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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盗天仓鼠【第二章】

    魏忠贤一阵诧异,不解道:“驸马爷,净军、幼军也用不到这么多吧?”

    刘卫民却摇了摇头,叹气道:“公公,你不懂啊~”

    “净军一万,幼军五千,一人一年所用粮饷十八两,这只是军饷,所用吃食呢?衣甲兵器呢?伤残补贴呢?这可都是钱啊!”

    “净军……刘某没打算继续增加,保持一万即可,但是幼军刘某准备恢复定额五万卒,准备五年内训练出一支大明最强军卒,一举平定北疆之祸。”

    “公公也知,刘某是个人见人厌之人,向朝廷讨要那是想也别想,内廷那点钱……还是刘某抄了李三才得来的,如今外廷更是整日盯着那笔钱财,刘某更不愿挤兑内廷。”

    “所以啊,只能自己做些生意赚钱,自己养自己,可公公也知,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可以养活六万军卒,那得需要多少本钱?”

    “就这两百万……刘某都觉得玄乎!”

    魏忠贤一阵无语,若这么算,两百万还真不一定够了。

    “驸马的确……的确也是难啊”

    刘卫民无奈叹息,拍了拍魏忠贤肩膀。

    “日子再难,也得咬着牙撑着不是?”

    “谁让咱们是爷们呢!”

    “唉……不说了,公公能来,刘某已经很高兴了,至少说明公公还是在乎刘某的,公公也还需记住,刘某不是公公的敌人。”

    “现在是,将来也是!”

    魏忠贤深深吸了口气,郑重点了点头。

    “咱家会牢记驸马爷话语!”

    刘卫民向小豆芽招了招手,小豆芽忙上前。

    “找些人,小心护送着魏公公回宫。”

    “诺!”

    小豆芽躬身领命,大步离去安排人手。

    刘卫民向魏忠贤一拱手,笑道:“魏公公,刘某也不留公公吃了饭再回宫,刘某实在是还有些事情要做。”

    魏忠贤忙拱手还礼,说道:“驸马爷没责怪就已经给了咱家脸面,哪里还敢继续叨扰。”

    “呵呵……”

    “公公说笑了,宁德驸马府的大门永远为公公敞开,公公何时前来,刘某都是欢迎之至,只是今日刘某真的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不能多陪陪公公,甚是心存愧疚!”

    “哪里哪里……”

    ……

    “那……刘公公、驸马爷,咱家就此别过!”

    “公公慢走……”

    两人拱手道别,小豆芽带着数十净军骑军,押解着五万两银子缓缓离开驸马府。

    刘卫民、刘养两人将魏忠贤送出府门,直到魏忠贤消失在街道拐角,两人才转身回府。

    “小子,此人可行?”刘养突然开口。

    刘卫民眉头微微皱起,静静说道:“小子的大舅哥自幼几如丧母,又是个重情义之人,待客巴巴若母,魏忠贤与客巴巴又眉来眼去,将来必登高而俯视朝廷内外。”

    刘养一脸怪异道:“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那客氏与之对食的并非此人,而是王安之子魏朝?再说,陛下登基,必不久纳娶宫妃,后宫有主,客氏自不能再居于皇宫,朝臣们也不会允许。”

    刘卫民微微摇头,说道:“监军大人若是客氏,居于东宫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对食之人又每每呵斥谩骂,而在这时,突然冒出个时不时送来些救济银钱,送些饭食之人,此人又风趣体贴,监军大人若是个村妇,一个只能依靠勾心斗角才能活下去的村妇,天长日久之下……大人若是此等妇人,大人会选哪个?”

    “选每每谩骂呵斥之人?”

    “还是个每每在困难时,体贴呵护之人?”

    刘养一开始很想跳起来,重重敲击眼前混账小子的脑袋,可听到最后反而眉头皱成了山,沉默良久,还是微微摇头。

    “镇国,不是老头子不赞同你的话语,而是……而是你不懂宫内宦官、宫女的规矩。”

    “虽我等宦官为不全之人,咱……你阿父与你阿母也无法与正常夫妻那般明媒正娶,但我等也绝非儿戏,名分一旦定下,甚至比民间寻常夫妻还难以隔离!”

    “内廷所有宦官、宫女也绝不会答应!”

    刘卫民大大白了刘养老儿一眼,这老宦官自打在昭狱占了自己便宜后,时不时就占起自己便宜,两人相互斗争了几次无果,他也懒得与之计较了。

    听了刘养话语,刘卫民却不屑一笑:“宫内的规矩再大,难道还有我那大舅哥的嘴大?”

    “魏朝是谁的门人?”

    “是王安!”

    “王安秉性如何,不用多说了吧?”

    刘卫民说道:“皇爷爷不喜岳父,或许也正因此,王安不仅仅不会阻止岳父整日花前月下,还会大力支持岳父日日做新郎,对大舅哥喜爱木匠活计也绝不会阻止,可如今不同了。”

    “我那大舅哥成了皇帝,还是个少年皇帝,王安乃冯保之门人,身上带着冯保的痕迹呢,大人真以为王安不会与朝臣们一同欺负我那大舅哥?”

    说到这里,刘卫民突然皱起眉头,低头思索今日几个驸马跑去天工阁的事情。

    “奇怪了……”

    见他如此,刘养疑惑问道:“怎么了?”

    刘卫民皱眉说道:“今日前去天工阁时,却见到瑞安、延庆、寿宁三位驸马爷在,而且还拿着礼部挑选的一干女子画像。”

    “陛下要纳妃?”刘养一惊。

    刘卫民摇头说道:“我那大舅哥若是纳妃,自然会先通知司礼监,由司礼监传达礼部,由朝廷向天下各州府选拔秀女。”

    刘养微微点头,程序上是如此。

    刘卫民皱眉道:“若是如此,此等之事不可能不被我等知晓,大人身居司礼监,若司礼监事先知晓,大人也应该得知了才是。”

    “可……可这种事情……外朝再愚蠢,也不当……不当隐瞒了司礼监啊?”

    “嗯……至少王安是知晓的!”

    “可……可他们究竟为何如此?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刘卫民眉头紧皱,纵然他使劲拍着脑袋,最后也还没能想明白。

    刘养同样有些不解,想了会,说道:“会不会是这些人想将自己满意的女子送入宫中?以此来争夺陛下的恩宠?”

    刘卫民微微摇头,说道:“或许有这个意思,但绝非仅仅如此。”

    “大人应知,秀女的选拔必须是礼部、司礼监同时派遣人员前去各州府,只有两者同时点头,秀女才会被认可,仅仅只是礼部是不合规矩的,也不可能被天下人认可。”

    “再说了,若真想选出外廷满意女子,根本无需这么麻烦,只需在选秀女过程中,多送些银钱给主事宦官即可。”

    刘养微微点头,知道他是对的,想了下,说道:“不若让过山风去查查?”

    刘卫民微微摇头,说道:“过山风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宜妄动。”

    “算了!”

    “先以静制动好了,总会有更多端倪冒出来的。”

    刘卫民狠狠甩了甩脑袋,继续之前话题,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那大舅哥虽性子跳脱了些,这也正常,毕竟年岁还轻,但他也绝对不希望再与皇爷爷一般无二,客巴巴与魏朝的关系,魏朝与王安的关系,客巴巴与我那大舅哥关系,一旦客巴巴与魏朝结合,我那大舅哥就与王安算是绑在了一起,就算不想被王安、外朝裹挟也不可能,从这点来看,皇室也不允许客巴巴与魏朝结合。”

    “相比魏朝,魏忠贤就清白了许多。”

    “早先年,魏忠贤是秉笔太监孙暹、御马监刘吉祥的门人,后来因为门人间内斗,魏忠贤也差点死在了四川,自此脱离了两人,被秋月和尚推荐给了十库总理马谦,做了个甲库小管事。”

    “一个甲库小管事,却每每用银钱救济正困难着的王才人、大舅哥,看似后来随在王安门下,实质上,还是马谦的门徒。”

    “所以呢,魏忠贤要比魏朝更加清白,也更符合帝心!”

    “一者帝心不欲让最亲近之人,被潜在绳索死死套住;又一者客巴巴自己心意。”

    “大人,怎么算,那魏朝也没半分胜算吧?”

    刘卫民不屑嗤笑。

    “规矩?规矩用在普通人身上还可以,用在帝王身上,而且还事关大明兴衰,纵然大舅哥年纪轻了点,又怎会在意你们嘴里所谓的规矩。”

    无论《明史》所载,还是现实情况,魏朝都不可能成为客巴巴对食宦官,这点刘卫民很清楚,一番解说下,刘养也默不作声,最后只能无奈点头,承认刘卫民是对的,但他对如此“明目张胆”支持魏忠贤还是有些疑虑不解。

    “客巴巴仅仅只是个妇人,纵然今后受宠跋扈,但魏忠贤此人野心更大,你小子就不怕最后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

    刘卫民不屑一笑,转身走向内宅,边走边说道:“监军大人不是整日在小将耳边唠叨,什么树大招风……什么风必摧之……”

    “现在小将听了大人言,准备趴着、卧着装死,大人竟然又不乐意了?”

    刘养心下一阵恼怒,抬手就要在他脑门上重重来一下,刘卫民眼珠子猛然瞪成牛眼。

    “干啥呢?”

    “小的就够混蛋了,咋了,你这老不死的还为老不修?”

    “哼!”

    “有些人是命里注定的,挡也挡不住,骤然强行逆天,最后倒霉的必然还是老子!”

    “想从老天手里改天换命,只能一点一点的,像偷粮食的仓鼠,一点点偷取,如此才能水到渠成!”

    “哼!”

第107章 大明闻香教【今日第三章】

    “哼!”

    “啥都不懂,白活了这么大的年岁!”

    刘卫民一阵冷哼。

    “大舅哥与客氏就是母子关系,是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养出来的关系,客巴巴若是个严母还罢了,大舅哥还能此时有些逆反心理,可你这老儿哪只眼见到客巴巴严厉过?”

    “不捧到天上就不错了!”

    “哼!”

    刘卫民又是一阵冷哼,哼得刘养哑口无言。

    “此等情景,与之为恶,纵然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与十常侍、大将军何进相互厮杀,最后便宜那些心怀叵测的混蛋们,又有何区别?”

    “哼!”

    “魏忠贤野心大?”

    “小将还嫌他野心小了呢!”

    “野心大?”

    “没了小将阻拦,小将蹲下了身子,趴在了地上……”

    “他魏忠贤会如何?”

    “会与外廷好的穿一条裤子?”

    “会与外廷联手对付小将?”

    “没了小将在面前……他魏忠贤还不是与外廷那些混账整日掐架!”

    “罢了税监,没了商税、矿税,大明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北疆战事又起……”

    “大人是要小将天天跟外廷那些混账斗法吗?”

    “还他娘地练不练兵了,还打不打建贼,帝国北疆还要不要安稳了?”

    “哼!”

    刘养瞪眼抬臂,刘卫民比他眼珠子瞪得还大,连连冷哼怒喝,最后更是甩袖大步离去。

    看着一脸恼怒离去的小混蛋,刘养眨巴眨巴小眼睛,手臂也放了下来,脸上却未有半分恼怒,反而背着双手,一摇一晃出了驸马府大门。

    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战力超群,刘卫民一开始没想着活命,本想着用自己一条小命挽救一下大明国运,或许后世的惨剧会改变也不一定。

    只是他也没想到万历皇帝会像个国手,抬手下了这么诡异一步棋,他竟然成了大明宁德驸马,竟然还执掌着净军,他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心怀必死,破罐子破摔,那可是百无禁忌,如今不同了,活了下来,有了媳妇,他就要为后来考虑,作为替代他的混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未来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别人……谁也不成,只能是他!

    刘卫民身为净军指挥使,掌管着数万净军,宫内上上下下几乎无人可逃过他的眼睛,最后发现,无论谁都无魏忠贤这么好的条件,而《明史》也详尽记录了他后来的所作所为,也只有他最符合大明当前利益、需要。

    若非刘养逼迫,这些话语,他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多言一句,再加上刘养老儿进入了司礼监,成了秉笔太监,有些事情也的确需要他知道自己心意,省的后来一不小心给自己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书房中正有一人静静坐在椅凳上,连动上一动都不敢,正是过山风陈三严。

    陈三严、小豆芽在前往通州时,差点栽在了通州,也很意外的让他察觉到了闻香教的存在。

    闻香教算是白莲教的一支,白莲教存在就要久远的许多,甚至蒙元丢失了天下也跟白莲教有很大的关系,最先掀起反叛起义的,正是白莲教之人,就像一个小小不起眼火星,也因此掀开了一个大时代的降临,蒙元末年,掀杆而起义军无数,但头上基本上都戴着白莲教的帽子。

    这也造成后来明太祖如此打压白莲教的原因。

    白莲教失败了,认为明太祖是最大的叛徒,后来甚至投靠到了蒙元身上,继续造反大业,甚至因而造成了土木堡变故。

    高达数万白莲教聚集于河套土默特部,为其耕种、经商,甚至打探情报、随军作战。

    大明与蒙元数次交手,几乎年年开打,双方互有损失,但随着明朝逐渐衰落,不得不对其怀柔,但居于蒙元的白莲教也一直未曾就此归于大明。

    明太祖起家之时亲眼见识过白莲教的强大,再加上白莲教屡屡引蒙元越过长城侵入边境,对白莲教打压从未心慈手软过。

    闻香教又有些许不同,闻香教又称东大乘教,是河北滦州石佛口王森创立。王森原名石自然,祖上是白莲教之人,躲于山中打猎为生,早年救了一个黄天教道士,受到此人影响,结合白莲教教义,竟然自创了一番理论,从道、释、儒三家学说中断章取义抽取了些思想、圣言,提出“炼丹”应劫一说。

    王森祖上就是白莲教之人,白莲教信奉的是弥陀三圣,即弥勒佛、观音、大势至,大致的意思是大灾难来临的时候,“白莲”就会现实,弥陀三圣就会普度众生,刘卫民也不知道“白莲”之意是不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意思。

    王森救下的黄天教道人来头也不小,黄天道创始人名叫李宾,是万全右卫名下膳房堡之人,膳房堡是长城戍堡,李宾随父亲李运戍守边疆,后来因作战还伤了一只眼,无聊之下喜欢了道教无为养生,之后更是创立了黄天教。

    黄天教更像传统道教,与无为教很相似,讲究“无为法、无生境”,但也融入了些养生之法,更多的倾向于如何长生。

    李宾死后,道通由妻女传下,因黄天教只是传“无为、长生”,并不是教人如何造反,所以一开始很受欢迎,流传也很广泛,至于后来有没有人利用黄天教造反,那又是另一说。

    但无论是白莲教,还是黄天教都有提及“三教应劫”之说,即无相劫、庄严劫、星宿劫,也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佛劫。

    王森也的确厉害,结合白莲教、黄天教,认为三劫不可避免,让大神现世救自己,那还不如自己救自己呢,又觉得黄天教无为修身养性不大靠谱,就决定自己整一个。

    自己凭空想象是不可能自创一个“自救”法子的,而道教里有一个炼丹之法,于是乎,王森就提出了一个炼气自凝内丹以渡劫的法子。

    当过山风、小豆芽在通州遇袭后,刘卫民就决定摧毁漕帮上层,控制漕帮河运,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意外发现闻香教的踪迹。

    经过一番调查了解后,反正他是挺无语的,怎么看着就像是后世小说里的修真渡劫,至于王森救下了什么九尾狐之说更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自己制造个噱头罢了。

    甭管刘卫民信不信,大明不少老百姓还是相信的,传扬的又是些打坐炼气,自结内丹得道成仙渡劫啥的,明庭一看,与黄天教也差不了多少嘛,而且还能得道成仙,也就没怎么在意。

    可这得道成仙可不是凡人打打坐,双手抱拳就能结丹的,那得拿钱,得让天师给个什么大力丸啥的,得让天师引导引导啥的,反正就是得收钱!

    不给钱甭想结丹,也甭想成道得仙。

    反正他是一个劲的直摇头,王森最后也还是被弟子出卖,被官府抓了起来,更是因梃击案砍了脑袋,闻香教也遭受了重创隐于暗处消失不见踪迹。

    净军封锁外城抓捕漕帮各堂主时,意外抓住了个老相识,也意外的掀开了闻香教的一角,但他并未给李三才安上一个勾结反教名头,这些被抓之人也被死死看押在城外皇庄里。

    刘卫民推开房门,正见过山风陈三严坐卧不安等待。

    径直坐到主位,朝他一笑。

    “你都成了一帮之主,多多少少也带点霸气好吧?”

    陈三严哪敢安坐于椅,跪地说道:“在驸马爷面前,小的什么也不是,哪里敢有劳什子霸气?”

    “呵呵……起来吧。”

    “诺。”

    陈三严弓着身子站在刘卫民身侧,不敢抬头去看,只能用眼角余光看着微微轻点桌面的手指。

    “那女子……还未开口?”

    “是的,路引小的也仔细查过,是假的,她好像知晓大人不会对她动刑,嘴硬的狠。”

    陈三严说着也不由微微抬头,正撞上看过来的不平不淡眼神,忙又低头。

    “梆梆……梆!”

    手指停顿,刘卫民心下微微一叹,他自己也未想到,竟然会在京城抓到小辣椒,脑中想着刚刚莫名其妙跑到了大明时情景,眉头皱成了山。

    小辣椒是明人是绝不会错,第一次见到时,他就知道,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然见了面。

    “大人,此女尽管没开口,但她绝对是闻香教之人。”

    刘卫民微微点头。

    “漕帮可否清理干净?”

