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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十三朽     龙战垣野txt下载     龙战垣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山道黑袍袭杀

    交趾道。

    一支车队缓缓地向前开往,八马车驾百人仪仗,但没有人手持真正能够战斗的器械,因为这是东部兵马大元帅的队伍,有孟降炎一人坐镇吗,在这秦王朝内又有谁人敢挑事?

    孟降炎一身金丝跑,因为这算得上是奉行国事,所以必须着礼仪服饰,金铠弃之,长刀弃之,金袍宝靴亦能体现出他身为兵马大元帅的暗中傲人气势。

    “到哪里了?”

    他虚寐着双眼,正襟危坐。

    “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抵达了交趾城了。”

    说话的不是侍者丫环,而是一名骑在战马上的人,他是这支车队中唯独四个身着甲衣的人,他身子躬伏,面容憔悴,交趾城的大多数人都认得这名远不似当初风光的中年人,他的名字叫柳其敦,曾经交趾城三大霸主家族之一的柳家家主。

    孟降炎缓缓睁开眼睛,余光瞥向柳其敦,道:“就这样回到这里,是不是与自己预想得不同?”

    柳其敦缓缓舒了一口气,道:“是,本来想着能够带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让羊塔风也尝尝兵临城下的感觉,虽然跟在你身边同样有场面,毕竟东部兵马大元帅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容易抱的,可是……”

    “可是我没有给你那样一支军队,甚至此次出行连起码的五百甲士都没有,对吗?”孟降炎挑眉,冷声道:“秦皇陛下与殿下都不是让我来捣乱的,带的兵甲太多会让地方城池惶然惊恐,当然这都不是关键,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带。”

    柳其敦急问道:“为什么?你当初可是答应帮我报仇的,开儿尸骨未寒,我柳家那么多人不能白死!”

    孟降炎轻哼一声,顿时有一股气流从其身侧荡开,周围的马匹都不由得惊嘶起来,柳其敦也是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势,顿时噤声不语。

    孟降炎道:“记着你的身份,你与我并无关系,若有关系,那也只是仇怨而已。若不是你将我妹妹带走,她也不至于含恨而终,你以往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心软而没有摧毁,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怜我那死哪去的妹妹,记着你的身份,莫要将我最后的耐心也消耗掉。”

    柳其敦心头一震,低头道:“是。”

    孟降炎眉梢微敛,指着跟在马车后面的三人,道:“他们三个,是我的亲信,实力都达到了八段人位巅峰,如果只是击杀羊塔风,倒是够了。”

    柳其敦顿时大喜,急忙拱手道:“多谢大元帅成全。”

    孟降炎轻嗯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养神,这一趟本是秦皇陛下的诏令,但实际上却是四皇子给他的命令,让他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队再次行进了半个时辰,隐约能够看见交趾城的轮廓,若是目力更好一些,或许能够看到城墙上卧华山的战旗。

    孟降炎猛然抬起头,双眼中隐隐有着光芒闪动,他挥手止住马车的前行,缓缓走下马车,柳其敦急步来到他身边,道:“大元帅,怎么了?前面不远应该便是交趾城了。”

    孟降炎轻哼一声,道:“有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那山中便有着上百支箭矢射出,顿时将车队中的随从射伤无数,孟降炎没有动弹,身后三名身着甲衣的将士立于孟降炎身前,将那箭雨一一挡下。但车队中的普通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大多都是为了礼仪才改变的兵士,对于格斗技巧掌握并不是太多,这数百支箭矢足以将大半的人射杀当场。

    待得再一次箭雨落后,车队中只有这孟降炎与寥寥几人存活,宝幡马车为中心,到处都是死尸,鲜血流淌了一地,殷红色将这片山道尽染,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愈来愈浓。孟降炎面不改色,他的三名将领与柳其敦站在身侧,遥望向那山道间涌出上百名黑袍杀手,持着各类武器,向着车队杀来。

    柳其敦大喝道:“什么人?胆敢袭击东部兵马大元帅的车驾?”

    黑袍人没有应答,无所畏惧地向着前方冲奔,这是极为专业的杀手作风,孟降炎看在眼中,冷声道:“这些人只是喽啰,黄仲、黄叔、黄季,你们出手将之剿杀吧!”

    黄仲、黄叔、黄季三人乃是兄弟,修行相同的武学,使用相同的武器,默契程度也是极其深厚。

    孟降炎命令一下,三人便持着长刀冲杀而去,三人站作一排,却仿佛占据了所有的山道,那百名黑袍杀手在三人面前纷纷喋血,其战场无异于切瓜砍菜,只不过这场景远比说客所言更为血腥。

    孟降炎回到了马车之中,并没有想要参与这场战斗,九段人位有着绝对的骄傲,若非是相等的对手,他不屑于于杀伐。

    柳其敦望着这一幕,俯在马车旁道:“大元帅,我怎么办?”

    孟降炎道:“随便。”

    黑袍人虽然不能算得上是巅峰武力,可他们都是精心挑选的战士,并且在刺杀方面绝对专业,可面对黄仲三人的阻拦,这数百名黑袍杀手完全无法阻挡,好在这三人

    只是简单的防御,若要向前冲杀,只怕会将他们几分钟内击杀干净。

    柳其敦啧啧称叹,道:“原来这三人实力如此强横,比向连强太多了,若是有他们相助,开儿的仇定然能报。”

    就在柳其敦在一旁躲避的时候,突然又一名黑袍杀手从后方杀出,因为柳其敦没有及时反应,致使背上被划了一刀,等到他反应的时候那黄仲早已经扔过来一支短刀,将那名黑袍杀手击杀。

    黄仲冷笑道:“自己注意一点,若是下一次我出刀慢一点,你这条命就没了。你现在虽然算是元帅的人,但却没有任何功劳,你应该明白,你并没有指挥我的权力。”

    “你……”柳其敦切齿大怒,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低微,但这黄仲三人却是太过傲气,可一想到自己确实无所依仗,便将背上的痛感与这怒火一齐咽下了。

    柳其敦靠在马车边上,简单地包扎了一番,便继续戒备,虽然黄仲三人实力颇强,但终究只有三人,难免有不能顾及的杀手闯进来,而孟降炎似乎对于自己也是不管不顾,若是他在这个地方殒命,所有的仇便报不了了。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黄仲三人面前便已经堆积了上百名黑袍杀手,但这黑袍杀手却好像杀不穷,仅仅在这山道上便有上百人向前冲奔,而且那山坡中似乎还在不停地走出,这倒让三人有些寡不敌众。

    突然自那山坡上有着一道白光跃上天空,伴随着尖锐的爆鸣声吗,突然爆裂开来散作了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向着马车落下。隐蔽身形的手段虽然不少,但能以这种方式将雾气坠落下来的却未曾见过,这只能说明出手的人定然有着不俗的手段。

    黄仲三人意识到那一大团雾气落下,很有可能会笼罩整个车队,从而将他们三人的视野遮蔽,便迅速向中间靠拢,但这时那黑袍人群中却冲出三名蒙面武者,一对一地将黄仲三人拖住,其武力隐隐能够与三人平齐,这意味着三名蒙面杀手都是武学大师。

    但同时能够调遣出三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一般的势力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而将要与孟降炎走向对立的势力,仅仅只有几个而已。

    “会是谁呢?”

    那团雾气缓缓落下,在接触到大地的时候,瞬间散作了一般的雾气,但其浓密程度却远比一般的雾霾要深,柳其敦与黄仲三人皆是陷入了短时间的恐慌。

    “这是什么作战方式?释放雾气,难道不是为了撤退吗?敌我都在雾气之中,那要怎么区分?莫非这些杀手的目标是大元帅?”

    就在黄仲三人一缕的时候,拖住他们的三名武学大师也是无所畏惧地杀来,黄仲三人一一接招,但是由于武器的阻碍,很难看清楚敌人的招式,这便在对招中输了几式。

    黄仲三人开始拦堵不住,其他黑袍杀手向着马车杀去,黄仲冷笑一声,道:“你们可要知道得罪马车中的那位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并不担心孟降炎吃亏,因为他们相信,这秦王朝内已鲜有人能够令孟降炎受伤。

    “那就不劳你担心了!”蒙面杀手挥舞着刀刃开始步步紧逼,黄仲一开始也能够占据些优势,但在一段时间之后,便能够感受到越来越惊险,仿佛对手一直在变强。

    “不对,不是他变强了,而是他不受这些雾气的影响,怪不得他们会释放雾气,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情况越来越棘手,若是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这杀手击败!”

    黄仲、皇叔、黄季三人都遭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明明对手的实力与他们不相伯仲,但是因为这雾气的阻碍,他们的双眼与双耳都没有办法正常运用,反应力更是迟钝了数分,这样一来便有种落入下风的趋势。

    大批黑袍杀手涌向马车,但是他们却没有主动去攻杀马车中的人,而是将周围还活着的人开始再一次的补刀,其他随从都没有能挨得住这种针对,只有柳其敦一人持着短刀,面对着黑袍杀手的击杀,在苦苦坚持。

    但他终究不是武将,虽然能够将击杀几人,但在这些杀手的围攻下,他只能渐渐力不从心,背靠着马车,身上去额已经遭受了数创,他现在有一种猜测,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却见一名杀手脚踩马车,猛然跃起,似乎要将柳其敦就此斩杀,但是那马车中的人却是冷哼了一声,顿时一道竹签从马车中飞出,瞬间穿过了那名杀手的咽喉,杀手的生机迅速消散,坠地之后便没有了声响。

    这名杀手身死,顿时令得其他杀手震惊无比,他们都知道这马车中的人物有着怎样的本事,若是他出手的话,他们的下场便只有死字,他们尽管可以不畏生死,但却没有办法抑制对强者的敬畏。

    却听马车中孟降炎道:“别误会,我不能容许有人踩了我的车驾,便出手将之杀了而已,你们继续。”

    继续?

    似乎孟降炎并没有准备救下柳其敦。

    柳其敦急道:“元帅,救我,救我一命!”

    隔着马车能听到孟降炎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笑意:“他们可都是冲你来的,你自己应付就是了。”

    柳其敦陷入了一种绝望,昔日交趾城中被羊塔风重兵围杀,有向连倚靠他才能够在那兵甲之中存活那么久,但是现在他身边早已没有任何助力,而且寄人篱下万不得已,哪里能找出另一个向连?

    黑袍杀手听到了孟降炎的话,虽然还有所质疑,但总归是试探着发动攻击,他们有着自知之明不会挑衅一名武学宗师,但面对柳其敦这个不足六段的目标,他们却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一名胆大的杀手冲出,将柳其敦掼倒在地,连劈三刀,却被柳其敦险之又险地躲开,其他杀手意识到孟降炎并没有出手,便都蜂拥而上,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杀了这个目标,便能有很多钱。

    柳其敦胸口又中了一刀,但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继续战立,在一名杀手冲杀过来的时候,猛然迎击成功击杀一名杀手,他的面庞上溅满了鲜血,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

    但,还有着无数杀手需要他对付,他再无能力挥出一刀。

    “难道就让我这样死了吗?你妹妹是自愿跟我走的,我虽然对她有歉疚,但是对你孟家没有,今日就算我死,我下了地狱也能振振有词。”

    数名黑袍杀手再次冲来,正当柳其敦已经引颈待戮之时,那辆马车轰然裂开,木板四溅,一道人影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柳其敦面前。

    那名冲在最前面的杀手看见这一幕,四肢僵硬地立在了原地,孟降炎面色冷酷,一巴掌拍了过去,那道人影便已经飞出去了十多米,其口鼻处皆渗出鲜血,人已经在孟降炎落掌之时便死了。

    空气顿时凝固,所有杀手都不再轻举妄动,他们看到了这位武学宗师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九铅之力岂是儿戏?

    孟降炎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所有黑袍杀手,冷声道:“今天,我很愤怒。”

    众杀手再次震惊,但仍然有一人颤抖着声音喊道:“杀……杀啊……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九段人位……我们……”

    “砰!”

    再次传来一声闷响,那名说话的杀手已经飞出去砸在了邻近的山崖上,其他人也完全没有看清孟降炎的速度,难道九段人位真的就强悍到这种程度吗?

    “来吧!让我看看,这里到底要死多少人!”

    孟降炎怒喊一声,身形便再次冲奔出去,所到之处哀嚎声一片,那些杀手往往还来不及逃走,便被孟降炎徒手击杀,九铅之力就算没有任何技巧,平常人也不可能躲避,九段人位的强大终于在柳其敦眼中定格。

    “这便是九段人位么吗?真是强大的力量,看来是有救了!”

    柳其敦稍稍松了口气,身子便靠着马车车轮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可是,他没有想到,孟降炎突然再次闪现到了他身前,朝着自己一拳砸出,他顿时冷汗布满了后背,马车车厢被轰出一个深坑,柳其敦这才注意到,一道黑影就在方才逃了出去。

    孟降炎摆了摆拳头,朝向那名黑衣杀手,道:“如此灵敏的反应力,你跟那三个人都是一起的吧?不过看你体态,倒像是一个女子,看来我今日是要辣手摧花了。”

    黑影正欲逃窜,却见孟降炎已经逼近自己,那种速度与力量,令得作为杀手的他第一次出现了畏惧情绪,可毕竟她也是有着不俗的力量,迅速挥出自己的短刀迫使孟降炎收手,可谁连孟降炎竟然不退反进,伸手夹住了他的短刀,蛮力一挥便将她最后的武器掷开。

    孟降炎的出拳速度极快,瞬间便将砸在这名杀手后背上,杀手飞出去七八米,竟然凭靠自己的能力站了起来,在这点是上比其他杀手倒是强了不少。

    孟降炎本欲对这名杀手赶尽杀绝,但眉头微挑,竟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人影急奔向柳其敦,他立即便放弃了追杀,将同时撤回营救柳其敦。在这短短几秒时间内,一名黑袍杀手的刀已经插入了柳其敦的心脏,而孟降炎的手掌拍在了这名杀手的胸口处。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凝固,黑袍杀手翻身退出去数米,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反应,稳稳地站住,由此可见他的实力还在那名女杀手之上。

    孟降炎面容渐渐狰狞,大笑着望着眼前之人,道:“你终于出现了,等你好久了。”

    那名黑袍杀手顿时大惊,从孟降炎的话中可以听出,他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出手,或者极早便发现了他隐藏在这周围。

    现在他们都已经暴露,但是柳其敦却还是没有确定死亡,但如今却没有可能再有机会击杀柳其敦了,有着孟降炎护着,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没有人能够杀得了柳其敦。

    “先以杂兵吸引注意力,再用三名武学大师拖住我的手下,降下这奇特的雾气,两次声东击西,就为了击杀这个人,你们下的手笔还真大。”

    孟降炎纵声喊道:“既然如此,便死在这里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尸首

    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成名时间远远迟于俞空桑、邓兴,但论起战斗能力并没有任何人质疑,他与这两人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两人都是经受了数场大战,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才被敕封为兵马大元帅的,而他的人生却好像从来没有败过,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兵阻迅速成长成为将领,而后自己的种种功绩出现在秦皇的眼中,这东部大元帅的位置便被他反手之间掌握,此来已经有了数十年。

    身为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孟降炎一出手便有猛烈的气流波动,只见那黑袍人先前的女杀手推开一旁,反手便以拳脚相迎,他也是半步九段,在招式上甚至能够与孟降炎不相伯仲,但是在劲力上却完全不如,九段与八段之间有着天沟地壑,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交锋,黑袍人便被孟降炎击飞数米,但他好像有着某种能够卸力的武学技巧,手掌左右横推便再次稳稳地站立。

    “不错啊,你这手卸力的功夫颇为不凡,看样子你修习的武学功法等级绝对不在烈字。”

    孟降炎怪笑一声,便再次冲杀而过,虽然仅仅只是拳掌,但对于他这个境界的武者来说,将一个人打爆头颅并不是问题。黑袍人面色凝重,虽然黑巾蒙面,但还是难以掩饰眉宇间的担忧,毕竟他要面对的事一名确确实实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

    黑袍人猛吸一口气,化掌为爪,连爪三下,孟降炎烈拳出击,一拳破之。

    黑衣人再次翻身向远处逃窜,但孟降炎紧追不舍,身子倾斜一个坡度,竟然是腾空跃起三四米,猛然落下,一拳砸向黑袍人,也多亏黑袍人反应灵敏,在孟降炎落拳的一瞬间闪避一旁,那一拳威力恐怖如斯,若是落在他的头颅上,他必死无疑。

    但是孟降炎的招式远远没有结束,武学宗师的强悍不仅仅是反应在劲力上,更兼之他们经过了衍武之后,能够真正地挖掘出许多武学真正的精髓之处,而且积攒内在灵息的目的,让他们更加身轻如燕,力如蛮熊,这便不是凡武武者所能比较的。

    孟降炎在落地的一刹那,身子旋作一周,借助着右手的支撑,连续三四脚踢在了黑袍人的胸膛上,黑袍人捂着胸口,明显已经遭受看了不小的创伤。但,孟降炎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在他来不及查看自己伤势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然再次放在了自己眼前。

    这一拳极为迅猛,即便是黑袍人动用先前的手法也不能化解。拳出,人飞。

    黑衣人遭此重创,猛然身躯一震,强制自己立住脚跟,恶毒地望着孟降炎,道:“听说东部大元帅孟降炎有一双能够打遍天下的拳头,今日一见,果然强悍。”

    孟降炎见黑袍人没有了动作,便也收住了手,笑道:“还以为你已经达到了九段,没有想到真的只是半步九段,看来你不是羊塔风的人,这样一来,这件事的原委便变得扑朔迷离了。”

    黑袍人听到这话,沉声道:“你应该明白,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柳其敦,据我所知,他对于你可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孟降炎笑道:“是对我没有什么作用,只是柳其敦此人很有用,这不是把你调出来了吗?不过,好像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黑袍人疑惑道:“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柳其敦?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孟降炎道:“这与你没有关系,束手就擒吧,杀了你挺可惜的,毕竟这秦王朝的半步九段武者很少。”

    黑袍人缓缓道:“我想我还有别的路。”

    孟降炎突然瞳孔紧缩,他竟然发现周围的武器都在朝着黑袍人移动,他心中一紧,便挥拳向着黑袍人打去,没有想到的是,那黑袍人竟然也朝着自己对拳打来。两只拳头碰撞,仅仅只是一瞬间,便有一人迅速退出了战场。

    “砰!”

    这马车附近的雾气竟然发出一声巨响,宛如爆炸了一样,将孟降炎再次笼罩住,短短几分钟后,雾气全部消散,这里已经见不到任何的黑袍杀手。

    “有点丢脸啊,竟然让那人逃了,不过这招烟遁倒是极为不凡,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手段。看来还需要让人查一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想来交趾城的局面这么乱,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黄仲三人纷纷来到孟降炎面前,叙说着对手的作战能力,这些黑袍人都拥有相同的特点,便是感官极为敏锐,在雾气之中能够不受影响。先前与黄仲三人交战的三名黑袍人虽然都只是八段人位,但因为雾气的影响,在对阵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孟降炎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回到了马车边上,此刻柳其敦靠在车轮前气息奄奄,先前一名黑袍人一道劈在他的胸膛上,几乎让他的五脏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此刻能够坐在这里,已然是万幸了。

    “元帅,多谢元帅出手相救了,虽然有些麻烦元帅,但还请将我送往交趾城,虽然找个医师帮我处理一下,等到我杀了羊塔风,便给元帅当牛

    做马来报!”

    听到柳其敦这把低声下气的乞求,孟降炎淡然一笑,道:“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局面?你无能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为我做事?你倒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柳其敦面色一愣,道:“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答应要帮我复仇的吗?”

    孟降炎居高临下地望着柳其敦,讥笑道:“我很想知道,在你的认为之中,你到底有着什么能耐,能够为我做事?我手下这些人,那个不比你强,若不是看在我死去的妹妹的面子上,我便不会救你。”

    柳其敦开始感觉到了一种阴恻恻的恐惧,他惧怕此时孟降炎取消对他的所有支持,便阿谀道:“元帅,我虽然比不上你的大将,但是在管理人才方面还是有着一些能力的,而且我算是你的妹夫,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孟降炎冷声道:“我可以相信,你当初是深爱着我的妹妹的,将她带离家门,是她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她因为操劳芳年谢世,也并不是你的错。可,你这样的模样,没有资格进我孟家。”

    柳其敦道:“就算是做狗,我也可以,只要能够……”

    “住口!”孟降炎冷声喝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你成为我的狗,当初若不是为了殿下的计划,我怎会出手救你?你还不明白,你就是我培养出来的诱饵,专门让羊塔风中招,为了殿下的计划,你始终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什么?”柳其敦大为吃惊,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说他为了他妹妹的关系帮他,他倒是愿意相信,但主要的原因竟然是那位“殿下”的计划,这让他难以接受。能以“殿下”称呼的,这秦王朝内并不多,只有那几个皇子而已。但是自视甚高的东部兵马大元帅竟然会听候一名皇子的命令,这让他更为吃惊。

    孟降炎道:“听到这种消息,你应该在思考,那名殿下到底是谁,当然我也没有想过告诉你。你是个诱饵,殿下说过,羊塔风对于三大家族的仇恨远比杀妻弃子个更为严重,他肯定不会让你再次进入交趾城,所以这场刺杀本就在意料之中。”

    柳其敦急道:“可是,可是我还没有为开儿报仇,就算是看在他是你侄儿的份上,也应该……”

    孟降炎冷哼一声,双目死死地盯着惊恐的柳其敦,道:“天下大事,本来就高于儿女情长,你儿子有着我孟家的血液,死在交趾城中我也很可惜,羊塔风会死,但你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柳其敦跪在地上,磕头道:“元帅,让我留下吧,只要能让我看着羊塔风身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降炎冷声道:“方才你为了比我出手,似乎说了许多话。”

    柳其敦猛然一愣,他记起了方才的亵渎之词,竟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恍惚间,孟降炎的手掌摆动了。

    “呲!”

    只见一颗人头飞开数十米,孟降炎接过黄仲递来的白绸擦了擦手,转身不再管顾这无头尸体,鲜血可以浸湿土地,但无法让他的情绪有人任何波澜。

    “黄仲,你来驾车吧,人虽然都死了,但是礼仪不能丢,让我们去会会这位交趾城主!”

    因为交趾道中的战斗进行了大半个时辰,致使外围的哨探都已经观察到了这个消息,这本就是一件足以震惊整个秦王朝的大事,兵马大元帅遭遇刺杀,不管是放在那里都是轰动无数百姓。

    梁津与一众卧华山统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震惊无比,沉寂了数分钟,梁津才道:“孟降炎遇袭,所有仪仗随从死了个干净,看来羊塔风有麻烦了,说不定,这个东部兵马大元帅会真正的改变交趾城的格局。”

    罗湖紧皱着眉头,道:“我们看不清这其中的形势,能够无视孟降炎九段人位的武道境界发动袭杀,这出手之人太过无畏,而关键是,孟降炎竟然能够容忍自己的随从都死去,最后只剩下三名自己的亲信将领,这般态度太多冷血。”

    林寒道:“他的那些随从都是仪仗队伍,几乎没有战斗力,若是孟降炎没有一开始就出手相救的话,他们死去是必然的。但是,队伍之中却有着交趾城的熟客,那个柳家的家主柳其敦,当初他被我所救,之后便投了孟降炎,但是传来的消息中,他也死了。”

    姜鸣道:“这倒让人生疑,既然孟降炎收留了柳其敦,理应是将他当做自己人,有他这名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护着,就算是去了一千个甲士,也应该拿柳其敦没有办法,可柳其敦竟然就这么死了,这只能说明,他没有想让柳其敦活。”

    楚泓道:“应该没有这么可怕吧?就算孟降炎是武学宗师,但也只是个有着血肉之躯的凡人,如何一人挡得住千万人马?消息里面可是明确说了,出手的杀手约有三百之数,就算是声东击西之法,想要击杀柳其敦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蒙阆道:

    “且不论这些,活着前来的只有孟降炎与三个秦将,我们不妨猜测一下,那些杀手真的是打算是刺杀孟降炎的吗?九段人位已经是秦王朝的天花板,能够与孟降炎平齐的人不足一手之数,但消息中可没有听到有别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参与,难道他们没有自知之明吗?”

