两道一旦封王,势必也会对诸位产生诸多不良影响,至于……有哪些不良影响,想来诸位也是心知肚明。诸位身居敌后,虽登莱可在第一时间内前来增援,但,冬日里海面易于冰封,而且此处并不是金州、复州等地,增援也需要些时日,故而陛下与刘某以为,根据敌情,诸位自主做出决定权极为重要,当不宜过多干涉。”

    刘卫民一脸惬意微笑,双目却闪烁不定,说道:“平安道、咸镜道与安南不同,安南距离京师太过遥远,于朝廷治理甚为不易,故而可封国,宜以缓缓图之,纵使不成,对我大明朝也无多大影响,而此两道却不同,若无法稳妥处置,对建州贼、朝鲜皆有较大影响,于我大明朝也有诸多隐患。”

    “故而,刘某以为,此处当以悍勇且忠贞明将镇守,两位将军不顾自身危险,能深入敌后厮杀,无论忠贞,或是勇武都让人钦佩,故而才有刘某今日一问,代陛下询问两位将军,愿否为两道督抚。”

    回头看向颇为紧张众将,又是一笑。

    “当然了,这些还未最终确定,需要先听听两位将军意见,以便确定最终是封王,还是立督抚。”

    “若封王,朝廷自会安排,若立督抚,是两道并立一个督抚,还是分立两个督抚,两道最终由谁担任哪一道督抚,都需要最终确定,本驸马前来就是问对两位将军,以便确定最后决定。”

    脚步停顿,转身看向身后全都一脸紧张将领,拍了拍刘卫海,又捶了下毛文龙胸口。

    “诸位不用这么紧张,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诸位都是朝廷栋梁,不会得不到陛下的重视的。”

第321章 毛文龙为督师【三章,第一章】

    “一问,阐述两道与建州贼、朝鲜关系,当如何对待。”

    “二问,如何保证两道稳定。”

    ……

    沈世奎眉头紧皱,叹气道:“刘三此两问不好答啊……”

    副将王辅不满道:“沈老太爷,若刘驸马问答容易了,俺们还不来找您老了呢!”

    “闭嘴!”

    毛文龙一声冷哼,王辅不敢再言。

    “沈老太爷,俺们都知道,刘老二是刘驸马亲兄弟,心下肯定也想着只立一督抚,可……俺们还是想知晓这两问究竟是何意啊?”

    沈世奎皱眉沉默稍许叹气道:“第一问,看似简单,其实颇为困难,建州贼是大明朝叛贼,自不必多言,只需看刘大作为即可知,只是……朝鲜……”

    “义父,沈老太爷,朝鲜的事情不是明摆着吗,叔侄分了家,若是以往,朝廷怎会如此?”

    毛承禄话语让毛文龙等人一愣。

    “咱在朝鲜做的事情,除了朝廷一些官员不满,其他人也没说了什么来,想来陛下是满意的。”

    “不是陛下满意,而是那刘三满意!”沈世奎摇头苦笑。

    “这不就是了,甭管谁满意,咱还这么整就是了。”

    “就你多嘴,听沈老太爷的!”

    毛文龙一瞪眼,毛承禄也不再言,沈世奎也有些挠头了,两问看似简单,实则牵扯的太多,在他们商议时,刘卫海也有些唉声叹气看着刘大驸马。

    刘卫民给了双方三日时间,刘卫海找人商议了两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还有些不如毛文龙呢,至少毛文龙还识字,他却大字不识一个。

    “二弟,你倒是说啊,总不能让二哥丢人,交了白卷吧?”

    刘卫民却白了他一眼,好笑道:“好像三弟说了,你就能写了几个大字似的。”

    “二哥……二哥是写不出来,可俺媳妇会写字!”

    “噗”

    刚喝进嘴里就喷了出来。

    “算……你……狠!”

    “三弟,你也别为难了你二哥,让他听令行事没问题,这种事情真的难为了他。”孙氏拉住刘卫海坐下。

    看着孙氏小动作,刘卫民心下暗自点头,笑道:“二嫂一句话语看起来简单,却为至理圣言,‘听令行事’……甚好!”

    刘卫海不由一愣,说道:“这么一句……就能……就能为了督抚?”

    刘卫民心下一阵好笑,反问道:“怎么就不能了?”

    “有才有德,有才无德,无才有德,无才无德,你选哪一个?”

    “当然选有才有德了,傻子……”

    “傻子都知道该咋选是吧?可你自个说,你与毛文龙是‘有才有德’吗?”

    “这个嘛……”

    “毛文龙孬好还识字,你连一个大字都写不出来,你们算是‘有才’吗?”

    “……好吧,算你小子说的对,二哥是没啥本事,也就……那俺选无才有德!”

    “无才有德……你们是无才无德,你们自个说说,就你们自个在朝鲜上做的事情,算是有‘德’吗?”

    “那也不怪俺……”

    “又没说怪罪你们,三弟若去了那里,估摸着比你们更狠!”

    刘卫民说道:“德也好,才也罢,用人首要选择听话的,只要听话行事,差也差不到了哪里。”

    刘卫民起身坐到刘卫海身边,叹气道:“建州贼自不必多说,咱们得了平安道、咸镜道,以朝鲜人贪便宜的尿性,私下里定是小动作不断,所以你们就不能过多相信他们,两道的朝鲜之人绝不能允许超过我大明之人,两者百姓也需要区别对待,若连敌我都分不清,那还不如另调他人前来呢!”

    “还有就是你们相互合作的事情,若能相互依靠取暖,你们才能留于此处,若不能,就只能留下一个人。”

    “按照三弟的想法呢,你们两个,一个要对建州贼老巢赫图阿拉不断施压,另一个则是挡住沈辽建州贼和对朝鲜汉城施压。”

    “小豆芽正在收拢野人女真诸部,自北向建州贼施压,咸镜道则要对整个建州贼族地施压,迫使建州贼不断遣女真各部入沈辽,为今后一举彻底解决北边之祸准备,而平安道则要打压朝鲜王城,减少他们趁机做大,防止他们在两道背后使坏,朝廷不需平安道有太大建树,只需保住现有之地不失即可,如果能做到这些,你们就能为督抚,若不能,三弟就换人。”

    刘卫民一番话语让刘卫海心下震动不断,原本只以为朝廷需要稳定新得了的两道,却没想过这些大的战略策略,皱眉沉默了许久,说道:“三弟,你心下应该早就有了选择吧?是二哥前去咸镜道么?”

    刘卫民心下不由微微点头,叹气道:“小豆芽是三弟的阿哈,二哥与三弟的关系摆在这里,小豆芽绝对会竭力配合三哥,而毛文龙就要差了一些。”

    “咸镜道多是山岭,道路难行且颇为艰苦,若是毛文龙前去了那里,其名下将勇会以为三弟对其打压,心下定会有些不满,最后究竟会如何,谁也无法确定。”

    “毛文龙其下多有收取养子养孙,虽有自立为王之忧,但也同时增强了其名下将领凝聚力和战斗力,你们居于敌后,有了此事也不予以怪罪,只要朝廷够强,他也绝不敢反叛,这不是最为关键的,最为关键的是,他在为朝廷做了想做却没法子去做的脏活,而这些脏活……三弟并不想让二哥去做,至少不能在太阳底下明目张胆的去做。”

    刘卫民说着这句话语,刘卫海立即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朝鲜南面要比北面强了太多,平安道虽也有不少山岭,却比北面的咸镜道好了太多,东江镇的粮食多来自平安道,而这势必会引起朝鲜人的不满。

    镇江堡居于建州贼前沿阵地,对于身后并不是太过干涉,而皮岛就不同了,皮岛几乎居于平安道中部海岸,又担负着军民钱粮辎重,与朝鲜人的冲突颇大,刘卫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打压朝廷对毛文龙不满,致使毛文龙更加肆无忌惮打压、驱离平安道朝鲜之民,如此之下,反而尤为符合大明朝利益,也绝不会与朝鲜人穿了一条裤子,朝鲜人愈加不满,愈会让毛文龙打压。

    在所熟知的历史,也是因他在东江镇的所做所为,给建州贼制造了极大压力,作为平安道督抚是颇为合适的,有了这个身份,今后就是辽东督抚想要借故砍了他的脑袋,或是砍了他二哥刘卫海的脑袋也不可能,就算宁锦防线出了问题,对大明朝的影响也是甚小。

    心下有了底,刘卫海的奏对就简单了许多,在刘卫民故意将他的话语散播了出去后,心下大定,甚至有些兴奋的毛文龙也送上了自己的奏对。

    第三日,刘卫民观看了两人的奏对后,看着毛文龙保证与刘卫海精诚合作后,甚至连去视察一下皮岛都无,只是很郑重拍了拍毛文龙肩膀,就不得不乘船返回辽东,自辽东登岸,快马返回北京城,他不得不返回京城,河南、两淮遭受水灾,竟然一月时间还未有任何平复,反而各地都有民壮与灾民争斗之事。

    刘卫民终于为压制了一年之久的毛文龙松了绑,并且让他成了平安道的督抚,但刘卫海并未就此直接前往咸镜道为督抚,他们需要等待登莱水师运送五千军卒,只有确保镇江堡足够的稳妥,刘卫海才能领数万军民前往咸镜道。

    谁也没想到,被压制了一年之久的毛文龙,竟然成了富裕的平安道督师,而刘大驸马的二哥刘卫海却前往一无所有的咸镜道,不仅毛文龙想不到,重新返回辽东的孙承宗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在刘卫民离开辽东后,孙承宗遣赞画袁崇焕前来皮岛,欲要接手皮岛上军民,结果毛文龙连同十数名将领直接跑到岸上,带着数千百姓和上万朝鲜奴修建他的平安府城。

    袁崇焕心下恼怒,又跑去了所谓的“平安府城”,而毛文龙又乘船出了海,跑去了登莱,拿着刘大驸马调令,调五千登莱卒替换镇江堡刘卫海,暂为代替守御平安道前沿阵地,袁崇焕无可奈何,只能阴沉着脸返回辽东。

    刘卫民自离开京城,在外跑了数月,六月十八日,日夜不停回到了京城,而此时的皇帝大舅哥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就是孙承宗的亲笔书信也被扔到了垃圾堆里。

    还未刚回到驸马府门前,尚未了解了灾民具体情况,就被皇帝召唤到了乾清宫,看着正在早朝的一干大臣,刘大驸马也不得不正儿八经整理了下衣襟,三拜九叩行了君臣大礼。

    不等他开口,大舅哥就已经一把扫落奏折,怒道:“镇国伯来的正好,看看咱大明朝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做的好事!”

    刘卫民一愣,师明急忙将扫落奏折拾起,弓着腰送到面前。

    他哪里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了灾民,想法子赈济也就是了,只是很无可奈何,一个月了,朝廷竟然还如以往,还是一味争吵。

    随手翻了几份奏折,眉头却越皱越紧。

    “陛下,臣以为……当动刀砍了一些人头,激起民愤官吏当杀,一些趁机抢掠乱民亦该当斩,以儆效尤!”

第322章 百姓如鸡崽【第二章,稍晚些还有一章】

    卫民粮庄承诺卖与朝廷两百万石粮食,一者他年前送去的衮州救济粮多是红薯,余粮还存下了不少,二者是去岁名声打了出去,河北等地百姓皆愿意出售粮食与粮庄,今岁五月虽发生了河南、两淮水灾,河北、山东等地却得以丰收,粮价因灾民未能降了下来,粮庄还是收了一百七十万石粮食,暂时贩卖给朝廷两百万石粮食并无太大问题。

    公主朱徽妍威胁内阁后,在皇帝大舅哥的强压下,朝廷愿意为两百万石粮食付账,结账也极为容易,只需从钱庄库银里直接划付即可,这些都很容易,交易也无任何问题,可是,在粮食的运送过程出了问题。

    河南大水,河南、两淮连日降雨,上下一百五十里成了一片泽国,百姓逃难,一些官吏们也随之逃难,靠近衮州的冲入衮州,临近江浙的则南下江浙,卫民粮庄的粮食自运河南下,一路上都很稳妥,可到了衮州出了事情。

    衮州二十四县唯恐灾民祸害了正夏收的粮食,数万民壮死死将灾民压制在峄县、藤县、鱼台县、曹县等边界等地,运粮船只也是优先救治这些地方的灾民,为衮州减轻了极大的压力。

    粮庄是售卖给了朝廷两百万石粮食,却强硬的参与赈济百姓过程,这让朝臣们尤为不喜,两百万石粮食也绝不可能一次性发放到受灾百姓手中,这需要一个过程,冲入衮州遭灾百姓一人只得了五斗粮,也正是这五斗粮惹了大祸。

    自古以来,赈灾都是设粥棚赈济,少有直接发放粮食,富户与朝廷同样如此,反正是能哭穷就哭穷,粮庄并无太大经验,沈辽二三十万百姓撤离时,是直接送入各处皇庄,山东赈灾之时,也是净军、幼军大军看押下,并无发生哄抢之事,可成船、成车的粮食运到水灾灾民面前后,不仅仅发生了哄抢,一些官吏在灾民中散播谣言,十数万灾民竟然堵住了粮船南下道路。

    看了几份奏折后,刘卫民心生恼怒,一干大臣们却莫名相视,也不出列开口,朱由校见他翻看奏折,心下恼怒也稍微熄了一分。

    “镇国伯以为当如何处置?”