    陈三严忙点头说道:“小的也不十分确定,但小的知道,就算漏了几个,也绝不能再像上次。”

    “梆梆……”

    手指再次轻轻敲动桌面……

    “你安排一下,让他们可以顺利逃脱,但别让他们察觉到异样。”

    “啊?”

    陈三严一愣,他没想到刘卫民会说出这句话语来,随即反应过来,忙慌忙点头应下。

    “是,小的绝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刘卫民微微点头,不去再想此事,说道:“从现在起,你专门安排些人手,给我死死盯着锦衣卫千户客光先、侯国兴,他们两人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所见之人的背景,以及这些人是谁的人……”

    “安排的人手一定要机灵,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哪怕放弃也要稳妥。”

    陈三严心下微微颤动,人已跪倒在地。

    “大人放心,小的会小心谨慎,绝不会暴露!”

    刘卫民点了点头,起身来到陈三严身前,低头看着他。

    “记住了,你不是在为本驸马做事,而是为我大明做事,上次通州之事你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所做隐秘之事时最好低调些,所用之人也要机灵稳妥,不能再像以往混混模样。”

    “当然了,身为漕帮领头人,河运上的事情不必如此小心,太过低调反倒让人轻视,有本驸马为你撑腰,他人也不敢动了你。”

第108章 臭大街的宁德驸马【三章,第一章】

    控制漕运就控制了大明经济命脉,尽管刘卫民将漕运总督让了出去,但河运上来往运输的人却是漕帮,控制了这些人,也就控制了运河流通,没有强大背景的漕帮,绝不敢违抗运河总督的意志,但有了刘卫民站在背后,情况就又有了不同。

    没法子,谁让他需要的小钱钱太多了呢,没有一个来钱的门路可不成,与陈三严又聊了一会,那些炭石商家扣住炭石不愿卖给他,他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了,这些家族的生意想通过运河,那也别想这么容易。

    刘卫民对陈三严一一交待,魏忠贤也拉着五万两银子回了皇宫,五万两银子是很大的一笔财富,许多富户也很难一次性拿出如此之多钱财,仅仅只是一件木桌,竟然卖了这么多小钱钱,大舅哥很是高兴,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又让小豆芽拉回来几张板凳,见到小豆芽拉回的东西,刘卫民又是一阵无语。

    如此大的紫檀木书桌,搁在后世老值钱了,而且还是皇帝亲手制作,那价值更不用提了,只是他忘了一件事情,此时的檀木虽贵,但还达不到五万两银子的地步。

    他并不相信魏忠贤会说服不了客巴巴,对于今后事情也没太过在意,事情太多了,学堂也准备妥当。

    皇家学堂,名字霸气无比,可也就是名气,他的名声玷污了“皇家”两个字,招募令已经早在一月前就张贴了出去,结果一个月了,竟然就没几个人来报名,来的也就七名先生,最让他意外的是,七人当中还有两个快饿死的西洋人,剩下的五个人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老童生,连个秀才都没招到,可是把他气坏了。

    七个人饿的一把风都能吹走,人都来了,尽管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千金买骨,一人给了三两银子,又帮他们买了些衣物,锅碗瓢勺啥的,将他们扔在学堂里也就不闻不问起来。

    人手不够,咋整吧?

    无可奈何下,只能从皇宫里抓壮丁,甭管是宦官,还是宫女,只要识字,年纪合适,逮到谁是谁,就这样,皇家学堂算是凑够了教书先生。

    皇家学堂,教授的东西与大明现下的不大相同,为了让学生尽快掌握自学能力,拼音字母则是最佳途径。

    这不,刘卫民又抓壮丁了,身后不仅仅跟着小豆芽,还跟着小花木兰刘英儿和他弟弟刘卫坤、小媳妇朱徽妍,以及从皇宫里抓来的小丫头朱徽倩,四个娃娃全背着小书包。

    学堂在崇文坊东大街,老岳父给的院落,占地是不小,比他的驸马府还大,就是远了点。

    刘英儿、朱徽妍年岁稍大,自己能爬上马车,刘卫坤年岁最小,小胳膊小腿的,需要人抱着送入马车。

    刘卫民弯下腰来,一见小屁孩鼻子还冒着泡泡,眼泪汪汪的,不由掏出手巾为他擦拭鼻涕。

    “本小旗大人都将四弟的名字给了你小子,咱爷们还能不能出息点?”

    “告诉你小子啊,这名字的人如今可是当了官,让你读个书,又不是害你,还哭鼻子……”

    说着,小屁孩又眼泪八叉了,看的他是一阵无语,刘英儿却露出半个脑袋,一脸凶巴巴。

    “不许哭!”

    “上车!”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刘卫民越是用手巾给他擦眼泪、鼻涕,眼泪鼻涕越是哇哇不止,结果小丫头一声冷哼怒喝,竟然自己用衣袖抹起了眼泪鼻涕,迈着小腿就要上车。

    刘卫民狠狠点了下他的小脑袋,很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就是欠收拾!”

    抱着小屁孩送入马车,又回头去看另一个小屁孩,要说自己小姨子还真是聪明伶俐,一听说要带着她出宫上学堂,给一帮子宦官当老师,背着漂亮的小书包就跟着出来了。

    “姐夫,可不可以也让八妹去学堂啊?”

    “嗯?”

    刘卫民一愣,笑道:“八妹也想去学堂啊?”

    “是呢,皇宫很无趣,上次见到孙嬷嬷掐八妹手臂呢。”

    说着,小丫头低着小脑袋,轻声说道:“倩儿告诉了娘亲,娘亲说……她也没法子,小德子偷偷告诉倩儿,说姐夫可以,他们都怕姐夫。”

    刘卫民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下,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成!晚些时候,送倩儿回宫的时候,姐夫陪倩儿走一遭,看哪个敢欺负八妹,姐夫揍不死他!”

    “姐夫最好了!”

    小丫头大喜,刘卫民则牵着她的小手爬上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刘卫民、小豆芽骑马在前,身后跟着数十名一身黑色裹贴净军骑卫。

    宁德驸马府出行,整个街道无人敢挡,名声太臭了,都知道宁德驸马比最坏的阉宦还可恶,动辄就抬鞭打人,可谁又能知道,骑在马上之人心下的无奈。

    刘之坤正行走在街道,手里还提着个竹篮,素布遮掩下也看不到里面装着的是些什么,正当他刚站到一家肉铺前,人群一下全向两侧拥挤,后背更是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不由转过身体。

    “宁德驸马出来了……”

    “小祖宗,你小心些说话!”

    刘之坤一愣,顺着人群目光看向街道,正见一队人马缓缓走来,最前面的那个不时扬起手中马鞭之人,不是自己三哥又是何人?

    “听说了没,宁德驸马也置办了个书院!”

    “听说了听说了,嘿嘿……说起来你们都不信……”

    一身短身打扮汉子大大伸出一个巴掌,可能觉得是少了点,又身处两根手指。

    “七个!”

    “就招了七个先生……”

    话语未完,一名头戴方巾书生摇扇打断汉子话语,很是一脸不屑。

    “不懂别瞎咧咧,什么先生?一老掉牙的童生也算是先生?”

    一名光头汉子摸着大脑袋,咧嘴一笑。

    “俺知道,整日躲在娘娘庙的两个洋死要饭的,他们也去了驸马府,嘿!还别说,就那俩洋乞丐还就成了先生!”

    “这个驸马爷还真是……”

    光头汉子正咂巴着嘴巴啧啧称奇,一旁的飞碟帽猛然伸手拍在光头汉子肩膀上。

    “邢七,有些饭可以吃,有些话却不能说,驸马爷也是你能说的?”

    光头汉子肌肉猛然绷紧,转头看向飞碟帽,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张五爷现今攀上了高枝,一下子成了漕帮严字堂堂主,怎么着,瞧不起了俺们一仙堂?”

    “一仙堂?”

    “还是少做些孽,都是混饭吃,老子也懒得理会你们,但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城外臭水河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邢七,你明白的。”张五不屑一顾。

    “你……”

    邢七大怒,张五身后数名大汉猛然上前,手中短斧让邢七不由后退一步。

    “张五爷,光天化日,你敢……”

    “敢什么?不敢捅了通州李家?还是不敢封了满城店铺?”

    “你……张五爷,是俺嘴贱,改日俺给你陪不是,告辞!”

    邢七最终还是低头认错,周边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之前调笑话语也不敢再言,街道上那人太狠了,根本就是招惹不起。

    宁德驸马府也就罢了,高高在上,也没怎么听说驸马爷没事跑出来溜达,可这漕帮不同,北京城是大明的帝都,但北京城本身并不是很富裕,所需之物必须要从南方运来,必须通过河运,以此为生百姓太多,而漕帮就是其中翘首,几乎垄断了整个码头搬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漕帮也不过是些苦力,与官府是没法斗的,小头头也好,堂主也罢,三五年横尸街头比比皆是,虽庞大,并不为官府所重,但一切都变了,漕帮拜在了宁德驸马府的门下,不仅北京城三教九流畏惧,就是官府也让其三分。

    看着身前飞碟帽,刘之坤眉头紧皱。

    刘卫民走在街道中央,尽管看起来一脸无趣,手中马鞭一上一下轻击着手掌,很是无聊的样子,心下却感叹连连。

    曾经他听一位管理培训老师说过,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也绝不会有人给你第二次第一印象的机会,看到无数百姓纷纷躲避,他就知道老师是对的。

    就在他走神时,也不知是哪个混账家长,人群混乱时竟然弄丢了孩子,一娃娃突然摇摇晃晃跑了出来,孩子太小,约莫三四岁样子,怀里还抱着个木棍,看样子应该是个擀面杖,一屁墩正坐在街心哇哇大哭。

    “唉……”

    “还算给本驸马一个脸面,要是不被吓得哇哇大哭就好了……”

    刘卫民翻身下马,随同的马四海一脸怪异,但也抬手勒住了战马。

    大刺刺站在娃娃面前,低头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的小丫头,或许是有人的缘故,刚才还咧嘴大嚎,现在竟抬头看着他,不哭也不闹,但手里的擀面杖却搂的更紧些。

    撩起裹贴衣摆,又将腰间天子剑向后扯了扯,刘卫民这才屈膝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不久前用过的方巾。

    “长大了也不知会漂亮成什么模样,可这一咧嘴哇哇大哭,那可就丑得没法看了。”

    “又不抢你擀面杖,抱的这么紧实作甚?”

    刘卫民一边将怀里女娃揽在怀里,一边为她擦拭眼泪鼻涕,还不满嘟囔。

    “叫啥名字?”

    “妞妞……”

    “家哪里的?”

    “……”

    “谁带着你跑出来的?”

    “舅舅……”

    “回家了后,妞妞跟娘亲说……就说驸马爷说的,舅舅是个坑货!”

    “……”

第109章 皇家学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第二章】

    刘之坤一脸惊讶,看着自己三哥蹲着为女娃擦拭眼泪,本以为他会将女娃交还家人,却见一畏畏缩缩瘦高个上前,更不会想到,瘦高个被三哥一脚踢了个跟头。

    无数人伸着脖子,看着宁德驸马爷抱着孩子来到路边,在女娃脖子上挂了串猪肉,看着他低头踢着一块拳头大石块来到街心,看着他翻身上马,又如之前一般无二,不时扬起马鞭,不时轻击手心,这一幕正被刚刚带着媳妇从登莱回来的马云鹏看到。

    “还是一样的混蛋。”

    翠娘却轻声说道:“驸马爷其实挺心善的。”

    马云鹏回头看了一眼怀抱着儿子的翠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头不再多言。

    本来是个挺好的事情,将女娃送还给家人就算完事了,就算不温言安慰,也别将人家一脚踢了个跟头吧?

    马云鹏远远看着脖子上挂着串肉肉却不知所措的女娃,心下又是一阵感叹。

    刘卫民当然是不知道马云鹏返回了北京城,更是不知道他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就算知道也无所谓,无数百姓伸着脖子看着呢,这么多人看着都不在乎,还能在乎了他马云鹏?

    朱徽妍、朱徽倩、刘英儿三女娃也伸着脖子看到了这一幕。

    “姐姐,姐夫为何要踢那人啊?”

    “……”

    朱徽妍一阵无语,与刘卫民朝夕相处,也算是对他的性子多有了解,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告诉妹妹,说相公就喜欢欺负人吧?

    刘英儿却不屑一顾,说道:“小旗大人是让那人多长些记性,哪能自己逃跑却丢下儿女的。”

    “再说了,挨上一脚,却得了一大串肉肉,俺觉得是值了。”

    朱徽妍又是一阵无语,小丫头尽管年纪还轻,但自幼生活在皇室,母亲时时教导,早早的就比刘英儿懂得与人交往道理,她知道,若没那一脚,周围无数百姓也绝不会全都大大后退一步。

    一路前行,一路百姓奔走,刘卫民是不知道自己小媳妇心下在担忧着什么,就算知晓也不会太多解释,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浮云。

    今日第一次正式带着人出来,第一次正式去皇家学堂,好名声也好,恶名声也罢,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后世不也还有拼了劲的往绯闻身上凑的女星吗?

    好坏且不论,先让人知道自己干嘛的就行。

    刘卫民心下想着,人已经来到了学堂门前。

    皇家学堂啥气派都无,唯独门前俩大石狮子和学堂匾额最是霸气侧漏。

    大石狮子,是他从皇宫里拽出来的,匾额是万历帝亲自书写,鎏金大字,天下独一份,谁也不敢用金粉匾额,更不敢在匾额边缘雕刻五爪金龙。

    站在三尺有余的巨大匾额下,刘卫民又是一阵心酸感叹。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门联!”

    刚刚牵着妹妹的手,在宦官帮助下,朱徽妍刚下了马车,正听到他的嘀咕,小脸不由一红,为了这幅门联,小丫头亮出了小虎牙也没能成功,人家都是……事事关心,他的倒好,天天向上!

    刘卫民对这幅对联极为坚持,事事关心他不知道好不好,但他知道东林党都成了事事斗争的好手,也把大明斗没了。

    回头一看,小媳妇正噘着小嘴低头不理不会,心下一叹。

    “行了,不就是天天向上吗,有什么不好的,一日一台阶,早晚会登顶的。”

    “今日是学堂第一日开堂,妍儿总不希望相公……”

    “是妍儿不好,相公咱们进去吧?”

    刘卫民话语未说完,朱徽妍忙拉着他手臂。

    “夫唱妇随,妍儿真是个好媳妇!”

    刘卫民心下大喜,忙不吝啬大赞,朱徽妍也小脸通红,就在小媳妇不知所措时,一名披着大红色袍子、头戴小帽的大鼻子匆匆跑了出来。

    “山……山长……”

    “行了行了,听着就费劲。”

    看着眼前大鼻子老头,刘卫民摆了摆手,说道:“俄巴底亚,以后你与迈克尔直接称呼本驸马刘,或是mr刘。”

    俄巴底亚忙躬身说道:“遵从您的意愿,mr刘!”

    刘卫民一阵无语,不应该是“遵从您的意志,我的主人”吗?

    心下感慨连连,也没打算过多难为这位不远万里叭叭前来送温暖的俄巴底亚教士,大步走入学堂。

    “俄巴底亚,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你有了消息没?”

    一听刘卫民说起此事,俄巴底亚大喜,忙说道:“mr刘,您真是上帝的使者,您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汤若望教士已经带着您需要的东西,很快……很快的!”

    俄巴底亚此时也不结巴了,刘卫民看着眼巴巴的老头,不由笑道:“俄巴底亚,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心吧,只要汤若望教士……”

    “汤若望?”

    刘卫民一愣,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mr刘?”

    “啊?”

    刘卫民一愣神,却被俄巴底亚打乱了脑中思绪,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却笑道:“俄巴底亚教士还请放心,只要汤若望教士送来是玉米、红薯、土豆……这些粮食,本驸马就请奏陛下,将利玛窦教士的教堂还给你们,并保证为你们再建一处教堂,本驸马说话算数!”

    “真是太好了,mr刘,您是上帝在东方的使者!”俄巴底亚大喜。

    刘卫民心下却甚是无奈,自从来到北京城,他就派了人前往广州、福建,可这都有了一年,竟然还未寻到自己所需要的高产作物,按理说此等之物早就该出现在广州、福建才对,可自己就是找不到!

    当自己招募教书告示贴满全城时,牛人没招到一个,却来了两个快饿死的西方传教士,刘养与两人聊了一会,差点没拔刀砍人,是怎么看都不喜欢这两个西洋人,但刘卫民却大喜过望,一番交流下,竟然真的可以通过他们在吕宋、爪哇岛弄到自己需要的作物,狂喜之下,满口答应要为俄巴底亚修建一座教堂。

    俄巴底亚是个标准的传教士,会造炮,但也只是个半吊子,可他的助手迈克尔却不同,这个人更像是个西方冒险者,不仅仅精通铜炮铸造、火铳锻造,竟然还精通海船建造,除了这些,迈克尔对海洋知识也极为丰富,就是此人不怎么喜欢开口说话。

    相比俄巴底亚,迈克尔更受刘卫民重视,对他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给了他一间独立房舍。

    学堂第一日开讲,竟然不是自己最期望的学生,而是一帮将来需要传道受业的“老师”,也算是够悲催的,更加悲催的,这些未来灵魂师只能是些一二十岁的小宦官。

    按照后世开学典礼形式,所有人全都站在操场,其实就是后院原本的花园,被他三下五除二全给平了,成了光秃秃的操场。

    操场上没有太多建筑,唯一有的只是一个大些的木台,旁边有个搂腰粗的巨木,上面飘荡着一面巨大龙旗。

    一干未来老师都站在台下,没一人开**头接耳,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刘卫民缓缓登上木台,朱徽妍、朱徽倩、刘英儿三女也一一登上了木台。

    看着台下五十四名“老师”,感受跟在身后三女紧张心情,心下又是一阵无奈叹息,大明皇家学堂竟然只有一大三小四名老师。

    可这就是无奈的现实。

    深深吸了口气,刘卫民大步站在台前,看着被净军管教了几日的学生,看着排列整齐的少年,不由笑了。

    “本驸马是谁,脾性如何,你们一清二楚。”

    “本驸马也不欺瞒,原本就是想着用些大儒、宿儒来传道受业,一开始就没想着了你们。”

    “可惜……”

    “现实很残酷!”