    梁津道:“疑点便是在这里,就算是我们这些身外之人,都能想清楚想要击杀一名武学宗师,没有与之抗衡的武者根本做不到,但是那些杀手还是去了,并且杀光了孟降炎的所有随从,这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

    林寒道:“解释只有一个,那些杀手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孟降炎,而是其他人。”

    梁津道:“这个其他人,可能是死去的那些随从,也可能是还活着的孟降炎的三名侍卫。”

    姜鸣思忖道:“杀那些仪仗随从做甚?引起秦王朝的恐慌吗?这倒是有些不可能,想来那些杀手也不会那么蠢。杀那三名侍卫也没有什么用,而且那些杀手的攻杀范围也太广了些,就算是顺手,也不用将所有的仪仗随从全部杀死吧?这样的举动,好像更容易让人觉得,那些杀手是害怕遗漏了什么。”

    林寒笑道:“这倒是了,害怕遗漏什么呢?莫非既不是普通随从,也不是那三个贴身护卫,那剩下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柳其敦!”

    众人恍然大悟,似乎几人谈讨之间,这其中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蒙阆道:“如果杀手们的目的是柳其敦,那到底是谁出手的呢?能够一次性动用三百名杀手,这幕后黑手定然极有能量,而且不仅仅需要这种能力,还需要向武学宗师出手的胆量,这样的人可不多。”

    林寒道:“这便不是我们能够揣度的了,毕竟水太深。羊塔风城主素来对三大霸主家族深恶痛绝,当日羊塔风更是烧了柳家,甚至将柳其敦的所有亲信击杀一空,柳其敦的儿子柳开都死在羊塔风的围杀之中,若说是他出手,定然会有许多人愿意相信。”

    罗湖道:“而且,这起刺杀发生在交趾道上,羊塔风作为交趾城主,自然是不能脱责。羊塔风若是真的有谋略,便不会在这种时候发动袭杀,除非他与柳其敦的仇恨已经忍受不住了,这样才会不顾事后被旁人猜忌的风险,出手袭杀。”

    众人微微思虑片刻,都觉得这样的谈论结果已经离真相不远了,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件事的风暴中心并不是他们,若是招惹麻烦,很有可能会让自身的清白也出现污点。

    姜鸣倚在一旁,扫视着几人,煞有介事地道:“难怪难怪,慕涯说你们五个合在一起就能够比肩真正的谋士,此话不假。”

    梁津五人愣了愣,旋即大笑,堂内笑作一团。

    这时,有一名侍卫上前道:“各位统领,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的车驾已经快到城门下了,不知如何处置。”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梁津,梁津犹豫片刻,只道:“放!”

    城主府中,羊塔风满面焦虑,他听到传来的种种消息,渐渐露出了复杂神色。

    祝祸在一旁道:“柳其敦已死,而且你的人都没有出手,所以也没有给孟降炎任何证据,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羊塔风沉声道:“事情虽然是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很想问你一句,你觉得若是武学宗师真正想要护一个人,就算有几百名杀手一起出手,就算有一名半步九段参与,有着多少几率能够暗杀成功?”

    祝祸一愣,道:“似乎没有可能,可是,柳其敦确实已经死了,信探已经看到他尸首相离了。”

    羊塔风道:“柳其敦死了我相信,但是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孟降炎也想要柳其敦死?”

    祝祸道:“既然他想要柳其敦死,为何当初还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羊塔风道:“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想的这样,很有可能,让我们出手袭杀柳其敦,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陷阱,不管我们成功与否,都已经中了布局人的计谋。”

    祝祸道:“既然有人布局,谁能看透我们一定会出手击杀柳其敦?那这布局之人,未免有些太过神秘莫测了。”

    羊塔风道:“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会这么想,但如果有着四皇子秋绝的影子,不管他能够看透什么,我都相信。他是一个让人敬畏到胆寒的人。”

    祝祸道:“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羊塔风道:“孟降炎与四皇子有着交易,至于他们想要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但只要孟降炎此刻进城,以这起袭杀为由怪罪,不管我们有没有动手,不管我们有没有露出马脚,他定然都能要挟得到他想要的。”

    祝祸暗暗沉思,道:“还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了,原来,你还是败了。”

    羊塔风苦笑一声,道:“不管会有怎样的责罪,柳其敦死了,我也就心安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迫!

    交趾城门由卧华山掌控,但出行皆成常态。

    只因为得知近来周遭都不太平,先前卧华山的几名统领向秦王朝总督庞路在交趾平原发生了许多事,更让军中人心惶惶,姑且关闭了一扇城门,由重兵把守行人出入。

    这个时间其实外出的行人并不多,除了一些商队与大型的车马,几乎没有敢在这个风口浪尖出外游玩,虽然那疫病并没有在交趾城感染开来,但是种种消息已经证实四海城陷入了死地,能在无声无息之间袭杀人命,人们怎又不会畏惧?

    两人为护,一人车夫,一辆红幡宝盖四马车驾出现在城门前,将,守城的兵士并没有放松警惕,持戟叱问道:“来者何人?从何处来?前来交趾城为何?”

    黄仲正打算去教训这个不知礼节的兵士,却被孟降炎出声喝住,他缓缓走出车厢,环望了一眼城墙上的防御,轻叹道:“看来交趾城的城防的确落到了卧华山的手中,不过如今这城防力度可比之前要强悍太多了。”

    那守城兵士围合过来,虽然见到孟降炎气度不凡,但因为守城之事不能儿戏,遂有一人再次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先生,不知是从哪里来?因为北部山林之故,交趾城现在处于半封闭状态,进出行人都要进行严格的盘查,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哦?一个兵士都有这等见识?看来卧华山还真是发展的不错。”孟降炎微微讶异,朝着那名兵士道:“我是孟降炎,不知这交趾城,你们让我进不进?”

    仅仅只是最简单的介绍,孟降炎并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但在场的兵士又有哪个不清楚,能如此简单地称呼自己名讳的人,又怎会是普通人?秦王朝中,有着三名地位尊崇,受万民敬仰的将领,官居武将一品,即使是皇子见面也要欠身行礼,在朝堂之上不用参拜皇帝,在所属领地可以先斩后奏,这样的身份又有谁敢冒认?

    世人皆知,秦王朝东部兵马大元帅便是叫做孟降炎,虽然这些兵士都是卧华山地域中的兵士,但对于这个称谓可是如雷贯耳。秦王朝内能够达到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不过一手之数,今日得以一见,不得不说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出声询问的兵士面色震惊,他虽然自诩处理一些事情极有分寸,但是面对这样一尊大佛,竟然感到有着自然的畏惧,以至于不能公正地理事。正当他呆怔不语之时,城墙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梁津、罗湖、蒙阆三人站在上面,凝望着这一幕。

    孟降炎也是在瞬间便发现了梁津三人的出现,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望着梁津没有说话。

    梁津突然道:“将城门打开,迎接东部兵马大元帅进城!”

    虽然极有可能孟降炎会对他们的城防造成损害,尽管孟降炎在本质上算是他们的敌人,但梁津没有理由闭门不开,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位武学宗师,只怕他们都要遭殃。而且九段人位的孟降炎来到此地,定然不是打算用武力来征服他们,而是有着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他不敢耽误,也不能耽误。

    城门缓缓打开,孟降炎走上马车,并没有打算在此停留,只是朝着梁津温厚一笑,便钻进了马车。

    梁津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至于让他完全放松,但起码有了有了第一步的好开头了。

    “传我命令,仍然按照我的计划暗中实行,虽然孟降炎前来交趾城的主要目标是羊塔风,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若有一朝风云突变,我们也不至于被动得无法动弹。”

    “老津,用得着这样吗?要知道交趾城可比四海城城防坚实多了,而且我们在交趾城暗藏了许多的探子,在这点上还在建设与恢复的四海城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到不安,为这场战争,为那些应该或者不应该死的将领,我心神不定。作出这些安排只是为了预防,适量地做一些布置总是没错的。”

    这番对话沉入交趾城那厚实的城墙之中,这座秦王朝西南方向的要城,已经屹立于世近百年了,护卫着这一城百姓,似乎还能坚持很多年。

    孟降炎的车驾直直地驶向城主府,虽然他敢用四马车驾已经是犯了官员的忌讳,但是身后并没有仪仗兵士,所以并没有引起百姓的关注。那些藏在人群之中密切注意着城中大事的暗探,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个消息,并且纷纷传递向自己所属的势力。

    千枫客栈中,常安看着暗探的消息久久呆怔;城主府中,羊塔风已经接到了消息,站在府门口亲自接待;还有最迟接到消息的毒龙子,在交趾城外的信探便已经飞鹰传书,将这个消息送到了他面前,只不过,孟降炎的举动众人都颇为不解。

    羊塔风躬身逢迎,孟降炎走出车厢,只是瞥了一眼羊塔风,便径直走进府中,黄仲三人跟在身后,羊塔风只得苦笑着走在最后。

    府中早已经布置好了接风宴席,这座素来节俭的府门中,第一次出现了奢侈的几十道名菜齐聚一张桌子的景况,但因为是迎接兵马大元帅,这种体面是必须有的,虽然羊塔风心中并不是很推崇。

    孟降炎冷淡着脸色,随意坐下,朝着黄仲三人道:“你们三个,吃点东西,别的事情,先吃饱再说。”

    黄仲三人稍有犹豫,随后便坐在了边上,开始大快朵颐。

    孟降炎瞥了一眼不知该坐到哪里的羊塔风,没有想要理会,自己也夹了几个菜慢慢平常。

    羊塔风心知这是孟降炎故意晾着他,也没有其他言语,屏退一应随从,只留下几个丫环侍卫,躬身站在一旁。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孟降炎与三名将领饭饱之后,羊塔风察言观色,朝着随从道:“来人,将我府中的几坛好酒搬出来,给大元帅与三位将军斟上。”

    孟降炎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要谈公事,便不宜饮酒,莫非羊塔风城主是想要我犯忌讳?”

    “微臣不敢!”羊塔风再次低了低身子,颔首说道。

    孟降炎道:“我早就听闻羊塔风城主在交趾城中威望极高,深得百姓爱戴,不仅仅是因为羊塔风城主将原有的三大霸主家族清洗,而且在交趾主城以及附庸三城实行新政,使得交趾城愈发繁荣,可有此事?”

    羊塔风颔首道:“回大元帅,百姓的评论微臣并不知情,但是城中百姓的生计却是比之前要好多了,昔日三大霸主家族危害百姓,本应受千刀万剐,但所幸现在交趾城再无三大霸主家族,自然是繁荣很多。”

    孟降炎点了点头,并没有想法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道 :“我还听闻你素来很节俭,这府中景物的朴素程度让我双目一心,既然如此,我们这没有吃完的饭菜,你应该不会浪费吧?”

    羊塔风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孟降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想要让他食用他们四人用过的剩菜,这本就极为侮辱,但羊塔风在迟疑片刻之后,便走近桌前,找了个空碗,随意夹菜吃了起来,似乎这种情景已经是常事。

    几分钟之后,羊塔风开始布置人手清洗桌上残羹剩菜,种种吩咐,还不忘嘱咐下人要是实在用不完便给哪户的家禽,在节俭方面羊塔风的确做得无可挑剔。

    待再次落座之后,羊塔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怯于言谈,亲自为孟降炎倒上茶水之后,便道:“早就知道大元帅极善饮酒,今日我有佳酿数坛,何不今日纵情畅饮?”

    再次提及饮酒之事,不知是羊塔风随意而为,还是他可以而为,孟降炎眉头上挑,没有再掩饰情绪,冷声道:“的确如此,若是其他时候,我应该多喝几坛酒,但是今日不可以,因为今日死了很多人,我没有胃口。”

    羊塔风道:“饮酒可以祛血腥之味,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挽回,何不当个糊涂人?”

    孟降炎仰天大笑,紧盯着羊塔风的双眼,道:“我且问你,交趾城外的袭杀你知道吗?”

    羊塔风道:“知道。”

    孟降炎道:“那为何不派出兵将援救?”

    羊塔风道:“我接到消息已经是在大元帅将要进城的时候了,赶不及援救大元帅,更何况,现在的交趾城不是我的城池,所有城防都是由卧华山的兵将管理,这些相信大元帅都看在眼中,若是我想要引动兵将出城,恐怕也走不出去。”

    孟降炎道:“你倒是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不过不管怎样,你终究是没有前来援救我,作为秦王朝的官员,难道不觉得失职吗?”

    羊塔风道:“大元帅这话倒是说的太过了些,为官者的职责应该是百姓,而不是其他官员,我如今背负秦皇陛下的恩情镇守交趾城,在我眼中自然是百姓最大,即便外界发生战事,也自然有各地兵马大将处理,我一个小小城主可是改变不了什么。况且,我深信大元帅的实力,又岂会是几个凡夫俗子能够伤到的?”

    孟降炎冷哼一声,道:“你将各种责任倒是都推开了,看来我一百多名仪仗随从是白死了,就算尸首分离,也不可能有人同情怜悯了。”

    羊塔风笑道:“大元帅过虑了,死的人自然不会白死,在我交趾城中,若是有人敢再行霸道之事,我定然不会轻饶。我相信大元帅也应该是这样,若是找到参与袭杀的凶手,定然不会放过,不然大元帅这一趟可是没有理由。”

    孟降炎微微一愣,竟是没有想到这交趾城的城主竟然有这般心计,听起话语好似将事情真相都了解了,只是就算知道,他也没有办法逃离,因为这是一件看上去简单明了的事情,几乎不用任何人点拨。

    孟降炎道:“我这一趟需要理由吗?我奉秦皇陛下之令,离开东部领地,来到交趾地域了解这一带的城池建设,这可是公事,耽误不得?”

    羊塔风道:“那大元帅的意思是,微臣耽误了大元帅的公事了?试想一个城池都被山匪攻占了一半的城主,竟然有心思袭杀当今标志着最强战力的东部兵马大元帅,说出去有几人相信?”

    孟降炎道:“现在的年代,强者可并不少,我曾经接到过消息,在你这交趾城中,便曾经出现过一名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这你应该没有办法否认吧?”

    羊塔风眼神

    微凛,道:“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就像是大元帅也出现在我的交趾城中,难道能够说明大元帅是我的下属吗?”

    “大胆,竟然敢对元帅无礼?”一旁的黄仲三人霍然挺身上前,手中的刀刃已经抽出。

    羊塔风怡然不惧,亦是挺身上前,道:“我只是据理力陈罢了!”

    “退后!”孟降炎轻喝一声,黄仲三人便不由分说地向后退出,对于孟降炎的绝对服从,是他们身为东部将领的基本素质。

    孟降炎望向羊塔风,眼神开始变幻不定:“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原来以为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城主,能够运用计谋如常事,能够在诸多势力的夹缝中生存,甚至是将原本权力滔天的三大霸主家族驱逐,这样懂得蛰伏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羊塔风城主,看来你决心想要求证自己的道理了?”

    “微臣不敢!”羊塔风再次躬身颔首 ,道:“微臣现在是交趾城的城主,代表的是交趾城的利益,若是我出现了问题,交趾城也会安定不了,所以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孟降炎从羊塔风身边走过,被对着羊塔风,道:“你难道忘了吗?以往血红玛瑙丢失,你连坐罪行,都城那边早已经罢免了你的位置,你之所以能够稳坐交趾城城主之位,靠的是什么人的支持!”

    羊塔风也是声音低沉,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已经激怒了孟降炎,但仍然言之铮铮:“大元帅这是承认了与四皇子殿下的关系吗?”

    一语成罪!

    孟降炎整张脸也是阴沉下来,他虽然自诩经事许多,但从未想过竟然会在驳辨之上输给了一个小小城主,这让他的脸面难以揭开,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孟降炎再次坐下。

    “你真是一个好城主,要是在和平年代,应该能做一个好官。”孟降炎道。

    羊塔风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只道:“大元帅过奖了,臣惶恐不能管理好这一城百姓,不能让他们都安居乐业,为此已然十五年没有睡好过觉了。”

    “可是,现在并不和平,而是乱世!”孟降炎似有所指,直直地望着羊塔风,道:“想要结束这种场面,凭靠一个城主的理想是没有办法做到的,这秦王朝中不止你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人。”

    羊塔风顿了顿,道:“这番话倒是与一个人说的很相似,庞路总督手下的金林副总督,他也这样说过,不知大元帅是否与庞路总督有联系?”

    孟降炎道:“同为秦将,自然是有着联系。”

    羊塔风道:“大元帅这话似乎是说,大元帅与庞路总督有着一些计谋,相同的计谋?”

    孟降炎死死地望着羊塔风,阴恻恻地道:“不得不说,你虽然只是一名城主,但这眼光倒是极为犀利,让你做一郡之守也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羊塔风道:“这倒是抬举微臣了,我的理想只是护卫好交趾城而已,没有别的想法。当初我被秦王朝罢免,多亏那位帮我保留下这个位置,我自然是感激涕零。可是,这并不能代表我可以昧着自己的良心,出卖交趾城的百姓。”

    孟降炎道:“金林应该同你说过,他想要的那样东西,你府库里有,今天我便要带走,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便是殿下的大事,你拒绝不了,或许你认为你是对的,但为了天下大局,你没有选择。”

    羊塔风脸上漾过痛苦神色,他犹豫再三,面向孟降炎道:“你们的计划我并不想知道,但那样东西是前代城主做过什么事的,大元帅应该很清楚,我并不是不能答应你们的计划,而是我不敢,四皇子野心巨大,他要的不是秦王朝,而是整个天下。”

    孟降炎冷声道:“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要保留自己的意见吗?那么,若是关系到他的性命,你管是不管?”

    只见孟降炎随手扔出一柄飞刀,向着房顶射去,只听得砰然一声,那屋顶竟像是炸裂了一般,顿时有着无数道金铁之声作响,旋即无数瓦片坠落,有着四道人影齐齐落下,位于中间者赫然便是祝祸。

    黄仲三人迅速围了上去,与那另外的三人互相配合,将祝祸围在中间,而一旁的孟降炎缓缓地抽出一旁侍卫的短刀,指着祝祸,道:“刺杀柳其敦的时候你没有出现,但是现在你出现了,你觉得我杀不了你吗?我这里可是还有着六名八段人位的武学大师。”

    很明显这都是孟降炎的人,但是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人发觉,眼下祝祸与孟降炎形成对峙,祝祸先前便说过没有可能战胜孟降炎,现在又有数名武学大师出手,他根本就没有活路。

    祝祸大喝一声,道:“不必管我,你只管做自己的决定。”看这阵势,似乎就要立刻展开攻势,羊塔风牙齿紧咬,背过身去,出声喝道:“大元帅,东西你们拿去!”

    孟降炎露出一抹笑意,道:“好,条件还是之前金林所说,凌统之,你的身份也会由我来揭示。”

    这是一场交易,但是局中人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知道马车驶过,从城库中运走了一批货物,无人知晓。

第二百四十四章秋绝计破寒武,横扫九府之战

    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曾经涉足城主府,但在不满一个时辰之后再次离去,羊塔风精神萎靡地靠在桌子前,似乎是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他此刻的情绪。

    祝祸远远望着羊塔风,冷声道:“这一次是我牵累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运走的是什么东西,但我想,若是他们成为我们的敌人,定然会有极大的危险。”

    羊塔风猛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别人不认识那些东西,但是我认识,虽然那东西的机构已经被拆除,但是没有人能够掩饰它的威能,虽然孟降炎与金林都曾经说,不会与我们交锋,但是乱世中的事情,谁能一句话说得清楚,那些东西恐将成为我们的隐患。”

    祝祸眉头紧蹙,道:“既然如此,就不该将东西交给他们,若是我不出面,你肯定不会分心,也便不用将东西送出去。所以,我会帮你去毁掉那些东西。”

    “住口!”羊塔风怒斥一声,道:“你想要干什么?去送死吗?孟降炎身边有六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这七人便足以横扫交趾地域的任何势力,你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出手。况且,就算你今日你没有出现,只要那东西还在我手里,他们便会找出各种人质与威胁。交趾城这么多百姓,就算只是最普通的一人,我也没理由放弃,这样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可……”祝祸从未见羊塔风如此落寞,尽管方才已经在辩论上占据了许多的优势,但仍然没有改变什么,孟降炎只要一句话便能改变局势,他此番前来交趾城也是如此,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目的。

    羊塔风苦笑一声,道:“你应该也很想要一个能够平反冤屈的机会吧?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叹息声落下,羊塔风离去。

    祝祸孤零零地站在堂前,也不由得落寞了几分。

    他来到此处暗藏,并非是因为担心羊塔风的安危,而是自从上一次金林提出了交易之后,他便一直放在心上,所以趁机前来探查情况。

    终究是他自私了些。

    这般颓然的平静之中,又倏然过去三日时间,姜鸣本来在校场上练戟,因为林寒的百般央请,他实在耐不住,便来到了这里给营中兵士演示。

    一整套行如流水的戟法施展出来,动辄山崩石裂,众兵士只觉得开阖恢弘,极震人心,整个校场上激起一阵掌声的波澜。

    姜鸣擦了擦汗,正欲回到住所休息,副将范琼突然跑来,在姜鸣耳边低语了几声,姜鸣的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还没有来得及清洗,便从校场赶到了大堂中,此刻一名面容清秀的黑衣男子正坐在一旁等待,见到姜鸣前来,立即起身相拥问候,但视其眉目,赫然便是与姜鸣在黄石镇上有着一面之缘的任降英。

    姜鸣朗然大笑,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专程为我来的吗?”

    任降英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自然是为你来的,这里可没有我的熟人。话说,你当初拒绝了统领加入黑衣捕牙的邀请,转头竟然又进了卧华山当统领,看来是我们黑衣捕牙庙小,容不下你安身啊!”

    姜鸣尴尬一笑,黑衣捕牙的方秉烛与高逐戌都邀请过他,但是他选择了自由,本来以为会因为自由而拒绝加入任何组织,但是因为林寒的热切邀请,他要不得不成为卧华山的一员,说起来是辜负了黑衣捕牙的好意。

    “我可没有嫌弃过黑衣捕牙庙小,而且按照黑衣捕牙百年前的发展规模,似乎都能横扫大半个朱天野了,这可不是小不小大不大能够形容的了。况且如今的黑衣捕牙也并不弱,我当初只是没有想好,并且自身也是不喜欢拘束,才拒绝了两位统领的好意。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了。”

    任降英听闻这话,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只道:“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连统领都曾经说过,你不是这池中之物,在成为至强者之前没有任何一个枝头可以让你长栖。而且你选择这样的势力,也并不是很让人吃惊,毕竟现在的秦王朝可不太平,非常适合你磨砺。”

    “哪个统领说过这样的话?”姜鸣心头漾过一阵疑惑,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遂问道:“看来你们黑衣捕牙的能量也是不少,能够如此准确地了解到我的所在,看来在某种层面上说,九府联盟过倒是比秦王朝强盛不少。”

    任降英脸上掠过一阵自豪,夸耀道:“那倒是,九府联盟国已经成立了上百年,无论是底蕴还是人才积累都不是秦王朝能够相比的。先前你也说了,强横时期的黑衣捕牙曾经征服过大半个朱天野,这种战绩在垣野界历史上可不多。不过,现在的九府联盟与黑衣捕牙孱弱如婴儿,若不是统领动用手段,恐怕我也没有办法找到你。”

    姜鸣听出了任降英话语中突然的失落,道:“等等,你口中的统领是哪个统领?黑衣捕牙‘三统五领’,五名领队都是挑出来极有天赋的少年子弟,而统领都是武道实力达到九段人位的强者,方秉烛

    统领与高叔我都见过,还有一人是谁?”

    任降英淡笑道:“寒武关的高逐戌统领你自然认得,叫得这么亲切看来你也是有所结识,在黄石镇你见过方秉烛统领,其实还有一人你也见过,他就在黄石镇上。”

    “在黄石镇上?”姜鸣思忖许久,道:“那段时间黄石镇来了那么多的强者,若是没有与我对过面,我自然不会认得。”

    任降英道:“贵人多忘事了,最后一位统领我确信你见过很多面,因为他就是你们黄石镇的人,商贾沈芫便是我们黑衣捕牙的第三位统领。”

    “什么?沈芫?那名黄石镇上的大商贾?怎么可能?”姜鸣震惊无比,一时瞠目结舌。

    任降英道:“沈芫统领倒是比较特殊,我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早年带领着黑衣捕牙作出了许多功绩,后来被俞空桑施用计谋重伤,一身武学修为尽丧,所以才选择在黄石镇中行商。”

    听闻黑衣捕牙中还有这种隐情,姜鸣也是闭上嘴巴,虽然他算得上是九府联盟的人,但终究不能随意谈论这些。

    任降英道:“这些往事就不必再提了,方秉烛统领前些日子还念叨过你,说是……”

    “再等等,我先前不就问过这个问题了。”姜鸣突然正色,避讳似的凑近任降英,低声道:“在面对苍伏恺的时候,方秉烛统领不是……”

    任降英道:“你没有听错,那话确实是方统领说的,他现在还活着。外界都在传扬紫袍剑魔苍伏恺制造了周宅血案,十二名朱天野的地位强者陨身,黑衣捕牙的一名统领也就那丧命其中,可方统领所修习的凡武功法颇为奇异,恰好使得他侥幸活了下来,在修养了这许久时间时间之后,终于恢复如初。”

    方秉烛还活着,这个消息将姜鸣振奋站起,虽然与那方秉烛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极有好感,算得上是第一个招揽姜鸣的人。姜鸣自然知道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好坏,虽然终究是没有走入黑衣捕牙,但至少对黑衣捕牙还是有着许多的好感。

    黄石镇一役,苍伏恺铸剑犯下杀劫,多少强者殒命其中,连身为枪侠门人的妖枪董横都差点死在了苍伏恺手中,九段人位的方秉烛却能幸免于难,只能说自有福分。

    此刻梁津、罗湖、林寒、蒙阆、楚泓五人竟然也是走入堂内,姜鸣还未言语,任降英便展现出了丰富的外交辞令经验,朝着无人不卑不亢着施了礼,便道:“久闻五位统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都是人中龙凤看,黑衣捕牙四领队任降英来此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梁津五人也是不敢怠慢,拱手还了礼,梁津道:“不知大人来此,可将那件事同姜鸣说过?”

