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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十三朽     龙战垣野txt下载     龙战垣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势,翦破对缠罡

    大战一触即发,卧华山军营中布满兵甲,弓箭手也已经严阵以待,为了这次大战,他们布置了数以万计的烛灯,挂在高台上照明,防止夜晚因为灯光不及而遭到袭击,大营外面亮如白昼,两方军队在这般条件下开战,肆意交锋酣战。

    罗曜华、李正兴、娄终、邛乐双四将在北边现身,带领着一万甲兵在前冲杀,即便卧华山的防御再过坚固,但总不免被人海战术所打败,因为地方将领并没有出现的缘故,罗曜华四人并没有带头攻营,他们很清楚主将对于一支队伍有着什么作用,在这种大范围的攻营之战中,若是不能将敌方主将击败,似乎并没有多少胜利的愉悦感。

    娄终眼露寒光,道:“他们果然知道我们今夜会来袭营,这些布置若是在平日我们确实没有办法攻破,但现在却并不是坚不可摧。”

    罗曜华挥了挥手,道:“娄终将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敌方主将迟迟没有现身,这并不是意味着卧华山已经没有可以动用的将领,也有可能在暗处正有一双眼睛窥视着我们,只要我们以分开,只怕他们就会变换作战方式。”

    李正兴冷哼一声,道:“罗曜华,就你聪明是不是?这么明显的事情谁看不出来,况且我们也不用着急,让我们的甲兵多多消耗一下卧华山的山匪也好,反正我们的兵士在精锐程度上比不得他们,但是却能在人数上碾压他们。若不是总督不允,我非要再调出一万兵马。”

    邛乐双淡然一笑,道:“各位将军还是不要争吵的好,我们既然受了总督命令,便应该积极办事,现在敌方主将虽然没有前来,但是我们却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免得贻误战机,毕竟我们派遣了万人甲兵前来,若是失败恐怕会受到总督斥责。”

    李正兴与罗曜华顿时没有再作争辩,新来的这些将领之中其他人都只能算作平常,但其中有两人却是不得不让人正视,一人是掌握了堪比占式的“参灵感应”这种法门,可以在战斗的时候占尽上风,另外他杀伐果断的也是十分讨庞路喜欢,前日算计十蛮统帅干亚留让李正兴都不得不佩服;另一人便是这原来隶属于副督金林手下的邛乐双,背景身份格外神秘,而且还掌握着一种颇为奇特的功法,其中的战斗技巧“一缠一罡”差些正面击败林寒,足以看出他的不凡之处。

    邛乐双虽然比之李正兴与罗曜华这种一直跟在庞路身边的将领资历尚浅,但是在诸多情况下却一直担任着统率与决策的权力,他每一次发言的时候温文尔雅,像是一个学贯古今的博才先生,但他的建议却往往使得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是对的。

    李正兴本来还有些不服气,但是邛乐双的语气偏偏又是那般温和吗,全无出身军旅的人身上所拥有的霸道与强硬,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李正兴没有办法反驳。李正兴犹豫许久,道:“邛乐双将军,不知你打算怎么做?”

    邛乐双双眼缓缓在三人身上移动,旋即又就两目光投到那正在交战的双方兵马上,缓缓道:“根据消息来说,现在卧华山军营之中只有着林寒与姜鸣两名八段人位,所以他们当然会一人执守一面。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这主将引出来,至于如何引,便是得看是否能将那名七段武者击杀了。”

    罗曜华道:“邛乐双将军言之有理,现在敌军也全部都由这名七段武者主持,若是我没记错,他应该是卧华山二统领的副将,姓名唤作杜衡与的,他现在没有带领重骑兵,便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娄终突然插话道:“三位将军,总督之前便是嘱咐过,卧华山军营之所以无所屏障地建立在平原上,便是因为具有一支重骑兵,现在重骑兵并没有现身,若是我们这么早便出手,很有可能会被重骑兵盯上,我们一旦入了兵阵,便是阵中人,恐怕面对重骑兵的横推也无法抵挡。”

    李正兴颇为不满娄终的驳辨,他能忍受邛乐双的颐指气使,但却没有办法忍受来自金水宗的娄终不明所以的提醒,他冷声道:“娄终将军,你一直在金水宗深修,自然是不明白这兵法高深,这种场合还是尽量少一些发言的好。”

    娄终听到李正兴话语中针对,心有不愤,但还是没有选择在这种场合与李正兴争辩,经历了北部山林一战暗捣南关之后,他现在算得上是庞路的亲信之人,他在地位上并不低于李正兴,这种争吵并没有什么意义。

    邛乐双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战场,道:“各位将军,那我们就出手吧,由我与娄终将军在前奋力击杀那杜衡与,罗曜华与李正兴将军便在后监视敌军动向,并且注意敌方主将的出现,一旦发现我们四人齐上,将之以最快的速度围杀,这样我们袭营可成,军功可立。”

    罗曜华

    、李正兴、娄终点了点头,开始了他们的战术。

    恰是黑夜,他们从黑暗中走出,骑着各自的战马奔杀向杜衡与,邛乐双长枪易举,轻松便将挡路的几名敌方兵士挑杀,娄终跟在身后,虽然具有银枪虎的威名,但竟然是发挥不出自己的能力,在邛乐双身后担任辅助,除了憋屈之外竟然是极为安稳,邛乐双的真实武力着实让人感到敬畏。

    位于阵中的杜衡与已经正面击败了一名七段武者,以他的实力只要不是遇到八段人位武学大师,不可能面临失败,在林寒或者姜鸣前来之前,他便是这守营军队的主将。他的成败意味着整支队伍的成败,所以,他尽自己的全力在战斗。

    “全军保持阵型,切勿深入敌阵。”

    杜衡与大声叫喊,这北边的所有甲兵营兵都随着他的指挥运动,他跟随梁津学习了不少关于兵阵与指挥技能,在此时一展无疑,但当他看着自己的队伍即便数倍于我的敌军面前仍然不落下风,心中顿时升腾起许多的自傲,想着自己虽然还不是武学大师,但这一仗若是能守住军营,无疑会取得巨大的战功。

    “将军小心!”就在杜衡与观察自己的兵阵之时,只见那敌军阵中冲入两名执枪将领,竟然是直奔杜衡与冲杀而去。这两人他都知道,在武道修为上都是八段人位,在他们两人联手之下,只怕是他三招也坚持不下来,他若有失,这支队伍也将陷入混乱,他便拨转战马,避而不战向着另一边奔逃而去。

    但邛乐双的双目却是极为毒辣,一旦锁定了目标,便一刻都不能放松,所有前来抵挡的卧华山兵士都被邛乐双一枪挑飞,即便人海如潮翻涌,但是却挡不住邛乐双的追杀,娄终似乎也是跟不上他的速度被丢在了身后,只有邛乐双孤军深入,面容冷峻,手中的长枪更是已经瞄准了杜衡与。

    “去死!”

    邛乐双向着杜衡与刺出一枪,竟然是超过了八铅之力的力量,好在姜鸣及时赶到,横劈方辕戟将之挡住,但是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是姜鸣仍然被长枪上那霸道的力量震得有些手臂发麻。

    “好霸道的戟枪,与林寒的枪法不同,长枪本来就是取巧追求突进的兵器,竟然被他使用不弱于我的方辕戟的力量,今日我只有全盛时期的八成,在力量竟然比得上他。”

    姜鸣暗暗吃惊,冷目看向邛乐双,又瞥向杜衡与,示意他离开。姜鸣的现身顿时引起了罗曜华、李正兴的注意,娄终也在迅速望着这之中赶着,姜鸣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便大喝道:“姜鸣在此,重骑兵何在?”

    突然间一阵铁蹄踏行之声传来,这时在战场上作战的两方甲兵都开始明白,护卫卧华山军营的最强屏障出现了,那铁甲重衣,那雄壮战马,那森然的长戟,似乎在宣扬着自己的强大,秦兵之中多是庞路手下的兵士,自然是见过这壮观一幕,仅仅是这般远远望来,便觉得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他们没有理由地相信,只要重骑兵出,他们便将没有任何可战之力。

    罗曜华、李正兴也是注意到了重骑兵的出现,竟然霸道地凭借披甲的战马强行将两支战斗的兵马分开,而后直接在卧华山军营前立起了一道铜墙铁壁,挡住了一众秦兵的进攻。重骑兵能作为卧华山壁垒,在防御能力上远超一般的盾兵,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防御,而是包含着巨大杀伤力的防御,在任何时间他们都能反守为攻。

    邛乐双一人孤军深入,进入了敌军腹地,若是不尽快解救,只怕是会被乱军击杀在其中,李正兴顿时大呼道:“全军随我冲杀,根据计划,从重骑兵的两侧展开进攻,只要将他们的阵型打乱,重骑兵的威势便能减弱一半以上。罗曜华将军、娄终将军我三人尽力从正面破开重骑兵的防御!”

    邛乐双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深陷重围而意外,看着姜鸣前来,颇为兴奋地道:“还以为又是那位六统领,没有想到换了一人,不过也没有什么差别,你似乎是叫姜鸣吧?”

    姜鸣冷声道:“还不速速投降,现在其他人都被重骑兵挡在外面,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即便你是武学大师,但面对我们的这么多人的围攻,你自信能闯得出去吗?”

    邛乐双狰狞一笑,道:“你将我看得胆小了些,莫说是几千人,就算是几十万人,即使有几十名武学大师前来围杀,又能奈我何?我之所以这么快赶进来,首先是为了杀那名七段武者,若是不能杀,我也想要逼你现身,能够在敌军正面击败你,这样的战斗才够尽兴!”

    邛乐双说着便策马向着姜鸣冲杀过来,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骑兵甲兵都不是其一合之将,不过反手之间便被斩杀了,姜鸣大骂邛乐双是个疯子,但却是不想忍受邛乐双的挑衅,迎着邛乐双缠斗在一

    起。若是姜鸣陷入这种局势,说不定也会如同邛乐双这般疯狂。

    邛乐双的枪法极快,丝毫不弱于林寒的银白刹螭枪,但是枪法中的霸道却让得姜鸣难以抵挡,他竟然没有想到邛乐双的长枪竟然能将力量层层叠加,第一次与姜鸣相抗的时候仅仅只是正常范围的八铅之力,但是第二枪便达到了很不一般的层次,姜鸣连续挥出三戟才堪堪将力量卸开。

    但是邛乐双的招式远远没有结束,第三枪再次化作一条银龙飞出,姜鸣横戟以挡,但是竟然没有想到,这一枪竟然有双倍八铅之力,即便是姜鸣全盛时期也难以抵挡,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状况。仅仅只是稍稍一交手,姜鸣便被弹飞了七八米,幸亏他及早地作出了防备,不然难免被刺伤。

    邛乐双冷笑道:“这种反应速度与战斗经验不像是一般的武学大师能够具备的,看来你这个对手很不错,我很满意。”

    “想要搏杀,我也等了很久了,看一看到底谁更强一些!”姜鸣怒哼一声,便再次向着邛乐双冲去,眼中闪烁着奭盛的战意,在这时姜鸣又恢复到了以往的作战状态,即便是面前真的有千军万马,他也不会有丝毫畏惧。直面侯凤王千骑,在玉恒楼前大杀四方,江城南门一人执戟,纵千万人而莫入,交趾道上徐聪率精锐甲兵追杀,即便身受重伤但是仍然没有人能够战胜他,这便是他的自信。

    邛乐双再次刺出数枪,以他的出枪速度,能比姜鸣每一次多出手半次,而这种速度上的优势,很有可能便会成为胜负的转折之处。邛乐双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你更适合与我战斗,因为我们很相似好,我们都是因为战斗而变强的人。”

    “少废话,谁跟你相似,别以为你有一手霸道快枪我便惧你,想要跟我的方辕戟比霸道,你还不够格!”姜鸣怒喝一声,瞬间将方辕戟抡圆,而后直接打开了邛乐双的防御,然后横向劈去,邛乐双将长枪杵地,想要借此挡住姜鸣的攻击,但是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戟竟然霸道至此,其上的劲力让人不敢抵挡,其上的杀意让人望而生畏,即便他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砸飞了好远。

    邛乐双吐出一口浊气,并没有受伤,但是竟然反被姜鸣的招式震得手麻,他不得不再一次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他身旁又涌上去数名甲兵,邛乐双怒喝一声,长枪横扫而出,将四五名甲兵齐齐打杀,其他甲兵心中胆寒,一时不敢轻进。

    “让开,所有甲兵撤退,让我来对付他!”

    姜鸣再次冲上前去,平常兵士根本不可能对武学大师造成伤害,他要是再继续让这些甲兵冲杀,无疑是让他们送死,邛乐双真是狠辣,不会给任何人活路。

    “你的戟确实霸道,但是我的枪却不仅仅只有这一种方法。”邛乐双冷笑一声,面对姜鸣的霸道一击,他这时出枪的速度明显缓慢了很多,但是看似软绵绵的一枪,却以枪杆轻松挡住了姜鸣的招式,邛乐双身形向后,稍稍将枪杆上的力道卸开,便随手一刺,姜鸣本来以为这是快枪,使尽力气来挡,但竟然没有想到邛乐双的长枪直接滑过了方辕戟,险些一枪刺在了姜鸣的胸膛上。

    姜鸣额生冷汗,邛乐双突然变了一种的攻击令他猝不及防,他的枪此刻便不再像是一杆枪,更像是一把钢铁缠成的长练,将方辕戟上所有的力道一一捆锁住,似乎再大的力量也无法突破。姜鸣的方辕戟颇为霸道,但面对这种手段竟然全无脾气,时而突然枪行诡道,不仅将姜鸣的戟法打乱,甚至还刺伤了他的小腹。

    姜鸣大怒,功法暗暗运转,劲力也全部凝聚在戟尖,猛然一戟刺出,其上的劲力接近双倍八铅之力,同时毁灭之力在戟尖流转,这便是虚翦诀之翦破式。

    邛乐双仍旧以柔制刚,但是在方辕戟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戟法完全缠不住这种穿透极点的招式,他自诩以罡击杀、以缠防御便能无敌于同境界武者,但是这一戟却是打破了他的臆想,这一戟单论劲力与他的罡法枪相似,但是若要谈及毁灭力量,他的枪却完全不能与之相比,若不是他在这时刻及时反应,在一瞬间转换成了罡法,抵挡了一部分的力量,恐怕他的身体便会被洞穿,但虽是这般,他的胸口还是多了一个三寸深的血洞。

    邛乐双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血,将之移至眼前看了看,竟然是有些兴奋,大声笑道:“真是厉害,我以柔制刚,你却以霸道之戟破万法,你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盲点,因此我也可以再度有所进步。但是,你却不能小看了我。因为我,不仅仅会一缠一罡,还有枪之錾金。”

    眼看着邛乐双缓缓移动着长枪,姜鸣也是心中一惊,他的方辕戟也在悄悄划过地面,他有一戟,足以撼千法!

    (2019离,记)

第一百八十二章 猛将来阵

    枪以迅疾,戟以霸道;枪以绵粘,戟以穿刺;枪以济刚柔,戟以动风云。

    邛乐双眼中战意昂然,姜鸣的实力他并不吃惊,但是这对敌的招式与反应却是远超过他的猜想,天下武者可分为善于杀人者与不善杀人者,两者的区别在于对杀人之技的掌握,他认为所有不善杀人者都不配作为武者,这也是他长期以来眼高于顶的原因。

    他从来都看不起其他武者,李正兴、牟玉成之辈并不能入得了他的眼,就算是领悟了堪比占式威能的参灵感应的寇修永也并不能,他只是在名义上执行着为将的本分,但是在这军中,知道他底细的庞路、金林二人都明白,只要他不愿呆在这军中,随时都可以离开。他似乎也是在寻找战斗的乐趣,若是在这场战争之中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有意思,他便会会选择到别的地方去。

    但是姜鸣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想法,这个善用戟法的青年有着对杀伐不一般的理解,糅合百家武学之长,从而将其中的精髓尽数掺杂到他自己的戟法之中,使得他的戟法的每一招式都是极有作用,在克敌杀人方面有着极为令人恐惧的表现,这便是邛乐双要的真正的对手。

    邛乐双不顾自身安危一人深入敌阵,面对着诸多甲兵的围攻丝毫没有紧张,因为他开始明白,这万军之中只有姜鸣一人配做他的对手,做她真正的对手。八段人位名为衍武,便是主在武道武学上创造自己的武法,人位九段本来都是筑基手段,第八段尤为重要。

    “我已经在八段巅峰停留很长时间了,但是始终无法破镜九段,总是觉得还差着一些东西。”邛乐双昂起了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握着长枪的手也更加用力,他朝向姜鸣道:“虽然你战意之中的杀意并不是太过纯粹,但是作为我的对手却刚好合适,一想到能在这里大战个痛快,我便觉得兴奋不已。”

    姜鸣暗觉邛乐双是个疯子,是真正的武疯子,但是他先前施展翦破之式也是消耗巨大,此时应对邛乐双还是太过勉强,他竟然生出些许退意,但看着前方重骑兵正在硬抗李正兴、罗曜华、娄终三人的袭杀,他只得再次鼓起勇气,低声自语道:“大不了再将十尺戟施展一遍。”

    但是他很清楚,每一次施展十尺戟都会抽干他浑身的力量,若是这一击不能制服邛乐双,他将面临巨大的险境。但是他还有着重要任务,除了邛乐双之外,对方还有着三名武学大师前来攻营,但他却只有一人,所以他只能选择最保守的方法。在收起十尺戟的招式之后,他再次面对邛乐双那双深邃的眼镜时,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惧意。

    邛乐双再次攻杀而至,他此时长枪上却不再是单一的枪法,而是一缠一罡相互结合,施展出来逼得姜鸣迅速后退,姜鸣想要用之前的战法将对方的招式完全打破,但缠罡两式的切换速度极快,使得他根本无法锁定对方的枪在何处。

    邛乐双道:“拿出你最强的招式吧,我方才看到你忽然改变了自己的戟法,想来是打算与我奋力拼杀,但是又想到这军营还需要守护,随意犹豫了吧?不过若是你还不动用你的最强手段,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将之击杀。”

    姜鸣苦苦坚持了数十招,感到若是不动用那一招,恐怕会被邛乐双直接拖死,等到李正兴几人杀进来,他还是难以守住军营,但他的戟却犹豫了。就在他犹豫之时,杜衡与领着十数名精锐骑兵前来助阵,几人帮扶之下,邛乐双的战力终于被削减了许多,但仍旧是让姜鸣无法取胜。

    邛乐双大笑道:“姜鸣,你心中有所忌惮,所以不敢与我放手一战,但我今日遇到了你,便想要跟你一决雌雄,你躲不掉。这些喽啰既然是来帮你的,我便将他们一一杀死,你总会选择与我一战的。”

    只见邛乐双突然改变了攻击目标,向着杜衡与虚晃一枪,竟是直接杀向了其他六段武者,邛乐双的枪何其迅疾,那名武者只不过眼睛一眨,便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刺穿了,旋即他的身躯坠下马来。

    有了这个武者的死亡先例,邛乐双更加着重于先行斩杀碍事的人,尽管姜鸣与杜衡与两人竭力纠缠着邛乐双,但是邛乐双似乎愈战愈勇,在一堆人的围攻之中寻找着机会,只要枪出他便能杀死一名六段武者,这令得杜衡与一众更为心惊。

    三个,四个,六个,当第七名六段武者死去,姜鸣再不愿意让这些武者来承担无法抵挡的敌人,遂喝令所有人离开,由他一人对战邛乐双。杜衡与知晓江门的底细,便要求留下来助阵,姜鸣却是冷声道:“对付这人不能用人数厮杀,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何之前敢说出那种狂妄之言,他本就是愈战愈勇的属性,你们帮忙只会增加他的战力,他由我一人收拾便好。”

    杜衡与面露犹豫,道:“可是……”

    姜鸣横戟身前,道:“你还要去整合兵马,不能在此处一直被牵制,不管我胜负如何,将阵线收缩

    ,在后面有着第八营的弓箭手,那便是我们最后的倚仗。”

    杜衡与面色挣扎了一番,但还是离开了,这此时才觉得姜鸣是真正的英雄,能与卧华山的统领相提并论的英雄,只是这些话,都不将又说出的理由。

    邛乐双兴奋道:“你终于忍不住了,你终于打算跟我搏命了吗?”

    姜鸣冷声道:“我有别的选择吗?你逼人于无路,我只能用自己的这条命跟你战斗。这夜本来就是卧华山军营的灾难之夜,若是受不住,我们将丢失所有的优势,再次被庞路撵回交趾山脉,所以我不得不出手了。”

    邛乐双道:“我并不在乎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你愿意用全力,我便很高兴。”

    姜鸣脸色突然变得冰冷,他开始再次施展十尺戟,他现在拥有的最具杀伤力的战斗技巧,便是这杀人技。十尺戟一出,十尺之内便是他的领域,十尺之地将再无生机。

    邛乐双似乎从姜鸣的姿势中便看到了一种寒意,他预感到他的一缠一罡并没有办法抵挡,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是他却深信不疑。枪行诡道,他打算用自己最强的一招相抗,若是胜了,极有可能便能将姜鸣一击击杀,但若是败了……他不会败。

    “十尺戟!”

    “枪之錾金!”

    姜鸣猛然踏出一步,身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但是邛乐双的枪一往无前,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周身各处似乎都是姜鸣的方辕戟,而且每一戟都在向着他的要害劈砍而来,而且此时姜鸣的速度达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程度,这种速度即便是一些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也无法具备。

    枪出,戟落。

    仅仅只是数十秒中,两人的身影便再次回到了原地。

    只见姜鸣的胸口一道血痕缓缓渗出血来,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

    邛乐双僵直地站立,他身上的甲衣都是碎裂成了数块,他突然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面色惨白了许多。

    邛乐双背对着姜鸣,喝问道:“你这招叫什么名字?”

    姜鸣虚弱地道:“十尺戟,十尺之内,绝无生机。”

    邛乐双缓缓站起身来,道:“原来你还不是全盛状态,不然不便能凭靠这招将我击败了,可惜,可惜!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邛乐双再次向着姜鸣冲杀去,现在的姜鸣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如同板上鱼肉容人屠戮。邛乐双自然不会让这样的后患继续存活,在他站起来的那瞬间,他便打定了主意,虽然他也伤势颇重,但在这兵阵之中,仍然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

    “援救姜鸣将军!”

    杜衡与大喊一声,自己也驭马向着姜鸣冲奔而去,但是似乎在距离上已经不能够救出姜鸣,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弦响声震动,一支铁箭穿过了甲兵阵,不偏不倚地插入了邛乐双的胸口,邛乐双喷出一口鲜血,并且向后躲避。

    “七空箭!”

    卧华山的众兵将赫然看到那高台之上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八统领楚泓,而环子鱼正骑马奔杀而来,似乎要将邛乐双斩杀当场。

    楚泓喊道:“秦军冲进来了,全军收缩阵型,救出姜鸣!”

    只见另一边李正兴、罗曜华、娄终三人也是迟迟赶到,将重伤的邛乐双护在中间,他们虽然有心再战,但是楚泓的七空箭再次射出,像是警告一般插在他们的脚下,他们便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再袭营了。

    “怎么可能?楚泓与那红裙女子不是应该重伤未愈吗?现在为何能出现在战场上?”罗曜华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楚泓能射出铁箭,便意味着他已经有了一战之力,在他的带领喜爱女,我们已经失去了进攻的机会了。”

    邛乐双鼓起一口气,虽然被娄终搀扶着撤退,但是似乎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仍然狂笑着喊道:“姜鸣,今日算你好运,以后我定然斩你。”

    姜鸣被杜衡与救下,对于邛乐双这声挑衅,他没有任何力量回应,只能让几个甲兵驾着他退回营中。

    环子鱼在前,红裙之外,敌军不敢轻动,因为他们不知道那身后的百米穿杨的箭矢会射向谁。

    楚泓连忙在杜衡与的帮助下整合兵马,再次在营外建立起一道人墙,只要不是先前那般阵势,即便再有万甲敌军冲杀,这道壁垒也不会轻易坍塌。

    却说那西边战况,林寒一人直面敌军万人甲兵,庞路的兵力分布似乎在西北两个方向很是相似,在这里也有着四名八段人位的敌将排阵,分别是邓准、孙桡、牟玉成、逯初。

    林寒一开始与敌军正面交战,而是动用自己对于阵法的理解,在营前结了一道双龙阵,在前几日的时间内,他向慕涯学习了一些招数,其中便是包括这道双龙阵。

    五千多名营兵结盾走戟,宛如两头面相狰狞的长龙,忽而张爪前扑,忽而收躯防御,将那约莫万

    人的秦兵竟然是困住了许长时间。

    林寒以为这次营袭便能这般结束,但是他站在高台之上却看到一支兵马竟然分开了,直接闯入了两头龙的后足位置。哨探报道:“统领,大将邓准率一千兵马闯入双龙后足,似乎是看出了一些玄机。”

    短短几分钟后,又有一名哨探前来,道:“统领,邓准将双龙后足位置的我军兵将打散,”

    随后又有一名哨探道:“我军双龙阵已经溃散,现在秦军已经大举杀来。”

    林寒面色一冷,他原以为这双龙阵能拖住秦军很长时间牡丹石却没有预料到邓准竟然懂得破阵之法,仅仅凭靠着一千多人便将阵破了。

    “看来布置阵法还得靠天赋,学得不够用啊,若是慕涯布置的阵法,只怕就算是多一倍的人也没有办法击破吧。”

    林寒下了高台,他需要再次整合军队,本来败军想要做到重整并不是简单事,但他却有着一支重骑兵,这支有着卧华山壁垒的军队,能将所有的劣势反转。

    就在他将要下令调动重骑兵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了两道人影缓缓走了过来,定眼一看却是梁津与罗湖,林寒颇为激动,本来他一个人并没有多少胜算拦挡住秦军这万人之师,但有他们在便不一样了。

    林寒走过去,道:“伤势恢复了几成?”

    罗湖道:“大概**成了,不过在这种状态下,也跟全盛时期没有什么差别, 那红磷丹的奇效着实令人称叹。”

    林寒道:“那就好,随我一起出战吧,这一次我要当统帅的。”

    梁津笑道:“还以为你会将事情抛给我,没想到这次这么主动,不过也好,我对你的布局都不了解,那我们就听从六统领命令了。”

    林寒信心顿时增加了数倍,将汪晖叫到一边道:“让冯庆将军把重骑兵引到中军来,然后将秦军直接分割为两半,我早已经准备好了长戟甲兵在营外候命,只要听我的命令向着特定的方向行进,必然能达到目的。我们所要做的不是斩杀多少敌人,而是给予他们绝对的震慑,他们才肯退军,只要让我们赢得喘息之机,日后就不必管顾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番详细的吩咐过后,林寒又对着梁津与罗湖一阵讲解,两人单枪匹马进阵去了。却见那阵中一股黄尘惊动,却是大将邓准带领着那支千人骑兵追杀逃兵,虽然现在双龙阵已破,但是原本的军阵轮廓还是没有完全撤回,邓准便抓住这个机会大杀特杀,将秦兵中的其他将领远远落在了后面。

    突然一阵铁蹄达达之声,邓准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尽是卧华山之兵,而且那支身披铁重甲的兵马已经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横推出去,将孙桡等人都挡在了屏障外面。

    “不行,坐以待毙只会让我成为孤军,必须赶在重骑兵结阵完成之前冲出去。”

    邓准老道的战斗意识立刻判断出了如何处理当下情形,便带着手下骑兵飞速朝着重骑兵的方向冲杀,他虽然是武学大师,但手下却都只是普通骑兵,面对这支重骑兵完全不能力敌。

    就在这时,梁津与罗湖从队伍中现身,一人白虎铖牙,一人捣马柝长槊,在千军之中威风凛凛。

    罗湖道:“没有想到,这样一分割,竟然捞到一条大鱼,邓准,你可知道你如今的处境?”

