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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十三朽     龙战垣野txt下载     龙战垣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海洛与野薯

    八月下旬的天气依旧酷热,如同慕涯所预料的一般,这将是整个秦王朝百年难逢的炎热天气,只是那种占星的算法太过诡异,众人能相信有奇门的存在已然是颇为不容易,如何阐述道理让他们知晓还有太乙占星之术可以窥探天机,这不仅仅是要改变观念,还需要用不短的时间去磨砺他们的认知能力。

    正值中午,将全营所有兵士都盘查了一遍的林寒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但是针对于前日昨日帮忙刺杀逯初的人还是没有找到,这不由得让他产生了许多的猜想,大明窟与蛮人都被他当做了考虑对象,但是其中还有着极多的谜团还没有解决,这使得他更加心绪不宁。

    “谁?”

    帐帘缓缓掀起,即便动作极为轻盈,但林寒还是察觉到了,出声喝问间,一张容貌妖媚的脸露了出来,只见蛇女海洛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迎面笑道:“林寒大哥,我见你大半天都呆在军营之中,定然还没有用过餐饭,我私自借了火头军的灶台给你煮了一碗粥,总好比吃那些硬干粮的好。”

    林寒面色微为愕然,竟是没有想到海洛会这么留心自己的行踪,也不知道怎么报答这份情谊,便道:“海洛,其实不必这样的,我一直在军营之中,虽然吃点东西裹腹即可,何必如此麻烦?不过既然你做了,我还真想吃两口,让你操劳繁忙一趟,倒是很过意不去。”

    海洛将碗递了过去,自己却没有离去,静静站在一旁,面色微红,颔首不语。

    林寒拿着勺子喝了几口,便直接端起碗来一全部灌入口中,觉得味道不错,竟然是比那些火头军的手艺要好不少,啧啧称叹道:“海洛姑娘,你这做饭的手艺倒是不差,能将一碗白粥做出这种味道,也是辛苦你了。这里面的是薯吗?不是火头营前些天就说吃完了吗?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海洛笑道:“公子喜欢吃就好,我并不辛苦。这里面的薯不是营中的,前两日我和姐妹们在北边玩闹,便看到了山地中有些一些野薯,我便动手挖了回来,虽然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但是味道确实挺甜的。只可惜只挖到十几个,交给火头营做饭也是没有什么用,所以海洛便藏起来给林寒大哥煮粥喝。”

    “这是要给我开小灶了。”林寒听完微微尴尬,回头一想自己的伙食待遇一下子要比其他人提高许多,便觉得海洛是故意将那野薯藏起来的,毕竟现在军粮急缺,即便是统领级别,每一餐都是粗茶淡饭应付,在新的一批粮食运来之前是不大可能有所改善的,在这种情况下新鲜的蔬菜与佐料便成了一种难得的东西,这甜度颇浓的野薯若是放出去,恐怕会惹来几个统领的争抢。

    林寒摇了摇头,细细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不将这些野薯分发出去了,只是这种偷吃的罪恶感让林寒有些汗颜,再多思虑之后道:“海洛,你将那些野薯藏起来总归是不太好,若是让其他人瞧见怕是要责怪我吃独食了。我有个建议,你们姐妹几个在军中吃的也是粗茶淡饭,可不能让我一个将这些好东西吃完了,给她们也做些吧。”

    海洛轻轻舒了一口气,似是埋怨道:“刚刚你若是想让我将这些东西分给其他统领,我都做好宁死不从的准备了,但是索性林寒大哥没有这样说,至于姐妹们,她们也着实有些吃不下去这些天的饭食,之前小帘儿都要了几次了,我都没有打算给她分,我便听林寒大哥的,让姐妹们和林寒大哥一起食用这些野薯。”

    林寒苦笑不得,只是小小的试探,便知道了海洛真的是没有将东西分给其他蛇女,这令他有些发怒却是怒不起来,这个对自己出奇的友好的女子,竟然是只为自己做了这顿饭食,这般唯一的付出,若是林寒再没有察觉出什么,那他的智商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昔日海洛说,她眼中的林寒与蛇皇将千轮一般伟大。林寒或许不知道将千轮是什么地位,但是对于蛇人这个有着信仰的种族来说,一族之皇应该是极为特殊的,何况海洛在一开始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让林寒也是有一些难以明言。

    海洛摩挲着纤细的手指,在犹豫之后道:“林寒大哥,你交给我的武艺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能不能找个时间校验一下。”

    听了海洛这话,林寒突然才反应过来,他前些日子一直教习这十名蛇女五一女,为了她们有些防身的能力,可谓是教了许多真本事,但是后来军务繁忙便将这事搁置了下来,迁营道交趾山脉之后更是忙于每日与姜鸣切磋,而将这件事忽略了,没想到海洛等人却没有忘记勤加习练,这倒显得林寒有些有始无终了。

    林寒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其实能够指导你的很少,不知道你现在修行武道突破四段了没有?”

    海洛道:“四段?不

    瞒林寒大哥说,我现在已经算是六段武者了,先前八统领的那位新副将叫做务绣的,就来找我搭话,我就用你教我的手段打败了他,他可是六段武者,我估计我现在也应该算得上是有六铅之力了。”

    “什么?六段武者?”林寒颇为震惊,要知道此前的海洛只是一个不谙武道的普通蛇女,即便是有着一些超过常人的攻击能力,但是终究排不上等次,可是这才多久没有校验,海洛竟然已经踏足六段层次了,而且还击败了六段巅峰的务绣。

    林寒缓了缓,道:“海洛,你用力打我一拳试试?”

    海洛点了点头,作出阵势,向着林寒一拳砸来,林寒却只是抬手一推,便将海洛的攻势避开了,林寒再次蹙起了眉头,道:“这确实已经达到了六铅之力的层次,只是我有些不敢相信,为何你才习练武艺一月,便已经达到了六段?既然你打败了务绣,为什么也没有听他说起过……我明白了,务绣那脾性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被女子打败了,他服气的估计只有八统领的那位风姿绰约的环子鱼小姐了。”

    海洛却是一脸怨气地道:“林寒大哥,你却不知道,自你与二统领吵了一次之后,营中将领慢慢地都承认了我们姐妹的,几个担任校尉副将的都经常乘着我们出外的时间搭话,这务绣更是对我穷追不舍,自他成为副将之后更是嚣张的紧,我实在忍不了便将他打败了,现在才好竟然是没有再来找过我。”

    林寒莞尔一笑,道:“看来海洛真是个美人,不然也不会招惹这么多人的注视,当然也多亏了你,才能使得这军营中的人对你们少些另眼看待的,这种方式倒是比我当众演讲有用多了。”

    海洛道:“这倒也是,我们姐妹待人也都是热情,那些将领都是喜欢找我们说笑,当然因为有着林寒大哥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说那些轻薄之言,我们姐妹也乐得过活地更好一些。只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不要来才好,不然每一次都要我来撵人。”

    听完海洛这话,林寒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他更加关注的不是这些,便道:“海洛,我问你,你们蛇人是不是都有着这种优秀的武道修行天赋?或者说,对于战斗有着极强的掌握能力?”

    海洛思忖道:“不瞒林寒大哥,我们蛇人族与人类还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男性蛇人都有颇为不错的战斗天赋,女性蛇人都会生出妖媚美好的容貌,听说这种遗传方式是第一代蛇皇大人为一位神秘的存在求来的。传闻第一代蛇皇便是一位多情的女性蛇人,因为她的痴情事迹感动了那位神秘存在,所以便降下福祉。”

    林寒插话道:“神秘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吗?”

    海洛道:“如林寒大哥所想,那位神秘的存在没有名字,只是传说第一代蛇皇的武道境界已经踏入了天位,但还是对于许多事无法掌控,而那位神秘存在却悄悄来临,拯救了第一代蛇皇,也拯救了我们蛇人族。第一代蛇皇从来没有透露过那位神秘存在的名字,但是后来的大长老从第一代蛇皇留下的卷轴中看出了一些东西,便称那位神秘的存在为荨。”

    “荨?”林寒陷入了沉思,久久都没有平静下来,道:“海洛,你们蛇人族的男性天性善于战斗,女性则容貌媚丽,但是为什么你的武道修为进展这么迅速?貌似按照你的说法来说,女性蛇人并不具备这样的天赋啊?”

    海洛道:“林寒大哥却是听错了一些事情,我只说过女性蛇人都是天生的柔媚之躯,但是没有说过我们不善战斗。男性蛇人几乎都是善于战斗,所以族中大多数防卫职务都是男性蛇人担任,而女性蛇人有很大的一部分不愿意修习武道,就像是之前的我一样,但是有一半的女性蛇人都是有着这个能力的,只要愿意修习武道,可能取得的成就还在男性蛇人之上,要知道,我们蛇人族这么悠久的历史,其中超过一半的时代都是女性蛇人在做蛇皇统领全族,任何轻视女性蛇人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寒道:“原来如此,我现在懂得了许多,那我想问一下,你的那些姐妹们,现在修习武道都是什么层次了?”

    海洛思索道:“她们几个都是差不多,现在都只是五段人位吧!小帘儿应该要差一些,差不多是四段人位,毕竟她年纪还小,也不大能吃苦,林寒大哥可不能怪罪她,她其实也很努力,但好像取得的成果并不太明显,似乎小帘儿便是那女性蛇人中的另一半吧!”

    林寒笑着摇了摇头,道:“本来就是让你们来军营休息,愿意向我请教武道也是由你们情愿,不管修习到什么层次都是你们的造化,我又怎么会怪罪?海洛,你的武道修行天赋似乎比之其他人要强一些,本来都是相同的.asxs.,现在却已经领先她们一个层次了。”

    海洛抬头呆呆地

    看着林寒,争辩道:“蛇人族的这种天赋只能维持到七段人位,我之所以能领先姐妹们,靠的并不是我突出的天赋,而是我比她们更努力,因为我知道,只有变强一些,才能帮到林寒大哥。”

    林寒愣在原地,他注意到了海洛那灼热的双眼,魅丽的脸颊涨作通红,这与蛇女大方开放的形象并不相同,林寒只是微微接触便觉得难以直视,他并不可能在此时说出应景的话,海洛也期盼的他也无法成全。

    他转过了头,并没有说什么。

    只见海洛的脸色慢慢黯淡下来,旋即又展出一脸笑容,道:“林寒大哥,你不是要指导我的武艺吗?”

    林寒愣了愣,便想海洛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便随口道:“好。”

    就在这时,突然营帐外传来副将钟会的声音,林寒反应过来,道:“钟会,有什么事在营帐外面说便可以了。”

    林寒瞥了一眼海洛,海洛此时也是极明事理地没有出声,只听帐外钟会道:“统领,九统领误入了几位蛇女姑娘的营帐,被她们打出来了。”

    “什么?”

    林寒面露震惊之色,海洛则是直勾勾地看着林寒。

    当林寒带着蛇女海洛来到北二十九营帐的时候,发现一应蛇女都站在外面,她们滑行着蛇尾围成一个圆圈,见林寒前来才缓缓撤离,竟然是全部簇拥到了林寒身边,这时林寒才发现姜鸣正蹲在正中间,像是一个罪犯一样。

    却见身形娇小的小帘儿走到林寒身边微微笑了笑,便直接凑到了海洛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林寒见之起疑,道:“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不打算给我说说?”

    海洛却是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林寒大哥,小帘儿说,九统领发现了我们的野薯,还差点拿走了一根。”

    林寒皱起眉头,环望众蛇女,苦笑道:“你们就问了这个原因,将姜鸣围住不让他离开?”

    只见姜鸣也缓缓走过来,在众蛇女忌恨的目光中慢慢挪步,一脸委屈地道:“我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将我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海洛却是轻哼一声,俯在林寒耳边道:“林寒大哥,他摆明了就是看上了我们的野薯,要不是我早早地交代过姐妹们看这些,只怕就是被这人偷着拿了去。”

    林寒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军营中的人都要为几个野薯而沦为小偷了,但是面对自认能野薯能改变自己伙食的众蛇女,他却是没有多大的勇气告转述野薯无用论,只得转向姜鸣道:“我很想问你,你不是应该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吗?怎么突然就跑到这里来了?如果你说不出理由,我可没有办法包庇你。”

    “我这也好歹算得上是个统领,怎么就被你管辖了。”姜鸣佯作愤恨地吐槽,但是话音刚落,却见众蛇女都望向了他,他不由得悻悻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发现了些东西吗?我知道她们都是你的人,本来打算跟你索要,但是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便想过来看看,谁知道被这些反应灵敏的姑娘们抓了个正着,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都达到了五段人位的层次。”

    一旁的钟会听到这话却是面色一紧,难以置信地扫视过海洛众蛇女,即便是他是第七营的副将,但仍然难免生出震惊之色。

    “果然是为了那些东西,林寒大哥,不能让他回去!”海洛咬了咬皓齿,显得格外气愤。

    林寒看着前来围观的兵士越来越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想不过只是几个野薯的事情,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扬了扬手,道:“各位,赶快回营去,若是还敢有围观者,按照军法处置。”

    听到林寒这话,众兵士皆是悻悻然离去,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九统领姜鸣私入蛇女营帐,这样的消息足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虽然可能开放大胆的蛇女与无事在意的姜鸣都不会在意他们的说谈。

    待得兵士散尽后,钟会也被林寒遣退,接下来便是姜鸣的事情,林寒道:“海洛,我这样处理行不行,我叮嘱姜鸣让他不要说出去,但是给他几个当做封口费行不行?”

    海洛轻喝道:“不行,那些野薯都是我们辛苦挖回来的,给林寒大哥是应该的,但是不能给他,一看他就是行为猥琐之人,竟然私入我们的营帐,若是纵容了,其他统领也难免效仿。”

    林寒分外尴尬,一把将姜鸣揪了过来,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大胆,闯人家姑娘的营帐干什么?这种事情要是人家不罢休,我都没办法包庇你,嘴就这这么馋吗?给你个机会,封口,不能将这事说出去,另外,我不支付你任何费用。”

    姜鸣一愣,道:“封口自然是要封口的,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去,这可是好东西,若真的能找到宝贝,我可就赚大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伴生地麻子前,掘坑引道

    野薯,不过是极为普通的草本植物,这是这些天因为各地战乱,天灾频发,致使难民都涌入山中挖取野薯裹腹,但其实在更多的城池之中,野薯甚至连菜蔬都算不上,能让富贵子弟着眼的只是佳肴与美人。

    卧华山军营现在食材紧缺,甚至连粮食都快要耗尽,此时几个野薯固然算得上是稀缺之物,但还是没有到拼命争抢的程度。当姜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林寒才听出了一些端倪,海洛所保护的,与姜鸣所需要的,似乎并不是同一样东西。

    “你难道不是想要要几个野薯换个口味?”林寒试探地凑近姜鸣问道。

    “嗯?”姜鸣却是满脸疑问,怒然瞪了林寒一眼,道:“我要拿些野薯干什么,我是察觉到了这些野薯似乎并不平常,所以才找上来的,让这些蛇女姑娘待我到挖这些野薯的地方去,我说不定便能找到一株高品质的药材。”

    原来姜鸣在乱逛的时候,看到海洛去了火头营,便出于好奇心理跟了上去,通过玉如意感应到这些野薯的所含的灵气很高,来到蛇女营帐探查之后竟然发现这些野薯都是这般,其中一根野薯竟然达到了二等药材的灵气浓郁程度,这使他更加肯定在挖出野薯的地方有着高等药材的存在,本想要找林寒帮忙,却被一众蛇女发现,才有了这出闹剧。

    林寒恍然明白过来,道:“我就说吗,你平日对吃的东西没有什么要求,怎么突然为了几个野薯私闯几位姑娘的营帐,原来是这种原因,我都被这事搞糊涂了,要不是你解释得还算通情达理,我都要将你抓回去毒打一顿。”

    姜鸣苦笑一声,道:“你将我想的这般人品,我真的是欲哭无泪,食物什么的只要能填饱肚子不久行了吗,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你还是快让这几位姑娘给我说说那地方在哪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高等药材了。”

    林寒无奈地望向海洛,先前姜鸣的话后者也都是听在耳中,这时海洛狐疑地看向姜鸣,虽然知道自身实力与地位都是不如姜鸣,但仍然没有半点情面,道:“你真的不是为这些野薯来到?”

    姜鸣道:“你带我到那个地方去,不管挖到多少野薯都是你的,我想要的高等药材。”自从上次对夜泉残魂使用过一次坠玉祭祀之后,姜鸣便将夜泉的话记在心里,等到他的残魂将要再次消散的时候,便需要再次使用修复灵魂的药材,而且药材的品级必须比上一次的高,但是高品质的药材哪里是这么容易好找的,况且是用于修复灵魂的这么冷门的药材,所以姜鸣便打定主意早些准备,这一次看到希望可能找到高等药材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林寒为了平息风波,在海洛耳边说了几句话,海洛看着姜鸣微微思虑,也算得上是同意了。

    卧华山军营近两万人,扎营数百座,南北相距千米,林寒遣退了一应下属,甚至将其他不相干的蛇女都叫了回去,只他与姜鸣、海洛三人前去。穿过一片营帐,来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虽然这里已经没有兵士驻扎,但是仍然在卧华山的监控范围之内,哨探的眼睛就像是敏锐的鹰目,时刻警惕着外界敌人来犯,当然林寒三人出营他们却可以当做没有看见。

    海洛指了指草丛边的一片被挖掘过的空地,道:“这里便是我发现野薯的地方,不过我与姐妹们将这里翻了个遍,几乎将所有的野薯都挖走了,你想要在这里找东西,只怕是不能遂你的心愿了。”海洛抱着肩膀,展露出极高的蔑视,她除了对林寒能温柔一些,似乎对其他人都没有好感。

    姜鸣却是全不在意这些,望着林寒笑道:“我应该算得上是个比较善于学习的人了,我先前从各个地方搜寻了一些地理玄学、药材理学、异域景志、人文常识、武道修行等方面的书籍,闲时便作观摩品读,所以时常能获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觉得这一点你得向我学一下。”

    “我?”林寒一愣,看见姜鸣却已经蹲在地上徒手开始挖掘,缓缓道:“你是不用处理这么多军务,我平日里还是挺忙的,没有办法看书,当然我要做的是军中统领,可不是文弱书生。”

    姜鸣道:“你这话便是有一些偏见了,一个人要想达成自己的目标,必须得知识达到一定的储备,才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改怎么做,然后才说要有足够的武力与实力,去争夺去追逐。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失龄峰见过的书生温矢良吗?”

    林寒微微摆了摆手,沉吟道:“自然是记得,说什么要以文凝道,虽然是太过狂妄,但也算得上是野心勃勃,你难道想要用他来做例子来说服我?”

    姜鸣道:“自然不是说服,我可不是辩士,哪能说服你?他当初在失龄峰为千万死去的将士掘坟筑碑,在那百鬼夜行的山道之中一人为伍,执行着自己认定的使命,但从这点便足以看出他并不平凡。那失龄峰的恐怖景象我们都是亲自经历过的,我们比起他来说吧武力

    强大,但是都不能承受那种氛围,更别说他一个文弱书生了。”

    “我要说的便是这些,他曾经对我们说,要将失龄峰那些死去的将士全部埋葬,所以他筑坟千座,构建墓林,只为让死去的将士安身;他说他要成为这三垣九野之中第一个以文凝道的人,这等志向与其说他有野心,还不如说他狂妄,可是我却愿意信,因为在我的认知之中,只有他这种人才配达到自己的目标。”

    “若是想要成为那等人,我要学习的便是他的精神与他的行为,他出言便能讲述那些奇异之事,不知道看了多少典籍才能达到这种程度,我宁可相信他是经过了自己的努力才成为了这样的人,我所要做的便是了解对我有价值的东西,并且掌握它。我相信这便是我的路,当然是有些枯燥。”

    林寒拍了拍额头,笑道:“这下你可是比我厉害多了,能有这种意识,想来已经比不少人要强了。我常以军务繁忙来搪塞,致使我自己都相信我很忙了,你教我的这些我倒是要好好学习,不知道我所需要的书你那里可有?”

    姜鸣道:“那我可不确定,不过你若是想要来找,我肯定会拿出来的。”

    林寒却是笑了笑,他知道姜鸣算是为他指明了新的道路,但他却是不需要他说感激的人。

    “林寒大哥……”海洛顿了顿,轻声问道。

    林寒轻咳一声,道:“海洛,要不你先行回去,我要帮姜鸣在这里找一些东西。”

    海洛脸色变了变,目光在林寒与姜鸣两人身上移动,随后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地慢慢走开。

    待海洛走远,姜鸣突然停住手上的动作,道:“那位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你在她心中高大伟岸的模样要崩塌了。”

    林寒也有些失神地看了看远处,道:“你别胡说了,海洛也是身世可怜,我暂且将她留在军营中,为的可不是这些。”

    姜鸣道:“那你为的是什么?以前你没有发现她们的特殊之处的时候,或许你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当你看到了她们非凡的修行能力,你估计是在打算将她们培养成一支杀手组织吧?”

    林寒一愣,怔然望着姜鸣,仿佛是被人窥探了心思,林寒初觉难堪,但旋即也就释然了,笑道:“姜鸣,我发现你一直走在我的前面,让我有种危机感。”

    姜鸣道:“危机感?我可没有同你抢什么,真有什么危机也不会是在这些事情上面的,我们是相似的人,如果我处于你这个位置上,说不定也会这样做。”

    林寒道:“那也只能说是可能,我们默契虽然不缺,但并不是可以无所遮掩的,若是有一日出现了我们必须去争取的事物,只怕是你也不会让给我,对不对?看着你一日一日的进步,我便生出了这些危机感,不像是如鲠在喉,而像是一种自身的警惕一般,我才不愿一直落在你身后。”

    姜鸣笑了笑,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要是有那些必须去争取的,我便让给你,虽然这话并不太真诚,哈哈哈!”

    林寒也是大笑起来。

    稍过片刻,姜鸣道:“还是别说这些了,我用玉如意已经能感觉到这里存在着灵气聚集的地方,差不多深入地面一米左右,这样徒手来挖实在有些慢,你让开让我来。”

    “你要干什么?”林寒问道。

    只见姜鸣从一边的大树上一掌劈下一根树枝,将旁侧的枝叶扯掉之后,便只剩下稍微有些歪斜的光秃的枝干,姜鸣来到先前打好记号的地方,双眼缓缓挪向手中的枝干,无戟顿时展开,他手中的枝干便成为了方辕戟,他大喝一声,翦破式的威能顿时发挥出来,使得树枝瞬间破开土地中的土石深入二三十寸,而后十尺戟再次施展开来,那周遭的土石竟是全部掀飞出来,没有多长时间姜鸣面前便出现一个土坑。

    “你的手段还能这样用?”

    林寒瞠目结舌,看着被刨出来的土石,他不由得咂舌叹息起来。

    姜鸣嘿嘿一笑,道:“快过来,这里面真的有东西。”

    只见姜鸣飞速将土石往一边刨开,没有多长时间便见到一块黑色的圆球状的东西,竟然从表皮生出这许多长须根插入土中,姜鸣一眼便是看出了其不凡的地方,不由得笑了起来。

    林寒道:“这是什么?看样子不像是药材啊?”

    “那你觉得药材该是什么样子的,头上生花,嗅之便可长生的那种?”姜鸣调侃地笑了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道:“我从异景志中看到过,有一种药材便是深入在地下一到三米,根部繁茂,形如黑色圆球,有着治疗人精神恍惚的作用,生长之处常有着野薯伴生,山中人称之为‘参同薯’,而学名唤作地麻子。”

    姜鸣将那黑球从土坑中抱起,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在黑球之上,那黑球顿时齐齐地裂开两半,露出了其中与野薯无

    异的模样,伸手过去却是温润如玉,不像是野薯那般粗糙。

    林寒将那地麻子捧在手中,道:“这东西怪挺舒服的,不知地麻子算是几等药材?”

    姜鸣道:“几等?应该算得上是六等吧,只可惜不能够修复灵魂,不过应该也是价值不低,先拿着以后说不定会有用。”

    林寒将地麻子递了过去,道:“看来你在搜集不得了的东西,不然我都自己转行药材生意了。”

    姜鸣摇了摇头,调笑道:“你倒是想的很多,这是我的,回头请你喝顿酒也是了,回吧,应该没有好东西了。”

    林寒无语,一顿酒好歹胜过什么都没有。

    当两人回到营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名身形佝偻的妇人摔倒在地,林寒便将之搀扶起来,但是防备的神色却是没有改变,问道:“请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军营之中?”

    妇人望向林寒二人,没有理会,形容像是极度难受,以至于脸颊有些扭曲,仍然是向着前方蹒跚走去,林寒见状,抬手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四方便有些十几名甲兵涌出来,将那妇人团团围住,这般迅捷的行动速度,卧华山的兵士可谓是锻炼了许多了,妇人身在包围之中,似是惧怕地跪在了地上,向着众多兵士磕头嚎啕,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寒没有动弹,他并非不是没有怜悯之心,但是现在时局紧张,一名来历不明的妇人在没有人监管的情况下出现在军营之中,这本来就是极为可疑的若是背后的人不出来,他即便将这妇人就地处决都是应该的。军营重地,讲的是军令,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违反的。

    姜鸣道:“这妇人不像是有着攻击能力的,而且我看她身体虚弱,嘴唇干裂,步履蹒跚,应该是得了什么病症,不过不需要这般对待。”

    林寒道:“再等等,。”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人影从营中穿出来,却是梁津的副将杜衡与,他来到林寒与姜鸣面前,微微躬了躬身,道:“六统领、九统领,这妇人是我下令救回来的,要是触犯了军令,还请责罚我就是了,不要再伤害这妇人了。”

    林寒喝斥道:“杜衡与,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竟然擅自将平常百姓带到军营中来,你到底有几个脑袋,若是除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杜衡与长吸了一口气,颔首道:“禀告六统领,这妇人是昨天晚上在营门前发现的,当时执勤的甲兵见到她晕倒,便通知给我处置,我不忍见她死在营外,便教兵士将她暂时收留,本来一直都有人监管,就在刚刚看管他的兵士方便的时候,她便跑了出来。”

    姜鸣道:“她是不是饿了,去找吃的?这年头的难民很多,这种情况应该不少吧。”

    杜衡与道:“我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了,说是早上给送过食物了,现在不知为何跑出来,兵士问她与不肯说话,无法知晓她的目的。我曾经也怀疑她是敌人的暗谍杀手,但是看她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会有杀手这么虚弱?”

    林寒听了这番话,道:“如果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好怪罪你的,我去亲自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林寒走近妇人,先前包围住妇人的甲兵一一退开,妇人一脸恐惧地望着林寒,低声喊道:“大人,别杀我!我不想死!别杀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不想死!”