    任降英眉头微蹙,道:“不曾,不过正打算说。看来贵军的暗鹫信探也是极为厉害,这般传信速度丝毫不逊色于黑衣捕牙了。”

    梁津道:“大人谬赞了,暗鹫隐藏于黑暗,但还是能被黑衣捕牙监视到,自然是黑衣捕牙更为高明。”

    姜鸣听到这番对话,不由得心中惊疑:要说什么事情?好似他们都知道?梁津他们为何称呼任降英为大人,按道理没有这么必要啊?不然称呼一声领队或者将军也是比这个更恰当啊。

    待双方客套完之后,林寒悄悄来到姜鸣身侧,似乎是知道姜鸣心中所想,低声道:“你可能不知,黑衣捕牙在我们这一代的威信极高,虽然现今九府联盟国早已不像是当初那么强大,黑衣捕牙也因为国家制度问题被一再削弱,但黑衣捕牙曾经创造的荣耀与历史被朱天野的许多人记得。任何国家的任何势力,要是面对黑衣捕牙的成员,都得以礼相对,即便是身为仇敌也要先礼后兵;若是遇到黑衣捕牙的将领,都必须以大人相称。虽然并没有哪条法令规定,但这一直都是我们这一带势力的实行的潜规则。”

    “啊?”姜鸣猛地仰起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也没有对我说过啊!”

    林寒窃笑道:“因为之前我们都没有遇到过黑衣捕牙。”

    姜鸣暗暗思忖,又想高逐戌本来就在隐藏自己黑衣捕牙的身份,林寒自然是不知晓,可如此一来,黑衣捕牙的威望也未免有些太高了吧?

    林寒笑道:“不会黑衣捕牙还招揽过你吧?关键是你还没有答应?”

    姜鸣连咳几声,似乎什么事情都被林寒猜到了,虽然他此刻意识到黑衣捕牙的强大,但不免有些尴尬。

    “那你们要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姜鸣问道。

    林寒愣了愣,才要说,却见任降英已经走了过来,便只道:“这件事我们才刚刚知道,应该这位大人会给你讲的。”

    梁津道:“大人,我们还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那件事的情况,可否容我们留下来。”

    任降英道:“几位统领随意。”

    任降英来到姜鸣身前,神色渐渐郑重,缓缓道:“姜鸣,我相信这件事肯定会让你无比震惊,因为此

    事关乎你的那位结拜义兄秋绝,还有黑衣捕牙的统领高逐戌,甚至有关九府联盟与整个秦王朝,你确定要听吗?”

    姜鸣见此,双目扫过梁津几人,最后重新凝聚到了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任降英的脸上,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似乎并不是小事。

    “嗯,你说吧!”

    任降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眉目间的情绪渐渐复杂,但终于张开了口。

    千历226年九月十八日,一桩震惊秦王朝与九府联盟国的战事终于打响,象征着九府联盟国之铁壁的天下险隘寒武关被攻破。

    秦王朝四皇子秋绝在江城挖通一条秘道,数十年前曾经有一批荒族强者被围困于江城,后动用法阵在地下掘出一条秘道通向渊流之外,直达寒武关内。

    虽然秋绝在江城驻扎的消息早已经传至寒武关,而全城军民厉兵秣马数个月,却仍然没有看到秦王朝的军队,就在他们猜测秋绝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地将手下兵士驻扎此地的时候,十万秦兵宛如神兵天降,猛叩寒武关,在半日时间内便已经攻破了从未失守的天下险隘。

    九府联盟驻寒武关守将,黑衣捕牙统领高逐戌虽然及时调遣兵卒抵挡,但终究是没有挡住秦兵的突然袭击,没有人能够想到秋绝的兵马竟然能够无视渊流,十万兵马齐齐现身攻关。

    秋绝的兵马不比秦王朝的羸弱兵士,他们每个人都是善战之士,面对寒武关的兵卒丝毫不畏惧,连续三日的围杀,令得关隘尽失的高逐戌难以抵挡,虽然他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但是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第四日,高逐戌组织军民反击,连续鏖战三天三夜,终于在战场之上不再处于劣势。

    而在秦兵突袭的时候,秋绝早已经派遣另一支兵马轻袭九府联盟诸州,秦王朝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与之配合,攻破九府联盟过南部边境,仅仅只是两日时间,便横扫九府联盟三州二十三城千里方圆,所到之处秦兵所向披靡,九府联盟的官员纷纷落荒而逃。

    三丘州最高指挥者三丘侯,被邓兴两万铁骑踏平领地,因不甘屈辱,含恨自刎。三丘州旋即尽数沦陷。

    白马州兵将三万与当地黑衣捕牙五百人联合,与邓兴大战一日一夜,后不敌,所有兵将长官尽数被击杀。

    罗沿州最高指挥侯王率亲信投降,被邓兴当众斩杀,降卒三万尽数被射杀。罗沿州乌城守将昌萧拒不投降,率三千兵卒拦堵秦兵半日,后邓兴杀入,一人击杀无数兵卒,昌萧仅仅只是六段人位武者,挥剑与之格杀,被邓兴一刀斩杀。但邓兴嘉其勇气,并没有再血洗乌城,乌城因此成为牵扯这次战事所有地域之中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城池。乌城百姓为昌萧立碑,高呼“忠勇”。

    九府联盟十三州陷入前所未有的灾难,面对秦将的血屠,九府联盟参议会急忙调遣出数股大军支援,但因为无能战之将,纷纷被邓兴横扫。

    九月二十六日,邓兴与秋绝手下的兵马合流,再次以骑兵袭杀,剿毁九府联盟诸多城池,总计五州三十三城。

    就在这一日,将寒武关守将高逐戌及其兵将围困的十万秦兵,遭遇了第一次失败。高逐戌运用连环计,将秦兵分而歼之,在最危难的时候这位受人敬仰的守将表现出了极强的统领能力,靠着手下的残兵歼灭秦兵两万人,并亲自诛杀两位八段人位的秦将。

    邓兴率领大军攻入行雨州,遭遇最高指挥靖安王,倾十万兵甲之力碾压,靖安王与五万兵卒死伤无数,行雨州被破半州。

    但在邓兴打算乘胜追击,将整个行雨州拿下的时候,在半州之地域侯凤王参正风相遇,谋士卫道安布下百里铁索阵,大破秦兵铁骑,后有刀斧手暗杀上万人,邓兴遭遇此次战事的第一场失败。

    邓兴急忙将所剩兵将分开两股,一东一西围杀侯凤王,自己则亲率甲兵正面与侯凤王对阵。有着卫道安相助,侯凤王在兵阵修列上与邓兴不相上下,连续对阵三日,各自损兵数千人。

    就在这三日之间,邓兴的东面兵马遭遇侯凤王大子参子汤与三子参子察的猛烈打击,两人久在军旅,战力绝代,以一万人硬抗秦军三万,并破之。

    西面兵马遭遇侯凤王五子参子奇,参子奇兵行诡道,分兵数股,动用十余种连环计,手下虽然只有一位八段人位的将领,所领军队虽然只有五千人,但却在常羊峰一带全歼秦军近五万人。经此一役,邓兴再无能战之兵。

    九月三十日,侯凤王二子参子誉联合侯凤王兵马,与方秉烛所带领黑衣捕牙两两应和,大破秦军。

    伤势痊愈的黑衣捕牙统领方秉烛,与在朱天野宗派白虎宗修行的参子誉,都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两人强强联手,正面击败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

    邓兴手下兵将损耗严重,料无再战之能,兼之九府联盟持续派遣军队,他只下令回撤。

第二百四十五章 横练挥汗如雨

    在邓兴退出行雨州之后,侯凤王派遣兵马迅速恢复行雨州各城建设,并且占据了各个城池,整个行雨州落入侯凤王的掌控之中。

    侯凤王及其四子在这场战斗中承担了所有的压力,力抗九段人位武学宗师邓兴十万兵马,并且参子奇“智囊”之名名震九府,参子誉宗师之才为人称颂,自此侯凤王参氏开始走进九府联盟的广阔舞台。

    而在寒武关方向,面对着那两倍于我的秦军,守将高逐戌在战事展开的十日间屡施奇计,将秦将剿灭一半以上。

    随后寒武关狮虎二将刘天霸与赵鹏斐齐齐晋入九段人位,力挫去秦将中两名半步九段武者,寒武关兵将渐渐开始占据上风。

    随后自江城方向再次前来数万秦兵,打算将寒武关这道关隘彻底击破,可那寒武关外的失龄峰之南却是鬼魂号叫,仿佛有阴兵数万,向着秦兵涌去。

    数万秦兵惊慌而逃,高逐戌与狮虎二将在后追杀,将来犯秦兵尽数歼灭。而后炸毁江城通道,广布兵将,寒武关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听得那战事种种,姜鸣震惊之色变幻不定,寒武关之围,狮虎二将晋升宗师,邓兴横扫五州,在行雨州败北,参正风四子崭露头角,这一应事情让人瞠目结舌。

    侯凤王当初与姜鸣结怨,木青岚刺杀参子珩,姜鸣在玉恒楼前大战老将宁远山,最后招致姜鸣与木青岚分离,其中仇怨自是不能解除。但此次后侯凤王在战争中的表现,却让姜鸣惊讶无比,参家这几人想来应该要走入九府联盟的最高层了。

    姜鸣深吸了一口气,即使这场战事的大概他毅然知晓**,但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撼:“这都是秋绝造成的?”

    秦王朝四皇子秋绝,远比想象中要可怕。

    当初江城贾楼威逼辨理,陈尽利益,让姜鸣无话可说铩羽而退,未动用刀兵,却早已胜过刀兵。

    后来秋绝来到下染城,以人谋算计仙灵,三大地位强者纷纷授首,姜鸣与楚泓不可避免地做了一次枪头。

    那时,他听到,秋绝已经是九段人位。

    羿玄宗扈江离一击而不死。

    这个天姿智谋上上等的四皇子,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即便他身处乱世,也能掀起无数惊风血雨。

    姜鸣又记起当初在江城中与梅雨柒同行,他曾经提起过那里坑洼不平的道路,原来之所以秋绝要耗费心力占据江城,便是为了实施如今的计划,城府之深,令人惊惧。

    姜鸣出声问道:“高叔叔怎么样?是他让你来的吗?”

    任降英道:“高统领他没事,毕竟身为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普通人倒是难以伤他半分。前些天我在高统领手下作战,在狮虎二将晋升九段人位之后,大军的胜局已定,高统领便派遣我前来找你,并将这些消息都告诉你,以防你突然跑过去。他说,你这个人孤独惯了,顽固地不成样子,免得让这场战事影响你现在的生活。”

    梁津众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与姜鸣本来就有着不同的国家归属,九府联盟与秦王朝交恶这么多年,战事从来没有停歇过,即使梁津一众与秦王朝敌对,但他们仍然是秦王朝的人;即使姜鸣此时是卧华山的统领,他也仍然有着九府联盟的身份背景。

    两国大战,甚至牵扯到了灭国之战,秦王朝南部兵马大元帅邓兴差点横扫了整个九府,这将是两个国家之间真正的存亡之战。国之大义面前,任何人的小我都将归附于国家社稷,此刻姜鸣便极易与梁津几人产生思想上的分歧。

    姜鸣抬头望向林寒,面容苦涩,缓缓道:“九府联盟虽然没有给过我什么东西,但毕竟我是在那片土地上生下的,你们曾经说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记得这句话,我今日便会去践行。”

    林寒面色变幻,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会因为你是哪国人有所介怀,你不必作出这番姿态,我也不会与你为敌。”

    姜鸣道:“秋绝打开了寒武关,将九府联盟国的形势推上了风口浪尖,即使我不为那个国家,也自然要去帮助黑衣捕牙,帮助高叔叔,看来这卧华山我是不能再待了。”

    “可……”林寒渐渐神情黯淡,梁津几人也是缄默不语,姜鸣这一走,往后即使不是敌人,也很难再走到一起了,这般情景如何不让人感伤。

    “咳咳!”

    一旁的任降英连咳数声,道:“姜鸣,我记得我应该没有说过需要你跟我回去吧?”

    “嗯?”姜鸣懵住,似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任降英,道:“你不是来叫我回去帮忙的吗?”

    任降英无语一笑,道:“高统领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报个平安,统领说你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会向着跑回寒武关,你虽然待人冷淡,但对于熟人却是极为热切。此时回寒武关干什么,大战都已经将要结束,要你回去打扫战场吗?”

    “呃……”姜鸣尴尬一怔,急问道:“若是战争再次开启呢?秋绝造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只是想要造成震慑?”

    任降英道:“哪里只是震慑了?邓兴攻占了五州之地,几乎将九府联盟国小半的地域都揽了去吗,虽然因为战线太长,秦兵不能派出兵力镇守,但三丘州与白马州已经被他们秦兵稳稳地占据,就算往后九府联盟国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够顺利取回。秋绝这一战一扫秦王朝先前之靡靡,攻城陷阵振奋军威,不管是实际地盘还是精神信仰都赚得盆满钵盈,他自然是不会再次选择开战,突然消耗兵力。而九府联盟国方面,经历了如此惨败,自然是要将防御建设放在首位,寒武关仍然是重中之重,还有其他几座被攻陷的州域也需要时间恢复,你觉得那些参议会的高层会希望再次开战?最多的可能只是固守本土,并持续与秦王朝谈判,要回白马州与三丘州而已。”

    姜鸣将道理暗暗思忖,觉得这般说法并无遗漏,只是苦了白马州与三丘州的百姓,在今后许长时间可能都要被冠以秦人的名号。姜鸣尴尬一笑,道:“那我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任降英道:“你觉得应该有什么作用?上阵杀敌,与你那位结拜义兄阵前斗将,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想要实行也应该是不可能了。因为秋绝这般作为,定然会在秦王朝中取得许多官员的归附,那夺嫡之事自然会更加显露了。”

    罗湖道:“大人说的是,四皇子创下如此功绩,说不定秦皇也会重新计划安排储君人选,其他皇子自然坐不住。虽然秦王朝赢了这一仗,但在王朝内部布置还会有怎样的风云!”

    任降英微微点头,朝着姜鸣道:“现在去寒武关确实没有什么作用,关隘都在重新建设,高统领应该没有时间款待你,而且狮虎二将都已经成为武学宗师,这下你应该是无法与之比斗了。对了,这是高统领亲口对我说的。还有,你与侯凤王参正风的仇怨还是挺深的,此次战争中参家战功卓著,你要是回到行雨州,说不定会再次围杀,此时的参家父子已经成功进入到了九府联盟的最高层,可没有人再能救你了。”

    姜鸣听到这般话,苦笑不止,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国之大义被无情磨灭,姜鸣对此只能低叹连连。

    林寒走近,拍了拍姜鸣的肩头,笑道:“还在为这郁闷啊?看来你是没有办法做我的敌人了。当然,九府联盟国现在也不用你再担忧了,国有五名武学宗师,这可比秦王朝强多了,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九府联盟进攻秦王朝了。”

    “你这算是安慰吗?”姜鸣白了白眼,暗想秋绝计谋如此之深,若是真让他做了下一任秦皇,说不定真的会横扫整个九府联盟国,只是似乎这样的趋势没有人可以阻止。

    他太强了。

    上天不仅赋予他俊朗无瑕的外貌,更赐给他皇子的尊贵身份,另外让他在武道修行上比肩圣人,在权谋兵法上开创古人之为及。

    这个人,若是必将是大患。

    任降英道:“对了,高统领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说是申家的人出来了,恐怕是要带那丫头回去。原话是这样,至于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申家的人出来了?姜鸣浑身一震,他自然是知道申家为什么出来,除了找回申夷忧,别无其他目的。

    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申夷忧在哪里。

    若是让申家的人找到申夷忧,并且将之带回申家,后果不堪设想。

    任降英仅仅喝了一杯茶便打算离去,姜鸣与之约好将在处理完事情之后定会返回寒武关看望高逐戌,随着任降英离去,姜鸣再次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在住所之中发呆,梁津几人知道他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打搅。

    半日之后,随着一声巨响,九统领住所的木门被一脚踢飞,姜鸣扛着方辕戟奔出,正好瞥见坐在城垛上观望的林寒,便喊道:“下来,陪我练戟!”

    林寒一愣,指着自己,道:“我?你确定?”

    如今的林寒可是半步九段,按照常理来讲,三名普通的八段人位巅峰武学大师只能与他堪堪持平,就凭姜鸣想要一人挑战林寒,简直有些不敢想象。

    姜鸣轻喝道:“别磨磨蹭蹭的,你的假期我征用了,若是不能打到我服气,你就别想休息!”

    林寒微微犹豫,暗想姜鸣可能是被任降英最后的一句话打击到了,所以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既然如此,他没有理由不陪。

    校场上。

    卧华山兵士挥汗如雨。

    但他们都在外围,真正的战场已然交给了那两人。

    林寒一脸冷淡,银白刹螭枪杵在地上,平静地望着对面的人影。

    姜鸣横戟身外,方辕长戟浑黑之色,望之格外霸道。

    时隔数月,这两人将再次斗将比试。

    围观兵士双眼愈发火热,就像是当初在卧华山勾陈台一样,能够见到武学大师的

    比斗,自然是极为不错的阅历。

    人头窜动,话语扰扰。

    “听校尉说,六统领前些日子已经达到了半步九段,在武道修为上就算是二统领都比不过,九统领能赢吗?”

    “半步九段?不可能吧?我可没有看见六统领展现过这种实力。当初在勾陈台我可是亲眼见过,九统领以重伤之躯接连与几位统领战斗,武道修为可并不逊色六统领。”

    “你们可别不信,六统领自上次丧虎口一战后便有了提升,我先前跟随二统领前往交趾平原与剿匪总督庞路谈判,六统领便施展半步九段的能耐将秦将邛乐双击败了。”

    “确有此事吗?看来我们卧华山除了山主,再一次出现了半步九段的强者,以后都不用再害怕大明窟的毒龙子了。咦?既然六统领都晋升半步九段了,九统领为何还要找六统领比斗,找虐吗?”

    ……

    姜鸣轻喝一声,道:“不必留手,让我感受一下半步九段到底有多强!”

    林寒道:“你说的哦,伤着了可别怪我!”

    “不怪,吃我一戟!”

    说话间,姜鸣便脚底一蹬,猛然窜出去七八米,长戟朝着林寒挥舞而去。

    “这也太不讲情面了吧!说动手就动手?”

    林寒临危不惧,银白刹螭枪斜举,在姜鸣长戟到达自己周身一米处的时候,他的长枪也开始动了,这一枪没有任何花哨,但似乎却能看透姜鸣招式中的漏洞,半步九铅之力轻轻一挑,便将姜鸣的招式化解,银白刹螭枪同时朝着姜鸣的袖口刺去,仅仅只是一招,便逼得姜鸣后退数步。

    占式瞬间打开,在姜鸣眼中林寒的速度稍微慢了许多,姜鸣趁此将翦破式握在戟上,猛然刺向林寒的脖颈,林寒长枪左右挥舞,将方辕戟上的那股劲力尽数卸尽,而后也是不吝劲力,“一损漩”紧接着刺出,这双倍力量与速度的加成极为恐怖,林寒在八段人位的时候便有着不俗的威力,此刻晋升半步九段施展出来,更是让得姜鸣心生惧意。

    “这便是半步九段的威力吗?果然与八段人位不是一个水平。”姜鸣面色凝重,半月步生莲开启到极致,想要凭靠反向撤退的速度躲避这一式,但林寒却早已经洞悉姜鸣的退路,一损漩紧跟着姜鸣刺出。

    姜鸣动用浑身劲力将方辕戟掷出,林寒银白刹螭枪稍稍停顿,随后与方辕戟碰撞在一起,因为有着林寒劲力的加持,方辕戟仅仅只是坚持了半秒便被林寒挑飞,但也因为要对付姜鸣的掷戟,迫使一损漩招式间断。

    就在此时,姜鸣已然跃上空中,双掌紧握,宛如执戟,只听他大喝一声“无戟”,那般声势似要撞破苍穹。

    仅仅只是片刻的呆滞,林寒便反应过来,姜鸣无戟之式胜有戟,往往能够打出不俗的力量,可是这样的一招,他不会惧怕。

    林寒丢开银白刹螭枪,曲掌成拳,浑身劲力运用至巅峰,以最强蛮力直对姜鸣此招。可是姜鸣的无戟有锋芒,林寒的拳风没有。这一接触,两人都是面色猛变,姜鸣被半步九铅之力震得连退数步,这是他与林寒的斗将中第一次被劲力击退;而林寒的衣袍竟然是裂出了几道口子,挥了挥有些发麻的拳头,他的手背上也被无戟的锋芒划伤了。

    “到我了!”林寒瞬间拾起银白刹螭枪,同样是脚底猛蹬,借助着这股劲道向着姜鸣冲杀去,此时的姜鸣刚刚捡起方辕戟,便见林寒施展这一招,这莫非是横扫千军?

    林寒在破坎诀中领悟了两种武学技能,第一便是横扫千军,第二是止水芒,这种招式与他施展的翦破一样难缠,若是他不动用自己最强招式,恐怕很难接下这一招。

    “十尺戟,只有这一招能够打破横扫千军的范围性杀伤!”

    姜鸣紧握方辕戟,手中已然开始运转十尺戟的法门,但是他却突然犹豫了。

    “十尺戟虽然威势极大,而且定然不逊色于横扫千军,但在施展的一瞬间会抽干我的劲力,我便再无战斗之力,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对,我还有着许多可以提升的地方,十尺戟虽强,我却不能依靠,我要用其他招式去破横扫千军。我对于占式的掌握还不熟练,虽然领悟很早,但还比不上罗湖的应用能力。”

    “八段人位之所以被称之为衍武,便是因为这层境界的武者需要来创造与磨砺自己的武学能力,若是一味地依靠威力强大的搏命之技,岂不是曲解了衍武的真正意义。”

    “夜夜泉前辈留给我的武学演武中还有许多的东西我没有掌握,那些凡武大家对于武道与武学的理解远非我能想象,有着不少精髓之物可以学习,我为何不继续钻研这些武学技巧?”

    姜鸣终究是没有动用十尺戟,他以半月步生莲结合一些新的武学技巧,硬接林寒的横扫千军,仅仅只是片刻之间便被林寒一枪刺中甲胄,旋即摔出十多米。

    这一战,已然是姜鸣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妖气

    林寒惶然一惊,虽然及时地收住了招式,但仍然有着不小的力道刺出,九铅之力岂容儿戏?他急忙来到姜鸣身边,将他扶起只见姜鸣已经面色惨白,看来是被那股劲力折腾得很惨。

    林寒问道:“怎么样?伤了多重?横扫千军一经展开,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瞬间收住,先前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甲胄破碎,你到底伤了多重?”

    姜鸣惨笑道:“还好,幸亏早早地穿了这件甲胄,不然我的小腹便会被你的银白刹螭枪捅出个窟窿。”

    林寒铁青着脸,斥问道:“为什么?先前你明明可以动用十尺戟来化解我的招式,甚至你都已经摆好了阵势,但到最后为什么不用?你应该知道,除了十尺戟,你没有别的招式能够胜得过我这招,那为何不用?”

    姜鸣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站立起来,将目光移往远处,道:“十尺戟是保命招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我会尽量不用。我想,我融汇贯通许多武学技巧,总能找到一种能够比肩你那横扫千军的招式吧?只是这一次没有找到而已。”

    林寒微微一愣,道:“看来你很想变强?”