    刘卫民指向看不到的学堂大门处。

    “咱们这个学堂是‘皇家学堂’,匾额是神宗陛下病重之时亲手所做!”

    “但是,如此尊贵无比的学堂,门联却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

    “本驸马不怕丢人,也不怕你们笑话,为了这八个字,宁德公主埋怨了本驸马好些日。”

    “岳麓书院,惟楚有才,于斯为盛。”

    “白鹿洞书院,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

    “应天书院,应天始兴学书院冠华夏,学子频中第俊才擎宋廷。”

    “东林书院,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

    “可咱们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为何?”

    “因为你们”

    “因为本驸马都要好好学习,都要天天向上!”

    “因为人家是名流,除了神宗陛下那块匾额,咱们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低头好好学习,有的只是一步一个脚印!”

    “所以,咱们就好好学习,咱们就天天向上!”

    刘卫民一一看着下面半大孩子,神色极为郑重,他知道,这些孩子未来代表着什么,尽管他们只是半大孩子,只是些半大的宦官,可他们必将开创一个未来。

    刘卫民相信,那些不屑一顾狂妄自大之人,一定会为今日所作所为后悔。

    或许他培养不出什么名流宿儒,或许他一辈子培养出来的学生,只是些写写画画不入流书生,但他相信,简体字必将统治未来大明天空,他的杂学也必将成为未来的主流。

    历史将证明一切!

第110章 迈克尔的大下巴【第三章】

    没有慷慨激昂,也未引起下面一帮半大宦官太大反应,但他对此并不是太过失望。

    宦官不同于他人,尤其是出身司礼监一帮小宦官,他们早已被人调教成了听话机器,至少在还未成为大宦官前,他们只是听话机器。

    司礼监不只是批红、盖大印,司礼监的老本行就是传道受业,只不过传道受业的对象只是宦官、宫女而已。

    这些小宦官能被司礼监看中,专门用来培养书写记录的小宦官,他们都有极为优秀的学习天赋,这也是抓他们来做壮丁的主要原因。

    典礼之后,刘卫民也没浪费时间,直接回课堂为他们讲解拼音字母、声调运用,这些都是些幼儿园知识,但初次接受却极为困难,他也没说什么生母韵母,就只是简单教他们如何去读。

    教习很简单,剩下的就是大声一遍又一遍朗读,一遍又一遍书写记忆,这些事情朱徽妍、朱徽倩、刘英儿都可以去传授,数月来她们已经越过了这个阶段。

    将小竹竿交到小媳妇手里,对一脸涨红的小媳妇多多鼓励几句,自己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刘卫民也没跑远,而是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子,这处没什么稀奇古怪,而是另一传教士迈克尔居住的地方。

    大明传教士早先年就存在,而真正打开局面的是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

    利玛窦一开始并未在大明传教,而是在莫卧儿传教了三四年,之后才在澳门登陆。大明此时也刚刚平定沿海倭寇,对海禁尤为严厉,百姓也不待见这位万里之外的洋人。

    利玛窦在澳门居住了些时间,发现若想打开局面,首先就要融入大明文化,还别说,他还真的成功了,也随后去了南京、北京,结交了不少大明官吏。

    因为他的缘故,基督教也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尽管教徒不是很多,最大的南京教堂也不过三百来人,但利玛窦病逝后,万历四十四年,南京教案爆发,几乎将所有教徒、教士全部逮捕驱逐,大批传教士也被驱逐到了澳门。

    说是大批,其实整个大明的传教士也就二三十人,若没发生了此事,刘卫民或许还能知道些,若知道北京城也有教堂,他早就跑去看看了,直到见到两个悲催的西洋传教士,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当然了,北京城的教堂也被贴了封条,被万历帝没收了。

    说起大明传教士,就不得不提起他们为何不远万里前来大明,原因或许有许多,但直接原因却是西方教派之争,也就不得不提起一个极为强悍的家族哈布斯堡家族。

    公元293年,罗马帝国皇帝戴克里先采行四帝共治制,即戴克里先、马克西米安、伽列里乌斯、君士坦提乌斯一世四人共同治理罗马帝国。

    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退位后,君士坦提乌斯一世在西部、伽列里乌斯在东部,他们各自继承了皇帝,即东西罗马,与此同时又增加了塞维鲁斯和蛮族人马克西米努斯,同样四个皇帝。

    西罗马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一世死后,他的儿子居士坦丁想就任皇帝,但东罗马皇帝伽列里乌斯不承认,只承认他是“凯撒”,坚持让塞维鲁斯做西罗马皇帝,与此同时,另一位,也就是退位了马克西米安儿子马克森提乌斯想让退了位的父亲重新登位,于是战争开始了。

    这场战争打了百十年,最终居士坦丁成了唯一的罗马皇帝,并从罗马迁都拜占庭(君士坦丁堡),东罗马也就成了拜占庭帝国。

    西罗马帝国在乱斗过程中起起复复,最后被蛮族摧毁不复存在,之后是墨洛温家族建立墨洛温王朝,在之后是加洛林家族建立的加洛林王朝(法兰克王国),而加洛林王朝查理被罗马教皇加冕,成为查理曼大帝,成为西罗马覆灭后三百年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西罗马大帝。

    加洛林查理曼大帝死后,法兰克王国一分为三,即东、西、中三个法兰克王国,相互间更是争斗不断。

    内斗争夺尤为激烈,也造成了霍享斯陶芬家族的兴起。

    霍享斯陶芬家族腓特烈一世、二世时期,一个不起眼的家族悄悄兴起,也就是著名的哈布斯堡家族。

    七世纪时,在丕平二世建立新法兰克王国时,伊提珂尼迪斯家族获得阿尔萨斯,该家族成为阿尔萨斯公爵,随后一百年该家族实力迅速扩张,但八世纪查理马特成为法兰克宫相后,认为法兰克王国不应该让名下诸侯轻易继承上代爵位,至少也得上供啥的,结果造成王国诸侯不满,战后,伊提珂尼迪斯家族战败,只得低头臣服。

    随后发生阿拉伯人侵入,伊提珂尼迪斯家族男丁全部阵亡,仅剩下女儿阿尔曼格达斯。该家族也一分为三,其中就有哈布斯堡家族的前身布莱特高家族。

    在随后两三个世纪的发展,布莱特高家族主人吉特拉姆逐渐夺回原伊提珂尼迪斯家族领地,但随后被奥托大帝处死,其兰德林布莱特高远走他乡避开灾祸,长子维尔纳从了神职,任主教,次子拉德波特也就是哈布斯堡家族创始人,建造了鹰堡(哈布斯堡)。

    之后两三百年,哈布斯堡家族一直未离开森州(瑞士),也成为了森州四大家族之一,即基尔堡家族、策林根家族、萨伏伊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

    哈布斯堡若无意外,基本上不大可能成为后来强大家族,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意外的女人,让这个家族不再平凡,而这个女人就是策林根家族的安娜。

    十世纪时,奥托大帝执政时,策林根与哈布斯堡前身布莱特高家族一样悲催,布莱特高家主被奥托大帝砍了脑袋,而策林根答应好好的施瓦本公国却捞不到,最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为了补偿策林根家族,将布雷斯哥特家族的领地给了策林根家族,也由此有了公爵之名,凭借这个公爵名头,策林根还差点成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国王,因为策林根家族放弃争夺,神圣罗马帝国由霍亨斯陶芬家族的菲利普继承,再次作为补偿,又给了策林根家族大片土地。

    只是很可惜,策林根家族到了安娜这一代,因为安娜并无兄弟存在,父亲死后,策林根家族也彻底瓦解,但安娜却继承了一部分策林根家族土地。

    这还不是意外,最意外的是父亲死后没三个月,安娜竟然生了个男孩,而这个男孩也成了策林根家族爵位唯一继承人,也就是真正让哈布斯堡成为世界霸主的鲁道夫一世!

    自此后六百年,哈布斯堡家族先后拥有国王称号有奥地利、匈牙利、波西米亚、西班牙、葡萄牙、墨西哥、意大利,公、伯爵更是一堆。

    到了明朝万历时期,西班牙是世界霸主,野心勃勃哈布斯堡家族腓力二世对外极为强硬,他试图建立一个大天主教帝国,对新兴的新教极力打压,妻子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病逝后,同情新教的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登位,腓力二世求亲未果,组建无敌舰队远征英格兰,此次远征却大败而归,自此西班牙逐渐衰落。

    腓力二世在位期间多次用兵,致使财力匮乏,故而才大力开拓海外殖民地,与此同时,天主教也期望开拓更多信仰之地,以应对逐渐兴起的新教,甚至随后爆发了三十年新旧教派战争。

    新旧教派的激烈争斗,战争带来的财政不足,都促使西方各国竭力开拓海外殖民地,竭力争夺信仰资源,这一切本无与刘卫民没一毛关系,他也不清楚这些事情,仅仅只是捡了个快饿死的大下巴而已,这一切就与他有了那么一丝似有似无的关系了。

    刘卫民推开房门,屋内之人竟然丝毫未曾察觉,依然低头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迈克尔,怎么样了?”

    刘卫民轻轻拍了拍迈克尔的肩膀,迈克尔才有了察觉,忙要起身,一双大手却按在了他的肩上。

    “不用这么客气。”

    刘卫民低头看着桌面上纸张,正是一张战舰图纸,线条极为复杂,要比自己大舅哥弄的还要复杂的多。

    “大人,已经差不多了,最多再过两日即可完成。”

    听着他的话语有些怪腔怪掉,对此刘卫民也毫不在意,但对他说出的话语却很满意。

    “迈克尔,我知道,你们能不远万里前来,不仅仅是因为对上帝虔诚信仰,同时你们也是天主教顶尖的精英人才,掌握了不少天文地理,甚至对机械也多有涉猎,但……但你们应该不会学习造船才对,这些知识至少也要精研好些年才成,而且还需要正儿八经的传统教育。”

    刘卫民很有些不解,造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顶级科技了,里面运用的知识很多,不仅仅机械,还有天文地理、风向……看着面前直尺、三角板、圆规、量角器,看着密集让人头晕眼花的线条,如此设计本领,传教士应该不能掌握才对。

    西方教育与东方不同,西方教育主要是教会,以及宫廷教育,而东方则是从下至上,至少也会有乡学、县学,更别提无数村里面的私塾了。

    在教育方面,刘卫民绝对相信,西方远不如东方更加容易得到教育的机会,只不过双方教育重点不同。

第111章 来自大明驸马的诱惑【第一章】

    刘卫民一脸疑惑看着眼前大下巴,迈克尔却沉默良久也不开口解释。

    “算了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本驸马也不强求。”

    刘卫民又想了想,说道:“迈克尔,有没有兴趣帮本驸马造船?或是帮本驸马训练些海船?”

    “大人,迈克尔只是个意大利人。”迈克尔一脸怪异。

    “本驸马知道你是西方传教士,可那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本驸马可以让你造船,甚至让你统领百十艘大船纵横大洋也不一定。”

    “啊?”

    迈克尔大惊。

    刘卫民不经意眉头一抬,双手重重一拍他的双肩,手指指向上下三层战舰,笑道:“如此战舰想来是不错的,之前陛下也曾设计了一艘,是以我大明宝船改建的,与这三层炮舰差不多,但比这个要大,是五桅大舰。”

    “当然了,中西造船相差颇大,你们西方人能造出这种炮船,我们大明同样也可以,双方也必定有各自的优缺点,现在……”

    刘卫民指了指迈克尔面前的战船图纸,笑道:“你将此等图纸交给了本驸马,难道就不想见识见识我大明的超级战船?”

    刘卫民趴在迈克尔肩头,轻声诱惑道:“想一想,一望无际的大海,数十艘海上怪兽乘风破浪,无数炮火震天炸响……”

    “有没有兴趣?”

    身体直起,又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这么着急答应本驸马,想好了再做决定。”

    “本驸马不急!”

    刘卫民双手重重一拍,也不打算再打扰了他,为了他手里的图纸,他甚至答应了俄巴底亚向皇帝求情,允许他们在大明传教。

    修建教堂是小事,解开传教禁令才是真的不容易,不过此时应该不是太过困难。

    他了解过南京教案的事情,其实还是与朝廷党争有些关系。天主教利玛窦与东林党关系不算太差,甚至得到东林党的同情,但比较传统的五党却极为厌恶。

    起因是因为天主教不认可中国传统宗族祭祀,利玛窦却以为天主教若想在大明获得百姓认可,就必须尊重大明这个传统,甚至对宗教仪式也做了不小变动,只要求教徒不参加极为隆重的祭祀典礼即可。

    这种改动在大明士人看来小了些,可对于传统而顽固的天主教来说,却是颠覆性的妥协,利玛窦死后,强硬派传教士严厉了教规,也由此引发了南京教案。

    刘卫民不反对天主教传教,在他看来,先行跑来大明的传教士都是这个世界顶级人才,不仅仅在文学上可以开阔大明视野,同时也可以弥补大明科学知识的不足,推动大明科技技术发展。

    禁海政策说不上好坏,一体两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利一面,大明是个农耕社会,更加注重的是国家稳定,封闭的环境有利于国家稳定。同样的,大航海的开启,世界逐渐向外扩展,封闭就已经不再适宜,就需要走出去睁眼看世界。

    刘卫民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知道时代大致发展的方向,对传教士也没这么抵触,当然了,在他看来,这些传教士只是在做着徒劳的事情。

    大明封闭的时间太久了些,造船工艺已经有些落后了这个时代,枪炮也落后了一步,但相差也不是很多,追赶并不是极为困难,可是航海呢?

    优秀的海员呢?

    各大洋航海图他有吗?

    造船技术虽落后一步,但只要他集结大明顶级造船工匠,相信不会比西方差了半分,枪炮这些外人看起来很难,他却认为很简单,自己也在按部就班培养自己的工匠。

    西方教育制度不同于东方,通过刘卫民对迈克尔的了解,首先就排除了他所受的教育来自于教廷,也不可能是造船匠出身,正当大航海时代,欧洲各国是不可能放任这般人才流失在外,剩下的……也只有皇室,或者贵族,是落魄了的贵族罢了。

    见到两个快饿死的洋乞丐时,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宝贝,但他还是对两人进行了测试。

    用利益测试!

    明码标价,会天文地理机械制造啥的,只能做个教师养家糊口,可若会绘制海图、建造海船,能找到他需要的农作物种子,他就给建了座教堂,让俩人在北京城有个自己安乐窝,只不过俄巴底亚比较狡猾,提出了解除禁止天主教传教禁令的条件而已。

    刘卫民可以确定,这些传教士可以帮他弄到农作物种子,提这个条件也就是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给自己当一辈子苦力,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也就这么一提,在他看来,海上漂着的那些西方殖民者,是不可能允许如此大国重器流落海外,不可能轻易让大明获得的,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随意一提,还真让自己捡了个大宝贝!

    刘卫民自顾自走出房门,出了房子还特意为迈克尔轻轻关上房门,以便可以让他安心工作,想法很好,他还是有些自大了。

    他不认为迈克尔会给他画了个假玩意,若因为这个原因而再次造成教案之事,估计教宗能活剥了他,可他想不到的是,迈克尔的确会给他画个三级战列舰,若刘卫民强烈要求下,甚至可以为他建造,但是用了几年,或是遇到大风大浪散不散的架那就不好说了。

    这么一艘三层战列舰花钱可就海了去,若在海上飘着飘着就散了架,估计刘卫民能哭死在茅房里,而且还是屁证据都找不到的郁闷。

    有时候,真正技术人员坑起人来那才叫真的坑。

    耳听着脚步声远去,迈克尔却一直盯着紧闭房门,眉头更是皱成了山。

    许久……

    迈克尔拿起手中铅笔,轻轻在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画上一条细线,盯着画出的细线足足一刻钟,嘴里轻轻一叹,人也缓缓趴在桌面上,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眼中泪水……

    “吱呀……”

    迈克尔猛然惊醒,抬头去看,正见到俄巴底亚推门走了进来,忙起身向后站了站,身体微弓等待俄巴底亚训斥。

    俄巴底亚此时一点也没有刘卫民见到时的猥琐,反而是多年身居高位之人,身上无形威压让人敬畏。

    没有话语,甚至连看向迈克尔都无,径直坐在尚还有些温热的椅凳上,细细看着桌面上三级战列舰建造图纸,又随意翻看了几张。

    “宁德驸马……可否看出来了些不妥?”

    “……”

    一阵沉默,俄巴底亚也不开口,他知道身后之人最终会开口的。

    “没有,宁德驸马没能看出什么来,他并不是很懂船只建造,但是明国有高明的船匠。”

    “嗯。明国是有高明船匠,可那又如何,如此复杂战船谁还不会出了点差错,当然了,你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了,至少建造出来的是可以使用的。”

    “是的大人,此船建造出来航行是没问题的,但是不能高强度海战。”

    “这样就够了。”

    俄巴底亚微微点头,对迈克尔回答很是满意,但下一刻却被迈克尔话语镇住了。

    “宁德驸马说……想让您的仆人为他建造此船,说……说我可以统领明国海船。”

    “什么?”