    林寒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

    妇人摇了摇头,却是再也没有说话,望着林寒大口地喘着气。

    林寒抢过一旁的甲兵的长戟,竟然是刺到了妇人的面前,他一脸凶恶地道:“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然我就杀了你,你明白了吗?”

    那妇人顿时大惊,一连退出去三四步,身后的甲兵便挡住了她的后路,林寒再次凑近喝道:“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妇人终于无法闪躲,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大人饶我一命,我不想死,不要杀我!”

    林寒冷声道:“只要你配合我的问话,我便不杀你,但若是再这样避而不答,你会死的很快。”

    妇人急忙磕头,同时低声呢喃道:“我是北部山林的东三村来的,那里的人都死光了。我跟着难民队伍跑过来的,一路上他们都跑到了好多地方活命去了,我又渴又饿,但是不敢走进村庄。我有病,我害怕其他人也染上,但是我不想死。别杀我,别杀我!”

    姜鸣与林寒同时大惊,从怀中逃出玉如意,走近那妇人,将她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入目的是大片的水泡,还有将要腐烂的皮肤,姜鸣立刻挥手示意众人往后退,与林寒交换目光之后,喝道:“将所有直接间接接触过这妇人的人都隔离,待得医师检查之后再作处理。”

    “疫病又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四方兵乱四海

    那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名字,尽管这种病症可能有许多的称谓,但人们所恐惧的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疫病。

    数年之前,在北部山林一带,大范围的疫病传播致使百姓死伤无数,平常人甚至只需要与患病者有丝毫的肢体接触,便会没有意外地染上这种无法解治的病症,若是那些年焚烧了无数患病者的尸体,只怕是那场疫病将会席卷整个秦王朝。但饶是如此,当年死去的人命仍然是无法统计的数字,秦王朝对此遮掩禁传,所有知晓的人也噤若寒蝉。

    他们在恐惧,他们也在害怕,若是那疫病落到了自己头上该怎么办,是被隔离在黑屋子里永无天日,还是被官兵直接抓捕当场刺死,然后将尸体扔入土坑之中火化,这种可怕的结局是百姓甚至官员不能忍受的。没有人不畏惧疫病,但疫病的影子就像是一尊高达千丈的影子,似乎在寻找着时机将人们吞噬。

    北部山林只是一个大概的地区称呼,但实际上自交趾平原北部往东,包括卧华山的断华壁为分界线,到另一边宽厚的拒蛮长城高大的金辉城,这中间的超过八百里的山林都是属于这个区域,其中分布着上百个村落,并没有划分给任何郡城,原因在于秦王朝认为北部山林是被神所诅咒的地域,只可作为战略阵地,但不能划分郡城治理;而卧华山则是因为有着断华壁的存在,无法排遣兵将驻扎入山林之中,多年来治好任由这些山林中的百姓自由生活。

    就在这样的生活习惯之中,身处北部山林的居民过上了两不管的生活,但同样的那位于北部山林云隼山中的疫病之源,也因为没有人愿意控制,慢慢地向周边扩散。这个周期是极为缓慢的,可是一旦有人触发那个雷点,疫病将会以一种难以预测的速度蔓延到各座城池,甚至辐射整个秦王朝。

    姜鸣与林寒费尽口舌说服了得了疫病的妇人暂时居住在营帐之中,并派遣了心腹监管,严令不准任何人查探,甚至接触过妇人的所有兵士接受医师的检查,虽然无法百分百地防备疫病的传播,但起码能够在源头上大幅度地控制疫病的方向。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事再次将梁津几人震动,即便现在只有妇人一人感染,但众人还是一致决定对全营兵士进行检查,至于检查原因则是对前些日子爆发的疾热之症的复查,为了不引起全营的恐慌,这是最为妥善的处理办法。

    “派人去核查过了吗?北部山林现在是什么情况?”

    “禀告统领,派去的人快马加鞭,但是现在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但是卧华山方面传来消息,三统领也已经在金辉城附近发现了不少身患疫病的难民,目前还没有有效的处理方法。”

    “军营之中可有人发现异常?让各营副将进行郑重宣讲,只要发现身体有异样,必须早一些禀报,必要时候可以采取威吓方式,强行遏制疫病在的传播。另外,前夜接触了那名妇人的兵士怎么处理了?”

    “兵士暂时都撤去了相应事务,并且安置在独立的营帐之中,等待医师进一步的检查和调理,只是杜衡与将军现在有些不太安分,虽然被禁行了,但是还一直吵着要见二统领。”

    “先让他静一段时间,这件事杜衡与虽然没有什么错,但是那妇人毕竟是他下令带进来的,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待事情闲下去再去看他吧。还有,将人手派遣出去,查探山林中的大明窟势力有没有收到波及,还有交趾城的情况也一并盘查清楚,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但是务必将疫病的传播范围控制在最小。”

    “是!”

    今日的统领会议众副将也都参加了,其中梁津做了主要部署,林寒、蒙阆、罗湖几人作了相应的补充,姜鸣因为并不是很懂这些事务,索性闭上了嘴,而楚泓则是一如以往地跟随了众人的意见。慕涯则仍然保持沉默,在沉默之中眉头深锁,又慢慢退出场去。

    回到营帐之中,尹婉正端坐在透光处缝补着衣衫,却是慕涯时常穿着的有些褪色的深蓝儒袍。慕涯轻声走近,从背后缓缓拥住尹婉,嘴角掀起一抹温润的笑容,道:“婉儿,这件儒袍已经缝补过许多次了,我本来打算再做一件新的,你怎么又将它找出来了?”

    尹婉白了白眼,显得颇为活泼,手中的阵线没有停下来,不过对于慕涯的温柔她却是感到无比欢悦,佯装出怒意,道:“虽然接受了姜公子的钱财,现在也不用如以往那般贫苦,但我们也不能够挥霍,慕哥不经常管这些,我却得好好注意一些,用度上面一切从简,反而更容易幸福些。”

    慕涯微愣,旋即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伸手抚过尹婉的一缕发丝,似是极为享受这种顺滑的感觉,道:“这些都听你的,我们夫妻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自然要作长久之计,有你在,我很

    放心。”

    尹婉停止手上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脸颊上尽是温柔之色,抬起双手环抱住慕涯,浅笑之中充斥着一种满足感,这是她以往锁闭不能体会的,她红唇微启,道:“慕哥,只有拥有了眼睛,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贪恋这个世界。但我知道,这样说其实也并不对,我知道我贪恋的只是你一人而已,若不是你,我早早地便放弃了生命,也无缘感受生命的美好了,我的世界也便是你。”

    慕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将浑身疲倦尽数吐出,只有在这个名为家的地方,只有在这个能称之为家人的人面前,他才能如此放松,他所在意的家,只是有她的地方而已。以往他无法将之弥补完全,索性有着上苍眷顾,尹婉也在失明八年之后得到了解脱,这便是他最为庆幸的事。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尹婉发丝之中,露出极为罕见的舒适神色,在这时他可以什么都不想,任凭时间静好,白云悠然,他想他也是为沉醉的。

    这般无语声中,过去了很久,尹婉离开了慕涯的怀抱,尹婉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还是感觉到了夫君的疲惫,眼神担忧地望着慕涯,深情问道:“慕哥,你这些天呆在营帐的时间并不长,这些应该都不是卧华山的统领派下来的任务吧?”

    慕涯点了点头,似是害怕妻子担心,便握住了她的纤纤素手,蹲身与她平齐,道:“现在他们几乎都不大会派遣任务给我,但是我还是要将该做的事情做了,毕竟姜鸣在这座军营之中还会待很长时间,若是不帮他将那些麻烦事情处理妥当,恐怕以后难免出现一些无法预测的情况,毕竟姜鸣可是我这半生遇到了仅此于你重要的人了。”

    尹婉听此,眼神有些迷离,情绪竟是有些激动,道:“慕哥,我自然是支持你做的,但是卧华山的这些人可是不会领你的情,你为何不劝姜公子随我们一起走,战场之上难免危机重重。你已经为了我孤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能够说话的好友,可不能让他继续在这条路上愈行愈远了,战争始终是伤人伤己的。”

    慕涯正了正神色,竟然是没有想到尹婉能说出这番话来,微微笑道:“这些事说起来很复杂,姜鸣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我几句话改变自己的路,我该说的早已经说过了,战争固然残酷,但对他却有着不小的益处。他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军营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他,我们的区别只在于离开的时间有所差异罢了。我现在做的,无非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为他接下来的路铺垫,至于结果会便宜了哪方阵营,我倒是没有什么心思了解。”

    尹婉道:“但若是今后姜公子也不理解你,那该怎么办?”

    慕涯缓缓抬起头,环视四周,深邃的眸子似乎能洞穿帐帘阅览山林外的风景,他的心胸也变得格外宽阔起来,他笑道:“他会明白的。若是不能明白,那也没有关系,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走了。”

    战争的可怕不仅仅在于死多少人,以及多少人因为战争无法生存,更为重要的是,这场战争的进行将会影响一国甚至几国的格局,所有有见识的文人都提出了停止战争的诉令,但若是秦王朝的皇帝知晓,王朝之内也不会是这般乱局了。

    这日,四海城失陷的消息传入秦王朝都城之中,以毒龙子为首的大明窟乱匪乘着城主新死,带领千名匪兵里应外合控制了四海城的所有关口,四海城的守城兵士尽被屠戮,其中还有着在外历练的都城罗家、卞家子弟,大明窟的突然举动致使四海城周边城池人心惶惶,连交趾城中的庞路都作出了必要的军备调整。

    秦皇还在与贞妃丹幂共度巫山之时,朝堂上的百官已经写好了百道谏文,多是建议攻打四海城收服失地、清剿大明窟山匪的条文,只不过秦皇未上朝,即便一应官员催促了摄朝的大太监许多遍,但依旧没有取得实质性的作用,这令得卞家、罗家的官员更为忧忡。但其实他们知道,即便秦皇上朝来,也依旧拿不出更好的主意,他们所要做的,便是撺掇百官建议秦皇攻打四海城,这是七皇子的暗令,卞家自当追随。

    诏令未下,交趾城却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作为皇帝亲命剿匪大军总督,庞路对于此次四海城失守有着难辞其咎的责任,若非是现在朝中无帅可用,不然他早已经被调换回朝了。

    交趾城庞路住处,一应将领跪倒一地,连身为副督与先锋的 虽然逯初被林寒阵斩值得生气,但是庞路所恼的却只是四海城失守的事情。

    “真是蠢货,我派出去了三名七段人位的武者,竟然都被大明窟那帮混蛋击杀,打不过就不知道逃吗?”

    “毒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智商低下到这种程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潜伏了

    这么久,竟然选择在四海城主遇刺之时出手,难道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

    “朝堂上的那些庸才只怕又要上谏收服四海城,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局势,若不定早有人设局等着我往里面跳。”

    朱盖昂起头,紧皱着眉头,拱手道:“总督,会不会是卧华山与大明窟联手,想要侵王朝之西南,四海城很有可能便是那些山匪布的局,我们若是出兵,难免会遭到许多未知的危险。”

    庞路敛住怒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本来就是阳谋,等到朝堂上的诏令下来,我即便不愿意前去四海城清剿大明窟山匪,但是却身不由已只能选择出兵,布局者本就将目光放在了整个秦王朝上,我又怎能不受制?令我感到恐惧的是,到底是谁竟然能说服毒龙子在这个时候甘愿背上刺杀四海城城主的罪名而大举攻占城池,大明窟这些年行事低调,并未与我们交战过,但是去年却与卧华山大战一番,从种种战事便能看出毒龙子其实也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他自然也是能意识到占领四海城之后大明窟的境地,可是他却选择了这样做,倒是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金林此时上前道:“总督,前些年我一直在这北部山林的城池中镇守,知道些大明窟的内幕,他们建立势力极早,而是自打卧华山崛起之时便在一直打压,因此卧华山与大明窟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虽然我们能算得上是他们两方共同的敌人,但是他们却绝对不会互相联盟攻击我亲王朝的城池,这是我所能肯定的。四海城有失,必然是其中一方的手段,卧华山的兵马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他们自然不可能参与,或许这本来就是大明窟打算趁乱兴起的前兆。”

    庞路伸手抚摸着下巴的胡须,沉思许久,道:“你这般说我自然相信,但是天下势力因利而聚合,只要他们能够达到相同的利,即便是昔日水火不容的卧华山与大明窟,只怕也会携手作战。我所知晓,卧华山中有一支能力极为突出的暗探,几乎没有人清楚他们身在何处,我们没有监控到卧华山的动静,也有可能是他们出手了。总之,在我们打击大明窟的时候,也不能不防备卧华山,我们最主要的目的也在于清剿卧华山山匪,但既然大明窟来了,我们自然也是逃拿出兵力来应对。”

    此时吕刑阳却拿上了一份密函,没有经过任何人,直接递到了庞路手中。庞路见吕刑阳双目无光,便没有做多疑惑,拿起密函阅览之时,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庞路望着吕刑阳,道:“这些消息可是真的?”

    吕刑阳冷声道:“末将不知。”

    庞路拿着密函,旋即往一旁的蜡烛上点燃,转瞬之间便烧为灰烬,朱盖一众将领疑而不语,但却见庞路的神色愈加古怪,庞路暗道:“殿下,你既然给我探清了消息,为何不给这一众将领生路?”

    沉寂许久,庞路缓过神来,像是精神萎靡了许多,朱盖与金林才要使眼色暗斥吕刑阳的时候,庞路却是开口道:“你们听着,即刻整备兵马,两日之后攻打四海城,由寇修永、孙桡、牟玉成三人为将,带兵一万,强力清剿大明窟山匪。交趾城中有着完备的攻城器械,刚好四海城的城墙不算太高,那些器械足够应对了。金林与朱盖仍然随我出征,我同时也要攻打卧华山军营,这一次,绝对不能给卧华山任何的可趁之机,誓要一举打开交趾山脉。”

    罗曜华站出身来,道:“总督,末将希望能够派遣我前往四海城战场,四海城中有着我同族兄弟被大明窟山匪斩杀,即便族中没有传来消息,但我也是希望能够亲斩匪首,为族人报仇,还望总督应允。”

    “你……”庞路轻叹了一口气,道:“可以,那你就替代孙桡去吧,罗家满族忠臣,在朝都是真正为王朝做事的人,我若是在此驳了你的请求,只怕也会惹得你不满。既然四海城你非去不可,那便诸事小心。”

    罗曜华忧思颔首,迟迟应是。

    “总督,我觉得此法不妥。”金林咽了一口口水,即便知晓此举激怒庞路,但还是上前进谏道:“我觉得不应该在此时扩大战场,大明窟乃是秦王朝排名第二的山匪组织,有着不输于卧华山的强大战力,只派三位将军前去,恐怕有所闪失,不若先行收兵全力攻打四海城……”

    庞路挥手止住,意味深重地看了金林一眼,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卧华山新遭蛮兵消耗,前时诸位将军又已经动用大量兵力给予了一众山匪重大的打击,现在正是他们兵力最为虚弱的事情,若是现在放弃攻势,待得四海城之时完结之时,又已经丧失了最佳战机。”

    金林还想要争辩,却被庞路的眼神止住,此时一名哨探跪在堂前,道:“总督,卧华山军营中疑似患有疫病的人出现。”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待战起便战胜

    大量来自北部山林的难民裹挟在行人中间混入四海城,虽然大明窟已经控制手下军队封锁城门,但为了不激起民愤,还是决定将这些人放入城内,只是在难民入城之后,毒龙子才接收到北部山林的消息,一种新生的恐慌在毒龙子心中升腾。

    大明窟不比卧华山,大明窟的许多老兵都是经历过真正的疫病之灾的,整日在死亡边缘游荡,提心吊胆着明日自己是否也会染上疫病,所幸的是那一场灾难并没有将大明窟的所有人全部扼杀,在大明窟主的指挥之下,使用严酷措施将无数患病者活埋,将死去的染病者火化之后,疫病慢慢地得到了控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明窟势力大减,原有的兵力几乎缩减了一半以上,武道实力出众的一大批将领也在疫病传播之中死去,卧华山趁机得到了发展。若非是疫病这场灾劫,恐怕卧华山再要五年时间也无法成为秦王朝第一山匪组织。

    毒龙子亲身经历了那场灾难,自然清楚疫病意味着什么,大明窟对于疫病的惧怕不比北部山林的那些村民少。当初在北部山林大战之中,秦军围杀蒙阆一众于云隼山,毒龙子也是考虑这些因素,所以没有派兵搅乱风云,而只是在断华壁一带伺机埋伏打击卧华山的势力,但是矫平文被突然杀出的姜鸣发现了踪迹,伏击计划也泡了汤。

    即便机智诡算如毒龙子,还是对那疫病有着几分恐惧,听到北部山林的疫病再次爆发,不自然地感受到了后背发凉,当然面对手下诸将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即便是得知有着一大批难民闯进了城中,也极力将慌乱情绪隐藏在冷静面皮之下。大明窟窟主不在,他便是最高统帅。

    “毒龙子大人,现在北部山林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个将领知晓,随着这批难民入城,四海城中已经布满了疫病传播的线路,若是再不想办法处理的话,这座很有可能会被那梦魇一般的疫病所吞噬。”

    说话的是毒龙子带来四海城的三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之一的贯逸,除了他之外,还有着岳典、相池两名八段将领,在明面上安排了超过七千人在四海城中,若是现在的四海城出现什么问题,这些兵士都将陷入极大的危机。

    毒龙子沉默,背过手去,双目之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沉思着这些事情的发现,尽管心有惊恐,但是却不能有任何动静,他现在便是被禁锢在四海城的板上鱼肉,如果不能选择坚持,那便没有任何出路。

    岳典望着一脸冷峻的毒龙子,虽是感觉出了这位仅次于窟主的人物内心的挣扎,却是不知道是何事使得素来行事果断的毒龙子大人纠结如此,忖度许久时间,缓缓出口道:“毒龙子大人,丘闻貂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现在弟兄们都不大明白,为何要攻占这四海城,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这四海城的百姓恐怕会反抗我们。”

    毒龙子正色道:“四海城的百姓,若是想要闹,那便杀死一些人震慑一下,虽然我们在四海城不会驻扎太久,但是绝对不允许这些百姓影响我们的军队。至于丘闻貂,我给了他其他的安排,你们都不用担心了。我们要面对的,只有这场疫病的侵袭,以及庞路的军队而已,你们做好准备迎敌。”

    贯逸道:“大人,既然大人已经有了命令,我等自然追随,但是混在百姓之中的北部山林难民恐怕携带着疫病之源,若是放任他们不管,只怕是祸及我们。”

    毒龙子道:“那就动手吧,将那些难民抓捕,能杀便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但是千万要注意,不能让我们军队沾染上那东西,明白了吗?”

    “末将遵命!”

    三将离开之后,毒龙子重叹一声,眉头紧锁不下,他从未如此担忧过,自从他见了卧华山的军中参谋慕涯之后,似乎一切都有了变化。

    “慕涯,虽然我很清楚与卧华山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你许诺给我无法拒绝的条件,窟主啊,我现在只能这般行事,即便不久之后会兵败山林,我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要能够让你醒来,什么都是值得的。”

    “那名九段宗师应该就潜藏在交趾城中,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用意,即便他选择与我们合作,可是我总觉得那人十分危险,他给我带来的压迫仅次于慕涯。虽然慕涯说服了我,但是其中手段多是我大明窟的行动,对于卧华山没有任何影响,我是在用大明窟的兵力来赌。”

    “慕涯雄才,能以谋士之身介入王朝大战,不仅进退自如游刃有余,而且我断定他还有其他的手段,庞路此时出兵定然无功而返,只是我却没有了信心,面对慕涯就像是面对着那场风暴一样不能阻挡的疫病,我即便已经是半步九段,但却没有勇气能够杀死他。此事了结之后,便是卧华山与大明窟决战之时!”

    四海城中,一名衣衫褴褛满脸泥渍的老者沿街乞讨,他是今日凌晨才来到四海城的,奔波了数百里的山林,一路上忍饥挨饿,甚至是面对着时刻感染疫病的风险,他总算来到了一座能够包容他的城池,虽然传闻这座城池已经被山匪大明窟占据,但是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秦王朝本来就乱了许多年了,北部山林的村落更是没有人管辖,与其将自己归纳为秦王朝的子民,还不如说他只是一个没有阵营的普通人。

    想到这些,老人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漾起一抹细腻的笑容,在这些逃亡的日子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笑过了。他没有家人,或者说家人已经在数日之前跟随着其他的难民逃走了,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晓,他如今也管顾不了。只有经历了真正的死亡,才会变得自私地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伸出了手,走过的一名穿着似乎还很整洁的书生停下了脚步,有些犹豫地瞥了一眼老人,但又迈动了脚步,他路过了那名苍老的乞讨者,但就在他以为放下了心中恻隐的时候,那老人开始说话了。

    “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点吃的!”

    书生再次回过头来,面色有些犹豫,但是眉目之中却藏着一丝不忍,他咬着下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但伸向怀中的手却有些停滞。犹豫了数秒之后,他抽出了空手,再次闷下头向前走去,但是还没有走几步,便又折返回来,掏出一筹钱塞到了老人的手中,没有说什么,转身便像是逃走似的离开了。

    “谢谢……谢谢……”老人从这一筹钱的善意之中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一筹钱也许只能够买半碗饭,只能买几个馒头,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能救活他的命的宝物了。他远望着那书生离去的模样,竟然是有几分的庆幸,也许那书生也并不富裕,但是他却愿意给出这一筹钱,这个世界的善良并不少。

    就在老人想要用这一筹钱去买馒头的时候,却听见枪戟铮然之声,一队队甲兵从城府之中涌出,老人立马缩在一团,还不待他逃离开,那些甲兵却已经盯上了他,其中一名甲兵大喝一声,便举着长戟冲杀而来,老人惊恐地往后爬,但终究是没有逃得过那长戟的锋芒,戟刃从老人的后背刺入,那苍老的人影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人虽是难民模样,但我大明窟以为这是卧华山的阴谋,他们定然将暗谍藏在这些难民之中,希望四海城的百姓勿惊,我们只针对这些难民,不会为难四海城的百姓,还希望各位能够安分守己,不要跟随这些人捣乱,不然后果自负。”

    甲兵在杀人之后,百姓尽是惊恐之色,校尉为了安民大声宣扬将领的吩咐,此话一出,街道上的百姓敢怒不敢言,虽然是在防备卧华山的暗谍,但贸然对一名没有还手之力的老人下杀手,这哪里是一支仁义之师能做的事情?四海城的百姓对大明窟的印象再次蒙上尘埃,刺杀城主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

    这日,大明窟甲兵捕杀难民上百,甚至有几个四海城的乞丐也被误杀当场,百姓皆是唏嘘不已。

    对于四海城的混乱,交趾城似乎也面临着一般的处地,但因为庞路下令及时,将整座城池封闭之后,难民几乎无法进入交趾城,这也杜绝了交趾城面临疫病泛滥的危机。在一日之后,两支兵马同时从交趾城出发,一支向东往着四海城奔袭,一支向南深入交趾山脉,战争一触即发。

    卧华山军营。

    “禀告统领,哨探监测到庞路带领约莫四万人马来袭,只怕不需要三个时辰便能来到山林之中。”

    挥退了哨探,梁津众人再次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疫病的事情刚刚露出水面,庞路再次带领兵甲杀来,这意味着这将是庞路派遣主力军队对卧华山军营最为强势的一次战争,卧华山军营在不久之前经历了两场战斗,兵力损耗严重,而且有着疫病在后面威胁,这一仗,他们将没有任何胜算。

    梁津喝道:“清点我军人马,与秦军一决死战!”

    “且慢!”罗湖挥手止住,望着梁津悲愤的神色,清楚他也已经没有办法了,与其被动迎击,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能保全更多的兵力,但这不是罗湖想要的,他道:“你先冷静下来,我已经查点过军中可战人数,除去火头军与守营兵士千人左右,我们可战力量差不多在九千人左右,经过了之前许多场战争,因为没有兵员补充,这是我们的最终人数。没有天险可依,没有军阵可靠,重骑兵在山林之中也没有作用,若此时与庞路大军一战,我们必然会溃败。”

    梁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山主只是让我在这里镇守两个月,现在两个月已经到了,我们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将秦兵击退,但也没有辜负山主的嘱托,若是此时退走,山主也没有任何理由怪罪我

    们。”

    “可是,可是……”楚泓话在嘴边却停住了,他很少发表意见,但是今日知道很重要,稍有不慎,整个卧华山军营都会毁于一旦,他出声道:“老津,我们没有到那一步,这一战我们必须要胜,若是不能将秦兵驱逐,即便山主不会怪罪,但是任凭一支秦兵深入卧华山腹地,你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从一开始的目标也从来都不是攻城掠地,我们只是为了守卫卧华山的数十万百姓而已。”

    林寒道:“长子说的很对,此时撤军,或者败战,便意味着我们彻底放弃了卧华山的数十万百姓,他们所居住的是秦王朝最后的净土,我们曾经发誓要守护,这个理由绝不是因为山主给予了我们领兵的权力,而是我们愿意相信那些百姓。我支持长子,此战不能随意对待,不能避战,不能败战,我们只能胜利,直到将秦军打怕,让他们承认卧华山的存在,不敢再发起战争。”

    梁津情绪有些低糜,沉声道:“我并不是失去了战意与信心,而是我们能用的手段的确已经用光了,以九千人马硬抗庞路四万兵马,即便卧华山的兵士训练有素,但是不可能挡得住的。以往我们有重骑兵,但我们身处山林之中,重骑兵与普通甲兵无异,我们想要战胜谈何容易?”

    蒙阆冷声道:“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着秦兵,炎热的气候与愈加严重的疾热之症催促着我们迁营,随后便陷入了庞路的计谋之中,蛮兵因此来袭,庞路趁机三路探我军机,消磨我军兵力,到得此时便是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决战,但是对于庞路来说,击败我们、打开交趾山脉只是开始,若是没有我们拦堵,秦军将长驱直入侵杀卧华山,这些情况,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就在众人叹息不止、决策不下的时候,一旁的姜鸣起身与梁津站在了一起,众人看见姜鸣这般举动,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只听他道:“现在这种情况,为何不问问慕涯?他可是你们的军中参谋。”

    众人愕然。

    良久。

    众人释然。

    林突然笑道:“你这番话倒是点醒我们了,我们原先只是害怕麻烦了慕涯先生,但是现在这般情况却已经没有其他出路,若是还要矫作不语,只怕是正中敌人下怀。我也请议,问计慕涯先生。”

    众人相视苦笑。

    当他们来到慕涯的营帐外,却发现慕涯正好从营帐之中走出,身穿一声遍是补丁的素袍,尽管姿态依旧端庄大气,但是眉宇之中似乎有着一抹风尘气息。

    林寒心有疑惑,上前问道:“慕涯先生,你这是去哪里了?”