    姜鸣闪过一缕炙热,道:“当然想变强,尽管现在这一身武艺能够在卧华山当个统领,但在垣野界来说,终究算不得什么。我想要走向真正的三垣九野,去完成一些事情,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我根本走不到那里。”

    在他眼里,所有的追寻都是荨岩。

    林寒沉声道:“既然如此,你是打算继续与我锤炼武艺吗?”

    姜鸣道:“根据之前的推测,夷忧很快便会出现了,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牢牢记得,夜泉曾经说,十月二十二日,仓绫山脉,她会出现。

    姜鸣在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开始与林寒斗将,外围观看的兵士也被赶回去训练了,但这校场上属于林寒与姜鸣的战斗还在进行中。

    这一日,两人战了三场,结局十分明了,姜鸣无一战胜。

    精疲力尽的姜鸣回到住所之后,便躺到了我床上调整,直到第二日食时才起。简单用过早餐,姜鸣便再次找到林寒比斗,这一日战了六次,林寒皆胜。

    在今后几天里,姜鸣与林寒一直在进行所谓的磨砺比斗,每日的次数也是在持续增加着,一开始林寒还能轻松应对,但两三日后他也陷入了难以抑制的疲累之中,姜鸣的身体恢复能力也是极为强悍,即便没有玉如意与神物激荡,他也能在第二天生龙活虎。

    战斗持续第六天,时间已经是十月七日。

    楚泓与蒙阆站在城墙上俯瞰着两人的战斗,一会儿面色凝重,一会儿心生疑窦,似乎神情就没有正常过。

    “你说,姜鸣这是脑子有病了吗?要比斗为什么不找我们?非要找那家伙受虐,寒子先一步达到半步九段,我们可都不敢招惹,他倒好,一次又一次,完全不把自己当人啊。”

    “依我看,姜鸣这是心有不平事,急于宣泄,但是找我们几个一般很难分出胜负,只有寒子与我们的武道境界有所差异,刚好能够满足他自虐以达到满足的变态心理。”

    “说的好像很专业一样,看来你是将这些看得很清楚啊,要不要我颁个奖给你,彰显你的洞察能力?”

    “那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这都好多天了,每次姜鸣都被寒子揍得体无完肤,看着我都肉疼。”

    “有可能,不,是一定,他们定有奸情。”

    两人这番对话自然没有其他人听到,不然按照姜鸣那脾气,指不定要转换对战目标了。

    这日,本来负责四海城药材供给的周家突然单方面切断了与卧华山的联系,所有协作人员全部离去,这让梁津几人陷入了极大的疑惑,虽然如今四海城的情况渐趋稳定,已经不再大量的药材,可周家这种行为,无疑是要给卧华山造成不小的麻烦。

    梁津道:“还是如以往一样,派遣出兵士便衣之后在城中采买药材吧,现在四海城的情况好转不少,应该凭借这些药材供给也应该足够了。另一方面派出哨探与兵士询问探查周家的原因,我们不能够……”

    就在梁津讲话间,蒙阆从堂外走入,一脸急迫地道:“出大事了,周家出大事了,周家小姐周以卉在城南西中央祭上,被绑在木架上将要处以火焚之刑。”

    “什么?你是说周家小姐周以卉?就那个以前天天来我这里的周以卉?”林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蒙阆,梁津、罗湖、姜鸣、楚泓也都望向他,他紧蹙其眉头,道:“不对,平日里来找我的是假的周以卉,那将要被处刑的是哪个周以卉?”

    蒙阆摊了摊手,道:“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周以卉?不过我想应该是真的,周家所有的人都去了,丫环侍者站了一片,据说午时三刻便要处刑。”

    梁津道:“什么罪名?是羊塔风行刑吗?

    罗湖道:“自然不会是羊塔风,周家是羊塔风一手打造起来的,说起来也是羊塔风的直系拥护者,想来只要不是什么无法弥补的问题,羊塔风都不会自翦羽翼。敢在交趾城中对付羊塔风的人,想来那行刑者来头不小。”

    蒙阆低叹了一声,道:“你们或许无法想到,周以卉被定下的罪名是盗窃、通异,而行刑者正是在朱天野中以铲除异族为首任的裁决司的人。”

    “裁决司?”

    平常人很少会注意这个名词,因为他们不知这个组织的可怕,游走于朱天野各大帝国之间,以“铲除妖异”为首位,背负着独立不受任何组织管辖的十名,被朱天野修行盟所承认,他们有一个为妖兽所惧怕的称谓,灭妖师。

    林寒突然道:“等等,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说了周以卉的罪名是盗窃、通异,可是周以卉久在深闺,她盗窃了何物?通异是什么意思?”

    蒙阆道:“据说有一支灭妖师的法器含光珠被窃,而那些裁决司的人在周以卉的肚子里发现了含光珠的踪迹,据说这是灭妖师必备的用来克制妖兽行动的器物,含光珠失窃算作一件大事,便因此能作为周以卉盗窃的证据。而至于通异,则是因为周家小姐不是人,他是一只狐妖。”

    “狐妖?”

    众人惊疑。

    垣野就按对于妖的定义很广阔,所有不为人的有灵之物修行成为的生物,但是因为三垣九野并不都是由人类组成,甚至大多数都是其他生灵,所谓的妖便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在某种层面可以解释为,这是一个聚集了多种生物的地域。

    但是裁决司的理念却无法让人与妖共存,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这么灭妖师便在追求着自己的道理,因为裁决司的创始人是这样,他们便也没有任何理由的追随。即使他们与许多势力都不能共存,但是他们仍然在维持着自己的道理。

    在数百百间,灭妖师在知道的人眼中都是费力不讨好的身份,修行盟在很久之前都已经肯定了人与妖都是有灵之物,从本质上没有区别,但是他们却执意要清除,这便造成了一些行为上的冲突。

    被裁决司称之为妖的一种修行者开始自己的狩猎目标,为了防止还有其他妖类被灭妖师所杀,便用自己的手段开始击杀灭妖师成员,如此一来妖类与灭妖师便成了死敌。延续至今,从未改变,他们终生为仇敌。

    妖类有在垣野中霸主,丝毫不逊色于人类,便借此发动对灭妖师的歼灭,但裁决司每一代也都有能够涉足天位的至强者,只要两方的强者都没有真正出面,无论是妖类还是灭妖师都不会灭亡。只不过妖类的数量远远多于灭妖师,所以在两者同成为死敌的百年间,灭妖师人才凋零,但凡活着的都是极为凶悍的存在。

    可能是因为裁决司的掌舵人在朱天野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修行盟百年出面调解,毕竟都是同在一片野域中生存,若是撕破脸皮对于朱天野的整体实力也会极大的损害。三方谈判多日,最后在定下了更多的规矩,去限制灭妖师的行动。

    首先灭妖师无理由对妖类发动攻击,若妖类真的犯了某种罪行,处刑灭妖师可向修行盟列出原因与证据,再做处置。若有敢向无辜妖类动杀手的灭妖师,一经发现,送往修行盟处置,而且不再顾裁决司高层脸面。

    其次灭妖师可由修行盟正式承认,称号为“除邪灭魔”,而不是灭妖,这样的改变可以让妖类觉察到裁决司并不只是针对于他们,以减少两方的冲突。而灭妖师也可以动用修行盟的面子招纳新人,以扩大裁决司的队伍,可以更好地清除一些危害人类的妖类。

    此条令一出,一般的妖兽都送了一口气,起码只要他们不做恶事,裁决司便不会找上门。但是那些妖界大佬却是感受到了,修行盟永远是人类的修行盟,即便妖类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占据其中要位,但还是会倾向于人类。

    不知裁决司是怎么管理后来新人,但是他们对于妖类的仇视却似乎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即便不能再像以往一样随意击杀妖类,但他们还是有着自己的认为,并不会因为规矩与条令而改变。积攒在灭妖师心中的怒火,与妖类对灭妖师的仇视也从来没有停止,只需要一个机会,两者的争端便会打破现有的平静。当然,现在并不是所谓的时机。

    蒙阆接着道:“在中央祭坛前围观的百姓已经达到了数百人,他们都看到了周以卉的狐狸尾巴,这自然是没有错的。虽然修行盟早就发布了人与妖共存的公告,但这些普通百姓还是持有与裁决司相同的想法,人妖不两离。尽管在昔日周家对百姓还是挺不错的,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们并没有任何的犹豫。若要当场实行火焚之刑,就算是羊塔风出面,那些百姓也不会同意。”

    梁津冷声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要将那些妖兽驯

    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虽然与我们无关,但是周以卉既然是狐妖,那周家应该也脱不开关系,日后我们与其疏离便好,而那裁决司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百姓的怒火也不是我们能够背负的。”

    林寒眉头紧蹙,蒙阆、楚泓、罗湖都闭口不言,他们深知梁津在异族的事情上总是很大道,完全就不会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就像当初梁津将那蛇人带回,梁津便与之大吵了一家,此时若是林寒再次维护周以卉,恐怕梁津会再次发难。

    但,林寒心有疑惑。

    林寒上前道:“蒙子,不知现在周开微在何处?周以卉是狐妖,那他呢?莫不是整个周家都是狐窝?还有我们之前见到的周容度,他在何处?”

    蒙阆道:“中央祭坛那里只有周以卉一人被绑在木架上,而其他周家的丫环仆人都没有确定是异类,他们只是被裁决司的人带到那里充作见证者。周开微倒是没有见过,但有消息说,周开微早已经前往了城主府,不知是向羊塔风求情去了,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而那周容度,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何况他应该也不会出面,虽然你说那周容度有着半步九段的实力,但判决周以卉的却是一名真正的武学宗师,还有七名灭妖师的下手,实力在七段或八段不等,就算是周容度有心营救,但应该也是不敢救。”

    姜鸣道:“那日我们在湖底天坑中听到周容度说过,他与周家的联系不一般,而且他们都是姓周,有种可能周容度会在行刑之前解救周以卉。当然,周容度也有可能碍于裁决司的强大,而选择避而不出。”

    罗湖道:“只要裁决司的给出的证据足够,能够证明的确是周以卉盗窃了灭妖师的含光珠,那么再加上周以卉的身份,便能坐实那火焚之刑,这条法令将被修行盟所认可,周容度就算是那什么十里方圆教会的人,也无法影响裁决司的决定,看来那周以卉是无救了。”

    林寒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没有再说话。

    退出去之后,林寒便秘密拉上姜鸣出了军营,虽然已经交代好了所有事情,但定然还是会被梁津发现,也难免被梁津所讲斥骂,但是林寒却似乎已经选定了这样的路。

    “喂喂喂,你该不是真的对那周以卉动心了吧?自从蒙阆说出那些消息,你的神情便没有正常过。”

    “你觉得可能吗?我虽然很想知道身份是狐妖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周以卉,但我们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你该不是想知道周容度的在哪里吧?”

    “是这样,周容度能够在那般年纪达到半步九段,定然不会是侥幸,而他选择了在周宅中依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若不是周容度与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怎会这么相信周开微?”

    “然后呢?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该去管人家的闲事。周以卉是狐妖,我并没有感到有任何异样,但是周容度会救不会救,那可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犯不着招惹麻烦。”

    “可是,若周容度出手了,我们便无法在交趾城立足,这件事是否便与我们有关了?”

    “你是说,裁决司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为了将周容度引出来,只要能够将周容度消灭,卧华山便在交趾城又失去了一个盟友,外面的人便会出手?”

    “你想的倒是挺多,不过大抵都是与我的想法一致,不过这只是猜测,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周以卉身份的曝光,以及裁决司的出现,定然不是随意而为,我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大手再暗中操控。”

    “可是我们没有传出与周容度有所交易的消息,外人又怎会知道?”

    “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当蒙子提及周开微的举动,他是去了城主府,我便产生了疑问,若这只是裁决司的问题,那周开微不联系周容度,反而要去找羊塔风?这背后定然有着事情与羊塔风牵扯,所有的关键便在周容度的身上。”

    “虽然逻辑还是有些不太清楚,但是我大概听清楚了你的担心,这也就跟圈内圈外一样,若是要对付我们,必先寻故清除其他人,整个交趾城的所有势力都有可能会成为一根紧实的绳索,现在那只手便是打算将绳索的剪去一段。”

    “大概就是这样,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异族,老津自然会有偏激的情绪,所以此事不能与他商量,待得我们处理好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我很想问一句,梁津之前是不是有着其他什么事?”

    “嗯~的确有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不方便说,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待姜鸣与林寒再次潜入周宅,沿着先前的湖底秘道进入,他们竟然发现那处天坑之中再也没有其他人,别说是周容度,就算是普通的黑袍人也是没有踪影。

    既然周容度不在这里,那么便有另外一个可能。

    中央祭坛。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日漏三

    交趾城南中央祭坛。

    本是前朝遗留下的祭祀之地,后被秦皇下令禁止私祭之后,便拆除了外围建筑,只留下这个这个石台,但是原来的名称并没有变化,只是外围便成了行人游走的大道,比一般街巷宽了三四倍不止,城中若是有盛大的聚会必在这里举办。

    这中央祭坛的人流今日却比往日多出几成,因为周家周以卉将要在此地接受裁决司的处刑,来的人多是因为周家在城中的德善举止,剩下的一部分人则是被裁决司的名头所吸引,毕竟这个组织也算得上是朱天野中的中上层是势力。

    这日执行刑罚的灭妖师名为彷境,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武道实力,按照裁决司向修行盟许诺过的规矩,灭妖师在执行灭妖行动的时候,必先报上自己的性命,因为每一名灭妖师都登记在册,若是借着灭妖的名头杀害了平常妖类,一般被百姓举报,便会受到修行盟的调查与惩罚。

    其他七名下属倒是不必赘叙,虽然他们的实力也在七段或者八段,但终究是比不得灭妖师的光彩,没有人会注意他们。裁决司中规定,只有灭妖师助手在达到一定的资历或者实力的时候才能晋升为真正的灭妖师,此时他们的姓名便没有任何意义。

    彷境虚闭着眼,手中持着一柄长剑,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冷峻的面容似乎全然没有在乎围观民众的吵嚷,张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名灭妖师住手道:“现在是午时一刻,还没有到行刑时间。”

    “还有一些时间吗?”灭妖师彷境缓缓睁开双眼,从眼球中射出两缕冷厉的光芒,扫视过周围的人群,道:“时间还没有到,但是我却嗅到了人群中有着几道颇为强横武者的味道,估计是该来的人来了。”

    “需要我们去探查一下吗?”

    彷境道:“不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们只管注意着那个妖孽,要是让她趁乱逃了,你们可就有麻烦了。”

    “是,大人!”

    在那四周围观百姓中,隐隐有着数十道身着普通百姓衣衫的人影走进人群,似乎来人并不少,使得这里的道路更为拥挤,而人群中的声音也变得驳杂。

    “大人,不知我们方圆教众何时动手?”

    “再等等,现在是午时一刻,还有点时间,还有点希望。”

    “可是,万一他们这时候对小姐动手怎么办?”

    “不会的,裁决司自恃正义,自然不会干这种破坏信义的事情,我们一旦出手,便与那名灭妖师彻底成了仇敌,那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那要等什么?”

    “等,城主府那里,父亲应该还有机会。”

    城主府门前,周开微长跪不起,高声大呼。

    所有侍卫早已悉数屏退,府门一带寂静一片,剩下的只有他的高呼。

    “羊塔风城主,救救我的女儿吧!她是无辜的,不管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现在只有你能够救她,看在我为城主你开辟交趾城格局的份儿上,还请出面相救。”

    “城主,我周开微不算是有功之人,我周家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请你出面解救卉儿,她是无辜的啊!裁决司的不分好坏,以灭妖之名铲除异己,若是城主你不出手解救,恐怕这交趾城便再也没有其他能能够救小女了。”

    “当初度儿失踪,我没有能够出手相救,是因为三大家族遏制着我,我不管怎样后悔都无法弥补。如今卉儿再一次身陷危机,我若仍然视若无睹,那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周家列祖列宗。”

    羊塔风背对着周开微,冷声斥道:“你可别忘了,周以卉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何况今日出面的是灭妖师,那是朱天野的大势力,从来没有人敢挑衅他们的决定。你要我出面解救你那狐妖女儿,便是在唆使我用整个交趾城冒险,一旦裁决司动怒,别说是我们交趾城,就算是整个秦王朝也得迫于压力妥协!”

    周开微连磕十几个响头,苍老的身躯已然有些衰弱,他老泪横流道:“城主,若你不出手,我又能依靠谁?卉儿虽然与我没有血脉联系,但当年从雪地里将他捡回来,我便知道这一辈子我都是她的父亲。她自幼体弱多病,前几年眼看着已经无法过活,多亏了度儿拿回来的珠子,她才能继续活下来,她真的是很不容易才活到这么大的,终于,终于她有了像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可却要遭受这种劫难,我不忍心,不忍心!”

    “你这是承认了盗窃灭妖师含光珠的事实了吗?仅仅只是这一条,我便没有办法救你女儿。”羊塔风转身过来,面色微微温和了些,低叹道:“当初,我孤身来到交趾城就职,孑然一身全然不必担忧,就算被三大家族的一个普通佣人欺辱,我也默不作声,因为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如今,我是这交趾城真正的城主,若是我惹恼了灭妖师,罪责将会由交趾城的百姓承担,我不敢这样做。老周,你虽然是我亲信,但是

    我却不能帮你,甚至不能出面。”

    周开微摸了两把眼泪,低声道:“城主,在你眼中交趾城便是你的全部,在我眼中度儿与卉儿便是全部,你所不能容忍的,便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你应该明白我说的全部到底有多少。不管你出不出手,卉儿我是一定要救的。度儿已经带着人去了,若是午时三刻我没有请动城主身后那位武学宗师大人出手,度儿便会发动攻击,城中肯定会乱起来的,不管城主愿不愿意承担,灭妖师都没有办法成为交趾城的朋友。”

    羊塔风低叹了一口气,道:“老周,你这又是何必?逼我出手,会有什么代价你应该很清楚,现在风雨动荡,前些日子孟降炎在我这里带走了那些东西,让我一直不安难寐,若是祝祸此时现身,那便是等于告诉天下人,昔日的凌统之就在我身边,他的处境便危险了,我也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周开微再次连磕六七个响头,恳切说道:“城主,度儿现在是十里方圆的方圆之子,本身也会半步九段武者,他虽然手下有着能够驱使的信徒,但根本比不上灭妖师的实力,只有武学宗师大人出面,才能够与那名灭妖师抗衡。你曾说过,十五年圭臬,护城无功;我周某人将也无功绩,但我是交趾城的人。”

    羊塔风头脑一懵,显然是被周开微那句“他是交趾城的人”震惊了,他所要守护的便是交趾城的百姓,当然也包括周家,他开始难以驳辨了。

    此时从远处房梁上走来一道人影,仅仅只是数秒时间便来到了羊塔风身前,在周开微那遍是热切与崇敬的目光中,他望向羊塔风道:“让我去吧,隐藏这么久了,也并没有逃过那些人的眼线,第七幕的人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孟降炎也知道我的身份,庞路也知道,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知道的了。他说的很对,他也是交趾城的人,你没有理由反驳的。”

    羊塔风紧蹙眉头,他能看到周开微眼中的乞求,也能觉察到祝祸情绪中的豪迈,他似乎真的没有理由再拒绝了。但,他所担心的事情一直横亘在心头,尽管许久时间过去仍然没有局势仍然没有其他的变化,但是他却无法真正地放心。

    周开微道:“城主,请成全周某人一番爱女之心吧,既然城主不能出面,那便请宗师大人帮助解救,只是拖住那灭妖师便好,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度儿处理,只要大人能够适时遁去,不会交趾城带来麻烦的。”

    祝祸冷笑道:“你这老家伙想的倒是好,知道羊塔风出面求情可能没有效果,便让我直接参与你的计划,倒是一个明道之人。”

    周开微道:“大人过奖,只要大人能够出面相助,不管大人需要什么代价,我会倾尽周家之力来报答。”

    祝祸没有再次接话,他虽然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但实际上所有的行动都要听从羊塔风的指令,只有他同意了他才会去。

    羊塔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向祝祸,道:“既然如此,你就跑一趟吧!不过一定记住,一切以大局为重,取舍之道不用我教你,还有,尽量不要将事情招惹到交趾城来。”

    祝祸点了点头。

    周开微喜形于色,连忙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城主成全,周某人感激不尽。”

    羊塔风正色道:“周开微,我这样喊你,此事若是成功,便与周容度、周以卉去别的帝国吧,隐姓埋名,或许便可以躲过一劫,也算是我们所剩不多的善缘吧!”

    周开微声音哽咽,愣了愣,道:“谢城主!”

    小雍城中。

    几道黑影从房顶上被扔了下来,自两米多高的屋顶坠下发出砰然巨响,却见那处宅院中已经有着十多名黑色服饰的尸体。

    三个人跃下屋顶,身形都是轻盈如燕,落地未有声响。

    “第十七个了,应该这一带的暗探都被我们清除干净了,其中还有三名服饰不同的黑衣哨探,与在四方城击杀的十几个暗探相同,应该都是卧华山那‘暗鹫’了。”男子抬起头,露出其中温和的面孔,赫然是那枪戟皆通的极限能力者,邛乐双。

    既然邛乐双在这里现身,那其他两人也自然是庞路军中的人,若是姜鸣等人在此,定然能认出,一人是那有着参灵感应的寇修永,一人则是银枪虎娄终,沉寂了许久的庞路所部,终于再次行动。

    娄终道:“这暗鹫是卧华山的终极暗探组织,总数不过百人,这两日我们四方城、交趾山脉清理过的加起来,应该都有三十多名了,还不算普通哨探,将这些哨探清除掉之后,便等于损毁了交趾城卧华山一部的耳目,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寇修永怪笑道:“还没有完成,小雍城挡在交趾城前面,交趾平原一旦有风吹草动,小雍城的卧华山兵士都能第一时间传入交趾城,想要让总督的大军真正悄无声息地开进交趾城,将这些人清除干净才算保险。”

    娄终皱眉道:“寇修永将军,你的意思是

    杀光这里的守卫,虽然这里只有五百守卫,但想要凭靠我们三人,短时间内可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步,何况若是打草惊蛇,影响了总督的计划,我们可是犯了大错了。”

    寇修永道:“有什么关系?总督此次可是打算倾尽所有来布置这一战,若是我们不做周全,出了问题也是我们的罪责。这小雍城的兵士有着大半都是羊塔风的人,而我们的目标只是那些落单的探寻者,尽量减少暴露的因素而已。”

    邛乐双淡然一笑,道:“听起来比找这些暗探有意思,我没有什么意见,你们做什么,我帮你们便是了。”

    娄终看着两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交趾平原,此刻庞路的大军正紧急向这里开来,这将是交趾城的灾难,而庞路已是没有了当初的怜悯之心。

    “总督,你当真要那样做吗?”

    江城。

    秋绝躺在榻上,俊美的面庞透露出一丝惨淡,一旁的白萍小心翼翼地喂着汤药,但秋绝还是连咳数声。

    “将药撤下去吧,地位强者动用元势造成的伤,又岂是这些凡俗药物能够治愈的。”秋绝挥了挥手,便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白萍与一旁站立的琼华对视一眼,美眸中流露出无限不忍,但最终还是将药汤放下了。

    秋绝道:“交趾城怎么样了?”

    琼华躬身道:“回禀公子,东部兵马大元帅孟降炎已经成功从羊塔风那里要来了必要的构件,并且将之送到了庞路手中,今早传来消息,庞路所部都已经在暗中调动,想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在实施了。”

    秋绝淡然道:“庞路也算是名将,当初能够在金水宗的逼迫下自废武功,选择留在秦王朝为将,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如今他却能用自己的毅力,再次塑造九段人位的武道修为,也算是极不容易。只是英雄总是很难长活,这秦王朝的格局需要他的牺牲,既然他答应了我,自然会按照我的计划行动。”

    白萍道:“公子,奴婢只是疑惑,既然有了那些东西,为何不去攻打卧华山剿灭宗坤,将交趾城当做战场,我们似乎得不到什么东西。”

    秋绝缓缓道:“我本来也就没有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老七老八他们稀罕那位置,但我看不上。他们都像是秋虫一般,只配活在不见朝夕的晨光中,但我想要的是这整个垣野界,又怎会与他们的眼光相同?这场战斗打响,交趾城便不复存在,无论是卧华山还是都城,都会进入最后的决战,这才是真正乱世的开始。”

    “殿下英明!”白萍与琼华齐齐颔首,对于这个天姿与智谋同样高深的男子,她们两人深深沉迷。

    像是白莲花爱上了挽救她们的湖水,像是向日葵爱上了滋润她们的太阳,他就像是没有边界、没有缺陷,他是这天下的秋绝。

    可是,今日他受伤了。

    “咳咳咳!”