    俄巴底亚猛然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迈克尔。

    “迈克尔也不知道,宁德驸马为何会有这个决定。”

    迈克尔话语说完,低头不再言语。俄巴底亚双手按在桌面上,眉头紧皱,屋内一时诡异寂静。

    “此事……太过重大……先不要答应。”

    也不等迈克尔答应,俄巴底亚大步走出房门。迈克尔弓着的身体缓缓直起,竟有了一丝莫名的高贵,房门缓缓关闭,迈克尔再次坐回桌案,沉默片刻,缓缓打开书桌抽洞,入眼竟然是一卷泛黄牛皮纸……

    学堂初立,所学的与后世小学生没任何区别,在这些半大少年宦官没有掌握拼音前,没能学会简单的加减乘除前,他们是没有办法教授幼军娃娃的,为了权威,他也只能强忍着将幼军娃娃教育向后稍微推延些时间。

    尊师重道,老师就该有些老师的威严,就该有老师本该有的权威,是没有办法将老师与学生混在一起教授。

    整整一日,刘卫民都没有离开皇家学堂大院一步,为了让自己能够腾出更多时间,也为了给三个女娃增加更多信心,自迈克尔那里出来后,他就抱臂坐在讲堂最后。

    学堂伙食还算不错,虽不是什么奢侈饭菜,但也还是四菜一汤,基本的营养还是跟得上的,对此他很满意刘养推荐的年老宫女厨娘。

    上午是一遍又一遍拼音朗读、书写,下午则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同样的,09虽简单无比,初次接触的半大孩子还是不怎么适应,就算是刘卫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半大宦官聪慧,他们也的确是内宫宦官的佼佼者,虽一时还不一定全部书写,或是全部掌握,但一下午也算是看着知道是几了。

    一日下来,仨丫头也累的有气无力,但她们也好像进入了老师的状态,也不怎么畏惧了如此场面。

    对此他有自己的解释,这些宦官本就是皇家的奴仆,自幼生活在她们的周围,所有见到她们的小宦官都要低头退避,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宦官还真不一定吓得住她们,除非在太子府时,真正欺负过她们的宦官。

    刘卫民抱臂坐在最后,虽不言语一声,却成了仨丫头最有力的支持。

第112章 朕……朕……乏了……【第二章】

    疲惫不堪的娃娃上了马车,刘卫民跨马护随在侧,朱徽倩却露了半个脑袋,好像担心刘卫民忘了今早答应她的事情。

    “姐夫,明日让八妹也来学堂吧?”

    刘卫民不由一笑。

    “这是提醒姐夫吧?”

    “放心吧,姐夫可没忘呢,一会儿姐夫亲自送你回宫,去看望八妹!”

    “说起来,是有些日没去看皇奶奶了,估摸着……姐夫得挨骂!”

    一想到郑贵妃,脑袋就是一阵头大,朱徽倩好像很害怕郑贵妃,一听他提起皇贵妃奶奶,小脑袋一下子钻了进去,车帘也是放了下来,见她如此,刘卫民嘴角更是泛起一阵苦涩。

    自打大舅哥登基后,后宫无论是郑贵妃,还是李康妃都老实了许多,最多也就在自个院里发几句牢骚而已。

    刘卫民对李康妃没多少感情,对郑贵妃多多少少有些愧疚,觉得有些对不起万历帝。

    “媳妇儿,咱家还有没有些上好的绸缎?”

    刘卫民想了想,对着马车问了一句,片刻后,朱徽妍钻出半个脑袋,想了下,说道:“库里还有些,具体是多少,妍儿也不是很清楚呢。”

    刘卫民心下一阵苦笑,张嘴想调笑几句,最后还是转了话语。

    “相公也不怎么喜欢穿那玩意,入宫也不能空着手不是,就算岳母心疼闺女不说啥,皇奶奶却会敲相公脑袋的。”

    “那……回府后,妍儿给相公带一些吧。”

    “对了,再准备八千两银子,顺便也将岳母、姨娘的租子送过去好了。”

    刘卫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租子一块送入皇宫。

    未等小媳妇点头答应,又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姐夫,是父皇那些庄子的租子吗?”

    刘卫民听了这话语,无奈点头。

    “可不就是那些租子吗,你小丫头有了月例,难不成还想着这些租子?”

    别看小姨子年纪小,一提到钱财就成了个小财迷,已经从他库里扒走不少好东西了。

    “一个月就十两月供……还没姐姐一个铺子银钱多呢!”

    “呵呵……十两可不少了呢,一两可以买两石江米,一两银子够你吃一个月,再说了,吃饭穿衣又不花钱,你小丫头要钱作甚?”

    刘卫民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怪异看着小丫头。

    “不会是攒着,将来贿赂管家嬷嬷,多见几面你的驸马吧?”

    刘卫民不说这话还好,话语一出,小丫头竟然扭捏起来,小脸也红扑扑,很是让他怀疑。

    “倩儿不理坏姐夫!”

    小脑袋钻入车帘内,朱徽妍却向他翻了个白眼,也跟着放下了车帘,这更加让他怀疑起来。

    大明驸马就是个悲催,也就他比较异类,当然了,万历帝也挺异类的,将来的驸马绝不会与他这般,一个异类就够皇宫内外大佬们头疼得了,若都像他这般,朝臣们还不得翻了天的可着劲的闹?

    当然了,他也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护住车内小丫头的。

    马车骨碌碌,太阳还在半山腰时,一干人也已来到了驸马府门前,刘卫民没有回府,而提前回府的小豆芽也已经准备好了八千两银钱和两匹绸缎。

    刘养一脸阴沉,刘卫民刻意没去看他的臭脸,就当啥都没看到,只是抬手向后挥了挥手,拉着八千两银钱缓缓进入西华门。

    天色还需大半个时辰才能完全黯淡,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进出皇宫。

    进了西华门后,身后拖着的马车就一分为二,五千两银钱径直让人送去乾清宫,自己拖着三千两银子、两匹绸缎,站在西华门内却傻眼了……

    慈宁宫,看着名字大家就应该这里都是居住着哪些人,没错,就是前代皇帝宫妃的地方,郑贵妃和万历帝妃子们全住在这里。

    万历帝病逝后,儿子朱常洛登基一个月又病逝,作为晚一辈人的妻妾是不能再同居于一处,也就只能在仁寿宫。

    慈宁宫在西,仁寿宫在东,乾清宫居中,乾清宫后面则是坤宁宫,左右两侧则是东西六宫。

    乾是天,坤是地,一个是皇帝的寝宫,一个是皇后寝宫,两侧东西六宫则是皇帝妃子们居住的地方。

    三波女人居住的地方则是各自独立的大围墙隔开,现任皇帝的女人不能与上任、上上任皇帝的女人居住在一个院落。

    刘卫民大舅哥还是半大孩子,尽管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生娃娃了,但在他看来还是个半大娃娃,而且也还未纳娶妃子,自然也没儿子,但皇宫还有一个男丁居住,就是他的弟弟朱由检。

    朱由检也还年幼,还需要他人照养,而这个人就是东李选侍李庄妃。

    李庄妃是朱常洛的妃子,也只能与朱常洛遗孀妃子们一般居于紫禁城东侧,但因为朱由检缘故而居于东宫,居于勖勤宫,位于仁寿宫稍南的院落。

    进了西华门,刚想拉着车子去仁寿宫,却不得不蹲在地上挠头起来。

    “姐夫,怎么不走了?”

    小丫头看着他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挠头,很是不解,刚才还好好的呢。

    “这可咋整啊?”

    刘卫民头皮都快挠破了,心下那个后悔就别提了,咋就想着今日拉银子入宫呢?

    小丫头见他一个劲的挠头皮,马车也不坐了,跳下马车蹲在他面前,很是奇怪看着他。

    “倩儿,要不今日住姐夫家里好了,与你姐姐睡一起,咋样?”

    小丫头瞪着忽闪忽闪漂亮小眼睛,不解道:“为什么啊?娘亲也不让倩儿住姐夫家里的。”

    “唉……”

    刘卫民更头疼了。

    “咱拉了银子入宫,五千两银子,那是姐夫自己田产税赋,虽说吧,那是皇庄,是皇爷爷给姐夫的,也不用缴纳赋税。”

    “是呀,皇庄不用纳税的,倩儿知道啊!”

    “姐夫不是想着咱大明穷吗,姐夫也不愿占你大兄便宜,所以按照咱大明田税交了五千两,但咱不能说是税,只能说是姐夫给你大兄的赞助费,记着没,谁问你,都说是赞助费!”

    “嗯,倩儿记着了。”

    “可这三千两却麻烦了啊!”

    看着小丫头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刘卫民就是一阵脑袋大。

    刘卫民指着不远的慈宁宫。

    “皇奶奶在慈宁宫不?”

    小丫头点了点小脑袋。

    “倩儿与岳母是不是住在仁寿宫的喈凤宫?”

    小丫头有些不解道:“当然了,难道姐夫忘了?”

    刘卫民一脸无奈,又指向东宫。

    “倩儿大姨娘是不是住在勖勤宫?”

    “是呀!”

    “好吧,拉着三千两银子,不把银子送给最近的皇奶奶,不交给路过的大姨娘,却一路招摇过市送去住在最后的你家……”

    刘卫民右手猛然砸击左掌心。

    “咋整吧?”

    小丫头这才反应了过来。

    “那……那怎么办呀?”

    刘卫民心下那个悔就别提了,也不知自己今天是咋了,竟然犯下如此低级错误,还不如八千两一块送去大舅哥,让大舅哥送去仁寿宫呢,可这银子已经分两拨送了。

    “唉……”

    “七妹,今日……今日姐夫就不送你去仁寿宫了,明日大兄亲自来接你与八妹,行不行?”

    “姐夫意思是说,倩儿带着银子回去吗?”

    “嗯,姐夫……姐夫得去慈宁宫啊,若不去慈宁宫,皇奶奶肯定会骂姐夫的。”

    小丫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好吧。”

    计算失误,竟然犯下如此低级错误,无可奈何,刘卫民只得将小丫头送上马车,对一干净军细细吩咐几句,自己则抱着两匹绸缎前往慈宁宫。

    刘卫民一脸无可奈何,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内宫所有妇人的焦点,包括正伸着脖子的小皇帝。

    “陛下……陛下……”

    魏忠贤一溜小跑跑进殿来。

    “陛下,驸马爷……驸马爷去了慈宁宫……”

    朱由校一愣。

    “慈宁宫?”

    魏忠贤张着嘴深深喘息一下,连连点头。

    “是……是慈宁宫,驸马爷抱着……抱着两匹绸缎……去了……去了慈宁宫。”

    “银子呢?”

    朱由校尚未开口,客巴巴却已问出。

    “银子?遂宁公主拉去了喈凤宫啊!”

    客巴巴闻言顿时不满起来。

    “宁德驸马家中百万,怎的如此吝啬,竟然只给了五千两!”

    魏忠贤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巴巴,可不能这么说驸马爷,这些钱财……”

    话语还未说完,朱由校却摆了摆手,打断魏忠贤话语,一边轻轻摇头,默默走向书案,上面放了张纸张。

    朱由校坐在案后,拿起纸张看了一遍,叹气道:“嬷嬷可能不知,大兄本无需送来这些钱两,大兄的田产,除了李三才的那些外,全是皇爷爷给的皇庄,本就是大兄的,五千两也只是大兄无需缴纳的田地税赋。”

    “七妹拉去喈凤宫的三千两,是大兄缴纳过税赋后给的佃租。”

    在小豆芽拉着五千两前来乾清宫时,魏忠贤已经知道了这些,客巴巴却是一愣,但还是有些不悦。

    “就算是佃租,那也该交给陛下,怎么能拉去喈凤宫呢?”

    “就算……就算做好人,那也轮不到他,皇宫尽是些妇人,他……”

    “嬷嬷!”

    朱由校猛然出言打断,神色间有了些许恼怒,魏忠贤心下更是不由一颤,跪倒连连叩头。

    “陛……陛下息怒,巴巴她只是……只是一时心急,陛下息怒……”

    客巴巴这才有些心慌,也跟着跪倒,但也没开口求饶,只是低头不语。

    朱由校看着跪地两人,又低头看向纸张。

    “朕……朕……乏了……”

第113章 你个小龟孙……【第一章】

    “世子……世子……”

    王承恩急匆匆跑入院内,尚未进入东厢房,人已经大喊了起来。

    与寻常人家差不了多少,宫内里面的“宫”其实也是一座四合院,比较大些的“宫”,比如乾清宫、仁寿宫、慈宁宫、东宫等等,这些“宫”可能会分出数个独立小四合院,这些小院可能也是“宫”,比如刘卫民岳母居住的喈凤宫,就是仁寿宫下小宫。

    朱由检毕竟不是太子,不能居住在东宫正宫,只能居住在东宫偏宫,但也算东宫下第一的偏宫了。纵然如此,他也不能居住在勖勤宫正堂主屋,只能住在勖勤宫东厢房,而正堂居室则是东李庄妃居住。

    王承恩一阵疾走惊动了堂屋里礼佛打坐的庄妃,见她眉头微皱转头,一直躬身低头的中年宫女无声无息倒退出屋。

    朱由检正在屋内练习书法,听到王承恩急切喊声,不由回头,却见一头汗水的他跑了进来。

    “大伴,可是发生了事情?”

    朱由检一开口,王承恩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在这时,宫女李婉也走了进来。

    “王公公,世子正在学习,还请安静些。”

    王承恩张了张嘴,无奈点头,轻声说道:“七公主回来了,还从宁德驸马府带回了一车银子。”

    “七妹回来了?”

    朱由校一冷,并未理会银子的事情,而是开口说了句毫无营养话语。

    朱徽妍、朱徽倩两皇女,尤其是朱徽倩今早被接出宫前去皇家学堂,在仁寿宫造成了不少震动,宫内有小学堂,不仅仅小公主要学习《女训》之类,就是小宦官也要跟着读书识字,但这只是在宫内,可刘卫民打破了这个规矩,不仅仅带走一群小宦官,更是带走居住在仁寿宫居住的小公主。

    朱由检眉头紧皱,想着今早司礼监诸多宦官、内阁大臣前去乾清宫情景,想着自己大兄不置可否态度,心下一阵叹息。

    “七公主拉回一车银子?”

    宫女李婉话语惊醒了朱由检,小屁孩眉头皱成了小老头,一脸不悦。

    “宁德驸马就算……就算疼爱七妹,他毕竟也只是外臣,接七妹出宫前往皇家学堂已经不符合礼制,如今又送入皇宫银两,天下百姓又如何作想?”

    王承恩张嘴想要劝解,李婉妇人却点头,说道:“世子说的是,七公主毕竟是待字闺中皇女,天下悠悠众口,就算朝廷内外臣子皆知宁德驸马与七公主只是兄妹之情谊,天下也会有流言传出,对七公主清誉终是不妥。”

    朱由检点头,人已起身走向屋外,王承恩无可奈何,只得默默低头随在身后。

    小丫头朱徽倩很急切,尚未等马车完全停住,已经急吼吼跳下马车,若非护在一旁的净军忙伸手搀扶一下,估计会狠狠摔了个屁墩。

    “娘……娘……”

    “呃……”

    “康妃娘娘……”

    朱徽倩刚急吼吼跑进哕凤宫,差点一头撞在李康妃身上,按照礼制,皇后之下以贵妃为长,其次以“贤、淑、庄、敬、惠、顺、康、宁”为尊,再次则不论。

    光宗朱常洛诸多妃子中两李,即东李、西李,且不论名号,仅以东西而分,李康妃当在教养朱由检的李庄妃之下,但李康妃性子稍强,也颇受帝宠,名下诸多子女也甚是怕她,一见是李康妃当前,小丫头顿如犯了错的娃娃,揪着衣角不敢抬头。

    李康妃看着眼前低头不敢言语的朱徽倩,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也极为复杂,一大一小两人竟然相对无言。

    “倩儿回来了啊。”

    傅懿妃一声话语打破了平静。

    “娘亲!”

    朱徽倩好像真的有些畏惧李康妃,看到娘亲走来,忙提起小衣裙,一溜烟跑到娘亲身后。

    “驸马没有与倩儿一起前来么?”

    傅懿妃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却向李康妃微微一笑。

    “倩儿有些鲁莽,没有冲撞了姐姐吧?”

    傅懿妃只是个杂牌称号,与李康妃是没得比,光宗或活着的时候,傅懿妃虽不是与其他女子打起通铺,但也差不了多少,生了女儿后地位才涨了起来。

    李康妃却笑道:“倩儿活泼,并无大碍。”

    说着又看向露着半个脑袋的朱徽倩,笑道:“倩儿今日前去皇家学堂,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这么开心?”

    朱徽倩身子向后躲了躲,低头说道:“倩儿前些日见八妹一个人……见八妹不开心,与姐夫说了,姐夫都进了宫,但是……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将银子送来,所以没来……”

    “可是……可是姐夫说了,明日进宫带八妹去学堂。”

    小丫头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换了旁人还真不一定明白,但李康妃、傅懿妃却听了个清楚,但两人反应却不相同。

    “银子?什么银子?”傅懿妃一脸奇怪。

    “娘亲忘了吗?父皇不是给了姐夫好些皇庄吗?难道娘亲忘了?”

    朱徽倩继续说道:“姐夫说,父皇给下的皇庄算是姐夫租的,父皇不在了,银钱只能送到娘亲这里……”

    “七妹,银钱是皇庄的租子?”

    人未到,稍微尖锐话语已经传入院中。

    众人不由转身去看,正见朱由检来到院门处。

    朱徽妍有些不大喜欢跟个小老头似的小小五哥,小手一伸“盒子枪”,说道:“姐夫已经送去大兄那里五千两,门外还有三千两。”

    话语说完,朱徽妍却发觉院内有些诡异,也不由躲到傅懿妃身后,很小心看着几人。

    “租子?”

    朱由检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父皇给了那人三十座皇庄,一座皇庄才一百两?