    刘卫民沉默片刻,说道:“臣以为,百姓遭灾,朝廷赈济无可厚非,百姓为朝廷缴纳赋税,朝廷就有责任在百姓受灾后反哺,但受灾百姓哄抢粮食,伤了赈济官员、民夫,并且以流言蜚语阻塞河道,尽管赈灾之官吏处置不当,未能及时消除百姓之疑虑,甚至有推波助澜之嫌疑,但堵塞河运之十数万灾民,已有要挟朝廷之意,如此之时,当予以重处。”

    “臣以为……此十数万灾民……当予以论罪,宜流放平安道、咸镜道,以儆效尤!”

    ……

    “臣反对!”

    **星大步出列,向朱由校躬身一礼。

    “陛下,赈灾之官吏处置不当,确有其事,但百姓无辜,若依驸马之言,百十万灾民必然心中恐慌,臣恐……酿成倾天大祸!”

    “臣亦以为刘驸马之言不妥,还请陛下三思,百姓心中恐慌,故而才会行了此等之事,若因此……臣以为不妥!”内阁朱国祚躬身一礼。

    “陛下,臣以为不妥……”

    “臣亦以为不妥……”

    ……

    朱由校不开口,刘卫民冷着脸听着身后反对之声……

    “陛下!”

    “臣请命为赈灾安民使,出了事情,臣愿一力担之!”

    刘卫民撩袍跪地,乾清门前一阵寂静。

    朱由校静静看着低头的大兄许久,缓缓站起身,又一一看向出列反对的臣子。

    “自十数万灾民堵塞河道,半个月过去了,今日是朕第一次听到有人自愿请命前往平息,哪怕治罪于民!”

    “师明!”

    师明忙躬身上前。

    “老奴在!”

    “传朕旨意,罢去高攀龙、左光斗之安民使。”

    “老奴遵旨!”

    朱由校一脸平淡看向脸色大变臣子,又看向刘卫民。

    “镇国伯刘卫民!”

    “臣在!”

    “为河南、两淮赈灾安民使,可先斩后奏!”

    “臣谨遵圣命!”

    ……

    “陛下……”

    “散朝!”

    朱由校看向**星,一甩衣袖起身,在临离开前,又回头看向冷脸起身的刘卫民。

    “大兄暂留一步。”

    众臣面色骤变,刘卫民也不多言,跟在皇帝身后进入乾清宫。

    听着身后低语,尽管他无法听清楚,却也知晓他们会说些什么话语,对此他也不想理会,走在乾清宫阁廊中,朱由校突然开口。

    “大兄,平安道、咸镜道的事情解决了?”

    “朝鲜没有走一趟,不过也无太大问题,那里若无太多我朝之民,终是不怎么安稳。”

    “嗯,大兄所虑甚妥,那里的确需要一些大明百姓,只是……以此强行送十数万百姓,是否会对朝廷心有怨言,反而有些不妥?”

    刘卫民嘴角上翘,笑道:“陛下多虑了,平安道、咸镜道虽苦,却不似河南、两淮三五年即遭灾一次,外来人总是容易被本地人排斥,以我朝之民迁往,两者掺居于一地,结果只有相互排挤争斗,只要当地官府心向我朝之民,这些迁去的百姓只会更加心向朝廷,陛下无需太过担忧。”

    “这也是……大兄为何反对朝臣选派中正之臣前去朝鲜的缘由吧?”

    朱由校转头朝他一笑,刘卫民却苦笑一声。

    “陛下说的是,臣不是不希望朝臣们中正严明,若是对于咱大明朝本土百姓,或是此时的苏禄、安南,臣巴不得这样的官吏越多越好,朝鲜的情况有些不同,朝臣更为怜悯朝鲜之民,却吝啬对待咱们大明自己之人,越是中正贤明之臣,越是在乎自己名声,越是喜欢让自己人吃亏,反而不像毛文龙这种人,尽管臣也知他身上劣迹颇多,但他所做之事更为符合大明朝利益。”

    ……

    “大兄所言甚是,只是……让大兄委屈了。”

    刘卫民猛然上前一步,一把搂住朱由校肩膀,看着他脸上的哀叹,不由一笑。

    “大兄身上早就一身稀泥了,再多些也无所谓,再说,大兄心下一直都想着如何寻回汉之四郡,再说了……弄不好,咱还没抓人呢,或许堵塞河运的百姓就他娘地全逃了没影也不一定。”

    “小冰河时期,灾害频繁,咱大明朝本土人丁一亿,洪武时,耕田八亿五千万亩,百万宗室朱姓之人,虽九成生活困顿,但还是占了些无税赋田地,再加上天下养士之免税田地,这些人都在日益侵吞养民之田。”

    “纵使无这些人,所有田地都为朝廷缴纳田税,可陛下想过没,八亿五千万田地究竟可以养活多少百姓?”

    朱由校一呆,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一脸笑意的他,等着他的开口解释。

    “八亿五千万田地,是平整良田与山间林田的总和,一民一年食粮三石,柴米油盐酱醋茶、穿衣戴帽、屋舍、求学、婚嫁……一人几亩田地可养活?”

    “八亿五千万田地,如今的人口已经是这些田地的最大的承纳范围,天灾**频繁……”

    “或许……或许是老天爷自己的决定,正如臣家中只有三石粮食,只能养十只鸡,可如今却孵出一百只鸡崽,而臣只有三石粮食,怎么办?”

    “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是臣将十只老母鸡杀了,吃进肚子,剩余的粮食养活鸡崽,一个月杀上几只逐渐长大的鸡崽食用,用仅有的粮食最终养活十只鸡;第二条路就是卖掉几只老母鸡,卖掉一些小鸡崽,如果不这样,臣就算养活了鸡崽,臣也会因没了粮食而生生饿死。”

    朱由校从未听说过这些,骤然听了,不由一愣,随即皱眉沉思。

    “大兄是说,咱们大明百姓如鸡崽,已经达到了天下田地奉养的极限,随着人丁的生育增长,朝廷会越来越艰难,纵然无天灾**,天下也终会有场更大的灾难,需要将大明人丁削减,天下才足够稳妥。”

    “正如今之河南、两淮百万灾民,要么不管不问,任由其生死,正如大兄宰杀母鸡吃掉,或是将之迁往他处,如卖掉母鸡和鸡崽?”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自秦始皇统一天下以来,除汉代秦与之不同,余者大差不差皆因此事,虽情况各不相同,国灭原因种种,但土地与人口的关系却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原因。”

    “田地就意味的粮食,粮食足够多,人丁越少,百姓就越是富裕,民间戾气就愈少,同理,粮少而人多,粮食不足以用,民间戾气就愈多,稍有天灾**就会有无数反贼叛乱,国朝根基也最易动摇。”

    “民有勤奋与懒惰,有聪慧与愚笨,有的人生而富贵,有的人生而为乞丐,有些事情本无道理可言,富贵者良田千万顷,贫穷者无立锥之地,难道就一定是富贵者的错?有了钱财、田地就有了错,就是原罪?”

    刘卫民摇了摇头,笑道:“只要是合法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合法凭借自己聪慧,获得的再如何多的财富,那也是应该被尊重的,臣从不反对这些。”

    “土地无论在谁的手中,只要不荒芜,所产所出粮食,最终还是要人吃进了肚子里,一年留在库里不售卖,难道还能留在库里三年、五年不成?”

    “粮多则贱,粮少则贵,粮因何而少?田地是百姓的命根子,无论是王公勋贵,或是一文不名百姓,但凡有了田地都是要耕种的,可粮食却年年稀少,一者是江南种粮之田日益减少,二者是天灾**,三者则是日益增长的人口。”

    刘卫民咧嘴一笑,说道:“看起来前两个原因与后者无关,是人为贪婪造成的,可若细想后,前两者却与后者有着极为重要牵连,若非人口增多,棉布茶丝也不会增加需求,需求增加了,价格就会暴涨,价格暴涨、利润增多,朝廷就算强压着不让种植棉茶丝,那也绝无可能。”

第323章 欲要插手科举【第三章】

    “卢兄……卢兄……”

    卢象升一身异样军装刚刚进入酒楼,楼上就有一阵高喝声传入耳,楼下十几桌客人全都回头,见卢象升服装怪异,更是一直盯着他踩着“咯咯”声响上了二楼……

    “老子就说嘛,幼军换了军服,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么?”

    “刘驸马怎么做了这样的怪异衣服啊?”

    “别他娘地羡慕了,只有幼军才有,你这一身破烂玩意,连那靴子都买不起!”

    “起码……起码好几百文钱……”

    “嗯嗯……俺也这么觉得……”

    “俺觉得至少一两银子……”

    ……

    听着楼下窃窃私语,卢象升胸口挺得更直了些,与招呼他的马士英一同推门走入房内。

    “卢兄快来……”

    朱大典摇晃着手中报纸,看到他一身一星将装,话语说了半截,人已经站了起来。

    “这……这身衣服哪来的?”

    朱大典一脸惊愕,一旁坐着的黎宏业却苦笑道:“卢兄是幼军荣誉赞画,自然也有了这么一身军装。”

    卢象升却“哈哈”大笑,像模像样“啪”行了一个军礼,看向黎宏业笑道:“黎兄再如何羡慕也是无用啊,你还是老老实实授业传道吧!”

    “哈哈……”

    黎宏业摇头苦笑,摇晃着手中报纸,说道:“东主刚回京就有了惊人言论,卢兄可否看了?”

    卢象升一把拍掉朱大典手臂,这身衣服刚发了下来,第一日穿上可不能弄脏了。

    “方兄、刘老也在啊!”

    卢象升向方逢年、刘文炳微微拱手,几人也算是颇为熟悉了,随手拉过椅登坐下,看向黎宏业笑道:“此报尚未刊发出来,兄弟就已经看过了,自然是清楚一些。”

    马士英一屁股坐在卢象升身旁,叹气道:“所有人都知晓粮价一日高过一日,却从无人说过百姓多了,竟也是一种灾难。”

    方逢年拿起报纸,苦笑道:“是无人提起过,可驸马之言又无人能辩驳,八亿……驸马之数甚是不习惯还是八万万五千万吧。”

    “驸马言八万万五千万田确实难养一万万百姓,一万万百姓,一成甚至半成百姓生养,一年又将增添多少百姓?”

    黎宏业一阵叹息,说道:“前些时候,诸位也知东主言当今之时,乃小冰河之时,言今后十数年必是灾难频繁,看起来……小冰河之言非虚。”

    朱大典微微点头,说道:“朱某见了刘驸马言小冰河之事后,特意询问了弗朗机神父,言脚下之大地,确实是个球,而报上之言四季变化,黑夜白昼交替,以及江南四季皆温暖,也的确可以解释的通。”

    刘文炳年纪最大,已有六十,也不知因何与他们凑到了一起,听了朱大典话语,也是微微点头,说道:“确如朱小弟所言,刘某私下里也曾询问过弗朗机人,报上言冷暖对冲,虽刘某不知其内因如何,但暴雨前冷暖感受还是可以感受的到的,连年的积雪深厚,咱们还是知晓的,北方确实是一年冷似一年。”

    众人微微点头,方逢年说道:“如此说来,刘驸马也并非一定要惩罚了那些乱民,而是为了减少些百姓,为大明国土减少些……那个什么土地与人口的比例了?”

    卢象升不由笑道:“报上不是说了很清楚么,那些人的确自私自利,自己遭了灾,却只顾自个肚子,不顾他人生死,他们是百姓,他们可以违法堵住运粮通道,难道其余的灾民就不是百姓了?”

    众人又是微微点头,方逢年说道:“卢兄所言甚是,不能以己利而害他人,亦不能以自身遭灾而触犯律法,不能打伤、扣押朝廷救灾之人。”

    卢象升微微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如此作为,惩罚一二亦无不妥,再说,东主也未说不管他们,将他们迁往辽东也是分给田地的,河南最是易于河水漫堤,人丁又多,每次遭灾都是损失无数,若可达到每人占地二十亩、三十亩之情景,想来就算遭了水灾,只以河南自身百姓存粮,亦可安然度过,更何况,平安道、咸镜道初为我大明之土,增添我朝之民亦无不可。”

    “卢小弟所言不错,若一人可占二十、三十亩之田地,纵使河水漫堤,亦无法造成如此之灾,可是……一人如何可耕种如此之多田地?刘驸马之言……是否过了?”刘文炳眉头微皱说着。

    卢象升、黎宏业两人相视苦笑,黎宏业叹气道:“诸位兄台或许不知,刘家寨做出了一种三刀、四刀、五刀之犁头,以牛马拖拉,一日可耕种田地数百亩,人均田地二十亩耕种自不必多虑。”

    黎宏业这么说,众人也不敢不信,心下又是一阵暗自感叹。

    “此报、此言一出,朝臣们、天下士子们就算再想反对也无可能,就算反对了,估计陛下也不会认同。”朱大典一阵摇头。

    别说他们了,就是整个天下士子们也都知道,刘大驸马与皇帝是穿一条裤子的,少有反对之语,没见这都受灾了月余,朝臣们提出了多少良策,可皇帝就是不答应,结果刘大驸马才入京一日,就成了全权督理,成了新一任的安民大使。

    就在一干人等暗自感叹时,卢象升突然整个身体倾斜向前,很是犹豫低声道:“早上天未亮是时,卢某就去了报社,得了个消息……此次安民抚民,东主欲以衮州之事,再行理事会一事,听说此时还未确定人选,听闻除了中正在野宿老外,还欲再选数十名年轻士子、官吏与之一同理事,欲以培养朝廷实干之才。”

    “还有此种之事?”方逢年心下一惊。

    众人也一阵惊愕看向卢象升,卢象升好像很怕别人听到了一般,左右看了下,发现并无他人偷听,低声说道:“不仅仅是这样,你们也知衮州之事,二十四县童生让朝廷很是不满,东主想借这场水灾,去除一些救灾不利官吏,三十名官吏、士子若表现尚可,最大的机会很可能直接成为一府、一州之知府、知州!”