    秋绝再次咳了数声,剧烈的动作似乎将他的身体也带动了起来,白萍与琼华连忙凑上去,却见秋绝用来捂嘴的手巾竟然是沾了血。

    “公子……”

    秋绝面色冷淡下来,他能意识到自己体内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重,但他却心思如冰。

    “退下!”

    白萍与琼华都啜泣起来,泣不成声。

    “退下!我的话没有听到吗?”秋绝怒声道。

    白萍与琼华松开了搀扶着秋绝的手,浑身颤抖,但还是低头走了出去。

    秋绝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仍然是秋绝,你不可改变我!”

    城中无声,万籁俱寂。

    太阳像是故意加快了步调,眼看着位置已经接近正午,日漏渐满。

    周容度隐匿在人群中,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中央祭坛,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的百姓非但没有减少,而且还正在增多,似乎人们心中还是承认“异族不能同立”的说法,想要看热闹的比比皆是。

    但,周容度的人也早已经全数集结完毕,只待一声令下。

    “看来父亲是没有办法了,果然与当初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女走向地狱吗?我恨这种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弱者才会这样,我眼中的从来都不是恨,只是身为弱者的悲哀。父亲,你往日放弃了我,但这一次,我不会放弃小妹,即便是弱者,也有争取生命的权力。”

    周容度眼中光芒烁动,似乎有着许多的果断,他望向了身后,似乎感应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他没有再多凝滞,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而后他看向中央祭坛,那名久坐的灭妖师缓缓睁开了双眼,彷境似乎在这一瞬间注意到了他,在这千百人群中,没有任何筛选,他便注意到了他。

    彷境的双眼没有再移动,身为九段人位的感知,不会出错。

    周容度浑身一震,旋即也是对视向了彷境。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第二百四十八章 霍乱起

    “此狐妖盗窃灭妖师专用含光珠,隐藏在城中图谋不轨,经灭妖师彷境大人鉴定之后,已撰写相关文书递交朱天野修行盟与裁决司,故判处此妖火焚之刑。”

    一名灭妖师助手在一旁宣读,这是裁决司许诺给修行盟必须执行的流程,目的是让围观百姓看到灭妖的真正立场。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黑球,火焚之刑不用稻草,凭靠这种火源便能够实现大面积的大火,是更为简洁的生火方式,但今日这火,却是为了杀人。

    周以卉被紧紧捆绑在十字架上,身躯根本无法动弹,而她身后的一条狐狸尾巴也无力地耷拉着。她睁着眼睛,但眼中却充满了泪光。

    她终究没有哭泣。

    “容度哥哥,爹爹,三姐,再见了。还有他,我死了之后,他会记得我吗?”

    “行刑!”

    一声厉喝,那人手中的火源飞出,只要碰到障碍物,它便会剧烈地燃烧起来,这名灭妖师住手已然用这种方式处决过许多个妖类,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

    但是,当那颗黑球飞出,周以卉身前却多出了一个人,用一杆长枪将那黑球击飞了出去,顿时黑球便散发出极大的热量,在天空中燃起一道大火,惊得围观的百姓四处逃窜。

    来人轻声道:“小姐,让你久等了!”

    周以卉望着这一幕,惊讶道:“三姐,你快走啊,这人是九段人位,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被称为三姐的黑袍人道:“小姐不用担心,那灭妖师自然有公子对付。”

    “敌袭!”

    只听得那灭妖师助手一声厉喝,身边其他六名助手便开始向着十字架杀去,但也正是此时,那溃散的人群中有着上百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的持刀者冲杀过来,强制将灭妖师几人分割开来。

    周容度瞥了一眼周以卉的处境,便纵身跃出,没有其他的目标,只是对着那一直盯着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的彷境冲去,两人在十米之内相遇,他们都没有动手。

    那些十里方圆的信徒谨遵方圆之子的号令,完全没有注意彷境,而是绕着两人的身形向着其他灭妖师的助手冲杀而去,看起来声势浩大的队伍,似乎有着上百人的规模。

    而那七名灭妖师助手,两人向着周以卉杀去,被称为三姐的杀手艰难将之拖住,其他五人则都被这些杀手分割开来,但是因为这些灭妖师助手的强大,往往几十人也无法克制一人,想来用人数填补的优势,很快就会结束。

    周容度冷声道:“你还不出手吗?我的人多,很快我就要将人救走了。”

    彷境面色冰寒,嗤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凭靠这些杂鱼,你觉得能够挡得住他们吗?我手下可有着三名武学大师和四名七段人位武者,那妖逃不掉的。还是担心担心你吧,半步九段的实力,便敢跑出来救人,不得不说你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且从今以后,就算你能够逃脱,也会被列入我裁决司的绝杀名单,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周容度脸色一僵,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这彷境便看透了他的实力,他不由得感到几分危机,甚至连那孟降炎,都未必是这人的对手。可,那又怎样,这能够让他屈服吗?人,还是要救的。

    “不管你是怎么看不起我,但你所谓的妖类之论却是错的,含光珠是我拿给卉儿服用的,盗窃之名可嫁祸不到她的头上,想要杀她,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彷境眉头微微一挑,笑道:“没想到你自己承认了偷盗的罪名,也好,这下人证物证都齐全了,也不用担心修行盟的那些老鬼为难了。只不过啊,想要为人出头,若是没有本事,可能结局会粉身碎骨!”

    话音刚落,彷境便身形急动,一刹那抽出了长剑,冲着周容度的脖颈砍去。

    “好快的速度!”周容度似乎都没有看清彷境动身,他却已然出现在眼前,自己的敏锐感知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他急忙抽出腰间的长刀,挡住对手的攻击,但是那股九铅之力却像是将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硬生生地将他推得倒退了十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此人只怕实力还在孟降炎之上,今日危矣!”周容度暗自惊叹,但表皮上却冰冷如常,猛然大喝一声,竟然是主动向着彷境杀去,动手便是绝杀,在真正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面前,他无法有任何的侥幸。

    “方圆之术,三段破空,一为力,二为爆力,三为生杀力!”

    周容度连砍三招,竟然是引动了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动荡,这已经极限接近真正的九段人位武艺,上一次他对阵孟降炎的时候都没有施展出来,但是此次却容不得他藏拙。

    每一刀都像是拥有着能够将整个人劈成两半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还在随着他的招式叠加而增强,第三招砍下,彷境也是退后了两步,手腕猛然用力,才将这种劲道卸去。

    彷境道:“十里方圆的招式,看来你是教徒,正好,你们这种没有经过正规教

    会许可便传播的教义,正是我裁决司格杀的对象,你与那只妖的罪行没有差别。既然你表演完了,那便到我了。”

    彷境肆笑着挥动其自己的长剑,虽然只是简单的劈砍之式,但却能极其精准地找到周容度招式中的破绽所在,连续几招下来,周容度愈发感到心惊,若是自己没有办法接住下一剑,那他便会被一剑击杀。

    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战斗,从来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出手便是格杀之式。

    “裁决司的每名灭妖师都是精挑细选的格杀者,每个人都会由裁决司高层训练开启战斗本能,一旦能够撑住活下来,并且继承灭妖师之名,那他本身便是极善战斗的人。现今地位修者多是为了运用灵气夯实自己基础,但却忽略了武者应该是以武立道,若是没有了战斗手段,那怎么有资格称得上是武者?”

    彷境连续几招落下,周容度便不堪接招,终于被彷境轻松一剑刺伤,继而被踢出去很远。

    彷境道:“你如此年纪便达到半步九段,本来也算是天赋尚优,但借助着十里方圆的高超武学技巧,便没有深入钻研起奥妙,难怪你连我随便几招也接不下来。你可知道,这三垣九野有着许多的天才,我之前便遇到了一只山中小妖,仅仅凭靠着自身战斗本能,便将差点抹杀在深山之中,而他只是人类境界中的七段人位。你比不上那只小妖,更比不上我,你的半步九段,不上不下实在尴尬,终究是比不过真正的九段人位!”

    周容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胸前伤口的清凉感让他敢以集中精神,但他还是将彷境的话都听在耳中,自己比起真正的九段人位的确不算什么,吃苦也只是那几年在吃苦,近年来倒是一直在传播十里方圆的教义,根本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去修行武道。

    他终究是不会武道。

    周容度怪笑一声,刀刃直指九段人位灭妖师彷境,大喝道:“比不上你们又如何?我配不上武道又如何?我周容度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天我就是要带她走,你能挡住我吗?”

    “不知天高地厚!”

    彷境怒喝一声,便再次向着周容度冲杀而去,这一击他动用了十成的力量,周容度慌忙抬起长刀抵挡,但却在瞬间弹飞出去十多米,那柄长刀也是被砍成两截。

    周容度被彷境一击重伤,但还是凭靠着坚韧的毅力站了起来,此刻,他望向另一边的战场,虽然十里方圆中的四名武学大师拖住了三名灭妖师助手,但是还有着四名七段人位的灭妖师助手在人群中厮杀,十里方圆中并没有能够阻挡的人,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已有着近百人折损在此。

    周容度对于多少人死去并没有什么怜悯,只要能够将周以卉解救出去,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但那七名灭妖师助手却像是早有配合,虽然自身都在参与战斗,但却能够游刃有余地保持阵型,并且将周以卉围在其中,不管周以卉从哪个方位逃离,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那灭妖师助手逼退回去。

    她被那名为“三”的十里方圆杀手从十字架上解救下来之后,便一直拘束在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可恶!”

    周容度暗骂一声,若是一直拖延在这里,不论是周以卉还是这些十里方圆的杀手,都走不了,有着九段人位武学宗师坐镇的队伍,远比想象得更为强大。

    彷境拖着长剑缓缓走来,玩味说道:“是不是觉得很绝望,为何派遣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没有办法救走那只妖?裁决司的灭妖师身份很难获得,灭妖师助手的条件也是极为苛刻,若是不能在万军之中连续阵法,他们是没有办法留在我身边的。放弃吧,我将你杀了之后,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周容度怒喝一声,凌空劈出一刀,自以为能够出其不意,但彷境却身形都没有改变,抬臂便是一刀,将周容度的断刀再次击飞。

    “太慢了,以卵击石的举动,你还有别的招数吗?”彷境讥讽道。

    周容度体内气血动荡,因为先前的一击,他的周身劲力已然消散大半,再难支撑他战斗下去了。

    周容度道:“占式!你竟然领悟了占式,怪不得能够无视我的招数,天不佑我啊!”

    “哦?眼光还是挺毒辣的。”彷境沉声道:“只不过还是太弱了。这世界从来就不存在上天会庇佑谁,若是没有气运加持,你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而弱者是没有权力说应不应该的。”

    “都结束了吗?原来还是没有办法成功!”周容度苦笑两声,望着那远处惶然惊恐的周以卉,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力量了。

    “蹦!”

    突然一声金铁声响,周容度回望时,身边已然多了一个人,一身黑袍,手持长枪,虽然蒙着面,但还是能够看出他清秀的面目。

    “你是……”周容度久久凝滞,他对于眼前之人却有种熟悉的感觉,微微思忖之后,他便知道了来人之谁,但是疑惑不止,道:“你为何前来?”

    来人赫然便是林寒,他是卧华

    山的六统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便蒙面黑袍前来。

    林寒道:“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所以来帮你。”

    周容度道:“他可是九段人位,你想清楚了?”

    林寒道:“很清楚,不过没什么两样。”

    彷境望着眼前之人,道:“蒙面?看来也是个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又是一名半步九段,看来你也自以为能够挡住我?”

    林寒道:“我可没有这么自信,我只需将你拖住即可,真正做事的可不是我!”

    林寒余光斜瞥,便又有一道黑影冲向那处战场,朝着周以卉冲去。

    不需要怀疑,那人便是姜鸣。

    彷境嗤之以鼻,道:“又是一名武学大师吗?不过你真的以为他的加入就能救出那只妖?太自大了些吧?”

    林寒轻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趣!”彷境抚摸了下手中的剑刃,便朝着两人缓缓走去:“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对他动杀手吗?就是因为我觉察到还有一只老鼠,如果不能一网打尽,我会心神不宁的。”

    “原来一开始便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吗?”林寒微微一愣,暗暗一想,便再也没有犹豫,只道:“那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我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只是将你拖住而已,等到那里将人救出,我便可以功成身退了,想来我要走你也没有办法轻松留住。”

    彷境摆了摆手,道:“那就来吧,看看你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林寒向前踏出一步,代表着自己的决心。

    周容度单膝跪在身后,道:“拜托了!”

    林寒轻嗯一声,便主动与彷境战在了一起。

    而另一方面,隐蔽了面目的姜鸣开始闯入七大灭妖师阵型中,帮助十里方圆的信徒,他尝试着向各个反向发动攻击,但这七人却好像有着独特的联系,一直在借助战斗转换着自己的身形,致使他们阵型根本无法闯入。

    “可恶!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林寒的请求,来掺这趟浑水,这七人的阵型颇为诡异,一般方法可是破解不了。”

    姜鸣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刀全然不似方辕戟霸道,在几名灭妖师的攻击下完全占不得便宜,连续试探了几招仍然没有什么进展,仅仅只是方丈大的地盘,却被七人围成了铁桶,外观虽然松散无比,但实际上只要他一出手,便有着几人同时将他拦截下来,令得他憋屈不已。

    “真应该换了来的,我去拦截那武学宗师,他来救人肯定不会这么麻烦!”

    姜鸣这样想着,余光瞥到彷境与林寒的战斗也会一面倒,虽然林寒的实力比之周容度要强横不少,甚至有着几种强大的武学技巧,但在彷境的面前仍然坚持不了多久。

    “管不了这么多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是林寒也要陷入麻烦,既然正面突破不了,便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霍乱起来吧!”

    姜鸣长刀一举,无戟暗中展开,此刻他的武器便是方辕戟,最适合他的武器。

    “都闪开!”

    姜鸣一刀劈下,竟然将一名十里方圆的武学大师差些劈中,那人恼怒地看向姜鸣,喝斥道:“你到底是哪方人马?”

    姜鸣冷喝一声,道:“我哪方都不是,不服来干!”

    此话像是一个导火索,顿时便有着十数名十里方圆的信徒冲杀而去,姜鸣也不管是谁,抬起长刀便是一顿乱砍,姜鸣的动作渐渐影响着这处战场有了不一样的模样,被影响阵型的七名灭妖师助手也是像是姜鸣杀来,但因为互相牵制的原因,他们却无法动用全力。

    这便造成姜鸣能够在个人的圈子之中游刃有余,顿时将那七人的阵型全部打破,不管是那七人还是十里方圆的信徒,都向着姜鸣杀来,姜鸣立于乱局之中,长刀将所有招式击落,似乎他也能够达到邛乐双的极限能力。

    周以卉周围的敌人撤去,姜鸣顿时抓住机会,猛地向前一劈,旋即弃刀而走,跃出战场,直向周以卉而来。

    众人皆是大惊,这样奇异的招式倒是第一次见。

    但是十里方圆的几名领头者却是看清楚了,姜鸣运用这种方式真正救出了周以卉,他们也立即会意,将所有人展成一面人墙,防止这七人再次形成方才的阵势。

    “得手了,快撤!”

    姜鸣大喝一声,便将周以卉拦腰扛起,冲着另一边跑去。

    周容度见过姜鸣,自然知道林寒还有一位盟友,这道声音便是真正令他高兴的声音。

    林寒堪堪挡住彷境的一剑,连退七八步,抿了抿嘴角的鲜血,兴奋道:“看到了吗?你手下几人的阵型也似乎没有那么厉害!”

    彷境面露难堪,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被一名武学大师破了裁决司的训练阵型,但他旋即诡异一笑,道:“放心,有我在,他逃不了!”

    一道拇指粗细、一肩长短的金属暗器从彷境袖中射出,朝着那奔逃中的姜鸣射出。

    “小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千幻箍

    金属暗器凌空流转,看似平平无奇,但转速之快令人心惊。

    “森罗千幻杀!”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暗器,使出之后周容度颜色大变,林寒不识得,但是他见过。出招便没有回头,此刻的空气凝固,林寒与周容度已经将要逃离,那一众黑袍信徒正在拦截灭妖师助手,但都没有能力管顾到姜鸣。

    姜鸣扛着周以卉不顾一切地逃走,他知道只要他带着周以卉逃离这里,周容度与林寒自然有办法离开,两人联手可能都对腹部连将武学宗师彷境,但想要付出一些代价离开,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防止在逃走颠簸的时候碰到周以卉关键部位,便将她将掉过头拦腰扛着,周以卉那条狐狸尾巴便不时摇摆过来,惹得姜鸣难以集中精神,苦笑着道:“麻烦小姐收好你的尾巴行吗?”

    周以卉满脸通红,气愤捶打了一下姜鸣的后背,道:“你是容度哥哥请来的帮手吗?”

    姜鸣冷声道:“周容度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周以卉微微一愣,却是柔声道:“那你便一定就是林寒公子叫来帮忙的,那便执枪的应该便是林寒公子吧?我见过他在校场上训练兵士,我认得。”

    姜鸣淡然道:“果然是这样,那日我们在城南见到的便是你,之后来我卧华山军营之中缠着林寒的也是你,从来就没有其他人假扮,我们偷听到的消息,也只是你与那名黑袍人杀手串通说给周开微听的,对不对。”

    周以卉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了平常神色,低声道:“三姐与我容貌相似,只需要经过一些简单的化妆就能伪装成我,我再三央求之下,她选择用伪装成我的身份出去帮容度哥哥做事,帮我骗过爹爹,之后也是我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呆在林寒公子身边,我很满足。”

    这样便能解释在周以卉来卧华山军营的时候,周开微对此不闻不问,只是因为在周开微认为 ,那只是“三姐”的手段。

    姜鸣又道:“那道蛊你也有必要解释一下。”

    周以卉道:“看来你们也是发现了,容度哥哥学过许多魔宗的本事,那是我央求他给我的,他虽然不乐意我缠着一个外人,但我求了好多次,他才决定用这种方式帮我。不过请不用担心,那道蛊没有其他副作用,只是帮我能够掌控到林寒公子的位置。”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也都能够解释清楚,当初在天坑之中,他与林寒与周容度对立,藏在林寒身体中的蛊却终究没有发动,甚至周容度会放他们离开,不是因为他双脚离不了地,而是因为他的妹妹喜欢上了林寒。

    姜鸣若有所思,问道:“你是真的喜欢林寒?”

    周以卉满脸通红,羞涩道:“自然是喜欢,自从在城南被林寒公子救下,我便抑制不住去想他,这可能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姜鸣道:“一见钟情不觉得太过虚缈了吗?你能确定这份感情是真?我可以很不客气地告诉你,林寒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不论是容貌气质、身份家世都比你优越得多,你想要争取你喜欢的,可能没有结果的。”

    周以卉的脸颊顿时变得惨白,但是短暂缓和之后,她又道:“我应该早就猜到的,像是林寒公子那样的任务,就算是与容度哥哥相比都不差分毫,又怎么缺少红颜知己?我只是在幻想着自己的爱情,或许是自私一些,但总算是从了自己的心意。”

    姜鸣听闻这话,精神顿时懵住了,这样的女子世上并不多,江城梅雨柒也像是这样坚定,在用自己的青春去追寻自己的归属,那一页陌上清影一曲诉衷肠让他辗转反侧彻夜无眠,只能凭靠杯中酒被舒缓忧愁,但自古这忧愁便不会喜欢不喜欢,只是看着那样的女子,太过伤怀而已。

    就在这时,那道金属暗器已经朝着他飞来,而姜鸣还在失神之中,耳边似乎响起了林寒的呼喊,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然看到暗器来到了周身一米,极为敏锐的反应能力迫使他迅速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无戟、占式迅速展开,但是那金属暗器却顿时变化,从中间竟然衍生出了数十道细针,金属杆状外壳也冒出了许多尖锐的触手。

    姜鸣大惊失色,他从未见过这种暗器,随着手中短刀挥出,那金属触手竟然直接将刀刃折断,并在一瞬间推着姜鸣向后,砰然一声钉在了一旁的石柱上,左右各四条金属触手深入石柱内部,将姜鸣紧紧箍住,而那数十根细针也是尽数刺入姜鸣胸膛之中。

    一阵石头破碎的烟雾升腾起,姜鸣已经被这森罗千幻杀控制住,周以卉从地上爬起,在那暗器靠近的一瞬间,姜鸣将她抛出,独身去接那暗器,这般形象落在周以卉眼中,顿时只剩下悲壮。

    “你怎么样?”周以卉连忙奔至石柱前,发现姜鸣已经在用全力来挣脱,但是八铅之力全力运转,却没有办法将挣开这种束缚,而且胸口处传来的麻痹感,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大意了!”姜鸣怒喝一声,但在此运转全身劲力,但似乎面对这种禁锢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林寒与周容度遥遥看见姜鸣被擒,解释动身奔去,但那彷境却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那一瞬间弹出去,在两人之前向着周以卉伸出了大手,没有任何武力的周以卉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彷境,竟然是失去了行动能力。

    “快走!”姜鸣大喊一声,在这时他才明白彷境的目标只是周以卉,灭妖的理念在他眼中根深蒂固,所有事情都不如灭妖重要,他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击杀周以卉,但周以卉若是就被彷境所杀,这么多人前来营救便失去了意义。

    “卉儿,躲开!”

    但彷境的手却没有因为周容度的声音而停滞,在林寒与周容度达不到的速度中,他的手掌猛然拍下,似要将周以卉当场拍死。

    可就在这时,一只拳头出现在了周以卉眼前,与彷境的手掌轰然对撞,彷境猛地退后三四步,但因为忌惮的缘故,又倒退出去好远。

    “九段人位?”彷境立住身子,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干涉我裁决司做事?”

    “九段人位?”林寒与祝祸统统愣住,望着周以卉身边出现的黑影,久久呆滞。

    姜鸣却猜出了那来人是谁,暗自窃喜。

    祝祸缓缓走出,一拳砸在石柱上,那将姜鸣紧紧箍住的金属触手便掉落下来,姜鸣浑身麻痹地跪在了地上,周以卉似乎是因为愧疚,连忙过去搀扶。

    姜鸣站起身来,望着祝祸,道:“看来你这次不是来杀我的?”

    祝祸并没有因为姜鸣的言语中没有丝毫尊敬便恼怒,但声音中的冰冷却没有变化。他道:“是周开微向城主求情,我才不得不来的,倒是的确与你无关,但不管如何,我救了你。”

    姜鸣道:“你只是救了周以卉而已,这是周家的人情。”

    祝祸道:“好个不肯吃亏的小子,不管今日倒是没空与你瞎扯,带着这丫头离开吧!”

    姜鸣微微点了点头,而周以卉则是略有呆怔地望着祝祸,道:“是爹爹的原因?”

    此刻周容度、林寒都已经来到周以卉身边,他们忌惮地望了一眼祝祸,解释推测出了原因,便不询问,只是郑重地拱了拱手,代表着各自的感谢。

    彷境冷喝道:“看来你是帮定这只妖了,没有关系,有你阻拦,我的确难以追杀那狐妖,但是若能够击杀,也算是有点功劳。”

    祝祸道:“久闻灭妖师都是天纵奇才,能够在这般年龄达到九段人位,看来阁下也不是泛泛之辈,既然如此,何不就此离开?”

    彷境道:“灭妖师的眼中从来没有认输,也不会向任何阻挡我灭妖道路的障碍妥协,虽然你是武学宗师,但我能感觉到你只是个纸老虎,应该晋入这层境界便已经用光了你的智慧吧?”

    祝祸嗤笑道:“我自然是没有办法与你们这些朱天野的天纵之才相比,既然你非要与我将试试手,那我便用上全力来试试,说不定能够让你们有所惊喜。”

    彷境淡然一笑,长剑已然再次握在手中。

    这一场战斗将士交趾城中第一次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交锋。

    与此同时,交趾城外,已经有着许多兵马在暗中聚集,那密密麻麻地黑影包围着整座城池,但交趾城中却没有任何动静,羊塔风的哨探与卧华山的暗探都已经莫名失踪,只有第七幕似乎开始动弹了。

    “楼主,庞路传来消息,为了保证秦王朝与第七幕组织的联系,他们通知我们早些离开,战火要蔓延到城内了。”浩立在门外,等候着常安的答复。

    约莫半分钟之后,常安从屋内走出,瞥了一眼一脸惶恐的浩,道:“我知道了,赶紧去差人收拾东西吧,看来庞路早已经沟通了上层,不然也不用这么从容地发起这场战争,只是这交趾城,这会要遭殃了。”

    浩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去,常安俯在栏杆前,自语道:“本来想让交趾城见证我晋升,没想到这座刚刚繁华起来的城池已经面临着毁灭,真是天意难测。不对,是人意难测,应该是那位皇子殿下的布局吧?真是好手段,凭一人之谋摆布整个王朝的气运,今后秦王朝便会真正的天下大乱了。”

    “不过也好,乱世才有乱世英雄现身,不然一直这样处于破碎的边缘,迟早会被周遭的国家所吞灭,真正的强盛,应该是从废墟中涅槃而生的。如此天下都早有定计,倒是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只是苦了卧华山,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也可怜了羊塔风,这个好不容易重新建立了交趾城的人,看来也要再一次面临绝望了。这些自然也不是我能够改变的,我现在只是第七幕的一名楼主而已,当然仅仅只是目前。”

    “姜鸣,你既然也在这座城中,看来也难免要遭受这场灾难,这便当做对你最后的考验了,若是你能够活下来,那旗战

    便有你的名字,这既是你的负担,也是你的劫难,看你如何论处吧!我,常安,也该换一个地方了!”