    “傅懿娘娘,三千两……是不是少了点?”

    傅懿妃尚未开口,李康妃却说道:“三千两是少了些,往年咱们租子也当有个小万两的,妹妹是不是与宁德驸马说上一说?”

    “娘娘,不是的!”

    小丫头忙从傅懿妃身后钻了出来,说道:“姐姐说了,近年来北直隶也遭了不少灾,百姓已经很穷了,所以就免了所有庄子的租子,这些钱还是姐夫自己从家里拿出来的呢,姐姐还说,今后庄子也只收一成租子,姐姐还说,每个月送来一千两呢。”

    李康妃、傅懿妃、朱由检三人全都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朱徽妍会说出这句话语。

    刘卫民不准备太过剥削庄子农人,只准备收取他们一成租子,算是十税一的国税了,但他也没打算就此解除这种主从关系,皇庄不同于其他,解除主从关系本就极为困难,最为关键的是,他希望以名下皇庄种植高产农作物,当做试验田来引导大明百姓。

    也准备分别每个月拿出两千两,东西两处“养老院”各一千,可这也就与小媳妇这么一说,具体的他还需要仔细琢磨琢磨,尽管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刘卫民若听了小丫头话语,一定会深深后悔,感叹果然不能乱说话语,不过小丫头话语却意外的让他少了不少麻烦。

    “每月一千两,也还算那小子有些良心,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李康妃双眼紧紧看着傅懿妃。

    傅懿妃心下一叹,点头说道:“姐姐决定好了。”

    “妹妹生了个好女儿,将来倩儿也不愁嫁了个好驸马,可就苦了儿,将来她娘亲就是想多给些嫁妆,也是拿不出啊!”李康妃眼睛依然停留在傅懿妃脸上。

    傅懿妃心下更是苦涩连连,没想到朱徽倩再次露出半个脑袋。

    “姐夫说了,皇爷爷、父皇对姐夫都是恩宠有加,八妹寻驸马时,姐夫给八妹寻个称心如意的,所用钱财也都是姐夫的,这些钱财只是给各位娘娘、姨娘胭脂水粉钱。”

    “姐夫还说……不想让皇爷爷、父皇在地下不安心……”

    朱徽倩眼睛湿润,声音越来越低,无人再开口多言一句……

    刘卫民并不知道东面“养老院”的事情,他就算知道,可那也是明天的事情,而此时的他正围着慈宁宫中央一棵大树打转。

    不来回打转都不行!

    “小龟孙……你……你气死老娘了!”

    “给……给老娘站住!”

    ……

    “皇奶奶……你……你也听孙女婿解……”

    “解释个屁!”

    郑贵妃拿着个扫地把子满院子追打,刘卫民哪里是这么老老实实跪着的人,围着大树乱转。

    或是郑贵妃累了,用把子指着刘卫民鼻子大骂。

    “陛下去了,你个小龟孙就是如此欺负老娘的吗?”

    “两匹绸子……”

    “你……你……陛下活……活着的时候……就该……就该砍了你个小龟孙脑袋……呜呜……”

    悲从中来,郑贵妃猛然丢下扫地把子,坐在地上抱膝痛哭,见她如此,刘卫民也瞬间被捏住了七寸。

    “皇奶奶,您这是干啥,您也听皇孙婿解释解释,若真的该打,您老再打也不迟……”

    “再打不迟?”

    “啪!”

    “你个龟孙就不会围着树打转吗?”

    大怒的郑贵妃拿起扫地把子,照着眼前脑袋就是狠狠一下。

    这次刘卫民没有闪躲,生生挨了一下,伸手架着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您老二话不说就要打人,皇孙婿能不躲吗?”

    “哼!你还有理了?乾清宫五千两,仁寿宫三千两,你个龟孙就拿两匹绸子,你个龟孙还有理了?”

    刘卫民眼角不由瞥向远处站着的一群妇人,知道郑贵妃性子比较泼辣霸道,宫内妃子、贵人无不怕她,就是王皇后也不敢随意招惹,她拿着扫地把子满院追杀,所有人都跑了出来看热闹,却没一人敢上前劝阻。

第114章 自行车继续延后推迟【第二章】

    “皇奶奶,昭妃娘娘、端妃娘娘、顺妃娘娘、德嫔娘娘、荣嫔娘娘,可都看着呢……”

    “看着咋了?”

    “看着好!”

    “呜呜……”

    “陛下去了……呜呜……你个龟孙……”

    “皇奶奶,皇奶奶……”

    “别叫老娘皇奶奶……有你个龟孙这么欺负人的吗?”

    刘卫民一脸苦涩,只得低头认罪。

    “皇奶奶,你就不能听孙婿把话说完啊?”

    “说!”

    “就在这说!当着大伙的面,把话给老娘说清楚了!”

    郑贵妃大怒,指着刘卫民鼻子大骂。

    刘卫民一脸无奈,想要扶着她坐在树下石凳上,却被她猛然甩动手臂甩开,无可奈何,深深叹了口气。

    “孙婿是拉了八千两银子入宫,可那些本就该属于陛下与仁寿宫的。”

    “陛下那五千两银子,是孙婿名下田地税赋,一亩田地一斗的税赋,送去仁寿宫是岳父给的那些皇庄今年租子。”

    “本来么,皇庄是无需缴纳税赋的,可咱大明不是穷吗,孙婿再浑,也不能浑这个不是,别的皇庄咱就不提了,孙婿名下田地是要纳税的,当然了,孙婿不能说成赋税就是了,今日在您这,孙婿开了这个口,出了这个院,任谁俺也是不认的。”

    刘卫民搀扶着郑贵妃坐下,叹气道:“岳父不喜孙婿,可岳父终究是不在了的,您也知道岳父的性子,留下这么多姨娘……”

    “唉……”

    “大明这么多花钱的地方,孙婿是抄了李三才的家,弄了些银钱,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仅辽东一地损失,这些钱财就是不够的,十万将士的抚恤银钱可还没发放呢。”

    “内库银钱不能轻动,得用在刀刃上,内宫用度一再缩减,别说仁寿宫,就是皇奶奶这里也甚是拮据,所以孙婿才将租子送了过去,也好让岳父在地下安心不是?”

    郑贵妃听了这话,心下恼怒稍熄了些,可还是一脸气愤。

    “你岳父是安心了,陛下呢?陛下就安心了?”

    刘卫民感觉嘴里更加苦涩。

    “孙婿这不是还没说完吗,今日孙婿送银钱入宫,那是为公,是孙婿本就应该做的,是孙婿欠下的。”

    “公事的办完后,才应为私不是?”

    郑贵妃听到这里,心下好受多了,不过也还没给他好脸色。

    “哼!陛下就在屋里摆着,你说吧,怎么个私!”

    刘卫民挠了挠头,他知道眼前的郑娘娘也不是非要将他如何如何,只不过是好个面,不愿让人说她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皇奶奶,这么着吧,皇爷爷在的时候,各为娘娘月例是多少……孙婿……孙婿加倍!”

    刘卫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语,心下更似跟滴血似的。

    “哼!从上个月算起!上个月的月例,内库还没给呢,老娘晚上都没灯点!”

    刘卫民眉头不由一皱,心下顿时对司礼监不满起来。他知道大明皇宫听起来多么高大上,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万历帝还算好的,早期张居正会来钱,宫里还算稍微富裕点,而且病逝的万历帝也不像他的儿子这么喜好美色,一共也就九个嫔妃,几十年来也没增添过,一人一个小院还是可以居住的下,哪怕现在,还活着居住在慈宁宫的,也还能做到互不干扰,可仁寿宫就不同了,几个侍妃住在一个屋里,打通铺是很正常的事情。

    雷火损毁的宫殿至今也未曾修复,此时的大明王朝的确困难无比,可正常的灯火用度还是要保证吧?

    刘卫民不相信是大舅哥的主意,就算心下再如何不喜郑贵妃、李康妃,这种给人口舌之事还是做不了的。

    刘卫民眉头微皱,却也没立即发火恼怒,而是一脸笑意满口答应。

    “皇奶奶放心,孙婿明日亲自给您送来一千两,绝不短了各位娘娘用度!”

    “皇奶奶,您老也知道,皇爷爷待孙婿如何,俺刘三是皇爷爷的殿前骑士,孙婿就是欺负谁,那也不敢欺负您老是不是?”

    “您老若是……若是觉得闷了,招呼一声,孙婿让人陪着您出去转转……”

    郑贵妃一脸怪异,刘卫民却咬牙切齿,一跺脚。

    “朝臣、司礼监不乐意,让他们与孙婿打擂台,陛下那……孙婿也扛下了!”

    话语说出,心下却乱颤不已,他还真担心眼前妇人跑出去乱逛,到时候可就真够他头疼了,郑贵妃听了他说出这句话语,反而抬手照着他伸着的脑门就是狠狠一记。

    “真当你小子九颗脑袋啊?就是陛下活着的时候也不该说了此话!”

    “哼!赶紧滚回去给老娘准备银钱,日落宫内不留人!”

    “是是,孙婿这就去准备银钱,绝不让皇奶奶受了委屈!”

    刘卫民又赶紧说了几句废话,就在郑贵妃一脸不耐时,一溜烟跑了个没影,逃走前还又向万历帝几个遗孀一一躬身行礼,这才出了皇宫,而且在宫门关闭前,数名腰悬利刃净军提着灯油,一一送去慈宁宫、仁寿宫。

    先是接皇女出宫,又拉着银子去仁寿宫,司礼监的公公们也都跪在了小皇帝朱由校身前。

    朱由校至始至终都未抬头开口,只是一心一意打磨着手里桃木挂坠,直到常云急匆匆前来,跪在地上说着慈宁宫内刘卫民、郑贵妃所言所行,又说着净军宦官为慈宁宫、仁寿宫送去了灯油。

    王安、邓义潜、沈、李宝、高时明、魏忠贤、王体乾、刘养……

    除了刘养好些,其余人等一个个全脸色微白,身体微颤。

    “陛……陛下,臣……臣弹劾宁德驸马,外臣……就算宁德驸马体恤各位娘娘,就算……就算宁德驸马心忧我大明,也……当将银钱交与户……户部……”

    “砰!”

    声音不大,只是小小桃木挂件扔在桌案上,王安脸色却更加惨白,身体几乎伏在了地上。

    “魏忠贤,慈宁宫上月例钱未曾发下吗?”

    “宫内真的缺少各位娘娘的灯油所用?”

    听着“魏忠贤”三个字,魏忠贤嘴里满是苦涩,忙膝行几步跪在朱由校面前。

    “陛下还请恕罪,宫内采买用度一直都是王公公掌理,老奴只是一心为陛下理膳,对此并不是很清楚,老奴也绝不敢短了各位娘娘一干食用。”

    朱由校低头看向趴着的王安,轻声说道:“王公公,朕想知道,两宫上个月的月例钱是否发下?宫中是否真的缺少灯油?”

    “陛……陛下……”

    “行了!”

    “砰!”

    朱由校真的恼了,猛然一拍桌案,起身来到一干人面前。

    “你们说……宁德驸马不该拉着银钱送入皇宫,不该让皇妹出宫前去皇家学堂,可你们谁给朕送来哪怕一文银钱?”

    “王安,你在城外有没有田地?城内有没有店铺?”

    “邓义潜,你有没有?”

    “沈、李宝、高时明,你们有没有?”

    “有没有?”

    “有没有给朕,给大明上纳过一文钱赋税?”

    “有没有”

    ……

    朱由校大怒,这一刻竟有了暴怒的万历帝身影,愤怒的目光一一看向所有人,屋内跪了一地人,却无一人敢大口喘息。

    ……

    “宁德驸马府一百二十七个庄子,名下田地两千顷,税五千两!”

    “可你们谁知道,宁德驸马免去了名下田产三年所有佃租,你们谁知道,宁德驸马三年后,佃租仅一成!”

    “王安,告诉朕,你的佃租多少?”

    “说!”

    朱由校大怒,抬脚踹在王安肩头。

    “六……六成……”

    王安整张脸紧紧贴在地面,声音颤抖的几乎说不成话语。

    朱由校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愤怒了,拖着身子坐回案后,一手扶额,一手轻轻摆了摆。

    “从明个起,刘公公督理宫中用度。”

    “朕……”

    “乏了。”

    满头冷汗宦官们正要起身恭退刘养却叩头一礼。

    “陛下,老奴年老体衰,最近些时日更是每每头眩眼花,实难担此重任,老奴以为……魏公公身强体壮,素来恭谨识大体,老奴以为,魏公公督理宫中用度必不会出了岔子。”

    “还望陛下体恤老奴。”

    魏忠贤心如震雷,众宦官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反而最镇定的却是朱由校。

    看着刘养良久,朱由校才轻轻一叹。

    “刘公公……”

    “罢了,就如此吧。”

    “都下去吧。”

    朱由校轻轻摆了摆手。

    “老奴遵旨!”

    一干人叩头礼拜,躬身退出房门,殿内只剩下朱由校、一干低头不敢言语宫女、内侍。

    整座乾清宫无一丝声响,朱由校扶额闭目许久……

    “唉……”

    一声无奈叹息飘荡在殿内,宫女、内侍低垂的头颅更低了一分。

    朱由校低头看向桌面皱皱巴巴纸张,看着狗爬铅笔字体,嘴角更是无奈苦笑。

    “大兄啊……”

    “你啥时才有时间……”

    “朕的自行车……”

    “唉……”

    又是一声无奈叹息。

    刘卫民很忙,自行车虽不是很复杂,可这玩意全是钢管做的骨架,刘卫民也不是没尝试着使用铜管,结果差点没把他摔成半身不遂。

    自行车使用的链条容易弄,哪怕轴承他也可以做倒,螺丝虽麻烦,他也能像做枪管中的膛线那般勉强做倒,无非麻烦些,直线形膛线改成半米长的螺旋形膛线麻烦,需要在拉扯刻刀时旋转钢管,或许是角度的问题,做出来的螺旋形膛线枪管没一个合格,但是做成一厘米螺丝绝对没问题,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钢管!

    对于他来说,每一根钢管都是极为珍贵,哪怕他准备弄起无数压水井,他也没想着动用一锤一锤锻打出来的钢管。

    所以……自行车继续延后推迟。

第115章 魏忠贤上位【感谢朋友推荐、月票】

    “刘公公……刘公公……”

    出了乾清宫,刘养正要前去西华门留宿,原本的住处不想去,反而喜欢上了西华门边上的一间低矮小房舍。

    与一干大太监微笑拱手,正要离去,却被大步上前的魏忠贤拉住衣角,这让在外等待着的客巴巴不甚欢喜。

    魏忠贤也不去看一干脸色不愉的王安等人,甚至还来不及与客巴巴说话,见刘养转身就要离去,忙上前拉住,一脸苦笑。

    “刘公公提刀跨马,哪里有半分身体不适模样啊?”

    刘养却微笑道:“咱家的身体咱家还能不清楚?再说了,魏公公又不是不知,咱家那浑小子就是个整日惹祸精,咱家不愿送银钱入宫招惹是非吧,浑小子偏偏与咱家作对,更是混账到将遂平公主带出了宫,这不,明日说还要将乐安公主带去学堂,魏公公,你给评评理,你说,公主能随意带出皇宫吗?”

    “嘿!可那浑小子却振振有词,说什么神宗陛下亲典皇家学堂,若没个皇子皇孙做个什么先生、学子,那叫什么皇家学堂?”

    “魏公公,你给评评理,那混账小子气不气人?”

    魏忠贤心下一阵苦笑,人却摇头说道:“咱家倒是觉得驸马爷说的有些道理,皇家学堂是我大明皇室学堂,遂宁公主、乐安公主当然可以前去学堂就学,有驸马爷照看,咱家也不相信哪个敢对公主狂言放肆。”

    “只是……”

    “这督理宫中用度……咱家成不成啊?”

    刘养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笑道:“魏公公若不成,那谁成?”

    “不过啊……魏公公,咱家那臭小子虽是个混账小子,浑身上下毛病无数,可就这么一丁点咱家喜欢,是个长情的浑小子。”

    “神宗陛下待浑小子如何,光宗陛下又如何,咱家就是不说,魏公公也是一清二楚,那小子见不得两宫娘娘受了委屈。”

    “当然了,咱家也不是难为公公,知道咱大明朝廷困难,两宫娘娘用度……就由那小子来出好了。”

    刘养小心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客巴巴,向魏忠贤身前靠近了些,魏忠贤见他如此,忙上前凑近。

    刘养在他耳边低语。

    “咱家别的不能保证,唯一可以保证两宫不会为难魏公公与客嬷嬷,驸马府也绝对站在魏公公身边,只希望公公看在仙去的神宗陛下、光宗陛下面上,成了朝廷内外大总管时,别难为两宫娘娘们。”

    刘养身子向后稍微让了让,微微一拱手,笑道:“咱家还有些事情要忙,这就别过。”

    刘养拱手微笑离去,魏忠贤如同溺了水的鱼儿,良久才深深吸了口气,心下却久久无法平静。

    就在这时……

    “魏忠贤,姓刘的不识大体,若非王公公多次保你,你怎会有此时荣光,怎么着?”

    “翅膀硬了?”

    随堂宦官张邦诏很是不满他与刘养低声密语,当着一群阴沉着脸的大太监出言讥讽。

    魏忠贤眉头一皱,心下暗怒不已,看向张邦诏也阴阳怪气起来。

    “刘公公又如何不识大体了?刘公公若让张公公督理内宫用度,刘公公就是识了大体?”

    “哼!”

    魏忠贤一甩衣袖,嘴里冷哼不断。

    “陛下素来忠孝恭谨、仁爱持重,先皇仙去数月,王公公就如此苛待先皇遗妃,若是被人知晓,天下骂名是陛下承受,还是你张公公承受?”