    几人更是震惊莫名,卢象升嘴里的消息太令人震惊了,若想得了知府、知州,没个二三十年打熬资历,绝无可能得了如此位高之职,但他们也不敢轻易怀疑卢象升话语,发生在刘大驸马身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还不仅仅如此,东主向陛下建议,说是……科考中了举,得了进士后,需要在各部行走增添理政治民之能,是先学而后仕治民,朝廷亦有先仕而后举之事,故而……”

    卢象升声音愈加低弱,说道:“东主言,参与理事会救民,能俯首甘为孺子牛之学子,其德行自不必多言,若还能做出一番成绩,也就有了才干,纵文采不够,亦要增其科考之分值……”

    “不会吧?”

    黎宏业大惊,他在皇家学堂待了大半年,知道皇家学堂与大明所有学堂不同,其他学堂、书院,甚至科考,都是以甲乙丙丁……定等级名次,而皇家学堂却是以分值,远比天下学堂更为严苛,一道题多少分,错一个字、一句话语扣几分,清清楚楚,名次一目了然。

    听着卢象升话语,屋内之人也知道了黎宏业因何震惊,而他们同样震惊卢象升话语,这意味着皇帝很可能会插手科考,会按照皇家学堂分值考试规矩来科考,如此……如此……

    科考内容通常由礼部仪制清吏司举行,每三年一次大考,一旦无法中举,就意味着需要再等上三年,考题所出多是些大学士、宿儒所出,若皇帝只是改变些考题分值……

    众人微微摇头,若只是改变这一点,无论朝臣心下是如何反对也是无可奈何,而进入理事会做事,就有可能提高自己分值的机会,更甚者先上车后补票,可以提前为一府之知府,这种诱惑……

    在坐的无论是否已经在六部行走历练,还是未曾科考中举,心下都开始激烈跳动起来。

    正如卢象升所言,刘卫民确实有这个打算,也与皇帝大舅哥商议了一日,以“有才有德、有才无德、无才有德、无才无德”之言说服了大舅哥,也同意了他想要培养大明有才有德,还能低头正儿八经做事之官吏。

    当他在朝堂上请奏“理事会”的事情后,不仅魏忠贤不满了,就是一干大臣们也吼叫着反对,唯恐他再扔出什么“童生为县令”之事来,刘大驸马却一再保证,此次招募理事会数十名年轻官吏、学子,至少也是举人、进士,更是趁机向皇帝大舅哥提出“分值”制科考录取人才,并且建议将历练士子优秀者增加科举分值,以嘉奖护国爱民文人士子。

    一干大臣骤然听了他要碰触科举,想也未想,全都脸红脖子粗竭力反对。

    刘卫民大怒,不仅公然撸袖与朝臣们对怼,争吵几日无果,他更是亲自执笔,书写《今之科举不公正》之文。

    “陛下,臣昨夜书又为报社撰写了一篇文章,叫《今之科举不公正》一文,待臣与陛下读上一读。”

    “咳咳!臣之文笔颇差,陛下与诸位同僚听了,可莫要笑话。”

    刘卫民捂嘴重重咳嗽两声,一干对怼大臣一听文章标题,心下不由一紧。

第324章 再闹就割裂南北士人【三章,第一章】

    刘大驸马几如后世大明星,百姓也最是关注他的文章,前些日还说堵了河道十数万百姓的事情,老少爷们虽不懂大道理,可有多少粮食养多少鸡崽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根据吏部田亩数、种植粮食田亩数和大明朝此时人丁数据,刘卫民又按照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个个进行分析,再加上天灾**啥的,这么一分析,还真成了没这么多粮食养鸡崽了。

    咋整吧?

    杀了?

    杀谁?

    谁他娘地又愿意去伸着脖子让人杀?

    不杀。

    咋整?

    粮食就这么多,养活不了这么多鸡崽,咋整?

    剩下的也只能“卖”了!

    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哪怕蹲在城墙根的小乞儿,一听方头巾们高谈阔论,就是一阵不屑,嘴里就会嘟囔“你养,你拿粮食来养”,嘟囔“驸马爷是救小鸡崽”啥的。

    北京城老少爷们全成了经济学家、政治家,方头巾们也全都不敢再提反对迁出人口之事,还未等刘大驸马撰文发表《今之科举不公正》呢,衮州八百里奏报就放到了皇帝的案头,十几万堵住河运、扣押了朝廷救灾官吏的灾民,一听说刘大驸马要将他们定为养不活的“鸡崽”们,一日间全跑了没影,再也不敢堵住河运要道。

    消息散开后,京城百姓们不满意了,全都责怪刘大驸马、责怪报社,不该把事情说了出来,这些人不愿去辽东,小鸡崽这次没卖出去,就意味着将来会卖了其他鸡崽,可关键是,将来要卖了哪些鸡崽呢?

    今日河南、两淮倒霉,成了要卖的鸡崽,明日若是他们遭了灾呢?

    京城百姓一面不满刘大驸马、报社泄露了天机,更为不满那些堵住河运的混账们没种,驸马爷银钱粮食都准备好了,还没带人去抓呢,就全都跑了没人影。

    没多少银钱粮食的百姓哀叹,他们身家最少,最为容易当成养不活的“鸡崽”卖掉,关键是没人愿意被当成“鸡崽”卖掉,城内百姓提起的心还没放下来呢,结果刘大驸马又要惹是生非了。

    几日对怼无果,又写了一篇文章,当着百官的面,先把朝廷给百官和士子的福利说了一遍,当堂摆起了数据,朝臣们越听心下越是颤抖,还没等他说完,几名官吏当场昏死过去,朝议也无法进行。

    文章尚未读完,就退了朝,刘大驸马还是首次遇到,心下不喜恼怒,气哼哼拿着尚未刊登的文章就要跑去报社,还未刚出了乾清宫就被魏广微拦住。

    刘卫民并不是十分讨厌魏广微,见他阻住去路,拱手说道:“魏阁老,有事儿?”

    魏广微看着浑小子手里捏着的狗屁不通文章,苦笑道:“刘驸马,这文章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得罪天下士子啊!”

    刘卫民一脸无所谓,说道:“魏阁老,百姓依附了阁老大人,本该缴纳给朝廷的一亩一斗粮,也就是二十斤,只需给阁老十斤粮,自个独自得了十斤粮……可……刘某就纳闷了,阁老大人,您家就缺了十斤粮食吗?”

    魏广微气的两颊一鼓一鼓,刘卫民却又说道:“当然了,刘某也不是说阁老合理合法贪了朝廷赋税,也就这么一比,可道理是这个道理吧?”

    “话说回来,朝廷给文人士子一千六百万亩免税田,也是为了士子可以安心读书,是给朝廷官吏忠心事朝的嘉奖,阁老也是知晓,刘某并非是眼红你们的那十斤粮食,朝廷该给的也都给了,为何就不能多考虑考虑朝廷的事情呢?”

    魏广微心下一阵苦笑,叹气道:“刘驸马所言甚是,考题定了分值,按照分值大小定名次也是公平公正之举,只是……只是刘驸马当先与礼部……先与礼部商议一二才够稳妥。”

    刘卫民心下一阵叹息,说道:“刘某是想着稳妥来着,可谁愿意听啊?还不是刘某急眼了么?!”

    又说道:“魏阁老,刘某知晓政治是交易艺术,所以啊,刘某在山东做了些事情,不也双手奉上了自己的筹码了吗?”

    “刘某愿意交换,两百万粮食与朝廷交换银钱,够公平了吧?咱老老实实将交易进行下去也就完事了,可你们偏偏出了幺蛾子,刘某可不相信朝廷无人对堵塞河道灾民挤眉弄眼,你们至于用百姓生死挤兑刘某吗?”

    魏广微一阵无语,心下更是暗自腹诽不已,叹气道:“刘驸马,不是朝臣们非要与你过不去,只是……只是……”

    “唉……”

    看着魏广微一脸无奈,刘卫民却将他想要说的说了出来。

    “是不因为刘某将事情做的太绝了?魏阁老,咱拍着胸口,真的是刘某将事情做的太绝了?诸位读书几十年,难道不知大树底下好乘凉?”

    “汉朝末年,晋朝末年,隋之末年,唐之末年,宋之末年……刘某说句难听的话语,末世就是文人不如狗的年代!”

    “魏阁老,你愿意过文人不如狗的日子?”

    魏广微脸上先是眉头一竖,随后又平复了下来。

    “魏阁老也是见了前些日刘某对田地与人丁的关系,想来也不会没注意文中对各个时代由盛而率,继而进入末世的分析,也应当看了刘某对小冰河时期的分析,去岁有山东民乱,今岁又有灾民扣押朝廷官吏,尽管有朝廷的人为关系,可阁老就没发觉已经有了危险的苗头?”

    刘卫民叹气道:“太平盛世,文人为尊,乱世则武人称王,乱世之时,文人如何,阁老熟读史书,比谁都要清楚,平心而论,刘某所做之事可有过错?”

    魏广微一阵沉默,微微叹息,说道:“朝廷有刘驸马……确是朝廷之福,只是……只是人往往只看到眼前之事,魏某并非想要指责刘驸马,只是想劝解一二,还是莫要如此暴烈,宜稳妥,宜缓缓图之。”

    刘卫民心下一阵哀叹,说道:“刘某稳妥了,若非想着稳妥,今日就不是刘某在朝堂上读着这个了,而是已经出现在了大街小巷,堵塞河运的灾民也都逃了个一干二净,若非想着稳妥,刘某绝不会让他们逃了没影。”

    “说实话,刘某真的厌恶与你们打交道,越是打交道,越是屁事做不成。”

    魏广微心下一叹,说道:“刘驸马,这样可好,先给魏某一日时间,魏某来说服各位大人,若真事不可为,刘驸马再……再……”

    看着他盯着自己手里,就知道他想要说了什么,微微点头。

    “行,魏阁老既然都开了口,刘某也不能不给些颜面,不过刘某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不是刘某非得整个什么分值制,刘某若不如此,除了童生,其余的士子也不怎么鸟刘某,二十四县之事,刘某不愿再来一次,故而才不得不如此,如果逼得刘某实在没了法子,刘某可以向魏阁老保证一件事情,未来十年内,北方将全是童生为吏,而那时……刘某可以保证,大明将与宋时一般,大明的天下,将是北方士子的天下!”

    “贼子敢尔”

    魏广微一脸震惊,未能回过神来,杨涟已经暴喝出口,一脸狰狞愤怒盯着他。

    刘卫民尤为不喜眼前之人,冷哼一声,连理会都无,转身大步离去,冷淡声音却传入众臣耳中。

    “北方贫瘠,南方富庶,哪里人自然倾向于哪里,一国非一家之老小相互扶持有爱,盖因一家老小积年累月相处之情感,人总是善于看到眼前之事而忽视其他,一国欲要稳定,就要富裕之地扶持贫寒之地,可人有五情六欲,文人士子亦爱惜羽毛,在意乡民之赞誉、污语,江南日昌,江北却日衰。”

    “何因?”

    “盖因江南士人居于朝堂渐盛,而江北之人甚少,江南之财无力反哺江北贫瘠之地。”

    “弱宋享国三百一十九年,除强汉外,弱宋乃享国最久之朝。”

    “因何?”

    “盖因终宋一朝文强武弱,皆因北地之文官立于朝,行南经北政之策,行南北均衡之策!”

    刘卫民历来都认为,国家若要平稳,就应该是南经北政,哪里的人天然情感上就会倾向哪里,北方历来都是比较贫穷,贫穷就会带来诸多的问题,若想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江南的财赋,可若江南人把持了朝廷政治,情感上会天然倾向南方,忽视北方之困,一时是看不来什么,日久就会两极分化,就会出现各种难以想象的危机。

    至少数年后,在陕甘、山西、河南遭灾时,他并未看到江南给予遭灾之地多少支持,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看着混账小子离去,一干东林之人嘴唇抖动,而北地官吏却相互对视,无人敢对远去的小子话语轻而视之,吃了这么多次亏,那人几乎就是怪物,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偏偏他还做了,而且还做成了。

    “奸孽!”

    “佞臣贼子!”

    “此子……此子绝不可……绝不可再留于朝堂!”

    杨涟眼中火星四溅,胸口更是起伏不定,他知道,当那小子说出的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撅根!

    就是撅根!