    邓准脸色阴沉,怒喝道:“莫要装神弄鬼,你们现在可是重伤在身,竟敢上阵来,可见这军营之中真的没有可战之将了。林寒带领着重骑兵布置防御,就凭你们两个重伤之人,我可不会惧怕!”

    罗湖笑道:“是吗?那今日我们便让邓准将军看看,我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罗湖话音刚落,便是向着邓准冲杀而去。邓准时刻防备着埋伏,但是在与罗湖刚刚交手的时候,他瞬间便被那股浑厚的八铅之力震惊了,他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劲力?”

    梁津随后杀至,冷喝道:“为何不能?我若是说我们现在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不仅是我们,还有楚泓,他也竟朝着北面支援去了,这些你信还是不信?”

    邓准道:“这些我都不在乎,就算你二人全盛时期,难道能杀得死我吗?”

    罗湖喝道:“你试试?”

    梁津与罗湖联手之下,自然将邓准压入下风,邓准连续反击数次,但依旧没有摆脱现有的危险局面,甚至产生了逃走的心思,但在两人的纠缠之中,竟是完全脱不了身,他竟是产生了一种无奈的挫败感。

    梁津与罗湖联手与邓准交战数十回合,几百年邓准已经受伤数处,但却一点疲倦都没有,而且凭借着他手中的长刀,几次三番地格挡开,让得两人占尽上风却无法再进一步。

    “刀有几类品质划分,邓准的刀怕是达到了青钢刀的层次,比我们的兵器只好不差,我们怕是没有办法杀死他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者长已矣

    “让我来!”

    突然一声悲壮马嘶,一道高大的黑甲人影似乎一跃天际,似乎将高台上的灯笼微光遮掩了,长刀伴随着一股寒芒,似乎在那瞬间闪耀出堪比赤阳的眼色,邓准的眼神中便只有那刀,与那人,不,那是一尊杀神。

    刀落。

    邓准的青钢刀被斩为两段。

    邓准的人头滚落,鲜血染黄土。

    邓准死。

    太多的人吃惊于这一幕,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谁挥出的刀,竟然能将邓准远超凡兵品质的青钢刀砍断。

    孙桡、牟玉成、逯初见此一幕大惊失色,他们没有想到邓准竟然就这样被杀了,他们更加没有想到,那个沾染了疫病的蒙阆竟然重新站在了战场之上,尽管他现在的面目显得狰狞了些,脸上的水泡破碎,胳膊上似乎还有着淤血没有清洗,尽管他裹着一层紧密的黑甲,但是牟玉成与逯初却识得。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说那种疫病是无药可治的吗?”

    牟玉成满眼惊讶,逯初更是僵立不语,蒙阆突然出现,令得他们顿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但是孙桡大喝一声,将众兵将从讶异之中唤醒,他道:“各位,邓准将军遇难,本就是我们的失职,若是不能将邓准将军的尸首带回军营,恐怕我们难辞其咎。将士们,随我冲杀!”

    秦军再次鼓起巨大的勇气,向着重骑兵冲出,邓准作为秦军的一名声望极高的将领,他的死使得这支军队成了真正的哀兵,从而激发了军队的战斗能力,在连续的冲杀之中,重骑兵的防御竟然真的被打开了一道缺口,即便林寒率军阻拦,但仍然是没有办法将他们拦在外面。

    秦军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迅速地穿入两人卧华山军营之中,在抢回了邓准的尸首之后气势仍然没有半点衰减,在以孙桡为主的带领下,打破了一重重的卧华山防军,击杀了数千人之后才缓缓落下锋芒。

    林寒急忙再次聚合重骑兵与弓箭手、盾兵组建起一道新的壁垒,这才将秦军真正的阻拦在营外,孙桡觉得再战下去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便鸣金收兵,此时北边的战斗也刚刚结束,这两支秦军汇合之后还有着约莫两万人的规模,他们的损失只是不足两千人与一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将领。

    而卧华山军营这边,算得上是极为惨烈,北边的战场虽然有着楚泓的及时支援,但是那数倍于他们的军队仍然是差些将防线攻破;西边的战场更是足足损失了接近四千多人,受伤这更是无数,虽然成功斩杀了地方一名大将,但实际上并没有胜得什么。

    林寒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最后指挥不力,虽然没有过大的差错,但是不能像梁津那般将重骑兵变成坚不可摧的盾牌,导致孙桡待军冲杀之时,卧华山的军队出现了大规模的混乱,从而使得孙桡有机可趁,致使伤亡了这么多人。

    “我到底还是不能充当主将位置啊!”

    林寒自嘲一声,眼中尽是愧疚与歉意,梁津、罗湖、蒙阆三人也是有些感慨,但并不是责怪。林寒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这些手段,但是今夜却要面对这么强悍的进攻,有所疏忽也是意料中事,何况孙桡最后鼓舞士气,使得秦军各个骁勇远胜平常,吃了亏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梁津轻叹一声,道:“现在的这副局面,也不是你一人造成的,若是我们几个处在这种位置上,也不一定做得比你好。”

    林寒沉默,许久之后,才将头转向蒙阆,道:“蒙子,你的病算是好了吗?”

    蒙阆顿了顿,眼中划过一缕伤感,道:“好了,不过有一些小问题,姜鸣跟那位给我治病的老先生很熟吗?”

    林寒三人再次露出怪异的表情,因为他发现蒙阆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姜鸣被楚泓搀扶着走向蒙阆的营帐之时,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股腐臭的味道,蒙阆站在身旁,低声道:“老先生帮我划破了身上所有的淤血集聚的皮肉,那淤血之中便全是疫病的传染源。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用自己的血为引,然后动用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方法,将我身上的疫病之源引导了大穴周围,才得以洗清我五脏,让我从疫病的噩梦中逃出来。但是这种办法到最后我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治疗疫病的方法,而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法门,老先生将我身上的疫病之源解除的时候,他也患上了疫病,而且他在那时身上的皮肤已经出现了腐烂,他死了……”

    “什么?”

    众人惊讶不已,姜鸣一脸的难以置信,从蒙阆手中抢过玉如意,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其他人也想要走进去,却被蒙阆拦住,现在的炼茶师的尸体便是疫病之源,若是接触也会患上。

    许久之后,姜鸣从中走出,身形一歪一斜,这种姿态是因为他与邛乐双战斗所致,但是此刻见到了死去的老人,他更加的虚弱无力。

    姜鸣两眼空洞,

    望着蒙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随后望向了林寒,竟然是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脸,因为他发现眼中有着一道清冷的眼泪流下,他感受到了那股清冷得让人恐惧的液体,他不由得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众人皆是一惊,虽然知晓了炼茶师以命换命救了蒙阆的真相,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姜鸣的情绪为何会如此失控?

    姜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呆怔地望着地面,声音有着沙哑,道:“他之前要我保住自己的性命,防备秋绝,我尚不知道他的意思。随后他问我是不是必须要救蒙阆,我说要救,他依然没有其他表情。他又将他的女儿托付给我,说让我多多照顾,我以为此事之后他要去别的地方办事,可是我却不懂,他竟然真的是最后一次……”

    众人悲然不语。

    姜鸣怆然道:“第七幕啊,常安他肯定早就知道,为了完成与我的交易,他不惜用炼茶师老先生的命来换。第七幕,好一个第七幕!将我蒙在鼓里,我若是知道会这样,我若是知道他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救治蒙阆,我怎会答应?他不止他一人,他还有他的女儿,白姑娘现在又是孤身一人了!”

    稍稍舒了口气,姜鸣感到身体与精神疲累不已,他看着蒙阆又活了过来,虽然心中还是有着欢悦,但却是高兴不起来。疫病从来都无药可医,是姜鸣选择了这一条路,逼迫着炼茶师成为了牺牲品。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噗嗤!”

    姜鸣心中积郁,更兼有重伤在身,嘴中吐出一口鲜血,便眼神一黑,倒在了地上。

    “姜鸣!”

    “姜鸣!”

    梁津与罗湖搀扶住了姜鸣,探其鼻息没有什么异常后,众人才放心地将之抬回了营帐修养。

    蒙阆愧疚地望着姜鸣被抬走,似乎有着什么卡住了喉咙,致使他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

    林寒走过来,拍了拍蒙阆的肩膀,道:“放心吧,姜鸣没有怪你,你不必多想!”

    蒙阆眼神空洞,凝滞了许久,道了声嗯。

    千枫客栈,常安接到了今夜关于交趾平原战况的消息,却是微微一笑,道:“还是不错的,没想到卧华山的几位统领还真是有能耐,竟然凭靠着一枚红磷丹便恢复了接近七八的实力,竟然还真的挡住了庞路的两支万甲袭兵。最让我好奇的是,那卧华山的五统领蒙阆,被老白以命换命救活之后,竟还能直接支援战场,甚至是一道斩了邓准,真是让人啧啧称叹啊!”

    浩、淼跟在常安身后,听见这些话,浩的眉头紧蹙,道:“楼主,那白老是真的无法再救了吗?”

    常安低声叹息道:“老白这些年也帮了我不少忙,只可惜这次他没有必死无疑了,疫病哪有什么解治可法,他能凭靠以命换命的方法救了蒙阆,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无奈之举。”

    浩道:“那白姑娘……”

    常安拍了拍浩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对小白有情谊,但是这件事情之后,小白再也不会与我们有联系了,毕竟我可算得上是她的间接杀父凶手了。老白付出了自己的命,为她换取了自由之声,你明日便可让她自由离开千枫客栈了,再让理事给她十万两白银,算作是这些年的主仆情谊最好的交代了。”

    浩与淼心中有着感慨,但是面对楼主常安的话,他们却没有半点敢于反抗的意识,只能在沉默之中说是了。

    在黑暗之中,插花女听到了这番谈话,他也有着七段人位的武道修为,所以能够隐藏在暗处不被巡卫发现。浩与淼肯定是注意到了她,但是似乎也是留了情面,没有向常安禀明。

    这时的她,泪水已经挂满了脸颊,她无声地啜泣着,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亲人,便又死去了,她的心中该是多么的无助啊!

    她双眼闪过一丝决绝,便回到了自己房中,简单收拾了东西之后,翻墙出了千枫客栈,隐藏在唯美客栈之中的神秘组织,终于是没有半点能让她停留的理由了。

    从此再无插花女。

    庞路军营之中,听闻到邓准的死讯,庞路却是有些不太相信,直到看见邓准已经分离的尸首,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大将,终于都陨落了。

    孙桡诸将虽然跪地请罚,但是庞路却没有其他心思了。

    庞路回想这么多年,邓准与赵最随自己征战沙场,从默默无名的校尉,到叱咤整个王朝的曲肱之将,他们便是自己最后的倚仗,但是现在却先后死去,他感慨道:“果然,是老了啊!”

    庞路缓步离开议事堂,其他将领不敢发一言。

    如果说庞路为战的目的在于建立功勋,那他的再次失去战意的理由便是手下二将的战死,邓准与赵最的实力都达到了八段巅峰,在诸将之中处于中上层次,但是他们却是开战至今唯独战死的将领。

    亡将

    不用马革裹尸,士死也不用收敛入坟墓,吕刑阳算是颇懂庞路心思的将领,在庞路手下担任助手多日,他从堂外走进来,只淡淡说了一声:“将邓准将军的尸首火葬了吧!”

    娄终道:“吕刑阳将军,这是庞路总督的意思?”

    众将翘首等待着吕刑阳的回答,吕刑阳顿了顿,道:“邓准将军是总督征战数十年的部将,既是下属也是战友,庞路总督的意思是休战数日,既然卧华山的那些山匪都恢复了伤势,我们便失去了最好的战机,只得再寻找机会剿灭。今夜的战斗不怪各位将军,总督说,全都是他的战略失误。诸位将军还是回去修整吧!”

    孙桡猛地舒了一口气,但却又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一般,快步走出了议事堂。

    翌日,姜鸣再次从昏睡中醒来,这一次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守候,甚至是慕涯都没有再出现。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虽然昨夜之中与邛乐双交战受了伤,但是伤势并不是很重,关键便是脱离严重了些,稍作休息之后便有了足够的力量。

    他吐了一口浊气,似乎要将那脑海中的记忆全部甩出去,但是这些幼稚的方法却是没有什么用,他只得走出营帐,刺眼的阳光顿时将他的双眼刺得睁不开,他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判断出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便顿时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但想要找个侍卫去火头营找些吃的食物的时候,他竟然发现附近十几个营帐中都没有人,甚至慕涯的营帐中也没有人。

    正当姜鸣疑惑之时,突然从远处跑来两名兵士,竟然是当初在交趾山脉中他救得的两名卧华山的哨探,一人唤作范琼,一人唤作乌达的。两人跑过来,范琼道:“姜鸣将军,统领们说叫你去主营帐有事相谈,我随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统领们都面色紧张,似乎又有麻烦事情了。”

    “好!”姜鸣道打量了两人片刻,道:“你们二人不是担任哨探职务吗,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范琼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二人在近日都先后成为六段武者,现在被调回营中担任校尉,现在第六营任职,姜鸣将军是第六营的半个统领,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是将军的营兵。”

    姜鸣算是听出了其中缘由,便又道:“我现在腹中饥饿,能不能先去灶上找个剩菜剩饭填填肚子。”

    范琼道:“将军你先去主营帐吧,我们一会儿将饭菜给你送来。”

    姜鸣便朝着主营帐走去,当他经过蒙阆的营帐的时候,发现那一片地域的营帐都有了移动,而蒙阆的营帐也正燃着熊熊大火,他知道是什么缘故,但还是不由得伤感起来。

    当他来到主营帐,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梁津、罗湖、蒙阆、林寒、楚泓、环子鱼、慕涯与尹婉,甚至是林寒带回来的蛇女中的代表海洛,最让姜鸣感到惊讶的是峎不甚竟然也在营帐之中。

    姜鸣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苦笑道:“今日这是要干什么?全家聚餐吗?”

    峎不甚率先答应,道:“你又受伤了,你还是没有与我一战,我知道你吃惊的也是我,不过你却得记着,先前可是我出手救了你。”

    林寒望着姜鸣的为难模样,道:“峎不甚先生是我叫来的,因为先前他救了你,所以我便将他暂时也当做我们的一部分了,今日要谈的是大事,恐怕是不得不惊动他。”

    姜鸣面色疑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兴师动众。”

    梁津道:“有两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第一,我们的粮草将尽了,但是早早便派遣出去的运粮队伍现在还没有到,我们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别说养不活骑兵,就算是普通兵士也将面临极大的问题。第二件,也是更为严重些的,你应该早就听闻了军营的疾热之毒事件,就在今日,我们初步统计,患了疾热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人,这种病症虽然不如疫病那么致命,但是传染速度极为惊人,传染途径也是千奇百怪,患者起初身上会出现红疹,接着瘙痒难耐,而且食欲逐渐不振,身体也日渐虚弱,极其影响我军战斗力,若是再不及时抑制,我军恐怕再无能战之师。”

    “这么严重?”姜鸣暗暗吃惊,旋即又问道:“周医师也没有办法吗?”

    梁津道:“前几天寒子已经让周医师处理了,治疗这疾热虽然不是问题,但是却难在耗时,一个患者要起码超过十天的时间才能够完全恢复,而且疾热拥有着重复性,若是这样的燥热天气持续下去,他们有可能再次患上疾热。我们已经与慕涯先生商量过来,将军营暂时移往交趾山脉,在战略上实行退步,等待这个酷暑天气过去之后,再行考虑移营回来。”

    慕涯点了点头,道:“虽然兵法中常云,‘立营不在林’,怕的便是敌人以火攻之法,但交趾山脉树林阴翳并不具有火攻之利,且因多溪流水源,更可以解决我军的水源问题,所以移营在所难免。”

第一百八十四章 布营盘以明阳谋

    慕涯与尹婉坐在一旁的方椅上,慕涯面容平淡,尹婉在旁眉目柔和,颇有夫唱妇随之意。

    姜鸣道:“这种移营的事,你们几个自己决定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等我过来,还将他们也叫过来?”

    梁津道:“之所以叫你过来,便是想让大夫检查一些,我们这些负责营中指挥的人有没有沾染疾热之毒。你虽然有着体质特殊,但我们还是不太放心,便等你过来,他们都已经检查完了,就差你一人了。”

    姜鸣道了声哦,正准备作出让大夫检查的举动,梁津却有些哭笑不得,道:“一会儿去旁边营帐检查,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你要脱衣服让我们欣赏吗?”

    尹婉、海洛几位女子纷纷转过头去,环子鱼更是低声骂了一声流氓,倒惹得姜鸣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饿得有些发晕,抱歉!”

    梁津笑了笑,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山主的批令下来了,正式任命慕涯先生为我军中参谋,在军衔上仅次于我,职位擢升为统领层次。但我已经询问过慕涯先生的意思,他拒绝了这种任命,并说明了原因不会再继续待在卧华山,我们也没有办法。”

    姜鸣听到这话,将目光暗暗投向了慕涯,但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致使这种隐晦的意味反而变得明显,慕涯却没有半点在意,只是缓缓握住妻子的手掌,冲着姜鸣淡淡一笑,再没有解释什么。

    罗湖道:“不止是慕涯先生,还有关于你的任命,山主也承认你成为卧华山的统领了,虽然是位列最后一名,但这统领的名号本来就是平等的,老津的意思是,你是否决定要建立营制,招纳自己的兵马,或许以后便可以成为长戟第九营。”

    “这些事还是算了吧,本来这个名号也没有那么好,反而太惹人注意了,万一以后敌人都冲着我放冷箭怎么办?”姜鸣耸了耸肩,道:“我也是懒得管理这军营的事,再说我也不会管,我便不需要营兵了,继续待在林寒的营中便行了。”

    众人因为姜鸣的生性随意再次白眼,硬生生将各种调侃的话压住了,只有林寒戏谑道:“你要是不建立营兵,可要被其他营欺负了,我这里虽然能收容你,但是可没法让你如同之前那么自由了,起码也得干些实事。”

    姜鸣无奈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很干脆地撇开了责任。蒙阆此时却上前道:“姜鸣,我还是希望你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营兵,这事是通过了山主同意的,毕竟一人难以抵挡千军万马,有了自己的军队作为倚仗,以后想要跟呼延伍都也是方便一些。”

    “呼延伍?呼延伍怎么了?”

    众人听到蒙阆这话,皆是疑惑不懂,呼延伍一直在南部关隘,怎么会与姜鸣有所牵扯?

    “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蒙阆此时才反应过来,先前姜鸣为了鼓舞他,便将这些事说于他听,他这时才明白,姜鸣并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这些事。那是一次屈辱,那是一次挑衅,但是他没有让任何人提及。

    姜鸣脸色微微变化,旋即转变成普通的笑容,道:“都是些小冲突,我去卧华山送信的时候,遇到了呼延伍,并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

    慕涯突然走向前来,紧蹙着眉头,冷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点小冲突幸运将你的命留下来了,这呼延伍真是很大度啊!”

    与先前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样貌相比,此时的慕涯突然像是透过姜鸣的双眼知晓了一些事情,即便姜鸣有心闪躲,也无法躲避慕涯那一览无遗的窥探。

    “混蛋,这呼延伍竟然趁机敢打我们的人!”

    梁津与罗湖同时暴怒,他们怎么会看不出这件事情不是姜鸣所说那么简单,而姜鸣之所以秘而不宣,不仅仅是因为被羞辱的尊严,还有可能是因为呼延伍是卧华山的大统领,贸然与他宣战便等于是破坏了梁津几人的关系。

    姜鸣见场面突然暴躁起来,也并不想因为这件事与呼延伍在此时闹僵,便道:“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有些太过桀骜了,想要抢走我的方辕戟,我不允,他便挑衅我,我当时重伤在身,对付一名七段人位武者都有着为难,自然是打不过他,所以便算是吃了亏,但也没有什么,日后讨回场子便行了。”

    众人也都是开始相信这般解释,只是蒙阆却始终皱着眉头,他之前便敏锐地发觉,姜鸣对于呼延伍的杀意已经极为鼎盛,甚至超过了这些秦王朝的将领,能将他变得那般情绪失控,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挑衅。

    林寒淡漠双眼,此时却是出奇地安静,但姜鸣看向他时,他却只有一声极为冰冷的话。

    “这场战事结束,我帮你宰了他!”

    姜鸣心中一惊,甚至是营帐中的所有人都

    是格外惊讶,林寒从来没有表现出极端的情绪失控,但今日的这道凶狠的声音,确实是他发出来的。

    姜鸣笑了笑,虽然有了林寒这般没有遗力的支持,但是他却不能直接将呼延伍视为敌人,在这个时间呼延伍身死,极有可能引起卧华山内部矛盾,卧华山现有的成绩很大部分都是梁津几人创造出来的,他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将之摧毁。他道:“再说吧!建立营兵的事情也不用提了,我自有我的方法。”

    这时帐帘缓缓掀开,却是范琼与乌达拿着饭菜来了,姜鸣便借口填一填肚子,走出了营帐。

    之后诸位卧华山军营中的高层都接受了大夫的检查,几乎都派出了疾热病的传染,只有冯庆一人也是有了起红疹的迹象,便在罗湖的命令下将之暂时撤去了一应职务,接受治疗与休假去了。如此一来,这众多副将之中,现在就只剩下梁津的三名副将还身有职务,不得不说现在的军营之中已经在中坚力量上出现了极大的断层。

    在正午过后,全营迁往交趾山脉,打着躲避酷暑的名号,将整个营盘都变成了山林之兵,往后数日,身患疾热之毒的兵士也是逐渐减少,意味着避暑之法也是取得了一些实质性的作用。

    几日之后,姜鸣与慕涯在山林之中闲走,并虽然漫聊一些趣事,就像是慕涯初到卧华山那时,轻松自在也是悠然不已。

    慕涯道:“看样子,你现在的伤也是痊愈了?”

    姜鸣道:“自然是痊愈了,我的身体恢复能力可是远超一般人,据说罗湖好像还有些隐患好没有恢复完好,如此对比便能查看出许多端倪了吧!”

    慕涯道:“你这身逆天的恢复能力自然不是先天便存在的,我猜想你定然是身上有什么宝物,不对,即便说你身上有着一件神物我也相信,不过我的建议还是尽量少用,想要驾驭世间的力量都是需要代价的,现在你还没有达到地位境界,并没有仙灵的那本能耐。”

    姜鸣心中一惊,也不知道慕涯是真的知道的什么,还是猜测出来的,不过这说法竟然是差点便洞悉了他的秘密,他只得淡然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慕涯又道:“小乙小雪走后,你似乎有很多感慨?”

    陈乙彻与陈辛雪在移营那天便离开了,似乎是挑了个随意的日子,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给慕涯与他说了一声,毕竟他们只是这营中的普通的六段武者,而且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军衔职位,他们的离去并不会有谁注意。只是,姜鸣还是感觉到了那种离愁别绪的存在,遂道:“当初我在黄石镇的时候,也有着两个好兄弟,他们跟我一起长大,可谓是在孤儿时代最大的依靠。不过他们只是普通人,很普通的那种,在夜泱城中我们便分散了,那时的感觉与送别陈家兄妹的感觉很相似。”

    慕涯笑道:“黯然**者,唯别而已。似乎只有要朋友,便会经历这些事情。人见得多了,经历得也多,想要追求的便也多了,于是人们想要走向远方,至于在何处,却是没有人知道。”

    “你这可不算是安慰。”姜鸣低声嘀咕,轻轻吐了一口气,道:“走了也好,这战场本来也是很危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慕涯,你说我什么时候离开才好一些?”

    慕涯道:“过了这个冬吧,按照我的猜测,过了这个冬天,庞路怎么也会退兵了。那时卧华山便没有太多的事情让你帮忙了,你应该还有着要事要办,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停留了。”

    姜鸣笑了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等我十月份将夷忧找回来,便多用点力气,将庞路击退,之后便去寻找我应该去追寻的,似乎也不能容我继续耽误下去了。”

    慕涯将一个锦囊扔向了姜鸣,道:“我应该帮不了你什么了,大半个月后我也会离开了,在走之前我会将所有事情布局好,若是真的能达到我预想的景况,你便按照这锦囊中的指引行事,便能达到你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姜鸣疑惑地想要去拆开锦囊,却被慕涯拦住。慕涯道:“蒙阆私下告知我,你应该对呼延伍动了杀心了,但是因为时局的牵扯,你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行动,他便让我帮你处理一下。我想着既然他们都不对那呼延伍感兴趣,将之处理掉也好,在这段时间内我会设计一处阳谋,让呼延伍不得不走入我的圈套,到时候只管照着锦囊行事便好了,也算得上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姜鸣微微呆怔,他没有想到慕涯竟然是暗暗作出了这件事,竟然还有着蒙阆的参与,他这一次没有再解释什么,将锦囊揣进了怀中,似乎是默认了对呼延伍的必杀之心。

    慕涯问道:“来到交趾山脉之中扎营已经有好几天了,庞路似乎也是因为某些缘故放弃了进攻,

    估计是在筹集着总攻大战,毕竟他们被拖延在交趾平原已经几月时间了,想来秦王朝的决策者应该也会恼怒的。庞路果断冷静的决策下,应该会布下能一击攻破交趾山脉的局,当然梁津这些天也在做些事情,估计也是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动静,你倒是闲逸,什么也不管顾。”

    姜鸣道:“这你便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什么都不管,好歹头顶上有个统领的称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这两天除了养伤便是去了第六营与山林周围巡视,也算是尽了义务了。”

    “哦?”慕涯略作惊讶,调笑道:“难得你竟然还有这些心思,不过我很想知道,你都巡视出了什么问题?”