    慕涯笑着摇了摇头,道:“别提了,我昨夜出去在外面逛了一圈,这会儿才回来,吃了一肚子土,正想去洗洗身子。”

    梁津见慕涯有意隐瞒,便也不好多问,遂转移话题问道:“慕涯先生,我们几个前来有要事询问,关于此次庞路派遣四万大军,并亲自指挥大军来袭的事情,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不是慕涯先生有什么好的计策能够抵挡秦军?”

    慕涯沉吟道:“现在秦军四万人,而且都是精兵,留在交趾城的才是从大军中筛选出来的,我军能战者不足万人,重骑兵无法再山林作战,若是正面为敌只怕没有任何胜算,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的策略了。设计要在战前,战争既然开启,在强横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没有了作用。我虽然知晓几个军阵,但是我们现在身处山林,而且从来没有训练过,兵士是没有可能在短暂的一个时辰内学会的,所以你们只能选择正面迎击。”

    众人听完此话,皆是心中一沉,听慕涯的语气,若是能早些时间前来询问慕涯计策,或许是还有着一定的胜算,但是现在却只能这样正面迎敌了,这既是他们几个统领的决策失误,也是他们的军中矛盾引起的。慕涯都没有了挽回的方法,这意味着他们只能够选择死战了。

    就在众人懊恼之时,姜鸣呆呆地看着慕涯,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你夜晚干什么去了,我猜你做的事,与这场战争有关吧?”

    慕涯莞尔一笑,面对着众人也是不禁收起了严肃神色,道:“还是你相信我一些,我若是说,我已经帮你们将麻烦解决了,你们信是不信?”

    罗湖有着怀疑自己的耳朵,又道:“慕涯先生,你是说,你已经将秦军摆平了?”

    慕涯笑道:“我可没有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本事,就算是地位强者也没有这种能耐,我只是帮你们做好了铺垫,剩下的,只要你们按照正常的战斗进行就好了。正常的战斗,便是全力以赴,我没有办法控制死伤,但是可以控制大局。”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场战争,你们赢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二百章 谋定龙战兮卧华战歌起()

    不战而屈人之兵,战未启已料定胜算。

    如果说梁津的话是金科玉律,那此时慕涯的话便是镇海之辞,言语不需要很多,但只要说出,那便足以让所有人心安。

    慕涯突然神色一正,双目环望四周,几位统领尽颔首而拜,现在是慕涯的军令,即便是高位如梁津也要俯身听令。

    慕涯洪声道:“诸将听令。”

    “末将在!”

    梁津、蒙阆、罗湖、林寒、楚泓、姜鸣拱手上前,一齐出声。

    慕涯挺胸上前,面若寒霜,身如磐石,心如金坚,声如清磬。

    只听他道:“而今全军位列阵前,前有秦军似虎豹,后有蛮兵如豺狼,若无破釜沉舟之力,无力可挽狂澜。当今之计,只能做枪上红缨,迎风而转,叱破苍穹,饮敌鲜血十升余,方能一扫天下兵。此战,乃是龙战。古言,龙战垣野,其血玄黄,今日便是卧华山与秦军决战之机。”

    “蒙阆听令,你持宝刀冷锯昆吾,此刀有着斩金截铁之能,你可率领两千甲兵埋伏在军营两侧,以逸待劳,待君入瓮。”

    蒙阆向前道:“谨听参谋军令!”

    “林寒、姜鸣听令,你二人乃是先锋将,当于阵前正面迎敌,不求诛杀敌军,但务必将秦军从中打开一条通道,而后带领两千善于奔袭的甲兵冲杀,不可顾尾,只可一意击杀,势要将敌军的后部打乱。”

    林寒、姜鸣上前道:“谨听参谋军令!”

    “楚泓听令,你带领第八营两千人往北迎敌,在林寒姜鸣分开秦军之后,以弓弩开道,主要射杀敌人将领,你们的战场在于山林,这里将是你们最好的演武台。”

    楚泓上前道:“谨听参谋军令!”

    “梁津、罗湖听令!”

    梁津微有犹豫,此刻望向慕涯的眼神中却有种信任,这些将领都相信参谋慕涯能出奇计,能让他们反败为胜,这既是全营兵士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希冀。

    他走上前去,不论慕涯曾经做过什么,此时,都已消散。

    慕涯道:“你二人乃是重兵之将,但是今日你们的任务却不是迎敌,而是护送粮草与营中杂工,在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予你们路线,只要你们能够躲开秦军的主力,这场战斗便能有最微小的损失。”

    罗湖缓缓出声道:“慕涯先生,我们的任务为何不是正面为战?在这种紧急场合,我们在战场上能够有更大的作用,远超过在后面处理这些琐事。”

    慕涯道:“四统领此言差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军之所重,首在粮草,再是人员,后是军计。这场战争会影响我们全营的格局,只有保存后方的稳定,我军才有发展的可能。你们所要负责的,虽然是预防之策,但若是运用好了,便是真正的奇兵。”

    罗湖深深思虑,遂点头应是。

    慕涯道:“给你们一千五百名甲兵,这批甲兵将是所有兵将挑选剩下的兵士,所有的精锐都将由其他将领统率,你们所带领的这些兵士良莠不齐,但是在你们的手中必将发挥出超过他们能力的重要作用,你们可明白?”

    梁津与罗湖上前道:“谨听参谋军令,末将必不负重托!”

    慕涯再次道:“另外,还有左右将军统率的两千重骑兵,也必须听从号令,我早已经设置下了锦囊计策,可由二统领交予两位将领。我知道左右将军都已经达到了八段人位,还有姜鸣将军的副将峎不甚,八统领的副将环子鱼小姐,这些都将是我们胜利的重要筹码。望各位将领不负重托,击溃秦军先锋,不时便有一支援军从天而降,卫卧华百里风光!”

    “拜谢参谋!”

    诸将除了姜鸣都是躬身颔首,这一拜,将是众人对慕涯做过的最为隆重的礼节,他们真正地承认了慕涯的身份,无限的敬意,也在这一拜中奉于眼前。

    姜鸣微微讶异,抬眼看着众人的颔首深拜,他觉察到自己的目光也是格外的灼热,仿佛被唤醒了许久的希冀,他所深藏在心底的期望不便是这种诚心的颔首吗?此时只是几人,若是这卧华山的全部兵士都在此处,那又将是怎样的壮阔景象?

    他嘴角掠上一抹温善的笑意,突然心中的目标再次明确了几分,他开始相信,自己也是有着机会达到这种程度的,而那个时候,他面前颔首的人,将不再是几人,而是几万人,几百万人,甚至是整个垣野界的所有生灵。

    众将受命离去,这所营帐前又只剩下慕涯一人,但是他此刻,却再也没有遗憾。

    从军之志,在于战友与将士的承认,在于众兵士的尊敬,他以往也是希望得到这些,才觉得不枉从军之行。

    但是在险些一剑怒杀左右将军之后,他与卧华山军营中的这些将领都生出了不能弥合的罅隙,这是他的执意而为造成的,但是他不得不为。

    而此时,他重新

    用自己的气度与智谋征服了全营将士,这是他的执意,也是他的风度。

    尹婉缓缓走出营帐,抬起纤手挽住慕涯的手臂,面露担忧,道:“慕哥,我看出来了,他们是真的敬意,你这参谋总算是成为了真正的参谋。”

    慕涯轻笑,虽然有些感慨,但还是觉得都在意料之中,他便缓然道:“很值得,若是让我再来选择一次,我也会希望与这几人深交。当然,现在也不差,至少我问心无愧了。”

    妻子似乎觉得夫君这话有着歧义,便有些嗔怒道:“你是打算继续待在军营之中吗?那我可是不答应了。”

    慕涯温和地笑道:“我慕涯前时的愿望是为了我的壮志凌云,但现在只是为了你,又怎么会为了这军营而留恋?婉儿,很快了,不久之后,便是我们的时间了。”

    尹婉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掩嘴却有一种独特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风姿,慕涯看得呆怔,她却乐得清楚,只道:“你为了我,付出了一生,慕哥,我定然也会用余生的所有力气去回报你。我相信,这样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

    慕涯环抱住妻子,似是极为沉溺于这种温情,他风尘仆仆,但是只在妻子面前展露疲倦,此刻的他,竟然有几分倦意,但他却清楚,现在将是这场战争最为重要的时候,他俯在尹婉耳道:“按照速度来说,还有着一个时辰,庞路的军队便会来到。我们也该早些收拾东西了,这处营寨也该再次迁移了。走,去休息一会儿。”

    比起众将的忙碌,慕涯自然是最为闲适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昨夜做了什么,甚至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梁津等将做好准备,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哨探来报,庞路大军很快就会攻来。

    梁津与罗湖带军伏于在军营后面,等待着前方林寒的主力部队的战局开启。

    罗湖满脸担忧,问道:“老津,虽然此次慕涯先生成竹在胸,但是面对这般阵势,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能够战胜庞路,毕竟对方有着四倍于我们的兵马,而且庞路更是历经上百场战事的老将,想要从这场战争中获胜,只怕……”

    梁津道:“这样想也很正常,但是自从慕涯先生来到军营之后,先大破偃月阵,一人守营擒拿卞道成,北部山林大战设计,尽管忽略了运粮栈道被损,娄终击破南部关隘,但是这本来就与他的计谋没有关联。到现在这种局面,几乎只要慕涯先生施计,便战无不胜。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他,这一战,我们所有的排布都在慕涯先生的手中,本来就是一场死战,即便只能存活下来一千人,也算是慕涯先生极大的能耐,更何况他已经承诺了此战必胜,我相信我们的参谋。”

    罗湖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慕涯先生似乎还是没有说昨夜去了何处、做了何事,他对于军营的了解程度也比我们这些统领还要深,这让我太过吃惊。”

    梁津感慨道:“我们始终都是低估了慕涯先生的大度,我先前因为他对左双立与右一常的态度而感到厌恶,所有才会招致采用冷漠神色相待。但是慕涯先生被我闲置这么久,非但没有因此而心冷,而且在暗中了解着军营的时事情况。不管他是为了姜鸣,还是为了自己能够重新博得我们的尊敬,他总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人,谋士风度他慕涯能独领风骚,我们都不得不低头颔首。”

    还不待罗湖反应,梁津又道:“至于左双立与右一常的消息,在上次大战的时候他们才晋入了八段,这个消息只有我一人知晓,不知慕涯先生从何处得知。但是细思极恐,能在无声之间,将我们整个军营的事情尽览眼底,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们应该庆幸,慕涯不是我们的敌人。”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悠长的号角声,这是庞路的军队在下令冲锋了,这意味着秦军与卧华山的决战彻底开启。

    庞路亲自带将,左为副督金林,右为先锋朱盖,身前孙桡、李正兴、吕刑阳、娄终、邛乐双五将一字排开,身后是如同潮水般的数万大军,一齐涌入这山林之中,厮斗,拼杀,流血,决战,顿时枪戟交锋声充斥了整个山林。

    林寒、姜鸣、峎不甚为先,带领着两千人马像是一柄利剑,冲杀入秦军阵营,即便秦军人数众多,但是却无法抵挡这股队伍强大的攻势,卧华山军队一路虽然杀人不多,却硬生生将秦军从中间分隔为两道。

    此时隐藏在山林之中的蒙阆开始运动,刀斧手以及长戟甲兵一齐杀出,顿时杀灭数百兵士,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死伤数量还在持续增长。楚泓带领的弓箭手开始了游击战术,远距离的弓箭十分消耗秦军的兵力,只是刚刚一交手,秦军便死伤了上千人。

    但是庞路也不是泛泛之辈,在紧急之时整合陷入慌乱军队,再次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攻向卧华山的营帐,本来想着能够先行剿灭卧华山的后方部队,但竟没有想到营帐早已

    经空虚,其中的营兵不知所踪。

    庞路的军队扑了空,但是林寒三人带领的急行军早已经在侵扰大军的尾部,即便有着邛乐双等将的抵挡,但是针对这种只是侵扰而不正面交战的行为,他们竟然是没有任何办法。

    庞路掌军用计,兵分三路,分别向东、西、北三路攻杀,反攻之时,众多精锐一齐用力,只是短暂的交锋便将卧华山三面军队击退数次,而林寒、蒙阆、楚泓三方均是死伤惨重。

    以少战多,最忌讳的便是正面为敌,但卧华山的军队前时化整为零、兵分数股,早已经失去了这种正面交战的能力,虽然他们胜在能够灵活交战,但是却无法持久迎敌,若是再这般继续下去,最后败的无疑是卧华山一方。

    面临这种背水一战的时候,卧华山兵士展示了极大的毅力,在生死面前发挥出了无限的潜能,往往一名普通的兵士能杀死三名甚至四名秦兵,在庞路大军的碾压之下,他们大多不能免除死亡的命运,但是所有人都在为了真正的卧华山而奋斗。

    “深藏在卧华山中的兵锋早已经磨砺待出,万人阵前的勇武军魂缓缓露出头角,没有人能够阻挡命运的召唤,但卧华山由我来守护!”

    战歌响起,烈火升腾,卧华山的将领冲锋在前,兵士无畏死亡,在他们眼中没有战败,唯有胜利或者尽数牺牲。

    庞路身前,哨探来报:“禀报总督,三个方向的卧华山山匪都极为顽强,即便我们全军尽出,但是丝毫不能前进,我们的兵士战亡人数已经上升至万人以上。”

    “知道了!”

    庞路微微眯眼,虽然是意料中事,但还是让得他极为震惊,只是这种震惊不能表露,卧华山真的是拥有着宛如国运一般的凝聚力的势力,在这时这些顽强的精神一览无遗。

    金林在前道:“总督,虽然卧华山的山匪已经被我们剿灭了一半,但是我们的战亡人数几乎是对方的一半以上,这样的牺牲是否太过巨大了?”

    庞路冷声道:“只要能拿下这里的几名卧华山统领,即便这些人都死光也是值得的,卧华山兵士的骁勇善战,我今日是看清楚了,但是今日的胜利,我拿定了。”

    “传我命令,呈半包围状继续剿杀敌人,不留余力!”

    “遵命!”

    就在山林之中,一支隐藏的军队悄悄潜伏于卧华山与秦军的战场之外,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领头者却是大明窟的毒龙子,他不知何时,弃了四海城的城防,竟暗中将接近万名军队运动到了这山林之中。

    “大人,卧华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若是我们还不出手,恐怕他们就快要落败了。一旦他们落败,即便我们出手,也不一定能够战胜庞路的军队了。”贯逸道。

    “再等等!”毒龙子伏于高处观察着两军的交战,他在此时变得极为冷静,一个优秀的指挥者窥探着战机,在卧华山军队将要崩断最后弓弦的时候,毒龙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挥手之间,万名大明窟甲兵冲杀而下,掺入双方战场,顿时将秦军杀得人仰马翻。

    卧华山军队顿时得到了喘息,他们有不少人意识到这是大明窟的人前来支援,虽然多数都是不能相信,但还是在大战的残酷刀刃面前选择了与昔日的仇敌联盟,共同杀向人数众多的秦军,这一反转,将影响真正的战局。

    “卧华山的兵力已经消耗殆尽,这样的损失对于他们也将是无法弥补的,我虽然无法看透慕涯的计谋,但是这样的结局已经很让人安心了。如果能够将庞路这支军队斩杀十之七八,我将同时战胜两大敌手,这场战斗终究是我得益。”

    毒龙子亲自带兵冲杀,此时丘闻貂回归,贯逸、岳典、相池三将也都是八段人位武学大师,他们此时的战斗力将真正不输于庞路军队,至于能够将战局改变成什么模样,那将是他们大明窟强势的能耐了。

    “禀告总督,大明窟的人突然杀入了战场,为首的是毒龙子以及四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约莫一万甲兵对我军进行打击,我军在经过了卧华山军队顽强的抵抗之后,兵士早已经死伤惨重,气力也比不上全盛时期,此时与大明窟交战,我军在各个方位已经纷纷败下阵来。”

    哨探的消息让庞路的心沉到了冰海之渊,他握紧着拳头,十指刺入拳心沁出血来,双眼之中尽是血丝,面容已是止不住的愤怒。

    “总督……”金林忧心忡忡,出言慰问。

    庞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浑身的气力都在这一时泄尽了,他颓然道:“我算遍无数变故,竟然没有想到大明窟竟然能撇下与卧华山往日的仇怨,两方山匪联盟对付我们,这样的计谋不仅需要极为长远的眼光以及深彻的谋略,还要能有唇枪舌剑的辩士才能说服大明窟,看来是卧华山的那位军中参谋出手了。”

    “我,庞路,功败垂成啊!”

第二百零一章 老将兵戟罢苍凉

    大明窟的突然杀入,致使山林中的秦军阵营全面崩塌,卧华山兵士的战斗能力是源于其精神的凝结,而大明窟的强悍的战斗能力则是由森严的制度造成的,若是在上级下达命令的时候,下级兵士没有遵守或者严格遵守,那他们面临的惩罚将与逃兵相同。这也便是在大明窟中,众人称呼毒龙子为大人,而不是统领或者统帅的缘故。

    庞路意识到他的四万兵马已经先后被卧华山与大明窟的兵马消耗了十之七八,即便还是有着万余残兵,但是军心已乱,军队已经处于溃败状态,再想要重新聚合起来便不再是那么容易了。这场战斗,终究是他输了,不管是因为自己棋差一招,或者大明窟成为了最大的变数,他都输了。输得很彻底,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带兵以来最大的失败。

    金林不谙武艺,所以一直守在庞路身边,此时全军败战,这位在秦王朝中赫赫有名的将领终于露出了难以觉察的疲倦,这代表着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败绩,这场战斗将成为庞路领军历史上难以磨灭的污点。

    “总督,撤退吧,毒龙子已经冲杀过来了,孙桡将军正在前方鏖战,但是匪军势大,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听到金林的劝谏,庞路仍然有几分失神,但是那双眼可见的战局摆在眼前,就像是这无力反转的局势,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庞路低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到了这般年纪,竟然对于兵家成败还是看不透彻,看来我真是无法担任兵马大元帅是有着原因的。通知他们,撤退吧!”

    金林眼中也闪过几丝黯然,声音哽咽道:“总督……”

    庞路道:“毋须多言了,赶紧撤退吧,毒龙子定然也想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可不能遂了他的意。只是这些人,能保全万人便已经算作不错了。”

    “总督!”金林重重地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带着军令离去。

    这之后,秦军西撤,在进入交趾平原之后,再次遭受到了大明窟的骑兵追杀,一路上损兵折将无数,在将要到达交趾城的时候,大明窟撤掉了追兵。

    秦军诸将本以为可以稍作休息,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却是将他们最后的心态击溃。

    哨探跪在庞路马下,庞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积压的怒火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再说一遍!”

    哨探面色惊恐,身形已经颤颤巍巍,但还是顶着庞路愤怒的双目道:“牟玉成、罗曜华、寇修永三位将军在带兵前往四海城的途中,遭遇到了蛮兵的攻杀,后来更是出现了一名武功极为高绝的黑衣人,将牟玉成与罗曜华将军站正面斩杀,寇修永将军不知所踪,一万兵马也在乱战之中损失惨重,死的死、逃的逃,即便是活下来的兵士也知道去往何处了。”

    “混蛋!”庞路翻身下马,一脚将哨探踢倒,他此时已经怒不可遏,竟然抽出腰间的佩剑,打算一剑斩杀哨探,却被金林被将拦挡下来,虽然一个哨探的命不是很重要,但在此败军之际军前杀士,恐怕将会再次对军心造成冲击。

    庞路冷静下来,面色冷峻,低声道:“蛮兵,蛮兵怎么会出现在四海城?还有什么黑衣人,竟然能正面斩杀牟玉成与罗曜华,这消息凿实了吗?那个哨探呢?给我带上来。”

    邛乐双此时却走上前来,道:“总督,那哨探胆小已经离去了,我将事情也差不多问清楚了,当时牟玉成三人面对的黑衣人蒙着面,兵士都没有看清其身份,与其交战的牟玉成三人在刚刚接触便尽落下风,因为蛮兵的参战,致使整个战场都极为混乱,但是其中有不少人看到牟玉成与罗曜华将军被斩杀,而寇修永将军见不能力敌,便引着那黑衣人离开了大军,其实现在也说不上是死是活。”

    朱盖冷哼一声,牟玉成与寇修永之前都是他手下部将,如今竟然遭此大劫,他也是最为愤怒,他道:“能正面与三名实力达到了八段巅峰的武学大师交战,而且还稳稳地居于上风,这不可能是普通武者,能有这种能耐,对手一定是九段宗师,蛮人之中并没有这等高手,出手的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吕刑阳冷笑道:“先锋是说,与蛮兵勾结,剿杀我秦将的是三名兵马大元帅?我不是很清楚先锋指的是谁?到底是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还是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

    “你……”朱盖听到吕刑阳的态度如此桀骜,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骂道:“吕刑阳,注意你的身份,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便是你出卖了寇修永几位将军!”

    吕刑阳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惧怕朱盖这般态度施压,浑声道:“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便招致先锋这般怀疑,若是我再说几句话,先锋是不是要直接说,那出手的黑衣人便是我装扮的?”

    朱盖喝道:“你……即便你父亲是朝中太傅,也不能如此嚣张……”

    “够了!”庞路喝断朱盖的话,冷峻的双眼扫视过两人,道:“朱盖,停口吧,这里不是你们争吵的地方。而且,吕刑阳也没有倚仗着他是

    太傅之子,你只管多多包容一些就好了。”

    朱盖瞥见吕刑阳仍然面露笑意,而庞路却面色凝重,分明庞路是在忌惮着什么,朱盖细思极恐,便无奈地闭上了嘴。

    庞路道:“寇修永还不知死活,那一万人马应该也所剩无几了,既然蛮兵北上,那么四海城现在的归属也应该是他们了。蛮皇一直在蛮地,除了蛮皇与十蛮统帅干亚留之外,不会有能够碾压罗曜华三人的高手,那么这黑衣人的身份便变得极为可疑。”

    金林分析道:“蛮兵北上,意味着蛮皇的策略开始转变,很有可能这便是蛮人入侵我卧华山的开始,占据四海城之后,他们的作战位置将变得极为广泛。虽然四海城不是高险关隘,但是处地却是极为优越,向东可以对交趾城形成牵制,向南可以倚仗交趾山脉,向北则可进军向我秦王朝腹地,若是不加阻止,只怕蛮人很有可能会占领更多的城池。”

    邛乐双道:“蛮兵其实并不可怕,原因在于他们并不是经过自己的计谋占领四海城的,进攻牟玉成三将的是驻扎了交趾山脉以南的二蛮统帅金函那一支,金函与六蛮统帅赤顿、十四蛮统帅怒尔衮可没有这样的眼光以及智谋,他们背后自然是有着神秘人操纵,或者,这场局都是那人布置的。”

    庞路听到邛乐双这话,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大喊道:“唯一能布置这种计谋的,在这交趾地域只有一人。”

    “谁?”

    “卧华山军中参谋慕涯。”

    庞路挥手喝令全军,道:“诸将听令,赶快整合兵马,疾走交趾城,惶恐交趾城有失。”

    大军再次全速进发,当他们来到小雍城的时候,那城门前的已经堆满了死去的秦兵尸体,而那城头上已经换上了卧华山的战旗,那城头上站立地赫然是卧华山五统领蒙阆与八统领楚泓。

    见庞路率军前来,楚泓立即命令弓箭手放箭,将庞路大军逼退一段距离之后,蒙阆在城上道:“庞路总督,你的交趾城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若是识时务,速速来降,我们定然以礼相待。”

    “此人太过嚣张,让我上前叩城,将小雍重新打下来!”孙桡一马当先,但是长刀还未挥动,却已经被庞路止住。

    “孙桡退下!”庞路正色道:“不可莽撞,我们尚不清楚敌军人数,以免落入山匪圈套。我先前在小雍城中安排了六千兵马,现今都不知所踪,恐怕已经被卧华山这些人剿杀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探查交趾城,交趾城有着宿捷坐镇,更有接近三万甲兵守卫,不会那么轻易被卧华山那些残匪所夺取,恐怕现在交趾城正在遭受卧华山的攻打,我们应该尽快支援。”

    众将纷纷附和道是,庞路便带着一干兵士再次望着交趾城方向冲去,虽然楚泓的弓箭手一直在射箭,但是却阻挡不住。

    “怎么办?庞路似乎已经看破了,不知道交趾城怎么样了,若是老津他们挡不住怎么办?”

    蒙阆笑道:“放心吧,慕涯先生早有对策,他们攻不进去的,只要庞路发现交趾城已失,定然不会在此停留,继续待在这里,局势不利的是他们。庞路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会撤走的。”

    楚泓也是笑了笑,道:“说实话,此次慕涯先生的计谋有些太过高深了,到这时我都没有想清楚,他是怎么做到凭靠这支残军拿下交趾城的?”

    蒙阆道:“这个吗……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这些守城的兵士之中有我们的人,不然也着实讲不清楚。”

    楚泓无奈地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些我可说不清楚,我先走了,有事叫我。现在我们也算得上是占据了一座城池了,总算不用在山林之中呆着了。”

    蒙阆哪里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现在庞路遭受重创,他们卧华山虽然也是损失不少,但却是成功拿下了交趾城,在这高城深墙的保护下,他们能够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了,楚泓自然是要找她那位红颜知己谈论人生,想到这些,他又有些羡慕。

    交趾城下,庞路看着那交趾城高墙上的战旗,以及城前无数的死尸,他便清楚交趾城已经易主了,这使得最后一点希望都瞬间破灭。

    金林不甘地道:“怎么可能?卧华山明明只剩下一支参军,怎么可能叩开交趾城的大门?交趾城一失,我们便丧失了东山再起的根本,这叫我们这支军队去往何处去啊!”

    庞路此时已经没有了愤怒,剩下的便是在绝境之中的冷静,他思忖道:“以卧华山的兵力的确难以叩关,但若是交趾城中有人也希望我们离开,那便容易得很。”

    朱盖道:“总督的意思是,交趾城中有卧华山的奸细?”

    金林道:“有奸细自然是做不到这一步,昔日我们与交趾城主羊塔风共同治理交趾城,但是总督带我们刚刚离开,便出现这种事情,羊塔风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即便不是他,也与他的手下脱不了关系。”

    庞路眼神中有着光芒闪动,他依次扫视手下的几位将领,缓声道:“应该就是羊塔风了,

    我还是忽视了这位城主,能够在三大霸主家族的威逼下夺回自己的权柄,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羊塔风此时应该正在城主府中喝着茶水休息吧!”