    一旦朝廷上全是北方官吏主政,会对南方造成如何的灾难?没人能说得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北方必然会汲取南方无数财富。

    眼角看向北方一众官吏神色,杨涟心下危机感顿时沉重了三分,他们却不知道,刘卫民的一句话语对朱由校大舅哥,又会产生了多么巨大的震动。

第325章 今后才能知晓【第二章】

    有没有撒谎,刘卫民自己很清楚,如果魏广微真的无法让他满意,他会亲手制造分裂,分裂文臣,制造南北文人士子的激烈对抗,制造百姓与文人的对抗。

    他背着身子,发出**裸的威胁,也不是威胁,他只是陈述着事实而已。

    皇帝朱由校听着师明颤抖话语,眼睛却微微眯起,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语。

    “南经北政……有些期待……”

    师明不知是如何走出的天工阁,一干东林人却全都聚在了**星家中,魏忠贤同样召集了一群人商议,无论双方是如何的摔板凳、茶盏,最后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秀才可免税八十亩,举人免税两百亩,进士更是高达两千亩免税之田,科举每三年一次,一次录取三百,平均一年录一百进士,秀才、举人、进士,大明每年免税田高达一千六百万亩,而实际上三者实际拥有田地并无这么多,名下皆有不少百姓以田依附,向他们缴纳每亩田十斤粮食,本应向朝廷缴纳每亩田二十斤的赋税,就这么被合理合法侵吞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却从无人将之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朝廷赋税不足,一旦加征,就会加征到原本正常缴纳赋税百姓头上,这些合理合法侵吞国财税赋之人,实际上是在变相增加了百姓负担。

    事情不挑明还好,一旦挑明了,无数百姓就会围攻文人士子府邸,后果只有两个,要么制定更加严苛的税收制度,要么直接减免所有人免征纳税田亩,而这是朝臣们绝对不愿意的。

    商议对策,不同意见争吵,自说了那些话语,他就知道肯定会如此,当然了,对此也没太过在意,反正威胁的话语说了出去,决定权交到他们手里,若真想撕破脸开战,自己也毫不畏惧。

    “相公……”

    刚回到驸马府门前,就见小媳妇站在门前等他,见她脸上的担忧,脸上露出毫不在意表情,笑道:“娃娃们准备好了没,过两日随相公一同南下河南。”

    “嗯。”

    朱徽妍上前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一共一百名学徒,兵科二十,算科五十,医科三十。”

    见她眼中担忧未尽,上前牵着她的小手,笑道:“不用太过担忧,你家相公是为朝廷培养人才,又不是为了自个,他们会答应的,相公也就是吓唬吓唬一下他们。”

    两人刚进入府邸阁廊,朱徽妍突然说道:“江南传来消息,方阁老已经到了南京,相公是不是让方阁老主持理事会,朝臣们也就不这么抵触了。”

    “方阁老?”

    刘卫民一愣。

    “方阁老么……这么着吧,让人送信去南京,让方阁老主持江南之事,并招募人丁前往安南、苏禄,许以每人与十亩田,三年内不征税赋,能招募多少是多少。”

    朱徽妍有些犹豫,说道:“条件是不是有些差了?”

    一边牵着她的小手,一边说道:“条件确实差了些,今日相公还能免费给了他们,今后就不一定了,今后就要与沈辽那些百姓一般,咱们顶多会低息借贷给他们。”

    “这一次相公让报社刊登土地与人口的关系,一者是为了减少朝臣与士林间的压力,二者为下一次灾害提前做些准备,再发生了此等之事,咱们也就有了足够的借口、机会,麻烦事儿也会少了许多。”

    刘卫民微微叹息,说道:“此次就这么着吧,能迁出多少是多少,至于方阁老那里……让阁老自幕些书生,许诺其优秀者,科考之时可以增加分值,并让沈允倾力支持。对了,户部账册整理完了没?”

    朱徽妍微微摇头,又有些担忧说道:“户部账册很乱,还需一个月才能整理完毕,许多账目都无法对上。”

    刘卫民一想到户部烂事脑仁就疼无奈,无奈说道:“账目对不上就对不上好了,先将所有账册整理出来,明日将各管事寻来,相公了解一下情景,估摸着也就这几日,相公就会前往河南、两淮。”

    “嗯。”

    “烦心的事儿太多,不管了,今日啥都不管,打铁!”

    一件连着一件,屁事无数,河南、两淮发生水灾,只要有粮食就不应该发生太大的问题,期间是死了不少人,也会有无数灾民相互哄抢,甚至发生犯罪之事,在他看来这都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只要将人安抚下来,洪水降下去后,令其归乡耕种就算万事了,剩下的无非是组织百姓耕种,组织百姓修建房屋等一些后续恢复生产的事情,至于一些在文人士子看起来很严重的些许不法之事,他反而不是很在意。

    百姓遭灾,通常朝廷派出些官吏主持赈灾,首先是召集当地官府、名望颇高的宿老、富户,共同设粥棚赈济,吊着饥民不至于饿死大部分,将百姓固定在某处,不让其乱窜造成灾祸即可,至于灾后恢复却所做甚少,全靠百姓自己恢复生产。

    他知道里面蕴含着无数利益,也知道会有无数阴暗,每一次灾祸都意味着会有无数利益,粮价的飞涨、土地的兼并都是灾祸的孪生兄弟。

    或许这也是朝臣们不愿他太过插手其中的主要原因,看得多了,心下也不愿意去看这些烂事,但他更知道山东与河南、两淮不同,在他熟知的历史,除了闻香教发生了一场比较大些的灾祸外,那场撼动整个大明朝根基的灾难并未对山东造成太大危险,反而河南、两淮皆有叛乱、动荡。

    人多而地少、粮少占据了绝对的主因,若无法将人口降了下来,他还是无法面对今后十数年内更加危急灾难。

    百姓眷恋故乡,若什么都不讲明,仅仅只是因为十数万灾民堵住了河运,就将这些人强行抓住送去朝鲜新得的两道,不仅会增加士林的不满,同样还会得罪了无数百姓,而报纸解决了他的问题。

    在他看来,小事做细,事情越大,越应注重大局,细节反而不应太过注重,只要不是影响大局即可,当他发觉这场水灾无法给他带来太大益处时,只需寻个合适主事人,将粮食发放下去,处理后续恢复生产也就算完事后,当他发觉到了这一点后,他就不愿意去做这种烂事,他更愿意在刘家寨烧制玻璃、烧制水泥、炼铁、造枪炮,他情愿看着学徒制造硝化棉……

    朝廷上的烂事太多,还都是他极为厌恶的没完没了的争执,一觉醒来,看着陈三严送来的东西,突然很想仰天大笑,一夜间竟然冒出两家报社来,看着《明报》、《东林报》,他就知道是哪些人弄的报社。

    “大人,是不是让咱们的人注意一些?”

    陈三严看着刘卫民有些不甚在意表情,有些担忧说道:“魏忠贤让他的侄子弄了个《明报》,东林党汪文言办起《东林报》,看样子是想学着咱们,要不要找几个兄弟……”

    “捣乱?”

    “用不着。”

    刘卫民一抬手臂,不屑道:“报社看起来容易,找些人印刷即可,可真要做起来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当然了,舆论自由也并非是件坏事情,他们不来找事,咱们也不去理会,让兄弟们注意下,别让他人坏了听报台即可。”

    陈三严点头说道:“大人放心,都有咱们的兄弟看着呢,哪个敢捣乱,兄弟们让他担不起!”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要注意些影响,不能当着人面惹事,阴暗些的事情你们懂的,也不用本驸马提醒,但是要记着了,不能留下把柄。”

    “诺!”

    刘卫民陛下沉思一会,看向陈三严,说道:“堵住河运的灾民,挑事之人的根底查到了没?”

    陈三严神色有些郑重了,抱拳说道:“挑事的人容易查到,是去岁跑到衮州的河南贼,原本兄弟们是要暗中抓住他们的,只是后来发现还有官府参与,就想钓鱼,可后来……人却莫名其妙的死了,小的也只是捉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乱民。”

    ……

    “捉住的乱民一律交给衮州当地府县,随意安些死罪,以官府的名义送去登莱,还有……选一些河南、两淮的兄弟,让他们在百姓里多招些人手,单独组建个帮会,按照你所知的帮会组建,与漕帮隔离开,主要在河南、两淮活动,但是你要暗地里牢牢控制住了。”

    陈三严心下一惊,忙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会将此事办的稳稳妥妥,绝不会给大人惹下半分麻烦!”

    刘卫民沉默片刻,端起茶水稍微饮了一口,叹气道:“本驸马不怕惹麻烦,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懂,只有数年、十数年后你才能明白今日你所做之事。”

    陈三严点头说道:“小的不懂,也不敢问,小的只知道听从大人的吩咐,帮派的事情小的会仔细安排妥当,绝不让大人忧心!”

    陈三严的话语让他很是满意,起身来到武器架前,从中拿出一木盒。

    “这是刘家寨前些日送来的,不用点火的燧发枪,可连续射击六次,造价颇为不菲,除了皇宫里有一把,这是仅有的一柄,你是漕帮帮主,比较危险一些,拿着吧。”

    “大人,小的……”

    “拿着吧,记着了,啥事儿都要留下最后一手,这把枪……莫要他人知晓,关键时候可以救你的命!”

第326章 老娘就吃你的花你的【第三章】

    轮转手枪结构不是很复杂,工业水准到了一定程度,制造起来也比较容易,最主要的还是枪弹,硝化棉、雷酸汞的出现也解决了子弹的问题,就是花费很高,实验室不是制造工厂,用硝石制造硝酸花费也很大,可他没有太好法子,只能让玻璃厂房拉制更大的玻璃瓶子。

    硝酸无法大规模制造,最后也只能作为实验品,开山石头还只能人为用铁锤去砸。

    心下叹息,书房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见是不怕自己的女娃妞妞,嘴角不由露出苦笑,稍微收拾了下桌案,起身来到门口蹲下。

    “背着小书包的样子真好看!”

    “喜欢读书吗?”

    妞妞刚要咧嘴,却露出嘴里仅有的几颗牙齿,忙又将嘴巴合上,惹得他不由哈哈大笑。

    “哈哈……”

    “再把嘴巴合上,还是没了牙齿的丑小鸭!”

    “才不是呢,妞妞明天就长了牙,都……都露头了呢,你看!”

    妞妞忙张大了嘴巴,向他示意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牙齿,刘卫民伸手很是无良将她发髻揉乱。

    “嗯嗯,是长了出来,估摸着再过几日,就又成了小老虎,又能咬小喜儿了!”

    刘卫民将小丫头抱起,小丫头却有些不乐意,说道:“是她欺负妞妞,一群人欺负妞妞,妞妞才咬人的!”

    刘卫民不由咧嘴笑了,小喜儿在宫里有人罩着,一般人还真不敢随意招惹欺负,去了学堂也跟个大姐大一般,却被嘴馋的妞妞抢了她的桂花糕,由此引发一场一对一群的“单挑”来。

    妞妞势单力薄吃了亏,小喜儿也没捞到了个好,被咬住手臂哇哇大哭,夜里听着小媳妇讲着自家趣事,刘卫民很是无良大笑了许久。

    看到阁廊尽头的红衣小辣椒,拿出一小锭银子,随手塞入低着小脑袋的小布兜里,好像还故意将声调调高了三分,唯恐小辣椒听不到似的。

    “有些人啥都不会,看着挺精明的,却长了个肥肥脑袋!”

    原本还有些不知该逃该留的小辣椒,一听到这话语,眉毛登时竖了起来,刘卫民却跟没看到她一般,径直从身边穿过,而她怀里也多了个紧抿着嘴巴的小女娃。

    “看着前凸后翘,可你也不闻闻自个身上是啥味儿。”

    “俺天天洗衣服、洗澡来着……”

    小辣椒脸红脖子粗,可话语说到最后却又细不可闻,看着高大男子抬臂向后摇摆了几下,银牙又嘎嘣嘎嘣“咯咯”响。

    妞妞可不管姐姐这些,一看到木板上掉了张龙票,小屁股就不老实左扭右扭,她可算充分见识了喜儿的阔绰,糖葫芦一买就买两个!

    “姐姐……姐姐……”

    一看到地上银钱,小辣椒差点没气哭了,咬着牙恨恨戳了下自己妹妹额头。

    “就知道贪嘴!姐姐都被那混蛋欺负惨了,也没见你帮姐姐说话!”

    妞妞年岁太小,哪里懂的这些,很是疑惑看着她,小辣椒心下又是一阵气苦,又不得不从地上拾起银两。

    “给了你几千万两,反过来还要被你羞辱,真当老娘欠了你的?”

    “哼!”

    “老娘就吃你的花你的!”

    小辣椒算是刘卫民见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女人,又因为诸多阴差阳错和无奈,也只能将她们姐妹留在了府邸。

    他不是太过在意一大一小两女,纯属喜欢有事没事逗弄小辣椒,也让他在这个时代多多少少有些乐子,还别说,将自己的郁闷丢了别人后,心情顿觉舒畅起来,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来到了前厅,而前厅正坐着一干管事们,尚未踏入门房,就听到里面一阵嗡嗡。

    “东主(大帅)!”