    姜鸣思忖道:“在军营中倒是没有什么,林寒想让我当武学教头,但是我没有同意,闲的没事干教人打架,我还没有自认为能专业到这种程度,何况还要用掉我的休息时间,自然是不太乐意。但因为迫于林寒的道德压迫,所以勉强应承了会偶尔去指导指导,不过这个偶尔的时间可是由我自己来定的,说不定就是再去一两次了。还有,本来林寒还想给我安排两个副将的,美其名曰为了形式,只不过我想我要助手也没有什么事做。本来陈家兄妹是最好的人选,人也熟,找一下帮忙也方面,但是他们走了所以只能再找其他人了。所以我便将当初在交趾山脉中救的那两个哨探叫来了,一个叫范琼,一个叫乌达,关键他们两个在六段武者之中还是不错的,所以便直接担任了这个任务。而林寒似乎因为柳观、骆风至的离世还存有愧疚,百但迫于压力,便将手下中几个有着晋入七段潜质的武者擢升了,其中一个便是经常帮他做事的汪晖。”

    慕涯听到这些消息,并没有太过吃惊,淡然道:“卧华山的军衔职位制度必须是要有副将辅佐的,想来楚泓、罗湖与蒙阆也会因为副将的空缺而提擢新的副将,在这种压力之下,应该很快就能晋升成为七段人位了。那你在山林周边发现了什么?”

    姜鸣道:“这个问题应该得问问你自己吧?将军营迁移到这山林之中可是你的主意,我发现的一些东西不太平常,我怀疑便是你在使用手段。”

    慕涯笑道:“你说说看,若是说对了,我便向你坦白。”

    姜鸣道:“交趾山脉横亘南北,我们偏偏选择了最中央的一段,想来是因为要做到进退容易的境地特地设置的,而且这一段的水源也是比较干净充足,道路上四方通达,东可进入卧华山地域,西可以撤回交趾平原,正是符合兵法中的扎营原则的。只是,你与梁津的暗中谋划,似乎并不只是在图谋着守营,而是还有更深层的考虑。”

    “那日我在山林外巡游,注意到了数股哨探的眼线,我便悄悄地跟上去一一查探,以我八段武学大师的实力,想要不被他们发现并不难。但是很是让我吃惊,那些人竟然不是一个势力的人,我发现其中有一支队伍是来自大明窟的,大明窟似乎也是知道了矫平文被擒,竟然在北上山脉中设置了一个窝点,虽然颇为隐密,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其中应该有着两名左右的武学大师。”

    “除了大明窟,我在南部山林之中发现了蛮兵的踪迹,想来那蛮地十蛮统帅干亚留的死也算在了卧华山的头上,应该是前来寻找机会复仇的,我在探查的时候被人射了一箭,虽然被我挡住了,但是我能从那支箭的劲道上判断出,出手的是一名并不平常的弓箭手,他虽然可能比不过楚泓,但是绝对拥有了八铅之力。”

    “还有便是几个游散的哨探,我跟踪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一路进入了交趾城,想来是庞路的手下,不过也仅仅只是猜测,说不定跟羊塔风与常安有着一定关系,毕竟交趾城中他们二人都不简单。之前羊塔风与我交易,说是在那日夜里会有人帮我们,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人出现,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综上得之,在卧华山军营之外有着数道眼睛盯着,这绝对不是我们迁移到这里之后才有的,卧华山的哨探自然是能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好像是在特意地将自己的踪迹暴露,我想这便是你和梁津的计划。”

    慕涯听到后朗然大笑,道:“你倒是观察力敏锐,虽然在反应与智慧上不如林寒,在战处事上也是不如梁津、蒙阆,但这各项技能倒是不强不弱。”

    “你是在夸我?”姜鸣微微苦笑。

    慕涯背过身去,笑道:“古言云,阴谋不可外泄,阳谋不可内藏,谋之于阴故曰神,谋之于阳故曰明。现在这座军营四面受敌,与其被动承受,不如将暗变作明,这便是我与梁津计划好的阳谋,只要一成功,便能使得四方之敌纷纷束手,甚至自断羽翼,败走山中。我原本便是计划着不再出什么计划了,但是因为你的事,想要再多掺和一下,我觉得还不错。”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文宰相参拜天辰

    秦皇为寿,宴庆四海。

    国土疆域之内,虽多遭祸乱匪患,但终究是安邦之地,黄天在上,免不了官朝逢迎,早在数月之前便传出秦皇大庆天辰的消息,皇帝盛会的开展自然是隆重无比,经过了许长时间的筹备,终于在这日展开。只是虽然百官多是逢迎色,但并没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拜祝。

    大设宴席,罗纳大小官员上百,在殿内分摆两边,分别是文臣与武将的位置。武将之中自然是以三大兵马大元帅为首,但是今日三人都是因为守卫边疆不能至,虽送了各自贵重贺礼,但仍是不免让人看到表面下的意味,秦皇对于三大兵马大元帅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弱了。

    文臣之中以宰相文渊为首,其次是六部重位大臣,以及都城尹丞、各郡郡守,其他人倒还算是好,但素有着秦王朝文人脊梁之称的文渊却极为不悦,若非受到几位交好的官员劝说,他应该也是不想在这乱世之中参见这般糜烂奢侈的大型盛会。

    “文相,不知这陛下怎么还没有出现?我们百位大臣已然有些坐不住了。”说话的事担任吏部尚书的卞承,也是卞家现在的家主,卞家作为秦王朝都城中的第一大家族,能比它相比的也只有着罗家、李家几个家族,在官职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也仅仅只是低于几个人而已。

    文渊本来闭目养神,听到这般声音,便察觉到卞承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他愤愤然道:“坐在前面的几位皇子殿下都没有什么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等着便是,若是又惹得龙颜大怒了,说不定要再来一出鸾来之谋。”

    “文相,你小声些吧,这几个月已经有一些大臣开始弹劾你了,皇帝陛下虽然可能看在你的高位,不会轻易怀疑,但是这般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是要生出大事的。”另一个邻座的大臣低声提醒,他是这都城尹丞,在官位上也是十分高位,但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只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让别人看到他在张开嘴巴。

    文渊怒哼道:“我文渊在王朝内为像三十余年,现已将近七十岁,是辅佐三朝的老臣,即便是先皇也不能说骂便骂,陛下现在被那妖妃骗得头昏目眩,怕是这会儿都在温床上没有下来!这乱世之中,匪患不绝,战事不歇,每日国内死多少人陛下从来都没有关心过,那庞路在交趾城打了多少败仗他也无暇管顾,甚至是俞空桑私自捉拿十蛮统帅干亚留引起了蛮地的战乱,这些都会引起国战的大事,在朝堂之上谈了不过两句,再这样下去,王朝之中哪里还有忠臣?”

    “唉,文相,你还是别胡说了吧。”卞承面容有些苦涩,低声道:“陛下或许是有着别的考虑,那些妖妃乱国的话未免是重了些,难免引起陛下生怒。我们做臣子的,要将有用的躯体贡献在有用的地方,若是在这般国势下,我们仍然只想着逞一时之快,恐怕会加速王朝的颓势。”

    文渊也是低叹了一声,卞承算得上是他在这朝中唯一能说的话的人,只可惜他们卞家都已经暗中投靠了七皇子,虽然这也是无奈之举,但文渊有许多话已经无法明言了。他张望四周,众文臣武将之中大多数都被诸位皇子招纳,当年的鸾来之谋便是皇帝陛下为了抑制皇子结党营私而做出来的谋划,但如今这种景况非但没有得到抑制,而且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常态,即便是他,也无法再言说这是对是错了。

    “罢了罢了,我不再说了。”文渊重重地叹了一声,有着无限的惋惜从口中吐出,他曾经是这秦王朝所有文人的楷模,辅佐三公位列高位,作出了许多为百姓谋福利的事,但是无奈,到了行将之年,却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这时众皇子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大皇子秋岭自然是在首位,其次便是在朝中没有影响力的五皇子,七皇子秋绝在其后,还有八皇子、十一皇子等等。六皇子与九皇子因为当年鸾来之谋首当其冲,至今都被紧闭不得出门,自然是没有机会参加这种盛会。三皇子秋通因为前往敌国九府联盟被杀,四皇子秋绝被贬谪在江陵郡不得返回,所以百官入眼便都是几个常见的皇子。

    此时秋岭向着秦皇身边的大太监询问了一些事情,便朝着文渊这边走来,礼节倒是用的得体,拱手道:“文相,今日这父皇的天辰盛会不能误了时辰,眼下已经差不多到了佳时了,我想请文相与我一起前往后宫,提醒父皇一番。”

    文渊淡然道:“大皇子殿下,这种盛会让百官继续等着确实不太好,但是微臣却是不能陪同殿下,一来后宫是帝皇禁地,虽然有着大皇子殿下与公公带领,但是我并非皇室血亲,这并不符合礼法。再者,前日因为此次盛会的事情,臣已经在朝堂之上驳了一次陛下的面子,是在不敢轻易现身惹得陛下不悦了。”

    秋岭面色一冷,虽然文渊这话说得极为圆滑,但是不难听出他并不想与自己为伍的想法。文渊现在并没有偏向任何一位皇子,始终贯彻着不封储君不立尊卑的法则,对于其他几个皇子也是没有亲近的意思,随着这种态度不至于让秋岭生厌,但是却让他感到担忧。

    秋岭笑道:“文相言重了,朝堂之争本就是常事,况且文相本是朝中独一无二的重臣,父皇自然是不会怪罪文相的。我此番来叫文相,虽说是有着一些让他人注意的想法,但更多的是为了让父皇的天辰盛会顺利举办,想来作为这朝中文臣之首,文相也是不愿看见这盛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文渊道:“殿下想错了,臣原本就是不支持这场盛会,现今王朝之内满目疮痍,我们在此大摆宴席声色舞乐,但都城外还不知道有着多少百姓忍饥挨饿,若是殿下能与我一道劝谏陛下,请求将此次盛会废除,臣自然是甘愿相随。”

    秋岭听到这话,脸皮都不自觉地抽了抽,这番话若是落在皇帝耳中恐怕是要引得龙颜大怒,但是文渊却能不动声色地平静说出,就像是平常一番问候一般,如何不让秋岭感到震惊。这个老家伙,真是冥顽不灵!秋岭暗骂一声,知道原本的计划无法进行,便朝着文渊微微躬身,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秋岭走后,文渊仍然是那番平静颜色,但是一直在旁边听两人谈话的卞承却是长叹一声,他很清楚文渊的脾气,宁折不弯的文人秉性在他身上一览无遗,但是在这朝堂之上,最是这种性格不好安身立命,若真的因为这些话惹得皇帝发怒,那便再也无法解救了。

    秋垣远远地看见秋岭吃瘪,乘着秋岭愤然坐回了原位,便朗然笑道:“大皇兄,看来文相并不太领你的好意啊!”

    秋岭警惕地瞥了秋垣一眼,随意说道:“这不管你的事,我们做臣子的,在今日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该奉承的奉承,该送贺礼的送贺礼吧!”

    秋垣道:“大皇兄,我听说你本打算运来都城的生辰纲,南边山道上被山匪劫了,是否有此事?”

    秋岭冷声道:“并无此事,我送的贺礼可不是生辰纲,而是其他贵重物品,不劳七弟担忧,好的贺礼我还是找的到的。”

    观察到秋岭脸上的神情变化,秋垣便知道自己的情报并没有出错,秋岭为了掩饰自己的生辰纲丢失,在地方上大动刀兵几乎歼灭了那出事点附近的数座山匪集结地,但就是没有找到生辰纲,所以他便在此时表现出这番神色,好掩饰自己的失误。

    秋垣微微一笑,似乎不忘表现出一副与我无争的表情,道:“大皇兄,生辰纲不是什么平常事,但是却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前段时间四哥送的贺礼也在路上出了问题,现在王朝之内匪患猖獗,出现这些问题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只要找回了来就是了,毕竟敬献给父皇的生辰纲,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大皇兄人手缺乏,不妨给我说说,我手下的剿匪队伍已经清除了都城周边的匪患,只要得到父皇许可,想要南下剿匪也是很方便的。”

    秋岭顿时有些气恼,秋垣可谓是将话题引到了他最不想谈的地方,生辰纲丢失本来就是他手下人的无能,但是他找了数日仍然没有下落,若是让旁人知晓只怕会认为他也是个庸碌无能的皇子。四皇子秋绝送的贺礼虽然也是遭劫,但是秋绝好似早有预见的一样,将护送的队伍通知为沿途的官员辅助,这样下来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是这些沿途官员的责任,秋绝在站在了绝对的制高点上,用这种手段既是遵从了皇帝不得让他回京都与结党营私的命令,也是将寿礼丢失的责任推给了其他官员,这种手段可比他高明多了。但是秋岭却是不知,不仅仅是现在这番情况,秋绝布的局远比他想的多,甚至秦王朝与卧华山的开战,与对战事的暗中插手,只是这些鲜有人知。

    因为秋垣前些日子在博得了皇帝的欢喜,要了一个剿匪将领的名号,打着正当的名义在都城附近剿匪,并且收纳这些官员,可谓是既赚了名声,也赚了实际人才,如何不令得秋岭眼馋。而反观他,除了凭靠母亲的家族,夺得了户部尚书的青睐,几乎并没有其他重臣支持他,在刚刚本来还想靠一些小手段取得宰相文渊的好感,可没有意外的换来了一番显而易见的婉拒,此时秋垣的这番话,就像是嘲讽一般,使得他本来就暴躁的心情再次难以平静。

    秋垣见自己达到了目的,便适可而止地停下了嘲讽。他瞥了一眼宰相文渊,虽然曾经也是有心招揽,但是这位名冠三朝的重臣似乎根本看不起皇子间的这种行动,他用尽手段也无法取得半分成效,结果几乎都与今日秋岭是一样的。

    高新莅告诉他,文渊此人,才高气傲,又是三

    朝老臣,德高望重,万万不能用寻常手段招揽,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招揽。文渊眼中只以整个王朝和百姓为重,而君王在他眼中便要轻许多,他的这种性格极易招惹君王仇恨。想要将他收服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办法便是用自己的手段坐上秦王朝的皇位,向他证明可以成为一代皇者,这样文渊便会没有余力地辅佐,成为新王朝的镇海之臣。

    秋垣牢记着高新莅的话,但是也记得另外的可能,若是文渊就此招惹皇帝大怒,他便不再是这王朝的宰相,也极有可能活不下去,但是秋垣又怎么能阻拦呢?他最好就是在此时不接近文渊,也希望他能够成功熬到秋垣成为这秦王朝的皇帝,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百官又等待了许久之后,大肚便便的皇帝终于穿着一身九爪金龙皇袍,在贞妃丹幂的搀扶下走上朝堂,百官山呼万岁,全部跪倒在殿下。

    “众卿免礼。”

    一番正常盛会该有的宣幕以及陈词之后,百官就宴,皇帝谈问。

    “怎么今日寡人的儿子只来了这几个?”皇帝道。

    身旁的内宫大太监提醒道:“陛下,你忘了吗?三皇子殿下不幸被九府联盟国的人杀害了,四皇子殿下还被陛下前年的命令贬谪在江陵郡,至今没有得到命令回都城,而六皇子与九皇子殿下都在陛下紧闭不得出门,今日也是无法来赴会了,但都送上了贺礼。其他殿下倒都是在这里了。”

    皇帝微微思忖,抬手碰了碰额头,身旁的贞妃丹幂立即站起来来缓缓按摩起皇帝的额头,看着丹幂这番倾城之貌,皇帝沉溺的眼神中荡漾着许多慵懒,按摩了一会儿之后,将丹幂缓缓拥住,完全不在乎殿下百官还都在,低声道:“爱妃还是坐下吧,虽然这般按摩能让寡人舒服一些,但是看着爱妃辛苦实在是不忍,等盛会结束再让其他人按吧!”

    丹幂不愧为妖妃,面容只有着二八年华模样,但体段已然是格外窈窕,而且无论是五官还是四肢都显示出一种自然的协调,彷如一尊天工砌成的美玉一般,一颦一笑勾魂夺魄,确能无数男人疯狂。只不过她现在陪伴的是一国之皇,皇帝已经将近不惑之龄,无论是面貌还是精力都比不得年轻人,丹幂虽然得到了皇帝独一无二的宠爱,每日欢笑伴之,但其实内心并没有多么的愉快。

    丹幂笑道:“陛下有心体恤,丹幂必然会不负圣恩,好好地服侍陛下。”

    丹幂的声音虽小,但是殿下仍有着不少大臣听到了,其中多数人不敢正视,但也有许多人暗骂妖妃,文渊更是满脸激愤,似乎并不在乎臣子避讳的规矩,时不时地瞥向丹幂,时不时地为了熄灭心中的不满而举杯痛饮。

    却听那皇帝道:“小六与小九一直在都城,虽说是紧闭,但终究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不能与外界相通而已。但寡人却是担心小四,小四幼时身体便弱,被贬在江陵郡这几年了,应该也受了不少苦了,他当初也没有犯什么太大的过错,寡人想着,允许小四回都城,众卿觉得如何?”

    秋垣听到这话大惊失色,皇帝如此突兀地提及秋绝,又突然下了决定让他回都城,那不是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吗?虽说有着高新莅的暗中提点,秋绝在江陵郡其实是塑造了他,但是秋垣仍不想让秋绝回来,成为他成功路上的阻碍。

    但是秋垣并不好自己出面,便使眼色向几个附庸自己的大臣,示意他们进谏。文臣武将之中便有着数人站起身来,跪倒在殿下,一名文臣道:“陛下,臣觉得此事还应该从长计议,毕竟当年的鸾来之谋事件牵扯甚大,若是这么贸然决定将四皇子殿下接回,恐怕会使得都城中一些有着不安倾向的人再次躁动起来,对于都城的治理不利。而且现在南部诸郡现在匪患严重,这个时候回都城,无疑会使得四皇子殿下成为山匪的目标,若要作出让四皇子殿下回都城的决定,还应该考虑卧华山及其所有匪患情况再做定夺,希望陛下能稍作考虑。”

    说话的也是六部中一名举足轻重的文臣,他与其他几位官员一起进谏,无疑使得皇帝的决定再次有了犹豫,本来想着还会有人出来说话,但一时竟然没有了后话。

    秋垣却是在一边暗想,这朝堂中的重臣之中,支持秋绝的已经不多了,即便还有着隐藏起来的官员,但都不敢明目支持,可见这段时间自己的手段还是压制了许多皇子的动作。至于秋岭等人,自然也是秉着减少麻烦的心理,不想让秋绝回都城,他们甚至恨不得让秋绝老死在江陵郡。

    就在此时,文渊突然走向前去,将笏板高举过头顶,参拜道:“禀告陛下,臣以为四皇子殿下才德兼具,旧罪已恕,现在已经该回到都城了。”

    此话一出,百官尽露惊容。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使于三方,朝于北都

    朝堂之上众所周知,因为秦皇的昏庸无能,大权其实已经渐渐向着各位皇子转移,当年的鸾来之谋若是能再次上演,所有皇子只怕都难免被定罪。如此一来,支持某一位皇子继承大统,并暗中帮助辅佐,这样的行为也成了百官的必要之事,毕竟想要在朝堂之上活命,靠的不仅仅只是身居高位,而是选择正确的靠山,支持正确的人。

    百官之中有着这样一个人,他是当朝宰相,辅佐三朝皇帝,位高权重,他秉持着皇子不能结党营私的看法,在当今秦王朝风雨飘摇最为猛烈的时候,仍然没有改变过。大皇子、七皇子、十一皇子都曾经请求得到他的帮助,但皇子恭敬的礼节,只换来了他的拒绝。

    这朝堂百官,甚至是天下万民,没有人质疑他的忠心,但是他这般不谙变通的处事行径,早已经惹得皇帝与诸多皇子极为不满,即便他是文臣之首,似乎也并没有让其他人尊敬的地方了,等到新的皇帝即位,他便不再有任何作用。

    文渊不曾与任何皇子有往来,甚至为了避讳,刻意地躲避皇子们的招揽,生怕其他人知道他与皇子们有着不正当的接触。但是今日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出言为四皇子秋绝求情,百官颇为疑惑,纷纷猜测这位宰相是不是暗地里早就投靠了四皇子。

    秦皇也微微诧异道:“文相,平日里寡人说的话你似乎都不是很在意,今日寡人只是说要下令让老四回来,你便这般维护,莫非文相觉得老四比寡人还要重要?”

    文渊身躯微微一颤,旋即淡然道:“启禀陛下,老臣并非此意,臣只是觉得现今朝堂之上百官意志散乱,难以为王朝乱局作出最好的决策,正需要像四皇子殿下那般年少有为的人才,将朝臣整合,使得王朝上下再现雄风。”

    秦皇脸上顿时升起了一道怒意,但因为说话的是文渊,他也不得不给一些面子,便压低了声音道:“文相,你这话说得怕是言不由衷吧?且不说早有着互通消息的嫌疑,你身为文臣之首,朝堂之中官员意志散乱是你的额责任,竟然想借此表述你的其他目的,真的有些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

    话音落下,大殿之中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天子一怒又岂是儿戏,那是动辄便要血流千里的,百官颔首俱不敢言,生怕在这种时候惹得皇帝的怒火,将自己也牵连。甚至连几位皇子也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惊惧,无人敢上前说话,更别说替文渊辩解了。

    此时文渊额头上已经有着豆粒大的汗滴悄悄聚集,但是他似乎再一次下定了决心,上前道:“陛下,请听老臣一言,臣并非是结党营私,而是为了秦王朝的百年基业考虑,若是能让四皇子殿下来管理群臣,必然可以取得极大的进展,现今朝局动荡,正需要四皇子这样的人才,四皇子久置南疆,该赎的罪也应该还清了,现在正是王朝用人之际……”

    “够了!”秦皇雷霆一喝,将文渊的话生生掐断,百官俱是一惊,即便现在的皇帝陛下影响力远不如以往,但是却仍然是这秦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他的话便是所有事情的准则,所有所有能让人恐惧的权威。

    依在秦皇身旁的丹幂娇柔身子猛然一颤,也是看出了秦皇的愤怒,但却娇嗔道:“陛下,妾身也被你吓到了,文相这么大年纪了,想来也是从心欲了,又何必责怪有功之臣呢?”

    秦皇眼含杀意地瞥了一眼文渊,旋即将目光投到丹幂身上,不避讳地揽起了丹幂纤细的腰肢,赔笑道:“爱妃勿怪,是寡人错了,保证以后不再这般说话了。至于文相,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但想来文相也是有些年老了,待吃完了酒宴,便早些回府吧,最近的朝会也不用来了!”

    就在众臣心中暗自议论妖妃又在魅惑皇帝的时候,秦皇却直直地望着文渊,说出了这番话,这是想要文相辞官吗?

    圣心不可测,诸臣也是无法阻止,文渊此时心如死灰,他轻哼一声,旋即笑着昂起头,道:“多谢陛下好意,老臣也不再用酒宴了,这就回府修养,再不会理会朝政。”此话说完,文渊便怒挥衣袖转身离去。

    秦皇见文渊这般举止怒不可遏,正要将手中的酒杯扔出去,却注意到身边的丹幂一脸惶然,便又生生将酒杯放了回来,待得文渊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堂之上,才怒然道:“真是不知分寸,文渊看来是真老了,该换一个新的宰相了。”

    礼部尚书上前道:“陛下,恕微臣直言,文相乃是三朝重臣,劳苦功高, 若是就这样废而不用,百官可能会怨由心生……”

    “嗯!”秦皇站起身来,轻哼道:“寡人从来都没有想过废用文相,只是叫他回去修养而已,你有意见?从今以后,再不许任何人提及四皇子回都城之事!”

    “谨听皇令。”

    百官颔首而拜,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过了许久,秦皇虽然与贞妃丹幂欢笑了许久,但好似意识今天的盛会缺少了许些东西,便开始随意问一些事情,必须现在与卧华山的战事如何,国库收入多少等等,终究是言不由心。

    秦皇突然道:“今日寡人生辰,三大方位兵马大元帅都没有到来,我体恤他们三人护国卫疆辛苦,但终究是失于礼节,他们可有派来使者?”

    秦皇身边的大太监道:“陛下,三位兵马大元帅都拍了使者前来,只是因为他们官位低微不能入得大殿,自盛会开启之时,他们便在殿外等候,是否现在将之叫进来?”

    秦皇道:“将之宣进来吧,等的时间也太长了些,虽说只是使者,但也是承着三大元帅的命令,若是寡人怠慢的过分了,恐怕他们三人也会生出些许不满。”

    “宣三大兵马大元帅使者觐见!”

    随着太监总管这一声大呼,那殿外早就等候的三方使者前后踏入殿来,伏跪于地,高呼万岁。

    秦皇见这三方使者礼节俱到,并没有因为三大兵马大元帅的强势而摆什么谱子,便心觉极好,感觉自己的威严还在,便笑道:“近来三位元帅还好?”

    先上前说话的事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的使者,作为三人之中的最强者,俞空桑有着区别与其他两人的特点,作为使者自然也是要拿出能代表自家主人的气魄,道:“禀告陛下,俞元帅近来还好,前些日子为了震慑南蛮,私自蛮地十蛮统帅干亚留活捉,后在交趾城一带被卧华山的人击杀,虽是为了大局考虑,但俞元帅深觉有未及禀明之罪,便命微臣前来请罪。”

    秦皇笑道:“那南蛮之徒本来就是一群虎狼之辈,若是不时刻敲打敲打,恐怕他们就以为我王朝无人了。俞空桑干得很好,并没有什么过错,担任方位兵马大元帅,本来就是有着决策与处理区域内的军事事务的责任,这不算是有罪。”

    俞空桑的使者又道:“多谢陛下体恤,这些话微臣都会全部转述给俞元帅。俞元帅让微臣代他向陛下行祝寿之礼,并附带三跪九叩已示敬意,并送上一对九彩琉璃盏作为贺礼,恭祝陛下寿与天齐。”

    使者说完便在殿下再行跪叩之礼,秦皇看在眼中,甚为欢喜,笑道:“俞空桑有心了,他的礼物我收下了。”

    接下来便是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与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的使者叩拜,并送上了贵重的礼物,三方使者在礼节方面无可挑剔,所挑选的礼物也是极为让秦皇欢悦,这也从侧面得知,三大兵马大元帅的地位之所以无人能比,不仅仅是因为三人是这秦王朝的最强者,还有着极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这些表面上也面面俱到了。

    “如此相比,文相那般直言倒是有些不得陛下心意了。”

    “是啊,三大元帅之所以地位极高,恐怕也是表现在这些方面,三位元帅可谓是越来越受陛下信任了。”

    “信任哪有这么容易?咱们这位陛下啊,虽然现在荒废朝政,但是心里还是明白着啦,要是有哪个皇子哪个大臣想要掀起风波,陛下只怕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之平息。”

    “那我们现在就选择皇子追随,是不是触了陛下的禁忌了,若是让陛下知道,我们可就完了。陛下之所以是陛下,是因为他现在是秦王朝的皇,只要陛下在位一天,皇子殿下们便没有机会。”

    “唉,别说这些了,现在的局势也没有办法,诸多皇子都开始展开手段,不选择一方就要承受所有皇子的针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文相那般洒脱!”