    张邦诏大怒,指着魏忠贤怒吼。

    “你……无耻小人!”

    秉笔太监高时明眉头微皱,不悦道:“魏公公应当知晓,内廷虽还有些银钱,可萨尔浒……十万军卒抚恤尚未拨付,辽东如今又起了闹饷之事,粮饷已经无法一拖再拖,再加上江淮大饥,宁德驸马送入宫的三百万两堪堪补足而已。”

    李宝轻轻叹息一声,无奈道:“时事艰难,我等也并非克扣两宫用度,只是暂缓节约,等些日,江南赋税入库自会补足。”

    客巴巴一开始对魏忠贤不顾自己感受,却拉住刘养嘀嘀咕咕很是不满,但听着张邦诏话语时,不满成了犹疑,等到高时明、李宝话语说完后,见一干大太监神色,这才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对一干人挤兑魏忠贤不满起来。

    “暂缓?”

    “凭什么!”

    客巴巴一把将脸色阴沉的魏忠贤拉到身后,冷脸说道:“你们为何不自降用度?老娘还道为何宁德驸马送银子去仁寿宫呢,原来是你们暗中使坏!”

    “哼!”

    客巴巴拉着魏忠贤手臂就走,一直未开口的沈大怒,正要上前理论,手臂却被邓义潜一把抓住,王体乾却不着痕迹看了一眼。

    沈心下恼怒,转头看向邓义潜,强压着愤怒。

    “为何要让一卑贱婢女离去?若非是她,你我怎会同意削减慈宁、仁寿两宫用度?又怎会有今日之辱?”

    邓义潜微微摇头,张嘴想要劝解,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心下直觉一阵憋屈。

    郑贵妃有万历帝护着,极为强势霸道,将太子府压的几乎抬不起头。

    万历帝病逝后,太子朱常洛登基,一人飞升仙及鸡犬,可谁又能想到,美梦竟然破灭的如此突然?

    这些人心下对郑贵妃、李康妃极为恼怒,在他们看来,若非郑贵妃送了这么多美人,光宗朱常洛也不会一病不起,若非李康妃在旁一味魅惑,先皇也不会如此纵欲而病,甚至在食用仙丹初见效果时还与先皇苟合,先皇又怎会一命呼呜?

    仙丹有无效果,这些人很清楚,尽管御医有诸多理由辩驳,可有无用处他们作为近臣最是清楚,在他们看来最致命的一击是朱常洛食用了仙丹后,又行了房事,这才是最为致命一击。

    所有人都看到光宗病逝后,赤身**情景,自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人心下极为恼怒郑贵妃、李康妃,在客巴巴暗示后,也暂停了两宫月例银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如今客巴巴竟然倒打一耙。

    一干司礼监大太监恼怒,刘卫民却不知里面还有这些事情,他将银钱送入皇宫,纯粹就是不想欠了国库,不想欠了老岳父的人情。

    尽管不靠谱的老岳父也是为了自己太子储位,在万历帝强压下不得不给了他三十座皇庄,可刘卫民还是不想欠下太多人情债,当然了,还有就是些不可与人道的私心。

    在他决定誓死想要改变历史轨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舍去了自身一切,可最终还是未能成功。

    他失败了,但他的失败却挽救了他的性命,也与大明皇室绑在了一起。

    或许换了个人,可能会自此与皇室保持一定距离,所有人都知道天家无恩义,谁也不敢保证,哪天身处皇宫大内那条天龙就张开了血盆大嘴,一口连皮带骨吞噬了个一干二净。

    可刘卫民不同,还未来到这个世界前,在另一个世界他就是个亡命的拳手,被劈腿净身出户后,更是一个人背着旅行包深入丛林,打算就此死在丛林中,他的天性就带有压上全部性命、舍去一切的执拗,哪怕有时看起来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的混账劲。

    当他察觉万历帝将他与皇室绑在了一起,发觉自己自此打上了“皇家”烙印,他就知道,自己越是与皇家保持距离,自己死的越快,他就已经决定紧紧将自己绑在朱姓皇室身上。

    与皇族绑在一起,那就先从对皇帝毫无威胁的宗室遗孀身上开始吧。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送了一趟银子,竟然加速了魏忠贤上位的进度。他确实不知道司礼监拖欠两宫月例银之事,他是进宫将自己小姨子从皇宫带出了宫,可自己岳母与郑贵妃、李康妃性子完全相反,是个真正心慈心善之人,就算刘卫民当面开口去问这件事情,傅懿妃可能都不会跟他说起,反而会劝解他恭谨勤勉啥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魏忠贤、客巴巴、司礼监诸多大太监、两宫诸多娘娘……整个皇宫都会为今夜不眠,唯独驸马府不同,至少没心没肺的宁德驸马爷不会,向自己小媳妇诉苦几句,呼哈呼哈一觉睡到大天明!

    刘卫民的生物钟很准时,而且醒前总是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有时他也会自嘲自己大脑太过活跃,与往常一般无二,做了个自己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的噩梦,但他对此毫不在意,这样乱七八糟的梦不知做了多少,他早已习惯了,正一挺腰身坐起,还未发力,竟然发觉小媳妇正趴在胸口熟睡,口水还将自己胸前打湿。

    “哼……”

    一声无奈长哼,怪不得会做了个被石头砸死的噩梦,双手伸到她的腋下,将她放回自己被窝,就这种动静,朱徽妍竟然只是咂巴了几下小嘴巴,双手更是无意识挥舞几下,看的他是一阵哭笑不得。

    刘卫民并不愿意娶了这么小的小丫头,可现实是残酷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现在小媳妇还小,先当妹子养着,现在还能分被窝同床,等过两年,他就准备先分居几年,年纪太小,还是不宜生养娃娃,太危险了,她危险,自己更加危险。

第116章 谨遵……陛下圣意!【感谢要多说几遍,给朋友们鞠个躬!】

    细细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刚打开房门,正准备出了屋先活动下身体,就见小豆芽蹲坐在阁廊下。

    “主人。”

    小豆芽起身,刘卫民却越过阁廊进入院中。

    “有事?”

    架势拉开,一拳一脚显得并不是很威猛霸气,反而与曾经公园中老大爷一般无二,缓慢而认真。

    “三子刚刚来了一趟,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打井取水,今年天气干旱了许多,庄子的井已经快枯了。”

    小豆芽站在身后不平不淡说着话语,刘卫民收起展开的双臂,静立片刻,这才转身看向他。

    “三子还在府里吗?”

    小豆芽摇头说道:“去了东市,说是与老何去买些筐篓,河里已经快干了,准备抓些鱼送过来。”

    “净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了,一会你就留在府中,等他们回来,让他们拉走一万两银钱,咱们可以免了所有庄子的租子,但是他们需要出售给咱们粮食。”

    “一会儿去书房,书桌上摆着张告示,让婶娘安排一下,多找些人抄写,在咱们庄子……也不仅仅是咱们庄子,能张贴的都张贴。”

    刘卫民想了下,还是决定将范围向外再扩张些,而他嘴里的告示,其实就是张购粮告示,不是简简单单的用钱购粮,而是期望用自己的方式建立个大明粮仓,一个可以抵御饥饿风险的粮食基金。

    小豆芽还没能明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豆芽足够听话,这比什么都重要。

    明朝的赋税比较低,三十税一,一亩地三四石,纳粮一斗,后世有化肥,一亩地可以收两季,一亩地一年可以收个二十石,但在没有化肥出现前,一亩地只能一季,当然了,这也不绝对,如果肥料足够的话,是可以一亩两熟,或是三熟,但这绝对是极为少数的,一家人顶多能有一亩此等肥地就不错了,这还需要将所有的家中肥料全部用在上面,通常情况下只能种上一季。

    一石粮食一百二十斤,一斗十二斤,一两银子可买上等稻米两石,买麦子四石,杂粮要更多些。

    刘卫民自己有多少地自己都不大清楚,他没太多时间过去这些事情,前些日刘养将一张账单“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看到自己竟然要拿出五千两田税时,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地主。

    他知道自己身处是个怎样的时代,大明资本主义萌芽还在酝酿当中,但他更知道这是个小冰河时期,天灾频繁发生,资本早期积累总是伴随着散发出来的恶臭,贪婪、最大追求利益是一切资本家都具备的特性,南方本是这片天空下最大的粮仓,可此时的南方所种之物多是些茶桑,南方自己粮食都困难,对北方的支援已经降到了冰点。

    刘卫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送入皇宫五千两税赋,为此刘养几天来没少跟他置气,他知道是为了自己好,看起来他自己纳税与别人无关,花出去的银钱也是自己的,可皇庄不比其他,这很容易得罪无数勋贵,但他还是顽固的坚持拿出五千两。

    刘卫民对小豆芽一番交待,自顾自前去洗刷整理自己内务,直到自己独自一人稍微吃了点食物后,准备亲自赶着马车前往皇宫时,小媳妇朱徽妍还抱着靠枕未醒。

    驸马府距离皇宫不是很远,自西华门进入,需要经过一片杂乱工地,皇宫屋舍被毁坏不少,至今也还未修建完毕,但在之前,他还需要转道前去慈宁宫,昨日答应郑贵妃的事情可不能忘却,若是没带着银子,下次估计又得被撵的到处跑。

    马车刚来到慈宁宫院门前,就见梳着俩小辫的小宫女坐在门前,见到他的马车,忙跑了过来,当起了马夫的刘卫民一见她头上摇晃着的小辫,就忍不住想笑。

    大明皇宫内的孩童其实与民间孩子差不了多少,三岁前无论男女,哪怕皇子皇孙一律都是秃头,三岁至七岁时,女孩子就开始留起与牛角差不多俩小辫,其余的地方全都剃掉,看起来很搞笑,七岁以后才显得正常些,至少刘卫民是这么觉得。

    一见顶着俩小牛角喜儿跑来,刘卫民也跟着跳下马车。

    “驸马爷,驸马爷……”

    别看小丫头年幼,蹲行礼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就是顶着俩小辫让他忍不住想笑,伸手捏住小鼻子,轻摇两下,笑道:“喜儿不是专门在门外等驸马爷吧?”

    喜儿被他捏住小鼻子也不敢挣扎,奶声奶气模样很是可爱。

    “娘娘奶奶说……半个时辰不见驸马爷,嗯嗯……就要喜儿不让驸马爷进门。”

    “是吗,那驸马爷晚了时辰没?”

    “嗯呐……应该没晚吧……”

    “呵呵……”

    刘卫民不由一笑,抬头正见到院门打开,一群宫女宦官伴随着郑贵妃走了出来,一看郑贵妃这架势,嘴里一阵泛苦。

    “哼!”

    郑贵妃未语先哼,刘卫民忙丢下喜儿小丫头,三步两步上前,忙跟个狗腿子弓腰站在一侧。

    “皇奶奶,孙女婿这次带来了一千两,您若是不满意,明个孙女婿再给皇奶奶送来。”

    “哼!”

    又是一声冷哼。

    “还不搬下来?”

    与曾经的大明贵妃一般无二,冷哼后,一帮子宦官宫女忙不迭搬运马车里的银子,看的刘卫民一阵肉疼,脸上还得小心陪着笑脸,心下那个郁闷就别提了。

    就在他郁闷之时……

    “皇家学堂……开讲了?”

    刘卫民一愣,神色也黯淡了许多,默默点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语。

    “陛下……”

    “陛下病危前……嘴里一直念叨着皇家学堂。”

    “开讲了……也可以安息了……”

    “可以安息了……”

    纤手轻摆,人已不在。

    头颅低垂,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定格,只剩下轻声低喃。

    “安息……”

    “陛下,您在看着小将吧?”

    ……

    身体挺拔如松,手按天子剑单膝跪地。

    “臣,东宁卫左协威字营小旗刘卫民!”

    “谨遵……陛下圣意!”

    ……

    马车远去,所有人只是看向逐渐消失人影,门内妇人早已泪流满面……

    马车骨碌碌,穿过门洞,穿过废墟工地,一路缓缓前行,所有宦官、宫女低头退到一旁,一个并不高大身影站在阁楼,低头看着马车由远及近,由近转道穿过大红宫门,看着马车转道前往仁寿宫。

    ……

    “陛下,此处风大。”

    客巴巴来到乾清宫,前去天工阁也未发现他的身影,细问之下才知来到了这里,提着衣裙来到阁楼,却发现阁楼前只他一人背负双手身影,所有宦官、宫女只是远远低头站在角落。

    感受到肩膀处温暖,朱由校没有回头,双目依然看着空无一人的行道。

    “嬷嬷,能不能不为难大兄?”

    客巴巴一愣,她有些不明白朱由校话语,却莞尔一笑。

    “陛下,嬷嬷哪里敢为难宁德驸马,驸马爷不为难嬷嬷就不错了。”

    朱由校心下轻轻一叹,却沉默不语。

    “陛下,此处风大,还是下了阁楼吧,嬷嬷为陛下熬制了些汤水,挺不错的。”

    朱由校心下更是一叹,也只能微微点头,最后又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行道。

    “陛下,嬷嬷前来时,正见瑞安驸马等在乾清宫门外,虽说陛下确实已经到了纳婚成亲的年纪,嬷嬷也是心生欢喜,但皇后不比其他,还当选个稳妥些的大使才是。”

    客巴巴一边搀扶着朱由校下阁楼,一边不经意说着话语。

    “宁德驸马公中体己,何不让宁德驸马为此次大使呢?”

    朱由校一愣,他没想到客巴巴会说出这番话语,想了下,微微摇头叹气道:“学堂刚刚开讲,大兄也腾不出时间来,校儿的老师也挺不错的。”

    客巴巴心下一个咯噔,想要再开口劝解,朱由校却又说道:“嬷嬷也知大兄脾性,前些日嬷嬷也是在天工阁见识过了,大兄与瑞安驸马起了争执,若两人再居于一处终是不妥的,老师就稳妥了不少。”

    听了此话,客巴巴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前些日怎么看那个宁德驸马都不甚自在,更可气的是魏忠贤却每每与他厮混在一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她有些想不明白,经过魏忠贤细细解释,这才发觉自己的不妥来,对魏朝也愈发不满。

    客巴巴仅仅只是个乡村民妇,大字不识一个,尽管魏忠贤同样不通诗文,比她却更通人情世故,也知晓利弊权宜,但客巴巴再如何无知,也知道“督理内宫用度”意味着什么。

    刘卫民的人际关系很是简单,除了身边几人,基本上从不与他人来往,宫内一直都有刘卫民是刘养养子的流言,与驸马府极为熟悉之人,听了这话语也只是不屑一笑,可更多的人是相信这句话语的,客巴巴相信不相信另一说,但她绝对相信,若驸马府想与她做对,昨晚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忧虑、敌意消失,这才想着推荐刘卫民主持皇帝秀女选拔之事,也幸好朱由校拒绝了,若是真答应了下来,估摸着刘卫民会打入皇宫,先将他大舅哥按住打一顿再说。

第117章 驸马爷吃瘪【谢谢推荐】

    顺顺利利接走了朱徽倩、朱徽俩女娃,刘卫民前来寻朱徽,李康妃是千肯万肯的,除非她真的很愚蠢,而事实证明这个女人并不是很蠢。

    接到了俩女娃,还需回府去接自己小媳妇,若无朱徽这个八妹,今日他也无需进宫,随意让人去接自己小姨子即可,如同后世上大学,尽管父母都知道子女已经长大,上大学第一次还是要送了第一趟。

    刚进入府邸,竟然看到马云鹏、翠娘两人坐在厅堂内。

    “不年不节的,来给老子送礼作甚?”

    刘卫民张口就是口花花,马云鹏一脸无奈,叹气道:“若是外人当前,还以为面前是个泼皮无赖呢,哪里会知道宁德驸马当前。”

    “呵呵……泼皮无赖就泼皮无赖好了,只要老子能得了便宜。”

    说着,刘卫民又转头看向翠娘,笑道:“翠娘,你家可恶婆婆没欺负你吧?若是欺负了你,老子再将眼前浑小子丢入大牢发霉!”

    马云鹏大怒而起,刘卫民却向他一瞪眼,指着自己脑袋恶狠狠说道:“说你娘可恶还不承认,老子的脑袋现在还疼着呢!”

    “赶紧给老子掏医药费!”

    “可恶!可恨!咋不一把子打死了你这混蛋?”

    “你说什么?”

    刘卫民大怒,腾地一下站起,指着马云鹏就是一阵暴吼。

    “来来来……”

    “有种咱到外面再战三百回合,老子打不死你!”

    “你……可恶”

    马云鹏大怒,二话不说就要出去跟眼前混蛋单挑,朱徽妍、朱徽倩、朱徽、刘英儿四女娃无动于衷,翠娘可是吓了个一脸惨白,她可是知道刘卫民比武招亲的事情,若出去了,那还不是自家相公吃亏,忙死死拽住马云鹏手臂。

    “哼!老子不与你这无赖混蛋一般见识!”

    马云鹏顺势坐下,占了便宜的刘卫民,反而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似的,气哼哼坐下。

    “……”

    “四十万两!”

    “老子今天就要!”

    朱徽妍漂亮小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很是愤怒的相公,心想着肯定又要打架了,却不知老脸都快成关公的他,下一刻却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小豆芽”

    鬼魅一般的小豆芽神奇的出现在他身前。

    “主人!”

    俩大牛眼死死盯着翘起二郎腿的混蛋,看着混蛋一脸奸笑,鼻孔就是一阵白雾缭绕。

    “打开库门,让这混蛋自己搬”

    刘卫民指着马云鹏愤怒暴吼,一拍屁股起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马云鹏朝着没了人影的房门大喊。

    “慢走啊,别摔了个大跟头……”

    “扑通……”

    ……

    刘卫民那个郁闷就别提了,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拍拍屁股上泥土,气哼哼来到后院铁匠铺子,举锤就是一阵狂风暴雨叮叮当当。

    还别说,这么一阵叮叮当当,郁闷发泄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陈七,咱们的学徒怎么样了,毁坏的还是这么多吗?”