    众人起身抱拳,刘卫民随意摆了摆手,走到主座前坐下。

    “诸位都坐吧,招诸位前来,主要是询问一下情况,昨日大致看了下送来的账册,去岁总体上是亏的,今岁上半年还算不错。”

    “钱庄盈利两万两,虽少了些,但诸位也是知晓,在各县、州、府开设钱庄甚是困难,如此困境下,还能取得如此成绩,实属难得,希望诸位可以像三弟一般,无惧艰难困苦,勇争佳绩!”

    刘卫雅刚要起身客套,却被他伸手按下。

    “三弟无需客气,今日在的都是自家人,得了成绩就是得了成绩,不过宝钞兑换龙票国债的事情不能大意。”

    刘卫雅忙拱手道:“大兄还请放心,绝不会出了岔子。”

    “嗯。”

    刘卫民又看向刘耀祖,说道:“老祖,龙票专用纸张有无弄了出来?”

    刘耀祖是刘家寨现存最年长老人,管着刘家寨大大小小事情,无论是宝钞,还是龙票国债,以及新增添的龙票宝钞,纸张都不是很好,不能够长久的保存,如此就需要质量更好的纸钞来代替现有的纸币。

    后世纸钞通常是以棉和更加坚韧的木质纤维制成,此时的大明宝钞并未出现什么造假之事,也无人敢去造假,刑罚之重令人难以想象,故而他现在只需要制造更为坚实易储的货币纸张即可。

    当然了,防伪标志还是必须要有的,只不过有些他根本弄不出来,也只能等待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听了他的话语,刘耀祖就要拄着木杖起身,又被一只大手示意按下。

    “寨子的造币厂弄出了一套,看起来还算不错,不过正在测试之中,还需半个月才能最终确定。”

    刘卫民微微点头,对他说的话语很是满意,说道:“寨子里的水泥储存的也算是差不多了,可以将十六个分寨连接在了一起,但是水泥厂烧制水泥不能停止,钢铁厂、枪炮厂的收益还算不错,土豆、红薯、玉米要继续扩大种植,这些琐事儿还多需三爷爷照看着。”

    刘耀祖微微点头,说道:“三儿就放心吧,寨子里出不了问题。”

    “嗯。”

    他对寨子的事情还是很放心的,都是贴心人,又了解了下其余各产业情况,基本上都还算不错,尤其是海贸司、织造府的收益让他极为满意,仅海贸司税赋、海船走商收益一项,上半年就收入了六百八十万两,一年下来,收入个千万两没有问题,刘家寨老人们一直心忧他背负的债务,见到江南财物报表后,担忧也减少了许多。

    按照驸马府与皇帝的契约,驸马府有海贸司、织造府三十年经营权,每年千万两的入账,偿还债务也无多少问题,但还是有一句“夜长梦多”话语,每年千万两的收入,并不能完全打消刘家寨的担忧。

    正在他与一干管事说着自家事情,刘英儿自房门外走入厅内,见她径直走向主座上的刘大驸马,余者都不再开口,全都看向一脸平静的刘英儿。

    “小旗大人,内阁亓大人前来拜访。”

    ……

    “知道了,请亓大人稍作等候。”

    “诺。”

    刘英儿抱拳微躬了下身子,转身大步走出厅堂。

    刘耀祖看向微微沉思的刘卫民,犹豫道:“三儿,亓诗教前来为何?不会是有些麻烦吧?”

    刘卫民抬头看向众人担忧,微笑道:“当不是找麻烦的,或许……或许是来投资、下注的也不一定,诸位不用太过担忧。”

    刘卫民站起身,众人也跟着起身,知道他有了要事,今日也只能到此结束。

    一干人起身,刘卫民一把搂住御马监管事刘卫辅,笑道:“净军重回咱的手中,幼军也需要些马匹,可就要多麻烦了些五弟。”

    刘养与刘卫民差不多,并不太愿意管着皇宫事情,但他知道御马监的重要,刘卫辅虽非司礼监秉笔大宦官,但他是刘养的养子,刘养又不怎么过问御马监,事实上他已经算是皇宫内顶级头脸人物,听着刘卫民话语,忙说道。

    “大兄还请放心,御马监马匹会优先提供给幼军,绝不让大兄忧心。”

    刘卫民手掌不由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对这个不善言语的宦官五弟很是满意,也没太多话语,只是轻拍了两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净军分马、步两军,而幼军只是步军,缺马匹甚多,他准备让人从鞑靼手里多购买些马匹,未来的幼军至少要有一个骑兵师才成。

    刘卫民还未将人送走,就见亓诗教带着一人迎了过来,正是工部侍郎张甲徽,见是两人,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亓诗教、张甲徽两人微微抱拳,亓诗教笑道:“不知刘驸马竟然如此繁忙,今日亓某与张兄前来叨扰,刘驸马不会不喜吧?”

    “呵呵……”

    刘卫民拱手“呵呵”一笑,算是还了礼,走下台阶,微微伸手示意,笑道:“亓阁老说笑了,刘某想请亓大人还请不来呢,又怎会不喜?”

    “亓阁老、张大人,请!”

    亓诗教看了一遍客厅,与刘卫民一同坐下,叹气道:“任谁都知刘驸马家境殷实,堪称我大明首富,未曾想到刘驸马府邸依然如此简朴。”

    见张甲徽点头应和,刘卫民却一脸苦笑道:“两位大人可莫取笑了刘某,刘某也就在外人前光鲜而已,里子却穷的紧,数亿两银钱可是如山压在头顶呢!”

    亓诗教苦笑一声,却也不愿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说道:“亓某与张大人前来,一者是想问问刘驸马春闱之事,二者是……是想替山西商贾求个人情。”

    “不知可否?”

第327章 一起触犯律法【三章,第一章】

    “可否……”

    刘卫民微微摇头,笑道:“亓大人这是要挟,还是条件啊?”

    刘卫民端起茶水,稍微饮了一口,脑中却在高速旋转,说道:“亓大人应当知晓‘和’字钱庄的事情,也应知晓陛下对待那些人的处置已经是极为宽恕了,换做任何一位帝王,也绝对是全族掉脑袋的事情。”

    “再说了……亓大人说春闱,刘某也并未干涉春闱之事,刘某也知晓亓大人的意思,只是……是不是有些过了?”

    ……

    看着眉头微皱的亓诗教,刘卫民说道:“刘某是想培养一些大明年轻干才,是为朝廷培养,并非是为某人,或是某些人培养,亓大人的条件有些大了。”

    亓诗教眉头微微一皱,笑道:“刘驸马多虑了,亓某并非是想着私利,只是很赞同刘驸马‘南经北政’之言,想多为北方士子寻些出路而已。”

    刘卫民沉默片刻,看着一脸平静的亓诗教,又转头看向有些紧张了张甲徽,微微点头,笑道:“亓大人、张大人的公心,刘某甚为佩服。”

    “江南富庶,文风昌盛,北地苦寒,百姓多为生计奔波,短于教育,故而北地年年中举者甚少,本次随同理事会监督者……刘某本意是以北地士子、官吏为重,以示天下公平。”

    亓诗教心下一喜,点头说道:“刘驸马所言甚是,北地富裕者甚少,且忙于生计奔波,文教自然不如南方,若不偏重一些,北地愈加短于文教,于国于民终究不利,不知……刘驸马当选多少人北地之人?”

    听了他的话语,刘卫民就已经知晓,文臣们在“分值制”上已经妥协,笑道:“原本暂定三十人,但方阁老既然已经自苏禄返回了南京,故而刘某以为……方阁老可自春闱中选江南十人,另自江南选未能中举者十人,刘某自春闱中选二十北地士子、三十未举者、皇族未举者五十人。”

    亓诗教微微点头,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原本上奏的是三十人,但他知道,“分值制”一旦成了定局,这个数字一定不会让朝臣们满意,一定会不断增加。

    如此好事,任谁也想争上一争,人数增加是必然,南北中举士子相差甚大,在数百年后的学子亦是一般无二,社会资源的分配不均,也定会造成科举中举人数的差异,而他要做的,其实与后世做法并无不同,给贫困地区一些照顾而已。

    刘卫民说道:“陛下恩典,允许皇族朱姓子孙参与科考,两位大人也应知晓,尽管陛下恩典,疏于读书的皇族子孙,想要骤然登科入仕很难,自今年春闱中便可知一二,为了大明利益,苏禄、安南为官者,还是当以朱姓子孙为首,故而……”

    亓诗教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由微微点头,说道:“刘驸马所言甚是,皇族于海外宣扬国威亦无不妥,刘驸马公中之心,亓某更是敬服!”

    刘卫民又看向张甲徽,沉默片刻,说道:“刘某知晓张家也参与钱庄之事,陛下也并未追究张家过错,已是恩典。”

    “刘某可以宽宥因他们之罪,致使我驸马府背上难以计数债务,但他们不顾亿万计百姓生死,不顾大明社稷稳定,如此之罪过,国法亦难容之!”

    “虽查抄其家产,陛下亦留些田地给其家小耕种养家,已然是陛下降恩,而大明岛虽远在千里之外,虽岛上毒虫无数,可也并未杀伤他们的性命,老老实实在大明岛耕种为民也就是了,张大人以为……这还不算陛下恩典?”

    张甲徽额头冷汗直冒,心下一个劲埋怨亓诗教,忙起身抱拳道:“刘驸马所言甚是,陛下能够如此恩典,已是千古圣君,小人也不敢奢望……不敢奢望……”

    刘卫民微微点头,心下有些恼怒那些人,但他又觉得因此牵连了无辜终究是不妥,这才令报社在报纸上公开讨论,而皇帝大舅哥也并未真正砍人脑袋,若再对此不满,他就有理由支持重法严刑。

    张甲徽是张四维的儿子,张四维又是王崇古的外甥,张家多与豪族结为姻亲,想要说情也在其理,甚至以此条件来试探也是正常,只是这件事情根本不允许翻案。

    亓诗教见气氛沉闷,犹豫开口道:“刘驸马可能不知,张大人也并非想要求情,而是……刘驸马当知晓盐纲之事吧?”

    刘卫民眉头不由一皱,张、王、李、范、沈、马六大家族为长芦盐场六大纲商,纲商的出现也意味着开中法的崩溃,大明盐政的彻底失败。

    纲商,说白了就是垄断,也可以说是承包垄断,而长芦盐场的盐巴就是被这六家盐商承包了,与宝钞的滥发一般,盐引也因滥发,或是朝廷管理不善,致使盐引不断积压,以至于大明盐政彻底崩溃,用粮食拉去边塞换盐引的开中法也因此断绝。

    亓诗教的开口,刘卫民就知晓了事情的根由,长芦盐场六大纲商去其二,对于商人来说,少了他人分润,这是件好事儿,可以获得更多利益,但盐商并不同于其他,盐巴也是民生必须食用之物,不仅需要贩卖,更多的是运输。

    每一个纲商都有特定的经营范围,有自己的运输经营渠道,骤然少了两个纲商,亦会对百姓生计有着重大影响。

    沉思片刻,刘卫民说道:“这样吧,刘家寨承担了王、范两家份子,张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忧。”

    张甲徽心下那个憋屈就别提了,六家少了两家,四家分润六家货物,自然会大大赚上一笔,尽管短时间内会极为麻烦,但是慢慢来,三两年后也就消除了这些影响。

    刘卫民并未想着去碰触盐政,盐政之事太麻烦,也比较凶险,原本应该可以得到一千多万两的盐税,结果才能上交百十万两的税银,从上之下,无不是趴在盐税上吸食,想动也没法触动这个威力无穷的火药库,也就没往盐巴上碰触过,更没想到亓诗教、张甲徽竟然主动给他送银钱。

    盐巴的利益太大,亓诗教刚一提出,刘卫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也没想,直接抢了两个纲商的市场。

    张甲徽心下恼怒,与刘大驸马、亓诗教的“聊天”也不那么自然了,当然了,刘卫民可不在乎这个,以前没将心思放在这方面上,现在发觉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秉承着“好事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一下子就抢了长芦盐场的三成还多的利益。

    亓诗教、张甲徽与送出府邸的刘大驸马拱手道别,两人挤在一辆马车里,还没走出百十步呢,张甲徽就一脸恼怒看着亓诗教。

    “亓大人,你是得了无数好处,却为何要陷我张家不义,我张家又该如何向其余家族交待?”

    亓诗教却捋须沉思,悠悠说道:“张大人,你真以为……刘驸马会永远不将目光盯在食盐上?”

    张甲徽怒容一顿,犹疑不定看着面前卖了张家的混蛋,冷声说道:“亓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刘驸马会不会抢了盐巴生意不好说,但刘驸马所作所为,至少现下还未看出有任何插手盐巴的迹象!”

    亓诗教眉头紧皱,微微点头,说道:“是没有碰触盐巴之事,但张大人也不可否认,未来某些时候,刘驸马就有了动盐巴的念头。”

    张甲徽心下那个恼怒就别提了,冷声道:“是!亓大人所言不假,可为何要让我张家来得罪天下盐商?”