    “文相现在也无法洒脱了,今日的事情已经像是在昭示着什么,历朝历代能够直言不讳的忠臣虽然能带起朝堂的繁荣,但是更多的直言者没有好的下场,也不知道文相这三朝重臣能走到什么结局。”

    ……

    百官之间相互议论,待得三名兵马大元帅送完了贺礼之后,几位身在高位的大臣也前后展示了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但是无一不是金银珠宝,比起三大兵马大元帅的礼物倒是要逊色不少,秦皇眼中的笑意也是少了一些。

    在百官注视之下,一名儒士缓缓走进大殿,众人却是不知其身份,那秦皇身边的大太监见之可以,喝问道:“殿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只见那儒士跪倒殿下,三跪九叩之礼缓缓做完,便躬身道:“散士敛生溪,奉四皇子殿下之令在殿外等候多时,因为无人肯将四皇子殿下的旨意带进来,我害怕陛下结束盛会,便自己走进殿来了,不周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秦皇皱眉看着这儒士,道:“你既然是老四派来的使者,只要按照正常规矩接受禁军将领检查,便能进得殿来,为何要如何无礼?”

    敛生溪道:“回禀陛下,并非我微臣无礼,乃是这禁

    军统领见我是四皇子殿下的人,所以有意为难,不仅将微臣带来的贺礼一一翻开,而且不顾四皇子的身份,贸然对微臣搜身,微臣虽然多有容忍,但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阻拦,不知微臣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禁军统领大人,只是想若是不能完成四皇子交给我的任务,没有给陛下及时送上贺礼,耽误了天辰佳时,我这卑贱之躯可是承担不起。”

    “既然你是捏着老四的贺礼来的,禁军统领又怎么会拦阻你?”秦皇向着大太监道:“将禁军统领叫进来,当面盘问,若是他的过错,我要他给你赔罪,若是你这无礼儒士的错,便赏你板子长长记性。”

    大太监缓缓走出殿去,不一会儿禁军统领卸下兵器甲衣走进殿来,拜礼之后站在了一旁,指着敛生溪道:“你这蛮士,官职低微,竟然敢私自进殿,你虽然是四皇子殿下的人,但也是秦王朝的官员,面对陛下竟然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敛生溪笑道:“统领,你将这罪责全部都扔给我,我这小小的七品官员可是无法承担。统领你担任迎接使者与检查贺礼的重要职位,但是却将我挡在殿外,试问我是否接受了你的检查?是否遵守了你的规矩?是否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行凶的兵器?但是你却不将我的名字报于殿上,我看在看在眼里,统领你还要狡辩吗?”

    禁军统领立马有些语塞,便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将名单报上去,我只是在寻找机会而已,若是打扰了陛下在殿上的讲话,你可负担不起!”

    敛生溪道:“统领此言漏洞百出,既然统领已经做好了将名单报上去的准备,但为何不差人将殿上的理事公公叫来?我虽然不是都城中的官员,但对于这种盛会的规矩还是知道许多,统领在殿前检查与监督使者以及贺礼,然后经由内殿公公确认,再决定是否要报上名单,但是方才统领将我的位置放在了最后,当写完四皇子殿下的名字之后,却只是给了我一个口头上的应承,完全没有叫来内殿公公的准备,可见统领是另有用心!”

    百官皆望向禁军统领,甚至秦皇听到这话也是表示了极大的怀疑,禁军统领本就是武将,就在构思如何回应之时,敛生溪又道:“当统领得知我是四皇子殿下派遣来的,便脸色一变,我那时便注意到了统领的行动,便细细观察着。我敛生溪虽然近官职卑微,但今日却不是以我自己的身份前来殿上,而是受了四皇子殿下的嘱托。四皇子殿下是陛下的儿子,你这般可以针对我,便是在驳陛下的颜面,你该当何罪?”

    敛生溪脸色一凛,冷声道:“刑部有法,乱用私权祸害官员同僚者不当容忍,更何况统领想要欺压的不是我,而是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再江陵郡谪居已久,日日勤奋上进重于反省,微臣虽然在礼节上有失,但是却是为了替四皇子殿下讨回公道。禁军统领动用私权,企图针对皇子,此罪之重,当灭九族。请陛下看在我一片护主之心,惩治禁军统领,还四皇子殿下一个公道。”

    敛生溪长跪于地,一番辩驳将所有道德对错都扔到了禁军统领身上,令得百官唏嘘不已,秦皇望见这敛生溪举动亦是感到惊诧,就在秦皇想要透过人的情绪变化看出陈词真假的时候,禁军统领竟然是跪在了地上,哀求道:“陛下,微臣一时糊涂,见此人行为傲慢,便想给他个下马威,并没有想过针对四皇子殿下,请陛下念在微臣一片拳拳忠心,饶了微臣这一次吧!”

    秋垣看见这一幕,暗骂这禁军统领废物,明明事情都没有定论,竟然被一个辩士唬住了,但他很快便找到了关键所在,暗道:“这禁军统领是老八的人,看来他也是不想要四哥回来啊!”

    秦皇低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你担任禁军统领也有很长时间了,难免滋生一些傲气,今日欺压到了这名辩士的头上也算你遭报应,回去将统领的职位撤下来吧,退出去吧!”

    禁军统领听到此话面色大编辑,但是注意到了秦皇脸上那不容质疑的表情,他将心中的争辩又再次压下,最后狠狠地剜了敛生溪一眼,才如释重负地缓缓退出大殿。

    “回禀陛下,前些日子四皇子殿下送来的血红玛瑙在途中遭劫,虽然各方官员都在积极寻找,但是终究没有下落。殿下便及时又准备了一件贺礼送上,这是一名地位强者的兵器,名叫黑铁钩镰,能穿金破石,若是有善用此兵器的武者,必定能发挥最大的威能。”

    敛生溪命两名下属将那黑色钩镰呈上,只见那钩镰光泽浑黑,气势森冷,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只要是有一些见识的武将,都不难感受到其中难以预测的杀意。这是一柄真正的地位灵器。

    “地位强者的武器?”

    百官皆惊。

    秦皇亦是极为震动。

    即使无人能用,但也足以成为镇国之宝。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笼中金鸥化黑鹰

    地位强者独立于王朝与帝国之上,因为他们能够驾驭天地,所以他们被称为仙灵,若是跻身在这个层次,便是进入了新的修行天地,普通的凡规俗令便是再也束缚不住了。若是一个王朝出现一名地位强者,便能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甚至是统领一个王朝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但是朱天野的这些二流国家几乎没有出现过地位强者,朱天野中的所有地位强者几乎都是宗派与世家聚集地产生的。

    “没有想到四皇子殿下的这份贺礼这么贵重,这可比什么血红玛瑙引人注意多了。”

    “有了这件灵器作为镇国之宝,日后我亲王朝只怕是四海臣服了,看来这次四皇子殿下的贺礼要占尽鳌头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其实在先皇太祖就位的时候,秦王朝内是有着一名地位强者的。”

    “这怎么可能?若是王朝能有一名地位强者守护,亲王宠爱早就成为朱天野中的上等势力了,何至于在这偏僻之地与九府联盟打仗?”

    “可能也就是传说。你们说四皇子殿下是怎么从地位强者手中取得这柄武器的?”

    “那谁知道,说不定四皇子殿下再江陵郡与地位强者有所交集,这样一来,其他皇子的压力便很巨大了。”

    ……

    百官就像是街巷中的闲汉妇人叽喳议论,朝堂一时颇为混乱,秦皇看在眼中,连忙冷哼一声镇住场面,看着那敛生溪道:“将那灵器呈上来,容寡人瞧瞧。”

    大太监前去接过钩镰,眼中带着惊骇,但还是将钩镰呈了上去,秦皇却只是看了一眼,眉眉深皱若有所思,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大太监将钩镰手下,道:“老四算是有心了,看来他在江陵郡脚步站的很稳,都能与这些散修的地位强者说上话了,平日里即便是寡人也很难请动他们,回去之后告诉老四,若是有什么要求,我吩咐手下人来帮他做。”

    “谢陛下!”敛生溪再次俯拜,这一次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卷,捧于胸前道:“陛下,四皇子殿下还说了,庆祝陛下天辰并不仅仅只靠这些摆设,这张谏文上是殿下亲自写的,希望陛下能在保密条件下,同意殿下的请求。”

    大太监再一次呈上谏文,秦皇捧在手中,百官不敢直视,甚至是那大太监也是避讳地往远处挪了挪,秦皇细细阅读,眼中渐露凝重之色,一旁的丹幂看见秦皇这般神色,也想透过目光来,秦皇却在这时候合上了谏文,好似没有注意到丹幂的举止,眼神露出稀有的锐利,问道:“老四他有几分把握?”

    敛生溪颔首道:“殿下说了,若是没有意外,可以达到十成把握,若是出现意外,九成把握。至于这些意外,殿下并不在意。”

    秦皇听到这话,眼露犹豫,迟疑了许久,道:“好,寡人同意了,你转告老四,只要他能够做到那些,他想要的,寡人都会给他。”

    “谢陛下!”

    敛生溪喜上心头,但群臣却是震惊不已。

    秦皇并没有宣布那是什么事,但是百官与诸多皇子都听出了秦皇极大的认可,并且那一句“他想要的,寡人都会给他”让所有人产生了许些猜想,若是四皇子秋绝要的是皇位,难道秦皇也会给他吗?

    八皇子秋增有些坐不住了,上前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四哥的使者远道而来,我们兄弟几个都想要好好款待款待,说起来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四哥了,若是可以的话,儿臣想要私下里多问问关于四哥的事情,请这位敛先生先行住在驿馆如何?”

    秦皇似乎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多太过注意,便随口答应了。敛生溪为人聪敏,哪能不知这位八皇子心中所想,只要暂时将他留在驿馆之中,便能有着时间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甚至是将之完全策反也并非不可能。可是,他并非一般的辩士,他是秋绝手下最受重用的辩士。

    试问天下兵,能拒一人口舌否?

    敛生溪退后,众皇子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十一皇子从南边寻得的紫色珊瑚嵌金屏风,八皇子的罕见夜明珠,以及七皇子的某个有名的窑口做出来的双耳古瓮瓶,秦皇却只是点了点头,毕竟都只是一些摆设器件,远远不如秋绝送上的地位强者兵器。

    大皇子缓缓走出,七皇子却笑道:“大皇兄,我以往听说你送的贺礼是生辰纲,不知今日怎么抬上殿来?”

    “这就不劳七弟费心了。”

    秋岭冷声喝斥,然后扬了扬手,示意殿外的人推进来一架铁笼,并向前跪拜道:“父皇, 这是我特地差人从南海之滨找到的祥鸟巨金鸥,手下人在海边蹲守了一年零三个月才将之狩猎。此鸟浑身金羽,双目炯炯,在朱天野几乎找不到别的地方有这种存在,但是他因为这高贵的形象,被海边无数人称之为神鸟凤凰的后裔,象征着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秦皇微微惊异,道:“

    这浑身金羽的神鸟寡人倒是没有见过,快快打开让寡人瞧瞧,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便将这神鸟豢养在内宫之中在,作为我王朝的神兽,以镇压气运。”

    秋岭道:“父皇,此鸟虽是神鸟,但毕竟在野外生存许多年,难免在短时间内兽心难训,虽然关在铁笼之中,还请父皇与诸位大臣往后退一退,避免受到惊吓才好。”

    那大太监笑道:“大皇子殿下言之有理,陛下还是往后面退一退吧。”

    秦皇微微犹豫,却是见贞妃丹幂也是一脸好奇,便道:“没有什么,叫几个禁卫进来守着便是了,我与贞妃都想近一些看看这神鸟风采,你派人安排吧。”

    “是。”

    待一切准备就绪,秋岭便命手下缓缓揭开蒙在铁笼上的黑布,而他也是跪在了殿下,高呼道:“天辰有龙凤叩拜,地寿与神灵同齐,恭祝父皇仙福永享。”

    秋岭缓缓叩拜,他原本以为在自己说完祝寿词的时候,那盖住神鸟的黑布也是完全揭开,百官应该附和着他的跪地祝寿,可是为何没有人说话?

    秋岭缓缓抬起头来,发现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百官皆是颔首不语,贞妃丹幂一脸惊恐,秦皇则是冷脸望着他,这种诡异的场面凝滞了许久,秦皇道:“这是你送给寡人的贺礼?”

    语气中有着一丝威吓,秋岭身躯一惊,正说着:“这南海之滨的巨金鸥长相可能不是太过威武,但是……”他斜睨的目光赫然看到了铁笼中的神鸟,这哪里是神鸟,分明是一只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老鹰啊!

    秋岭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笼中的黑色老鹰,浑身都是被鞭打过的伤势,翅膀上更是掉落了许多羽毛,正蜷缩着身子窝在铁笼正中,让人看来十分的残忍可怖。

    “怎么可能?我明明见过的,是一只浑身金羽的巨鸥,怎么会变成了伤痕累累的老鹰了?怎么会?怎么会!”

    秋岭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两名手下,那两人也是满脸惊恐,跪地求饶道:“殿下,我等不知,我们一只守在金鸥身边,至于怎么会变成这般景况,我等不知!我等不知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在皇帝庆贺寿辰之时送上一只受伤的老鹰,秋岭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思索定然是老七或者老十一的手段,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若是也只是一味地争辩,完全不能有什么效用,但若是他不争辩,那以后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两人该死,拖出去碎尸万段!”秋岭勃然怒喝,而后转过身来,跪倒在地,便磕着响头便说道:“父皇,这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我明明之前带来的是一只精神奕奕的金鸥,不知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父皇慧眼定然能看中其中……”

    “够了!”秦皇冷喝一声,顿时无人敢应声,他冷眼望着秋岭道:“误认黑鹰为金鸥,笼中野禽作神鸟,今日寡人寿辰,寡人是这秦王朝的皇帝,你却抬上一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黑影,这是在诅咒我早死吗?不管是何原因,你的这般行为在历朝历代也是无人敢做,你知罪吗?”

    “可是儿臣送上的是一只金瓯……”

    “寡人问你知不知罪?”

    “儿臣……知罪!”秋岭不甘心地俯拜在地,这一瞬间,心如死灰。

    秦皇道:“大皇子秋岭亵渎皇权,重杖三十,打入冷宫,今生不得再入朝堂。”

    有几个维护秋岭的大臣正要走出求情,秦皇再次喝道:“如有求情者,按罪连坐!”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说话。

    秋岭双眼通红,眼见朝堂之上无人敢为自己说话,心中已然是冰冷至极,皇命不可违,他逃过了几年前的鸾来之谋的牵连,但终究是栽倒在了这里,他心有不甘,但再多的不甘却仅仅只是不甘,他已然没有任何的权力了。

    秋岭长跪在地,恸哭道:“跪谢父皇天恩!”

    他输了,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还不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秋岭转身出殿,早有禁卫将他制住,渐渐地消失在了百官面前。

    其实不难看出,这等局面明显就是有人在暗中出手,将金瓯与黑影调换了,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些,大皇子秋岭因为自己的疏忽,终于垮台了。

    秦皇双眼微微闪烁,微微不忍,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眼中的儿子应该是有着极大的能耐,若是连这些奸计都躲避不了,凭什么做他的继承人。

    与其给予他机会让他继续在旋涡中争斗,还不如趁机让他放弃争夺皇位,从而保全自身,这也算得上是做父亲的最后的 一点慈悲了。

    丹幂面露惊恐,倚在秦皇身边道:“陛下,妾身被这黑鹰吓的不浅,我们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好,都是这个不孝子惹出来的,等回到内宫让宫女给你煮一碗安神茶调理调理,若是爱

    妃身体真的抱恙,寡人可是会心疼的。”秦皇点了点头,便揽起丹幂纤腰缓缓离去,百官伏首以拜,皆不敢轻露声色。

    秦皇突然道:“众卿自可散宴,在今年腊月,寡人自会选出储君人选,辅佐寡人理政。”

    秦皇缓缓离开,但是这一句话再次掀起了滔然大波,这意味着秦皇着承认了皇子间的争斗,并且鼓励他们角逐,不时将又更多的风雨洒落在秦王朝都城之中。

    鸾来湖畔,高新莅一身布袍坐于岸边,似乎垂钓成为了他的人生的一部分,不论是什么时候,他似乎都在执杆。

    秋垣来到这里之后,高新莅仍然只是一句随意的问候,并没有下礼,秋垣也是见怪不怪了。秋垣将这日朝堂大殿之中的巨细事情都娓娓道来,高新莅只是在旁听着,似乎也想要保持缄默不语。

    高新莅道:“文相、四皇子、大皇子,这三件都算得上是大事,殿下做的很好,没有插手其中任何一件事,若是你出言了,恐怕陛下那储君名单上也会将你去除了。”

    秋垣道:“先生真是厉害,我也是这般心思。还有那四哥的使者,名叫敛生溪的辩士,住在城南门的驿馆之中,老八与十一都派了人去探查消息,我的人则一直在驿馆中偷听。传来说是争辩颇凶,老八与十一的人一直引诱威吓,甚至是各种手段一齐使出,但那敛生溪抓住了来人不敢对他起杀心的特点,便张开了三寸不烂之舌一一驳辨,好一番引经据典的对骂,各种事例与古言信手拈来,都当做了拒绝的理由。那敛生溪是学识渊博,老八与十一手下虽然来的都是能言善辩之士,但却不敌敛生溪一人口舌之利,他唇枪舌剑将一众访客撵出驿馆,据说在暗处等候的老八与十一脸都黑了。”

    “哦?这也算是一个能人了。”高新莅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惊走了湖中鱼儿,道:“四皇子现在羽翼已成,多方贤才都是不请自去,从今日这敛生溪之事便能看出。敛生溪虽然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辩士,但是唇舌之利却能敌千百甲兵,四皇子之才,我们都不能及啊!”

    秋垣颇有不满,道:“先生为何故意涨他们志气?四哥现在虽然在江陵郡发展不错,但我也在都城周围多了许多布置,不见得会比他弱。如今秋岭被人陷害进入冷宫,我的对手便又少了一人,我趁机便能招揽尚书几名大臣,不多年月,这朝堂之中支持我的人便会超过半数,不管是任何人我都敢与之一战。”

    “哼!”高新莅微有怒气,道:“殿下此言谬误,成帝怎可如此随意论判,就在今日皇帝陛下一怒便使得大皇子种种算计都化为尘土,只要一日不为皇帝,便一日说不得这些大话。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皇帝陛下虽然已经无人尊崇信服,但是威严还在,所有大权还依旧掌握在陛下手中,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什么错误,殿下也难免像大皇子那样丢失一切。”

    秋垣惶然道:“先生,你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高新莅道:“陛下不是说了吗?今年腊月便宣布储君人选,这意味着陛下也意识到了自己权力的衰落,打算用一些行动来维护权力了。帝皇虽然可能昏庸无能,但定然都是对自己的皇位极为关注的,若是有人胆敢僭越,自然会得到不可原谅的下场。殿下所要做的,便是暗中屯兵,继续收纳都城周边势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使得自己在百官的支持中脱颖而出。”

    秋垣道:“先生,这似乎与之前你说的韬光养晦之道不同。”

    高新莅道:“现在的局势已然全然不同了,四皇子陛下能将地位强者的兵器当做贺礼送上,并且暗地里与皇帝陛下打成协议,这意味着皇帝陛下真正地要挑选储君了,若是殿下在这场比试之中落败,那便再没有翻身的能力。况且现在大皇子失势,正是殿下积攒人心的时候,文相带你下也可以再做招揽,探一探他的态度。”

    秋垣沉思许久,道:“先生我知道了,这些事我都牢记心中,但是我却有着一事不明,陷害秋岭的黑手到底是谁?”

    高新莅眼露犹豫,缓缓收起了鱼竿,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本来这件事殿下做是最合适的,但是殿下没有做,却被人占了先机,只是这人手段神秘,几乎没有什么纰漏线索,我也无法推测。但我想,能将手段施展成这种层次的人,定然是四皇子殿下,在我意识之中,只有着四皇子才有着这种能耐。”

    “秋绝……”秋垣嘴边细细念叨着他的名字,不由得也感到了些许的凉意,即便秋绝实际上并没有干过什么事,但是为何他的行事便能让人感到恐惧?这是秋垣所不能相信,也是不能忍受的地方。

    “先生是否将秋绝看得太重了些?”

    高新莅双眼瞥过秋垣,神色恐惧道:“不,四皇子那种人,旁人只会低估他,他是没有最高点的。若是有一日他杀了仙灵,我也不会有丝毫质疑。”

第一百八十八章 飞增的战斗默契

    转瞬已至八月中旬,梁津自从移营至交趾山林后,营中兵士减少了在烈日下暴晒的几率,疾热立马有了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虽然还时有兵士晕倒致病,但比之前些天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再加上军营中的医师悉心调理,很快第一批得病的兵士已经可以回到军营为战,使得梁津众人的压力顿时减弱了许多。

    这些天众将领的伤势也渐渐痊愈,多次受伤的姜鸣也得以恢复全盛状态,但战事暂歇,姜鸣也是闲不下来,在山林中立了个台子,供各营兵士比斗学习武艺,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姜鸣与几名统领在切磋比武。姜鸣即位新的统领,号为九统领,但更多的兵士愿意将之视为武疯子,因为他的战斗似乎在这几次就没有停歇过。

    每日正午,扛着方辕长戟出营,叫上闲暇的统领,来到这里便是依仗着自己的身份驱散其他的兵士,一顿狠斗。虽然不至于生死相博,但却是拳拳到肉,招招逼仄,打得触目惊心,即便是那些兵士也是极为害怕真的打出伤势。

    一开始林寒、蒙阆、罗湖轮流跟姜鸣比斗 ,几乎就是姜鸣一天上七八次,但是其他人上去一两次,若是实在没有人陪伴,姜鸣将拉着林寒继续与他比斗,一开始众人都是觉得厌烦,毕竟面对那般凶狠的招式,他们必须拿出全力来应对,在这酷暑打得浑身是汗都是不太舒服。但是随着比斗的场数多了,他们便能感受到比武所带来的些许好处,不仅可以锤炼自己的战斗技巧,并且学习对手的作战方式,从而精进武学有所得益。

    尝到好处之后,罗湖几人便是争着互相比斗,与姜鸣的七八场之后,其他人也会在闲暇时候来到这里,与其他人优势互补,并且锻炼出了极高的默契。这样一来,本来不愿意与姜鸣这等莽汉战斗的楚泓也加入了战斗,并且在每日的战斗中停不下来,梁津受到这般启发,隔一两天便会来此大战一番,直到汗水淋漓才肯停下。甚至那本来在营帐中该与楚泓嘻闹的环子鱼也走出了军营,她本身也是八段人位巅峰,比起林寒众人完全不逊色半分,如此众人又接受了一种新的作战方式,互相比斗熟练之后,更是有了更好的收获。

    峎不甚是立起台子之后第一个与姜鸣作战的人,原因是他当初来到卧华山军营便是寻找姜鸣比试,但姜鸣却一直重伤不愈,无奈之下才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这一次比斗峎不甚拿出了极强的能力,甚至动用了之前在江城姜鸣没有见过的招式,但是他还是输了。

    本来料想峎不甚得到这场比斗的胜负之后便会离开,但是他竟然完全不认输,并直言再给他机会,总有一天会战胜峎不甚。姜鸣也曾想过拒绝,但一开始那几日无人与他比斗,他只能将峎不甚叫上继续打斗。峎不甚慢慢熟悉姜鸣的戟法,姜鸣也渐渐从峎不甚的枪法之中得到新的领悟,真可谓是合百家之长。

    八段人位名为“衍武”,意义在于创造武学中的技巧,众人在比武台上每日切磋锻炼,便是在暗中精进着自己,不止是姜鸣,每个人似乎都从这般观战、亲自上阵、总结领悟经验的过程中学到了自己的东西,他们相信,只要给予他们充足的时间,他们必然能够将这些东西变成自己的道,这便是武道最为凡俗的解释。

    这日姜鸣在台上连战十一场,终于精疲力尽,在最后一局输给了林寒,心中不甘,但是力气已经跟不上了。他苦笑地躺在一边草地上,随即便有着两名兵士走上前来,送来了水与食物,姜鸣抬眼看时,却是林寒新选的副将,一人叫做童佑,一人叫做钟会。

    姜鸣调笑道:“怎么是你两人送水?现在都是副将职位了,总要摆出些谱子出来吧?”

    童佑道:“九统领说笑了,我们虽然现在达到了七段人位,但是资历尚浅,军中事务也多,可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们摆谱子。之前给统领送水的兵士轮班去了,我们现在闲了下来,也想观摩一下统领们的战斗,并且学习学习,所以我们便自作主张来了。”

    姜鸣啧啧称赞,林寒挑选的这两日原本都是六段武者,但是在担任副将不久,竟然在姜鸣几人这浓郁的武学比斗之中得到了熏陶,更加上林寒的悉心教导,竟然是很快地突破到了七段人位,成为这军营新任副将中最先达到七段层次的,及时弥补了营中中坚力量不足的缺点。

    姜鸣接过水和食物,便是一阵狼吞虎咽的摄食,他今日从早上过来便一直呆在这里,午饭也是在这里吃的,经过了这般高强度的消耗,腹内早已是饥肠辘辘,虽然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足以使得他得到最好的能量补充。

    姜鸣见童佑与钟会二人颇为入神地盯着场上比斗,此时正是林寒与峎不甚交锋,两人都是善于使枪的武学大师,两人交手互有往来,真正是打得难分上下。姜鸣暗道:“按照道理来说,林寒应该在

    枪术上胜出峎不甚许多,但为何交锋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而且看样子竟然是峎不甚占据着上风?等等,林寒似乎在等待着时机,他想要做什么?”

    却见林寒与峎不甚交战甚酣,峎不甚连刺七八枪,俱被林寒当下,也就在这时,林寒察觉到了战机所在,猛然刺枪入地,掀起一抹沙土,峎不甚为了防止被偷袭,急忙闪身退后,但是他竟然察觉到身后有着一股难以阻挡的杀气,正当他回头之时,那杆银白刹螭枪已经从他的耳边穿过,裹挟着一股疾风与无尽的杀意,等到他反应过来,林寒的身影已经再次来到了他的身前,枪尖向后缓缓收回。

    峎不甚没有疑问,林寒方才那一枪若是真的想要刺出来,恐怕他现在的胸口便会多出一个血窟窿,虽然只是擦过他的耳边,但他仍然感受到了那股难以阻挡的气势。他低声道:“很强的一招,我完全没有看清楚你是怎么来到了我的身后,那刺出的一枪也是速度极为骇人,即便是我正面阻挡也不可能挡得住,你之前故意落入下风,便是在等那个时机?”