    刘卫民气哼哼跑了过来,工匠们也不敢上前招惹,就是年岁颇大的陈七也远远躲着他。

    驸马爷问话,陈七忙上前,脸也不擦,咧着嘴弓腰笑道:“驸马爷,现在已经好多了,造两个有一个是好的,的确……的确是……那啥……”

    “驸马爷,您……您别生……生气啊……俺……俺陈七……也……也还打了三个……那个……坏了一个……”

    陈三越说声音越低,也不敢抬头去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大掌柜”。

    “陈七啊,本驸马不怕花钱,也不怕你们浪费,可……好吧,你再多找些匠工,本驸马需要更多合格的。”

    陈三心下一阵犹豫,偷偷瞧了眼眉头微皱的刘卫民,忙低头低声说道:“驸马爷,不是俺陈七不愿意,咱这里的学徒都是自己庄子里后生,可靠!”

    “可若是找了些外人……”

    刘卫民眉头微皱,这也是他一直犹豫的地方,枪管属于军械,属于严控物资,他自己制造已经不合乎规矩,不被外人流传出去还罢,一旦流传出去,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犹豫良久,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叹气。

    “算了,现在就这样吧,你从学徒中选出些技术好些的,让他们再带几个学徒。”

    “驸马爷,他们……”

    “就这么决定了,从今个起,你不用带学徒了,你来做主事,主要负责检验,教授他们如何打造更好的,别他娘的给爷打马虎眼!”

    “听到没?”

    刘卫民一瞪眼,陈七也只能点头答应。

    “俺听驸马爷的……”

    刘卫民眉头微皱,说道:“不能带学徒,别以为爷就亏待了你,自今日起,你每月二十两银钱,提拔上来的学徒每人每月八两银钱,学徒每月一两。”

    刘卫民看向几十个伸着脑袋的学徒,大骂道:“尽是一群混账,爷不亏待你们,你们也他娘地跟爷多卖些力气,别他娘地老是浪费爷的银钱!”

    “听到没?”

    一帮子或大或小半大小子大喜,尽管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一个个满脸喜色。

    “听到了!”

    刘卫民不由被气笑了,还真是一帮小混账,但还是大声说道:“每五人提拔一人,今后每月考核一次,一个月产出十五个合格的,爷另有奖励。”

    “但是!”

    “光有奖励可不成,每月少于十五个合格的,奖励不仅屁都没有,爷还要扣一两银子,连续三月达不到十五个合格的,降为学徒!”

    “与此同时,学徒当月达到十五个合格的,自动升为工匠,不仅待遇与工匠们相同,爷还会一次奖励十两银子!”

    “爷不怕你们从爷兜里拿钱,就怕你们不上进,拿不到!”

    “哼!”

    “尽是一群不上进的混蛋!”

    刘卫民一甩衣袖,嘴里连连冷哼,陈七一脸小心陪在一旁送他出了后院,刚出了后院就听一阵鬼哭狼嚎。

    刘卫民一阵摇头苦笑离开后院,前院马车也已经准备妥当,男娃要比女娃安静些,四个小丫头在一起那就能翻了天,在他背着手摇摇晃晃出现时,四个女娃还在马车里打闹呢。

    跳上马车,也不骑马了,刘卫民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前行,或许是朱徽妍、朱徽倩俩丫头一人占了一边的车窗,朱徽从前面帘布中露了半个小脑袋,一脸好奇打量着外面陌生世界。

    “八妹没出来过吗?”

    刘卫民随意抖动着缰绳,偏头去看小丫头,或许她与这个姐夫还不怎么太熟悉,尽管自己娘亲一再与她交待,还是有些畏惧。

    “啪啪!”

    大手拍了拍身下木板,小丫头犹豫了片刻,才从车厢里爬了出来,坐在他的身边。

    “八妹以后就跟着姐姐一起去学堂,若哪个敢欺负你,跟姐夫说,姐夫削他!”

    说着,刘卫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塞到她背着的小书包里。

    “学堂呢……现在还只是学着些简单的,三个小姐姐先帮着姐夫教着,姐夫比较忙,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你们。”

    “所以呢……八妹去学堂后,姐夫就会离开,等到傍晚姐夫再送你回宫,午时八妹可以跟着姐姐去逛逛街,喜欢什么可以买一些,没了银钱就问姐夫讨要。”

    刘卫民很无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有后台的娃娃跟没后台的娃娃就是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他对朱徽妍、朱徽倩俩姐妹太过宠溺,俩丫头根本不怕他,甚至都敢与刘养对怼,身边的朱徽就又有了不同,只是听着他说些话语,却低头不言语。

    当然了,他也相信,孩子天性就是好动、好玩,好奇心特重,进了学堂后没几天,也绝对会跟那俩小姐妹一般无二。

    正如刘卫民所想那样,第一日前往学堂,所有人都避着走,今日就好了许多,虽也有人自主退避三尺,更多的只是本能的避开马车,而不在是“宁德驸马”这个人见人厌的招牌。

    马车刚刚停稳,宦官周义淮忙大步上前,看着他戴着的平巾,身穿青色贴裹,不由摇头笑道:“周公公,在学堂任教喻,本驸马觉得公公当穿曳撒,或是道袍、直身更合适些,毕竟学堂里更多的是坐着。”

    周义淮一愣,讨笑道:“驸马爷说的是,咱家在宫里也就只是刘公公身边的常随,曳撒是不成的,下次咱家穿个直身好了。”

    刘卫民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对着周义淮又是一阵细细嘱咐,要他好好照顾好朱徽妍等人,自己则拉着马车离去。

    大明朝的衣物大致可以分为道袍、直身、贴裹、曳撒,当然了也有平民百姓穿的短身小衣啥的。

    道袍、直身、贴裹、曳撒都是右襟开,道袍与直身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在后身开襟,一个是在腿的两侧开襟。

    而贴裹与曳撒看起来也差不多,一个是上衣下裳,一圈都是褶,一个是后面不分,前面开襟有马面。

    啥是马面,就是前面再来一片布挡住开襟的那道缝隙。

    皇宫宦官穿衣戴帽都有讲究,司礼监掌印、秉笔、随堂、乾清宫主事、皇帝身边近侍,都可以身穿红色贴裹,其余的需穿青色贴裹,但他们都是贴裹。

    啥意思呢,就是说有事没事,老是在皇帝身边经常转悠的这些宦官头子,他们穿红色的,皇帝看着喜庆、愉悦,外臣面前也显得威严有面。捞不到经常露面的,就只能穿青色的。

    为啥他们要穿贴裹,不是曳撒?那是因为这些宦官在皇帝面前得站着,开襟是为了坐着方便,贴裹没有开襟,不是为了让人坐着而设计的。

    曳撒就不同了,只有司礼监写字、提督、各衙门总理、管理才可以穿,也就是说司礼监那些大太监也不是不可以穿曳撒,但有个条件,就是在自己衙门办公写字时可以,出去就不成了。

第118章 本将军为你们而骄傲

    穿衣有讲究,戴帽也有讲究,一般的小宦官帽子与乌纱帽差不多,但是没有后山,也就是没有乌纱帽伸出来的两个长长的翅,脑后垂着两条丝带,而大太监又不大相同,小宦官的帽子是平巾帽,而大宦官是刚叉帽,出了衣帽区别,衣服色泽不同,还有衣服的图纹不同,最受宠的,皇帝可能会赐下坐蟒,下面则是斗牛、麒麟、飞鱼,麒麟、飞鱼差不多,没有过肩不过肩的区别,但坐蟒、斗牛却有过肩与不过肩区别,过肩地位稍高些,蟒服也有数量的差别。

    除了这些,还有牙牌,牙牌上有穗,穗下八寸丝绳,不外出办事的时候,正常佩戴在右边,若外出时,要将牙牌戴在左边,还要收起丝绳。

    宫中大宦官有不少掌印的宦官,十二监、八局,各掌印太监一名,当然了,也还有其他掌印太监,比如盔甲场,这些掌印太监会有印绶,与牙牌差不多,夏天用玉的,冬天则是金牌或是两个小金鱼,掌管一个部门就带一绶,两个部门就两绶……

    除了这些,就是腰带的不同了,小宦官,屁官职没有的,没有腰带,常随宦官是角带,有牙牌戴刚叉帽的六品宦官是玳瑁、犀带,再往上比如胸前是蟒、斗牛、麒麟,或是衣摆是飞鱼的,腰带就是玉的。

    宫内宦官看起来挺眼花缭乱的,但一眼看过去,大差不差也能看出个高低来,就比如说刘卫民自己吧,他是净军指挥使,也就“总督太监”,是二品“宦官”,刚叉帽他有,贴裹、曳撒他也有,只需要将刺绣了坐蟒缀,往绣着飞鱼衣摆的贴裹上面这么一贴,刚叉帽一戴,再束上金丝玉带,牙牌、印绶、天子剑、镇纸往腰上一挂,他人一见,就算不知道他是谁,就看这行头,那也是能躲就躲的威风八面之人!

    只不过他不喜欢这么花里胡哨,衣服上绣着好看的飞鱼服也就罢了,可这胸前贴着块破布是咋看咋别扭,也不愿意挂一串叮当作响的玩意,刚叉帽那是更不能戴了,他又不是真的太监,所以平时也就穿比较容易骑马的曳撒,头发用金丝小梁冠用玉簪子一插,长发垂在脑后,看起来还不算太丑,也利索些,当然了,别的杂七杂八他不佩戴,但万历帝给他的镇纸、天子剑却一刻未曾忘下。

    净军原本有总督太监一人,提督太监四人,之下则是管理佥司数十人,因为净军有东、西、南、北之分,总数更是高达六万之多,一开始刘卫民任的是南海子净军指挥使,后来万历帝才将整个净军、幼军放到了他的手里。

    四个提都分别任东、西、南、北四处净军,掌管范围更是高达四十里,并将此四十里分为二十四个铺,还有一个老大的菜园子,不仅仅要收拾整个皇宫屎尿,还要为整个皇宫提供菜蔬、瓜果,这些也只是净军的职司一部分,更为重要的是看管皇家猎场、为外出镇守地方太监提供伴随带刀宦官侍卫、为东厂提供武力支持、守卫皇宫,这也是为何刘卫民刚刚任职南海子净军时,崔文升堵门阻止的原因之一。

    若说司礼监掌管着整个皇宫职司,那么净军就是整个皇宫的基石。

    自刘卫民任下了净军指挥使,做了这个“总督太监”后,净军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原本四个提督太监该掌管的职司全部废除,名下只有两个部分,一个内务,一个外务。

    内务就是给人端屎端尿,给御膳房提供菜蔬,这种掉面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去做,扔给了刘养老混蛋,让他兼任着。

    外务才是他最为看中的地方,上万人每日里跑去皇家猎场撵鸡逮兔,就像当下他在做这个事情。

    从皇家学堂出来后,他就领着上万人钻进了林子。

    “还有多久?”

    孙世义看了看一旁的沙漏,说道:“还有两刻钟。”

    刘卫民眉头微皱,心下却有些叹息,宦官体质终究还是差了些,都训练了这么久,换做正常的汉子,现在也……

    刘卫民正想着“正常人该从林子里钻出来”时,一队相互搀扶的净军出现在他的眼前。

    “嗯,还算不错。”

    孙世义心下一颤,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身背十五斤负重,三十里丛林越野,能走下来就算不错了,还要他们一个时辰必须走完,可他却不敢质疑眼前驸马爷的决定。

    又等了一刻钟,出现的蹒跚身影更多了。

    时间慢慢过去,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地上默默坐着无数双手不住按摩双腿宦官。

    一刻……二刻……三刻……

    “来人!”

    孙世义身体猛然一颤,忙大步上前,额头更是晶莹耀眼。

    “派人去寻,将人带出来。”

    “诺!”

    孙世义不敢迟疑,忙下去传令,心下满是苦涩,至今未出来的全是骑军,一向被他瞧不起的步军,虽然有些未能按照时间走出丛林,但那只是极为有限的两百来人,而且在时间过去的一刻钟内,人也全都走了出来,可骑军就惨了,下了马的骑军竟然跟不会走路的孩子一般,几乎是与步军反着来的,规定时间内走出来的很少,而且至今还有百十人未能走了出来。

    刘卫民双腿微分,双手背后,双目始终盯着丛林出口,看着一脸不悲不喜的他,很是让人替至今未归之人担忧。

    太阳一点一点偏移,所有步卒已经一一站成十排方阵,所有人都在等待……

    不时会有骑马净军从林中钻出,马背上也多了个昏迷不醒之人,直至最后一名昏迷之人出现时,所有人都以为一直纹丝不动的指挥使会雷霆大怒,谁也没想到他只是大手一挥。

    “各回驻地休息!”

    刘卫民大步走到战马前翻身上马,孙世义却一脸苦笑上前拜倒。

    “请大人责罚!”

    刘卫民看着跪在地上的孙世义数息,说道:“你……或许所有人都以为本将军会失望,或是恼怒吧?”

    双腿轻踢马腹,刘卫民站在万余军卒身前,一一扫向所有人。

    “你们以为本将军会失望。”

    “本将军是有些失望,但本将军更欣慰!”

    “你们今日表现,本将军看到期望看到的一切!”

    “本将军站在这里三个时辰,合格者有之,未能按时间抵达者有之,脱力昏迷不醒者有之,但你们没有半途退缩,始终奋力向前!”

    “此次没有监军,没有退缩逃跑,有的只是兄弟相扶,有的只是顽强向前!”

    “本将军很欣慰,看到了想看到的一切!”

    “本将军为你们而骄傲!”

    “啪!”

    刘卫民郑重行了一礼。

    “轰!”

    无数人齐齐半跪低头。

    刘卫民默默看向所有人,提动马缰,向一干千户微微点头。

    “休沐三日。”

    “不许赌博!”

    “违令者,连坐!”

    “诺!末将领命!”

    步军千户刘大鹏、马胜、阮明、赵五、孙振鸣、王阳、刘震,骑军千户孙世义、司马礼、朴世昌、黎忠南……齐齐向已经远去之人抱拳领命。

    刘卫民随机突袭负重越野,甚至让骑军下马进行越野,尽管对宦官体力有些失望,但他对如今的净军相互搀扶始终向前的意志很满意,两军相争,勇者胜!

    心满意足的他骑马再次返回学堂,看到朱徽将小手里的拨浪鼓藏在背后,很有些想要再次捏住她小鼻梁的冲动。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而充实,接送娃娃上下学是他很喜欢做的事情,听着车内嬉笑胡闹,整个人也成了无忧无虑的孩子,可烦忧总是有事没事找上门来。

    马云鹏讨要四十万两银钱,他没有开口询问缘由,他相信余丛升,也相信马云鹏,双方早已建立起相互信任关系,辽东现今任何事情都不想过问,大哥刘卫山、二哥刘卫海被扣在了辽东无法离开,他也只是送了封信件,要他们小心些保住性命。

    他不想过问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是他自己的事情却遇到了麻烦,购粮告示已经张贴了出去,雇佣风水地理师却遇到了麻烦。

    这个时代开挖水井必须要风水地理师来查勘地形,还需要用他也弄不懂的仪器来定风水,反正开挖一口水井是挺麻烦的,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压水井自己又不是没见人打过,甚至小时候自己家中就有这么一个玩意,随便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用长长的铁棍不住来回夯击地面,一般也就五六米就弄出了水来,若不出水就换地方再来,哪里会如这个时代这么费劲。

    他很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带着人前去庄子“咣咣”一通,谁知却被庄子的老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说着他也不怎么明白的话语,大概的意思是破坏风水,有什么灾祸的啥的。

    他免了所有庄子的佃租,不就想着笼络些庄子里人心么,花钱请些风水师也算不了多大的事情,结果这点屁大的事情,竟然还有人给自己捣蛋,竟然连一个看风水的都找不到。

    等到自己将朱徽妍、朱徽两个小姨子送回仁寿宫后,见到少了个手臂的小三,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呢,平时小三要来府里也只是白日里,还没一次夜里跑来的情况,见到小三,以为是新的刘家寨有什么急事呢,结果却说出了这等事情来。

第119章 挖井风波【感谢推荐】

    “梆梆……”

    “谁啊~”

    “师娘,是泽厚。”

    “是泽厚啊!”

    房门一阵“梆梆”敲门声传入院内,正在忙着做饭的刘氏丢下侍女,隔门询问后,这才“吱呀”一声打开院门。

    “泽厚,快快进屋坐。”

    刘氏忙招呼刘之坤入屋,正要出屋去取些茶水,刘之坤忙伸手阻止。

    “师娘,老师不在家中吗?”

    刘氏笑道:“看着日头也该回来了,泽厚还没吃吧?”

    刘之坤正要开口,门外一声娇笑声传来。

    “娘亲开门,沈姐姐来了。”

    刘之坤听了“沈姐姐”三字,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也还是起身与刘氏一同来到房门处。

    院门打开,外面果然站着两女和几名丫鬟婆子。

    “泽厚你也在啊?”

    孙秀婉抬头见刘之坤站在院中,不由一愣,刘之坤却拱手一礼。

    “泽厚来寻老师,不想师姐今日有客人。”

    “奴家也是没想到,刘公子与婉妹妹如此相熟。”沈允捂嘴轻笑。

    刘之坤看向稍矮孙秀婉的沈允,知道她是江南沈家之女,再次拱手说道:“刘某亦想不到会在师娘家中见到沈姑娘。”

    刘氏有些感觉不对,忙插口说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还是进屋吧,就是家中清贫,还望沈姑娘莫要嫌弃。”

    沈允伸手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锦盒,笑道:“婶娘说笑了,我沈家是个商贾之家,有的也是些低俗铜臭而已,哪如孙姐姐家中……”

    沈允微微仰头,秀气挺直的鼻梁深深吸了口气。

    “吸……”

    “满园菊香……真香!”