    亓诗教微微摇头,叹气道:“张大人多虑了,或许张大人成了盐商们的救星亦是不一定呢。”

    “哦?这话语有意思了,张某还真想请教了亓大人,天下盐商又如何会感激了我张某人!”张甲徽一脸冷意。

    亓诗教沉默稍许,“张大人,盐商里的门道,咱们都一清二楚,若无私运、偷盗之事,盐巴几乎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刘驸马若想在盐巴一事上赚取银钱,又岂能不如尔等?”

    张甲徽不由一愣,这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亓诗教捋须看着他,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想清楚了根结,笑道:“与我等相同,盐商们还如何有后顾之忧?”

    张甲徽沉默良久,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亓诗教的话语。

    大小贩卖盐巴的商贾很多,开中法时,陕西、山西、北直隶、河南粮商往往运粮食到边地官仓,换取盐引,或是自己换取盐巴经营,或是将盐引贩卖给其他盐商,开中法限制比较松散,谁都可以得到盐引,但盐引与盐引却不大相同,根据产盐地的不同,盐引也不尽相同,贩卖盐巴的地域也有严格规定。

    一般自盐池出来的盐巴,大概是五文钱一斤,越是靠近产盐地的越便宜,卖价可十来文钱,距离越远的卖价越高,偏僻一些的地方,路途难行之地,一斤盐巴几百文钱也算不得什么,而南京城、北京城这般人口巨城,通常都是两三百文钱。

    长芦盐场主要集中在山东沿海,自唐朝之时,淮盐就一直是产量最大之地,长芦盐场也被压制的死死,若不使用诸多手段,正常贩卖长芦盐巴都是亏本的,这也是亓诗教的深意,不想赔本就得学着他们,就要与他们一般触犯了律法。

第328章 张嫣有孕【第二章】

    刘卫民只是在大明朝边缘经济打擦边球,如个修补匠修修补补,维持着大明朝的稳定。在他看来,此时的大明王朝的经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并不想太早碰触所有人最为紧张的神经,所以他只是自己减免自己土地的佃租,只是送走一些占了大量田地的王爷们,除了趁乱夺了曲阜孔家田地外,他并未碰触了其他地主们的田地、佃租、赋税。

    想着温水煮青蛙,用自己的亲力亲为行动,一点点改变现状,他知道盐税的大量流失,但他更知道轻易碰触盐政会引起多么巨大的震荡,一直都未有理会,没想到亓诗教、张甲徽自己给自己送来了一个机会。

    长芦盐场潜力无限,之所以被淮盐打压的抬不起头,主要还是长芦盐场的产量不足,淮盐以低价盐限制住了了长芦盐产量提升。

    一个人独坐厅堂内,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不知何时,三个女娃已经蹲在他跟前许久,看着他脸色不住变幻很是担忧。

    “姐夫……姐夫……”

    朱徽婧蹲在地上摇晃了他两下,这才发现眼前蹲着一大两小仨丫头,吓了他一跳,看着朱徽婧、小喜儿、妞妞仨丫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们是何时跑进来的?”

    “都好一会了,驸马爷,你在想着什么呢,竟然都没发现喜儿!”喜儿比较喜欢他,也不怎么怕他,自顾自爬上他身边椅登坐着。

    刘卫民长长“哼”了声无奈长音,一脸羡慕敲了下小丫头脑袋。

    “姐夫要是你们这般大小就好了,也可以整日嘻嘻哈哈无忧无虑。”

    刘卫民伸手将妞妞抱坐在自己腿上,坐在凳子上的喜儿不乐意了,也往他怀里钻,又将他放在另一条腿上,看向朱徽婧叹气道:“姐夫想向你皇兄承包一些盐场,将咱大明欠的另一笔债也给还了,就是……就是这事儿吧……太得罪了人,弄不好还会招惹了很大的麻烦。”

    “有些犹豫不决。”

    朱徽婧顿时无语起来,很是怪异看着眼前的姐夫,也忘了男女之别,小手竟然按在了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额头。

    “姐夫也没生病啊?”

    刘卫民一阵没好气翻白眼。

    “你姐夫健康着呢,还没烧糊涂了!”

    “没糊涂?没糊涂净说胡话,六妹可没见过哪个这么喜欢背债的!”

    “算了,与你说你也不懂,慢慢来吧……”

    刘卫民将喜儿、妞妞俩女娃放到地上,背着双手就要去书房……

    “姐夫,六妹还有些课业不会呢!”

    刘卫民一愣,随即一脸苦笑,又重新坐回椅登。

    “哪些不会?”

    朱徽妍忙将自己小书包拿到他面前,很熟练翻找自己的数学课本,另外两个小丫头伸着脑袋,却被大手推开。

    朱徽婧、朱徽、喜儿三女娃午时并不需要回皇宫,直到下午下课后才会有专人送回,讲解难点、难题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也不怎么太过在意。

    亓诗教、张甲徽两人的到来已经表明了一切,乾清宫小皇帝面前也坐着魏忠贤,以及几位内阁阁老,众人已经沉默独坐了许久。

    顾秉谦见无人开口,总是这么干坐着也不成,犹豫开口道:“陛下,臣等仔细商议过了,臣等赞同了刘驸马言‘分值’科考,刘驸马欲要为朝廷选拔一些德才兼备青年才俊,臣等亦是赞同,江南才俊颇多,臣以为应以公平待之,如此方可令人信服。”

    朱国祚抱拳道:“顾阁老所言甚是,刘驸马以‘分值’示人公平,臣亦当以才智论高低,如此方才有公平之意!”

    魏忠贤冷着脸说道:“何以论才智?科考吗?驸马爷不也没参加科考?”

    魏广微眉头微皱,不经意看了眼**星,向皇帝一拱手,说道:“臣赞同魏公公所言,刘驸马虽未科考,臣却佩服其才能,陛下何不让刘驸马自选其德才兼备之青年才俊?”

    朱国祚不经意拉扯了一下**星,**星心下一阵哀叹,他虽为东林党元老,但却是北地人,刘卫民在乾清宫门前说什么“南经北政”之言,更是明确欲要培养北方士子,增加北方士子官吏,这让他如何反驳?

    魏广微是河南人,见他面带犹豫,又再次向皇帝抱拳说道:“刘驸马小事常常不拘小节,大事却极为谨慎,臣以为此事让刘驸马自行考核,定会选出为民任事之青年俊杰,若陛下捆住刘驸马手脚,反而不美。”

    朱国祚再次拉扯了下**星,**星才像是睡醒了一般,抱拳向皇帝一礼,说道:“臣以为……此事太大,事关我朝之未来,陛下当谨之慎之……”

    皇帝朱由校微微点头,说道:“爱卿所言甚是,不若明日早朝诸位爱卿当面询问刘驸马心意,也好商议一个稳妥法子来,正如顾阁老、朱阁老所言,公平公正才可让人心服口服。”

    **星和稀泥,皇帝朱由校最终开了口,魏忠贤皱眉,朱国祚犹豫,但最后都答应了下来。

    朱由校静静看着一干人拱手弯腰离去,殿内却无一丝声响,过了许久才扶膝起身。

    “去坤宁宫。”

    “老奴遵旨!”

    师明忙躬身应答,更是在侧前引领。刘卫民唯恐大舅哥生的娃娃少了,唯恐生的男娃少了,特意为他讲解了一些生理知识,告诉他何时易于怀孕,张嫣也顺利在年后有了生孕。

    朱由校前往坤宁宫看望张嫣,客巴巴、魏忠贤并未像《明史》所记录那般,并未获得难以想象的权柄,反而刘卫民自己更像一个位极人臣的权臣佞臣、馋臣,每每想到此处,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张裕妃再过两三月就要生产了,皇帝的态度却诡异的不冷不淡,这也让刘大驸马很是不解,难道真的是因为嫡庶之别?

    刘卫民有些不解,却也不能太过介入大舅哥的个人情感,顶多私下里让人特殊照顾一下。

    朱由校来到坤宁宫,正见到张嫣与王良妃说着体己话语,见到皇帝前来,王良妃忙蹲身福礼。

    “臣妾见过陛下!”

    朱由校见张嫣欲要起身,忙上前两步坐到床上。

    “皇后有孕在身,些许虚礼就不用了。”

    张嫣见他如此,也只得作罢,笑道:“臣妾听闻陛下正与重臣商议赈灾之事,不成想陛下来了这里。”

    朱由校微微一笑,说道:“方阁老已经自苏禄返回了大明,有方阁老这般持重之臣,安置灾民之事也无需太过担忧,大兄晚两日前去赈灾也无大紧。”

    越是知晓了刘卫民的事情,张嫣越不敢再随意插手宁德驸马府,听了朱由校话语,张嫣也不由一笑。

    “陛下所言甚是,方阁老为先帝遗臣,前有安置数十万沈辽百姓之事,陛下也可安心。”

    朱由校微笑点头,回头看向有些拘谨的王良妃,笑道:“大兄曾言,有了生孕之人最易焦虑,爱妃能前来,朕甚是欣慰。”

    王良妃忙蹲身福礼,神情有些不安,说道:“臣妾只是无事前来看望姐姐,陛下……陛下……”

    朱由校心下一叹,又有些索然无味,摆了摆手,叹气道:“爱妃不用如此慌张,朕并无怪罪之意,宫中乏味,你们能相互走动,说些体己话语,朕亦是欣喜。”

    “臣妾谢过陛下宠恩!”王良妃又蹲身一礼。

    皇宫规矩颇多,她越是拘谨,朱由校越觉得索然无味,能有个“木匠皇帝”之名,骨子里就有些不太注重规矩,早些年的经历更让他喜欢家庭温馨气氛。

    张嫣见他有些失落,笑道:“良妃妹妹绣工是诸多妹妹中最佳之人,前些日还特意为陛下做了件短衫,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给了陛下呢!”

    朱由校一愣,随即又笑道:“这又如何开不得口,这样吧,朕一会去承乾宫试试爱妃手艺好了。”

    王良妃心下一喜,很是感激看了张嫣一眼,忙又低头行礼。

    “臣妾……臣妾就怕不合陛下心意……”

    “皇后说爱妃绣工最佳,朕又岂会失望?”

    魏忠贤、顾秉谦等人让他心下憋闷,原本是想过来透透气,结果……还不如不来,手按着床铺,眼见着想要起身离去,张嫣却突然说了句让他愣住话语。

    “陛下,此时为信王选王妃是否……是否有些不妥?”

    朱由校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沉默了起来,只是手指微微敲打床沿锦被。

    “皇弟此时确实年幼了些……再过两年吧。”

    此时的朱由检也不过是十三岁,朱由校犹豫片刻,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下一刻也说了句张嫣愣住的话语。

    “大兄有意培养些良臣,爱妃以为……让皇弟随大兄前往河南之地,是否稳妥?”

    “啊?”

    张嫣心下一紧,看着朱由校神色也看不出来究竟,试探性说道:“刘驸马想要为大明朝培养些良臣,臣妾也以为很好,只是……只是皇弟尚且年幼,衮州之时与今日不同,陛下也知,水灾之时最易发生时疫,皇弟前去河南,万一……万一……”

    一阵沉默……

    “皇后所虑甚是,是朕未能想了稳妥,当朕未曾说起,戏言,戏言。”

    张嫣心下一慌,忙说道:“陛下,臣妾……臣妾并非是反对……”

    朱由校微微一笑,将张嫣按倒在床上,又将被子向上稍微拉扯了下。

    “皇后莫要惊慌,朕也觉得有些不妥,并无怪罪之意。”

第329章 战刀就要纯粹【第三章】

    魏忠贤看着顾秉谦、朱国祚、**星离去,脸上愈发阴沉。

    “魏公公……”

    魏忠贤转头看向魏广微,声音颇有些冷意。

    “驸马爷话语说的好啊,果然是哪里人向着哪里人!”

    魏广微心下一叹,知道他心下恼怒,叹气道:“希望亓大人可以得到一些好消息。”

    魏忠贤微微点头,看着顾秉谦离去,心下很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费了老鼻子劲将顾秉谦送上内阁首辅位子,结果才几日?

    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还好刘卫民不在此处,要不然很可能会大大讥讽他几句,在他看来,顾秉谦是典型的墙头草,刘大驸马这个大蝴蝶也不知是因何跑到了这个时代,他魏忠贤也没能做到《明史》所记载那般,并未获得木匠皇帝的绝对信任,没有绝对的实力,墙头草摇摆也属正常。

    顾秉谦是江南人,刘卫民开启了“加分”模式,江南、江北,各府、各州、各县文官们,也定然会为各自属地尽可能争取些名额。

    心下憋闷,魏忠贤愤恨冷哼道:“驸马爷既然提出了‘南经北政’之事,你们也休想得了便宜!”

    魏忠贤一甩衣袖,径直跳上自己马车,魏广微心下轻叹,却也不得不跳上马车跟上,他是河南人,不能不为河南士子多争取些利益,两人各怀心事,也不知用了多久才到了臭皮巷魏府,直到马车停顿才惊醒了魏广微。

    刚下了马车就见到数辆马车停在门前,其中一辆正是亓诗教马车。

    “老爷!”

    老管家忙上前搀扶着魏忠贤下了马车。

    “亓阁老神色可好?”