    这日,千枫客栈所有核心人员,遁走,了无消息。

    却说正当祝祸与彷境在中央祭坛交战的时候,林寒、姜鸣、周容度、周以卉已经趁机离去了,彷境似乎知道阻止不了,也便没有阻止,黑袍杀手慢慢撤退的时候,他便挥动了手中的长剑。

    约莫走了十数分钟,穿过一些颇为隐蔽的居民区,周容度带着三人来到了一所旧宅之中,周容度对其颇为熟悉,看样子像是十里方圆的论道之地。

    林寒搀扶着姜鸣坐下,看姜鸣模样有些痛苦,便将身上的玉如意递给了他,那森罗千幻杀中的细针中包含着一种一种能够致人麻痹的毒素,虽然没有什么致命的影响,但在短时间内让他难以运转力量,有着玉如意对毒素的天然克制作用,姜鸣便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这种毒素逼出化解。

    这时周以卉与周容度坐在一旁斟了两杯水,前者便来到了两人身前,道:“林寒公子,喝口水吧!等三姐他们回来,我们便再寻找其他安全的地方,劳烦两位暂且在这里坐一会。”

    林寒没有客气,接过了水,一口饮尽,身体上的疲劳暂且缓解了些,他与九段人位的彷境一战,自然是费尽了力气。

    周以卉望着林寒,目光微怯,道:“公子,家兄让我问一句,你伤势如何?”

    林寒自然知道周以卉的女儿心思,便道:“我没事,不劳小姐担忧,周兄比我受伤更重。”

    周容度听到这番对话,面容苦涩,俊朗的外貌此时显得颇为苍白无比,但是声音却更偏近女声:“卉儿,暂且过来吧,我还有一些事情与两位公子相谈。”

    周以卉懂事得向后退到了周容度身边,默然无语。

    周容度道:“告诉我,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林寒淡然道:“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你信是不信?”

    周容度道:“为了一个想法,便能够冒险与我们为伍,与裁决司灭妖师作对,你应该知道,现在天下都在第七幕的监控之中,按照裁决司的能力来说,想要找到出手的是谁,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你将整个卧华山带了进来,这种理由可无法说服我。”

    林寒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我们在两个时辰之前才知道周家小姐的事情,的确全部都是我一人作出的决定,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你一人。”

    周以卉听到这话,猛地昂起头来,道:“为了我?”

    林寒尴尬一笑,道:“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得到周兄的帮助很有作用,毕竟他是半步九段,在以后肯定会用得上。”

    周以卉失望的“哦”了一声,便再次垂下了头。

    周容度却抓住周以卉的手,当作安慰地看了周以卉一眼,道:“林兄,你这般说法我相信,将我当做盟友对付庞路,是条不错的道路。我的立场独立于秦王朝之外,身世清楚,目标也不是很难理解,不过你在担心我的那些信徒到底是怎样的教会,会不会真的牵扯秦王朝是不是?”

    “这些你姑且可以放心,虽说我传播了十里方圆,但实际上只是用那残缺的教义来招收信徒,这这秦王朝内也只有我一人是十里方圆的人,可以说我是独立的教会,没有人可以号令我。”

    “当初我误入山中,差些命丧野兽,幸得师父救我性命,并且传授我武艺道理,我才能够在短短几年间成就半步九段武道境界,再次回到交趾城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我的仇人处理掉。”

    林寒道:“你的仇人?或者是周家的仇人?应该是柳其敦吧,前些日子东部兵马大元帅来到交趾城,曾经在城外交趾道遇到了一场刺杀,据暗探传来的消息,便有着一名半步九段的杀手出现,那人便是你吧?”

    “正是!”周容度沉声道:“往年三大家族把持交趾城,我周家便受柳家欺凌,若不是小妹常年病弱不能出去,怕是很有可能会被那几个纨绔子弟欺负。我当初差些丧命,便是柳家小儿柳开造成的,所以这仇我必报不可,三大家族覆灭,那时只有柳其敦一人活着,所以他必须死。”

    看着周容度眼中的仇恨的**格外深沉,万般事情也都可以在这种解释中说清楚了,只是,周容度如今似乎没有别的目标了。

    林寒道:“既然现在小姐已经营救,不知周兄有什么计划?现在令妹还是不能出面,估计你是想要离开交趾城了吧?”

    周容度道:“正有此意,也不止是这种原因,家师当初之所以出手救我,便是想要我为他做些事情,我此番复仇回去,带着父亲与小妹,在家师面前,就算是裁决司也不敢暗有举动。”

    林寒道:“如此甚好。”

    周容度道:“这次的善缘暂且留下,以为若是两位有为难的地方,我周某人必定生死以报。”

第二百五十章 硫火光,战!

    周容度,一身黑衣遮掩,但依旧能够看出其面貌出众,尽管声音有些接近女声,可丝毫不影响他将展现人格魅力。

    许诺之后,林寒也算是结下了一桩善缘,周容度非是池中之鱼,来日自然有帮得到他的地方。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容度拱手道:“林兄,在下还有一件事询问,是关于我家小妹的。”

    周以卉羞涩地躲在周容度身后,似是打算阻止周容度说话,但他却说转过头,道:“今日之后,我们便会离开交趾城,若是现在不表明你的心意,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前些日子你独身前往卧华山军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胆怯过。”

    周以卉低下了头,低声道:“那不是你没在吗?”

    林寒知道周容度所说定然是周以卉的事情,这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或许终于要诉说自己的心意了,但他竟有些不忍。

    周以卉走上前来,道:“林寒公子!”

    林寒微微一愣,道:“嗯!”

    周以卉低下了头,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她不敢直视林寒,但声音中却已经有了一丝哽咽:“林寒公子,我的心意想来你已经知晓,我也知道你早有喜欢的人,那个被你喜欢上的女子一定很幸运吧?”

    林寒微微一愣,暗想定然是姜鸣说与周以卉的,但此时却不敢说话,心中却暗道:“能够见过她,应该是我的幸运才对。”

    周以卉道:“那位公子说,那位女子倾国倾城,我想我应该是比不过的。当然,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公子。”

    林寒苦笑连连,斜睨向姜鸣,道:“什么叫倾国倾城,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周以卉继续道:“我想我今天是没有机会了,虽然我很难说出这句话,虽然我在你身边待了很长时间,但我依旧没有真正了解你。容度哥哥说,若是喜欢一个人,不知道他所经历的困难,是没有资格说出那些话的。”

    林寒暗暗吐槽,道:“周容度还有这些时间给你讲这些?”

    周以卉道:“但是,林寒公子,我真的喜欢你,自从城南相逢,我便心有千千结,但我不会耽误林寒公子的事情,在这之后我会努力提升自己,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输给她。”

    话音落下,周以卉便转过身去,连给林寒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便拉起周容度离开。

    周容度微微讶异,遥遥对着两人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

    林寒尴尬愣住,低声道:“这也太有性格了吧?”

    此时姜鸣却突然出声了:“怎么的?觉得后悔了?那周以卉的姿色着实惊人,怪我话太多了?”

    林寒走过来,看见姜鸣双眼还闭着,不由得道:“原来你一直醒着,刚才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还以为你……”

    姜鸣重咳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我这胸口站起身来,道:“我只是闭上眼睛修养一下,可没有昏迷,话说,你这算不算始乱终弃?”

    林寒怪笑一声,道:“这成语用的也是古怪,我有始吗?只是面对这一幕,有着些许感慨而已,天下情爱,大抵也是有着始终不得完全的地方,有些事即便追寻了也是没有结果,但人们还是愿意去追寻,真真是让人难以平静对待。”

    姜鸣道:“你这就有些过分了,这是在夸耀自己的高尚吗?算了,就是比不过你,小白脸没有一个好心眼。”

    “你这……”

    林寒正要反驳,突然一声砰然的巨响传入耳中,整座房子都开始颤抖,从屋顶上掉落许多灰尘。

    林寒与姜鸣相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立马朝着城墙处奔去,但是刚刚走出这处旧宅,便见天空中飞过一颗冒着青色拖尾的火球,毫无预兆地砸入他们身后的住宅区,只听得无数惨叫声交迭而起,那密集的住宅区顿时化作湮粉,土石飞溅之中隐隐能够看到人的鲜血遍洒。

    姜鸣与林寒遥遥望去,那一刻火球竟然有着如此威力,一发便能将一个广场的地方变成废墟,而那青色的火焰仿佛能够附着在任何物质上燃烧,青色的火蛇似乎要将周遭的所有生灵都尽数吞噬。

    “这是……这是……这不会是硫火弹吧?”

    姜鸣已经在不少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硫火弹的威力,那青色的光球能够捣毁一座城池,不管有多少人,也难以在这种攻击之下生存。而且硫火弹中还有着一种对人体伤害极大的毒素,会随着物质燃烧变成烟雾升腾而出,凡吸入这种烟雾过多的生灵,身体会产生巨大的损害,并且有着极大的几率殃及生命。

    “该死!硫火弹不是早就被朱天野诸国列为禁用火石武器了吗,为何在这种地方还会存在?”

    望着天空中持续有着火球飞入,并向着四面八方砸入,所到之处毒烟弥漫,土墙崩塌,青火蔓延。百姓皆四散而逃,在呼喊与逃窜之中,无数人不幸被那火球砸中,

    变成了一滩沉入土中的烂泥,人命之贱慢慢显现。

    “快回去,定然是有强敌来犯,梁津他们有危险了!”

    林寒轻喝一声,便朝着城墙方向奔去,周围不断有百姓在四散逃离,给他的行动造成了不少阻碍,但是他却发现,姜鸣并没有跟上来,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林寒道:“还愣着干嘛?快走,你是不是伤势加重了。”

    姜鸣沉声道:“林寒,你先去,我后面很快就来,我要做一些事情。”

    林寒怒斥道:“你疯了吗?现在到处都是火石,这一带很危险。”

    姜鸣道:“你们救的是这天下对不对?但我只是为了救一两个人,这里是交趾城的住宅区,别人的生死我暂且帮不了,但是我必须去看看,那个小女孩是否还在?”

    林寒微微一愣,道:“是那日在城南你救下的那个?”

    姜鸣道:“正是,他们没有我们这样的身手,我必须去看看。”

    林寒望向姜鸣坚定的眼神,似乎是看懂了什么,微微犹豫之后,道:“你去吧!做完了之后便能找我们,记得一定要小心,留好自己的小命,你可是我卧华山的统领。”

    姜鸣淡然一笑,道:“一定,你们也都一样,即便天下大乱,也定然不能就这样挂了。”

    自此,两人分散。

    交趾城外,十多架高台投石器,宛如巨人毅力,冒着青色的火焰,透露着诡谲难测的光芒。

    梁津、罗湖、楚泓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那一颗颗硫火弹射入城中,三人以及守将兵士皆目眦尽裂,这座城算是他们的根本所在,即使这些投石器没有瞄准城墙,而是直接将硫火弹射入了城中,但交趾城的百姓失去生命,他们同样也没有了立足之地。

    “长子,将那几个见投石器射掉!”梁津一声厉喝。

    楚泓跃跃欲试,张弓引箭,已经将三支铁箭按在弦上,随着一声破风声响,三支箭分别命中那三架投石器的关节之处,平日里能够一箭射杀武学大师的七空箭,此时已然找到了一般投石器的关节所在,按照道理即便是金铁也都会被射穿,可三支箭却被那投石器的金属外皮弹偏。

    “怎么会这样?”楚泓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又再次拉起了铁胎弓,三支铁箭都是精制的箭簇,楚泓再一次射箭,但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那投石器依旧在不停地运转,而操作的兵士躲在投石器后,等于是占据了一个死角,无论楚泓怎样射箭都无法够到。

    楚泓无奈地看向梁津与罗湖,两人皆是露出惊讶神色,罗湖道:“蒙子已经前往城中疏散百姓,看样子这几个投石器并没有打算进攻城墙,只有着几十名兵士在外操作投石器,我们不妨派人杀出去,早些将那投石器控制住。”

    正当梁津将欲批准的时候,那城下的投石器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一人策马而来,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军队。那为首者梁津众人都认识,曾经与半步九段的林寒战地不可开交的邛乐双,拥有着枪戟两种战法,以及奇异的战斗本能。

    而邛乐双身后,大军缓缓开进,庞路在最前面,白须白发,一身赤红甲胄,格外的惹眼。其后金林与朱盖两人齐头并进,再其后李正兴、吕刑阳、宿捷、寇修永、娄终、六将,带着接近五万兵马将叩城门。

    这只秦皇亲敕剿匪大军,由老将庞路带领,在巅峰时期有着八万兵马,其中将领赵最、邓准先后在卧华山受伤殒命,逯初被杀,罗曜华、牟玉成壮烈牺牲,最后便剩下了这支兵马,但饶是如此,这支兵马也强大得让人不敢轻触。

    邛乐双策马逡巡在前,大声喊道:“卧华山统领来见,剿匪大军总督庞路至此,还不速速迎接!”

    那城垛上,梁津三人抬眼望去,更加的心冷意凉,这么多的兵马前来攻城,他们根本没有可能阻挡。

    梁津遥遥拱手,旋即面色大怒,厉喝道:“庞路总督,往日我敬你是前辈,因此以礼待之,但今日你动用朱天野禁用火石武器攻我交趾城,不仅仅是想要我卧华山在此损伤过半,更是要将这一城百姓尽数毁灭,如此狼子野心,不配得到这秦王朝百姓的尊敬。”

    庞路面无表情,道:“卧华山乃我秦王朝之隐患,秦皇陛下嘱咐我将其剿灭,今日交趾城中羊塔风已经与匪勾结,交趾城之百姓也悉数成为共犯,我庞路枉顾圣恩,虽有可能会杀灭无辜百姓,但在天下大义面前,我辈当背下天下罪责,今日横扫最后的隐患。”

    庞路将梁津所部称之为最后的隐患,表明他是想要将卧华山一众尽数剿灭,但是卧华山与羊塔风的交易很是隐秘,几乎不会有人知晓,庞路又是怎会知晓这种事情,并且肯定卧华山与羊塔风有所勾结?

    吕刑阳策马缓步至庞路身边,道:“总督,你真的没有退路了。”

    庞路淡然一笑,道:“无所谓,既然我无法替国家平定大乱,那便替新皇奠定

    基础,至于我这年迈的残躯,也该在此战后离世了,索性我没有什么牵扯。”

    吕刑阳知道庞路话中所指是什么,也便不语。

    梁津正要争辩,却见羊塔风已经来到了被蒙阆带到了城墙上,刚刚一见面,羊塔风便道:“几位统领大事不好,这一次看来我们是不得不同舟共济了。”

    几人面露疑惑,在羊塔风解释之后,梁津几人才慢慢顿悟。

    周家周以卉被灭妖师彷境所拘,从这里开始便就是一场局,为的便是逼羊塔风与卧华山出手,让他们从而搅合在一起,周家是羊塔风的亲信,所以很有可能羊塔风不会置之不理,而卧华山林寒与周家素有交情,也算是不可分道。

    不管是哪方,只要出手,便等于是表明了与裁决司,被修行盟所承认的裁决司若是认定了其身份,这秦王朝便容不下这个人物,这是羊塔风不得不涉险所在,祝祸也会因为这个原因被逼现身,卧华山的罪名便愈发深重。

    在此时庞路发动围城之战,这场战争便是代表了民心,可以将百姓的言论降到最低,当然动用硫火弹是十恶不赦之罪,比之屠城所带来的影响更重,但是庞路却愿意用这声名去承担所有的罪责,这将是庞路的最后一战,但既然庞路打响了这一战,那卧华山与交趾城必将受到最严重的打击。

    梁津沉声道:“不管庞路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他现在既然带来了硫火弹,便是打算接着剿匪之名,将这一城百姓尽数埋葬在硫火之中,他这是打算与我们同归于尽,难道秦王朝的局势已经乱成了这种模样,庞路可是唯一一个能够比肩兵马大元帅的存在,他都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挥自己的作用……”

    羊塔风道:“我细细琢磨过,应该是背后的黑手在操纵着这盘棋,不然以庞路平稳行军的特点来说,他是不会动用这种方法攻卧华山的。而且庞路素来有着大志,曾经便是因为害怕战场殃及交趾城,才选择在交趾平原扎营,如今的场面看来庞路改变了原来的想法,我的交趾城有麻烦了。”

    梁津几人听完,皆是露出复杂神色,这场战争首当其冲的便是卧华山与交趾城,若是抵挡不住庞路的攻城,卧华山损失的便是接近一半的强盛战力,宗坤可能会心疼,也可能因此伤到了根基,但终究不会毁灭,但是交趾城却会真正的灭亡,到时候这四十万百姓与羊塔风便再没有交趾之名。

    羊塔风大喝道:“庞路,你可知道就在刚刚的硫火弹袭击下,我交趾城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庞路道:“这个数字我不想知道,如今你羊塔风身为交趾城主,竟然明目张胆与卧华山山匪暗通款曲,其罪当诛,这交趾城的百姓有所损伤,也都将是你的罪名。”

    羊塔风怒喝道:“你可要记住,你是这秦王朝的兵将,所有的荣誉都是百姓所给你的,交趾城破,便意味着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这样的结局你付不起这个责任,速速收手,你还有回头的余地,若是这硫火弹再有一颗落入城中,我羊塔风比与你不死不休!”

    此刻羊塔风的霸气的霸气尽数展露出来,身为一城之主,护佑一城百姓,凡侵我城池者,不死不休。

    这便是羊塔风的强硬!

    庞路眼神微眯,道:“我从未后悔,我庞路纵横沙场三十余载,所历战事数不胜数,虽然此次有违伦理,将这禁用武器用到了战场之上,但是为了秦王朝最后的安定,今日死的人都是值得的,这交趾城的百姓也会有自己的价值,待得日后你们自会明白!”

    羊塔风得知庞路不会停下自己的举动,并且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将蛊惑他,他不由得破口大骂,指着庞路,大喝道:“祝祸,杀死他!”

    一道黑影突然从高大十数丈的交趾城墙上跃出,祝祸第一次一这个身份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便是羊塔风身边的武学宗师吗?”

    祝祸遥遥冲来,竟然在一瞬间便躲开了邛乐双的阻挡,而后直杀向庞路,庞路是这支兵马的总指挥,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只要杀死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

    但是,他能吗?

    祝祸双手曲成鹰爪,直直抓向庞路脖颈,九段人位的速度与力量显露无疑,本以为可以一击得手,谁料到庞路竟然凭空伸出一掌,与祝祸相对,仅仅只是短暂的对碰,庞路翻身下马,连退了七八步,祝祸也同样狼狈至极。

    “九段人位?”

    前些天在交趾平原中,庞路尚还是半步九段,如今竟然直接达到了九段人位,这如何不令人震惊?再加上庞路的资历,如今的庞路完全有实力问鼎兵马大元帅。

    祝祸微微讶异,但是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稍作调整之后再次冲杀过去,这一次庞路并没有动弹,而祝祸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那般熟悉。

    “郡守大人,末将常盖恭迎大人尊驾!”

    这起事,终于是瞒不住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千载罪孽由一人背负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祝祸的身形停滞不动,一众将领快速围上去,虽然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在祝祸眼中并没有多大的阻碍,但却将能够将他克制住,在他反应逃离之前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此时庞路扔掉手中的刀,笑意渐浓:“凌统之郡守,还不智摘下面巾,让你昔日的部下好生看看,皇子化蛇一案乃是国之秘辛,帮你身为局中人侥幸免于死罪,好不容易还能找到一个熟人了。”

    祝祸淡然无话,但是他身后却有甲衣落地的声音,只见常盖脱了身上甲衣,裸露出便是伤疤的上身,雄壮的后背刺着一根荆棘的简易图画,只听常盖道:“原郡守凌统之帐下亲属营兵先锋统领常盖,当初乃是乱地一难民,因郡守悯其有二牛蛮力,便许以高位多年征战,末将不敢忘!”

    祝祸面无表情,心知身份已经众所周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质问道:“你说你是常盖,但我已不是当初的凌统之,当初皇子化蛇我部被秦皇下令暗杀,上百名将领都已经丧身在十五年前,而你还活着,而且容貌俱已改变,你说我应不应该相信?”

    “大人!”朱盖上前一步,双膝着地跪在黑衣祝祸面前,恳切道:“当年亲属卫队将领皆受到各方面势力的暗杀,末将也没有逃过,只因末将遇到了庞路总督,他帮我隐匿了行踪,并且伪造了家私场面,我才得以幸免于难。庞路总督于我有施命再造之恩,所以在这十五年间我一直跟在总督身边,如今是剿匪先锋,从未忘记当年旧事。”

    祝祸道:“虽然你当初因为无法自救而选择依附于庞路,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你却改名换姓,甚至改变了原来的面貌,这便意味着你想要忘记当初的仇恨。但是我记得,我不求报仇,但却希望能够将这冤罪洗清,你还愿意追随我吗?”

    朱盖道:“大人,你收手吧!你或许还不知道,你在跟什么样的人交手,皇子化蛇本来就只是一个幌子,背后的目的在于这天下气运的聚集,那个人不是你我所能对付的。末将并非惧死,只是这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我冷静下来,多少事情都将埋没了。”

    祝祸道:“那么你选择背叛我?当年的所有的恩仇你都可以不管,如今你另觅新主,既知我在这座城池之中,还允许这秦将炮轰交趾城,你不仅是想要将往事埋没,更是想将我埋在废墟中。”

    “末将不敢!”朱盖深拜道:“总督早已经许诺过我,会保全大人性命,上一次卧华山以大人的消息换我一次背叛,卧华山梁津所部才得以进驻交趾城,这虽然不是我的计谋,但却算是已经还了大人的恩情。”

    此话一出,羊塔风立刻洞若观火,知晓了其中原委,交趾山脉一战,梁津一众损失惨重,面对着戒备森严的交趾城,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攻占交趾城,但卧华山却真的做到了,羊塔风始终都在疑惑那慕涯到底是动用了何种手段,原来慕涯一早便洞破了其中隐秘,加以利用之后才能达到这种结局。

    祝祸面色阴沉,切齿道:“好!好!好!真不愧是当年我最亲信的部将,你既然有了选择,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但庞路我却要问你,当初金林入城、孟降炎现身,与羊塔风谈判之时都曾谈论过条件,但如今你们拿走了府库中的东西,却要攻打交趾城,莫非是要背信弃义?”

    庞路挥了挥手,示意极为将领退下,他现在也是九段人位,祝祸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他,当然他也并不惧怕。

    庞路道:“凌统之,天下大局不是谁实力达到九段人位便可以左右的,你我不能,三大兵马大元帅也不能,你事到如今都将往事看不开,十五年前的皇子化蛇一事,终究只是四皇子布的局而已,所有牵扯到的人都没有罪行,就像是,落得如此下场,虽是可惜,也算不得可怜!”

    祝祸冷声道:“老将庞路,这些事容不得你颠倒黑白,错了便是错了,又怎能用一两句天下大势来概括?当年二皇子惨死朝前,你在朝为将这么多年,应该也很清楚二皇子的为人,文治武功,救民于水火,难道他还不足够做这储君?你勾结孟降炎与秋绝暗中生事,今日更是想毁灭交趾城,将这四十多万百姓埋在毒雾废墟之中,你是否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庞路道:“我只不过与四皇子殿下做了一个交易,今日之后想来所有人都知道了,用不着你来揭露什么,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也用不着你来提醒。二皇子虽然仁政,但是秦王朝觉得腐朽却不是一个仁君能够恢复的,能够让这秦王朝散发生机的,只有那种能够拨动乾坤搅乱风云的人。”

    祝祸冷哼道:“十五年前便传出你为你将风评极佳,因为怜悯所治百姓,宁愿放弃回归金水宗的机会,自废武学来到这小小王朝做将,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有德之士,竟没料到你也是这般狠毒,听信了秋绝的蛊惑,百姓能看到的是什么?是秦王朝秦将倒行逆施,使用禁用武器屠戮自己的百姓,这天下还会有谁人会相信秦王朝。”

    庞路道:“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在百姓看来我便是这场战争的罪人,所有的一切斗将从我开始,天下将会因此大乱。既然大乱,那秦王朝境各城池都将陷入混乱,这便是真正的乱世。但你曾经身为一郡之守,应该明白大乱才有大治的道理,只有经过真正的乱世,将那些污秽清洗干净,秦王朝便得以获得涅槃。”

    此话庞路说的极为大声,并没有因为种种隐晦便避而不谈,羊塔风听在耳中,顿时大惊。

    “羊塔风城主,你怎么了?”梁津问道。

    羊塔风紧皱眉头,道:“庞路已经与秋绝达成了协议,他们想要用毁灭交趾城作为乱世的.asxs.,而庞路则背负所有的罪名,为秋绝开道,等到乱世成就,秋绝长驱直入平定四海,秦王朝便可获得真正的盛世。按照秋绝先前所表现出来的智谋,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梁津道:“那庞路怎么甘心背负这份罪名?”