    “这个羊塔风真是一个祸害,早知道就该在第一时间将他的势力尽数剜除!”李正兴狠声道。其他将领也都愤愤不平,若不是局势所迫,只怕他们便会杀进城去。

    庞路淡然道:“走吧,现在交趾城已经不是我们的交趾城了,若是继续停留下去,难免卧华山的这些山匪会对我们展开攻势,到那种局面,我们再想要脱身就难了。”

    孙桡道:“总督,我们现在去哪里?”

    庞路道:“不知道,总之先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交趾城高墙上突然出现几道身影,却是梁津、林寒、罗湖、姜鸣几人,罗湖喊道:“庞路总督稍作休息,我们还没有略尽地主之谊,如何走得这般仓促?”

    孙桡等将都已经握紧了手中兵器,甚至这些普通的兵士都已经嗅到了空气之中的战火气息,但是庞路却挥手示意了,仅仅只是一个动作,兵将尽数安定下来。

    庞路背对着交趾城道:“不知贵军的参谋慕涯先生可在?”

    梁津洪声道:“恐怕要让庞路总督失望了,慕涯先生新染风寒,应该是不能出城会见总督了,但若是总督有什么话要转达慕涯先生,我倒是极为情愿的。”

    庞路思索片刻道:“告诉慕涯,他这一手很精彩,我很佩服。”

    梁津笑道:“不知道庞路总督说的是哪件事?”

    庞路沉吟道:“暗通大明窟制我兵力,破釜沉舟之下转攻交趾,私合羊塔风诈取我交趾城,说服蛮兵北上攻打四海城,藏有高手斩我大将,虽然这些事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慕涯的计谋,但是我能感觉出来,这都是他的手笔。我庞路领兵三十余年,能够败给这样的对手,并不觉得丢人。”

    听完此话,梁津却是脸色骤变,庞路不仅一言堪破了慕涯的计谋,而且能表现出这种气度,足以看出一名真正的老将的不凡之处,若是庞路能够破口大骂还好,那样至少能让梁津觉得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是庞路这般神色,却是让他感到心悸。

    若让庞路卷土重来,卧华山将再次面临巨大的危机。

    梁津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庞路已经带着军队离开,                                                                                                                                                                                               姜鸣眼光为凛,道:“梁津,要不要出手?”

    梁津轻叹一声道:“庞路此人也是极为厉害,怕是早早地看破了局势,我们现在虽然将交趾城中的秦军驱逐,但是现在只能将交趾城当做我的壁垒,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与庞路一战,即便他只是残兵,也不能是我们能够收拾的。”

    林寒道:“不用担心了,庞路的军队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他们可不像我们能够随时就地扎营,丢失了交趾城,说不定秦皇会直接罢免他的职位,短期庞路对于我们的威胁几乎降到了最低。”

    姜鸣也是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但是对于庞路的那般姿态,总有一种让他说不出的惧怕,似乎这种潜伏的人最为可怕。

    梁津问道:“姜鸣,不知道慕涯先生现在何处?”

    姜鸣道:“慕涯应该是跟他妻子在一起,但是在何处我倒是不知道了。不过他不久前对我说,想在交趾城中转一转,还说这个很是繁华的城池他还没有来过,说不定现在便是在某个地方携佳人同游了。”

    梁津苦笑地望了望众人,道:“只要他安全就好,这次全都仰仗慕涯先生的良计,我们才能够虎口脱险,并且还夺得了交趾城作为我们暂时保全的壁垒,若是没有慕涯先生,说不定我们此刻就要战死沙场了。”

    林寒几人也都是随意笑笑,姜鸣却没有笑得出来,脸色严肃道:“梁津,这次之后你们应该对慕涯有很大的改观了吧?慕涯其实也并不容易,以往我觉得没有什么权利替慕涯说话,但是现在啊,我能说,慕涯其实很不容易。当初左双立与右一常的事情,他留手了,那便是对他们最大的谅解,可是你们曾因为慕涯的态度而冷漠相对,我很希望你们得到和解,不管是在哪个方面上。”

    梁津、林寒、罗湖皆是面色复杂,此刻望向姜鸣,竟然有几分歉意,梁津犹豫许久,道:“我们会向慕涯先生当面致歉的。”

    姜鸣轻点了点头,似是有些失神:“慕涯,很快就要离开了吧?”

    当初慕涯曾经说过,九月三号,便是他离别之期。

    他记得。

第二百零二章 皇子化蛇俱往矣

    城主府中,羊塔风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城中的变故,即便是卧华山剿灭了护城的秦兵,并且取代了原本庞路部下执行的权力,甚至像是在炫耀自己鲜艳的羽毛一样,众兵士在城中欢声畅语,他仍然没有丝毫惊讶。似乎现在的情景,才是正常的情景。

    羊塔风在调交趾一带极为有名的蜂糖酒,尽管外面的哨探来了一个又一个,但是仍然没有打断他闲适的心情,比起让庞路来摄政半城交趾,卧华山的到来反而让他更为愉悦。只是外人都不知,甚至是他手下的兵士都以为羊塔风是没有了办法,毕竟现在卧华山已经进了城,若是贸然与之开战,无疑是会引起百姓的大量伤亡。

    城主羊塔风厚德爱民,这种风尚已经在百姓之中传播开来,在三大霸主家族一一倒台之后,他实行新政减免赋税,一系列的手段真正地维护了普通百姓的利益,而那些作恶的官绅豪族则人人自危,在被庞路手段以铁血手段斩杀了许多人之后,这些剩下来的大家族也不敢再作乱,现在的交趾城虽然称不上和平,但是民心却是极为的凝聚。

    百姓再乱世之中能安居乐业,本就是他们不可多得的奢想,谁能给他们和平安稳的生活,百姓便会偏向哪方,这本来就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规则。羊塔风除了剜除三大家族这项事迹,几乎没有其他的功德施于百姓,但在百姓的眼中羊塔风便是他们的救世主,千古以来能将城主做到这一步,羊塔风也算得上是少有的存在。

    祝祸缓步走近府中,他已经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灵活身法闪进城主府中,不被任何人发现,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羊塔风曾经叹息道,自上次刺杀事件之后,祝祸的存在已经被四皇子得知,再做隐藏也没有更大的意义。

    祝祸便在进入城主府的那一瞬间,撕下了自己的蒙面黑巾,露出了遍布伤疤的面目,若是秦王朝的旧制老臣一定记得这副容颜,曾经的一郡高官,往日的皇子化蛇迷案的牺牲者,他叫凌统之,按照刑部的记录,他已经死了。

    祝祸走进府中,有着几名禀事的校尉离开,他们都已经熟悉这人的面目,很清楚他在城主羊塔风面前是什么身份,但是没有人敢于议论,他们作为羊塔风的心腹,若是稍有不慎,便会招致大祸,这些基本的原则,他们还是极为清楚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羊塔风停住手上的动作,背对着来人斟了一碗蜂糖酒,热情地道:“祝祸快来,我的蜂糖酒也能喝了,这个时间的蜂糖酒可是挺稀罕的,快来尝尝!”

    祝祸冷脸坐下,瞥了一眼羊塔风的笑脸,竟然是有一些不懂,但按照他对于羊塔风的理解,他没有理由怀疑羊塔风,于是端起了那碗蜂糖酒轻抿了一口,道:“太甜了,不适合我,下次给我换个小点儿的碗。”

    羊塔风嘿嘿一笑,不惑之岁的脸上并不止是沧桑,还有着几丝难以揣摩的庆幸,他道:“不喜欢喝便不要喝,还说什么换一个小点儿的碗,你其实还是挺喜欢这种味道的吧?”

    这一次,祝祸没有再否认。他再抿了一口酒水,那种酸涩之后的醇甜,着实让他的神经放松了许多,他舒然道:“像极了我们这十五年来受的苦,现在着实也将要甜起来了。”

    羊塔风笑着坐在了祝祸的对面,也开始品尝起亲自调出来的风味,尝着尝着,便平白无故地生出许多的感慨,仰天闭目沉思,却是没有发出声来,再次尝了一口,在放下酒碗的那一瞬间,轻叹了一声。

    “蜂糖酒,其实不算是酒,因为它不具有酒的特性,它无法醉人。这也导致它的存在,终究只是一部分人的餐桌上的消遣之物,甚至有许多人,都没有听过它的名字,更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酿造出来的。”

    “但是这种酒,却好像代表着一种精神,是这片地域独特的精神,只有知道这种酒的人,都能站在生活的风口浪尖,承受着无数的伤痕,最后,苦过尝甜。”

    羊塔风微微一笑,这一笑将他脸部的皱纹带起了许多,更细视,他头上的发丝已经白了半数,这并不像是一个刚刚踏入不惑之年门槛的人该有的容貌,羊塔风的笑很是温厚,若是旁人,定然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老者,而不是一个历经了艰险的城主。

    羊塔风笑道:“这蜂糖酒啊,不像是其他的酒,喝它一定要用大碗,用小碗便没有了精神。当然,这一条是我自己编造出来的,我觉得还不错。”

    祝祸将碗中的酒饮完,缓缓说道:“在四海城的路上,蛮兵与秦兵正面交战,我趁机将罗曜华、牟玉成斩杀,至于那名叫寇修永的将领,逃走了。”

    “意料之中!”羊塔风点了点头,又给祝祸倒了一碗,才道:“那牟玉成我并没有听说过,但可惜了罗曜华

    了,罗家新一代中最为出色的多宝将军,即便是在朝堂上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可无奈少年英豪都早逝于此,罗家几代忠贞,但是这一带没有了罗曜华,只怕是要被其他几个家族压制下去了。”

    祝祸看着面前又多出来的一碗酒,神色有些呆滞,但还是再次端起酒碗来喝,不禁又道:“你的话中,似乎不仅仅只是对罗曜华的可惜,那寇修永你难道不觉得稀奇吗?”

    羊塔风道:“寇修永?能够在你这货真价实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手下逃脱,不得不说还是有着几分能耐,但是对于大局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也引不起我的注意。三将溃败之后,秦军应该也没有再战之力,蛮兵控制四海城,大明窟击败庞路占据交趾山脉一带,现在的格局无疑是更利于交趾城了。”

    “你管这种格局叫做利于交趾城?”祝祸愤然甩了一下袖子,冷声道:“你倒是忘记了卧华山的存在了,他们虽然被庞路消耗成了残兵,但仍然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他们入驻交趾城,可是对于百姓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若是以后他们想要将你斩杀,想要全盘控制交趾城,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羊塔风道:“你说的也是,卧华山毕竟是山匪,百姓对于他们的观感还是太差了,其实在整个秦王朝都是这般。卧华山那般惊世骇俗的思想的确利于他们的发展,‘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适合将卧华山的兵士洗脑,‘聚义靖难’更是将起兵造反合理化,再加上卧华山素来行事温和,对于百姓也极为呵护,这便使得卧华山在观念上胜过了大明窟,他们成为秦王朝第一的山匪组织,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祝祸紧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满羊塔风这般答非所问的方式,便轻喝道:“我并不想知道这些,卧华山对不对与我们也没有关系,我想知道你该怎么对待卧华山这股入侵之军?”

    羊塔风道:“我先问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与大明窟、卧华山联盟?”

    祝祸道:“自然是为了驱逐庞路,但是卧华山趁机鸠占鹊巢,甚至将你这个交趾城主的权柄占据,他们早已经脱离我们的控制了,若是以后他们伺机对交趾城的百姓出手,我看你该怎么处理!”

    羊塔风道:“我们的确是为了驱逐庞路,因为庞路的军队一直驻扎在交趾城中,并不利于我实行新政,这是最直接的原因,但却不是唯一的原因。你要知道,我让你接受卧华山参谋慕涯的邀请参加联盟,但是却没有让你摆明与我的关系,而且在那协议之中,也没有规定你必须做什么,击杀前往四海城的秦兵将领是我的计谋,那你可知,让蛮兵北上击溃秦兵并且占据四海城,让大明窟伺机而动合围庞路,让卧华山舍重就轻速袭交趾,这些计谋又是谁的手段?”

    祝祸稍稍忖度,突然惊问道:“莫非是那慕涯?”

    羊塔风目光为凛,道:“除了他,无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祝祸道:“听说那慕涯只有二十几岁,这种计谋让人心惊,让他入驻交趾城,你难道不担忧吗?”

    羊塔风道:“他从一开始便揣测到了我的心思,他知道你与我有着联系,所以才敢采取这种政策奔袭交趾城,若是他不能确定我是否会出手,那卧华山这支残军根本就无法占据交趾城。外人见到现在的局面,只要是稍有城府的人,便能猜定是我与卧华山私通,里应外合谋了庞路留在交趾城中的军队,可是你却明白,我根本就没想让卧华山的山匪进入交趾城。”

    祝祸狠声道:“毒计诛心,若是让这样的流言在百姓之中传播,想来不出半月,交趾城的百姓必乱。那慕涯知道我们无法申辩,我们这个莫须有的把柄在他们手中。便在进入交趾城之后有恃无恐,真是好计谋!”

    羊塔风道:“这慕涯的确有能耐,将交趾城的局势造成现在这般模样,还让我四处掣肘,不得不为他遮掩,如此一来,我今后便无法再继续对卧华山用兵,虽然必要的对立表象还是要做出来,但是今后这交趾城中,恐怕会成为卧华山的甲衣了。”

    祝祸怒声喝道:“我倒是看不清,现在说来,我都有种想要将那些外来者杀绝的想法了,这交趾城可是你的交趾城,你能容忍旁人侵入?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定然能卧华山的那几个主将斩杀,哪怕是那慕涯,我一剑了结也就是了。”

    “唉~”羊塔风长叹一声,眼望向窗外,道:“现在已经迟了,自从卧华山带兵驱逐庞路的人,我们便已经失去了先机。两败俱伤的场面没有看到,反而让卧华山捡了便宜,据我设想,庞路留在城中的那支军队中定然有卧华山的内鬼,不然没有可能会让卧华山钻了空子。卧华山的那几个统领能耐都不浅,卧华山壁垒重骑兵的统领梁津,据说是几人中最强的

    人,有可能也快要达到半步九段的层次,身中疫病但是没死的蒙阆,还有掌握着恐怖杀器七空箭的楚泓,可能他们每一个都不比寇修永的能耐浅。现在他们处事还算本分,并没有侵扰百姓的生活,我们犯不着与他们正面为敌,只需将表面的对立做出来给外人看便行了,我们当务之急还是那件事情。若是往后他们还有其他的想法,那就必须让你出手了。”

    祝祸点了点头,神色竟突然有几分凝滞,道:“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羊塔风站起身来,淡然道:“查清楚了,是四皇子的计谋。”

    祝祸也站起身来,冷声道:“那我也该行动了,我想掌控自己的命运,那种被当做马前卒的人,我不想再做第二次。”

    羊塔风没有阻拦,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当年皇子化蛇迷案在朝堂上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有九岁的四皇子秋绝便能动用手段,让一众太监仆人当朝指认二皇子是蛇妖所化,后竟借着某种方术,蒙混了众朝臣的眼睛,更引动了许多江湖宗派的力量,仅仅月许便将二皇子的根系势力全部拔起。若是二皇子还在,现在储君的位置必然是他的,但是现在,能记得二皇子的有几人?”

    祝祸似有不甘,道:“秋绝自小便有恶谋,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面目,二皇子文治武功,可惜糟了他的毒计,如今身死也已经有十五年了。我并没有想过替二皇子报仇,即便我曾经是二皇子的支持者,但我很清楚皇子夺嫡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秦皇对于这些事也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我不能放下我自己的仇恨,这十五年来的每一夜,只要我闭上眼睛,便能看到我被牵连的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便能听到我的那些为秦王朝鞍前马后的手下被当做叛匪格杀时的哀嚎,我差点死在那些人的手中,若不是你将我救下,我怎么能有机会复仇?我现在已经忍不住了,我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羊塔风听到祝祸这切齿的宣诉,仍然面色无波,沉寂了许久,缓缓转过身来,直面着祝祸愤怒的面容,不禁沉下了眉目,道:“你可知道,这个消息却是四皇子告知我的。”

    “什么?他告诉你,他是当年皇子化蛇迷案的罪魁祸首?”祝祸不可置信地盯着羊塔风,那种严肃之中更多的事无奈,他便知晓,可能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羊塔风道:“你杀不了四皇子的,在他的身边,我发现了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与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的踪迹,虽然不能肯定这两人已经归顺了秋绝,但是我有理由怀疑,秋绝是能够将两人招纳的。孟降炎与邓兴都是成名已久的九段宗师,你没有可能在他们的手下复仇的。”

    听完羊塔风的话,祝祸泄气般坐了下来,似乎这番话有着极大的力量,将他活着的最后意义击碎。

    “我的仇我可以忍受,但是我的族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背负叛贼的声名,在这十五年里,他们甚至连墓碑都不曾有,无我法将这仇恨咽下。我的那百余下属,他们可以战死在沙场上,可以为国战抛头颅洒热血,但不能承受这样的冤罪,他们死的冤屈若不能洗刷,我凌统之在九泉之下如何能见他们?”

    羊塔风并没有出言慰问,此时的祝祸无疑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只有他自己看清楚,旁人才有机会帮助他。

    许久之后,祝祸低声道:“你有没有办法,告诉我。”

    羊塔风上前坐下,面露不忍,但仅仅只是片刻的犹豫,便道:“秋绝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便一定猜到了你的身份,但是他却没有想要赶尽杀绝,这表明我们对他尚有用处。秋绝不像是慕涯,慕涯我尚且能够看清,但是秋绝此人,我却是不敢窥察。想要用计用武都是不行,秋绝既然给了我们机会,那我们便不能放掉。”

    祝祸神色微微动容,道:“秋绝想让我们做什么?”

    羊塔风道:“我观察过四皇子的用计,凡是有他参与的战场,一切都变得极为混乱,我便有了大胆的猜测,他是想要让秦王朝彻底乱起来,只有这样,才符合他的局势。”

    “四皇子在一年前受了鸾来之案牵连,现在算得上是被贬谪的,他广泛地征用人才,现在他又几乎将两大兵马大元帅都纳入自己麾下,很明显,他是在为自己的势力积累。”

    “既然如此,那告知我们皇子化蛇迷案的真相,便意味着他是想要让这局势更为混乱。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便能够一定地可能,将那迷案揭开,到那时候,我们的目的便达成了,你也可以真正地走入光明之中。”

    祝祸听在耳中,虽然羊塔风并没有说明详细计划,但是已经使得他格外激动了,总胜过无望。

    十五年来无谋略,致力于武,终是无用。

第二百零三章 修阵便有阵中风

    十字包厢之中的重聚,来的比众人想象的早不少。

    几日时间,交趾城中的两股势力再次针锋相对,但落在百姓眼中的,只有城兵的坚守,与卧华山山匪的退防。一方将兵甲派遣到了街道驻守,积极防备匪兵突袭;另一方则是将部队收敛到了城头位置,并严令禁止军队侵扰百姓。

    随后羊塔风中的额先达望者,在城中宣扬自己的观点,为了防止交趾城中发生战争,羊塔风作为城主将独身与卧华山谈判,以争取最大程度的和平,并明言不会让山匪的行动影响到百姓的生命,这场谈判将延续到卧华山退出交趾城。

    对于羊塔风的话,这些人自然是选择无条件的信服,接下来便是依靠他们的声望,将这段话传递给城中的百姓,让更多的百姓知道内情,让百姓相信羊塔风是在真正为交趾城做实事,即便到时候卧华山没有撤出交趾城,罪责也不在羊塔风是身上。

    当姜鸣与卧华山的几名统领稍作装扮,卸去了甲衣,换上了体面的儒生农士布衣,将军中事务交代好了之后,便一齐走进了城中,因为卧华山统领的面目只是存在于道听途说之中,他们真正的容貌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只要没有露出卧华山的标致,他们应是不会察觉其身份。

    依旧是十字包厢,早在姜鸣第一次来到交趾城的时候,便来到了这件酒楼之中与罗湖、林寒碰面,那时还有申夷忧、蝶,还有未曾相见的楚泓。而这一次,是卧华山六大统领与参谋的聚会,甚至还有着其他人重要的人参加。

    待七人落座,酒肉上桌,几人还未举杯,便听见包厢外有着脚步声走来,林寒几人都露出警备之色,但唯独知道内情的姜鸣与慕涯却是嘿嘿一笑,姜鸣道:“这是我们约好的朋友,今日这酒桌上,他是最为主要的一人。”

    林寒几人神色犹疑,却在此时听到包厢外一道清朗的声音:“姜鸣少侠说的没错,我确实算得上是你们的朋友,但是却并没有约定过,我也是猜测你们会来这里,所以我便来了。”

    众人见时,却是那城主羊塔风,他身后跟着一名黑衣蒙面者,这幕景象与姜鸣当初所见并无差异。

    “羊塔风?”

    林寒是见过羊塔风的,当日交趾城头,羊塔风派遣甲兵围杀柳家势力,林寒为了完成与柳其敦的交易冒险相救,当时曾经与羊塔风有着一面之缘,虽然林寒忙于拼杀,但却将这城主的形象记得很清晰。

    儒袍,身形瘦弱,面色敦厚温善,但是当他想要杀人的时候,便无比狰狞、可怖。

    这时慕涯绵连逢迎,谄媚笑道:“羊塔风城主与这位黑衣先生请坐,各位统领也请见谅,我从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是不太肯定羊塔风城主是否会前来,但是既然来了,那便是朋友,我想羊塔风城主也今日应该不会对朋友出手吧?”

    羊塔风微微欠了欠身,道:“慕涯先生言过了,我纵然是这交趾城的城主,但是却有自知之明,在这包厢之中可是陈列布下上百甲兵,若是没有了千人之军,可挡不住卧华山的六位统领。”

    姜鸣目光微凛,冷笑道:“羊塔风城主也是言过,有你身边这位先生在,即便是我们几人联手,也不可能占的了好,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可没有这么好对付。”

    林寒众人眼中都是闪过震惊之色,姜鸣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胡言,那么这蒙面黑衣人便是真正的九段人位,整个秦王朝都不出这样的几个人,但是众人却都能肯定,这人绝对不是三大兵马大元帅之一。

    梁津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持着必要的礼节,挥手让几人让座,将羊塔风与黑衣人祝祸容纳下,这个酒桌上便有着九人同座,羊塔风两人坐在姜鸣身侧。

    姜鸣道:“此次聚会我与慕涯早早打算过,既是这场山林大战的庆宴,也是与羊塔风城主的谈判场,林寒、梁津、罗湖、蒙阆、楚泓,我们现在身处交趾城中,以后一段时间都不得不与羊塔风城主打交道,所以你们也定然想要弄清楚,羊塔风城主将对我们采取怎么样的策略吧?”

    梁津道:“姜鸣,你便不要卖关子了,平日子你与慕涯先生最为要好,这些事情你自然也知道一些,不如你来说吧,方才羊塔风的突然现身,将我心中许多的疑惑填补,担又给我留下了更多的疑惑,这些疑惑与慕涯先生的计谋息息相关,想来今日都能说清楚了。”

    羊塔风淡淡笑着,道:“不用着急,我的立场一时半会不会改变,若是想要对你们卧华山动手,在你们打进交趾城的时候,我便会帮助庞路的军队对你们进行打击,而不是在这些日子里虚张声势,你说我说的对吗,慕涯先生?”

    慕涯道:“羊塔风城主所言固然是极有道理的,但是我必须纠正一点,我们这支残军能够占领交趾城,靠的不是谁的仁慈谁的忍让,而是我的计谋与全军将士的通力

    合作,我更有理由相信,即便那日羊塔风城主手下的城兵参与对抗,我们也仍然可以将之击败,并且来到交趾城中。”

    慕涯虽然外表是儒士模样,但此时的言辞却深藏锋芒,其中的铮铮语气,令的羊塔风神色微惊,虽然这种外交上一言一语的压制对大局并起不了什么影响,但是却极大地克制了他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的野心。

    羊塔风沉眉道:“慕涯先生延续犀利,想来便是这般说服蛮兵北上进攻秦兵的吧?”

    慕涯道:“城主这是什么意思?蛮兵北上与我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以为这些都是我的手段吧?”

    羊塔风心中一惊 却是试探道:“四海城中的那支蛮兵之中,除了蛮族统帅金函、赤顿、怒尔衮,应该还有着其他人吧?”

    慕涯低下了头,不禁嗤笑出声,抬起头见这举动有些失礼,便道:“城主想的倒是有些多了,你接下来是应该问我,在大明窟的毒龙子从四海城撤出之后,为何蛮兵能恰好赶上去,并且与罗曜华等人发生冲突,但是这个问题我却不能够回应你,我早已经察觉到了蛮兵暗暗迁营的举动,至少大明窟与蛮兵有什么交易,我却是不太明白。”

    听完慕涯这外交辞令式的回答,羊塔风陷入了沉默,而林寒等人则是更加疑惑,在羊塔风身边的黑衣人却问道:“慕涯先生,此事暂且不提,我倒是想知道,先前你联络我与大明窟的矫平文,其实只是说明了一些暂时的合作策略,而未提及到底执行何种计划,但是大明窟却能恰逢其时地来到山林战场,并且解救你们卧华山的军队,贵军的二统领与大明窟的交易,我充当了见证者,但是这些事我却不知,是否算是对我这个人的藐视?”

    这等像是在恶意挑衅的言辞并没有激怒慕涯,他只是笑了笑,便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道:“即便是蔑视,又能如何?参与我计划的九段宗师,只是为了方便我的监视,若不是我尚且不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会作出这种举动?”

    羊塔风面色一沉,道:“慕涯先生,你说这话是何意?莫非是真想挑起我与你们卧华山的大战吗?”

    梁津连忙挥手道:“慕涯先生,我们犯不着这般对待,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为重。”

    林寒却私问姜鸣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吗?”

    姜鸣道:“早在大战之前,慕涯便已经预料到了危机,所以便暗中联合了大明窟,梁津应该是知道的,能代表卧华山军营的,也只有他。但是似乎,这场交易并没有让梁津很是爽快。”

    慕涯对于这一幕似乎早有猜测,神色依旧安然,道:“羊塔风城主,你其实也不用说这些威胁的话,因为现在你与卧华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损俱损,你之所以想要责怪我们,只是想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之中博得更大的利益权柄而已。况且,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你带着一个并不是武学宗师的人前来,难道以为能蒙混过我的眼睛吗?”