    “亓阁老神情自若,颇为健谈。”

    听了自家管家话语,魏忠贤绷着的神情也松了下来,魏广微也微笑向老管家点头示意。

    两人来到厅堂,正见亓诗教、崔呈秀、魏良卿、吴淳夫、田尔耕等人在笑谈闲聊,魏忠贤也是一脸笑意走入房内。

    “魏公公。”

    亓诗教忙起身,魏忠贤却大步上前,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边示意他就坐,笑道:“见亓大人神情自若,咱家就知晓亓大人定然是带来了好消息。”

    亓诗教微笑点头:“不付公公所托,刘驸马也如公公所言,确实以北地士子为重。”

    亓诗教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笑道:“若公公办下了此事,北地之才皆入公公之手,可谓可喜可贺啊!”

    魏忠贤脸上刚露出笑意,又摇头叹息起来。

    “南经北政……可惜……可惜……”

    众人一阵不解,田尔耕小心问道:“公公,刘驸马不喜政事,此次与衮州那些童生们不同,我等也选了些北地学子,这不是挺好的吗?”

    魏忠贤看向自己侄子魏良卿,心下就是一阵恼怒,指着魏良卿就是一阵怒骂。

    “还不是这个混账东西?咱家都说必须关了钱庄,莫要去招惹卫民钱庄,就是不听,耍小聪明……真以为驸马爷是这么好惹的?”

    众人一听是这事儿,又不由一阵苦笑,魏良卿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言。

    魏忠贤叹气道:“你们也是知晓了江南的收益,仅半年就收入六百余万两,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超过了千万两。”

    “唉……”

    魏忠贤长长一叹,说道:“你们不知,早在两年前,还是刘家寨刚刚打水井之时,驸马爷就曾言南海经营财货之事,原本这些是内库钱财……就因你这混账东西,全他娘地没了!”

    众人心下一惊,亓诗教一脸不可思议道:“公公,此言为真?”

    魏忠贤心下更觉悲苦,叹气道:“当然为真,若非如此,驸马爷又怎会如此舍得建造大舰,要知道,此时登莱水师建造之大舰,一艘就要五十万两。”

    “这么贵?”

    魏良卿忍不住开口惊呼,魏忠贤更是恼火,指着他大骂。

    “还不是你个混账东西,若非你个混账为了丁点钱财,事情怎会如此?”

    魏良卿不敢反抗,嘴里却嘟囔道:“就是没侄儿,山西那帮贪财之人还不是……”

    “还说?”

    魏忠贤“砰”地站起,怒道:“是你个混账东西了解驸马爷,还是老子知晓?若非是你,驸马爷怎会以为是老子与那帮混账东西联手,又怎会动了内库银钱?没了内库银钱,宫中谁会正眼看你一眼?”

    “你个混账东西,驸马爷深受三代帝王恩宠,若非崔文升最后服软,早在几年前他崔文升的脑袋就已经搬家了,王安猖狂,驸马爷当着群臣的面照样拳打脚踢,你个混账,真以为驸马爷不敢砍了老子的脑袋?”

    魏忠贤呼吸粗重,越说越恼怒,指着魏良卿大骂,田尔耕一脸苦笑,这些事情他都经历过,也不敢随意插嘴,亓诗教、魏广微心下叹息,其余一干人等就有些傻眼了。

    魏忠贤一屁股坐下,恼怒道:“别以为驸马爷在人前素来不注重礼仪,就他娘地以为驸马爷只是个狂人,你个混账东西懂个屁!”

    “数年来,驸马爷可曾碰触过司礼监,可曾过问过内外廷朝政?宝钞之事……谁不害怕?天下兵马权全交给了驸马爷,孙承宗还是陛下最亲近老师呢,结果如何,说被罢职就被罢职,最后又如何?驸马爷不还是将权柄交还给了陛下?”

    “一个个自以为是,以为驸马爷不遵守规矩……”

    “你们懂个屁!”

    “最讲规矩的就是驸马爷,要不然,你们真以为驸马爷凭什么,凭什么能深受三代帝王如此恩宠?”

    “混账东西,若非你个混账东西,私下里做了这种事情,让驸马爷以为咱家对陛下、大明朝不再忠诚可靠,你个混账东西,真以为驸马爷会碰触陛下的私财?”

    魏忠贤恨不得狠抽自己侄子几巴掌,屋内却无人敢喘大气。

    “哼!”

    “什么都不懂的混账东西,你根本就不知道驸马爷对于陛下来说是什么!”

    “混账东西!”

    魏忠贤数月来的憋屈也只有他自个知道,皇宫规矩森严,是个没多少人情味的地方,也是个很现实的地方,事事都要权利、金钱打点的地方,凭借自己早先年的作为才得了皇帝的信任,结果一日间全成了泡影,就是如今的孙承宗也跟着倒霉。

    刘卫民相比他们要聪明了许多,身为军将,身为大明战刀,就少牵扯进入朝政,而孙承宗在这方面就做的差了许多,魏忠贤从刘卫民身上学会了不少东西,也不怎么插手军务。

    刘卫民这边一有好处,他就想着横插一杠子,但两人却从未因此翻脸恼怒,就是因为都知道底线在哪里。

    宝钞事关大明安危,若是魏忠贤自个拿着宝钞去兑换,刘卫民也只会捏着鼻子认了,可一旦造成挤兑,造成百姓恐慌,欲要动摇大明朝的根基,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魏忠贤恼怒魏良卿的缘由,更是恼怒那帮山西混账。

    魏忠贤一阵恼怒,其余人等也不敢劝解,就是魏忠贤、亓诗教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劝解,屋内也是一片寂静。

    或许是魏忠贤发泄了多日来的郁闷恼怒,见无人开口,稍微压下了些怒火,看向亓诗教、魏广微,说道:“驸马爷也算是为北地士子们寻了个出路,两位阁老在选择推选之人当谨慎,万万不能再出了乱子,若再惹恼了驸马爷,真说不好又会闹腾了什么样子来。”

    魏广微微微点头,说道:“刘驸马与陛下虽是臣,却亲如兄弟手足,确不宜再惹出了事端。”

    “魏阁老所言甚是,以咱家对驸马爷的了解,但凡不会出了太大的乱子,驸马爷并不愿太过理会朝廷上的事情,能少些事端,或许驸马爷会将内外库钱财还了也不一定。”

    众人心下一惊,顾秉谦犹豫问道:“公公是说……刘驸马会将内外库的银钱还与内外库?”

    魏忠贤叹气道:“有些事情你们不了解,神宗陛下还在的时候,为何一定要将净军、幼军置于驸马爷门下?”

    “两位阁老或许以为是萨尔浒之事……也是,是与萨尔浒有关,若非内外朝廷欺瞒,提前强令杨镐出兵,十万精锐也不能兵败至此,但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他咱家也不知晓的缘由。”

    屋内“五虎”一阵心惊,所有人都知晓萨尔浒明军败了,可从无他人提及,好像一切迷雾一般,今日骤然听闻,皆惊骇不已。

    顾秉谦、魏广微是知道的,听了魏忠贤话语,心下也是感叹连连。

    魏忠贤说道:“自神宗陛下时,驸马爷就是皇帝手中之刀,虽然锦衣卫、东厂也是咱大明皇帝手中刀,可惜……在萨尔浒后,陛下就已经不再这么相信了锦衣卫、东厂。”

    “战刀就要纯粹,不能有任何威胁到陛下的可能,足够听话,却又不能威胁到了陛下,如此战刀才能足够长久,你们可曾见到驸马爷威胁过陛下?”

    魏忠贤摇头苦笑。

    “压水井、弗朗机高产之粮就不说了,原本炼铁炉子的七成利、田地税赋、织造府、海贸司这些都是要往内库送银子的,皇家学堂,小琉球,苏禄、安南……杂七杂八的,哪一个不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事后又如何?该交的权柄也全都交了上去,因为曲阜的事情,若非陛下坚持,如今的驸马爷甚至连幼军、净军都交给了朝廷,又怎会成了这般情景?”

第330章 欲做寓公【三章,第一章,十分感谢朋友们地支持】

    魏忠贤叹气道:“你们只是看到驸马爷蛮横霸道,却不知驸马爷之精明,内外库银是什么?大明赋税又是什么?自驸马爷入京的那一刻,你们何曾见过驸马爷打过两库的银钱?咱家觉得……过了两三年,驸马爷就会将内外库银、大明赋税还给朝廷。”

    亓诗教、魏广微相视一眼,他们知道魏忠贤与刘大驸马打的交道较多,知道些隐情也正常。

    魏忠贤是真的怕了,尽管直觉上认为刘大驸马最终还是会将他的内库还给他,可他也不敢一准肯定,但不能再轻易招惹是必须的条件。

    一干人关门商议,魏忠贤又对魏良卿一阵威胁,直到天色渐黑时,一干人才一一散去。

    ……

    魏忠贤等人关门商议,东林党也在关门密议,只有刘大驸马眉头紧皱。

    “不就是赈个灾吗,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刘卫民一阵哀叹。

    朱徽妍却白了他一眼,说道:“若不是相公瞎整胡闹,也没这么麻烦了。”

    看着正在铺床的小媳妇,很想照着翘起的屁股狠狠抽一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

    “你啊……算了,说这些你也是不懂。”

    朱徽妍将床铺铺好,跳下床来,对着他就是撅着小嘴。

    “相公憋在心里不说,妍儿怎么能知道?”

    刘卫民很有些无奈站起身子走到床沿坐下,拍打两下床沿,示意他坐在身边,叹气道:“钱粮赈灾,直接发放下去是挺省事的,可若没官员带头组织恢复生产,仅依靠百姓自己,这次灾难就算度过了,官府在民间的威望还是没有多少,民间戾气依然存在,尽管朝廷是拿出了钱粮。”

    又叹气道:“想要逐渐消除百姓戾气,让百姓信咱,就要咱多卖些力气,宝钞的事儿你也清楚,衮州二十四县为何没乱?还不是信咱?河南灾民堵住了河运、扣押了粮庄派过去的管事,还不是因为河南百姓不信咱?”

    朱徽妍也不吭声,见她如此,刘卫民很霸道将她抱起扔进床里侧,自己也三下两下踢掉鞋子,肚子鼓起,一口大气直接吹灭火烛。

    “睡觉!”

    天气炎热,刘卫民也只是拉起薄被盖着肚子,两只手交叠放在脑后,感觉身边一阵轻微翻动,下一刻就感觉她的小脑袋枕在了自己肚子上。

    “相公,妍儿不是埋怨,妍儿只是担忧。”

    “担忧?”

    “嗯。”

    大手伸出,揉了揉肚子上小脑袋。

    “担忧什么?”

    “担忧内外库银钱,担忧相公被所有人厌恶……”

    盯着漆黑的帐顶,刘卫民突然发觉,自己的小媳妇好像真的长大了,大手毫无意识的轻抚着柔顺发丝……

    “你的担忧是对的,可暂时也只能如此,咱家钱庄没那么多资本,没可能让天下无数百姓信任,不如此……百姓就不会信咱!”

    “嗯,妍儿知道。”

    “等着吧,等三年后,咱还了第一批国债后,若情况还算不错,咱就将内外库还给朝廷。”

    感受到她翻了个身,感受着自己胸口的热气,刘卫民不由低头,看向漆亮的双眸。

    “相公,方阁老去岁也安置了不少沈辽百姓,孟家也有不少经验,要不……要不相公辞了职事,好好教书育人吧?”

    “……”

    屋内一片寂静,就在朱徽妍双眼中愈发慌乱、忐忑时……

    “嗯,听你的,相公明日辞了职事。”

    ……

    “相公,你……不会生气吧?”

    “呵呵……怎么会呢,妍儿说的对,咱家已经招惹了太多是非,是应该低调了。”

    手指轻轻缠绕、抚弄柔顺发丝,心下却感叹连连,认真考虑朱徽妍话语,感觉自己冒头的的确太狠了些,回过头想一想,却发觉自己一再被推到风暴中心。

    一夜失眠了难以入睡……

    ……

    “梆梆……”

    房门轻响,两息后,刘英儿轻轻推开房门,灯光亮起,看着依靠在床头瞪过来的眼睛,刘英儿吓了一跳。

    “小旗大人……”

    “几时了?”

    “刚刚丑时五刻。”

    刘卫民轻轻将躺在怀里的朱徽妍放好,轻手轻脚下了床,一边静静披上衣物,一边示意端着木盆的刘英儿出去。

    两人出了房,外面微凉气息让燥热的胸口舒畅无比,双臂展开,深深吸了口清凉气息,心胸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果然……啥都不想最他娘地舒坦!”

    刘英儿一脸怪异看着他,见她表情,刘卫民不由咧嘴一笑,也不去解释。

    “一会儿,你陪小旗入宫,顺便接喜儿她们入学堂。”

    刘英儿看着“扑扑啦啦”洗着脸颊的他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点头。

    洗刷后,随意拿了个饼子跳上马车,刘英儿赶走正要拉着马车的三儿,坐在车辕上默默赶着马车,他则坐在车厢内闭目沉思……

    “小旗大人。”

    马车停顿,刘卫民稍微掀开车帘,正看到一干大臣正等在午门外,三三两两低声说着什么,第一次正儿八经上朝,他甚至有些稀奇、怪异感觉。

    “驸马爷……驸马爷……”

    看着魏忠贤一溜小跑,刘卫民心下有些好笑,跳下马车,一边迎上前,一边抱拳拱手。

    “魏公公这么早啊!”