    林寒笑道:“是这样,这一招也是我不久前才领悟的,并不怎么熟练,至于是怎么施展的,我却是不能告知了,我们暂且歇息歇息,等休息一会儿,在天黑前还能再战一场。”

    峎不甚道:“好主意,说出来却是没有什么意思,我峎不甚并不是输不起的人,等下次我再战定能发现你招式中的漏洞,到时候是赢是输就不再是你决定了。”

    对于峎不甚的爽朗干脆,林寒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豪气,握着枪杆拱了拱手,道:“求之不得。”

    两人下场之后,兵士分别送上了食物与水,姜鸣也趁机凑过来,朝着峎不甚道:“这十日有余你一直呆在这里,美其名曰与我们切磋身手,实际上似乎并没有其他作用,你先前可是说过只是来找我一战,现在目的也完成了,竟然却赖着不走了,你是什么意思?”

    峎不甚稍有怒意,愤愤不平地道:“好歹也是相识一番,你说话怎这般无礼?要不是当初我帮你毁掉三元山的硫火弹投石器械,江城早便是没有了,还能让你英雄救美?现在我虽然输给了你,但是并不保证这一辈子都胜不了你,现在三元山之事已经完结,我心中再无牵挂,我就不信,再来三年还胜不了你?”

    听得峎不甚这般表态,姜鸣与林寒相视一笑,姜鸣先前那般说话也并非是故意激怒峎不甚,而是在林寒面前揭示他留在卧华山军营的目的,也算得上是给峎不甚一个正当的理由,这一点峎不甚算是表述清楚了,但是姜鸣却还没有说清楚。

    姜鸣将手搭在峎不甚的肩膀上,将之带到了边上,私自窃语道:“峎不甚,既然你选择留在卧华山,那我便必须给你说清楚了,先前你救我两次我记在心中,但是我本来就不算是卧华山的决策人物,所以没办法决定你是否留在这里。先前如你所说,你既然现在有了留下的目的,那我便必须与你约法三章。”

    峎不甚此时才听懂姜鸣的意思,原来他是害怕自己来到卧华山军营捣乱,便更为恼怒,道:“姜鸣,你这混蛋没有一点人情,先前救你是我自愿暂且不说,好歹在江城都是同生共死地闯荡过一次,虽然不足以博得你的好感,但我想着至少能留下些情面吧,可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为梅小姐喜欢上你这种人感到不值。”

    姜鸣笑道:“先缓缓,别太激动,我也就这些脾性了,你要是不服只管来跟我打就是了,不出手杀你便是我最大的情面。至于你救我的恩情,我以后会还给你的,但不与卧华山任何人有关,也不跟梅家小姐有关,今日你选择留在这里,便需要有个卧华山的身份。”

    峎不甚皱眉道:“什么身份?”

    姜鸣道:“做我的副将,或者其他统领的副将都可以,这便是你留下来的理由。”

    峎不甚冷哼道:“原来是想要拉我入伙,你这倒是好算计,为自己的职位找便利,还能将我留在你手下做苦力,虽然我本意是想多一些磨砺,但不想要被人当作枪杆子使,三元山被卓朝嵩利用这么多年,我并非是当初的无知青年了。恕我不能奉陪,既然此地不能留我,我离开就是。”

    “哎哎哎!”姜鸣有些语塞,急忙拦住峎不甚,苦笑着道:“你这处事倒是雷厉风行,我怕你了,实话说,卧华山军营现在需要你,既然你愿意留下,我便顺势给你个职位,这算是我的有一个请求,你考虑考虑?”

    峎不甚突然怪笑一声道:“果然是这样,没有想到你离开江城之后是越来越狡猾了,还想直接征用我给你做苦力了,若不是我稍微用一些手段,我还就真的要成为你的下属任你摆布了。”

    姜鸣尴尬一笑,道:“这不是在军营里面血的吗?若没有一些手段,仍然

    像以往那般,只怕这军营也是容不下我。”

    峎不甚道:“那行吧,我也没有地方可去,暂且留在这里吧,既然想要让我帮忙,那我便给你这个面子,要做你的副将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有一日我打败了你,我要做主你来做副。并且你要给我写一封信,作为向梅小姐证明我打败了你的证据。”

    姜鸣点了点头,思忖片刻道:“这也算是受了你的人情。只不过,我想要问一件事,我现在可以肯定你对梅雨柒是真心的,只是,你确定你击败了我便能得到她的心意吗?”

    峎不甚转过身去,眼神瞬间有些飘忽起来,以往铁血冷漠的模样突然变得极为柔情落寞,只是低声道:“或许,是不会吧!梅小姐并不比其他女子,她若是会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改变自己的想法,或许就不是江城梅雨了。她喜欢上了你,你真是幸运啊,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走进了她的心里,而我却是充当了那个恶人,给你制造了条件,这是我的错误,也是我的罪行。因为我她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男子。”

    姜鸣嘴唇轻动,但似乎也是有些感慨,但看着峎不甚竟然没有能说出半句话。

    峎不甚接着转过头,将长枪扔在一边,道:“你真是幸运,听说梅小姐从来没有喜欢过异性,她今年十八岁,自梅恒前些年死后一直是那般冷漠模样,也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才会温和一些。我离开之前曾经找过梅宽聊过,他说,你在江城的那段时间,是她最为欢悦的一段日子,你走之后,也是她最为落魄的时候。我没有你这般幸运,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但是却没有办法博得她的真心,因为我始终只是一个抹不去污点的山匪,不知双手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她不可能会选择我的。”

    “可是,我并不甘心啊,就像是当初那样,我明明知道,弟弟落在卓朝嵩他们手中有死无生,但是还是选择他还活着,并且为三元山战斗了那几年。我后来特别后悔,如果我没有意气入山林,便不会遇到卓朝嵩;如果我当初没有拦路在渊流道路,便不会丢失那最后的希望。梅雨柒,我相信了一见钟情,但也相信了,那是没有结局的感情。”

    “峎不甚,你……”姜鸣声音有些呜咽,竟然是有些不忍。

    峎不甚朗然一笑,轻哼一声,似乎是带着不屑与傲娇,似乎是冷漠与绝情,但是他习惯了言语中没有情绪,缓缓道:“人啊,总归是要有些念想的,我总归是存在些一些期许的,就像是我待在梅家,就像是我来到这里找你,都是想要给我自己一个努力的理由,我如今想要的很少,独独只有梅小姐的认同而已。”

    姜鸣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道:“我突然很想支持你,虽然我觉得你配不上梅雨柒。”

    峎不甚道:“但我觉得你配得上,如果你愿意前往江城,我愿意放弃我的想法。”

    他是认真的。

    天下最好的深情,便是希望心上人可以更幸福。

    姜鸣摇了摇了头,道:“似乎是不可能的。”

    峎不甚摆了摆手道:“那我便继续努力吧。实话说,每次看见你对于梅小姐的这般态度,我都想狠狠地揍你一顿。”

    姜鸣淡淡一笑,道:“我自己也是这般觉得,现在的我,着实有些太讨打了。”

    不管是梅雨柒,还是木青岚,亦或是申夷忧,他都感受到了许多的愤怒,对于自己,他总有着许多难言的愤怒。即使他做的那些事,很多都不能算作错误,可就是让人觉得愤怒。

    姜鸣暗想道,若是能补救便好了。

    可是,除了对申夷忧的愧疚,他对于其他人都不亏欠什么,补救也没有了意义,那又能做什么啊?

    峎不甚提枪离去,他的思想很简单,虽然他也是纯粹的武者,但过得却比自己舒坦多了。

    林寒走过来,道:“你们谈完了?结果怎么样?”

    姜鸣道:“他愿意留下来,算我承他的人情,如此一来,我就欠他许多了。”

    林寒调侃道:“你还是慢慢还吧,对此可别想分担给我了,我还要管理军营。”

    姜鸣微微苦笑,道:“那都没有什么,现在我们这种比斗的形式效用极为可观啊,你方才施展出来的招式也是在磨练中形成的吧?还有最近我与罗湖的占式,似乎也是越来越娴熟,蒙阆的刀法也是愈发让人感到恐惧,梁津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但是却对于我们的武法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还有楚泓专注于矛法,也有了许些进步,环子鱼的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已经愈发地接近有了宗师风范,在战斗中全然不输我们。”

    林寒却道:“这些还都在其次,倒是一段不错的经历,而且我们之间的战斗更为默契了,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第一百八十九章 箭来,暗鹫信昭

    时日进入中旬尾,平静的军营生活再次被打乱,隐藏在南部的那支队伍终于发动了攻击,箭落如雨,雨带着焰尾,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闪耀。卧华山军营顿时燃起了大火,虽然仅仅只是东南部一角,但大量的营帐燃着仍然给兵士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卧华山军营之中早有防备,但是仍不免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等到控制住火势,并且整合军队派遣甲兵反攻之时,已经有着约莫百人伤亡,而敌军攻势却突然又慢了下来,甲兵进入南部山林之后,那支弓箭手队伍突然消失了踪迹。

    主营帐之中,梁津在做好了种种军务安排之后,找来其他统领商议,梁津虽然熟读兵法并且用兵甚诡,但却还是要博取众长,林寒几人也经常会提供给他有用的主意,而且这也是对于他们的尊重。

    “你们应该都去山林之中察看过了,长子,你精通箭术,你来说说你的发现。”梁津将林寒、罗湖、蒙阆、楚泓、姜鸣、慕涯叫至身边,一脸严肃。

    楚泓将一支断弓放到了案牍上,道:“从外面的箭雨落下开始,我便与我的队伍前去寻找那支敌人,为首者箭术颇为高超,在黑暗之中我射了他一箭,将他的长弓射断。紧接着他又取出了一把长弓,与我对射三箭,我受到了其他敌人的影响,与他战成了平手。你们看,这是那人用的弓箭,弓是铁胎弓,需要十石之力才能拉得开;箭是半铁箭,铸造的时候其中约莫有一半都是高山上的十年以上的老竹。这种箭之前我也用过,射程要比一半的铁箭与竹箭都要远一些,这也是他们能在山林射到营中的原因。而且据我推测,那些弓箭手都是极为善射,并非是通过习武而学的箭术,而是因为箭术才学的武道,所以他们的臂力远超常人,他们这一支队伍中,弓箭手段恶武道修为最起码都是五段人位。”

    林寒微微思忖,道:“看方才那阵仗,起码都有三百多人,看来对方的精锐箭手真是不少,能拥有这么多优秀箭手的势力,不用猜测也只有那几方。交趾城的动静一直在暗谍的监控之中,而且这几天秦皇举办的寿宴开启,庞路虽然不用参加,但是天下本来就是禁止刀兵的,所以不大可能是他们。”

    楚泓插嘴道:“却是不太可能是他们,交趾城的秦兵素质普遍要弱一些,而且在弓箭之中,也就先前朱盖手下的一支比较强,但是却无法做到在这么远的距离掌控这些老竹做成的箭,而且他们之中也没有那般对于弓箭能与我战成平手的人。”

    “那么还有便是南蛮与大明窟的人,大明窟虽然这些长时间一支在我们周围活动,但其实他们不敢再轻易与我们交战,尤其是经历了去年那场惨败,魔龙子应该也意识到了卧华山的强大。如果他们打定主意要与我们一战,定然不会只是派遣一支箭手试探骚扰。”罗湖皱起眉头,尽管说的有些含糊,但是却不难理解。

    梁津轻叹一声,道:“说的很对,如果我是魔龙子,我也会这样选择,在没有绝对的胜算与极大的机会的情况下,贸然与我们发生冲突是很不理智的,魔龙子狡猾至极,自然也是明白的,那么,我们的目标便是蛮兵了。”

    蛮兵北上偷袭,因为南部关隘的打通,他们想要通过交趾山脉进入秦境与卧华山地域轻而易举,而且因为先前十蛮统帅死在卧华山军营的事情,他们盯上卧华山也是迟早的事情。何况历年来卧华山镇守关隘与蛮人交战并不少,之前卧华山大统领呼延伍为了抵御南蛮的入侵,便一直在南部镇守,可见卧华山对南蛮早有警戒之心。

    林寒道:“蛮人生活条件落后,各地之间以部族分割,而且他们天生好战,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与攻伐思想,前些年与秦王朝作战,后来也与我们战斗,他们虽然经常战败,但似乎从来没有打消过占领北部的土地。蛮人一旦组建军队也是格外强大,好战与狂战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而且他们对于野兽有着极强的驯服能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秦王朝才要时时防备着他们,甚至蛮人的威胁比我们卧华山更大。山主最原本的意思是尽可能地联合蛮人,一起对抗秦王朝,但是蛮人却打算将我们一齐歼灭,这才造成了我们如今都与蛮人水火不容的局面。”

    姜鸣疑惑道:“那先前的那件事弄明白了吗?十蛮统帅干亚留死在我们军营之中,使得蛮人的矛头直指我们,我们不得不同时面对三方敌人,这种局面的背后肯定有着黑手推动,关于那干亚留是如何军营?而我们又是得到了怎样的恶消息要去营救?这其中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

    梁津道:“这件事我已经弄明白了,但是现在明白了也没有什么用,敌人用的是阳谋,不管我们知不知道,蛮人也会视我们为死敌。押送干亚留的是卞家卞坚,他如今

    已经拿着干亚留的人头回到秦王朝都城领罪去了。而我们所知晓的,便是西部大元帅俞空桑擒拿了干亚留,本来在秦皇的命令下打算将之带回都城关押,遏制南蛮的行动,但是之间应该出一些变故,不知是他们有意为之,或者他们只是为了掩饰铁笼中人的身份,故意将笼中人的身份散布为我们要救的人。那日我们将干亚留带到军营之后,他便释放了一枚信号,那应该是在通知蛮人了,到后来孙桡、邓准的出现,这一切便明了了。这些都是庞路的阴谋,为的便是让干亚留身死我卧华山军营,让我们与南蛮不死不休,以保证他们的最小兵员损失。”

    几人听在耳中,皆是感受到了庞路计谋的怨毒,但却是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蛮兵已经攻杀而来,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极力地阻止蛮兵北侵,并且打退他们。姜鸣无奈地摆了摆手,道:“不知不觉,已经招了这么多仇恨,看来你们几个的联手还是挺让人忌恨的。”

    就在这时,一名哨探缓缓走了进来,他并没有向任何人禀报,而是直接走向了林寒,凑着林寒的耳朵说着,众人都没有听到。说完之后也是立刻便离开了营帐,没有半点停留。

    姜鸣道:“这名哨探似乎不太一样。”

    梁津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不一样,这是卧华山最好的哨探队伍,名唤作暗鹫,每一名成员都是六段武者,是卧华山中无可取代的力量。他们深入各种阵营探查消息,并且能在第一时间内将最隐密的消息带回来,只是因为他们的特殊性,所以你几乎见不到他们,而且在地位上,他们这支队伍能与长子的弓箭手相提并论。忘了同你说了,这支暗鹫的掌握着便是寒子,有些吃惊吧?”

    姜鸣有些呆怔地看着林寒,道:“军营中都说是不善带兵,原来你手下还有着一支秘密军队,怪不得,怪不得。”

    林寒对此却是没有半点戏谑,环望向众人,冷声道:“他们查探出一些让人吃惊的消息,我们这次又麻烦了。”

    众人神色皆是一惊,能让林寒这般庄重的消息,自然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寒打开交趾山脉及其周边的地图,在桌案上展开,缓缓道:“第一件事,因为干亚留的死,蛮地内部产生了巨大的动荡,蛮皇决定派遣大军征伐卧华山,我们的军营首当其冲。就在下午,镇守在南部的呼延伍被接近三万蛮兵击败,我们现在的压力已经颇为巨大,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蛮地之中最负盛名的屠夫杀手团的三蛮军队,与聚集了大批精锐弓箭手的六蛮地以及十四蛮地,他们一共驱使了四万兵马,气势汹汹的北上,想来再过两天大军就会来到交趾山脉。”

    “这可有些麻烦,蛮地之中可是有些几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蒙阆握紧了拳头道:“看来方才的弓箭手应该便是六蛮来人了,长子遭遇的那名箭术高手,没有疑问便是那位六蛮统帅赤顿了,一来就发动这么一场突袭,看来是在炫耀他们的实力了。”

    罗湖道:“四万兵马,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现在要阻挡太难了。三蛮统帅也有着双刀屠夫的称号,想来应该也不是好惹的,据说他的军队算是蛮地之中数一数二的,我们的兵士遇上难免要有巨大的死伤了。”

    林寒又道:“而且,暗鹫查到了一条线索,赤顿先前出现袭营,应该不是只为了挑衅,而是为了引出长子。”

    “我?”楚泓面露疑惑,竟是不知为何林寒要这么说。

    “莫非是为了专门找楚泓比试箭术?”姜鸣环望了下周围,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寻找着峎不甚的身影,当然峎不甚并不在。

    林寒脸色凝重,道:“正是如此。暗鹫说,六蛮统帅赤顿一直对长子的七空箭不服气,还曾在自己的封地中大放厥词,说七空箭都是花里胡哨的箭术,若是遇到,只要一箭便能射爆脑袋,并且赤顿还在蛮皇面前下了军令,必杀楚泓,来证明他才是最强的箭手。”

    “好狂妄的六蛮统帅,既然他想要与我比试,那我便让他试试七空箭的威力。”楚泓冷笑一声,他对自己的七空箭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抬头看了看罗湖与蒙阆,两人也皆是极为清楚他的底细,别说是蛮地统帅,即便是真正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七空箭的射出也不会有任何的差异。

    “这一次,却是不能让你出场了。”林寒在众人的疑惑的目光下,拿起了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众人一看皆是一惊,林寒解释道:“你们也应该听说过朱天野的箭王海滔,那是真正的地位强者,之前据说参加过荒族的战斗,但是因为受伤回到了朱天野,在这些年他的名气可能是黯淡了一些,但是并不妨碍他对所有朱天野势力的震慑。他这些年收了一名关门弟子,名唤做伍归彭,他现在

    的武道实力也是八段巅峰,甚至摸到了九段的门槛,因在这一带游历之时,受到蛮皇的邀请,他收了一定的报酬之后加入了蛮军。”

    营帐中的气氛瞬间便冷却了许多,伍归彭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众人畏惧,但他的身份却是可以,而且箭王海滔并非是像金水宗的地位强者一般身在宗派,他所拥有的荣誉与能力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如何不能让人尊重与敬畏?与伍归彭为敌,关键不在于输赢,而是在于赢了之后杀是不杀。

    姜鸣对于这些却似乎没有太多的概念,他见过的强者也很多了,夜泉、林诗曾是天位强者,焚松道人是九重地位巅峰,枪侠门人董横实力也是格外强横,甚至是白发医廖之章也应该早早地达到了地位的层次,所以他感受不到来自地位强者的那种无形压迫。姜鸣向前道:“只是一个箭王而已,我之前还都没有听说过,莫说是他的弟子,就算是箭王亲自来了我们也不能引颈待戮啊。”

    姜鸣这般轻松点话语落下,众人却还是一片寂静,久久沉思之后,林寒抬头与姜鸣交换了下眼神,道:“他说得对,本来就没有什么怕的,虽然很有可能殃及到我们身后的卧华山百姓,但是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我们若是一味避战,岂不是亏了这身名头?只管打便是了,既然箭王弟子想来试试水,那我们好好招待着。”

    “你们……”梁津苦笑着望着两人,道:“你们还真敢想,不过我承认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既然这样说了,我们与那伍归彭交战之时,尽量不要害其性命,这样我们也算是站在公道的水平线上,即便是箭王盘问,我们也有底气了些。”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但是对于伍归彭的这个身份仍然是感到了一些棘手,也只有姜鸣与林寒才能在这种时候轻哼一声保持沉默。姜鸣则是在心中悄悄说一声:我可是与九重巅峰的焚松道人战斗过,这些也要告诉你们吗?

    梁津道:“寒子,你继续说吧,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林寒点了点头,道:“蛮皇招收箭王弟子与我们为敌,他的手段也仅仅只是在这里,而且他还邀请了在这一带擅长箭法精良的游侠刘玉鑫助战,此人蒙子应该有印象,当年我们还没有加入卧华山的时候,便与之遭遇过。蛮皇聚集了三名箭术高超的武者,很明显便是忌惮长子的七空箭,所以长子你这次千万不能单独行事,等我们细细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楚泓虽然有一些情绪,但却并不鲁莽,在林寒的劝告下同意了这个说法,一旁的蒙阆则道:“刘雨鑫吗?这倒是个厉害角色,此人脾气随性,但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当初我与他交手几招,闲聊几句,甚感此人有趣,只是他好像比我们更向往自由,几乎没有势力能邀请他加入。这些年他应该一直在秦王朝内游历,不知怎地竟然进了蛮人的阵营,我想,若是能侥幸胜他,不要伤他性命。”

    罗湖笑道:“你这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难得,不过我害怕到时候是他向我们下杀手,就算他是不得已被利用,我们也不能因为他之前像是一个好人而饶了他啊。”

    蒙阆道:“那是自然,我们注意一下便行了。只是刘雨鑫不得不防,当年我接触过他的箭术,虽然比不得长子的七空箭神异,但比起一般的善射者已是高出太多了。而且他并不是简单的弓箭手,他最擅长的是枪法。”

    林寒思忖道:“那就让我对付他吧,这些天经过你们的训练,我感觉自己的枪法更加娴熟了,要是能与他对上的话,也可以借鉴许多。”

    蒙阆却道:“这个我也想跟你抢一下这个对手,毕竟伤好之后还没有真正开战过,也有些手痒了。”

    梁津愤慨道:“你们怎么这么好战,我一天忙得都没有人帮我,就想歇战几天休息。”

    众人满口打着哈哈,对梁津的申诉全当作没有听闻,林寒也在这时又发话了:“暗鹫还传来了消息,是关于大明窟的,看来他们的计划与蛮兵的侵袭要搅合在一起了。我们自抓住矫平文之后便被他们监视着,在北部山林的边缘,有一座四海城,暗鹫发现他们毒龙子与两名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在城中碰面,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梁津道:“我已经想山主递交了申请,询问如何处置矫平文的事情,但似乎战会堂中有了分歧,还没有批下来方法,所以我们也只能等着。大明窟势力在这时候出面,很有可能便是前来营救矫平文的,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这样看来,我们的压力着实增大了许多,说不定就败了吧。”罗湖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其他几人,他们也是这般笑着,各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

    或者山雨欲来的宁静才是最值得纪念的吧!

第一百九十章 直走雾石,假伐蛮兵

    呼延伍的败北给梁津一众敲响了警钟,尽管这件战事大多数是战略上的失误,但是梁津一众仍然怀疑有着别的因素在其中。呼延伍作为卧华山的第一战将,在武力上即使是梁津与蒙阆都要差许多,而且他也是本领极为全善的将领,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但是他却被他素来熟悉的蛮兵击败,这表明这场短暂的战争后面有着难以想象的隐幕。

    既然是隐幕,那便不是事实中的能够讲述的,按照呼延伍所绝对的智谋,那他便不会败,这样的结论并非是他们几人夸大呼延伍的能力,拥有的自身能力以及军队强弱来判别,若不是绝对的武力与而是现实所决定的,他自加入卧华山,从无败绩。

    “如此看来,那影响呼延伍的,便是丢失的硝霖母尘了吧!”

    梁津略作安排之后,众人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在这个过程中,慕涯没有说一句话。

    自这日之后,为了防备蛮兵再一次的弓箭袭击,卧华山军营向外扩张一里地,在外围布置更多的岗哨,并设置蒺藜与栏杆防御。将周围可以燃着的树林伐出一条大道,防止可燃物烧毁树林殃及军营。

    两日之后,蛮兵北上,但是卧华山一众恭候的大战并没有到来,正当刀枪毕露的时候,那多达四万的蛮兵竟然在下方扎营修整,并且立起了盾兵防御,似乎并没有开战的想法。这样诡异的景象惹得梁津几人牙痒痒,明显对方是在消磨他们的脾气,使得他们产生焦躁情绪,这便是所谓的在气场上战胜敌人。

    敌两倍于我,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出击,打乱敌人的布阵,趁着他们阵脚未稳,将他们战斗计划瓦解,从而赢得进一步的战略优势。但是在罗湖一支出发挑战之时,他们便陷入了敌军难以预测的阵法之中,在山林之中仿佛有着乱石幢幢,将他们前进的道路迷惑,从而困在其中几个时辰不得解脱,最后在三蛮统帅的火刀军的厮杀声中,罗湖及其下属铩羽而归。

    眼睁睁地看着蛮兵布置好营帐,呈半月状将卧华山军营围起来,他们想要挪移阵地却因为蛮兵的监视不敢动弹,想要反攻却已经感受到了敌人完备的防御模式,这样的恶战况令得他们心惊无比,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慢病毒的难缠。

    以往虽说也与蛮兵交锋过,但从来没有感觉到无法破敌的感觉,七蛮统帅赫尔波带领象兵袭营,却被楚泓的营兵几箭搅乱了阵势,大量的蛮兵在厮杀之中丧命,更是留下了一头不知如何处理的野象。赫尔波虽说也是有一些领导才能,但是却并比不上秦兵,而这时的三蛮、六蛮、十四蛮三路蛮兵却像是从地狱来的猎犬,竟然对于他们的战斗方式极为了解,而且还懂得奇怪的阵法,火刀军更是战力高绝,竟是直逼梁津的重骑兵。

    在梁津询问过慕涯关于阵法的事情之后,慕涯表示也是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阵法,极有可能并不是凡俗军阵,而是奇门之术,但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他也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破解。这令得梁津再次蒙上了阴翳,若是他们任由这样的恶隐患扎营在旁边,可能因为自身的兵力差异,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受到攻击,这是梁津所不能忍受的。

    他们几人之中,蒙阆、林寒、姜鸣可担任先锋位置,梁津只能选择让他们三人前去探查,顺便弄清楚对方的兵力配给。但是只有他们带领骑兵前去,必然是艰险重重,不知道蛮兵军营之中还会有什么未知的磨难,可是却不得不行。

    “记着,你们是必须深入敌营,不需要你们创造什么功绩,但是你们必然让慕涯先生看清楚阵法的排布,若是不能做好,及早撤退,不能让自己陷入在其中,你们必须安全回来。”

    蒙阆、林寒、姜鸣三人齐齐应是,他们很清楚这次试探的重要性,若是能够成功,便是等于从为军营谋得了最大的便利,所以他们即使是孤军深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三人各率一百骑兵南下,闯入蛮人军营,无所畏惧。

    姜鸣刚刚进入,便觉得周围的景物在飞速地变化,这种变化不像是正常的速度带来的,而是好像是周围的山石在变化,他立马下令停下了骑兵,并且将队伍全部都带到身边,他们眼中的世界似乎在不停的旋转,每次眨眼看到的景物都不像是真的。

    姜鸣走近一堆山石边上,方辕戟猛地戳出,将那山石轰开一边,他俨然发现这些都是真的,并非是因为中了什么手段产生了幻境。可是,能让人感觉到景物变化的阵法,应该已经不算是普通的凡俗军阵了吧?难道是有地位强者在敌军阵营?

    唯一能让姜鸣得到解释的便会那伍归彭手段,他是箭王的弟子,自然也会学得不少远超凡俗的技能,可是未免这阵法有些太过恐怖了。正当姜鸣在其中迷路,想要寻找出路的时候,竟然发现身后的骑兵

    正在慢慢丢失,现在已经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了七十多人了。

    “是真的,人是真的,山石也是真的,那到底什么是假的?”