    羊塔风道:“想要让天下平定估计便是庞路真正的愿望,但是往往治疗国弱的永远不是大夫,而是刀戟,秦王朝如今也是这样,虽然满是蛀虫,但却没有千疮百孔。想要让秦王朝重获新生,仅仅凭靠剿灭一个卧华山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因为卧华山覆灭之后,还将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成千上万个卧华山,作乱的永远不是匪患,而是人心。”

    梁津思忖道:“这般说来,秋绝是想要让这秦王朝失去最后的希望,甚至是成为修罗场域,然后他便可操纵双手重新布局,此人看来志向不小。”

    羊塔风道:“何止志向不小,秋绝所图恐怕不仅仅是秦王朝,而是整个三垣九野,他之所以这样做,便是要给自己铺垫好后方力量,只要秦王朝能够蜕变成他的计划中的模样,那这朱天野之西北便困不住他了。届时,大军横扫朱天野,然后入主修行盟,便可真正跻身这天地中的顶尖势力!”

    梁津、蒙阆、罗湖、楚泓四人啧啧称叹,秋绝智谋绝代,所以能行万世不能之基业,只要他自身还在,那这天地便有秋绝的位置。

    梁津道:“那庞路为何会答应这种交易?按照道理来讲,庞路穷尽一生都想要得到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如今他的武道实力已经恢复九段人位,完全可以凭借资历向秦皇换取这个称号殊荣,此时用这种手段进攻交趾城,声名尽丧,大罪当诛,岂不可惜?”

    羊塔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便是庞路的大道之处,我们都低估了他,他从一开始要的便不是那个殊荣和那个位置,倒是我们这些外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梁津道:“羊塔风城主的意思是,庞路是为了能够让秦王朝的百姓真正的安定,才愿意选择与秋绝结盟,背负这难以赎清的罪名,他才是这乱世之中真正为秦王朝的人?”

    “正是如此!”羊塔风双眼直直望向那城下苍老的身影,竟是 感慨良多,只道:“此战了结之后,庞路不能活。为秦王朝征战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功勋,但是却背负了旁人所不能背负的罪孽,替这个国家经受了所有的苦难,这便是千载之功,只是,应该千载之间没有人能够理解了。”

    梁津道:“天下人都不能理解,但是他选择去做,就算固执,就算承罪,那也没有什么,这种思想早已立于这个国家之上,庞路之名,当是这秦王朝最后的希望。”

    羊塔风道:“尽管庞路想要用自己的罪行去践行着天下的和平,这种行为值得敬佩,但想要用交趾城来作为乱世的基石,我不答应。”

    只见羊塔风转过身去,似乎带着一丝绝对的坚毅,庞路坚守本心求百姓安定,牺牲自己与一小部分人的生命来换取大局,而羊塔风也是坚守本心,为了交趾城的百姓不畏任何风雨,两人同样都值得敬佩。

    只是,这场战争之后,这两人是否还能活下来?

    楚泓道:“羊塔风去干什么了?”

    罗湖道:“应该是去聚集人手了,羊塔风在交趾城中威望极高,他与这一城百姓度过了交趾城最黑暗的时候,他们早已经不可分割,而庞路想要毁灭交趾城达到自己的本心,却早已经侵犯了羊塔风所不能忍受的禁区,羊塔风这次是真的要去庞路死战了。”

    梁津道:“你们也赶快去准备人手吧,这样看来祝祸是没有办法与庞路和谈,此战必不可少,快去将寒子与姜鸣找回来,我们这几千人也将面临生死之战了。”

    蒙阆、罗湖领命而去。

    此刻交趾城中混乱一片,硫火弹燃起的青色光芒吞噬了许多房屋,即便是土石之上这种火焰也能燃烧许长时间。而且这种火焰中蕴含着一种毒气,生灵长期吸入这种毒气可能会陷入重度昏迷,也算得上一种极强的毒药。

    但是此刻交趾城的百姓却已经有着不少百姓遭受了灾难,羊塔风早已经派遣着上千兵士在城中各处救扶,但那硫火弹带来的威胁还未解除,任何人都有着死

    亡的可能,若是有一枚硫火弹在头顶炸裂,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武学大师,都没有区别。

    城南居民区。

    姜鸣与林寒分开之后,便朝着这个反向奔走,他记忆中始终有着一抹柔软,但仅仅只是几面之缘,便能够让他生出私心。

    那个小女孩,那个妇人,他没有办法不顾他们的死活。

    在交趾城中被羊塔风的城兵围杀,战马奔袭之中,险些将那个女孩殃及,他在逃亡之中选择了救下这道缘分,尽管之后便因为这个原因被罗曜华围住,遭遇了一场危机,但是他记住了这两母女。

    之后姜鸣再进交趾城,便遇到了那妇人在摊位上卖抄手,他吃了一碗,妇人说了许多良善之词,算是这个乱世之中难见的善意之举了。

    再然后,卧华山进驻交趾城,在城南处,发疯的马车险些伤到周家小姐,而被砸飞的马车却险些殃及到了两母女,姜鸣再一次出手相助,并且主动让兵士给妇人赔偿了损失,这也是善缘。

    姜鸣他不相信命运,但是相信缘分。

    人到有缘时相逢,能在这人山人海之中认识这两母女,这便是姜鸣的缘分。

    他信了。

    就像是当初在黄石镇中,他站在了素未相识的任降英面前,选择为他抵挡琉璃狂狮一样,没有理由。

    道路上有着四散奔逃的百姓,到处都能见到废墟与青色的火焰,姜鸣愈发心慌,照着心中记下的兵士传来的地址找寻,约莫行进了半小时,才找到了那处居民区,但是入眼却是一片崩塌的土墙,姜鸣的心顿时咯噔一声响,似乎已经沉到了低谷。

    对于素未相识的人姜鸣没有怜悯,但是只要知道他的名字,见到那个人的面貌,将军便无法释然。

    “莫非她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姜鸣便围绕着四周开始寻找,四周的毒烟仍然在袅袅升起,似要进入姜鸣的口鼻之中,但因为先前林寒将玉如意留在了姜鸣身边,有着这种至宝的守护,他倒是不用担心毒气入体的危险。

    可是,他一直循着倒塌的房屋走,都没有看到有着人影,如此反复三遍,他终究是有些心凉了,这种灾难之下,那些硫火弹怎么会顾忌将要死去的人是何身份,人如蝼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姜鸣神色伤感,低声道:“天道总是将一些平凡人随意捉弄,他们活着或者死去,你应该没有任何感情吧!”

    质问苍天,没有答案。

    他也只是有些伤感,或者,仅仅而已。

    他在这里停留了许久,突然听到了极低的出气声,似乎有人在呼喊着,他凑过耳朵细听,听了许久,却没有人说话。

    “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对,不会听错的,这废墟之中一定有人活着。又有了,在这个方向。到底在哪里?”

    姜鸣徘徊了许久,那低暗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终于将之确定在一个方位之中,他在那倒塌的墙垣间找来找去,终于透过一丝缝隙看到了那废墟之中的人影,那是一对母女,身子仅仅贴着墙角,因为其他女房屋倒塌过来盖得极为严实,两人似乎都费着极大的力气才能在其中撑出一狭窄的空隙。

    这两人,不正是姜鸣找了许久的人吗?

    姜鸣冲着其中喊道:“玲儿,是你吗?等等我救你们出来!”

    那其中因为墙体的遮蔽,似乎隔绝了许多的声音,但是他仍然确定了其中的人,就是那两母女。

    “娘,好像是位大哥哥?”

    “好像是……不会吧?我们不会听错了吧?”

    “娘,他来救我们了?”

    “可我们,不是应该已经……”

    姜鸣开始将覆压在周围的石头土块杂物,因为害怕引起坍塌,便小心翼翼地撑了一根别处的梁木,这种东西在废墟之中并不少见。但饶是如此,姜鸣也不敢急忙搬开,只能慢慢试着移动,在数分钟的忙碌中,姜鸣终于可以清楚地看见母女两人所在的角落了。

    两人也是看到了他,那小女孩兴奋地喊道:“娘,快看,是大哥哥,他来救我们了。”

    姜鸣望进去,只见那名叫玲儿的小女孩缩在妇人怀中,而妇人一手撑着侧边上的墙体,一只手护着女儿,双腿却不知已经伸到了何处,只见那膝盖上有着已经凝固的鲜红之色,似乎她的双腿遭受了不小的伤害。

    姜鸣微微一愣,便开始动手将母女两个救出,两人在废墟之中,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黑暗,是姜鸣的出现,才让她们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姜鸣背着双腿被砸断的妇人,小女孩则是仅仅揪着姜鸣的衣角,三人缓缓向着安全的地方移动。

    “娘,我就说大哥哥是来救我们的……”

    “是啊,他救了我们……”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灾难,无法称为灾难。

    只有经历过灾难的人,才会铭记自己双眼看到的世界。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战必毁,城必破

    青色火光映照着百姓慌乱的身影,在这种大难将至的情形下,众人头顶着生死的威胁,早已顾不上道德伦理,推搡着拥挤着,生怕那泛着鬼火的炮弹落到自己脑袋上。

    但,连绵的废墟外,被青火包裹的道路中,一道坚定的身影缓慢地走出,他的背上背着一人,身旁则走着一名小孩,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

    姜鸣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废墟中着母女两人救出,小女孩倒是无碍,但是妇人的双腿却被屋顶上的房梁砸到,暂时失去了知觉,自己行走已然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姜鸣将之背上。

    妇人一开始不肯,虽然精神虚弱,但仍然恪守着为妇之道,姜鸣开解了半天无果,便索性直接将之扔在了背上,厉声道:“你的腿得治,留在那里可能会死,若是你丈夫因为这件事说你不守妇道,我一戟刺杀了他!”

    妇人再也没有挣扎了。

    姜鸣本打算去往军营中躲避,但回头一想有强敌来犯,梁津他们驻守着城墙自然首当其冲,去了不但不能找寻一个避身之所,反而有可能陷入危机。

    在路上听到有的百姓说起在城西有着城主羊塔风安置的避难所,而且是全城距离东边主城门最远的地方,有着最大的几率可以躲避硫火弹,姜鸣便带着这母女向着城西走去。

    小女孩玲儿似乎被方才的情景吓坏了,出来之后便没有说过话,走路的时候只是揪着姜鸣的衣角,妇人疑惑道:“玲儿,你没事吧?”

    小女孩摇了摇头,显然反应有些呆滞,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望向妇人道:“娘,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攻打交趾城呀?那些山匪都能与我们每天见面,人应该都是一样的啊,可是一打仗就会有许多人受罪遭难,难道他们才是坏人吗?之前你说大哥哥是坏人,但是他帮了我们好多次,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妇人听着小女孩这般童言无忌的话语,不禁也是陷入了沉思,卧华山曾经是十恶不赦的山匪,但他们在进入交趾城后从未与百姓有过争执,甚至有一次街上卧华山前来采买兵士与商贩发生了矛盾,却是卧华山的将领出面向商贩道了歉,这些山匪反而没有那么不可原谅。

    而反观之前霸主交趾的三大家族,虽然不是山匪,但做的事早已经超过了道德伦理,为天道所不容,他们的存在早已经人神共愤,即便是那些山匪,比他们都要好不少,世间的善恶终究是太过片面。

    妇人愣了半晌,才要回答,却听姜鸣道:“玲儿,黑白是非全都是自己的事,容自己所能容忍,在这个限度内便是对的,便是好的,但若超过了那个范围,所有的一切都是恶事,不被身份所限制,因为恶,就是恶!”

    小女孩点了点头,显得很难理解。

    妇人却道:“虽说你救了我们母女,但也不能让你扭曲我女儿的价值观,你方才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未免太过私心了,小玲儿要的是能够符合大众的观念,不能被你这样的思想所影响,还希望你不要再未经我同意便教导她。”

    姜鸣愣了愣,笑道:“这些都是一个人应该经受的,那些凡世间固有的思想她日后自然会去接触,而我说的这些才是真实的能够对她的生活有用的,我想你也没有理由反驳。不过我终究是话多了些,我闭嘴便是。”

    妇人无力反驳,索性也闭上了嘴。

    小女孩却道:“大哥哥,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

    “原因?”姜鸣呆怔地望向小女孩,道:“原因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不希望在这座城池中的熟人损失几个吧,毕竟人这个东西,遇见便是缘分,既然不是敌人,那便不免会让我的价值观有所动摇,所以我来找你们,顺便,救你们。”

    “听不懂呦!”小女孩郁闷地撇撇嘴,道:“还有,大哥哥刚才说的话有错误,人可不是东西。”

    姜鸣道:“表象是有错的,但实际上是没有错误的,人,有时候是东西,有时候也不是东西。就像是这场战争,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发动的,但想要用禁用火石武器毁灭这座城池,我便不能容忍!”

    在沉寂了十数分钟之后,祝祸与庞路的谈判宣告破裂,硫火弹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的目标却没有再打向城内,而是对准了城墙。交趾城那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的高大城墙,在三发硫火弹击垮,这被朱天野各国禁用的火石武器,在此刻展现出最恐怖的威能。

    硫火弹所到之处,生灵尽灭,此话绝非虚言。

    祝祸被庞路以及部将合力逼退,他看着这座城池的主城门终于不堪炮火炸裂开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扫过,羊塔风却早已不知所踪,他便急忙冲入了城中。

    眼看着交趾城门崩塌,庞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语道:“南方曰蛮,雕题交趾,可惜了,这座城终于是破了。”

    老眼之中的悲伤情绪一闪而过,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城墙的倒塌,只是一部分卧华山兵士直接

    丧身在炮火与裂石之中,所幸梁津他们早就做了打算,不至于所有人都陈集在城头,但饶是如此,看着同伴在青色火焰中挣扎,看着那城头的石头将卧华山的兵士压在废墟之中,那些活着的人满心悲愤。

    务绣向楚泓请示道:“统领,请下令让我们冲杀,为兄弟们报仇!”

    楚泓拦挡下来,厉声喝道:“你想自寻死路吗?此刻冲杀过去,只怕还没有走到秦军面前,你就被硫火弹轰成渣了!”

    “可是……”务绣悲愤不止,此刻已然失去了判断能力。

    就在这时,一名哨探奔跑过来,道:“八统领,赶快带着下属撤往城中,若有胆敢不听指挥的,二统领让八统领当地格杀,以免妨碍军心。”

    务绣听到这条命令,身躯一震。

    “全军撤退!”楚泓大喝一声,同时猛地拍了一下务绣的肩膀,道:“想要报仇有的是时间,若是你现在死了,那便什么也没有了。”

    务绣微微一愣,旋即跟上了楚泓,此刻他已然下定绝决心,为这座城池尽最后的力量。

    “羊塔风在城西设置了避难所,所有幸存的百姓都在朝着那个方向移动,有着超过三千名城兵的组织,百姓都已经开始快速迁移,只要到了城西那个地方,就算放弃了城门防御,但起码不必遭受硫火弹的侵扰,剩下来的事情有我们与羊塔风的城兵出面。”

    林寒此刻已经在东边某个空宅子中与梁津所率领的所有卧华山兵士相遇,并且为他们讲述着来路上的状况。

    梁津道:“庞路已然铁了心要毁灭交趾城,他不会再估计这城中是否还有着平常百姓与秦王朝的兵将,此刻我们与交趾城的所有军民休戚相关,这便是落在我们头顶的劫难,若是不能度过,这交趾城中将没有一个人能够存活!”

    林寒道:“我建议立刻分调出来一批人手去帮助城兵遣散引导百姓,虽然我们长期以来没有依存过交趾城,但今日情况特殊,卧华山常怀恤民之心,不仅仅是卧华山的百姓,更是全天下的百姓,我们有责任去帮助这些百姓走出苦难。”

    梁津道:“你说的没错,卧华山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守护自己的组织,天下人的人命没有贵贱之分,蒙阆、楚泓,你们立刻挑选一批不怕死的兵士去帮助城兵遣散人群,必要之时为他们打开道路!”

    蒙阆与楚泓领命而去,他们并没有因为此事危险便拒绝,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兄弟,定然会以生命相陪。

    罗湖道:“索性老津你早些便在四海城打造另外的极低,军中大多数的可调遣人手都已经在四海城中,蝶、环子鱼小姐、峎不甚将军、还有各位蛇族姑娘、大多数副将,都早早地转移到了四海城,眼下庞路带领着主力来到这里,想来四海城应该是安全一些的。”

    梁津道:“我本来是打算借鉴那狡兔三窟,在四海城建立一个新的基地,隐藏在暗处可以帮助我们成就大事,但竟没有料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派出去的暗探与所有暗鹫成员都没有向我汇报,估计他们都已经被庞路清除掉了。”

    林寒道:“这便是有福气了,至少是我们卧华山福气,就算我们交趾城的军队难以抵挡庞路的围攻,但起码有着四海城东山再起,左右将军、峎不甚将军、各位副将都在操练着将成气候的新兵,假以时日定然能出现一支不逊色于老兵的军队。”

    罗湖苦笑道:“你们这话算是在安慰吗?庞路五万秦军压境,仅仅只是硫火弹便让我们的队伍损失过半,我们只有着不到三千的人马陈列,怎么能挡得住那千军万马,这应该是我们几个作统领的人的劫难才是。”

    林寒调侃道:“你还别说,还真是这样的情况,现在这座城中也只有我们六个统领,还有杜衡与、务绣两个副将,所有中坚力量都已经调遣走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梁津沉声道:“罗湖,若真到了那种局面,你与长子、姜鸣便早些冲出去,我们几人都无所谓,但是你们不能。”

    之所以不能,是因为他们三人已经有了家眷。

    罗湖与蝶虽然还未成亲,但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休息吃饭都在一起;楚泓与环子鱼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几人也都是看得清楚,耳鬓厮磨许多天,感情自然不能一言论之。

    而姜鸣则是最后一个加入这个团体的,本身的愿望便与他们有所差异,而且有着深爱的女子,自然是不能让他涉险。

    梁津与林寒暗暗对视,自然是明白其中深意。

    本来被林寒的调侃说得都快要笑出来的罗湖,听到此话不由得眉头紧皱,只道:“到时候再说!”

    三人同时陷入了寂静。

    此刻姜鸣还没有回归,蒙阆与楚泓却又离开,三人便整备兵马,走在百姓撤离的最后面,以保卫更多的人。

    硫火弹再次射出,那十多架投石器间歇地投射硫火弹,不时有着青火在身边烧灼起大火,将

    数名兵士吞没。

    而梁津等人却抢救不及,只能看着手下兵士在火焰中挣扎,最后失去声音。在行进中,偶尔有着将那毒雾吸入过多的兵士,没有征兆地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还不待医师诊断用药,便已经失去了生机。

    这种事连出几例,人心惶惶,即便是最为大胆的兵士也开始惧怕,但在梁津三位统领的亲先士卒下,他们也悍不畏死地走在最后。

    交趾城门已塌,但秦军却没有继续推进,仍然将硫火弹打进城中。

    娄终道:“总督,我们何时攻城?”

    庞路道:“再等等,将我们携带的硫火弹全部打光,这些东西不能留给其他的战争,这一次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我也希望不会再有其他的城池遭受这种灾难。”

    吕刑阳道:“总督,那等投石器用完之后,便将之炸毁吧,末将早已经带了足够的火药。”

    庞路点了点头,道:“正合我意,看来这军中,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的意思,我突然才想起来,当初你提给我的破敌三策,其中便有硫火弹一条对吗?”

    吕刑阳面色冷淡,道:“那时便是殿下授意,这硫火弹的计策早有布局,但今日炸毁这投石器却是我自己的主意。”

    庞路微微一愣,神情渐渐温和,道:“孟降炎前些日子前往交趾城,便是逼迫羊塔风将那投石器最后的构件要了来,那些构件可以保证投石器能够创造巨大的动力,若是普通材料自然也不会投射这么远。说起来我也的确是违背了当初的夙愿,违背了与羊塔风的交易,捣毁交趾城不是我的想法,但我终究也是做了,这一战,看来我遭受的仇恨定然不少。”

    吕刑阳跪地道:“真正成就大事的人自然要受到无数人的诋毁,但总督所为是为这秦王朝的千万百姓图大事,这般功绩我会记得。”

    庞路笑道:“起来吧,记不记都无所谓了,我已经派兵围住了整座交趾城,那些还存活的山匪与百姓应该会前往城西躲避,我们也该派遣人手追击了。这一次,人神共愤便人神共愤吧,传我命令,交趾城中的百姓与山匪,一个不留!”

    硫火弹的声音渐渐停歇,又听到一声巨响,无数金属碎片四溅开来,所有的投石器在一瞬间损毁,在无复原的可能,这件攻城夺寨的禁用武器,在这日完全毁坏。

    庞路立于战车上,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挥,大喝道:“开战!”

    千历二百二十六年十月七日,震惊整个秦王朝的硫火之战揭开序幕,秦皇亲敕剿匪总督庞路动用朱天野诸国协议禁用武器硫火弹,轰炸交趾城,后带领五万兵马横扫交趾城。

    五万兵马听起来并不是很多,但对于一座普通的城池却是灭顶之灾。

    羊塔风有着五千城兵,卧华山先前经历了数场大战,后来也一直没有兵源补充,只有残军三千多人。

    总共八千人直面秦兵五万,即便卧华山兵士骁勇善战,却也无法抵挡。

    等卧华山兵士撤到中央祭坛附近的时候,前方的哨探已经传来消息,秦兵开始大举攻入城中,这意味着真正的血搏将在这个时候开始。

    林寒环顾四周,这中央祭坛周围还有着刚刚战斗过的痕迹,他们带着周以卉逃走之后,想来祝祸与彷境也只是稍稍一接触,便各自离去,毕竟两人都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不管想要哪一方身死都没有那么容易。

    “看来彷境早已经趁乱离城了,裁决司以除妖之名替庞路制造行军之由,不管这是不是一场阴谋,交趾城都难免此祸!”

    这时突然一名哨探来报,道:“禀告六统领,千枫客栈中空无一人,有许多文件机关烧毁的痕迹,看其模样应该在半日之前便撤离了。”

    林寒思忖道:“看来第七幕也是早早地接到了消息,秋绝此计倒是滴水不漏,庞路也是意志坚定,看来他是想要这交趾城再无生机。”

    梁津出声道:“不可再走了,此处已经是交趾城的中心,我们不能与交趾城的百姓混在一起,这样会殃及到那些无辜的百姓。此处有较高建筑,楼台结构复杂,街巷容易藏躲,适合我军作战,我们便在此设防,恭候秦军前来!”

    罗湖道:“正是如此,我们在交趾城居住这么长时间,也该还一些恩德给交趾城的百姓了。有我们打头阵,羊塔风应该能有足够的时间想到办法让存活的百姓逃离了吧?”

    林寒见两人皆是面露悲壮,也不由得荡漾出凄惨神色,这一次真的是面临绝地了,他们不能逃,也无法逃,只能一战。

    但是,战必败。

    真的会死!

    “我还没有切切实实地想过,我是真的会死的。一生的豪气多过困苦,一生的侠义多于罪恶,我想,我应该会死得其所。”

    “虽然还有一件遗憾事,始终都没能得到她的认可,日后应该是没有机会了吧?”