    “嘻嘻……沈姐姐你可真坏,院中哪来的菊花啊!”

    孙秀婉满面笑意,伸手就要挠她腋下,被沈允笑嘻嘻闪躲,躲到刘氏身后寻求庇护。

    “婶娘,家兄素来敬佩孙大人,儿前来时,家兄特意让儿带了根上等人参,婶娘要是不收,回去后家兄定然埋怨儿招惹了婶娘不喜。”

    刘氏微微犹豫,人参他知道很是贵重,担忧自家老爷回来不喜。

    “婶娘不会真的让儿被家兄骂上一顿吧?”沈允抱着刘氏手臂轻轻摇晃。

    “沈姑娘……这太贵重了……”

    刘氏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自家老爷占据了上风。沈允却将锦盒送到刘氏手里,笑道:“婶娘可是不知晓呢,人参在咱大明珍贵,在辽东可是几文钱就能收了一支的,前些日家叔自辽东归来,带了满满一大车的。”

    “婶娘就收下吧,要不然……要不然儿都没面皮来婶娘家中了~”

    沈允抱着刘氏手臂一阵轻轻摇晃,一双凤眼更是不住向孙秀婉示意。

    刘之坤想了下,上前说道:“沈姑娘话语虽有夸大了些,但人参在辽东的确便宜些,师娘……不如收下吧。”

    刘氏见刘之坤开口,也不再拒绝,三人拥着刘氏回到了屋中。

    待众人一一坐定,刘氏询问了些沈允家中之事,与正常长辈差不了多少,无非是先询问些她家中长辈身体可否安好,家中有哪些兄弟姐妹,之后就是女儿家些许羞臊之事,与普通长者一般无二,闲聊了一会,刘氏这才离去,让年轻人可以更自在些。

    刘氏离去后,沈允道“第一次来婉儿妹妹家中,姐姐整个心脏都砰砰乱跳呢~”

    “姐姐就爱说笑,娘亲很好的……”孙秀婉低头低喃。

    “那是自然,姐姐也没想到婶娘如此慈祥呢。”

    沈允好像没有感受到屋中略微紧张尴尬,反而起身细细看起屋中摆设、字画来。

    孙府的确不甚富裕,屋中摆设也很简单,屋中只有一张八仙桌摆在正堂和几张藤条椅凳,再者就只是正堂墙壁一副山水水墨字画,简单的令人不忍直视,孙秀婉见她巡视屋中摆设,脸上羞涩尽管消退了不少,但闪躲却增了三分。

    人与人就是这么奇怪,贫穷的见到了富裕之人,总是本能的会不自信起来,总是有种鸵鸟心理,尽管孙秀婉才情也不算太差。

    刘之坤神色就要坦然了许多,在沈允起身那一刻,他也站起了身来,站到厅堂高山流水前,笑道:“此画虽非真品,却也是老师得意之作,老师刚正清贫,又不喜他人相赠之物,让沈姑娘笑话了。”

    沈允瞪着一双美目,诧异道:“这是孙伯父之作?”

    又回头看向孙秀婉,一脸不可思议道:“素闻孙伯父尤善山水之作,姐姐本还不信,今日之见,姐姐方觉自己是了井底之蛙……”

    “不值一提劣作而已,姑娘谬赞了。”

    “老师(爹爹)……”

    就在这时,孙世纪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刘之坤抱拳弓腰礼拜,孙秀婉则上前挽住爹爹手臂。

    “爹爹,这就是沈姐姐。”

    孙世纪摆了摆手,刘之坤退立到一旁,细细打量一番沈允,但见眼前女子年岁当在二十,轻薄翠烟披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难见双脚,看起来有些难掩诱惑,但面孔却有些男儿之色,柔顺发丝也不如寻常女子,只是随意用了根粉色头绳随意扎裹垂在脑后。

    打量一番,孙世纪一边走向正堂桌案一侧的座椅,嘴里一边说道:“前些日曾闻小女提及过沈姑娘,老夫也见过沈姑娘诗词小令,确非寻常女子可比,颇有男儿之志。”

    沈允自孙世纪入屋,脸上透露的英气愈发逼人,若刘卫民站在面前,很可能会直接开口,让他身着些黑色紧身劲装,头戴斗笠、腰悬利剑,这样才符合些她的中性脸孔,而不是不伦不类,反而忽视了她剑眉入鬓和中正挺立鼻梁。

    还好浑小子不在这里,不然会说了沈允不伦不类。

    在他看来,脸孔有些中性,头发也垂在脑后,可你倒是穿身道袍或直身啊?

    刘卫民性子怪异,很喜欢与人调笑,再好的话语到了他嘴里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每每将人能气了个半死,孙世纪虽也算是老古董,说话就含蓄了许多。

    沈允规规矩矩给孙世纪行了一礼,竟然不是女子蹲身福礼,而是与书生一般无二抱拳拱手,孙世纪也不在乎这些,只是点了点头,随意说了句客套话语,人也转头看向刘之坤。

    孙世纪端起茶水饮了口,说道:“都察院诸事繁多,泽厚怎么今日前来了,可是有事?”

    刘之坤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沈允,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师可知宁德驸马府于京畿各村庄张贴购粮之事,以及欲要挖井之事?”

    刘之坤话语一出,所有人无形中挺直了些身体,孙世纪也沉默了起来。

    “学生于坊间听闻,开挖水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用钱财颇多,坊间皆言宁德驸马府欲费百姓钱粮以肥己,且北方近年来天灾频繁,南方钱粮入京师日益减少,宁德驸马府欲囤积居奇……”

    “坊间传闻……泽厚以为如何?”孙世纪抬眼看向刘之坤。

    刘之坤眉头紧皱,犹豫着说道:“学生也是见了宁德驸马府告示,告示上所说也不像是要囤积居奇,学生只是对开井之事颇有不解。”

    孙世纪微微点头,不仅是刘之坤,他心下也有些疑惑,挖井本身是个好事情,但是挖井并不是如此简单之事,不仅仅要一点点向下挖出方圆五六尺洞穴,还要准备上好砖石砌在内壁,以防水井坍塌。

    孙世纪祖籍就是南方人,知道南方挖水井还好些,南方多水,挖出丈余即可见水,北方干旱,挖了五六丈亦难出水,且纵是南方富饶之地,一村一寨也难以挖出一口井水,通常都是富商之家捐献些钱财,村民自募些钱财,官府出面,如此方可稳妥。

    知道归知道,但孙世纪知晓宁德驸马府有钱,前些日就有数十万两送往登莱。钱财不缺,挖些水井自然不在话下,对此他内心是颇为支持的,但是……

    想起今日与老友相聚时,各人反应,又一时沉默不语。

    ……

    孙世纪心下轻轻一叹,说道:“前些日宫中传出的消息,泽厚可知?”

    刘之坤默默点头,轻声说道:“学生虽对三兄作为也颇有些质疑,但三兄能将名下田地赋税送入宫中,学生也是赞同的。”

    孙世纪微微叹气道:“非但如此,宁德驸马府已经取消了名下田地所有佃租,就是为师也是赞叹不已。”

    说着又轻轻摇头,叹息道:“宁德驸马虽行事蛮横霸道,但……不言也罢,此事还需等待些时日方可见分晓,采购纳粮之事……虽有囤积居奇嫌疑,但告示上所言,对出售粮食的农户来说也是件好事,或许并非你我所想亦是不一定。”

    孙世纪看向刘之坤,神色颇为郑重了许多。

    “泽厚与宁德驸马为兄弟之谊,宁德驸马行事也多遭人之病垢,你自己心下却需秉承中正,万事需慎言、慎行,不可急切妄言定论。”

    孙世纪遭受过萨尔浒、李三才两事后,在刘卫民身上就显得谨慎许多了,购粮告示他看到了,为村民挖井引水也是件好事,也不敢随意插手此类之事。

第120章 挖井风波(中)

    沈允看着孙世纪、刘之坤两人沉默,犹豫着说道:“市井之担忧也并非没有些许道理,伯父、刘公子对商贾之事不甚精通,可能不甚明白其间的道理。”

    孙世纪、刘之坤两人一愣,不由看向一阵沉默的沈允,孙秀婉更是不着痕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但沈允好像若无所觉,低头轻轻莞尔一笑。

    “伯父、刘公子也知我江南商贾颇多,各家都有各家长处,但……细究各家所行之事,有一处却是所有商贾都必须具备的。”

    刘之坤眉头微皱,沉默稍许,拱手问道:“还请沈姑娘明言。”

    沈允还了一礼,笑道:“此等之事说起来我沈家也是做过,有些十步笑百步之嫌了。”

    “江南……乃至天下商贾,起家之时都需一个良好的名声,只有如此,方可财源广进,宁德驸马如今所做之事也正是如此。”

    “告示上说了很清楚,购粮之时与市价等同,这与寻常经货粮米商贾并无不同,所异者是后面之言。”

    “大明近些年来灾祸频繁,百姓皆困苦不堪,甚者卖儿鬻女多有发生,灾祸一起,粮价更是数倍乃至十数倍售粮之时。”

    说着,沈允看向孙世纪、刘之坤,笑道:“伯父、刘公子当知不久前江淮之事。”

    孙世纪、刘之坤微微点头,他们身为官场之人,自然知晓今年江淮受灾之事。

    “告示所言,凡售粮与宁德驸马府农户,出粮之时皆可以高出两成回购,如此售粮农户避免了来年高出数倍粮价风险。”

    “且……宁德驸马府贷出给农户的银钱利钱也仅五厘之息,这要远低于市面所贷之息。”

    “如此之下,纵然如我沈家之商贾亦想借贷于宁德驸马府,京畿之地民户又岂能推之于外,名望之声……”

    沈允心下一阵叹息,纵然如她,对告示所言也是佩服不已,尽管此类之事谁都知道可因而获得极大利益,但他们也知晓里面蕴含多少凶险,若无强大势力、雄厚财力,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沈允没有明言里面蕴含着如何的凶险,而是笑道:“京畿百姓皆出售米粮与宁德驸马府,宁德驸马府亦是掌控了京畿之市面粮食售价几何,自然所获颇丰。”

    “短期内,看起来对京畿百姓甚是有利,但以我江南沈家来看,三五年后情形自不相同,宁德驸马府一旦将天下米粮商贾挤出京城,唯宁德驸马府一处有粮可售,唯驸马府一家可以钱粮收购百姓手中之粮,如此……”

    孙世纪、刘之坤心下剧震,他们算是明白了沈允所言,按照她的说辞,未来宁德驸马府将所有粮商挤出北京城是可以预见的,到了那时,宁德驸马府一旦掌控了京城粮食,也就掌控了京城数十上百万人的生死。

    商贾都是因利而贪,贪婪才是商贾的本质,刘卫民没有站在沈家小妖女面前,若在此处,估计上前就是一拳打了过去,竟然说自己是无良商贾。

    沈允看着眼前两人一脸担忧,心下不由一阵自得,脸上却有与他们一般无二,亦是担忧不已。

    ……

    小三黑夜前来,告诉刘卫民没人愿意为他看风水打井,顿时明白背后有人捣鬼,北京城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他,其余庄子的老人担心风水,担忧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自辽东跑过来的妇孺,他的本家“刘家寨”就没了丁点问题。

    “你们不让打井,老子偏偏就打井给你们看看,没了风水地理师,就打不出水来?”

    “一处打不出,老子就多打!”

    “打的跟马蜂窝似的,还他娘地就不信了,后世都能三下五下弄出水来,现在就不行了?”

    刘卫民大怒下,强压着购粮告示张贴日期,等他令一帮子半大宦官小子抄写了千百张后,幼军、净军纷纷出动,几乎将整个河北道张贴了一遍,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是玩真的!

    告示一经张贴出去,各大商贾大惊失色,于是乎……满北京城都开始流言着刘卫民欲要控制整个北京城的命根子,讥讽他根本不懂挖井之难,说什么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挖井根本就是个骗人幌子……

    反正说啥的都有,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说谎话,谎话也就成了现实,甚至都影响到了皇家学堂一干未来的“教育家”们,影响到了身在皇宫的朱由校小皇帝,更是让身在慈宁宫的郑贵妃担忧不已。

    刘卫民刚刚送了朱徽倩、朱徽俩小姨子回仁寿宫,心下正郁闷不已呢,刚刚在仁寿宫中听了老岳母和李康妃一阵担忧唠叨,本想着跑到慈宁宫,期望郑贵妃皇奶奶给自己狠狠打打气,结果……

    “唉……”

    “皇奶奶,您老咋就不相信孙女婿呢?您老说,俺啥时候让您老失望过?不就是打个井吗,至于这么难吗?”

    郑贵妃嘴角都快磨破了,听了浑小子不置可否话语,很想拿起扫地把子狠狠敲他的脑袋。

    “哼!”

    重重冷哼一声,郑贵妃一脸恼怒道:“混账小子,你以为北京城是江南水乡啊?你以为挖井是如此简单之事?没有水脉你还能挖出了水来?”

    刘卫民低头耷脑不言语,郑贵妃更是一再戳着他的脑袋,一摇一晃跟个不倒翁似的。

    陪坐在一旁的李顺妃,见他一摇一晃就是不开口的倔强,心下一叹,轻声劝解道:“镇国,打井并非如此简单之事,地下如地上一般无二,也是有河流山川的。”

    刘卫民抬头看向李顺妃,眼中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李顺妃竟然懂这些,不过他还是一脸不置可否。

    “顺妃皇奶奶教训的是,孙女婿也知道地下与地上一般无二,也是有山川河流,可是……”

    “孙女婿怎么说呢……”

    刘卫民指着房顶,说道:“地上有天空,天空有雷霆暴雨,大雨降下之时,地面湿润,水往低处流,就会形成河流。”

    “地下其实也‘下雨’,只不过不是真的雨罢了,地上湿润,土壤潮湿,地下就更容易产生积水,地上河流无阻碍,可一日千里。地下却大大不同,有泥沙阻碍,水流会被极大阻碍,尽管也是水往低处流,但是……”

    刘卫民指着郑贵妃面前的洁白茶盏,双手合拢比划出一个空洞,说道:“地下若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空洞来,就算此处空洞不是居于地下河流之处,此处空洞也会因是个空洞而留住些许水来,仅此处留下的水也当足以用于一家日常之用。”

    刘卫民又不由低头叹气一声。

    “怎么就不相信呢?孙女婿虽不确定哪里是地下河流,但孙女婿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京畿……或是整个河北之地并非如陕甘、山西那般如此缺水,打***,绝对会有五口有水。”

    “孙女婿是不知道地下河流在哪,孙女婿也不是看风水的先生,但***有五口是可以保证的,尽管这五口井并非处于真正的地下河流之上。”

    “孙女婿不确定哪里有地下河流,但一千口,一万口……甚至更多,孙女婿还就不信了,一个村子里家家都有井,还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地下河流的,只要有这么几口井,干旱来了,咱还真的怕了?”

    郑贵妃、李顺妃,不仅仅是他们,屋内一干宦官、宫女,甚至门外偷听的魏忠贤,双腿差点没站稳了摔了个马大哈。

    刘卫民却依然低头,深深叹息,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继续低喃。

    “顺妃皇奶奶说的话语是对的,但还有些其实并未说透了,一般百姓挖井,挖到了地下石头,挖不动了,就认为那就是到地底了,其实不然。”

    “挖到了石头,那也许只是地下石头第一层,如……如山中泉水一般,那层石头之下有可能还有更多的水,可能就是一片大海,咱们所用井水其实并非真正干净的水,而那层石头下水才是最好的水,就比如山泉流淌出来的水比河流的水甘甜。”

    “当然了,咱们现在弄穿石头有些困难,但打出一般的水井还是没问题的……”

    “啪!”

    刘卫民一脸茫然抬头,大手捂着脑袋,很是不解为何郑贵妃会如此恼怒。

    “混账小子!”

    “千百口?一家一口?你当你很有钱粮啊?”

    郑贵妃大怒,她小时候见识过水井是如何挖的,也见识过水井内壁的石头是如何一点点砌上去的,听了刘卫民话语,照着他脑袋就是狠狠敲了一下。

    听着郑贵妃话语,他也知道她因何恼怒,嘴里不由更加苦涩,双手扶腿站起身来,向她深深一礼。

    “皇奶奶,孙女婿说的再多,您老也是不信,反正皇奶奶住在宫里也有些气闷了,不若明日……那个……等孙女婿与陛下打声招呼,孙女婿带着诸位皇奶奶,咱们一起去刘家寨去看看,看看孙女婿能不能年底弄出千百口水井,咱眼见为实,这总可以了吧?”

    众人一惊,李顺妃一脸担忧看向郑贵妃,郑贵妃却一脸怪异看向一脸无所谓的浑小子。

    “你小子可是知道本宫……”

    一听“本宫”两字,刘卫民就知她想要说什么,苦笑道:“陛下也是您的孙儿,奶奶疼爱孙儿,孙儿又岂不孝顺奶奶?”

    “陛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陛下向来心善孝顺,能与皇奶奶出宫一日游玩,这也是种人间幸事不是?”

    屋内一时诡异寂静。

    郑贵妃紧紧看着他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微微点头,轻轻说道:“若你小子可以说服陛下,皇奶奶可以出宫……若你小子敢欺瞒了皇奶奶……”

    “本宫就带陛下狠狠抽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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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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