    姜鸣缓缓走在了队伍中间,使得他能够看到自己的骑兵头尾各种动态。浓雾突然冒了出来,仿佛是从地面渗出来的,顷刻间便淹没了他们这支队伍。

    “啊!将军救我!”

    姜鸣反应灵敏,立马向着身后杀去,赫然看到在迷雾之中有着七八人的蛮兵小队,正在迷雾之中寻找着落单的骑兵击杀,姜鸣一出手便是刺死了三人,剩下的几人也是落荒而逃,姜鸣害怕其他骑兵也受到威胁,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而是在抓了一个活口之后又退回到了队伍之中。

    “盘问他,这阵法到底怎么出去。”

    姜鸣将任务交给了身旁的骑兵校尉,他们的手段远比姜鸣要娴熟的多,到那时就在他们将要询问的时候,有着数十支箭穿过迷雾射来,将一众骑兵射的人仰马翻,尽管姜鸣还算提得及时,但还是伤亡了数十人,转瞬之间百人队伍就只剩下一半不到。

    姜鸣回望之时,先前那名被俘虏的蛮兵也是被乱箭射杀,似乎在敌人在刻意掩饰着,不过这手段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待得姜鸣一众取出盾牌,堪堪挡住敌人的羽箭,那些埋伏的弓箭手似乎也知道事不可为,竟然是极懂分寸地离去,倒是让有所想法的姜鸣扑了一场空。

    “那些蛮兵并不都是硬骨头,他们不是死士,被抓住了肯定也会有贪生之心,但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弓箭手倒是恼人,他们可不会允许我们手中有俘虏,这倒是有些难办了,但是我不能被困在这里。”姜鸣心思微转,便打定了主意,没有最好的办法,便用最鲁莽的做法。

    慕涯曾经说过,所有阵法都是奇门所构造出来的,一般军阵追求的是奇门的形,但是地位修阵大师所掌握的便是奇门的灵,能沟通天地灵气的阵法才能被称之为奇门。但是现在的阵法大多数都是造化奇门,所以很有可能阵眼便藏在这周围的环境之中,他想要从这迷雾中走出去,首先要做的便是打乱这环境的结构,尤其是这些突兀但是真实存在的山石。

    “我之前也曾经在这些地方来过,我可没有看到这里有过这么多石头,既然是人为布置,但我便将之毁坏,虽然费些力气,但是也算得上是一条出路了。”

    姜鸣便带着骑兵一路向南,他们虽然没有任何反向,所以便按照自己的感官,在路上划出一条直线箭头,即便是山石挡路也不能使得他们有所偏移,一路毁石断树,动作也算得上是极为暴躁了。

    就在蛮兵军营之中,正在闭眼养神的伍归彭听完哨探的消息之后突然站起身来,道:“什么?他当真那么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雾石阵的摆布那么多,他想要一一破开,所要耗费的时间也是巨大的,而且他们现在是处于敌人的领地,不怕消耗力气之后难以应付之后的战斗吗?”

    一旁的十四蛮统帅怒尔衮道:“伍少侠不用担心,我先前也尝试过你的雾石阵,走在其中丧失了方向,甚至连基本的辨识能力都没有,那姜鸣一味地毁石破阵太过愚蠢,待得我去将之剿杀。”

    伍归彭重叹一声,道:“你们却是不知,我根本就不懂阵法,这雾石阵是我师父的一位朋友随意教给我的,因为我并不是地位强者无法驾驭天地灵气,所以根本不能施展出真正的雾石阵。所以他便给我教了一种取巧的办法,动用一种特殊的石灰通过风势扬尘,便能拟做出大雾,那会动的山石我没有办法模拟,只能在各个阵法上模拟出山石的方位,当然是没有任何作用,想要迷惑敌人倒是可以,但想要真正用这招数取胜倒是不可能。”

    怒尔衮道:“那先前的罗湖带领着甲兵入阵,伍少侠是怎么样他铩羽而归的?”

    伍归彭道:“这雾石阵本来就只是一种辅助战斗的法门,自然是不能主动攻击敌人,旁人只要是落入了这种阵法,受迷雾的影响而山石的迷惑,定然会选择寻找道路和发现规律,这样阵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先前的罗湖便是这般,我早先将赤顿统帅埋伏在阵法之中,凭靠着我给他画的图纸,他倒是可以在阵法中行进自如,因为我们也能做到出其不意将罗湖击败。可是那名叫做姜鸣的卧华山统领剑走偏锋,若是用这样的方法继续走下去,不仅赤顿统帅没有机会下手,而且极有可能真的会被他找到雾石阵的破解之法。”

    “啊?”怒尔衮面色涨红,这般听来明白被吹嘘得极为厉害的雾石阵只是个半吊子的阵法模型,阵法最大的作用就是辅助与隐藏军队进行攻击,这种方法还是极为鸡肋,不知道身为主将的三蛮统帅怎么就同意了伍归彭的想法,看来这箭王弟子的身份真实好用。

    伍归彭道:“不

    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雾石阵攻破,我们也应该行动了,怒尔衮统帅,带上你的兵马迎敌吧,在姜鸣来到我们军营之前,将兵阵摆好,让他们有来无回。”

    怒尔衮点了点头离去了,一出营帐便是骂骂咧咧的,旁人只以为他是恼怒卧华山兵将来袭,却是不知他是恼怒听了这箭王弟子的命令,格外地窝火而已。

    姜鸣以直破阵并非是突然产生的想法,而是在他进入到这阵中之后恍然看出来了一些东西,虽然并不是很肯定,但是他有着一种预感,这阵法并不是完善的。当初在失龄峰上,风吟宗的神秘强者梵烨曾经唤醒了失龄峰的八卦阵法,那等阵法令得气象转变,山石崩裂,似乎天空都要裂开,那才是一道真正的造化奇门,比起这种用雾石做辅助的阵法不知要高明多少。

    “希望我猜的没错,这道阵法并没有杀机,不是因为原本没有,也不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而是这根本就不是完整的阵法。”

    姜鸣连续毁掉一百多座山石堆,精力已然是有些疲倦,但是抬眼一看,竟然模糊看到了营帐,他淡然一笑,这次也算是选对了。

    眼前不止是营帐,还有着列成一字的身着各种皮跑袍的蛮兵,因为自身种族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制定一样的兵甲,使得他们军队的辨识度并不高,但是他们骁勇善战之外,别人都会知道,这是蛮人。

    姜鸣带着四十多名骑兵走出迷雾,与这约莫千人的蛮兵迎面对上,敌人并没有发动攻击,姜鸣知道他们是在探查自身的人数。

    姜鸣上前道:“不知前方是蛮地那位统帅,既然前来剿杀我,为何不报姓名?”

    身型魁梧的怒尔衮缓缓走出,他手持两柄大斧,在蛮兵之中极为显眼,他冷哼一声,似乎很是不屑自己的对手并不是个肌肉发达的家伙,道:“你便是姜鸣?那个卧华山新封的统领?”

    姜鸣皱了皱眉头,道:“你便是十四蛮地怒尔衮?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从你这般憨笨样貌便能判断出来,三蛮统帅有着屠夫的称号,六蛮统帅箭法娴熟,两人自然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好眼力,只有你杵在这里,相貌丑陋没有丝毫杀气,你自然便是那名不见经传的怒尔衮了。”

    怒尔衮听到对自己这般评价,顿时怒不可遏,但出于上面的命令考虑,却是没有动手,而是试探道:“你的其他同伴呢?”

    姜鸣道:“我们都走进了你的阵法之中,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努尔衮道:“你大概也看出来了一些关于这阵法的端倪,所以才敢用这种方式走出来,这个阵法并没有办法将你剿杀,但是我能。与你同时进阵的其他两支队伍现在已经没有了踪迹,但是早有着其他统帅前去阻拦了,他们也逃不掉,不管你说不说,下场都是一样。”

    “原来林寒与蒙阆也走出这雾石阵了,这怒尔衮倒是给我透露了消息,这下我行事也就方便些了。”姜鸣微微一笑,张口喝道:“怒尔衮,既然你敢带兵前来,那便是卧华山的敌人,与我一战如何?”

    怒尔衮道:“少废话,我本来就是取你性命的,向你这样细胳膊细腿的,我一个能打十个,吃我两斧头!”

    怒尔衮迎面冲来,姜鸣也是丝毫不惧,提起方辕戟与之拼杀在一起,怒尔衮的力量也是极为庞大,但是对于招式的掌握却是不太灵敏,姜鸣牢牢地抓住在速度上的优势压制,使得怒尔衮无法动用超越八铅之力的劲力。

    “与我交战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用速度压制我,你觉得我就一定会被继续这样打压下去吗?你倒是有些小看我怒尔衮,看我双斧旋风。”

    怒尔衮怒喝一声,身体却猛然紧缩,身上的肌肉再次爆现而出,如此彪悍的身体,即便是梁津与罗湖都远远不及。怒尔衮趁着姜鸣撤回后之时,似乎有着一股浊气从鼻息间喷薄而出,而后快步冲上前去,此时他的动作竟然提升了有一倍,瞬间便将姜鸣压制下来。

    姜鸣一边用方辕戟横挡攻击,一边又寻找机会突破这双斧的漏洞,虽然也是感觉到此人并不是好对付,但却比之先前要好太多了。

    “看来这十几天的比斗训练让我获益良多,对于戟法的掌握与创新更是有着最新的领悟,这样的武道才能称得上是衍武。”

    “占式!”

    姜鸣占式顿时开启,一瞬间怒尔衮的招式似乎放慢了许多,姜鸣轻而易举便躲开了他的攻击,而后横劈出一戟,霸道劲力将怒尔衮震开,然后竟然是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大喝一声,带着手下骑兵向着先前打开的的缺口奔走,瞬间涌入了蛮兵军营,而怒尔衮在身后虽然有意追赶,但却完全赶不上轻骑兵的速度。

    “我可不会单纯地与你打斗,我将你们军营打乱,林寒与蒙阆便有机会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名世箭道之人

    一军可当百万师,姜鸣带着几十名骑兵突杀入蛮营,挡路者尽被他一戟挑飞,怒尔衮是八段巅峰重于霸力的武学大师,但在速度上却完全比不上姜鸣,随着姜鸣打入蛮营内部,怒尔衮便果断放弃了追击,带着一应兵士去执行了另外的布置。蛮兵的军营中并不是无兵列阵,比起那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雾石阵,蛮营才是真正的险地。

    姜鸣带着骑兵渐渐深入敌营,在独力斩杀了几十名蛮兵之后,他清醒地意识到似乎有一些不太正常,后面没有了追兵,即便努尔衮知道他会对蛮营造成巨大的损害,但是他却没有没有继续追杀过来,而且这军营中的军力配给并不平常。

    如果是在平日,不管是哪方的军营,都应该会是有着大量兵士屯集,护卫军营的人应该是远远超过派出在外的人。

    可是让得姜鸣极为不解的是,在这山林间的空地当中,蛮兵军营的主力应该都在此处,但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大将前来阻拦?按照道理来说,派遣来的总共有三方蛮地统帅,而且都是极为善战的蛮将,还有暗鹫消息中所说的游侠刘玉鑫,以及箭王弟子伍归彭,他们似乎是故意没有露面。

    正当姜鸣停住兵马,想要查探一下这军营的去情况的时候,却见那正对面一人一马缓缓走来,姜鸣自然是不识,但那人却是一身华衣,而蛮人普遍都是兽皮麻布缝制成的衣裤,如此想来便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但是,他若带着兵马前来围捕倒是很正常,可他却是孤身一身,甚至那些溃逃的蛮兵也没有想要来帮他的,这便令得姜鸣极为疑惑。

    姜鸣提醒骑兵注意四方防御,便迎着那来人走了上去,身下爵江马缓缓踏步,姜鸣的双眼也与那人对上。

    “来将可是伍归彭?”

    姜鸣一声高喝,那人立住了脚步,抬起了头,望着姜鸣笑道:“对,我就是,我似乎没有这么出名吧?”

    姜鸣眼中掠上一抹冷笑,道:“伍归彭的名字确实并没有那么有名,但是阁下的师父却是在朱天野极有盛名,当然,若你不是箭王的弟子,我现在已经冲杀上去了。”

    “哦?是吗?那还要多谢了。”伍归彭淡然地摆了摆手,道:“其实我并不喜欢顶着师父的名头做事,就算是在外面行走,我也早已经过了拿这些东西炫耀的年龄,我更喜欢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像是刚才那样。当然我也相信,在不久之后,我的名字也会像师父那样响彻朱天野,而且是从今天开始的。”

    姜鸣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不要用错了地方才是,箭王弟子多大的名号,说出去怕是能吓死半个人,你头顶上的这个帽子并不会让你有失脸面,而且相反的是,若你不是顶着这个身份,你并没有办法在这蛮兵军营中待下去。我相信你听了这话,会暗自窃喜,正是你师父的名头让你安然在这军营之中担任军中要职,不然的话,自从你进入这军营的那一刻起,你的性命便会被许多势力的人盯上。”

    伍归彭淡漠一笑,道:“想要用这些话来激怒我吗?真是拙劣的激将,但很让你失望的是,我似乎并没有愚蠢,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说,今天你的敌人是我。你要面对的,也是我的箭。”

    眼看着伍归彭从马背上拿出长弓与羽箭,姜鸣眉头微微紧缩,但却没有太过惊惧,毕竟即使是真正的箭王来此,也不一定能在单纯的箭术上比得过楚泓,而他,却是亲身体验过楚泓的七空箭。

    姜鸣冷笑道:“你莫不是以为这样便能射杀我?你倒是有些太看得起自己的箭术了。”

    伍归彭道:“听说你们卧华山的八统领箭术极为惊觉,是否有这个事情?”

    姜鸣道:“你拿出弓箭来询问,有一点像是逼迫,不过我还是会告诉你,卧华山的八统领的箭术可比你高明太多了,你若是与他正面遭遇比拼箭术,说不定会被直接射杀。”

    伍归彭对于姜鸣的挑衅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表情十分淡然,道:“很荣幸能听到你说这些,刚好我这次的目标便是卧华山的八统领,帮助蛮人将卧华山击败并非是我的想法,我仅仅只是想要杀他而已。或许你会问为什么,毕竟我与你们那位八统领并不相识,没有结怨结仇的机会,可我作为箭王弟子竟然要来杀他一个并没有名声的山匪,这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感到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啊,我就是嫉妒。听说他的箭能伤到地位强者,我想要来试试。”

    奇怪的理由!

    姜鸣眉头微微挑起,果然不出暗鹫的探查,楚泓就是他们的目标,既然是这样的话,不然他现身成为众矢之的是最正确的抉择。

    伍归彭拉开弓弦,道:“该说的也都说了,不该说的本来也想要说两句,但是我猜想这蛮人军营的管事应该快要到

    了,再继续与你废话下去,恐怕会让他怀疑我了,这样可不利于我的计划。”

    姜鸣心下一惊,冷笑道:“看来你也不是真的为蛮人服务,竟然想要利用这几万人的军队为你达成目的,真的是有些胆大妄为了,可见你这箭王弟子的身份还真是好用。来人应该是这蛮人统帅吧?六蛮统帅?还是十四蛮统帅?或者是他们都来了?”

    伍归彭道:“这些我可不知道,不够来人之中应该有着三蛮统帅,那名善战的屠夫,应该会很乐意与你一战。忘了提醒你,他可是十蛮统帅干亚留的狂热下属,你们卧华山杀了干亚留,这是来复仇来了。”

    姜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方辕戟横在身前,道:“这些不是我要考虑的,你手中的弦张开了这么就,也该射出那支箭了吧?”

    伍归彭淡然一笑,道:“这不是等着你说完话吗?毕竟是最好的一句话了,好歹也得让你安心一些。”突然间,伍归彭手中的箭破虚空,朝着姜鸣的脑袋射去,而后身形迅速奔向另一方向,在踏入的第六步的时候,再次射出一支箭仅仅只是数秒之间,可他的箭一定有三箭飞出。

    姜鸣动用占式闪避,第一支飞箭竟然是直接将姜鸣的身后射中,而且那箭矢连续穿过了两个人的胸膛,两人都是齐齐地坠地,几乎看不清是哪个先中箭。姜鸣见手下两人身死,心有怒气,竟然是直接站在了那伍归彭的箭向正前方,动用方辕戟横向接连两次挥打,将剩下的两支箭矢击落。

    “还不错啊,你的八段人位似乎比一般武者要更为稳固,说不定你以后会先我一步踏入九段。”伍归彭似是挑弄地轻蔑了姜鸣一眼,接着再次拉起了弓弦。

    姜鸣硬生生地挡了伍归彭两支箭,两次饱含着八铅之力的招式将他握着方辕戟的手震得发麻,他的箭虽然比不上楚泓的七空箭,但仍然是格外的霸道,每一击都是绝对的杀机,并不比与其他武学大师直接比斗轻松。

    常言箭行无踪,箭术之所以能独立于兵器武艺之外,便是在于弓箭能够极大程度地缩短与敌人的距离,并且面对近身武者能够完全的压制,以长对短素来便是武者间最直接的优势,善于箭术的人去能够将这种优势增强数倍。就像是楚泓的七空箭,在那种大战之中极容易建立功勋,趁着两军交战的时候,数百米外射杀敌人将领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楚泓你能将有效射程提升道一千米的恐怖距离,足以看得出他的箭术远超他人的地方。

    而伍归彭的箭术也是有极为出彩的地方,起码除了楚泓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他在箭术在媲美,或者九段人位的寒武关守将高逐戌可以,但是之中也有着武道境界压制的结果,蒙阆、孙桡、邛乐双、徐聪,他们的箭法都比不上此人。

    伍归彭再次射出数箭,姜鸣却是没有再想要躲避,他身后自己的骑兵,他们并没有实力来阻挡伍归彭的箭矢,他打算挑战自己的极限,若是伍归彭能射出百箭,他便接住百箭;若是接不住,他会受伤。可是,他这一年来受的伤并不少,他并不认为在受伤状态会丧失所有战斗力,只要还有着挥动方辕戟的力气,他便能够一战。

    第四箭被劈断,第五箭被挡住,第六箭、第七箭、第八箭只是让得姜鸣的握着方辕戟的手稍稍有些发麻,但并没有取得更强的优势。接着第九箭姜鸣没有及时挡住,又将身后的骑兵误伤了,第十箭也是极为迅疾,穿过了他的麻袍,本来那些骑兵将会再出现一人被射死,但是姜鸣却及时抓住了那支箭。空手抓住了一支箭矢,手心被刺出两道殷红的血槽,他将那支箭随意扔到地上,低喝道:“全军向我的右边靠拢,分散站位,举起盾牌。”

    姜鸣的骑兵整合阵型,伍归彭却有些诧异地望着姜鸣,竟然是没有再发箭,怔忡箭从马背上再次取出了一把箭,这些箭却与先前的那些箭矢不同,正如先前楚泓探查,这些箭都是半铁箭,比之那些老竹箭更为迅疾与尖锐。

    伍归彭喊道:“你是在保护自己的手下吗?真是既让人敬佩,又不得不让人觉得愚蠢,面对我的箭却仍然敢这么漫不经心,真是让我的脸面没处搁。不过既然都已经过了十支箭了,那就是说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也要拿出我真正的箭术面对你了。”

    姜鸣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此时神经紧绷,死死地盯着伍归彭手中的半铁箭,毫无疑问他是有一些忌惮的,楚泓先前早已经透露过箭手的判断标准,普通的弓箭手才会使用竹箭与木箭,好一些的便会选择十年以上的硬杨木弓与老竹箭,更好一些的便是铁胎弓与半铁箭,然后如果能够驾驭得了铁箭,那也需要更强的臂力以及箭术。单单就箭术而言,伍归彭已经算作不错的箭手了。

    伍归彭道:“听说卧华山的八统领楚泓也

    是用的铁胎弓,而且经常用的箭矢是铁箭,似乎是比我的箭矢更重更尖锐。只是真正的箭手并不是依靠这些来决定箭术高低的,更为重要还是箭手的能力。”

    姜鸣嘲讽道:“你确信你的箭术能胜得过楚泓?我猜想你的师父,那名鼎鼎大名的箭王,应该用的箭矢并不是铁箭而是非凡金属铸造出来的箭矢吧?可是,七空箭你还没有接触过,凭什么说自己一定能胜得过楚泓?箭术自然不能评论,可这脸皮倒是为人所不齿,箭王弟子,也不过如此。”

    “少废话!”伍归彭今日这是第一次发怒,一直伪装着表情,终于在姜鸣的挑衅下露出了原本的愤怒,在这一瞬间,他连射三箭,铁箭无情,他的箭术再也没有保留。

    姜鸣从那箭矢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惊惧,若是说前十支箭会将他射伤,那现在的箭便极有可能让他丧命,他无暇理会身后的骑兵,口中低喝一声“占式”,顿时箭矢的速度减慢了数几分,但仍然让将姜鸣感到一种将要刺破脸皮的压力。他的方辕戟迎了上去,一戟斩断了一支半铁箭,而后转身之时躲开了第二支箭,但第三支箭却已经来到了眼前,姜鸣只好横起戟身抵挡,这一瞬间他倒退三步,不禁吐出一口鲜血。

    “好厉害的箭术,在力量与速度上都不可挑剔,但是还是太弱了,你应该也不能一直连续将铁箭射出吧?现在似乎轮到我了。”

    姜鸣大喝一声,便朝着伍归彭直直地冲杀而去,两人相距五十多米,这是一个说起来不远,但却能够成为箭手绝对优势的拒绝,一般在这个距离范围内,箭手便是绝对的攻击一方,而另一方只能被动接招。

    伍归彭冷笑道:“你能如何?这段距离是我精心留出来的,即便是九段武学宗师也难免要受我制约,即便你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几秒的时间里近我的身,你只能充当我的箭靶。”

    “是吗?”姜鸣面无表情,此时山风竟然狂啸起来,将姜鸣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神色冷峻,唇边似乎掀起了一抹奇怪的角度。

    “半月,步生莲!”

    随着五字的发音落下,姜鸣的身影突然像是消失在了原地,甚至在日光的下的影子都没有被察觉,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八段人位的境地,他下一瞬间出现了伍归彭五米之内,像是鬼魅一般刺出了方辕戟。

    伍归彭大为吃惊,即便能作为顶尖箭手,耳力以及目力都远超常人,但是他竟然没有看清楚姜鸣的动作,直到那柄戟刺出,他才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眼前的这位武者,并不会因为他是箭王弟子而留情,他出手便是杀招。

    姜鸣的武道独走杀伐之道,虚翦诀独立于极点破灭,翦破一式究其原理,霸道之刺能破万物;而半月步生莲乃是速杀招式,可以面对多人的围攻,曾在侯凤王府玉恒楼前瞬杀十数人,令得老将宁远山为之惊异不已;十尺戟乃是范围内的绝杀之招,在领域之内无可敌者,也是属于霸道武法。

    姜鸣此招一出,便凭靠着愈发掌握随心所欲的占式锁定了伍归彭的全部逃脱路线,只要方辕戟来到他周身一米,他将无可遁形。可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得手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身侧的杀气,但是想要收防已经来不及,那金色的铁棍不留余力地砸到了他的方辕戟上,将这一招生生阻断,还将姜鸣逼得退后了十多步,最后五脏震荡,已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却见来人是一名魁梧大汉,拥有着与蒙阆相近的身高,一脸凶恶,望之生畏,怒尔衮也迟迟赶来,将一众甲兵排列开来,已成合围之势。

    “看来这便是三蛮统帅了,这力道,果然有些骇人。”姜鸣捂着自己的胸口揉了揉,显然有些吃惊蛮军竟然能将兵士组建成这般形态,此刻的蛮兵倒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了,但是三蛮统帅一来,这意味着姜鸣将同时面对两名霸力的武学大师,还有一名箭术迅猛的高等箭手,这种压力可想而知。

    三蛮统帅金函来到,竟然是将姜鸣忽视,径直来到了伍归彭面前,道:“伍少侠,我来的有些迟了,可不要怪罪啊,那边的两只老鼠将我多牵制了些时间。”

    伍归彭立刻从之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道:“金函统帅言重了,毕竟你是这军营的最高指挥,这般对待我让我觉得受宠若惊了。”

    金函却是不以为然,道:“这是应该的,伍少侠是蛮皇大人亲自邀请来助战的,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罪不起,我们蛮地还需要伍少侠帮忙一二。”

    伍归彭脸色骤变,却仍然是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做好的交易放在那里,即便我是箭王弟子,也不会擅自毁约。金函统帅还是快些对付眼前这人吧。”

    金函道:“可能是对付不了了,他的援兵也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疑者自疑

    在这马踏尘飞之时,只听到嘈杂的厮杀声,那蛮兵军营的边缘一支军队突然杀出,抵着上万蛮兵的冲杀来到了这里,为首者正是慕涯以及罗湖、楚泓二将,他们身后跟着林寒与蒙阆的骑兵,在先前他们已经汇合,现在来到姜鸣眼前,意味着慕涯已经攻破了外面的雾石阵,真正可以与蛮兵开启决战了。

    林寒走过来拍了拍姜鸣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地感知到他受了伤,便引着他往军队中去。卧华山的队伍再次得到整合,黑甲制衣军容严整,近万人在山林之中排开,与蛮兵的形态形成鲜明对比。

    慕涯瞥了一眼受伤的姜鸣,朝着罗湖道:“四统领,如今蛮兵扎营于我营西南,可,猛虎榻前岂能容他人酣睡?此战不可豁免,下令开战,与蛮人不死不休。”

    罗湖勒住缰绳,道:“慕涯先生,我们前来破阵,并且将他们三人救出来,已经算得上是得了利,但若是真的与蛮兵一战,无疑会使得我军伤亡惨重。另外,因为重骑兵在山林之中并没有太大的优势的原因,他们一支驻扎在山林之外的山坳处,我军没有重骑兵的支持,整体实力无疑下降了许多,面对经常在山林之中作战的蛮兵,恐怕很难战胜,而且我们在人数并不战优,我还是建议退兵。”

    慕涯却是眉头一挑,冷声道:“四统领说的我都明白,但若是让蛮兵一直占据着我们军营旁侧,将会极大地遏制我军运粮行军,战令与军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面临的这般局势不得不破,若是一直被蛮兵困在此处,说不定下一个圈套便是我们来钻了。趁着现在新破敌阵,并且几位统领杀入敌营,我军可大举起兵,将蛮兵赶出数里之外。”

    听着话中的道理,罗湖与楚泓都是暗暗皱眉,虽然慕涯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慕涯的冷峻态度却是让两人有些吃惊,犹豫片刻,罗湖点了点头,将白虎铖牙刀高高举起,大喝道:“斩杀蛮敌,冲!”