    魏忠贤忙躬身一礼,笑道:“若是知晓驸马爷前来午门,咱家定会再早上两刻钟!”

    “呵呵……”

    刘卫民“呵呵”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看着一干大臣们看过来的表情,一脸微笑道:“刘某第一次从午门外上朝,心下怪怪的,怎么着都觉得不自在。”

    魏忠贤一愣,随即笑道:“咱家第一次也是这般,驸马爷多来几次午门,慢慢也就习惯了。”

    刘卫民捏了下鼻子,又踢了下地面,好像要将心下石头踢开一般,笑道:“还是算了,鸡不打鸣就要爬起来,刘某还真没这么勤快。”

    “魏公公。”

    “你我……有多久没这么舒坦聊天了?”

    魏忠贤一愣,微微摇头,叹气道:“自驸马爷前往南方,好像就没这么轻松了吧……”

    刘卫民微微点头,叹气道:“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烦心的事儿太多,昨夜公主还说……”

    手指点着魏忠贤胸口,又指了指自己鼻子。

    “昨夜公主还说你我生疏了呢!”

    “刘某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心想着你我都算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大明朝的奴才,怎么可能会生疏了呢?”

    刘卫民叹气道:“可回头一想想……你我确实是生疏了,刘某也不知是从何时成了这般,若说是江南之事吧?感觉不是,江南对你也是只有利而无害,要说你魏公公心底有不满,也只是因为刘某功劳大了些,在陛下心中重了一分。”

    “接着就是山东曲阜,内外库都得了诸多好处,就算刘某在衮州用了些童生为官为吏,也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吏,有影响的也只是朝廷的文臣,与你魏公公并无干系,而且净军、幼军,以及江南杂七杂八也都准备交还给你,给朝廷,准备老老实实做个寓公,种地、教孩子、挣点小钱钱……”

    “没了利益之争,你我也能好好相处,只是……陛下不愿,这也怪不得刘某,幼军也算不得威胁到了你,刘某也没再坚持拒绝陛下。”

    刘卫民一阵苦笑摇头,魏忠贤额头冷汗直冒,躬身说道:“驸马爷,老奴……老奴真没想着用宝钞挤兑卫民钱庄,真的,驸马爷一定要相信老奴啊!”

    刘卫民点了点头,叹气道:“说实话,刘某也不信你魏公公会如此愚蠢,不说宝钞对大明江山的影响,就是我卫民钱庄倒了,对你魏公公又有多少好处?”

    “是是,驸马爷说的是,卫民钱庄倒了,咱家也没一丁点好处,老奴……老奴绝无任何想用宝钞挤兑驸马爷的心!”

    刘卫民微微点头,叹气道:“可事情已经如此,刘某也是无可奈何,也只能以大明朝财赋为担保,过两三年吧,若两三年后,钱庄情况还算不错,若无挤兑之事,内外库、赋税就还给你们,但是!刘某丑话说在前,若朝廷大臣们再给卫民钱庄使绊子,可别怪刘某翻脸不认人!”

    魏忠贤心下一喜,又猛然一紧,忙躬身说道:“驸马爷放心,外廷老奴不敢保证,内廷绝无人敢再碰触卫民钱庄!”

    “嗯。”

    刘卫民点了点头,又皱眉说了句魏忠贤一愣话语。

    “魏公公,为什么权势富贵者往往富不过三代?”

    魏忠贤一愣,随即一脸苦笑。

    “驸马爷,老奴……老奴今日就将侄儿送回老家,今生也不让他踏入京城一步,报社……老奴今日就关了报社!”

    刘卫民却微微摇头,叹气道:“公公还是不明白,刘某并非对魏良卿小混蛋,或是报社不满,你为了公公,无后,想着你一脉有个后人,想着死后有个人烧点纸钱,上些贡品,刘某都能够理解,可公公有无想过,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问题?”

    “话语听着好像有些难听,好像是刘某在讥讽公公……”

    “老奴……老奴不敢……”魏忠贤忙擦拭了把额头汗水。

    刘卫民却摇头,说道:“忠、奸有时真的很难辨别,尤其是掌管着整个天下权势之人,公公你自个说,刘某将沈辽数十万百姓迁离,是忠,还是奸?”

    “做了,就会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就会有人赞许,也有人怒骂……”

    “是忠?”

    “是奸?”

    “一百个人有一百个评论,真的很难下最终结论的。”

第331章 大明朝的老大难【第二章,谢谢支持鼓励】

    刘卫民伸手拍了拍微躬的魏忠贤,叹气道:“有人爱财,有人喜色……人有五情六欲,有这样或那样缺陷、不足,但有一点,该有的精明理智要始终清醒着,大事上不糊涂!”

    “是是,驸马爷说的是,老奴……老奴……”

    “啪!”

    刘卫民又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话语打断。

    “越是身为上位者,越应该小心谨慎,越应该保持自己应有的清醒理智,你魏公公虽没读了多少书,却看的多、经历的也多,一般人还真比不了你,可是……你身边的人却不成!”

    刘卫民看着魏广微、亓诗教走了过来,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嘴里说道:“你我就比如是盖了座高塔,你我就是站在塔顶俯视众生百态之人,我的塔可以盖到十层,而你只能盖两三层。”

    “知道为什么吗?”

    魏忠贤一愣,忙躬身说道:“还请……还请驸马爷教了奴才。”

    刘卫民对他态度很满意,说道:“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力,刘某这座塔顶下的第二层是好的,而你魏公公第二层就是坏的,就已经不牢固了,所以……你的塔永远都不能高了,越高……越危险,最后会把自己砸死的。”

    刘卫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却抱拳迎上魏广微、亓诗教。

    “魏阁老,亓阁老。”

    两人拱手还礼,魏广微笑道:“魏某还以为刘驸马会自西华门进入呢,没想到也来了此处。”

    刘卫民笑道:“陛下昨日让人去府上传旨,没法子啊,心下就算不想来也不成啊,要不然又不知会有多少弹劾送到两位阁老案头了。”

    魏广微、亓诗教心下不由一愣,两人微微相视一眼,亓诗教微笑摇头,说道:“刘驸马说笑了,以陛下对刘驸马的恩宠,想来也没哪个不懂事儿以此事弹劾的。”

    魏忠贤心下正揣测刘卫民话语,见到魏广微、亓诗教两人上前,也只能暂时放下思虑,听着亓诗教话语,也不由微微点头,笑道:“亓阁老所言甚是,就算有些不懂事之人,各位阁老与陛下也不会当一回事儿的。”

    魏广微、亓诗教两人点头赞同,朝臣们巴不得他刘大驸马整日待在驸马府乐不思蜀呢,刘卫民也知晓他们心下所想,对此也不甚在意,四人说着毫无营养客套话,不一刻钟,随着宫门打开,礼部官员们开始训话、整理站班队列,就是刘卫民也不由站到西侧武将队列中,站在郑国泰之下。

    郑国泰在万历帝时地位就是忽高忽低,神宗登基后,整日待在府邸诚惶诚恐,到了朱由校时,有郑贵妃与刘卫民的关系在,他也算稳定了下来,虽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也只是什么事儿都不管的主,本就没多少本事,在山东又丧师辱国,左都督也丢了。

    郑国泰因败降职为同知,还没几个月呢,又发生了宝钞的事情,为了能彻底掌控五军都督府,避免京卫动乱,刘卫民再次将他拉了出来,暂领五军都督府,事后也不知朱由校如何想的,并未将郑国泰去职,依然领着五军都督府。

    虚职、虚衔上刘卫民算是正一品,毕竟他的“太子太保”在那摆着,净军、幼军指挥使实职只能算是从二品,与五军都督府都督的正二品差了些,论爵位,两人都是伯爵,地位差不多,但他是郑贵妃的弟弟,站在他身后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他也不想这么太过显眼,可越是不想显眼,朝臣们越是俩眼瞪着他。

    郑国泰在前,刘卫民在后,郑国泰估摸着有些别扭,一边低头在前走着,嘴里还不时低声嘟囔着。

    “镇国啊,今日你可要小心着点,俺可是听说了,文臣们对你很不满呢。”

    刘卫民也低头小声说道:“文臣们不满就不满了,咱大明勋贵们对小子没啥不满的吧?”

    “这点镇国放心,俺已经挨家挨户走了个遍,绝没人敢多嘴多舌!”

    郑国泰叹气道:“不过啊,镇国,不是俺们埋怨,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各家各户日子其实都挺难的,朝臣们整日吵着要削减俺们的爵位,削减俺们的俸禄,谁家都是老少一大堆,镇国能不能与陛下说道说道各家的难处?”

    刘卫民心下一阵叹息,按照祖制,先是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将军、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亲王岁禄为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将军三百石,奉国将军二百石。

    这些还是朱姓子孙,还有外戚功臣的公、侯、伯呢?

    几十万朱姓子孙,年年增加,仅他们需要发放的俸禄就占了赋税两成,再除去官吏们的俸禄,还能剩下了多少用于养兵,又有多少钱财赈灾救民?

    朝臣们早在万历帝时就动不动弹劾不法勋贵,哪怕是很小的罪过,皇帝也会直接降罪削爵,若非郑国泰是郑贵妃的亲弟弟,爵位早削没了。

    就算如此,无数朱家子孙也在天启元年削减了无数人,如今欲要再削去除亲王嫡系子孙外所有朱姓子孙俸禄、爵位,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才想着将他们全都移出大明朝本土。

    郑国泰开口,虽声音较低,武将勋贵一列低头行走之人却全听了个清清楚楚,就是另一边抱着笏板的文臣们也不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心下哀叹,却又不能答应了郑国泰,刘卫民叹气道:“都督与皇贵妃奶奶的关系摆在那儿呢,咱也不能欺瞒了都督,这件事情小子的确不能答应了,亲王年俸禄不过只是万石禄米,咱就算是万石全是上等的江米,一年的俸禄不过才三千四百两银钱,奉国将军更惨,才两百石,多少银钱?不到一百两!”

    郑国泰唯恐他拒绝一般,忙说道:“镇国说的太对了,就这么丁点俸禄,一大家子咋够养活?朝臣们咋还整日盯着俺们啊?”

    刘卫民心下更是直翻白眼,却低头叹气道:“都督,咱单个人看着是挺少的,可挡不住咱大明勋贵人多啊?当然了,小子也知道各家各户都是家小一大帮子,就小子这么丁点家丁,每月还上千两银子养着呢,更何况是那些王爷们了。”

    跟着礼部官员缓缓行走的一帮勋贵们也沉默不语起来。

    “小子也不敢瞒了都督,小子在这件事情上的确帮不上多少忙,不过各家各户没了俸禄,几如成了普通百姓,经商、做工、科考为官、领兵为将也就应该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郑国泰无可奈何,他是外戚勋贵,虽朱家宗室与他并无多大的关系,可同为勋贵,朱家子孙都这样了,他们这些外戚勋贵们的境遇可想而知。

    心下无奈哀叹,眼看着就要进入了乾清宫,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脸上却一阵愁苦。

    五军都督府上层多多少少都算是勋贵,各家各户都忧愁这件事情,可如今自皇帝至下都吵吵嚷嚷要削减,一两个人也很难阻拦。

    刘卫民心下叹息,却也只能跟着群臣山呼“万岁”,给坐在龙椅上的大舅哥磕头礼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朱由校一摆手,所有人低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各自站回各自的位置。

    只见师明上前一步,手中拂尘一甩。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看着师明模样,听着拖了好长尖细嗓音,刘卫民心下就是一阵好笑,原本以为会立即进入主题,谁知等了一会儿也无人开口,正当他疑惑是不是自己跑出来交待事情呢,一人抱着笏板出列了,定睛一看,是河南人田珍。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刘卫民见是此人,心下就是一阵叹息,心下也想着大明朝的老大难来。

    按照明太祖制定的祖制,亲王岁禄为万石,郡王禄二千石,镇国将军禄千石,辅国将军禄八百石,奉国将军禄六百石,镇国中尉禄四百石,辅国将军禄三百石,奉国将军禄二百石,还有大公主禄两千石、郡主禄八百石、县主禄六百石、郡君禄四百石、县君禄两百石、乡君禄一百石,与朝廷官吏一样,俸禄以银、钞折算,也就是发三成银、七成钞。

    整个大明朝一共实封了六十五位王爷,有些有些被废了,或是绝嗣除封了,到了此时,一共还有二十八位,其中陕甘有秦王(西安府)、瑞王(汉中府)、肃王(兰州府)、庆王(银川府)、韩王(平凉府)五位亲王;山西有晋王(太原府)、代王(大同府)、沈王(潞州府)三位亲王;河南有周王(开封府)、唐王(南阳府)、赵王(彰德府)、崇王(汝宁府)、潞王(卫辉府)、福王(洛阳府)、郑王(怀庆府)七位亲王;湖广有楚王(武昌府)、岷王(武冈府)、襄王(襄阳府)、荆王(蕲州府)、吉王(长沙府)、桂王(衡州)六位亲王;山东有鲁王(衮州府)、德王(济南府)、衡王(青州府)、三位亲王;川蜀有蜀王(成都府)、荣王(德昌府)二位亲王;江西有淮王(饶州府)、益王(建昌府)二位亲王,共计二十八位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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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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