    羊塔风惊退两步,他还没有说什么话,那黑衣人确实开口了:“你在说什么……”

    这种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你真的以为我没有看破吗?”慕涯冷哼一声,而后随手将一杯酒洒在桌面上,而后露出食指在酒中画了一个奇怪的字符,突然间,那酒桌上竟然平白无故卷起一股风,直接击打在黑衣人的胸膛是哪个,黑衣人曲肘来挡,但依然是被推出去几步。

    慕涯斜睨着羊塔风道:“九段宗师竟然孱弱如此,羊塔风城主,你若是还打算这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他死在这里!”

    羊塔风无言,他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慕涯见到羊塔风这般姿态,手掌成刀便向着那黑衣人劈砍而去,黑衣人连躲两招,被慕涯抓住漏洞一脚踢开,在这包厢之中,黑衣人已经别逼得再无退路。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那黑衣人面前,看其装扮也是蒙面黑衣,但是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是让众人相信,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武者。

    “住手吧,他只是听从了我的吩咐,这事与羊塔风并没有关系!”

    祝祸随手将慕涯推开,巍然的身影站在包厢门前,竟使得众人都有些感到压迫。

    梁津、林寒几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即便对方是武学宗师,但只要他敢向慕涯动手,他们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出手迎敌。

    羊塔风感受到了当下气氛的紧张,尽管其他人并没有选择针对他,但是他却没有庆幸的感觉,他能感到的,只有一点心悸,还有无数的震惊。

    慕涯抬眼扫视过众人,微微感到感动名,但还是抬起了手掌,道:“不知,我是该叫你祝祸,还是该叫你凌统之?”

    祝祸瞳孔紧缩,一脸凶恶的瞪着慕涯,轻喝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慕涯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或

    者说,我知道的都是那些允许被知道的,毕竟我没有经历皇子化蛇迷案,也不知道那场无声的战争究竟死了多少人?”

    祝祸无语。

    羊塔风却显得有些匆忙,冷声道:“慕涯先生,这件事我们私下来谈,如何?”

    慕涯道:“我很想当着卧华山的这些统领的面,将你的这件事说出来,这样一来,你们今后也会真正将卧华山当做盟友。”

    祝祸威吓道:“你想试试吗?你只要敢说一字,你定然会死的很惨,我可不会在乎你有着什么智谋。”

    姜鸣越过酒桌,无戟之势顿时展开,警惕着着九段宗师的一举一动。

    “姜鸣,退下吧,我想要跟这位武学宗师过两招,不想让其他人打扰。”慕涯挥了挥手,神色显得很随意,仿佛他只是去打算在买菜的时候讲价,可是现在局势的凶险却让姜鸣几人不敢放松警惕,慕涯只得又道:“退后吧,我可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姜鸣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退后。林寒几人也是退了几步。

    他们在干什么?让一名七段人位的武学与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比斗,这莫不是在让他去送死?即便只有两招,他也绝对抵挡不过。

    慕涯缓缓退下双臂,突然在祝祸脚下升起一个椭圆形的黑色法阵,随着慕涯手指一动,一副强大的风流便在法阵之中涌出,在祝祸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风卷化成刀刃刺向他的身躯。祝祸能够感受到这股风卷的强势,在接触到自己身体的时候,身上的黑衣已经被割破,好在他有着灵活的身法,才能在这种超越凡武的手段之中侥幸保全。

    法阵颜色渐渐暗淡,风卷也是缓缓消散,慕涯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而反观那在法阵之中的祝祸,竟然是单膝跪在了地上。

    祝祸大口喘了几口气,直视着慕涯道:“修阵大师,果然厉害,我认输。”

    话音刚落,包厢后的两扇门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众人的目光中碎成了木块。

    祝祸那九段人位的耀眼光环,在慕涯堪称神灵的手段之下,彻底化为尘土。

    姜鸣连忙走过去搀扶住慕涯,他很清楚,上一次慕涯在对付左右二将时施展了招数之后,便陷入了极为严重的虚弱状态,这一次定然也是这样。

    慕涯此次的状态却是比上一次要好太多,看着祝祸道:“现在能够平静地谈判了吧?”

    祝祸还未回答,羊塔风便已经来到了祝祸身边,目光忌惮地望着卧华山一众山匪,最后停留在慕涯身上,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本只是想用这种手段试探一下你们,看来倒是我托大了,怪不得慕涯先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有着修阵大师的实力,自然不会惧怕任何来犯者。我羊塔风认栽了,我可以答应将这件事告知你们,也同意你们在交趾城长居,只要你们不作出危害百姓、影响政治的事情,我都可以包容你们,不过我很想知道,既然慕涯先生知道了祝祸的真实身份,是否已经对他展开了布局?”

    慕涯道:“自然如此。自从你前些日子会见了姜鸣,便旨在试探我的计谋,我注意到了你的用意之后,便开始根据姜鸣的叙说,从中寻找线索。但是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一件事情上,便是你身边这位九段宗师的身份。”

    祝祸戏笑道:“秦王朝无声无息地出现一名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自然是要引起旁人的关注,只是我的身份,就算是第七幕的人也无法查找,你又是如何得知?”

    慕涯道:“如你所想,你的行迹没有暴露,你的身份便无法揭晓,即便是第七幕插手都没有办法。我也探寻了许多线索,最终只是能够锁定,你与羊塔风城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凡是对你身份的解读,仍然没有半分进展。可就在这时,有一个人走进了我的视线,也就是他,让我重新对十五年前的一桩迷案产生了兴趣,最后我便彻底地看清了这迷雾背后的真相。”

    祝祸口齿有些干燥,但是神色又显得十分急切,道:“那人是谁?”

    慕涯道:“凌郡守,当初你所管辖的郡城也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你统率的郡兵也算得上是善战之师,你的部下之中有着一人曾经是你的心腹,当年的血案,他是与你有关唯一幸存下来的将领以上职位的人。”

    听完慕涯这话,梁津恍然大悟,道:“我有一些明白了,当年着实有着这样一桩惨案,秦王朝的二皇子无辜被斩,跟随他的一众势力也遭逢大劫,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一个叫做凌统之的郡守。”

    “皇子化蛇俱往矣,郡守为鬼立仇碑。”蒙阆也似知道这件故事,疑惑地看着祝祸,沉吟道:“看来那传闻被俞空桑斩杀的二皇子党羽凌统之并未死去,而是化成了另外一个人潜伏于世。”

    祝祸与羊塔风齐齐垂下了眉头,这件隐密终于是要被揭开遮幕了。

第二百零四章 智者不寿之辞

    十五年前,皇子化蛇,于朝堂之上夺短兵弑君,受卫兵十余创,后身死大殿之上,皇帝震怒,百官唾弃。

    经有心官吏传说,当日二皇子在朝堂之上双眼通红,丧失意识,身有千钧劲力,掼倒皇座,直向秦皇。其状犹如丧尸,面色狰狞,齿间流津,后背斩杀之时,仍然如断足之虫,上下半身挣扎不断,后被秦皇下令焚烧其躯,化为黑水,浇如尘土之中。

    这段堪称鬼神轶事的密辛曾经在朝堂间讳莫如深,皇子之间禁而不谈,皇家的丑事自然是不允许官员传扬,在禁卫军大摇大摆地将几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官员满门抄斩之后,再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随着这件秘事在时间的磨洗下成为过往,那种忌讳也渐渐被众人以往,但当这陈年旧事再次被挖掘出来,似乎带给众人的只有错愕与不解。那明明是一桩没有头尾的迷案,但却无人查询真相,当年在军中朝中德高望重的二皇子,没有任何理由变成丧尸被乱刀斩于大殿,与二皇子交往密切的几人都被牵连,甚至所有的一切都在掩盖二皇子出现过的痕迹,但是无人想过查找真相。

    死去的人就好像断绝了与这个世界的交流,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是在暗处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扫清血案表面的迷雾,让秦王朝的所有人都看到真相。但是似乎并没有几个人在意这件事,那在黑暗中存活了十几年的人,或许只能够当做被那些大人物掌控生死的棋子。

    若是多年的潜伏无用,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当一个人卑微到只有为一件事而活,那他的生命将变得极为廉价,任何能够达成他目的的交易,都变成了最为正当的理由,若是没有这个理由支持,那么想要生存下去就变成了奢望。

    祝祸缓缓站起身来,双眼微眯,似乎在这种假寐之中回忆着往日的仇恨,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道:“各位,知道我的这些过往并不算得是一件幸事,我是与二皇子相关的人,我早已经被列入了秦皇的必杀名单,秦皇不会容忍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再将这件皇家丑事揭露,一旦被人得知你们知晓了我的秘密,即便你们是卧华山的统领,恐怕也难以幸免。”

    姜鸣思忖道:“这位宗师先生,我觉得现在的事情已经没有这么复杂了,你已经成为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是秦王朝中除了卧华山山主的第四位宗师,这种实力足以让秦皇忌惮,那你为何还不敢宣扬出去,只要能够震慑秦王朝的那些人,即便是秦皇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吧?”

    听到这般言语,慕涯与林寒皆是朗笑起来,祝祸便知道姜鸣无意冒犯,便缓缓道:“姜鸣少侠倒是想的太过简单了,虽然在秦王朝中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已经算得上顶尖力量,但却并不是无敌的,没有达到地位层次,便不可能让皇家那些人低头。若是我此时站出去,只怕仍然不会有人理会我说的是什么,铺天盖地的军队便会杀过来,我并不想我多年的潜伏付诸东流。”

    姜鸣陷入了沉思,他不懂这些朝堂争斗,唯一通懂的便是利益牵扯,谁知道还并不适用与皇家争端。偌大一个王朝,只要有主事之人,那皇家的尊严便绝对凌驾于利益之上,若是有人想要损耗皇家的颜面,必然会受到倾国之力相杀。

    梁津沉眉道:“既然祝祸先生将这件事告知了我们,那我们便有了一定的义务,按照羊塔风城主先前所做可以得知,我们若是想要在交趾城获得安稳的屏障,想来必须要做的便是帮助你们完成这件事吧?”

    羊塔风点了点头,道:“我本来就不曾担忧你们会祸害交趾城的百姓,但是随着祝祸的身份渐渐暴露,我已经有些看不清时局的变化,我在这之前曾受到一次暗杀,便是祝祸出手救我,虽然前来的杀手只有八段人位,但却不是普通的武学大师。他从祝祸的手中逃走,我便开始知道,祝祸这个新晋的九段宗师的身份将变得极为敏感,所以在数日之前设下小小手段,希望能够得到慕涯先生的帮助。”

    慕涯说道:“我若是今日没有展露实力,即便是姜鸣他们都不知道我能够独面九段宗师,虽然我前时有些军功战绩,但似乎不足以让你将这么重大的事情托付给我。如果我是当事人,自然也是不会相信一个外人,羊塔风城主,你这话倒是有些失真。”

    羊塔风道:“慕涯先生多虑了,我这个人其实是个赌徒,当年我救下祝祸,便是在打着这样他日能助我一臂之力的想法,那时他虽然不是九段宗师,但却足以赢得起我的注意。慕涯先生也是这样,我一直观察着交趾战场的情况,慕涯先生能之凭靠自己的智谋,将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庞路击败数次,足以看得出先生有着济世之才。我先前故意将姜鸣少侠引到这里,用那种方式许诺帮助,所求的便是得到慕涯先生的注意。”

    祝祸略带悲切地瞥了

    羊塔风一眼,随后便垂下了双目,似乎他所担忧的事情有些多余。

    慕涯顿了顿,道:“这样说来,道理却是能说得通了。之后我发现这位祝祸先生的踪迹,便两次追寻,前一次促成了大明窟与卧华山的联盟,第二次则是知晓了祝祸先生对于卧华山入驻交趾城的态度,通过两次重要的事例,我才能打定我的计划无误,引来大明窟援助,而暗度交趾城躲避,即便是庞路应该都有些不明为何。”

    羊塔风道:“相信各位都很清楚,交趾城原有的三大霸主家族如今已经被清剿,在这个过程之中,祝祸帮我甚多,我无能以报,便只有寻思能帮助他揭开皇子化蛇迷案的真相,但是苦恨智慧不足,还希望慕涯先生与卧华山的诸位能出手相助。”

    祝祸却是有些呆怔,他虽然知道羊塔风话中有计,但他却很清楚,在以往剿灭三大霸主家族的过程中,他其实出力极少,胜之可以说没有什么贡献,而这十五年来的隐藏与饭食补给都是羊塔风提供,并且从来都没有说过回报的话,他此时眼中的羊塔风的形象缓缓模糊起来。

    梁津道:“羊塔风城主,这件事你询问的是我们参谋,我本不应该自作多情率先回答,但是此时我却想要申辩两句,若是我们帮助,定然是我们给你的人情;若是我们不想要出手,也并无法让这种人情话成为束缚我们的理由,你觉得怎样?”

    听到梁津这话,林寒与蒙阆皆是掩笑不语,而羊塔风额上生汗,梁津对于这些事太过熟悉,做法自然也是极为娴熟,既避免了羊塔风以此为要挟,也将慕涯的面子保全,若是其他人的话自然做不到这般圆滑。

    慕涯朝着梁津淡然一笑,表示了自己的感激,能让梁津摒弃前嫌替他打圆场,不得不说梁津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慕涯也是乐得见到这些,随后望向羊塔风道:“这件事,我不决定牵扯,但是决定帮助祝祸先生。”

    祝祸喉间有些干燥,问道:“慕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涯笑道:“我只会安排好我该做的事情,其中肯定会牵扯祝祸先生,虽然我的立场也是将那场迷案揭开,但是却并不肯定是否有作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希望羊塔风城主与祝祸先生能够明白。”

    羊塔风与祝祸忧郁对视,许久之后,向慕涯拱了拱手,缓缓退出十字包厢,也等同是同意了慕涯的说法。

    在两人走后,梁津动了动眼色,楚泓与蒙阆便立刻走出包厢,张目查探,生怕那祝祸还没有离开,或者羊塔风还留有暗探。慕涯却招了招手,道:“五统领、八统领,进来吧,外面没有人监视。我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暗中设置了奇门阵法,若是羊塔风还打算监视我们,那他就太过愚蠢了。”

    两人回来之后,梁津问道:“慕涯先生,为何要答应羊塔风的请求?他无非是看中了你的智谋,所以才打算将你牵扯进去,可那件迷案,又怎会那么容易?其中极有可能掺杂了秦王朝的那些大人物的手段,我害怕那羊塔风不安好心。”

    慕涯道:“放心吧,羊塔风虽是潜伏之虎暗有大志,但始终局限在这座交趾城中,所以眼光自然是要短浅一些,而且我先前已经将前提道明,我便不会真正参与,任何帮助他的手段都是随意的,所以不必担心我会掉落他的陷阱之中。羊塔风先前不知道我能够独面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所以敢那般试探,但是现今却不同了,他见证了我的实力,自然会拿出十分的眼光来看待,这样便对我们极为有利了。”

    林寒道:“那慕涯先生打算如何应对祝祸的事情?”

    慕涯道:“我选择不作为。”

    罗湖道:“先前不是答应羊塔风了吗?我们若是这样,会不会引起羊塔风的反感,到时候交趾城的城兵对我们出手该怎么办?”

    慕涯道:“这个方面倒是不用担忧,我们现在的兵力并不比羊塔风差,这个请求本来就是在平等情况下完成的,羊塔风受了我的算计,在我攻占交趾城的时候没有出手,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决定我们的去留。而且,据我所知,羊塔风是绝对不可能将交趾城作为战场,只要我们落下巨大的问题,羊塔风是绝对没有几乎驱赶我们的。”

    蒙阆道:“这样的话,只要我们在交趾城一天,羊塔风在暗里便是我们的盟友,在我们势力恢复之前,似乎这都算得上是不错的选择。”

    慕涯笑道:“差不多吧,我们棋胜一招,现在我们遏制了交趾城,虽然放弃了交趾山脉那道天然的屏障,但实际上庞路军队、大明窟、蛮兵都因为自身立场,短期之内无法再进攻卧华山,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马,但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在今后的守备中也是占据了主动。”

    罗湖道:“慕涯先生,我有一

    事不明,我们之所以能在战略上胜出羊塔风一分,是因为我们能够不借助他的帮助攻占交趾城,但是当日交趾城中可有上万人,我们那支残军想要攻破交趾几乎没有可能,但是当时秦军却出现了乱局,我军才能趁乱攻入,我想秦军之所以乱,是因为慕涯先生的手段吧?”

    慕涯笑道:“这个问题啊,我觉得二统领能够解答。”

    众人的目光投向梁津,梁津却是尴尬一笑,道:“这件事很重要,本来不打算与你们说。”

    罗湖面露不悦,道:“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啊?”

    梁津朝着慕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交趾城中有着我们的人。”

    众人愕然,蒙阆却是苦笑道:“老津,你这话说得太过敷衍了,能将那战局打乱,自然是城中有着我们的人,你将我们想的也太不堪了些,我们想知道的自然是那人的身份,只有你与慕涯先生知道,总感觉你俩有事。”

    梁津无奈至极,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下,他缓缓道:“这个人,是宿捷,朱盖的部将,交趾城中唯一的八段人位守将,便是他将秦军打乱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众人错愕不语,沉默许久,林寒道:“老津,你没有说笑吧?宿捷当初在金辉城,与蒙子、长子交战,可从来没有放松过,他对朱盖忠心耿耿, 怎么可能背叛?我怎么觉得你与慕涯先生在联合起来骗我们?”

    慕涯朗笑道:“二统领说的都是真的,至于宿捷为什么要帮我们,其实并不难猜测,因为他一直忠心的都是朱盖,而朱盖忠心的却不一定是庞路。”

    罗湖道:“慕涯先生的意思是……是朱盖的主意,朱盖选择了帮助我们?”

    慕涯侃侃而谈:“朱盖啊,有求于我,朱盖其实也不是简单的朱盖,他的身份很神秘,我算是骗了他,所以才能得到他的帮助。你们是否还记得,刚才我对羊塔风说的,我的计划将贯彻祝祸的事情,这个突破口便在这里,便在朱盖身上。”

    姜鸣道:“莫非这朱盖与祝祸有着什么关系?”

    慕涯轻笑两声,道:“说起来也是偶然,因为羊塔风的试探,我看清了祝祸的身份,而后因为祝祸的身份,我便能够施计将朱盖也套进来,说起来也是我行计恶毒,不然那朱盖也不可能帮我。他是凌统之的副将,本名叫做常盖,也是那皇子化蛇迷案之中的殃及者与幸存者,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了庞路部下为将,现在更是因为卧华山的大战,位列剿匪大军先锋职位。”

    罗湖道:“原来是祝祸的副将,怪不得,怪不得,那朱盖与慕涯先生你又达成了什么交易?”

    慕涯道:“这个便有些随意了,我先前根据一些微末线索其实早早地便知道了祝祸的身份,便将皇子化蛇那件事在朱盖面前揭示了一遍,朱盖便相信了凌统之还活着。当然我也并没不算骗他,凌统之确实还活着,我只是却利用了他的侥幸心理,哄他帮我占据交趾城。现在的朱盖,已经不再是秦王朝的朱盖了。”

    当朱盖选择为了私事将秦王朝的军队最为交易筹码,他的确便拥有了另外的身份,若是这件事没有人察觉还好,但若是往后被人道破,那不管他有着何种军功,都无法再庞路帐下立足。

    林寒思忖道:“这样一来,庞路手下也等于是有了我们的人手,只要我们掌握的好,便能一举击败庞路,看来还是慕涯先生计谋高深。”

    慕涯摆了摆手,似是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夸赞高兴,感慨道:“以谋行事,往往都是行天之遗漏,无论有多么聪颖,都会折损自己的寿命,所以修奇门之人多是以命算天数,岁在早夭,命常不寿,还是修道者最为干脆,以自身搏命数,得到的与失去的成比例,很让人羡慕。”

    这种感慨往往只是故作呻吟,像极了少年不知愁强说愁,但是姜鸣面色却顿时忧郁起来,因他知道慕涯并非作态,修阵者人数稀有的原因不仅仅在于天赋上,还有一些资深修阵者捕捉天数,然后遭遇到了劫数,也便是如同慕涯所说,智者不寿。

    智者不寿,千年来都是这样。

    像慕涯这样的人,心有智谋未尝不是一种诅咒。

    姜鸣道:“慕涯,我倒是想知道,现在你是否成为修阵大师了?”

    慕涯苦笑道:“想要踏入那一步,怎么会那么容易?”

    姜鸣面色渐渐平淡下来,他已经清楚了想要知道的答案,慕涯离去,也成了一种必然。

    “闹了这么久,该说的也都说了,还不吃饭,别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可是来聚会的。”

    姜鸣端起酒坛便在桌前走过,满杯清酒,自然是不吝钱财,若是能用酒水将心中的忧愁尽数覆盖,那也算得上是好运。

    可是,不能。

第二百零五章 折腰万石粮草

    卧华山地域,本来是一片野兽多于人烟的山林,在卧华山山匪在此建立城池之前,宛如星火的人家零零散散地缀在各处,本来因为蛮兵与秦王朝的争端,这里虽然算得上是秦地,但秦皇似乎只是将这片地域当作战略场地,而其中的百姓只是可以随时交换利益的货物。

    这样一来,这一片地域便成了各个势力的弃地,在卧华山山主宗坤征战四方,将军队带到这里之后,积极建立围城村庄,在极短的时间里拥有现在卧华山势力的雏形,自东部金辉城,绵延至西部交趾山脉,北部山林以南的高崖下的丘陵,断华壁乃是最低矮的突破口,南部关隘以北,俨然成为宛如丝带的长条形地域,外人称这一带都为卧华山。

    因为战略位置形同积累,所以秦皇在一开始也并没有实施太多行动抑制卧华山的发展,之后宗坤运用自己的政治手段,提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聚义靖难”等名号,开始正式向秦王朝境内的百姓展开招纳,多年来身受秦王朝乱政之苦的百姓有许多不再畏惧卧华山的山匪本性,决定要为自己的生命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到现在已经有着数十万人在卧华山地域定居,现在的卧华山已经能比得上一座小型的郡城。

    在卧华山地域之中,因为山道狭窄逼仄,不能供大型车马通过,若是在山林之中通行,又需要大量的人手,为了解决东西地域相聚过远,粮食储备不好周转的问题,便在山村之中的崖壁边上修建了一条栈道,供东边产粮区向西边居民区运送粮食。

    后来交趾平原大战开启,这条栈道便成为了军队粮草的必经之道。一般情况下,从卧华山东部到交趾平原,单人快马与小规模队伍因为可以走山林之中的小路,便只需要一日半夜的路程就能抵达,人力蹈之则需要三日时间,而大型车队想要来到交趾平原,便必须通过运粮栈道行车,这样的话便需要七日左右。当然这个过程不包括天气缘故、道路原因,还有卧华山准备粮草的时间,若是有其他因素阻碍,只怕这个时间还会加长许多。

    原本驻扎在交趾平原上的梁津军营,原先只能依赖于卧华山东部产粮区供应粮草,全营两三万人马,想要保证这样一支队伍,所需要的粮草数量是极为庞大的,在不久之前,三支催粮队伍出营后没有消息之后,梁津便放弃了继续派遣队伍催促粮草供应,因为他们将迎来一场真正的决战。

    当梁津率众逃离交趾山脉,并且强力打破交趾城的大门之后,他们全军再次陷入了粮食危机,虽然还只剩下六千人的残军,但不论是一般兵士还是各位统领,甚至是重骑兵与所剩无几的轻骑兵座下的战马,都需要颇为庞大的粮草供应。

    梁津与众统领担忧之时,甚至提出过强逼羊塔风提供粮草的想法,但是在随后便被否决,原因在于他们在交趾城待的时间并不是一日两日,若是这样一早便激起羊塔风与交趾城百姓的怒火,恐怕他们也无法再交趾城站稳脚跟。但是粮草的事情一日不解决,这六千多人便无法安稳地活下去。

    随后姜鸣提出了向第七幕寻求帮助的提案,尽管先前常安命令炼药师以命换取交易的方式让他很反感,但是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只有第七幕这个绝对公正的势力可以帮助他们摆脱困境。

    就在入城当日,姜鸣再次来到了千枫客栈,与常安的会面这一次成为了势力交易,似乎是因为姜鸣答应了参加旗战,常安对于他的请求没有任何为难,并直言只是为了利益,为了第七幕的利益而已。

    姜鸣目光黯淡,尽管常安一如既往的神色敦厚,就像是当初他当初与申夷忧住进千枫客栈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面容只是一个普通中年人该有的模样,与其也从未改变过当初的温和,但是姜鸣却没有办法再期待这个第七幕的楼主有任何的仁慈。

    千枫客栈的景色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内院之中的临水楼阁,假山翠竹,垂柳碧溪,也只园林都浓缩在一个院子之中,姜鸣独身在院中闲走,心中却有些难以掩盖的忧伤,似乎物依旧是物,但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每想起申夷忧,姜鸣便觉得愧疚不已,她努力争取来到的归路通道似乎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因为申夷忧的失踪而就此废止,似乎一切事物都在有意无意地掩盖她存在的痕迹,但若不是夜泉告知过他,恐怕他早就陷入了疯怔。

    “唉!”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姜鸣继续走着,看到那一座堂口,他立马迎了上去,可是他旋即又看见那被两个仆人拆下来的“茶坞”二字的牌匾,心中慌乱,急走了两步,才缓缓记起这千枫客栈已经没有了炼茶师,眼光不由自主地在寻找着什么,但是之前传来的消息却没有错误,那位婉丽而冷淡的插花女也不见了,他不禁在微渺的希望中又陷入了巨大的失落里。

    “炼茶师老先生,你用自己的命换取了

    蒙阆的命,其实疫病还是没有治疗的方法。那个交易,常安的命令,你似乎是抱着极大的勇气来到卧华山军营的,但是可惜我却只能眼睁睁地让你成为利益的牺牲品,真是太过庸弱了。我答应你的许诺也是无法完成了,但只要我找到白姑娘,我一定会履行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帮你照顾好她。”

    姜鸣立在那正在被整改的茶坞面前久久伫立,像是一尊雕塑,也像是木讷的枯木。

    在远处的阁楼上,常安正噙着笑意看着这一幕,似是有一些疑惑,朝着身后的浩、淼两人道:“你们看,这姜鸣好像还是一个挺怀旧的人,当初因为任务的缘故,你们几个武学大师都不在客栈,只有老白一人在,那时候柳家的护犊儿的老儿前来挑衅,便是他帮忙击退的,看来他与白老关系挺不错的。”

    浩、淼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番对话。

    常安又道:“可惜了,可惜了。似乎我也有些后悔了,用老白与小白父女俩换他一个参加旗战的许诺,毕竟是有一些唐突了,他们走后,这千枫客栈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浩张了张口,一旁的淼使了个眼色,但是浩似乎并没有当做什么,仍然道:“楼主,白老父女其实做过很多事,属下总觉得客栈愧对他们,虽然有可能会引起楼主的厌恶,但是我还是想要说,楼主不该实行那个计划啊!旗战有我们兄弟两人便足够了,那姜鸣虽然有些手段,但毕竟只是八段人位,要他参加旗战也并没有胜算。”

    “住口,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淼及时喝止,但是浩却充耳不闻,仍然宣讲着自己的想法,常安的脸色也慢慢阴翳下来。

    淼单膝下跪道:“楼主,浩并无冒犯之意,还请楼主不要怪罪,他只是……”

    “他只是怎么?”常安朗然一笑,伸手将淼搀扶起来,望着浩那冷静的面容,道:“不要这么害怕,我并没有那么无情,只是几句话而已,我怎么可能这般不容人?我知道我算计老白,让你们都心生怨气,毕竟你们都是共事之人,哪能没有感情?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浩道:“多谢楼主体恤,白老自然不必说,他是答应了与楼主的交易,但是白姑娘遭受丧父之痛,我们还这般对待她,未免有些……有些人性凉薄了。 ”

    常安一愣,旋即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对小白的情谊我们都看在眼中,但旗战这是大事,上面怎样吩咐,我也只能这样做。让老白成为完成交易的筹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有其他的办法,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去送死。至于小白,你应该掌握着她的踪迹吧,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第七幕的人,你若是想要去找,只管找便是了,我不会阻拦你的。”

    “可是楼主……”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吧!”