    卧华山黑甲在山林之中穿梭,顿时大举向着蛮兵军营冲杀,金函竟然是没有猜测到敌人会这样选择,急忙聚合兵马迎敌,但是此一战终究是蛮兵失利,在那千万人的交锋之中,战火延续了三四个时辰,蛮兵彻底见识了卧华山甲兵的善战,在金函的领导下,一应队伍缓缓南撤,卧华山甲兵则是后面追杀。

    这一战姜鸣并没有参加,并非是他受伤的缘故,若是平时就算是重伤,他也要会选择参战,但今日这本就是甲兵的战场,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将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有罗湖与楚泓指挥战场已是足够,而且结局也是不出所料,大军碾压之下,蛮兵遁逃,算是将他们前时的嚣张气焰完全打压,而且还夺回了交趾山脉一带的控制权。

    只是,让姜鸣感到惊讶的是,这次的战斗卧华山军营竟然损失了大量兵马,即便是胜了也只能算得上是惨胜。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便寻来慕涯追问,慕涯淡然说道:“今日一战,其实不战比惨胜更好。”

    姜鸣道:“那为什么你要罗湖派出大军作战?我们几个只要完成了任务,破了阵,也就算得上是胜利了,现在军营之中兵员紧缺,还有着庞路那个大敌摆在外面,这样的消耗蛮兵可以承受,但是我们承受不起。”

    慕涯道:“这是我的计划,我军必须做到这一步,不然庞路怎么可能真正地下定决心与我们一战?”

    姜鸣急问道:“你是打算将庞路引出来?但是这样自损手脚的做法是不是有些惊险了,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有多么完美,但是一旦失败,军营可能便将遭受不可挽回的损失。”

    感觉到姜鸣话语中的激动语气,姜鸣先是一愣,而后苦涩一笑,道:“看来你真的将卧华山当成自己的家了啊!”

    姜鸣也是一怔,他并没有听懂话中的意思,就在他将要再次发问的时候,慕涯转过身去,道:“我并没有什么意思,人生啊,交几个可以相扶相依的兄弟很好,但是不要以为世间就只有兄弟了,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姜鸣道:“慕涯,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慕涯道:“我并不知道你的事,但是我却能够感受的出来,你当初来到卧华山只是为了完成一件任务,或者说只是你要做的许多事中的一件事,我只是叮嘱你不要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目的。”

    姜鸣低头沉思许多,道:“我明白,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计划是什么。”

    慕涯笑道:“计划是什么都并不重要,我可是当你是真正的朋友,所以在我走之前也定然会给你铺垫好道路,庞路我没有办法在短期之内将之击退,但有着把握能够让他的军队重伤一次。而这蛮兵必须要死几个统帅,还有那大明窟的问题,也可以顺便将你解决一下,当然我不会忘记,我会替你将那呼延伍教训教训。”

    姜鸣听到这些目标有些吃惊,不在军营中呆着可能并不知晓,想要真正的击溃一支军队有多么得不容易,何况蛮兵、庞路人马、大明窟都不是泛泛之辈,为何慕涯却能拿出这么大的信心说自己能做到那一步?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信吗?或者是他承诺的,承诺为姜鸣要达成的。

    他与慕涯的交情其实比不上与林寒深刻,至少在姜鸣自己认为,林寒饮酒为知己,两人默契自然是不少,而且两人在很多地方极为相似,所以在思想上也是互相懂得,这是最不容易的相交。但对于慕涯来说,就有些不是偶然的随意性了,在松涛岭救出慕涯,而后在慕涯“天下居”的惊世骇俗的言语中选择相信他的不凡,后来相知相谈乐得成为朋友,可是总是差了些平等的机会。

    姜鸣擅长的是武道修行,而慕涯则是专注于阵术修炼,一人从武,一人施谋,看上来似乎很是相得益彰,但姜鸣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的想法,他们的身份的差异让他们有了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思想使得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分歧。这一日在军前,姜鸣看清楚了其中的道理,开始对慕涯的目的产生了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慕涯小二不语,慢慢离去,自从姜鸣开始承认自己是卧华山的人,开始主动亲近梁津几人,慕涯便似乎在疏远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妻子尹婉来到了军营,还有,他似乎愈发变得孤僻了。

    可能这才是他的本来样貌。

    经世才谋,修阵杰士,多情儒者,对于慕涯的认知可能有很多,但没有哪一方面是最为准确的。

    如果真的想要描述,他便是这世上真正能从心所欲的人。

    蛮兵退后,罗湖迅速派遣军队将这一带严密监视,等于将己方的据点扩大了一倍有余,而且第八营的弓箭手也开始成为军营中最为忙碌的人,他们的身影行走于各个方位的山林,似是在警备着敌人的来犯。

    即便是惨胜,但仍然是被认可的,只是梁津却是没有想到,慕涯竟然会亲自命令开战,毕竟在他认为不战比战斗更好。但如今已经做了,并且也却是打胜了,那他便没有多余的怨言。只是对于慕涯的评价却是不知不觉降低了许多。

    罗湖来到梁津的营帐,似是军中的兵力情况告知了他,这个严重的消息终于是真正来到了主营帐的桌案上。

    梁津看着那许多数字,他的眉头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他不禁问道:“怎么会消耗这么快?”

    罗湖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本来就不是本土防御,除了卧华山地域的人,其他城池的降兵几乎不会参加我们,加上这一段时间的损耗,我们现在能够动用的兵力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其中还包括了火头军等。我们一直在交趾山脉,处于这种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境地实属尴尬,而且先前派出去运粮的兵士现在还没有回来,虽然运粮栈道被毁,但也不至于如此拖延,恐怕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们若是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局势可能变得更为严峻。”

    梁津沉思许久,道:“先支持着吧,我们虽然是将庞路挡在了交趾山脉这么久,但是仅仅依靠防御达到的战功并不算是胜利,我们当初的愿望可是将秦兵打退,让卧华山的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现在我们也没有 脸面撤兵。”

    罗湖道:“可是,我总觉得现在战事四起,庞路军营在交趾城远望,蛮兵蓄势待发,大明窟虎视眈眈,我们这些人恐怕是做不出什么成绩,若是一招不慎恐怕就麻烦了。”

    “你怎么会担心这些?我们当初进入卧华山本来就是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做自己做的事,即便是伤痕累累,即便是直面死亡,但仍然要完成。现在虽然四面楚歌,但并不没有走到绝地,何至于说这些话。”梁津微有不悦,但当他看向罗湖的眼神,突然道:“不对,你似乎意有所指。”

    罗湖嘿嘿一笑,道:“是有些暗语,我当初的目标可是没有变化过,但是今日,却感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

    梁津道:“你是说慕涯?”

    罗湖不言,只是兀自笑着。

    梁津沉默许久,道:“慕涯智谋足以入得了史册,但是为人没有大志,而且他的思想也是与我们有着明显的差别,若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说。”

    罗湖道:“不说是不太可能的,慕涯可是对我们说过,他会在九月离营,所以先前便是拒绝了参谋的正式封号,可是今日他下令进军,让我意识到了一些东西,我们其实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所知道的也都只是他自己说的,他有没有可能并不属于我们这个阵营?”

    梁津惊道:“为何要这么想?你是想说,他可能是某个势力的暗棋?”

    罗湖道:“我们在军营中也待了五年了,对于这些事情应该很熟悉,若是作为敌人,他

    们几乎是无孔不入的,想当初在我们军营中也曾经潜伏着大明窟的人,到后来蒙阆在北部山林受围,听说手下中也有些不少暗谍,这足以让我们在此敲醒警钟了。”

    梁津道:“这些倒是不太可能,慕涯毕竟是和姜鸣一起进营的,姜鸣与他的关系并不比与我们差,若是要凭靠这些东西给他找茬,着实有些拙劣了。而且,慕涯先前帮过我们许多场战斗,若是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就败给了庞路。”

    罗湖道:“我没有打算质疑他,只是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慕涯也算得上是我们的朋友,但我们毕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若是不多留一个心眼的吧,很有可能会出现当年你的那种情况,我的意思也就是这些。”

    梁津一愣,道:“那件事情也就只有你知道了,可我现在更愿意忘记那些,用这血与痛交织的军旅生活将那段悲惨的往事填满。背叛毕竟只是少有的,就像是林寒愿意相信那些蛇人一样,我们也应该给予同伴足够的信任。这件事我会与姜鸣谈谈,若是有所异议了再说吧。”

    罗湖点了点头,便与转头离去,就在出营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道:“我与蝶也决定了,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便前往秦王朝的邻邦沧海王朝,过一过平常人的生活,到时候你若是愿意陪我们一起去,我与蝶都会很高兴。”

    梁津苦笑道:“这种事情还是别跟我说了,我听着苦涩。你们一帮混蛋如今都有了眷恋的人,看来我就只能在这军营中陪着手下一群粗汉子过日子了。”

    罗湖镇重道:“我可没有开玩笑,寒子打定了主意,姜鸣也是要走,长子与那位魔宗女子纠缠,看来还有着许多的麻烦,继续待在军营中怕也不是事儿,也就你和蒙子两个没有去处了,毕竟我们已经在卧华山五年了,帮山主做了不少事,也并不欠他什么。”

    梁津道:“话是这般说,我也确实喜欢在军中的生活,至少是比其他事情热衷。若是要我像你们一样去种庄稼,我可就不愿意了。”

    罗湖轻叹道:“宁从军旅,不事农桑。老津啊,你挺不容易的。”

    梁津怪笑道:“要是觉得我不容易,便帮我把平日的军务处理一些,几个混蛋就知道甩手当掌柜,每天花天酒地想玩就玩,就只有我这么忙。”

    罗湖嘿嘿一笑,接着便是仰天大笑,笑着走出了营帐,这日,黄昏过。

    这夜,卧华山军营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没有人察觉,即便是巡营的楚泓都没有察觉到。

    也就是这夜,四海城城主殒命,还有着一名八段人位的武者也死在了城主府中,经查明身份,竟然是大明窟的将领。

    四海城顿时被这种惊恐笼罩,以往百姓还有些庆幸,以为战争只是卧华山与交趾城的战争,与四海城并不相关,但是当四海城城主的死讯不知道经过什么渠道传递到了百姓耳中,这一切的意味都变得难以查明了。

    一切证据都指向大明窟,这个因为卧华山近年来的风头太升盛,差些被人们忘却的秦王朝境内第二大山匪组织也终于再次浮出水面,虽然并没有人承认是大明窟动的手,但不得不说,大明窟的野心也昭然若揭,引起了百姓的惶恐,也带来了秦王朝的忌惮。想来不日之后传入秦王朝都城,定然也会引起一片喧哗。

    翌日,卧华山军营迎来了新的一日,营兵操巡,将领领队,这一切都很平常,但是就在这时,庞路休整多日的军队再次出击,三万多人由七名八段人位秦将带领,很快就穿过了交趾平原,来到了交趾山脉下,重骑兵拦挡之时,消息自然传到了军营之中。

    “罗湖、蒙阆、林寒、楚泓、姜鸣听令,你们速率八千人马支援重骑兵,要在第一时间将交趾山脉的防线建立起来,若是让庞路的军队突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五人听令去了,带走了营中多一半的人马,但是梁津还是惴惴不安,在营帐中徘徊不定,等待着哨探的消息。

    就在战争开启一个时辰之后,慕涯掀开了帐帘,先前的战会慕涯都没有前来,但是现在来了,梁津却是有些捉摸不透。

    梁津道:“慕涯先生,你是来帮我出谋划策了吗?”

    慕涯道:“并不是,只是睡醒了闲来转转,现在战况如何?”

    梁津道:“胶着无比,来将七人,分别是邛乐双、逯初、牟玉成、孙桡、宿捷、寇修永、李正兴,他们带领的三万兵马在人数上有着极大优势,先前哨探已经来报,他们五人几乎都被拖住了。”

    慕涯听着这些话陷入了沉思,梁津本以为慕涯是要说出一些建议,但他却只是扬起了头,道:“二统领,如果我说,我想要让你的军营暂时变个样貌,你觉得如何?”

    梁津顿时神色大变。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阵斩之功

    在真正的修罗战场之上,想要做到阵斩大将几乎十分不易,不仅仅是因为军队对于自家大将有着明确的保护目的,而且将领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也会优先考虑自身安危,因为大将的特殊地位,一旦有失全军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斗将之举多用在两方主动交战场地,而且在战场的斗将并不是为了争强斗狠,有见识的将领会根据自身所处局势而选择是否进行斗将,若是两方势均力敌,且斗将的胜利会对自方带来颇大的利益,这样的斗将便是为人所推崇的,但实际上在大多数场合,将领更愿意派遣军队直接进行对拼。

    此次的大战便不会涉及斗将之说,因为庞路派遣的七将大军已经在各方面占据了主动局势,似乎庞路并不打算保存实力,而是选择尽快结束在交趾山脉的战斗,使得这次派遣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军队中的精锐,远不似之前那般酒囊饭袋,打仗要用的必是精兵,但是秦军营中很少能像卧华山那般骁勇善战,也不能像是蛮兵那样天生就有善斗倾向,他们所拥有的便是用足够的人数来挑选出最适合战斗的兵士。

    庞路派遣出了七名将领,竟然是将最适合战斗的孙桡、邛乐双、寇修永三人齐齐派遣上了战场,为的便是趁着卧华山新遭蛮兵袭击,死伤惨重,便可用大量的精兵急速攻袭,庞路经过了前段时间的几场战争,自己的两名信任的将领都惨死在卧华山山匪之手,这让他更加意识到局势的严峻性,更兼之朝堂之上弹劾他的谏书从来没有断过,这致使他的处境也是极其告危,若是不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作出一些成绩,只怕他这剿匪总督的职位也是待不下去了。

    七将分三路攻袭卧华山军营,因为重骑兵位于交趾山脉的坳口,虽然是背对着军营,但是却无法做到三方皆援,只要秦军突破到其他方向,或者从山林之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重骑兵便没有能力发动其他形式的防御。更何况山林之地本来就不擅长骑兵作战,轻骑兵或者还可以发挥些许能力,但是重骑兵一旦入林,防御不成阵,进攻不成组,他们便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这也是重骑兵的缺陷所在,在平原之上战斗力成番增长,来到山林之中便如陷泥淖,他们甚至只能与最普通的甲兵抗衡了。

    重骑兵的指挥者左双立与右一常在山坳中迎敌,不出所料的秦军直接选择了放弃与他们作战,直接突进到了山林之中,这致使他们两人出手帮忙也无济于事,只得用约束住一部分秦兵,以此来缓解军营中的压力。当然,若只是这样也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们不敢将重骑兵派遣进入山林,所以便将一侧山脉的入口封锁,虽然大多数秦兵都已经进入了山脉,但还有着一部分秦兵并没有那么好的指挥者,陷在了重骑兵的纠缠之中。另外,他们选择陈兵在山脉出口处,可以对卧华山军营起到配合作用,虽然现在的战场他们并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只要卧华山军营能获得最后的胜率,来到这里的这几万人军队将至少有一半人在卧华山军营与重骑兵的夹攻之下身死战场,这是第二营重骑兵的骄傲,也是重骑兵最后的强势。

    所有重骑兵都远望着山脉之中的战场,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军营中的将领能够守住,并且给予这些秦兵迎头一击,即便他们他也感觉出了此次前来的敌军时秦军阵营中的精锐,即便他们人数优胜于己,即便那几位带头的敌军将领格外凶悍,但是他们愿意相信卧华山会继续胜下去。

    这些兵士大多都是卧华山地域的人,他们可能在家中还有着老母要赡养,也可能有着一个仅仅见过他们一两次的妻子,也有可能还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孩的父亲,而当他们选择为了卧华山的长治久安而参加军队,便意味着他们无时无刻都将可能会面临生死的挑战,这是每一个卧华山兵士的荣耀,也是他们最为最让人可怜的悲哀。

    左双立看着这些兵士眼中的希望,那种经久不息的炽热感让人不由得动容,轻拍了拍右一常的肩膀,道:“兄弟,我们来到卧华山已经好几年了,这种场景也是见了不少,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人足够的感动,似乎卧华山并不仅仅只是一方山匪,也不仅仅只是拥有军队的势力,而是真正能够聚集气运的天命所在。”

    右一常也是颇为慨叹,道:“其实挺感激统领他们,能将我们带到卧华山中来,即便我们以往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恶人,但是现在却觉得人还是得活得有一些心念,就像是这些卧华山的兵士一般,只要他们被想要做一些事,便一定会去做。卧华山军队从来都不是一支好战的队伍,但他们却是最能打仗的队伍,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心念,只有他们用自己的身体,铸成一堵可以防护所有风雨的墙,身在

    卧华山地域中的家人才能够幸福安定。”

    左双立嘿嘿一笑,道:“可惜我们没有家人啊,不然最初便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也不至于现在才明悟,索性是明悟了,我们将这军营当做了依靠,甚至梁津统领他们,都让我感受到了许多的慰藉,此次大战,重骑兵再也无法成为影响局势的主要军队,所有的一切都得凭靠统领他们自己处置,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赢下来。”

    右一常道:“自然是能够赢,统领不是常人,其他几个统领也都是有着各自的能耐,还有着那个运筹帷幄的参谋,虽然慕涯与我们的恩怨算是解决了,但是我还是很难对他产生丝毫的感恩之心,他剥开了我们隐藏的面纱,并且杀了我们,虽然对于我们也算得上是解脱,但是始终不悦。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若是将他放在秦王朝的大战中央,只怕是会卷起更为澎湃的海浪。”

    左双立道:“这话倒不像是你说的,如今我们因为那次受伤,竟然领悟到了八段的门槛,在七段巅峰踏步了许多年,经历了许多的磨砺与精神上的升华,我们如今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了。最起码不再如以往那样人听见便喊打喊骂。我们现在能够为这卧华山做更多的事,但是我们不再是像以前那样,被动着接受着统领给予的任务,此刻我们也有了自己的信念,能够相信,能够守卫,这支军旅,我将视为自己的鲜血。”

    两人默默相视,顿时豪气干云,只是此时战争开启,没有办法给予他们烈酒来解决愁绪,他们一齐望向那军营,暗暗祈祷着。

    邛乐双先后压制林寒与姜鸣,早已经引起了全军的注意,庞路也愈发觉得此人有大才,于是委以重任,在军衔上甚至与罗曜华这些将领没有差别。而金林似乎洞悉一切,对于邛乐双取得了这种成绩表现得稀松平常,好像这些本该就是邛乐双该有的荣誉一样。庞路一开始并不清楚这其中缘由,但是注意到了金林的某种隐藏的情绪,便私下里进行了询问,只是这个询问加深了庞路对于邛乐双的重视。

    而寇修永的功绩则在于铁牢笼对于干亚留的处理办法,寇修永处理得极为妥当,也算是用自己的实力博得了庞路的认可。干亚留一事,寇修永以护送之名,将蛮兵中特有的信号给予了干亚留,在随后卧华山认错目标前来解救的时候,又故意动以手段致使卧华山的成事,使得干亚留的死真正的扣在了卧华山的事情,激发了卧华山与蛮军的矛盾。

    事后受伤的卞坚似是根据一些细节看出了些许问题,便来到庞路军营中吵闹,最后孙桡将干亚留的人头抢回后交给卞坚复命,这时他才怒气消了许多。但卞家终究是都城数一数二的忠臣世家,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家人戏耍,总归是让久负盛名的卞坚有些放不过去,以各种缘由延迟了入都时间之后,将自己调整到了巅峰状态,并在宴席上喝斥庞路用兵狡诈,并非君子之道。

    这样的激将庞路自然是不会觉得什么,但是卞坚坚持要为自己、要为卞道成、要为卞家的声誉讨回公道的时候,寇修永却站了出来,将所有事情全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甘愿与卞坚一战,来证明谁在战场上才是真正的胜者。结果便是,卞坚再次重伤,寇修永胜。卞坚再也没有理由与精力停留在交趾城中,便连夜拖着伤躯赶回了都城,据说还留下了不少后遗症,想来今后在武道上很难再有建树了。

    寇修永为战,参灵感应堪比占式,在同武道境界的战斗中可以占尽优势,卞坚毕竟是已经老了,不论反应能力或者持续战斗的精力都是比不上寇修永,落败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寇修永本来便是江湖游侠,没有任何背景,能凭靠自己的际遇以及能力悟得参灵感应,并且跟随朱盖走到这一步,自然是为将的上上之选。

    庞路之前的两名可以完全信任的将领分别是赵最与邓准,前者在小雍城围攻山匪的时候,因为狄浪临阵脱逃而不愿意放弃城池,被卧华山的姜鸣、林寒几人联手杀死;而邓准则是因为战略上的失误,建功心切深入敌营,被林寒施计将他与兵士分割开来,在几人的围攻之下,被蒙阆的宝刀冷锯昆吾所杀。

    这两人的死让庞路很是伤痛,毕竟是同生共死几十年的人,虽然他们一直当他是将领,但是在庞路心中早就将他们两人当作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虽然这两个字在朝堂之中很是稀有,但是庞路仍旧愿意这样称呼,他所能信任的人便是他们。如今他们先后死去,即便大多数都是他们的问题,但庞路仍不免暗暗自责,若是自己能够快点派遣军队清剿卧华山山匪,他们又怎会在这种时候死去?

    作为庞路开始强行动用所有兵力再无忌惮

    的原因,赵最与邓准的死便是此次战争的起因,而庞路现在在朝堂中的可危是内因,因为这般,所以他已经等不及要将交趾山脉打开,即便将自己的兵力损耗殆尽,但是只要能将卧华山山匪清剿,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庞路先前通过狄浪的死,虽孙桡与娄终动之以情陈之以理,算是得到了两人的归顺,虽然这两人现在很有可能是真正的归顺,但是庞路却不得不为自己留下后手,邛乐双与寇修永的出现便是最好的人选。这两人能文能武,在心机计谋上不弱于人,在武道修为上也有着明显的优势,若是他们能够归顺庞路,那他的计划实施将会变得更为顺利。虽然他们没有办法做到像吕刑阳那般,能够对于自己的指令了解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们绝对能够担任重职。

    邛乐双与逯初向东进攻,牟玉成与寇修永从南方进攻,孙桡、宿捷、李正兴三人则从北边进攻,在兵力上直接对卧华山军营进行打击,在战斗之中取得了巨大的成效。虽然卧华山军营的甲兵应战还算得上及时,但仍然在这般冲击之下死伤了不少人,对于如今兵源匮乏的卧华山军营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梁津一如往昔没有上阵,而选择了在营帐中运筹帷幄,只是慕涯这日也来到了军营之中,他们将有着一番难以外传的对话,可能此时会影响着日后卧华山的战斗方向,也有可能会改变之前的敌我双方的局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定然是一场阴谋的开始,也是一场阴谋的终结。

    而反观战场之上,罗湖、蒙阆、楚泓、林寒、姜鸣五人也带领着大军与秦兵交战,一开始是卧华山被动的挨打,在这种程度下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反局,但是众将众兵士齐齐努力,更会将卧华山军营的战意引到了最高点,甚至在某个方向上的战场中,有着一小段时间占据了上风,但是这种表面的上风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又被秦兵的疯狂压制下去,大战持续的第三个时辰,卧华山损失数千人,并在持续被碾压之中。

    突然,那东面的战场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幕,有着三名秦兵甲兵装束的七段武者,联手杀死了正在与林寒交战的八段人位武学大师逯初,他的人头也被林寒一枪挑飞,顿时全军胆寒,秦兵开始了大范围的溃散。

    林寒带着大量的甲兵支援这处战场,另一边姜鸣缠着邛乐双,逯初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想到,这秦军之中竟然隐藏着卧华山的人,若不是先前三人抓住机会将逯初重伤,他也没有机会最后一下补刀,只是现在逯初死后那三人竟然是再也没有了行踪。

    “莫非是老津的布置?不对,这些天他根本就没有闲时间管顾庞路的人马才是,又怎么可能早早地设置下死士暗谍?难道是慕涯先生的手段?似乎除了这个理由再也没有解释了。”

    林寒来不及多想,便挑着逯初的人头在战场中游走,在震慑秦军的时候,乘机杀死更多的秦军武者,为自己的军队带来更大的胜算。

    当邛乐双与姜鸣在酣战之战之中看见林寒的到来,竟然也都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林寒,在短暂的凝怔之后,再次开启了战斗。此时秦军的战力已经大不如前,阵斩一名武学大师的影响力是极为可怕的,秦军的战意也已然在暗中崩塌了。

    姜鸣兴奋地喊道:“林寒你这次可是建了头功了,阵斩一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很大的成就,我都有些羡慕了,我也想要将这邛乐双斩了,到时候比比功勋。”

    邛乐双却道:“真是难以相信,逯初虽然实力差一些,但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武学大师,竟然被林寒阵斩,我猜想你们一定用了什么没有见过的手段吧?真是厉害,现在你们两个要来围攻我吗?”

    “对付你,我一人足矣。”姜鸣冲着林寒喊道:“我这里不需要帮忙,眼下这个方位的秦军已经有了崩坏的迹象,只要我能够不输,他们便就是输了,你加入战斗强行将这邛乐双赶走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还不如带着逯初的人头前往其他两个方位,将秦军的战意击垮,我们才能赢得最后的反攻。”

    林寒微微思索,便没有再执意加入这里的战斗,他很清楚姜鸣说的都是正确的,虽然其中也有着姜鸣的斗胜之心,想要与邛乐双一撅雌雄,但是姜鸣所说无疑是更为正确的。他相信姜鸣能够击败邛乐双,所以也能走得安稳。

    邛乐双却道:“你与那林寒相知不浅,若是你们联手我必败,但是你却选择与我单独一战,我佩服你的勇气,原先以为你只是逞一时之勇,但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深的算计。”

    姜鸣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这场战斗我赢定了。”

    “来试试!”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千军莫御独身罡

    就在姜鸣与邛乐双战得不分胜负的时候,林寒已然挑着逯初的人头前往了其他方向的战场,对秦军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威慑,虽然对其他秦将都没有什么影响,但在这场大战的决定性因素上,卧华山开始占据出些许优势了。

    在南面山林,蒙阆与罗湖面对的是牟玉成、寇修永、宿捷三将,他们三人都算得上是朱盖手下的部将,出于出于领兵方便考虑,他们三人选择联合进攻,梁津与罗湖想要取得胜利很难,但林寒阵斩之功一出,便令战场上双方兵将哗然大惊,卧华山军营中的兵士战意大胜,林寒的胜利鼓舞了他们再次奋力拼杀,秦军终于不再像是之前一般处于完全的压制地位了。

    蒙阆喊道:“寒子,干得漂亮,现在我们便不再会惧怕他们,你赶紧去支援长子吧,他孤身一身面对孙桡与李正兴,可谓是战场中压力最大的。”

    林寒思忖片刻,也没有犹豫什么,他看向蒙阆的表情,似乎看出了许多的疑惑,他开始有了一些猜想,莫非出现在战场之中参与刺杀逯初的不是梁津派遣的人?怎么蒙阆他们都不知晓?

    林寒便再次往着北部行进,众人之前的安排便是让楚泓在北部一人阻拦对方两人,因为楚泓的七空箭更加具有攻击性,可以率领大军对来将进行远距离牵制,除了楚泓军营之中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这一步,虽然楚泓的武道实力比之众人稍逊分毫,但是在七空箭的比较之下,他将变成这军营之中最为难缠的存在。

    只见楚泓持续拉弓射箭,孙桡与李正兴往前冲杀,但是遭遇到楚泓以及第八营的疯狂射杀,前面有着大量的甲兵阻拦,他们可谓是面临着最难攻破的壁垒,甚至进攻的困难程度比之其他两个方位还要为难。但堆放点恶箭矢毕竟不是无限的,只要对面箭矢用尽,他们的甲兵在这般庞大的攻势之下,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楚泓搭弓引箭,他没有动用铁箭,而是普通的羽箭,这样的箭矢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限制,而且他能够做到百发百中,只要有他在,孙桡手下的军队便几乎不可能突破防御。

    新晋的副将这时突然来到,一人唤作勾宜,一人唤作务绣。两人皆是六段巅峰的层次,勾宜道:“统领,我们的羽箭已经不多了,怕是不能够坚持太长时间了。”

    楚泓思忖许久,道:“命令其他盾兵前进,只要第八营的箭矢用完,盾兵便顶在前面,给我们整备的时间,第八营所有将士举起枪戟,准备作战。旁人只以为第八营是弓箭营,以为我们只能射箭远程消耗,但是今天我便要所有人知道,第八营也可以与其他营内的兵将一样,骁勇杀敌。”

    “是!”

    勾宜与务绣齐齐出声领命,皆带着其他部下去了。

    就在这时,林寒骑着一匹战马从军营中奔出,在人群之中挑着逯初的人头,大声喝道:“你们秦军的八段将领逯初已经被我斩杀,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什么?”

    楚泓及其副将远远看见林寒奔来,惊疑不定,另一边的孙桡与李正兴也是满脸怀疑,若是卧华山因为自身陷入险地,故意用这种虚假的手段来动摇秦军军心,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这时秦军阵中却有一名兵士道:“这真的是逯初将军的人头!”

    秦兵纷纷投过目光,这其中有不少都是金林的手下,自然对逯初的面目极为清楚,甚至不在金林手下的兵士也有许多都是认识逯初的,毕竟是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乃是军营中的额巅峰强者,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都能引起兵士的关注,但是此刻他们都看清楚了逯初的人头,被林寒挑在枪上,秦军瞬间便是止住了攻击,并且猜忌议论纷纷。

    孙桡与李正兴也是看清楚了,但是他们仍然是难以相信逯初竟然被林寒阵斩,明明现在的局势是秦军占优,而且在大将的数量上也是不少,肯定是不会遇到遭遇地方两名或者三名以上武学大师的围攻,那逯初又是怎么做到被阵斩的?

    他们同样作为领兵将领,自然是知道在战场之上想要做到阵斩对手有多么的不容易,即便是两名武学大师围攻,逯初虽然想要赢很难,但是想要逃走却是不容易,这也就是败仗乃是兵家常事,但是战场上大将身死却是不常有的原因。

    孙桡与李正兴两人对视一眼,前者突然反应到不能任由林寒这样将秦军军心搅乱,无论林寒是否恨得做到了阵斩逯初,这样一直下去会让他们的军队丧失真正的主动权,孙桡大喊道:“众将士,不要听信这山匪妖言惑众,逯初将军乃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我军兵力三倍于敌,逯初将军不可能遭此磨难,我们现在率军大举攻破敌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林寒面色阴寒,冷笑道:“孙桡,到底是谁在妖言惑众,你们应该都认识逯初,哪里会

    认不得这便是逯初的人头,我从东面军营过来,邛乐双在东面已经独木难支了,你们此战必败无疑。”

    秦军陷入了动荡之中,孙桡见状,勃然大怒,横起长刀,便向着林寒杀去,只有将这谣言的根源扼杀,自己的部下才能够取得胜利的机会,可是就在他将要靠近林寒的时候,早有一人的箭矢盯上了他,铁箭如同他的材质一般冰冷,射入地面三四寸,足以见到其劲力之强。

    孙桡停住脚步,狠毒地望向那突然射箭的楚泓,眼中尽是怨毒之色,这一箭并不是普通的羽箭,不论是射出速度还是其上霸道的八铅劲力,都足以在他还没有反应之前便射穿他的身体,但是这一箭没有瞄准他,孙桡并不会怀疑楚泓的箭术,所以方才只是为了警告他。

    李正兴迟迟赶来,他毫不客气地斥喝道:“孙桡,你是打算将自己的人头也送出去吗?逯初身死很有可能,当初我与寇修永将军护送关押干亚留的铁牢笼,那时便有一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出手,很有可能便是把将他与林寒联手杀了逯初,我的手下已经察觉道了,在北面有着一支兵马正在包抄过来,若是还想不顾一切地冲杀,我们可能也会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

    孙桡回过神去,突然注意到山林之中一片尘土飞扬,若非是有着甲兵在背后发动了突袭,他们的部将如何会如此慌乱失措?孙桡不甘心地道:“李正兴将军,既然山匪有着援兵,我们已经陷入两方夹击,我并不擅长带兵,接下来你便带领着我们撤退吧!”

    李正兴第一次听到素来行事霸气的孙桡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心中也是一惊,但因为现下的危险处境,已经容不得他再多说什么,便开始整合甲兵撤退,在撤退之中他才注意到了那后方作乱的原因,正是那日在交趾道上援救姜鸣的峎不甚,他却是不识,还以为是卧华山的哪位新来的将领,早已是心生生出了恐惧,带领着一应甲兵从北面开始撤退。

    楚泓趁机派兵掩杀,虽然在与峎不甚的两路兵马的合围之下,得以能够将孙桡与李正兴二人的精兵队伍击退,但是在追击途中,因为李正兴及时地整合兵马,致使这种追击起不到明显作用,兼之秦军人数众多,想要斩杀更多的秦军并不太可能。

    林寒与楚泓短暂交流之后便决定了去向,在留下了大量的兵士组建防御之后,便将军营一支军队悄悄撤离了战场,峎不甚的追击想来也不会持续很久,在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后也会适时撤退,想来是梁津暗藏的实力。

    林寒与楚泓一刻也不敢停留吗,再次奔袭向南边,与蒙阆和罗湖实现合围,再耗费了不多的时间之后,再次将牟玉成、寇修永、宿捷三人逼退,但是对于为何不选择更近的姜鸣作为第一帮扶对象,林寒却只是莞尔笑道:“姜鸣,他也需要一场真正的战斗。”

    蒙阆与罗湖加入了追击部队,而林寒与楚泓再次带领着一股军队打入了东边的军营大战,因为其他秦军将领都已经离开战场,现在只有邛乐双一人还停留在卧华山军营,林寒与楚泓便能一往无前地冲杀去,没有了中心指挥的秦军顿时躁乱起来,被林寒与楚泓杀得死伤惨重,但是邛乐双与姜鸣的战斗还在进行。

    姜鸣大口喘着粗气,道:“听到了吗?你的军队现在已经开始败退了,这证明着林寒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你还不打算撤退吗?”

    邛乐双面色冷淡,道:“反击不反击,败退不败退,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战斗还没有完成。”

    邛乐双仍然是拿着一杆长枪,这枪通体墨黑,枪尖上还嵌着一颗血色宝玉,姜鸣与之交战便知道这长枪绝不一般,甚至在品质上绝不比林寒的银白刹螭枪差,与之交战起来那动用自如的一缠一罡将姜鸣逼得处处险境,姜鸣已然动用了数次“翦破”式,精力也已经消耗了许多,但邛乐双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倒是让得姜鸣颇为吃惊。

    姜鸣道:“若是林寒杀过来,到时候我便可不会顾及什么江湖道义,一起能将你围杀才是我应该做的,一会儿你的人头可能也会与逯初的人头挂在一起了。”

    邛乐双道:“我至今为止都没有面临过失败,若是你们想要围杀,尽管来试试。”

    姜鸣道:“真是不知所谓,不过我还是会继续与你结束这场战斗,不过请相信,我也不会输。”

    邛乐双再次冲杀前去,缠字诀握在手中,将姜鸣的刚猛戟法化于无形,而后长枪顿时迅疾如龙,向着姜鸣连续刺出十数枪,若不是姜鸣及时动用翦破式强行打开了邛乐双的捆锁,说不定便会被重伤一二式。

    邛乐双冷面依旧,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招式被击破而停住手脚,而是顺着姜鸣的戟势撇开一边,以绵柔之招卸开了姜鸣手中的劲力,反身便是一脚踢出,姜鸣闪身躲避

    ,拖着方辕戟猛绕一圈,横劈过去,邛乐双横起枪杆阻挡,两人再次弹开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一支铁箭向着邛乐双射来,邛乐双感知敏锐,瞬间便转身一枪刺出,枪尖正好与那铁箭相对,邛乐双退后三步将之铁箭击落。邛乐双看着自己的军队正在一步步败退,林寒与楚泓带着卧华山的黑甲兵士已经反攻过来,他却冷笑道:“真不愧是七空箭,这般威势,若是不认真对待,只怕射穿的便是我的心脏了。”

    林寒与楚泓从其他两个方位围来,正好与姜鸣形成三角攻势,姜鸣横戟前去,将邛乐双围在中间,道:“邛乐双,看到了吗,你的手下都已经四散而逃了,你已经没有任何援手了,还不速速束手待擒?”

    邛乐双笑道:“你们是觉得凭靠三人就能将我擒杀?”

    林寒道:“我知道你战法骁勇,能凭靠一缠一罡独战千军,但是身在八段人位巅峰,你却并不是无敌于世,我们三人联手,即便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都不敢随意轻视,你确实有些夸大了。”

    邛乐双冷笑道:“你来试试?”

    能如此冷静看待战斗的,除了邛乐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姜鸣三人稍稍示意,林寒与姜鸣便是冲向前去,而楚泓同时退后几步,七空箭搭在弦上,已经在寻找着机会射出这致命一箭。

    姜鸣攻势展开,一戟劈出,戟中饱含八铅之力,邛乐双缠式展开,全力之下竟也是退了数步才稳住招式,但此时林寒的银白刹螭枪也匆匆赶到,一损漩刺出之时,有着微微的爆鸣之声,邛乐双稍稍一接招,竟然也是被差些刺中了肩膀,微微退后数步,邛乐双突然面色狰狞,仰天大笑,道:“你们,赢不了!”

    邛乐双再次冲杀而去,林寒与姜鸣交手之时,竟然感觉到邛乐双浑身的杀意爆发了数倍,甚至是速度与力量竟然突增了许多,交手之时,他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压迫,这种压迫竟然快要达到半步九段的层次。

    姜鸣吃惊道:“他以往隐藏了实力!”

    林寒道:“很有可能,他是服用了什么丹药,才招致武道实力大涨。”

    邛乐双却是嘿嘿一笑,道:“对,要的便是这种表情,但是你们都猜错了。”

    邛乐双顿时闪身出来,一缠一罡相互转换,姜鸣与林寒两人相互配合,本来经过了许久的磨砺之后,两人的默契程度自然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在邛乐双的交手之中竟然占不得半点便宜,这令得他姜鸣与林寒大为吃惊。所幸有着楚泓在旁寻机而动,七空箭适时而发,及时遏制了邛乐双的压制行为。

    “罡字诀,斜月悬空!”

    邛乐双枪势霸道,竟然直接成为刀戟的劈砍之势,这招的劲力磅礴,林寒稍稍退步,姜鸣便趁机顶了上去,但是横戟抵挡之时,竟然无法抗衡这股劲力,被邛乐双枪杆打在肩胛之上,顿时失力跪在地上,多亏林寒一枪刺出逼退了邛乐双,这才将姜鸣的败局挽回半分。

    林寒再次与邛乐双交战数十招,却被邛乐双生生以罡字招式击溃,两人联手竟然完全没有占据上风,这时楚泓的七空箭的用处已经微乎其微,邛乐双以一己之力,硬抗两大巅峰武学大师,在另一名八段箭手的威逼下行动自如,并且占尽优势,这种战绩足以在这战场世上称得上是雄者。

    此时秦兵几乎都已经退出了战场,邛乐双占据了上风,并且对姜鸣与林寒两人都造成了些许的伤势,虽然无法做到真正的胜利,但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胜局了。他便闪身出去,抢了一匹战马,再次斩杀几名卧华山甲兵,朝着姜鸣几人喝道:“今日我算是玩得很尽兴,来日再来一战。”转瞬之间,马匹已经奔出军营,楚泓再次射出一支七空箭,但是被邛乐双一击击落,接着邛乐双便消失在了乱军之中。

    楚泓见箭矢无果,便前来查探姜鸣与林寒的情况,但是二人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稳操胜券,这令三人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姜鸣道:“原来以为他与我相差不多,今日一战我才看出了其中差异,邛乐双以一敌二,这种战绩在八段人位之中可不多。”

    林寒低低叹了一声,道:“以为今日能将邛乐双斩杀在此,竟然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是他隐藏了实力,还是一种瞬间提升实力的方法,但是让人感到心悸,方才那罡字诀,若不是姜鸣替我阻挡,我恐怕会重伤当场。”

    楚泓遥遥望向那远去的人影,道:“能在千军之中掠走自如,这种人必然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今日这种局势,我的七空箭

    虽然不能发挥全部的威势,但能那般轻松拦挡住我的箭的,八段人位之中并没有几人。”

    三人齐齐轻叹,黯然离场,对这个世界的强者的神秘更为惊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山与窟,计暗拟

    蒙阆与罗湖带领着数千人追击,随后与峎不甚汇合,在交趾山脉北面与孙桡等人再次碰撞,两军进行厮杀,这一次蒙阆与罗湖以少胜多,正面将秦军击溃,乱局之时,秦军死伤无数,即便是孙桡等将极力整合兵马,也挽回不了这种败局。

    交趾山脉外的坳口之中,左双立与右一常伺机而动,在这时放弃了重骑兵的强力装备,成为铁甲兵士杀入惊乱的秦军之中,一时与蒙阆与罗湖率领的军队两相应和,将秦军杀得节节败退。这也是早先秦军在进入交趾山脉的时候,避开了重骑兵的围攻,致使重骑兵成了一支无人管顾的军队,所以才能够在这时发挥奇兵属性,对秦军造成了严重打击。

    之后孙桡等秦将整合兵士逃离,罗湖与蒙阆之下再也无法取得功绩,便回营之后重新建立起防线,持续一天的战争终于慢慢落下帷幕,待得姜鸣等人回营之后,梁津好像没有再说起什么,众人不知为何,索性回营休整。

    林寒却将姜鸣拉到一边,细细说起了战斗中逯初的事情,姜鸣听此之后,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像是梁津做的,除了现有的七段武者之外,你知不知道营中还有其他的部将?”

    林寒沉思许久,道:“我们所拥有的部队我都很清楚,暗鹫之中只有着一人达到了七段人位的层次,而且白日我见到的那三人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编制的七段武者,此时格外蹊跷,我甚至都在怀疑,有可能是大明窟动的手。”

    姜鸣道:“你这样说来让人觉得很有疑点,梁津一般安排计划的时候,自然是会让我们几个知道的,若真是布置了这些杀手,若是我们不知误杀,才是军营的最大损失。你说那几人你都没有见过,猜测他们会是大明窟的人,可是大明窟的人有什么理由会在这种时候刺杀逯初,我们对于大明窟来说也是敌人,他们会有理由帮助我们吗?”

    林寒眉头紧蹙,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如果大明窟有足够的阴谋,那便有可能会帮我们。而且你发现了没有,今天老津跟以往有些不同,对于我们的战场他没有询问,要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自然是选择将这些事情全部掌握在心胸之中,可是他却没有,自我们回来之后他没有问过一句,这点似乎并不寻常。”

    姜鸣道:“这也倒是,梁津现在掌握着全营所有要事,向我们询问战场上的事情既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习惯,他今日是有些异样,但是并不能确定这件事便是大明窟出的手,梁津也是有着极大的可能,我们需要查证一番,若是军营之中没有那三人的踪迹,那我们便需要将大明窟的可能性加入进来。”

    林寒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他那般神态着实让我生疑,而且恰恰正是这样,我才不愿直面去询问他,这件事只能暗中进行,其他人也不用先告知,我们先将事情弄清楚才是。与我们敌对的现在也就这几方势力而已,庞路不可能杀自己的兵将,蛮兵新败帮我们的几率也并不大,所以我们只能考虑的便是大明窟的动静,这一点我可以让暗鹫的人前去查探,说不定会有着不一样的收获。”

    姜鸣道:“那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便好,我这些天只想要将这些来犯者一一清除出去,我虽然不是最想的,但现在绝对是最善战的,你们不陪我比斗,那便让我们的敌人来。”

    林寒笑道:“一定,不过我能好像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好些你曾经说过,是不大会加入卧华山的,但是现在你好像却是承认了这层身份,我虽然觉得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是有一些意外的,我不由得想要问你,你是打算放弃你的目标了吗?”

    姜鸣道:“放弃自然是不能,只有一起战斗过才能知道战场上的情谊有多么深厚,想来当初你让我在卧华山住下,便是在谋算着这些情况吧?毕竟能这么了解我的,也只有你罢了。现在我着实无法离开你们几个了,但也所幸不是完全无法离开,只是帮助我的兄弟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毕竟想要获得那一声情深似海的形容确实不容易,而我,现在很需要。”

    林寒道:“也难为你并不怪罪于我,我的这些打算应该也算得上是阳谋了,知道你就一定回来交趾山脉帮我,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犹豫,就像知道他们几个也一定会成为你的兄弟一样,我有着这份肯定,你应该懂的。好了,回去吧,有空去管理一下军营,毕竟现在你也算是第七营的统领,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至少是有着这个名号,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姜鸣微微躬了躬身,笑道:“好的,七统领。七统领慢走!”

    林寒笑骂一声,也没有争辩什么,便前往其他地方去了。

    梁津从来都没有想过,慕涯口中的办法竟是那样的,他平日里被营中兵士称之为严杀军之阎罗,主要以当机立断处事

    果决,以及在管理军务的时候从来不留情面而闻名,可是,他今日还是犹豫了。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能答应他的主意。”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梁津很是挣扎,所以在这场战争一结束便选择了沉思,而至于军营之中的其他事情,自然有着副将代为处理,一般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可他即便身处幽室,仍然没有思考出能让他感到更为放心的计谋,事实证明了他能作守成之帅,但很难成为攻邦之臣。

    至于慕涯所说,只有他能知晓,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件事情,这原本就是梁津颇觉为难的,毕竟按照以往的兵法,虽然很难将几方凶险全部消除,但是却好在军营内团结,但是采取新的办法之后,无疑会使得他成为往日所蔑视的模样,可是,他会拒绝吗?他在慕涯面前没有拒绝,即便是现在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日近昏沉,一道黑影进入了梁津的营帐,梁津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但是却出奇地没有出声,而是斟了一杯茶水,道:“远道而来,辛苦了,没有想到你真的敢来。”

    那道黑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梁津的对面,举起了茶杯,道:“本来该向二统领作揖行礼的,但是想想便不决定这样做了,太过客套不适合我们的身份,如果有失礼之处,还请二统领谅解。还有,你军营之中的茶水真是没有味道。”

    梁津冷声道:“这自然是没有什么味道,我军营的茶水都是闲时布置个场面的,可并不是给谁陶冶情操的,你要是不想喝,离开便是,相信这军营之中没有一个人见到那你的恶面孔,也没有人想要与你合作。”

    黑影道:“但是,二统领会选择这样做,不然这个时候等待我的就不是这寡淡无味的茶水,而是森冷无比的枪戟了。”

    梁津不耐烦地轻哼了一声,道:“废话就不用说了,说出你的计划,若是有不对的地方,我会选择立即杀死你,相信我,这句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黑影笑道:“自然自然,在这军营之中,二统领想要杀我轻而易举,或许只要你放声一呼,军营中的其他将领都会从四方杀将出来,但是现在我却是不能说,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梁津轻喝道:“还有一人?你一起的?这是打算干什么,对我卧华山动兵吗?”

    黑影道:“二统领多虑了,既然我们选择答应慕涯先生的计划,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者自然另一势力的人,他与我并不是同一阵营。至于身份吗,你也不必知晓,他会帮我们。”

    梁津微有怒意,道:“慕涯可没有说会有其他人参与。”

    黑影道:“慕涯先生自然是不知,但是我们肯定是要有着防备,毕竟慕涯先生是卧华山的军中参谋,在军营中的地位甚至能够堪比卧华山的军士司空先生,我若是不作出防备手段,说不定会被你们骗得一无所得。”

    梁津道:“这算是什么,你们已经违反了规定,你这样做我有理由直接终止计划,并且将你斩杀在此。”

    黑影道:“二统领冷静一些,我知道你不屑与我合作,但是现在你却没有选择,现在的卧华山局军营伤损惨重,你觉得真的能够抵挡住庞路再一次的进攻吗?况且,这次将那位纳入计划之中,也是我们大人的决定,他在这次计划之中起监督作用,不需要考虑太多。”

    梁津便没有再多争辩,他从某种层面上说承认了这人的说法,但也是没有办法的点头,此时他竟然有些后悔答应慕涯,只是这场计划一旦开启,他便没有退路可走。

    茶水未凉,却能感受到一阵微风拂过,刮起了帐帘,梁津早已经屏退了左右侍卫,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这令人吃惊的一幕,那个宛如鬼魅的人影在梁津没有觉察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案前,梁津看着那人,虽然不见面目,但仍然能看出他的强势与杀意,即便是隔着几米距离仍让他感到气闷。

    “九段人位武学宗师?”

    梁津嘴边轻轻吐出,他只说他能够确定的事情,所以当这人出现,他便生出了无数的警惕。

    蒙面人道:“放心,我不是秦王朝三大方位兵马大元帅,我的身份现在无人知晓,所以不用怀疑我是来杀你的,你的额性命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一旁的黑影也道:“二统领,宗师大人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疑虑吗?”

    梁津道:“丘闻貂,你倒是将我看得太过简单了吧?你们大明窟的人可从来不会守什么信用,你叫我如何相信?这位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我并知道他是属于什么阵营,况且之前在交趾城中,我军营中的姜鸣便是被一名神秘黑衣人所伤差些丧了性命,我猜想这秦王朝中应该没有其他不知名的九段宗师了吧?既然如此,即便是有

    着慕涯的委托,我也无法答应你们。”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脾性,二统领果然精明。”被称为丘闻貂的大明窟的黑影嘿嘿冷笑,将目光投向那黑衣人道:“大人还是向他解释一下吧,不然我们这个很难进行计划啊。”

    那黑衣人顿了顿,目光依旧冷峻,道:“你们卧华山的姜鸣,我确实出手杀过一次,你的猜想很正确。”

    “听到了吗?大人说他……”丘闻貂大为吃惊,他此时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那黑衣人,道:“真是真的?”

    这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不过他很幸运,竟然又活了下来。”

    梁津与丘闻貂大为震惊,他们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承认了,而且在于他似乎对于这件事淡漠地让人心悸,这便是强者的姿态,不论是否对错,他这样说出,竟然让人没有无言可对。

    梁津轻轻叹了一声,目光凝重地望着那黑衣人,道:“我很想知道,大人到底是哪方阵营的?”

    黑衣人迟疑道:“我来自交趾,其他的你们不必知晓。”

    “交趾?”

    能说自己来自交趾的人,除了庞路的人还有谁?但是黑衣人方才说的却是来自于交趾,这与属于交趾的意思差了许多,后者可能说明他是交趾城某一方势力的人,但是前者的意思却模棱两可,让他们产生了更多的猜疑。

    丘闻貂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九段宗师的真实身份,虽然这层身份仍然让人捉摸不透,但仍然让他难以相信,大明窟能与卧华山合作已经困难重重,但这之中竟然还要加入交趾城的人,这让他们难以继续这场交易。

    黑衣人嗤笑道:“真是胆小如鼠,原来以为秦王朝中的两大山匪组织能志向雄伟一些,但我还是高估了你们,我仅仅只是这般透露,你们便没有了胆量与我继续交谈下去,那还谈什么大事?”

    只见那黑衣人转身便要离去,梁津反应过来,道:“大人且慢,我有一言想说。”

    黑衣人道:“你莫非是想要将我留下,为你那军营中的兄弟报仇?”

    梁津苦笑道:“我倒是没有这么自信,能够抓住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兵士我还没有训练出来,即便大人想要将我杀死再离开,只怕这全军营之力都是无法阻止,对于这些我还是有些一些自知之明的。我想问大人的人,你现在还对姜鸣有必杀的理由吗?”

    那黑衣人道:“这话的意思很耐人寻味,我想我可以这么回答,与你们合作对我的利益更大,胜过杀死那姜鸣,不知这样的答案你愿意相信吗?”

    梁津沉思片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烦恼慕涯将这些麻烦是扔给自己,但旋即又觉得释然了,道:“天下之人,皆为利往,大人既然能这样说,我已然是信了七八分,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可以商谈了。”

    “哦?看来你更为看重的是那姜鸣的性命了,看重情义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我倒是很欣赏你这份魄力。”黑衣人又转头来到营中,竟然是坐在了梁津对面,冷目望向那丘闻貂,道:“大明窟的小子,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毒龙子将我找来的,竟然是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看来你大明窟与卧华山的差距还是不少啊!现在我已经表明了身份,不知你还敢不敢与我做交易?”

    丘闻貂面色惨白,被黑衣人望着生出冷汗来,只得苦笑道:“既然是毒龙子大人的命令,我可不敢不从,我们接下来便商谈计划吧!有宗师大人监督,我相信这场计划一定来顺利进行。”

    黑衣人不语,闭上了眼睛。

    梁津与丘闻貂顿了顿,便知道这位神秘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并不想参与他们计划,在静了片刻之后,便开始了谈判。

    这夜,久成敌手的卧华山与大明窟两方势力结盟,两个秦王朝中最为强横的山匪组织争斗多年,但是为了自身利益,终于开始了联手打击敌人。

    他们的敌人是,庞路军营。

    月升,明如白昼。

    夜间寂静,甚至都能听到八月的山林虫鸣,即便有着军营外的兵士巡查,但是似乎并不能抑制他们释放自己的声音。

    在经历了一整天的酷热之后,虫子也似乎从那种能将生灵体内水分蒸干的气候中解脱出来,这种酷暑无疑是会带来许多的疫病灾害,但是这座山林却像是有着什么奇特的功效,竟然隔绝了所有的危害,卧华山军营的疾热得到控制之后,他们便再也不用担忧任何威胁,即便是有些三方来袭的威胁,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惧怕。

    这夜,一名步履阑珊的妇人来到了军营外面,若不是一名目力通透的校尉发现了来人的身份,恐怕隐藏的箭手早已经将之射杀了。

    “是个妇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是灾民,询问一下巡营的将军,要不要将之收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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