    浩无力地垂下了眼眸,虽然常安仍旧笑着,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问下去了,插花女白姑娘也再也没有机会重拾她的意志了。

    姜鸣在千枫客栈待了许久,才慢慢地来到大道上,回到了卧华山军队驻守的城墙上。

    姜鸣现在与第七幕的关系微妙,但是所幸将粮草这件事解决了,卧华山有钱无粮,而第七幕遵从正规的交易,待得粮草的供给打定,卧华山一众统领终于是松了口气。

    梁津笑道:“姜鸣,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与第七幕的这份关系,恐怕他们是不会帮我们的。”

    姜鸣勉强笑了笑,道:“不会,能帮到忙,也算物尽其用了。”

    林寒听出了姜鸣话中的嘲讽,蹙眉问道:“千枫客栈的插花女白姑娘没有踪影吗?”

    姜鸣摇了摇头,道:“常安说,白姑娘已经不再是第七幕的人了,早在炼茶师走后,她便偷偷离开了千枫客栈,如今在何处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千枫客栈我已经没有熟人了。”

    林寒低叹了一声,敏锐地注意到了姜鸣暗中的黯然,沉寂了许久,道:“以后我帮你找白姑娘,欠人家的,总得还。”

    姜鸣道:“想要还,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在这日之后,梁津再次向卧华山地域派遣了一支队伍,查找运粮队伍的下落,但是五日过去了,他们几人与羊塔风会面之后,终于是觉察到了运粮队伍的诡异,无论是走栈道还是走山路,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该到了,可是梁津派遣出去的队伍都没有了消息,不由得让别人怀疑是产生了其他的变故。

    在一间暂时的会议堂口之中,卧华山的极大统领再次聚集。

    “姜鸣,慕涯先生不来参加会议吗?”梁津问道。

    却见姜鸣正在拿着一把匕首雕刻着一个木人,在这会堂能这般随意的,也只有姜鸣一人了。

    听到梁津的话,姜鸣没有转移自己的视线,继续专心于雕刻,随意答道:“等会

    儿……马上就好……慕涯啊,后天就要离开了,说是不再入军营了,怎么有事吗?”

    梁津微微思忖,却有些惘然,不久前才解开与慕涯的矛盾,不过几日却又要面对离别,这多少让他有些负面情绪,但来不及感慨,便道:“既然在准备离别前的事情,那便不叨扰慕涯先生了,今日这关于粮草的事情,我们几个是商量着办吧!”

    几人齐齐应是,林寒却坐在姜鸣旁边,盯着姜鸣手上的动作,道:“没想到你还会木工?你在做什么?像个小人儿一样。”

    姜鸣愣了愣,瞥了一眼林寒,便又开始专心于自己的事情,缓缓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原本职业就是木匠,虽然技艺不是太过精湛,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木匠。”

    林寒蹙了蹙眉,笑道:“你这个‘不折不扣’用的太过恰当,让我看出你确实是个极有野心的人,能从一名木匠变成一个武将,看来你经历的不少啊,有空给我说说?”

    姜鸣道:“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在九府联盟国的一个小镇成长,只能跟着镇上的王木匠当学徒,后来也便只有这项技艺,本来打算用木工技艺征服全天下的木头,但是发生了那件大事,迫使我不得不改木从武,是不是觉得很荒唐?”

    林寒愣了愣,道:“也不是很荒唐,不过这‘改木从武’有些太接地气了,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雕刻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我打算送给慕涯夫妇的离别礼物,虽然……”姜鸣正打算继续说,却感觉到眼前站了一个人,不对,好像不是一个人。姜鸣缓缓抬起头来,却发现梁津、蒙阆、罗湖、楚泓四人已经围在了他身边,而林寒笑着咳了两声,便往边上去了。

    梁津冷声道:“你们聊得挺欢啊?是不是忘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姜鸣尴尬一笑,急忙收起了匕首和木人,一脸诚恳模样,还不忘记瞪两眼没义气的林寒。

    几人重新就座,这次姜鸣与林寒都不敢再做其他的事,专心地听着梁津的讲话。

    梁津扫视过众人,道:“想来你们也有些感觉,卧华山本该送来的粮草迟迟不到,我派出去的队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怀疑卧华山地域有事发生。现在我们遁居在交趾城,将交趾山脉通往卧华山地域的入口放开,虽然其中有着呼延伍镇守,但是大明窟与庞路人马很有可能趁机而入,我始终是放心不下。”

    蒙阆道:“老津,既然有着呼延伍镇守,相信有着大量的兵力囤集,那家伙趾高气昂,山主的最新命令还没有到达,我们也不必去帮助呼延伍。只是这粮草的事情有些棘手,关键是我们派遣出去的人都没有消息,这让人感到十分诡谲。”

    林寒思忖道:“你们觉得敌人有可能渗透入卧华山地域,对我们的运粮队伍产生危害吗?”

    罗湖道:“这种可能几率很小,毕竟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山主在高崖一带设置了许多的驿点,更是将呼延伍派遣到了沿路镇守,如果有人侵入,按照呼延伍的能力来说,他定然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且这么久都没有传来过战斗的消息,想来不会是敌人侵入。”

    林寒道:“我同意罗湖的说法,极大的几率可是推测到没有敌人入侵,那造成运粮队伍迟迟没有到达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我们自己的人?”

    自己人?

    这三个字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怪异了许多,尽管很难相信卧华山会有内鬼的说法,但是在这种时候,貌似相信这样的言论更为符合实际。

    梁津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早些派人去看一下再说,为了保险起见,我的意见是你们其中的两人前去,两名武学大师,几乎可以做到进退自如,若是遇到危险也能互相照应,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表示赞同,罗湖突然笑道:“姜鸣,寒子,不如你们两个去吧,怎么样?”

    林寒无奈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但是姜鸣却有些犹豫了,蹙着眉头,道:“此次出行需要几日?”

    罗湖道:“若是骑着快马,四日之内定然能走个来回。”

    “四日吗?”姜鸣稍稍思索之后,道:“梁津,我觉得我还是不去了吧,若是错过了慕涯离去,我会极为遗憾的,你再做安排如何?”

    梁津听后点了点头,道:“那就让……”

    侍卫突然在堂外道:“九统领,你的副将范琼求见,说是有急事求见。”

    姜鸣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范琼来到,因为这是各位统领的回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将一个泛黄纸片交到了姜鸣手上。

    姜鸣看后,面色逐渐变得凝固,望着众人一脸疑惑,道:“是慕涯给我的话,他说让我前往卧华山地域探明粮草问题。”

第二百零六章 伤患之虎,失粮谏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向了十数声,这一排城墙下的空房都是原先战备供守城将士居住的,卧华山军队来到交趾城后,秋毫不犯百姓民居,但是这一带的房屋自然成了他们这支军队的战利品。

    姜鸣在外敲门好一阵,才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人,他就要离开的时候,一名军士突然走了过来,道:“是姜鸣将军啊,你是来找慕涯先生吗?慕涯先生一早便带着慕夫人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姜鸣轻轻叹了一口,手掌缓缓握捏成拳,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再次选择去了城墙。他接受的命令虽然并不是太过严格,可是慕涯却送来了消息让他必须前去,这令姜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卧华山地域之中有着什么事情发生?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躲开姜鸣为他送别吧?

    姜鸣决定亲自去看看,说不定慕涯有着其他的用意,但是他也不愿错过机会给慕涯送别,所以他能做的便是尽管解决卧华山中的事情,并且早点回来。尽管罗湖说了一个来回需要四天左右的时间,但是他相信爵江马能超越众人的认知。

    姜鸣与林寒很快整备好行囊,这一次他们没有携带其他兵士,不仅仅是为了方便行军与查探,而且更是因为姜鸣的建议,此行目的是找回粮草,并且查清楚原因,并不需要太过人手。

    在正午时分,两匹快马疾走出城,卧华山军营之中虽然没有另外的千里马,但还是找到了一匹耐力速度都极为不错的好吗,虽然还是不能与爵江马相提并论,但也能在短距离内追上姜鸣的速度了。

    卧华山地域之中,因为南关的丢失,宗坤不得不改变策略,命令呼延伍在南关一带布置防守线,现有超过万人大军设防,但是似乎这道防线并没有想象中的牢不可破。

    呼延伍自上次被蛮兵击败,便一直心存怨念,这可以算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场败仗,南蛮统帅金函、赤顿、怒尔衮在完全没有消息的情况下,通过南关突袭他的军队,虽然呼延伍用尽了手段抵挡,但终究是吃亏在没能及时发觉,不仅整个军队防线无奈撤后二十里,甚至他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鞠绍,去哪里了?”

    呼延伍大声喝道,一应视为都是惶恐不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好在这个时候大统领的得力副将鞠绍赶了过来,在稍稍问了几句之后,掀开帐帘进去,单膝跪地,道:“统领,二统领又派遣来了一支催粮队伍,我已经按照之前的方法将人扣下了,为了防止手下出现谣言,我多嘱咐了几句,请问统领有什么吩咐?”

    呼延伍愤怒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睁眼瞥了瞥鞠绍,道:“鞠绍啊,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鞠绍微微一愣,道:“统领待我恩重如山,不仅指点我的武艺,并予我以高位,伯乐之恩实难报答!”

    呼延伍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我便告诉你吧,眼下局势动荡,即便是我,稍有不慎也会陷入各方势力的诡计之中,前些日子蛮兵入侵便是如此,也因为这些事情,我才不得不采取了特殊了方法对待,你现在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何要将送往交趾的粮草克扣下来吧?”

    鞠绍道:“统领做事圆滑周全,末将自然是不敢妄加揣测,若是统领有令,我只管执行便是。”

    “嗯,尽管这些话太过规矩化,但不得不说,你却是四名副将之中,最为忠心于我的。”呼延伍思忖半晌,道:“你却是不知,原本山主定下要送往交趾的粮草,已经在我手中损毁了。”

    鞠绍大为震惊,道:“莫非那日的大火便是……”

    呼延伍站起身来,道:“确实是,蛮兵入侵,我只管在前迎敌,却忽略了后方,不知道是蛮兵,还是自家营寨中的奸细,竟点燃了那匹粮草,等粮官发现的时候,已经剩不下一颗谷粒了。”

    鞠绍蹙起了眉头,道:“那批粮草是送往梁津军营的,现在二统领、四统领、五统领、六统领、八统领,还有那个新晋的九统领,都在交趾城,据最新消息,梁津一众已经占据了交趾城的城防,但若是我们的粮草久久送不到,只怕他们会派来统领级别的将领探查。”

    呼延伍道:“我何尝不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军用粮草乃是重中之重,梁津一众兵士都靠着这批粮草,每一批军粮都是山主亲自下令运送的,现在粮草损毁在我手中,虽然我已经将知晓内情的人都处理掉了,但是仍不免有漏网之鱼会将这件事抖露出去,到那时候,即便山主体恤,我的统领之位怕都坐不稳了。”

    鞠绍道:“统领,虽然军粮损毁我们有着责任,但却不是我们的初衷,相信只要统领能够早些上报,山主自然会秉公办理,若是山主要处罚,统领只管将责任推给属下便好,但这样一直拖下去,只怕会将事情越闹越大。”

    呼延伍道:“哪有这么容易,若不是当初我听信了那个人的意见,将这批粮草克扣下来,又怎会有这种恶果?而且山主的处罚不会那么容易,不管如何,只有将这批粮草补上才是最好的办法。”

    鞠绍道:“恕末将直言,统领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统领会相信那个人?”

    呼延伍低叹了一声,道:“倒是我有些建功心切了,才被那人说服。那人名唤作刘玉鑫,乃是这一带有名的游侠,极善箭道,说起来跟楚泓也有着相同的本事,不过应该没有七空箭那么霸道。此人在几年前与我有一场交情,之后我曾经邀请他到卧华山,但是他拒绝了,理由是喜好自由什么的。”

    “在几日前他出现在了我的营帐之中,你们应该都没有察觉,他不仅擅长箭道,目力耳力都格外敏锐,而且身法极为飘逸,在八段之中恐怕很少有能与之比肩者。我当时没有认出他来,简单地交手了一番才察觉到他的身份,只是在这个时候前往我的军营,未免有些太让我生疑了。”

    “刘玉鑫说自己因为得罪了一名散修武学宗师,招致被无休止地追杀,所以现在希望加入卧华山寻求庇护,并且知道南蛮一直与卧华山敌对,便斩杀了几名南蛮将领,取下了他们的腰牌作为投名状,并直言知晓蛮兵的计划,让我能够尽快做出军备调整。”

    呼延伍顿了顿,轻咳了一声,道:“我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本想核实之后再作调备,但就在那时传来哨探的消息,蛮兵军营大乱,似乎有着将领身死,并且全营出现了大范围的调动,似乎有意北上进军。”

    “那时候我便意识到刘玉鑫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自北部山林一战之后,庞路部将娄终踏破了南部关隘,致使南关落入了蛮兵的掌控之中,尽管有着我镇守那一带,但仍然时刻遭受着蛮兵的眈眈虎视。没有了南部关隘作为制高点观测,我没有办法知道蛮兵具体人数,而暗鹫一半跟随山主,一半跟随梁津,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

    “而后蛮兵果然如刘玉鑫所言,北上进攻骚扰卧华山地域的西南村庄,后借助着夜色侵扰我军西营,因为事况紧急,我在西边被那金函、赤顿联手击败之后,我只能选择相信刘玉鑫,将队伍东撤,同时将原本该运送到交趾的粮草克扣下去当做不时之需。虽然的确如他所说,东边蛮兵的围军较弱,但当我注意到刘玉鑫消失的时候,我便开始查点全军,这时候才发现我克扣下来的粮草,已经尽丧于那场大火之中。”

    这番叙述说出之后,鞠绍明显陷入了短暂的呆怔,他印象中的呼延伍应该是一个狡猾而且城府深沉的统领,但明明那刘玉鑫用的只是最简单的计谋,却将呼延伍哄得团团转,他不仅是有些呆怔了,还有无数的不解。

    呼延伍叹了一声道:“你可能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太过愚蠢,但是越是这样简单的计谋,我便越是想的复杂了些,所以才会中了刘玉鑫的奸计。而且,我原本以为刘玉鑫不可能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加入了蛮军,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导演出来的,我一错在盲目相信了他,二错在对于蛮兵没有更多的了解,招致那场失败罪有应得,但是将这批粮草损毁却是极大的问题,刘玉鑫其心险恶,他是想要我卧华山内部矛盾。”

    鞠绍面色凝重,道:“此事极为严重,统领一旦上报山主,山主定然撤销统领的职务,没有了统领的镇守,卧华山地域西边定然会成为几方势力的目标;但若是没有上报,统领便有克扣粮草之罪、隐瞒实情之罪,而且二统领与统领的矛盾也会进一步加深,此计诛心,没有想到那刘玉鑫竟然如此恶毒。”

    呼延伍道:“在我的印象之中,刘玉鑫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谋划的人,可那支蛮兵之中,三蛮统帅金函只是一个武夫,赤顿与怒尔衮莽撞无谋,他们可不像是能计划出这件事的人。但是除了他们之外,蛮兵之中再无能用之将。我想,刘玉鑫的后面定然还有人设计布局。”

    鞠绍道:“现在想要查清真相很难,不知统领打算怎么处理粮草一事,我们都已经将三波催粮队伍扣住了,二统领那边也肯定发现了蹊跷之处, 若是再有人前来……”

    呼延伍双目一横,道:“若是再有人来,只管将之绑住扔到营帐里监管着便好,若是有其他统领亲自来,那就不得不将那些人杀了,只有这样,才能撇除我们做过的事。”

    鞠绍没有反驳,应了声是去了。

    营帐之中,呼延伍静静地躺着,不时重咳两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虚弱,像一只伤患之虎。

    他没有同其他人说起过,他的伤其实不是蛮兵统帅造成的,而是一个堪比地位境界的黑衣人。

    姜鸣与林寒很快便穿过交趾道,穿过了交趾

    山脉,现在的交趾山脉一带由大明窟的毒龙子占领,虽然现在并没有任何举动,但是难保之后他会率领这大明窟的军队侵入卧华山。

    姜鸣与林寒并没有打算打扰这支军队,便牵着坐下马匹悄悄地走过了这一带地域,然后慢慢地来到了卧华山地域,之间又耽误了许多时间,让姜鸣十分郁闷。

    在山路之中行走,两人快马疾驰,很快便见到了卧华山的设防队伍,通过询问得知了呼延伍的驻扎营地,便朝着那个方向走,不过两人的速度却明显放慢了不少,并不是因为道路不通,而是这条路太让人觉得安全了些。

    “姜鸣,你察觉到了吗?”林寒环顾着四周,发问道。

    姜鸣也是紧蹙着眉头,虽然爵两匹马一直在往前方行走,但是却在以一种中等的速度行进,刚好可以让他们探清楚四周的情况。姜鸣道:“这一路上,有些太过普通了,那呼延伍设置的巡防点很严密,几乎很难在这样的监控下将我们的催粮队伍处理掉,若是后面的路都这样,我几乎就可以确定了,那些人肯定不是被一般人劫走的。”

    林寒点了点头,道:“近来十几天都因为高温天气没有下过雨,若是这片地域有战斗过的痕迹,即便有意隐藏,也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但我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得问一下呼延伍,不然绝难找到更多的东西了。”

    “呼延伍吗?”姜鸣微微一愣,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停滞了许久,旋即有些犹豫道:“是应该找他问个明白,呼延伍镇守在这一带,按理说有哪些人经过,他的部下都应该有记录,只有询问验证那些催粮队伍是否经过,才能确定他们是否是在这一段路出的事。”

    “怎么了?你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林寒疑惑地望着姜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与呼延伍的恩怨暂且放下,我们还是先将粮草的事情处理了再说,到时候我们乔装一下,杀进去毒打呼延伍一顿,你觉得如何?”

    姜鸣摇了摇头,道:“不是为这个,我的事我自己自然会处理的,当然不能为了这些小事耽误粮草这样的大事,我想说的是,那呼延伍傲气凌人,恐怕会在这些事情上难为我们,你可有好的办法解决?”

    林寒思忖道:“办法倒是没有,毕竟我们身在呼延伍的主场,那混蛋素来看不起我们,但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这卧华山的大统领?而且他是山主最为信任的人,山主对于我们几个其实只有委托之心,而呼延伍、程幻、王项三人则是山主真正的心腹,地位自然不能相比。到时候去了,就算是受些白眼,也要将我们要找的消息拿到,不然想要查探到粮草的下落就麻烦了。”

    姜鸣点了点头,此刻的姜鸣已经巴不得回到交趾城了,若是这件事情一直拖下去,他便没有了时间回去给慕涯送别,在他心里后者远比前者要重要的多。

    就在姜鸣沉寂之时,林寒突然道:“其实我想问一下,那次呼延伍究竟怎样对付你了?”

    姜鸣愣了愣,道:“也没有怎么样,就是趁着我受伤与我交战,将我击败,然后抢走了我的方辕戟,然后被我差点刺伤了,现在故意对我充满了杀意。那人自视甚高,决不允许猎物逃出自己的包围,但是我不仅逃了出来,还一路奔走并且救了蒙阆与罗湖他们,我估计啊,只要有机会,他定然会杀了我。”

    林寒道:“这……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吧,你现在身份毕竟不一样了,山主已经亲封你为九统领,即便呼延伍权力极大,也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说不定,我见了他,他还会向你道歉。”

    “你是在开玩笑?”姜鸣目光凝重地望着林寒,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林寒也有些不太不太顺眼,事实上,他有时候因为对方的一句话都会产生这种情绪,不论是谁似乎都难以逃脱这种规定,他原先以为林寒可以,但他此时才发觉,原来他与自己也是有着差异的。

    姜鸣掩饰掉脸上的不悦,狠声道:“应该是你还没有看懂呼延伍这个人,凡是人性所没有展露的东西,都能够被其他人误解,我虽然只与呼延伍接触过一次,但是我却很清楚,如果有一个人得罪了呼延伍,那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林寒道:“可是综合利益立场,呼延伍对你出手的几率很小。”

    姜鸣道:“明面上是这样,但是暗里却很难说,这世间有很多事是藏在黑暗之中的。况且,也有很多人,并不是绝对地没有情绪,他们并不全是以客观条件为基础,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做许多事。”

    林寒道:“可是……”

    姜鸣道:“他对我有杀意,我也对他必杀不可。”

    林寒紧皱眉头,道:“为什么你这样认为?”

    姜鸣道:“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第二百零七章 无名之将,持刀如仇

    在那狭窄的山道之间,两匹健壮的战马停立不行,姜鸣与林寒在那长久默契之后,终于产生了第一次争执,若那失龄峰的分歧与战斗只是为了找出隐藏的杀手,那这次两人的交锋便是真正的思想差异。

    林寒自有侠义,自有风度,也有自己的期许,这世间有许多东西都是他不愿去破坏的。

    姜鸣有朝圣之目标,有追逐之方向,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宁愿选择做一个自私的人,他更为现实。

    两人并没有说什么,沉寂了许久,没有谁的想法征服另一个人的情况发生,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走吧, 去找呼延伍,只要他不找事,我绝对不会主动出手。”姜鸣面色冷淡,声音也完全没有温度。

    林寒苦笑,但还是跟了上去。

    呼延伍的军营很大,林寒一眼便能看出这座军营能够容纳的人数,起码在一万五千人以上,这意味着山主宗坤对于这一带战略地位的重视,除了在外布防的人员,其他大多数兵士都占领着主要的山道,在姜鸣与林寒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人前往军营禀报呼延伍。

    姜鸣与林寒勒马营门前,两人还未说话,便有一队约莫四十人的队伍将两人包围住,其后还有许多弓箭手藏在暗处。姜鸣横起方辕戟,林寒则举起银白刹螭枪,此时即便眼前有着百人围困,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姜鸣低声道:“怪不得这呼延伍能够成为卧华山的大统领,就只是手下兵将的这些素质便远超秦兵精锐,我们军营之中恐怕只有梁津的重骑兵能与这些兵士相提并论了。”

    “确实如此,呼延伍的治军之能不容置喙,即便是山主都颇为赞赏,之前在卧华山中校兵之时,呼延伍便曾经完胜其他人,老津也大为称赞。”林寒环望过一众兵士,道:“只不过,呼延伍此人心高气傲,而且身在高位,即便是山主的话他有时候都敢驳回,似乎军师司空先生也是早有不满。”

    姜鸣此时笑了笑,道:“若是可以,倒是能用离间计让这呼延伍被众人遗弃,那时候他成为众矢之的,就不用我自己动手了。”

    “这个恐怕不太可能,呼延伍为人也是十分谨慎,尽管他很傲气,但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犯大错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被山主委以重任,我想若非十分高超的计谋,他都会一眼看破。”林寒顿了顿,道。

    随着这里的兵士越围越多,林寒便看到了有几个疑似校尉的头领在张望,林寒轻喝道:“难道你们跟了呼延伍,便不知道其他统领了,连我林寒都不认得?这卧华山到底是山主的卧华山,还是呼延伍的卧华山?”

    此话一出,众兵将目光皆糜,即便是新招的兵士不知,但是这军营之中还是有着大量的兵将知道林寒的身份,毕竟林寒是卧华山货真价实的六统领,若是他们不识,统领可是有着全力直接将之斩杀。

    这些兵将都是将领强行派遣上去的,虽然呼延伍是他们的最高指挥,但毕竟都是卧华山的人,若是得罪了六统领,他们一个小兵能有什么权柄可以解释?但若是不上前围住,他们将受到统领与将领的惩罚,这些他们也承担不了。

    林寒摆出了身份,但仍然没有取得任何效用,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恼怒,一旁的姜鸣则是调侃道:“看来你的名号并没有什么用,呼延伍可是将这支军队训练得极为厉害,即便是卧华山的统领都能正面对碰,不知我若直接杀过去,会不会有人出来阻拦?”

    林寒道:“世间常有‘八百克杀九段’的言论,之前你在交趾道便是了解过结阵兵士的强悍,不过你似乎没有吸取教训。”

    姜鸣笑道:“有什么好吸取的教训,‘八百克杀九段’的说法来源于几百年前的玄甲军,据说那是一支重甲队伍,队伍中有超过十名七段武者掌控队伍,并且动用了不少歪道武器,才能够达到这种克杀九段的效用,现实之中想要做到那一步还是挺难的。至少兵甲精锐程度要达到梁津的重骑兵那般,还有能够缠得住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武器或者阵法,以及能力出众的领队者,如果没有这些,你觉得他们能够杀得了九段宗师吗?”

    林寒愣了愣,道:“看来你又了解了不少东西,回去我的补补课。那此事就由你指挥了,我清楚他们的作战方式,他们不可能困得住我们,所以,就任你收拾吧!”

    姜鸣朗笑道:“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只见姜鸣微微将爵江马往后一拉,顿时将众多兵士吓退四五步,姜鸣身形俯向马背,冲着前方大喊道:“第一营的兵士听着,我,卧华山新晋九统领姜鸣,与六统领来到营门前,半日没有人接应,甚至营兵以枪戟相对。我有理由怀疑呼延伍叛乱,所以便要往营中去,若是有人阻拦我们,我们便当做叛徒击杀,不论大小职位一概不饶。营兵可能以防

    守为由脱罪,但若是弓箭手敢放一箭,我定要让你们军营之中的弓箭手尽断一臂。若是有人想要验证一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只管来试试!”

    众兵将深为畏惧,脚下已经有了撤退的举动,但是似乎藏在队伍之中的校尉正在互相警告,若是退后一步结果会如何,如此云云,让一众兵士反而进退不得。

    姜鸣见兵士没有退让,脸色缓缓阴沉下来,猛吸一口气,大喝道:“杀!”

    爵江马踏蹄长嘶,姜鸣挥戟之间便刺杀了最前的两名兵士,之后竟是不顾前方的防守,再次挥戟冲杀而去,林寒紧跟其后,两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顿时如入无人之境,即便兵士众多,但没有敢拦路的。若是有一两个敢于刺出兵器的,姜鸣与林寒也会在第一时间反应,同时毫不留情地将之击杀。

    姜鸣对于拦路者的冷酷让营兵颇为惊惧,这并不同与秦兵或者蛮兵作战,因为对方是卧华山的兵将,若不是卧华山者独特的分营制度辖领,这两人也将是他们的统领。但饶是如此,军营之中的军礼与规矩却不能废,只要是稍微有着头脑的人,便能够辨清楚孰是孰非,再者姜鸣与林寒两人只杀阻拦者,这使得众多兵士更是报了侥幸心理,躲避反而成了更好的处理方式。

    “所有躲闪者,按逃兵条令处置!”

    却将那正前方一将走出,一把鬼头大刀在握,看上去威风凛凛,四周更是有着不一样的兵将围上来,姜鸣勒住马头,没有再往前冲杀,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势,若非能够达到八段人位,是不可能拥有这种底蕴的。

    林寒缓缓行进前来,望着那来将道:“大胆鞠绍,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堂堂统领副将,竟然敢正面与统领交战,你难道不怕军规严令吗?”

    鞠绍持刀一拜,道:“在这座军营之中,大统领定下的军规才是军规,由上到下,由高至低,若是下位者不遵守命令,那要这军规何用?六统领、九统领,你们私闯我军营,我完全可将你们当做叛将围杀,若是识时务,还希望两位统领下马来降,等到见了大统领,一切将有定论。”

    姜鸣冷笑道:“好一个鞠绍,面对我们两人竟然还如此态度,真不愧是呼延伍的走狗。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好像是我与林寒有错在先一般,真是好口才,怪不得外人常说,卧华山第一营中尽是才能之人!”

    鞠绍丝毫不畏惧,反而迎上姜鸣充满杀意的眼睛,道:“多谢九统领夸奖,还希望两位统领能下马束手,不要让我军营中的兄弟难做,毕竟都是卧华山的人,免得伤了和气。”

    林寒喝道:“那怎样是不伤和气?我二人束手,任你屠戮?你区区一个副将有何能耐在我们面前定谁有罪?鞠绍,你倒是跟了呼延伍的好脾气,将我二人困在营外,还迟迟不接待,然后比我们闯入营门,等着将这反叛的帽子扣在我们头上,你倒是想的很好啊,可是你难道不清楚,若是你这副将有罪,我能够将你直接斩杀!”

    鞠绍这一次的威吓没有取到该有的作用,听完林寒的话,他的目光也是微微颤抖,但他举起了手,周围的兵士都缓缓围了上去,他再次劝道:“两位统领,还是速速下马束手吧,这些兵士的长戟与弓箭可不长眼睛!”

    鞠绍这般不依不饶的态度让得两人极为愤怒,姜鸣低声问道:“这鞠绍算得上是呼延伍的心腹,不知他有没有突破八段?”

    林寒望向姜鸣,目光微微闪烁,道:“鞠绍早年便在七段巅峰,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他人交给 我了,这鞠绍交给你对付。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将他直接杀了,不然这个军营就会乱起来了,对于卧华山并没有好处。”

    “好!”

    姜鸣下马,众兵将以为他是屈于营兵人数众多,打算暂时束手了,但是众人却看见他缓缓举起了方辕戟,并且做出了俯冲的姿势,这已经不是束手了,而是要挑起真正的战斗。

    “弓箭手!”

    鞠绍大喊之间,有着十数支箭矢向着姜鸣射来,但姜鸣却全不畏惧,比起楚泓与第八营的那些神箭手的箭术,这些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要差不少,方辕戟猛挥之时,十数支箭矢立刻被扫飞,有几支竟然在长戟的击打下刺穿了旁边营兵的身躯。

    “鞠绍是吧,看来只有将你抓住,才能见呼延伍了!”

    姜鸣冲杀前去,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气势锐不可当,普通兵士怎敢抵挡,众兵士量力而避。鞠绍见此,大为吃惊,但是他却并不惧怕姜鸣,鬼头大刀猛然举起,便朝着姜鸣劈砍而去。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举刀,可见这鞠绍的胆识也是极为不凡,姜鸣完全不管顾对手是谁,方辕长戟横劈出去,霸道之力尽展无遗,刀戟相交,只是片刻的接触,鞠绍便弹飞出去,而姜鸣纹丝不动,高低强弱已

    判。

    鞠绍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明明是自己先出招,但是招式的运转反向却完全跟随姜鸣的方辕戟,那股完全不同于八铅之力的霸道劲力,让得他手掌近乎麻木。

    “这鞠绍果然晋入了八段人位,不过还不能理解衍武的用意,武学招式都是别人的招式,想来是绝对比不上峎不甚的。”姜鸣暗想片刻,随后便再次冲杀而去,这一次他的速度猛然提升,却完全不是普通的招式,而是他最早领悟的武学技巧,半月,步生莲。

    “就算是八段巅峰又怎么样?我鞠绍并不惧!”鞠绍冷哼一声,便再次迎了上去,将来将拦在营外是呼延伍的命令,他是大统领最为得力的副将,这些他只要尽力去做就行了,他即便只是初入八段,但仍可与任何人一战。

    正当姜鸣与鞠绍交锋之时,林寒也没有闲着,他敏锐地觉察到这营兵之中有着三名七段人位的将领,都是他在卧华山中见过的,也算是呼延伍的副将,只不过没有鞠绍那么受重用而已。

    “三名七段武者,我试试能用多长时间击败。”

    林寒有意将三人从营兵之中引出来,这三名七段武者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缩在人群之中,三人皆是看出了林寒的意思,但是他们却没有鞠绍那般的豪气,向着林寒微微躬身行礼之后,才握起了各自的武器。

    短短的几分钟后,姜鸣与林寒的战斗均进入了火热阶段,林寒先一步动用横扫千军,将三名七段人位武者击飞,虽然都没有受重伤,但是这皮受苦却必须忍受住了,但对于他们来说,此时退出战场是最好的结果。

    三名七段人位的将领败下阵来,这些围观的兵士自然不敢对林寒再出手,林寒也有闲心观察起姜鸣的战斗,即便先前他提醒姜鸣不要让他做得太过分,但似乎姜鸣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方辕戟本就出招霸道,而且武道境界与武学理解上,姜鸣武艺要高出鞠绍许多,鞠绍从一开始尽落下风,便几乎没有还手过,全程被姜鸣压着打。

    林寒看着这一幕,暗道:“看来姜鸣是执意要找呼延伍麻烦了,不然也不会出手这么重,这都第三次半月步生莲了,第二次翦破式了,姜鸣虽然没有打算将鞠绍杀死,但是这种手段已经能够重伤他了。不过这样也好,看来呼延伍也快要忍不住了。”

    却见姜鸣与鞠绍战斗,姜鸣并没有打算隐藏实力,半月步生莲疾行之时,戟刃将鞠绍的双臂齐齐割伤,翦破式更是将那鬼头大刀打出了裂纹,鞠绍作为呼延伍手下最为骁勇的战将,这是他第一次被对手打成这副模样。

    以往一旦有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敌人参与,呼延伍便会出手与之一战,但是此次呼延伍受伤,又犯上了毁损粮草的大罪,按理说是不会出手帮助他了,没有呼延伍,他将是这军营之中最强的将领。

    鞠绍被姜鸣长戟架在脖子上,没有任何预料地一脚踏在鞠绍的腹部,鞠绍的身躯顿时飞出去四五米,巨大的痛感传递至他周身,他似乎再也没有立即举起大刀了。

    姜鸣猛然横戟,身旁营兵皆退后三尺,姜鸣望着趴在地上的鞠绍,道:“看来这呼延伍真是绝情,部将被我打成这样,都不出来照看一下,你苦苦坚持有什么意义?你虽然晋入了八段人位,但是距离呼延伍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我记得上次呼延伍趁我受伤向我挑战的时候,你也在边上看着是吧?值得玩味的是,我今日来找场子了。”

    听到姜鸣的话,鞠绍没有丝毫动怒,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又缓缓站起身来,形容极为狼狈。

    那次呼延伍借故挑战羞辱姜鸣,他的确就在边上站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呼延伍与姜鸣两人对彼此都产生了杀意,但是他关注的却不是这些,他只是记得呼延伍说过,若是有机会,会向山主请求封他为新晋统领。

    那是一个让他心情激荡的许诺,他更加敬重统领呼延伍,本来有着各种打算,向呼延伍表示感谢,但是就在不久前,山主的骑兵送来了消息,这个还没有正式声明加入卧华山的武夫成为卧华山的新统领,位列第九,拥有着独自建立军营的权力。

    原本那是属于他的殊荣,都被眼前这个人抢夺了去,他不甘心。他在呼延伍手下为将数年,一直鞠躬尽瘁鞍前马后,唯一期待的便是有一天能够坐上统领的位置,让鞠绍这个名字真正与呼延伍、林寒这些人平齐。

    卧华山多年没有新置统领,原来的楚泓也是在刚刚晋入八段人位的时候,加入了卧华山,山主宗坤便封给了他统领的位置,既然其他人可以,他鞠绍也定然可以。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虽然已是感受到可这姜鸣有着能跟呼延伍交战的能力,但是心中的不甘仍然催促着他战斗。

    “即便没有统领的名号,我也要向众人宣告,我鞠绍,不比他人逊色半分!”

第二百零八章 精甲之营

    当鞠绍再次站起身时,无论是姜鸣林寒,还是这些围而不攻的兵士,都露出了敬重之色。

    明知不可敌而敌,身处败局却仍然不屈从于敌人的武力,这种铁骨铮铮的精神在军营之中有着极强的感染力,满营兵士皆面露愤怒,若说前时还会忌惮姜鸣的身份的话,现在便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

    “姜鸣!”

    林寒作为旁观者首先发现了这些兵士的变化,若是真正的将这一营兵士激怒,便免不了要有一场真正的血战,到那个时候他们统领的身份便不会有任何作用,这种战斗只有一个结果,削弱卧华山军队的战斗力。

    姜鸣也是微微一愣,便察觉出了变故的出现,若是自己再以羞辱的方式针对这鞠绍,即便能再一次将打倒在地,但他也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受全营将士诛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姜鸣没有出手,冷喝道:“你叫鞠绍对不对?不得不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将士,但我的饿目标不是你,还是让呼延伍出来吧!”

    鞠绍一脸狼狈,口角的鲜血流淌进衣领,但仍然没有擦拭,他望着姜鸣那复杂的神色,反而大笑道:“九统领,你这是在害怕吗?原来即便是不到那巅峰也会有所恐惧,我确实战胜不了你,但别忘了这是在军营之中,即便我死在这里,也有这么多营兵替我报仇,我就不信,你一人能当千军万马?”

    受到这种**裸的威胁,姜鸣双眼之中布满杀意,但他并没有打算挥动方辕戟,而是向前一步,道:“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用你的重伤之躯,来换取对呼延伍的忠心,你以为这样他就会视你为心腹,让你在这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有朝一日,没有了我这个敌人,你再用自己的屈辱来实现你的野心,呼延伍再傻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这军营之中。”

    鞠绍怒喝道:“别想妖言惑众,我不会信你的鬼话,我从一个普通的兵卒到现在成为统领的副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我没有人可以依靠,如果我想要变强,便只能去磨砺与战斗,如果我想要去寻求高位,只能攀爬着统领的绳索。可是你知道什么,你这个只能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若不是倚仗着与六统领的交情,如何能坐上统领的位置?我是所有统领副将之中最先达到八段人位的,除了在武力上稍有逊色,我哪点比不上你?”

    姜鸣在鞠绍那仿佛要将他活剐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恨意,他思忖片刻,神色渐渐变得淡然,微噙着一抹笑意,道:“鞠绍,原来你的野心便是成为统领,能与这些人平起平坐啊,真是好幼稚的野心!”

    鞠绍大惊失色,他先前被姜鸣一句话激怒,竟然透露出了这些东西,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道:“胡说八道,我只是看不惯你坐上这个位置,无论是资历还是武力,你都达不到要求,许多军营中都有着反对的声音,何止是我……”

    “那你就是真的想要当统领了?”姜鸣出声打断鞠绍的辩解,在这时鞠绍愣住了,他竟然没有想到,这姜鸣善于从旁人话语中看出其心思,而且言语之犀利尽在七寸之处,反而令得他有些难以脱身。

    鞠绍眼看辩解不过,便怒道:“九统领,你要知道这是第一营的地盘,你不仅私闯我军营,而且出言不逊,辱我统领,我鞠绍如何能容你?吃我一刀!”

    鞠绍最次来攻正中姜鸣下怀,姜鸣这一次不会羞辱他,而是会以最直接的方式战胜他,只有这样,才能逼出呼延伍。

    只见姜鸣将方辕戟杵入土中,无戟瞬间展开,旁人看来姜鸣竟然是空手接住了鞠绍的大刀,并抬手将之弹飞,然后赤手空拳重创鞠绍,并将之打晕,而后当着一众营兵道:“你们的将领是个不错的将领,我很佩服,但就是有些钻牛角尖了,我将他打晕,你们快送他回去休息吧!”

    姜鸣将昏迷的鞠绍送到了一名兵士手中,便再无理由理会这鞠绍,做到这般程度,既给他留了面子,也算得上是没有愧对这统领的位置,他接下来便要应对的是呼延伍了。

    “呼延伍,躲在附近许久了,还不出来见见我们?”

    姜鸣随意一声,众兵士皆是四处张望,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极为疑问,两名卧华山的统领闯入军营,副将重伤昏迷,但是统领却不知去了何处,若是此时呼延伍再不出来,只怕他作为统领的威严要在姜鸣这句话中丧尽了。

    就在众兵士四望之时,一道黑影从人群中走出,却正是呼延伍,不过他没有手持兵器,姜鸣与林寒也不敢此时冲上前去。

    呼延伍笑道:“我本想看看你这新晋统领有多少能耐,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九统领,六统领,幸会幸会。”

    呼延伍随意说话,便将前面的最罪责撇清,向众兵士解释了他不现身的原因,反而将姜鸣放在了众兵士齐声讨之的位置上。

    姜鸣全然不在乎,他又没有自己的军

    营,就算被这些兵士厌恶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会长期留在卧华山中。

    他见呼延伍如此神色,心生厌恶,便道:“大统领过奖了,我其实并没有发现你藏在哪里,还是大统领藏得好。”

    呼延伍笑着道:“过谦了,既然在军营中这般闹了一场,那你与六统领也该累了,到我的营帐中再细谈军务如何?”

    林寒上前拍了拍姜鸣的肩膀,道:“也好,那就叨扰大统领了。”

    姜鸣却道:“我随意,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只要能见到大统领就好了。”

    就在三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名校尉问道:“统领,被六统领与九统领杀死的兵士怎么办?”

    姜鸣听到这声低语,戏笑道:“大统领,那些兵士先对我们出手,你总不至于为了这些事让我们给你的手下赔命吧?”

    呼延伍面色阴翳,赔笑着道:“自然是不会,几个不知分寸的兵士而已,胆敢向统领动手,就这样死掉也是便宜了些,若是我亲自动手便不是一刀要他们的性命了。”

    听到呼延伍这阴狠腔调,姜鸣与林寒只是笑笑,现在不管怎么处理都是对他们有好处,呼延伍不管怎样言语都让这支军队怀有怨恨,要知道当初命令他们出手的可是他的副将。

    来到营帐之中,呼延伍自然坐在首位,姜鸣与林寒坐在左侧,算是给了两人极高的尊重。只是姜鸣却并没有打算方辕戟交给侍卫拿开,而是放在了自己身后,有一名侍卫前来索要,并说出统领营帐之中不置他人刀兵为由,姜鸣却是冷喝一声,将那侍卫逼退,丝毫没有给呼延伍面子。

    呼延伍道:“退下,既然九统领不愿,那为何还要强行要求?我与林寒、姜鸣都是山主的亲信,难道他们会在这营帐之中刺杀我吗?”

    侍卫悻悻退出去。

    姜鸣却道:“大统领,我之所以将我的武器留下来,并不是想要驳你的面子,我记得大统领对我这柄长戟很感兴趣,所以留下来让大统领参观一下,你说我这方辕戟如何?需不需要我与大统领过过招?这次我的伤势好了,想来会给大统领许多惊喜的。”

    呼延伍朗然笑道:“九统领倒是有心了,这戟虽然是好戟,但我却是第一次见九统领,你又怎么知道我对你的戟感兴趣?九统领盛意邀请切磋一二,我本不应该拒绝,但是我想今日两位来我的饿军营还有要事需要办理吧?”

    呼延伍不仅拒绝了姜鸣的邀请,反而将上次欺辱姜鸣的事情全部否认,这倒让姜鸣有些愤恨,但是深知现在军粮之事最为重要,所以也没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暗暗递了一个眼神,林寒自然知道现在便是他发挥的时间了。

    林寒拱手道:“大统领,你应该很清楚,我部以二统领梁津为首,原先两万多兵士在交趾地域与秦军作战,自十数日前我营中出现了粮草紧缺,便派遣出了三支催粮队伍向卧华山中去,但是至今那三批人没有任何消息,粮草也没有任何消息,若不是因为知道大统领在这一带镇守,我们定然会以为是有敌军侵入夺走了粮草。现在我军占据交趾城,但仍然没有充足的粮草供应,二统领便派遣我二人亲自来山道中,查询粮草的线索,不知大统领有何发现吗?”

    呼延伍面作疑惑,道:“哦?竟然在我镇守的地界之中有这种事,这倒有些骇人听闻了。可是我却清楚得记得,在十数日前便有一批粮草从这里运出,还经过了我军的检查,这些事情都是记在簿子上的,自这条山道出去一直有我的人把守,难道那批粮草还能丢了不成?”

    林寒冷声道:“大统领所说那批粮草经过了你管辖的地域,但是我军营却从来没有接收到任何人送来的消息,而且我们与卧华山的联系早在十几日前便断了,若不是有着暗鹫在暗中帮我们传递消息,恐怕我们都不能确定交趾一带还有着大统领镇守。既然大统领言之凿凿地说,那批粮草的确经过了这一带山道,那便是在说我们丢失了粮草,反而来追究于大统领了?”

    呼延伍顿了顿,笑道:“林寒你说笑了,我们都是卧华山的统领,自然不会这般猜疑。只是我的军营之中有着记载,那批粮草着实是经过了这一带的山道,甚至运送粮草的粮官都登记在录,两位来我军营来查找真相,可我军营却是没有什么消息了。”

    林寒与姜鸣眉头紧蹙,呼延伍此言将粮草丢失的责任完全与他撇清,倒是让林寒两人有些难以继续追问下去。

    林寒微微思忖,又道:“那不知大统领,有没有见到我营派出的三支催粮队伍?”

    呼延伍道:“不曾。”

    姜鸣道:“那大统领的意思就是,粮草是在交趾山脉丢的,我们三支催粮队伍也是在交趾山脉出事的?”

    呼延伍道:“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有着其他的可能,比如被大明窟的匪人劫了去,被那些南蛮抢了去,都会有

    可能。”

    林寒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我们一路查找而来,并没有在交趾山脉发现任何痕迹,将这个疑点排除之后,似乎就只剩下大统领管辖的山道一带了。”

    呼延伍道:“你真是说笑,我自然是不知道那批粮草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你们的催粮队伍现在何处,但是我知道一点,粮草在交趾一带丢失,梁津虽然没有主责,但是他身为交趾军营的主将,没有及时派遣出军队迎接粮草,这算得是失责,两位可是得计算清楚了,若是山主知晓此事,定然免不了责罚。”

    林寒与姜鸣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愤怒不已,但却不能当场发作,便都站起身来,林寒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大统领费心了,粮草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去查清楚,我们先行告辞了。”

    林寒在前,姜鸣则是抽出方辕戟,相后瞥了一眼呼延伍,并没有说什么,旋即跟了上去。

    就在两人走出营帐的时候,呼延伍道:“放心吧,两位兄弟,粮草丢失的事情我不会向山主禀报的,两位还请保重。”

    姜鸣与林寒皆是面色一愣,他们可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好话,可是偏偏呼延伍牢牢抓紧着属于自己的道理,让他们两人无可辩驳。

    走出军营,无人再敢阻拦姜鸣两人,由着领路的兵士带他们出营。

    林寒道:“你有什么思路吗?”

    姜鸣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林寒又问:“你觉得这营中兵士如何?”

    姜鸣道:“个个精猛能战,不愧是卧华山除了重骑兵之外的最强军队。”

    林寒道:“那你觉得呼延伍如何?”

    姜鸣道:“很强,上一次交手,我能清楚得感知到他就站在半步九段的门槛上,说不定哪天就真正踏入新的境界了。”

    林寒道:“那你就觉得呼延伍有什么缺陷吗?”

    姜鸣道:“人品自然不能妄加猜测,但是在统军这方面来说,很厉害。若是一对一地派军队战斗,罗湖、蒙阆并没有办法战胜他,可能梁津也不是对手。当然,他还有一个人,我们军营之中,即使不算慕涯,你们五个互相弥补缺漏,也是有着极大几率能够在这方面战胜他。”

    林寒道:“说的倒是挺实在,那你觉得呼延伍的性情又怎样?”

    姜鸣道:“性情?除了最开始提及的太过傲气,应该没有其他的毛病。城府颇深,善于谋划,能够自如地掌控自己的表情。处事泰然,绝对的冷静,先前鞠绍被我打成那样,他都没有出手,足以看得出来,想来若是遇到大事,必能做到杀伐果断,是一个极端绝情的人。”

    林寒微微讶异,道:“你这就有些厉害了,仅仅只是见过两次,便能从一个人的行事说话上得出这些结论,这些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姜鸣笑道:“你这算得上是阿谀奉承吗?”

    林寒也笑了起来,道:“不算,只是现在呼延伍将关系完全撇开,我们甚至也找不出任何与他相关的证据,这粮草的丢失倒是无从查起了。”

    姜鸣道:“我其实看出了疑点,呼延伍说过,他的人早就有记录,那批粮草在十几年前就路过了他的军营,但是在我们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有车辙痕迹,按理说一辆粮车都载着千百石的粮草,总该在地上轧出点痕迹的。”

    林寒突然停下脚步,道:“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这些天都没有降雨,这山道也都是黑土地,按理说留下的车辙是不会消失的,可是我们却什么都没有见到。这样说来,那批粮草很有可能没有经过呼延伍的军营,要么就是这片土地在说谎,要么就是呼延伍在说谎。”

    林寒与姜鸣相视,许多问题都在这个时候解开了,他们查询的方向并没有错。

    前方带路的兵士道:“两位统领,有什么事情吗?前方就是军营出口了。”

    姜鸣与林寒突然上前一步,一人抓住那兵士的一只胳膊,为了掩饰自己的举动,还不忘将胳膊向后藏了藏。

    林寒笑着望向那兵士,道:“一路听了我们这么久的谈话,不论我们怎么评论你的统领呼延伍,你都没有任何神情变化,这本来都不算是平常事,你觉得呢?”

    那兵士低着头,没有说话。

    姜鸣又道:“你倒是低估我们了,我们见过的强者很多,只是观察你方才的举动,便能看出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武者,不过在这军营中,我不确定还有比那鞠绍更强的人。”

    那名兵士突然轻哼一声,笑道:“两位真是好感知,我隐藏得这么好,都被你们发现了,真是……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啊。我很想知道,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姜鸣放开了抓住兵士的手,笑道:“你易容过,我们都看不出你的面貌,但是也不想揭开你的伪装,不然就当做不知道,送我们出营去吧!”

第二百零九章 原是游侠

    默契存在于一切未曾言语的事物中间。

    对于默契的解读可以是相似或者相同的性情与思想,但是世界上又怎么会怎在绝对相同的两个人?所以,相似这个词便成为了描述知己的辞藻,只是因为相似,所以能在许多事情上达到一致。

    当然,知己也不知绝对的相似,为了使得自己不相同,任何有 都有着改变自己道路的权力,因此即便是相同的模子,所铸造出来的模型也是有着许多差别的。就像人,即便是生活在相同的环境之中,仍然可能因为自己心态的影响,而变成意料之外的人。

    相似不是为了迎合,而是为了默契,为了遇到某个人的时候,面对着一般的景物会产生相同的想法。然而这种相似,只是某个方面的相似,所以即便是真正能称之为知己的人,也难免有着分歧与差异。

    姜鸣与林寒,似乎也是觉察到了这些,所以不管是什么,都觉得可以坦然相待。

    “自在寒武关相识,为那一句‘酒咸’之语,你似乎摆脱不了我了。”

    “这像是情话,不该对我说,不过今日挺高兴,当然,酒也确实咸。”

    两人相交为友,经年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日争执之后,也没有迎来故事中的恩断义绝,随着又一件事的到来,前事便烟消云散了。

    这本就是一种平淡。

    “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算是君子吗?”

    出营之后,两人倒是嬉笑如常,并没有什么隔阂。

    因为前时的猜疑,两人再次往返交趾山脉与呼延伍军营之间的山道,经过一番更为仔细的探查之后,更加确定了确实没有大型粮车走过的痕迹,而呼延伍的言辞切切,这些细节便能指认出粮草失踪之事与呼延伍极有可能有着关系。

    但是两人的目的在于找回粮草,而不是来找呼延伍的毛病,若是惹怒了呼延伍,他们可能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他们暗自商榷之后,便决定再寻找其他的线索,直到能够找到更为明确的线索,才可再次前往呼延伍的军营挑明真相。

    夜色渐渐地笼罩下来,两人却躺在距离呼延伍军营不远处的隐密草地上,似乎并没有打算动弹,若是旁人不仔细观察,定然是看不到他们的存在。这个地方是他们经过了许长时间寻找到的,离呼延伍军营不远,刚好能够看到那军营中的动静,却地处隐蔽,一般不会被那营中兵士发现。

    他们等待着,似乎是在休憩,似乎是在等人。

    姜鸣缓缓坐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天,道:“快起来吧,天都快要黑了,那家伙也应该快要来了,若是让那人看到我们这样从草丛里爬出来,指不定要用什么眼光看待。”

    林寒笑道:“真是奇怪的言论,我们在这里等着,似乎还并没有弄明白那神秘人到底什么身份,说不定等到了也只是白忙活,还有可能,那人就是呼延伍安排的。”

    姜鸣道:“这应该不太可能,那人既然敢跟着偷听我们的谈话,必然在呼延伍军营混的很熟了,肯定是个潜伏很久的人,还说不定是大明窟、秦军的人。不过我总有种感觉,那人可能是我们的盟友。”

    林寒道:“我察觉不出那人是好是坏,但是我所能看出的有一点,他应该很擅长夜行,像是暗鹫的成员一样,抬脚翼翼,步履轻盈。”

    姜鸣道:“我倒是觉得他很像是一个弓箭手,我将他制住的一瞬间,感受到的遒劲的臂力远不是一般人能够发出的,我记得楚泓的臂力也是格外的惊人,所以他才能够拉得动那么重的铁胎弓。”

    林寒思忖道:“那就综合一下,他是一个擅长箭道的暗探,有可能来自于大明窟和秦王朝,至于目的,很有可能是等待我们,然后将重要的消息传递给我们。”

    姜鸣愣了愣,却是不禁一笑,道:“你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好笑,只怪天生我这副严肃的皮囊,还是没有忍住。”

    林寒也笑道:“只能说明你这个人有问题,说不定那人还是熟人,说不定就是长子,你信不信?”

    姜鸣道:“管他是谁,我们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说不定能够借助这个事情做点什么,有可能我们粮草的事情,他也能顺便解决了。”

    林寒道:“你想的倒是挺好,若是这些事情都这些顺利,那就真是天助人助了。”

    姜鸣没有说话,再次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林寒突然问道:“自从慕涯先生施计将交趾城占领之后,我们的形势也有了极大的好转,就算慕涯先生将要离开,我们现在也有着极大的把握将秦军彻底驱逐,我很想知道,在此之后你有何打算?”

    姜鸣微微有些失神,思索片刻,眼神中不禁掠过一抹迷茫,缓缓道:“这之后啊,其实并没有很忙。但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能耽误下来。当然首先便是将夷忧接

    回来,然后去完成常安的请求参加第七幕的旗战,再然后便是带着夷忧到雁宗,参加葵姒那雁落大会,之后我想应该会去幽天野。”

    “幽天野?”林寒疑惑地探起了手,道:“申羽的事情、第七幕的旗战以及雁宗的雁落大会都是你应该去做的,但是为什么要去幽天野,想要闯荡的话去阳天野要好一些,听说那里很精彩,我都忘记了从哪里听说过,阳天野有一处龙蛇之地,其中的武者都极有血性,英雄、小人随处可见,听说那片地域还出现过一名九重地位的巅峰强者。”

    姜鸣道:“听着就很有兴趣,以我现在的热血精神来说,去阳天野确实挺不错,只不过我还有着要事要办,若是我说我心中早有一份地图规划我的行程,你信不信?我因为夷忧与你来到秦王朝,然后因为那份地图上标注的地点来到交趾道,下一处地点则是在幽天野,所以我得去。”

    林寒微微有些失望,但仍然噙着笑意,道:“那倒是没有办法了,还以为你也是漫无目的的乱走,那样我们还能同行一段路程。那些景志故事上说,身在三垣九野,若有豪情壮志,必要走到三个以上的野域才算值得,我觉得很不错。”

    姜鸣道:“这话说的挺有趣,我也觉得喜欢,不过我的志向比这话还要壮阔,若是不走遍三垣九野,我便不值得;若是不能完成我的目标,我便不值得。”

    林寒笑道:“这我倒是要向你看齐,我可是不愿意走在你的身后,说不定我会先你一步走完这片大陆,当然,我也有要追寻的人,与你相似。”

    姜鸣低吟道:“结识几个情深似海的兄弟,这话也说的不错,我似乎有些知道你追寻的是什么了。”

    林寒道:“你说,说不定是错的。”

    姜鸣道:“肯定是你说起的蒙纱女子,能守身如玉到这种程度,除了心里早有人,我可想不出其他理由。”

    林寒微微一愣,道:“若是让长子猜,他肯定会说某某酒楼的至尊服务享受,也就是你。”

    “哈哈哈!”姜鸣大笑几声,似是找到了其他话题,道:“没有想到楚泓在追求那些,这我倒是看不懂,还以为他会喜欢某把长弓,毕竟这才算的上是他的职业。”

    林寒道:“你与他们几个相处时间太短,自然不知道他们的习性,肉食动物是不会愿意吃素的,前些天缺粮的时候,他们几个可是着急得紧,生怕影响了自己的口粮。”

    姜鸣道:“蒙阆、楚泓我倒是能猜得出,只是素来严肃的梁津,还有行事颇为稳重的罗湖,竟然也是这样,真是看不出来。”

    林寒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他们那些旧事都让人不忍宣扬,恐怕坏了他们名声。以往身为游侠,在山川间行身,以天为被、以地为榻,所以随心所欲了许多,当然也算不上什么陋习。”

    姜鸣朗然大笑,道:“我懂,这些就不用解释了,还好我前些年因为太穷,没有沾染上这些,不然现在吃喝嫖赌,倒是害怕改不掉了,庆幸庆幸!”

    就在两人谈天说地之时,那远处的军营之中,一道黑影乘着守备不在意,闪出军营,然后穿过树丛,沿着山道一侧渐渐接近他们。

    “等等,有动静,那人好像来了。”

    姜鸣与林寒齐齐噤声,缓缓从草坪上爬起来,正好见到一名身着黑甲的兵士在那山道间徘徊,似在寻找着什么,在姜鸣两人露头的时候,便迅速反应了过来,顺着山道走了过来。

    姜鸣与林寒相视一眼,表示自己心中的疑问,似乎被这人发现得太过容易了些。

    “阁下,你果然来了。”姜鸣率先出声,朝着那人道。

    只见那黑甲兵士缓缓走近,道:“两位也真性情,竟然知道我会来,我可没有给出任何信号,让你们在这里等待,你们似乎也是太过刻意了。”

    林寒冷声道:“快些将我们身上的标记去了吧,能在这么大的地方迅速确定我们的位置,若是没有手段只凭运气,我是怎样都不会信的。”

    那黑甲兵士笑道:“不用去,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花香而已,只有用特定的方法才能察觉到,但是不用担心,这种花香会随着时间渐渐失效,想来再过几个时辰就没有作用了,两位也不用担心今后会被我监控行踪。”

    姜鸣毫不担心这些,他现在与林寒联手,足以应对无数险恶,即便是黑甲兵士召来一大批援兵,他也不会有丝毫恐惧。他不耐地招了招手,道:“阁下,在我们身上私自做标记的事情暂且不提,我很想知道,你约见我们,是有着什么目的?”

    “哦?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问题。”黑甲兵士邪意一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联系过你们,今夜只是适逢来到了这里,至于你们想要商谈什么,我并不知晓。但是如今身处呼延伍军营外,时刻都有可能被哨探所看到,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够隐藏自己吗?毕竟

    似乎有证据能够证明你们的粮草与呼延伍有关。”

    “你果然知道些东西!”银白刹螭枪虽然没有在手中,但是林寒的拳头却是握了起来,林寒狠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潜伏在呼延伍的军营之中?你虽然是有些能耐,但你若是觉得真的能够单独应对我们两人?”

    黑甲兵士摆了摆手,道:“林寒统领,收起你的拳头吧,你们还有事情要咨询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更何况,我可没有害怕你们的联手,虽然你们在交趾平原大战秦军的战绩很威风,但请相信,在你们两人联手之下,我不会败得很惨,当然你们二人也留不下我。不过到了那种兵刃相见的程度,你们此行的目的也会断了线索。”

    姜鸣与林寒身躯俱是一震,从黑甲兵士前几句话能够知晓,他也是很明白交趾平原的战事,林寒、姜鸣之能只怕也都在他的了解之中,但是却能在这种场合下,风轻云淡地说出留不下他的话,足以看出他胸中的底气,若不是另有安排,便是有绝对的实力。

    姜鸣道:“我们的确很想知道粮草的下落,所以很希望阁下能与我们合作,但前提是,你必须告知你的身份,毕竟呼延伍也算是卧华山的人,若是秦军或者大明窟有心针对,那危害的也是卧华山整体的实力,我们不会拿出用一支军队的安慰,来换取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那黑甲兵士笑道:“看来还是这位九统领要通透一些,六统领在卧华山呆的时间长了,难免在做事的时候多些顾忌。我却是知道九统领与呼延伍的旧事,想来若是交易谈得拢,这件事情也能顺手帮你处理一下。”

    姜鸣瞥了一眼林寒,知道他是担心此人危害卧华山,便道:“呼延伍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劳阁下费心了。我们还是坦诚相见,将各自的目的说出来为好。”

    黑衣甲兵笑了笑,却将双眼望向林寒,道:“六统领,其实我们是见过了啊!”

    “见过?哪里见过?”林寒浑身一惊,仔细观察着黑甲兵士的脸,心中却好像浮现了一个人的面目,正好与眼前此人的面目轮廓重合。

    只见那黑甲兵士在腰间取出一包粉末,然后涂抹在脸上,那张脸顿时产生了巨大的差别,除了整体轮廓并无差别,几乎五官都有了变化。当他缓缓转过头来,林寒却是满眼惊讶,但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那黑甲兵士笑道:“我还以为林寒统领会惊讶地喊出我的名字,看来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姜鸣盯着黑甲兵士的新面孔看了半天,却是没有识别出半点熟悉感,但是林寒的脸色却告诉他,林寒认识此人。

    林寒愣了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缓缓归于平静,道:“刘玉鑫,你现在该说出你的目的了。”

    刘玉鑫?擅长箭道的游侠?

    姜鸣恍然大悟,刘玉鑫的身份刚好与先前他与林寒的推测不谋而合,只是刘玉鑫为何为潜入呼延伍军营?他现在不是蛮皇邀请来进攻卧华山的吗?姜鸣突然暗道:“倒是有些忽略了,呼延伍只是我一人的敌人,他也是卧华山的统领,对付呼延伍也算是对付卧华山。”

    刘玉鑫抱拳道:“林寒兄,别来无恙啊?一别多年,看来风采不减多年,而这白皙面目,更是比以前多了几分沧桑。”

    林寒冷喝道:“的确是别来无恙,不过现在我们立场不同了,我们几人都是卧华山的统领,而你却成为了蛮人的将领,在战场上相见,我们必然是不死不休,这场交易倒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刘玉鑫苦笑着皱了皱眉,道:“好歹相识一场,林寒兄何必如此无情?不知几位兄弟可好?蒙阆最近刀法可有长进?”

    林寒道:“他们都挺好,不过现在既然阵营不同,便不需要有这些俗套规矩,你与蒙阆往日虽然有些交情,但我想,经过蛮兵与我们一战后,你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同伴了,你还是快走吧!”

    正当林寒冷面、刘玉鑫苦态之时,一旁的姜鸣却是笑了起来,走近刘玉鑫捏了捏他的脸,道:“原来你便是蒙阆的那位私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看样子还挺俊朗,倒是比我这副皮囊要好看不少,怪不得能跟蒙阆那傲气脾气走一块去,可以给我说一下,你们是不是还有着别的感情?”

    刘玉鑫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被一个生人这般对待,但看姜鸣并无恶意,也便暗自忍受了,只道:“九统领倒是说笑,我与蒙阆相交不过数日,怎么可能会产生别的感情,若是蒙阆真的有哪些想法,你得问问林寒兄了。”

    “哈哈哈哈!”

    两人这番谈笑倒是让林寒有些难以理解,便将姜鸣拉开一旁,喝骂道:“他现在是南蛮之将,你要看清楚了。”

    姜鸣却是淡然一笑,道:“这些我自然很清楚,不过他现在却是我们的朋友。对吗,刘兄?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慕涯让你来的吧?”

第二百一十章 悬念伏计

    游侠刘玉鑫,在卧华山一带广有盛名,锄强扶弱,恪守正道,不论是百姓传颂,还是秦王朝的地方风评,总是只有好的一面,因为卧华山东边有一道离河,刘玉鑫的活动范围也多在离河以北,因此被人冠以河北真侠士的美名。

    与林寒几人不同,刘玉鑫一直是单独一个人,而且活动范围也是固定的,很少见他有朋友结伴。多年以来,他从来加入过任何势力,卧华山的招揽,秦王朝的许诺,甚至是大明窟的厚报,都没有让他有过丝毫动摇,即便是同为游侠的林寒几人加入了卧华山,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抉择。

    刘玉鑫武力强悍,箭法也是超群,曾经在五百米外射杀两名寻衅滋事的七段人位强匪,而且独面卞家卞坚而不败。在五年前与蒙阆交手结交成好友,后与呼延伍也有一番遭遇,不过这些事,算是刘玉鑫的私事,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蒙阆曾经评价过刘玉鑫此人,道是秦王朝内的游侠第一人,毕竟当初他们是五人一起行动,才能在游走于许多地域,但刘玉鑫却完全凭靠一个人,不论是武艺造诣还是名声名望,都是他单独闯出来的,这点即便是他们五人,也不得不敬佩。

    传闻中刘玉鑫的侠义事例在河北地域十分繁多,只要是刘玉鑫辨明了黑白是非,只要他动手参与的争端与不平,就没有不能顺利解决的。唯独在数年前有过这样一桩事情,刘玉鑫行事之时遭遇了当地的信任官员,那名官员初来驾到并不知晓刘玉鑫的身份,便将之当作了散匪处置。

    那一场没有差别的杀伐,将刘玉鑫重伤,后来数百秦兵在那名官员的命令之下,对刘玉鑫采取了剿杀行动,虽然不知道刘玉鑫是如何逃脱的,但是他幸而从那场祸事之中逃生了。之后河北一带郡守官员查明了此事,百姓便自主至城中衙门控诉,上百名百姓在官员府邸集结,秦王朝官员无奈,只得将那名滋事的官员重罚处置。

    刘玉鑫在那桩事故后出现已是一年之后,他的侠义没有丝毫变化,他的立场也是没有变化,只不过对于秦王朝的恶感却多了几分,甚至在一次山匪侵袭的过程中,出面并未出手,直至山匪将秦王朝的官员之后杀害之后才动手剿灭了匪首。秦王朝官员对此事也或怨或怒,但是河北一带的百姓却并没有责怪过刘玉鑫的举动,他们其中的不少先达之人甚至直言秦王朝之错,并且在河北樊笼城的江口集资做了刘玉鑫的雕塑,为刘玉鑫歌功颂德。

    时隔几年,等再次见到刘玉鑫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蛮兵将领。林寒不知道河北的游侠为何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但是当他以这样的身份来到了卧华山中,他便没有好语气能够面对。若是刘玉鑫此时取出兵器,他定然会以寒刃相对。

    刘玉鑫为姜鸣那一句话也久久呆怔,接着释然一笑,竟是当做没有听到,转头继续对林寒道:“林寒兄,你这立场划分得未免太过清楚了些,我现在的身份虽然蛮兵将领,但似乎并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不论怎么讲,蒙阆都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即便现在立场不同,我也不会对他出手。当然,还有你们。”

    林寒冷哼一声,道:“物是人非,我们不是当年的游侠,你也不是当年的刘玉鑫。蛮人本就好战伐,根本就不应该组建一个国家,十八蛮地,哪个如今不是血流成河?你若失加入了大明窟,若失加入了秦王朝,我都能够理解,但是蛮人血伐无道,若不是你变成了喜好杀戮的刽子手,怎会成为蛮人的枪头?”

    刘玉鑫道:“蛮人只是缺少教化,缺少文化文明的熏陶,并非你想的那样天生就是掠夺者。其实只要秦王朝有心管理,在几百年大败蛮兵的时候派遣学士儒生在蛮地开办书塾,估计现在蛮人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说到底都是秦王朝的腐朽统治造成的,现在新一代蛮皇野心膨胀,指挥着蛮兵北侵,秦兵无力抵抗,势必掀起更大的风浪,但这却并不是我加入蛮军的初衷。”

    林寒思忖道:“我先前只是试探你的立场,你对蛮人的现状倒是知晓很多,我可以就此认为你还是有着当年的侠义之心,但是在不知道你真正目的的情况下,我还是无法对你的种种猜忌。如此说来,你倒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希望你能细细解释。”

    此时姜鸣无奈地站出来,低叹道:“你们能不能听我一句话,我说,刘玉鑫应该是慕涯唤来的,你们怎么就没有人理会我?”

    林寒与刘玉鑫齐齐望向姜鸣,一人面带怨愤,一人面露笑意,反而惹得姜鸣难以言语,似乎气氛骤然变冷。

    林寒道:“姜鸣,你方才说什么?”

    刘玉鑫笑道:“他说,我是慕涯派来的。”

    林寒将目光转向刘玉鑫,面露疑惑,道:“你真的是慕涯先生派遣来的?”

    刘玉鑫道:“你觉得呢?”

    一番闹剧渐渐平息下来,刘玉鑫也得以与姜鸣、林寒藏身在隐蔽之处,算是初步取得了林

    寒的信任。

    刘玉鑫娓娓然道:“慕涯先生,让我潜伏在呼延伍军营之中,等待与你们配合。”

    姜鸣与林寒缓缓抬起头,对视几秒,似乎是觉察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刘玉鑫的这番言论,与先前他们的谈话相似至极。

    “总不至于随便说说都能成真吧?”姜鸣面露惊讶,道:“那个刘玉鑫阁下,你确定你是来配合我们的?我很好奇,慕涯到底是想要你配合我们做什么?”

    刘玉鑫道:“自然是找回你们的粮草,还有,斩杀呼延伍!”

    当斩杀二字进入林寒的耳中,林寒不自觉地浑身一震,呼延伍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但是卧华山的实力必定大大削弱,在他的立场上,是不能允许这类事情发生的。

    姜鸣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道:“你若只谈粮草之事,我肯定会质疑你是伪装与慕涯有关系,但是你只要说要诛杀呼延伍的话,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寒一脸严肃,问道:“莫非你与慕涯先生早有谋划?想要利用粮草丢失之事,将呼延伍就此斩杀?”

    姜鸣道:“这倒是没有,但是慕涯能在那种时候通知让我必须前来探查,必定是有着要事去做。如果只是探查失粮之事,其他人都可以前来,说不定比我的作用大,若是指名道姓地让我来,就不得不让人思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至于能与我相关的事情,在这里便还有与呼延伍的仇怨了。自刘玉鑫表明身份,我便有了这种推测,他可能就是慕涯唤来帮助我的。”

    刘玉鑫笑道:“看来姜鸣兄还是早有洞察,那便免得我解释了,不然找不出别的证据,你们不相信我的身份那就麻烦了。”

    姜鸣道:“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按照慕涯的正常做事习惯,若是让我来寻粮,必然也是能将粮草找到,但是迄今为止,我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若不是你出现,我都怀疑那批粮草时被人销毁了。”

    刘玉鑫道:“姜鸣兄,你又猜中了,那批粮草确实被销毁了。”

    “什么?”

    林寒与姜鸣齐齐出声,林寒道:“我们那批粮草真的被销毁了吗?是谁干的?”

    刘玉鑫道:“是我,也是呼延伍。呼延伍之前被蛮兵所击败,便是由我一力造成,嘿嘿,你们或许没有想过,那场战斗之中还有着这样的缘故吧!”

    姜鸣微微皱眉,道:“你是慕涯派来的卧底,还是蛮兵的将领,你既然选择了在第一营卧底,那为什么又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刘玉鑫道:“这件事说起来就长了,总之,一切都是慕涯先生的指令。我潜伏呼延伍帐下,哄骗呼延伍扣下你们的粮草,然后借助蛮兵的力量击败呼延伍,再将那批粮草销毁,使得呼延伍不得不背负丢失粮草的责任,到现在潜伏在呼延伍军营之中等待着你们的到来,都是慕涯先生在暗自布局,我只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林寒道:“怪不得呼延伍有心撇开与那批粮草的消息,原来是不想让我们发现那批粮草已经在他手上丢失,这倒是很像呼延伍的手笔,精明至极。但是我却不明白,慕涯先生为何要制造这场局,难道只是为了让呼延伍负罪?”

    刘玉鑫道:“当然不是,呼延伍负罪只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向他问罪。慕涯先生对我说了,这场布局其实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替姜鸣兄找回个场子,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想来不用我多说了吧?”

    “自然不用。”姜鸣心知慕涯好意,之前便向他许诺过,要在离别之前,将大战局势完成得差不多,另外还要替他报呼延伍夺戟之辱,如此想来什么事情都通畅了。

    慕涯本来心胸宽广,唯独在对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极为狭隘,他的妻子尹婉是这般,姜鸣也是这般。

    姜鸣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说来,我们此次的目的主次倒是要颠倒一下了,这寻找粮草反而不再是什么要紧事了,那我们就谋划一下怎样对付呼延伍吧!”

    林寒急问道:“姜鸣,我知道你与呼延伍仇怨颇深,虽然我没有当场见到,但是你每次谈论呼延伍时眼中的杀意已经透露了一切,你杀他是意料中事,但现今卧华山风雨飘摇,若是白白损失这样一个统领,卧华山只怕会陷入巨大的动荡。”

    姜鸣的面色逐渐冰冷下来,他此时似乎并不是愤怒,但却对于林寒的劝诫极为排斥。

    他并不自私。

    他,却是极为自私的。

    刘玉鑫笑道:“姜鸣兄,林寒兄,此时两位还是再多讨论讨论才好,慕涯先生也说了,呼延伍是死是活,其实也都由姜鸣兄决定,为了周全起见,还是得思虑清楚。”

    姜鸣淡然道:“林寒,呼延伍视我如毒刺,自然是会选择早早剜除,我与呼延伍相见不过两面,但是也早已经将之视为必杀之人,你无法改变我。”

    林寒低垂下

    了头,没有再说话。

    刘玉鑫道:“既然两位已经有了结论吗,那便随我去取粮草吧,你们的东西我保管这么久,自然是要原物奉还。”

    “粮草?粮草不是被你销毁了吗?”林寒问道。

    刘玉鑫道:“表面是被我销毁了,但其实并没有。我先前在假意归顺呼延伍,即使是被呼延伍看破,他也只是认为我的计划是伙同蛮兵将他击败,其实我在一开始便秘密地将人手派遣到了他的军营之中,并且暗中转移了那批粮草。我烧毁的只是我早先准备的弃谷,积攒数年的霉粮早已经不能食用,但是烧毁之后与正常粮食没有区别,呼延伍只是认为中了我的两重计谋,却不知其中还藏着一出偷梁换柱。”

    姜鸣低吟道:“与蛮兵相应和,使得呼延伍在匆忙之际相信你投靠的诚心,扣下我们的粮草之后,却假意将之烧毁,实则暗中转移粮草,看来你的准备很充分,怪不得呼延伍那般人物也会败给你,厉害厉害!”

    刘玉鑫拱手道:“姜鸣兄过誉了,这些计谋都是慕涯先生的命令,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慕涯先生谋略高绝,我也是极为佩服。”

    姜鸣蹙眉道:“看样子你与慕涯很熟?”

    刘玉鑫道:“不是很熟,所见也不过几面,但是他却是我的恩人。”

    姜鸣道:“此话怎讲?”

    刘玉鑫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道:“姜鸣兄与林寒兄应该听说过我的一些经历吧?我在河北一带行侠仗义,百姓爱戴拥护,几乎没有其他的挫折,但是在几年之前,我遭遇了一场被强行诬陷的事情,我遭受了重创。”

    林寒道:“你说的可是那秦王朝的官员误认你作贼匪,并派遣兵士围杀的事情?”

    刘玉鑫点了点头,道:“那狗官压根就不是误认,而是想要将我就此抹杀,他不能容忍一个游侠比当地官员还要威望高,估计也是秦王朝那些高官的主意,为了保护自己的权柄,便开始谋划将我剜除。我原先还以为那一带的百姓官员都是极为和善的,并没有其他的怀疑,谁料那狗官竟然暗中偷袭,若不是我吃亏在一早就受了伤,怎会落入那种境地?我原以为我就会在这样的诡计之中丧命,但是慕涯先生出现救了我,并且在那个处处都在搜寻我的时期,他帮助我隐藏伤躯,并且教授了我许多思想,令我受益匪浅。”

    姜鸣道:“原来如此,你这样一说倒是极为清楚了,慕涯估计是看中了你的侠义才出手相助的,不然他可不会轻易展露自己武艺。”

    刘玉鑫道:“慕涯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自己的武道修为,但是他却能手段通天,竟然能徒手分开火海,并且只是在地上摆了几个石头,便能让搜查的秦兵看不见我,那等本事比我厉害多了。”

    姜鸣笑道:“慕涯修阵,看来是早有成就了。”

    林寒道:“然后呢?你伤好之后就回到河北了吗?”

    刘玉鑫道:“并没有,慕涯先生将我留了下来,直到一年后才放我离开。那时候,他经常带我去北部山林,具体地方你们应该也知道,那里有一座山峰,叫做云隼山,慕涯先生便是带我到那里查探,但那里除了糟糕的空气,还有瘴气环境,我实在看不出有其他问题。”

    “云隼山?”林寒与姜鸣霍然惊叫,这个地名他们可并不耳生,蒙阆之前便是被金林与朱盖围困在此,除了这个特殊原因,慕涯还曾经说过,那其中有着疫病之源,还有神秘神秘设置的阵法,但是慕涯与刘玉鑫往年去过很过次,这不得不让他们更为疑惑。

    刘玉鑫道:“我其实并不知道去那里是为了什么,但慕涯先生每次都要观察许久才会离开,他还嘱咐过我,若是疫病爆发无法抑制,便来到此地,他留有解决的办法。”

    此话再次让姜鸣与林寒震惊不已,但是更多的事情却看不出眉目,两人沉寂。

    刘玉鑫又道:“之后便没有了其他事,在这段时间,慕涯先生又再次联系了我,让我假意加入蛮军获取情报,并且帮助完成他的布局。”

    林寒问道:“我想知道,那名陷害你的秦王朝官员怎样了?”

    刘玉鑫愤然道:“我自然意难平,回河北之地便砍下了他的人头,当然现在我与秦王朝的关系不好,也是因为此事。”

    林寒与姜鸣朗然一笑,倒是觉得刘玉鑫这种性情极好,快意恩仇,极通心意。

    姜鸣道:“粮草的事情定下来了,那我们便可以开始针对呼延伍的行动了,但是我们却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呼延伍克扣了粮草,也没有办法在戒备森严的营兵防备之下闯进去,那么行动如何开展?”

    刘玉鑫朗笑道:“慕涯先生将我安插在呼延伍军营之中,便是让我收集他克扣粮草的证据,我早已经将原先没有修改的粮草报备录簿藏了起来,可让你们作为证据使用。至于如何进去,却是有人会帮助我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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