    自古悲歌无限,全由路人听。

第二百五十三章 罹难之墙中的百态

    炮火已然停了,但城中的大片地域早已沦为废土,街巷间堆满了裂土残垣,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鲜血与硫火混杂的复杂气味。

    交织城西有一片已有百年的古宅建筑群,据说是某个霸道的家族为了让自家府邸形如王侯,便耗费大量财力人力修建,后来秦王朝官员虽然计划将之拆除,但因其占地实在太大,且屋舍繁多,一经拆除大量的土石无处可置,于是此宅便被保留了下来。

    多年以来,这座庞大的建筑群一直被三大家族合力霸占,官家难顾,这座建筑群三分地皆由三大家族打理修缮,各处屋宅俨然成了三大家族的后花园。直至羊塔风清剿三大家族,才将这处建筑群收归民用,用以接纳难民以及开设公用府库、驿馆等,算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姜鸣背着妇人与小女孩来到了城西,发现这里依然人满为患,乌泱泱的百姓堆积在建筑群周遭,有着这面围墙抵挡,他们起码可以安心不少。但,这人也太多了些。

    交趾城中有着四十万定居百姓,在那硫火弹的恐怖威势下不知死伤了多少人,但是这里却起码有着十万百姓,多是灰头土脸满面忧愁,还有着不少带着随身包袱,将老人小孩护在里中,生怕这恐慌之时会出现什么“化匪”之事。

    姜鸣向找个地方歇息,并且找个医师帮助治疗一下妇人的腿伤,但是绕着建筑群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医师的出现,沿路靠在墙壁上的人露出不安的神色,小女孩与妇人也是眼底积藏着恐惧,只是因为姜鸣在这里,所以一切都显得没有那么危险。

    却听那一旁堆在一窝的几个中年人在谈论着什么,姜鸣佯装休息,渐渐放慢了脚步。

    “交趾城不会是真的要亡了吧?方才那些炮弹几乎就是想要屠城,想不到有着羊塔风城主在,都有人敢攻打交趾城!”

    “听说攻城的不是山匪,也不是卧华山的人,是秦皇陛下亲封的剿匪大军总督庞路,有着十几万兵马陈列在交趾城外,羊塔风城主怎么挡得住?”

    “庞路总督?那不是秦王朝的大将吗?我们可是秦王朝的百姓,他为何要攻打我们交趾城?”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的羊塔风城主与卧华山暗中有了交易,还得罪了裁决司的灭妖师,卧华山可是山匪窝,秦王朝的官员怎能亲近?裁决司可是朱天野的大势力,秦王朝怎么得罪得起?羊塔风城主这是犯了忌讳了啊!”

    “就是因为这些,庞路便率兵马前来屠城?与卧华山有所交集交趾城的百姓自然也难逃罪责,但那卧华山前些日子占据 城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城主有心想要不通过战争来让卧华山离开,必然是要与山匪有所交集,这算什么罪?”

    “羊塔风城主待我们可不薄,实行新政,打压霸主家族,建立公用医馆,并收容难民,这都是在为我们普通百姓谋福祉,就算他真的与卧华山有所交集,那也是为了百姓。山匪不会吃人,但是恶人会吃人,卧华山进驻交趾城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这一点他们便比那些吃干饭的秦兵秦将强。”

    “呦呦,小声点!你这可是鼓动人心,要坐大牢的。就算我们相信羊塔风城主无罪,但是秦王朝的那些高官判定城主有罪,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与山匪纠结,对抗裁决司,这些都是大罪,肯定会殃及整个交趾城。”

    “我相信羊塔风城主,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拥护,卧华山怎样,裁决司又怎样,我们在交趾城饿得头晕眼花,受尽三大家族欺凌的时候他们在哪里?若是那庞路敢屠城,那我们活下来的百姓就都是叛军,我一定会向庞路冲杀去!”

    ……

    百姓虽为平凡,但不乏有热血之辈,不乏有明理智辈,想到这里姜鸣又觉得心神激昂,与这些交趾城的百姓一起,即便庞路十多万兵甲屠城,也必与此城共存亡!

    正当姜鸣思虑之时,从那一旁的人群中走出一队城兵,却见众人目光凝聚之处,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羊塔风吗?

    百姓中有着见过羊塔风的,顿时大声呼喊起来,在这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里,羊塔风为交趾城付出了太多,他一出面便受到了百姓齐齐的注视。

    “快看啊,是羊塔风城主,城主现身了。”

    “城主,到底是谁发起的战争,他们是想要整座交趾城毁灭吗?”

    “羊塔风城主,要是那些军队打进来怎么办?我们到底有多少人,能够挡得住吗?”

    “交趾城真的会灭亡吗?”

    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问题,羊塔风并没有让兵士将百姓驱散开来,他站在最中心处俯望着百姓,洪声道:“各位安静一下,容我说两句话,安静一下。”

    没有人能够管束的百姓吵嚷声渐渐平息下来,姜鸣感到十分惊讶,羊塔风的号召力与影响力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只听

    羊塔风道:“各位,你们所听到的传闻有阵有假,切忌不可武断论之。我羊塔风从未与山匪暗通款曲,也从未攻击裁决司的人,这些都是外界传谣,并借此来毁灭交趾城的谎言,我羊塔风对得起交趾城的百姓,对得起你们,只是秦王朝中有着一部分人兴风作浪,想要将交趾城作为乱世之.asxs.,所以便接着裁决司前来的时候搅动风云,发起战争。”

    “而今,在交趾城外陈列着过五万的秦兵,正打着剿匪平判的旗号,向着城中开进,他们没有其他的目的,唯一便是想要交趾城灭亡,投降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们是想要让交趾城的百姓都埋葬在废墟之中,让我们的申辩皆归黄泉。”

    “可是,他们凭什么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寻生的权力,若有屠夫上前来,我羊塔风定然持刀去。此刻,卧华山的六位统领与数千兵马亦被困于城中,四面皆有秦军弓箭手,我们若是不靠着自己的力量坚持,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卧华山虽是山匪,但他们却不再是敌人,卧华山的二统领已然率领这兵士在中央祭坛阻截敌人。”

    “山匪如何?秦军如何?在大局影响之下,那些明言天下大势而不顾百姓死活的皇帝官员,与见人就杀血债累累的山匪又有何区别?不管以前如何,但卧华山现在便是我们的盟友,他替我们挡在战争的第一线,他们已然比秦将好得多。现在,我将带着城兵千人前往阻截,若有愿意随我护城的,便往府库中带上兵械,卫我交趾城!”

    羊塔风不愧为羊塔风,这一番话下来,这围观的百姓顿时山呼海啸,其中有着不少扬言要跟随城主护城,姜鸣看在眼中,经过了一些兵士的调节,打算临时参军的百姓已然有序地离去了。

    却见那羊塔风有一地瞥向了人群中的姜鸣,显然也是极早百年发现了姜鸣的存在,趁着那些百姓散开,姜鸣带着妇人与小女孩绕过了人群,暗中跟了上去,走近一个宅子之中,一旁守卫的兵士似是早有安排,并没有阻拦便放姜鸣进入。

    姜鸣走进堂内,羊塔风正与几个亲卫在分食两三个白饼,羊塔风不露声色,但有一名亲卫却面色呆怔,痴痴然道:“玲儿……你……你们怎么来这里来了?”

    那名羊塔风的亲卫便是这妇人的丈夫,这小女孩的父亲。

    小女孩连忙扑了过去,竟是哭喊起来,哽咽着道:“爹,我和娘一直都在等你,我们的房子没有了……”

    那名亲卫也是满眼泪花,瞥见姜鸣背上的妇人,但见她的双腿已然有着深红血迹,便走近去,心疼、怜惜、悲苦,竟是让这个身着甲衣的中年男子嚎啕起来。

    姜鸣连忙将妇人放下,还是持着礼节避免触碰妇人的身体,放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妇人双眼通红,怔怔望着丈夫,愣了许久,才捂面道:“总算找到你了,我和玲儿都以为你死了……那些炮火把我们的房子都毁了,我与女儿被压在废墟之中……要不是这位公子……”

    那名亲卫满脸激动,紧紧抱住了受伤的妻子,女儿也是被他揽入怀中,一家三口在这堂中皆嚎啕不止。

    经历了灾难,能够从中存活下来,见到这世上的依靠,多少艰辛与悲痛都在那泪水中宣泄。

    姜鸣没有打扰这一家人,缓缓离开,走到了羊塔风身边,羊塔风看见这一幕,也是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一城之主在外面慷慨言辞,在这里竟然泪垂如女子,仅仅只是感伤,就让人欲罢不能。

    姜鸣低声道:“看来你这城主是真的动了感情,说实话,我有些敬佩你了。”

    羊塔风深吸了一口气,道:“敬佩我什么?给交趾城引来了这次毁灭性的灾难?我来到交趾城的时候,这座城池也是千疮百孔,百姓与我一样都在容忍中遭受寒冬,我们一起经历了交趾城最为黑暗的时候,又怎会没有感情?这次,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姜鸣摆摆手,道:“不算是好事,只是我应该做的而已。”

    那名亲卫似乎反应了过来,急忙松开了双手,双膝跪地俯身在地,向着羊塔风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羊塔风道:“起来吧,带着你的妻子女儿去那后面的宅院里躲避吧,你跟随我三年,只回了家一次,这次便好好陪陪她们。另外,你妻子腿上的伤得赶快治,用你城主亲卫的身份,去后面的医馆找医师,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参与了,赶快去吧!”

    羊塔风此话对于这名亲卫来说代表着宽释,意味着他可以不用参加战争,在这种大难面前能够得到这种机遇,便是意味着给了他一条命。

    这名亲卫并没有推辞,大家固然是小家的基础,但若是小家没有了,那他的守卫便没有了意义,他已经在炮火中放弃了家人一次,便不会有第二次。

    “谢城主!”那名亲卫连连磕了十几个头,将那谢字音节拖得极长,同时那名妇人也教着孩子向城主磕头,羊塔风看在

    眼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身为平凡,这名羊塔风的亲卫,妇人的丈夫,小女孩的父亲,卑微而可怜,自私而悲切。

    那名亲卫紧接着转向了姜鸣,呼喊道:“多谢公子救我妻儿,大恩难以报答,往后小人做牛做马容公子差遣!”

    同样是连磕响头,但姜鸣却承受不住,连忙将之托起来,道:“不用这样,以后好好待你妻儿便好,你们都不容易,若是能够在此战中活下去,也算是一桩好事。还有,方才为了救你妻子,多有得罪失礼之处,你若是气不过,只管朝我说便是,可不要背后在暗中责骂你妻子!”

    听见此话,众人皆是面露调侃之色,比起生死大事,那些细枝末节的礼仪却是一文不值,姜鸣能将这些礼节避讳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个极有分寸与规矩的人。

    那妇人听闻此话,也是掩嘴破泣而笑起来,那名亲卫也是苦笑不得,只道:“恩公说笑了。”

    这一家三人离开之后,羊塔风便屏退了其他兵士,自己手中仍然拿着半个白饼,竟是掰下来一般递到姜鸣手中,道:“吃点吧,想来一会儿就会有一场恶战的,按照你的脾气,应该不会避而不战的,虽然现在能够食用的粮食不多,但起码能够简单裹腹了。”

    姜鸣接过白饼,二话不说便啃起来,自小也是吃苦不少,自然知道在灾难中粮食的重要性,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去前线了。

    姜鸣道:“祝祸呢?他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见人?”

    羊塔风道:“我们先前去了主城门,他与庞路谈判了,不过现在看来是失败了,现在应该很快就要来这里找我了,但我不会让他找到的,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

    姜鸣瞳孔紧缩,竟是为羊塔风口中的大事而怔忡,他出言道:“若是交趾城守不住了,你会怎样?”

    羊塔风微微一愣,旋即淡然笑道:“我是这交趾城的城主,只要有我在,一定能守住的。”

    姜鸣看着羊塔风嘴角那被悲戚的笑意,竟有些失神。

    羊塔风站起身道:“好了,你该离去了,梁津他们都在中央祭坛设防,想来以你的速度赶去,应该足够了。”

    姜鸣转过身去,将要走,又回头道:“那你呢?”

    羊塔风道:“等我安置好这里的百姓,就会来了,你卧华山帮我守住了战争了第一线,我没有理由不支撑住后方。”

    姜鸣没有质疑,急步离去了,处理了自己的私事,他也该去履行作为兄弟的责任了。

    与此同时,中央祭坛,卧华山三千兵马,一字排开,骑兵在前,盾兵在后,枪戟手佐之,弓箭手尾随,等待着秦军来袭。

    大军压境,明智不可敌而敌之,这便是卧华山。

    那个久被忽视的人再次出现,罗湖拱手而拜,颔首望向那青紫色眼瞳的人,道:“先生,此番交趾城遭受大劫,秦军五万非我们能够阻挡,不知先生可以良策帮我们退兵?”

    那人赫然便是青紫色眼瞳的大明窟兵士吴兴旻,在丧虎口一战中帮助罗湖打开丧虎口的阻碍,成功救出姜鸣与林寒,此人有人巨大功劳,之后他便一直居住在交趾城卧华山军营中,罗湖等一众统领视作上宾对待。

    梁津曾经说过,异瞳之人都有着堪比仙灵的恐怖能力,吴兴旻拥有着青紫色眼瞳,但在大明窟中位列卑位无人能识,但其人有着惊人天赋,只是吴兴旻从未说过要帮助卧华山,这倒罗湖几人有所犹豫。

    吴兴旻低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这背后的布局者太过高明,不是我一介凡士便能够觉察的,制造出如此局面我竟没有察觉,你觉得我会有处理之法吗?”

    罗湖喉间凝塞,一时无语,只道:“也怪我强人所难,只道吴先生不愿加入我卧华山,还一意将你留在城中,这次面临这种灾难,是我害了先生。”

    吴兴旻愣了愣,道:“这不管你的事,卧华山肯收留我居住,也算是给了我许多方便,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为难过我,只是我一直贪恋交趾城的繁华,所以才没有离去。而我志不在卧华山,此次被困城中,孤壁封锁,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全依赖你们守住这座城池,我才能活下来。”

    罗湖情绪低沉,但仍然持着礼节,道:“既然如此,先生便赶快前往城西的避难所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是了,一会儿战争开启,若是先生被殃及,也是我的罪责!”

    此话倒说得恳切,吴兴旻听到耳中,道了声嗯,便也不假思索地向着城西走去,中央祭坛的战斗他帮不上忙,所以只能逃避。

    “一些古籍上记载,异瞳之人能够搅乱风云,我倒是愧对了这个名号,说不定此次也就死在了这城中!”

    吴兴旻步调匆忙,心中苍凉,一时有些许多想法,但却只隐而不发。

    说不得,若有一朝,凡士出海,异瞳必有奇功。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六败

    “准备好了吗?”

    “深藏在卧华山中的兵锋早已经磨砺待出,万人阵前的勇武军魂缓缓露出头角,没有人能够阻挡命运的召唤,但卧华山由我来守护!”

    战歌起,曾经这支卧华山军队连败秦军,在交趾地域创下了一系列不可战胜的战绩,但因为多长战争中损失良多,兵源得不到补充,只是先锋之甲兵愈发稀少。

    等至他们入驻交趾城,便只剩下这三四千兵马,而卧华山中遭受了蛮兵突袭,亦是损失惨重,不敢轻易支援,致使这是军队已然成了一支孤军。

    孤军卫我孤城,可好?

    卧华山无可战之兵?可笑,卧华山只要有人活着,便可一战!

    梁津身下骑着宝驹风兽,其侧林寒、罗湖齐列,这时姜鸣远远赶来,那无人能够驾驭的爵江黑马,也是发出了兴奋的嘶鸣。

    “事情办好了吗?”梁津问道,语气之中并无责怪,在这种关口,无论迟早,只要姜鸣能够赶来,这便不是罪过。

    “好了,去了城西一趟,羊塔风也正在整兵,说是要与我们共进退。”姜鸣接过兵士递来的方辕戟,仍然挥手拒绝了甲衣,他这一身麻袍可以过四季,可以淌火海,并不需要其他铠甲防御。

    “共进退吗?”罗湖稍加思忖,道:“羊塔风一直以宽厚爱民自立,往日多出仁政也都是为了交趾城的百姓,但人不可能没有私心,而今生死之危,他也不是武将,完全可以让手下城兵防御,自己躲避或者逃走,说不定这一整兵便不见了踪影。”

    梁津道:“是这样的问题,这座城很难守下去,若是我们的防线破碎,他便必须自己上了,可至少羊塔风还有着十几万百姓,若是枭雄之辈定然会驱动那些普通百姓充当先锋化解危机了。当然不管怎么说,我卧华山在这交趾城中,在这场战争中首当其冲,羊塔风参战不参战,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姜鸣默然无声,虽然梁津与罗湖所说都很有道理,毕竟人心难测,羊塔风身为一城之主,若是这么愚蠢地留下来对敌,才真的不符合他潜龙十五年一举剿灭三大家族的壮举。可是,姜鸣愿意相信,那个接地气的城主会有别的举动。

    一阵微风拂过,十月的风有一丝微凉,毕竟已经算是高秋时节,风的温度早已经没有八月那般酷热难耐了,可是他们都闻得到,这风中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这尸体燃烧的焦灼味。

    姜鸣看着这些手中生汗的甲兵,苦笑道:“看来这场战斗,很危险啊。”

    林寒笑道:“应该吧,至少比丧虎口之战危险一些。”

    危险一些?姜鸣清楚,那只是一个简单的修饰,同样都是绝地,但是此次面对的却是秦兵五万多人,而且敌人是打算屠城的,自然不能与大明窟的人相比。

    察觉到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凝重,姜鸣又道:“楚泓与蒙阆呢?”

    梁津与罗湖没有说话,林寒回答道:“他们遣散护送百姓去了,看着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姜鸣微微垂首,思虑片刻之后,道:“我有个提议,罗湖与楚泓退出战场吧,你们觉得如何?”

    话音落下,梁津与罗湖都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姜鸣,林寒更是颇有玩味地笑道:“你怎么想的?”

    姜鸣眉头紧蹙,道:“他们或者已经成家,或者将要成家,此战凶险,留我们几个应战便是,往日虽有危险,但至少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今日却是不同。”

    林寒含笑与梁津、罗湖对视一眼,皆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这个话题,他们刚刚谈论过。

    罗湖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算上自己吧,那位申小姐我们可都是见过,前些日子还是你们陪同蝶回的小雍城,若是要论家眷,你也不像只是玩笑吧?”

    “自然不是玩笑。”姜鸣的脸色突然郑重了许多,旋即又有几分感伤,道:“只是夷忧现在踪迹难测,他也不知我在面临这场战斗,所有并不需要忌讳什么,我只要保证自己不死便好了,当然是尽量保证。而你与楚泓不同,蝶姑娘与环子鱼都在四海城中,只怕明日他们便会知道交趾城的情况,所以你们不能冒险。”

    罗湖一愣,悄悄闭上了嘴,他竟有这么一刻,会害怕自己已然找到了合适的妻子,众人的言语让他有种难以诠释的感情喷播出来。

    梁津与林寒则是朗然大笑,倒是瞬间便将现场的气氛调动起来了,原来以为姜鸣不会在意这些,但实际上这个自由散漫的人会有如此计量。

    梁津道:“好,我明白了,不过现在却是没有办法安排了,我们的老对手已经来了。”

    姜鸣双耳微动,便听见了几道轻悄的脚步声,只见那祭坛的另一边,邛乐双、寇修永已然攀上了那石柱之上,一人持戟,一人执枪,在石柱上凉风吹过,两人微风凛凛。

    随后便有兵甲铮铮声传来,只见那广场周围密密麻

    麻的甲兵向前推进,为首一辆四马战车缓缓驶来,左右骑兵皆持长矛,其中几员武将皆是梁津几人熟悉的面孔,自那车厢之中,庞路一步踏出,顿时车停马住,甲兵收列,排兵整体肃然。

    姜鸣低声道:“庞路的这些兵士,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林寒道:“在庞路进驻四方城的这一段时间内,暗探传来消息这支军队一直在无休止地训兵,当初那支全然不敌我们的军队,已经在这位征战三十年的老将手中蜕变,系统有规律地整训之后,战斗力只怕与我们的兵士已经不相上下了。”

    姜鸣苦笑一声,若是战力不相上下,以少敌多便无异于飞蛾扑火,他暗道:“这还真是一场硬仗。”

    仅仅不够数分钟的时间,以中央祭坛为中心,便已经陈列满了秦兵,那列队肃然的军队给卧华山兵士一种视觉的冲击,他们知道这支队伍已然今非昔比,而且面前的军队是五万,而不是五千。握着枪戟的手掌已然生汗,但是他们终究无畏。

    只听庞路朗声道:“卧华山二统领梁津,及其部将属下十恶不赦,罪犯滔天,入驻交趾城后欺压百姓,人神共愤。交趾城城主羊塔风串通卧华山山匪暗中交易,倒行逆施,罪不容赦。我庞路,领剿匪总督军衔,身负皇恩,今遣五万兵将,扫除匪患,荡平奸佞,若有阻拦者,杀!”

    “杀杀杀!”五万秦兵齐声应和,那声势可谓是如同排山倒海,煞是威武。

    尽管庞路颠倒黑白,但梁津并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争辩,此时的卧华山没有任何申辩的资格,万般是非全由后世说。

    梁津捣马柝长槊向前横举,洪声喝道:“卧华山的儿郎们,卫我河山,卫我城池!”

    话音落下,林寒、姜鸣、罗湖便率先驱马杀出,卧华山的甲兵也随之冲出,而另一边庞路暗暗点了点头,身旁的吕刑阳、李正兴、娄终、孙桡、宿捷便带领兵将迎击,此刻朱盖也真正成为了秦军的先锋,两军交战,中央祭坛顿时变成修罗场。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斗将,而是真正两支军队之间的战斗,庞路的五万兵马一涌而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梁津正要冲杀上去,身后却有数支箭矢飞过,准确无误地射杀了几名秦军,却见楚泓与蒙阆策马赶来,不由分说便进入了战场,梁津也没有迟疑,本身敌人军中的武学大师便比己方要多,他没有理由再做布局者,这将是真正的全军之战。

    楚泓背起了铁胎弓,一支玄铁矛握在手中,开始大杀四方,他的武道实力原先弱于梁津几人,凭靠着七空箭的威力才能与几人勉强持平,但是在经过了这许久的磨砺,自身战斗技巧也是愈发圆滑,武道境界也是愈发接八段巅峰,若是现在的他与再与那快剑狄浪一战,他不见得会输。

    就在他杀得痛快的时候,满面煞气的孙桡却是盯上了他,顿时破开几名卧华山的防御,猛然一刀向着楚泓砍去,刀马娴熟的孙桡拥有着极强的战斗力,上次在交趾平原一战,便与姜鸣战了个不胜不负。

    孙桡咧嘴一笑,道:“总督有令,此战一定要斩杀卧华山的几名统领,我遇到了实力最弱的八统领,看来这次可以很快解决战斗了,不知今日是否能够近距离观摩八统领的七空箭?”

    箭矢乃是远距离武器,一但被人近身,弓箭便没有了释放的机会,即便能够射出也没有了原有的威能,楚泓知晓这是孙桡的嘲讽,但对于这个秦将之中以勇猛为主的顶尖战力,他的确没有多少胜算。

    可,他不愿后退。

    “若是不能战胜对手,我这七空箭又如何进步?我可是答应了她,要与她一同去混元教,若是在八段人位前停滞不前,又怎能有资格?”

    楚泓面色一横,虽然他将秦将几人的战力都摸得很清楚,邛乐双、寇修永、孙桡三人乃是实力最强者,但是他却没有理由退让。

    孙桡笑道:“你是打算与我硬碰硬吗?似乎你踏入八点巅峰的层次并没有太长时间,我也不屑与你一战!”

    楚泓喝骂道:“少看不起人了,金水宗最优秀的弟子怎样?刀马娴熟的血手修罗又怎样,我楚泓愿与你一战!”

    孙桡望着目光愈发坚定的楚泓,眼中微微诧异,不过却并没有选择对手,而是大喝一声,便冲杀了过去。

    于此同时,梁津也与朱盖对上,朱盖作为剿匪先锋,有着完全不逊色于孙桡几将的武道实力,而梁津虽然大多时候都在运筹帷幄,但自身武艺也是不俗。

    朱盖冷笑道:“我倒是没有见过卧华山的二统领亲自出手过,今日倒是荣幸,不过说不定二统领没有下一次施展的机会了,总督的命令可是一个不留。”

    梁津面色冷淡,只道:“庞路未免也太小看了我们卧华山,即便只有几千人,但若想要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你们可没有办法跨过这中央祭坛。”

    朱盖道:“总督征战沙场三十余载,除了在

    你们那位神秘的参谋手上吃了亏,以往战争都是无往不利,现在慕涯早已不知何处去了,你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挡住这五万大军?”

    梁津紧咬牙关,将捣马柝挥舞得裂风响,道:“卧华山可不会因为一人而灭亡,只要卧华山的基础还在,卧华山便不会败。”

    朱盖顿时瞳孔紧缩。

    罗湖的对手是寇修永,此人枪法精通,还领悟了参灵感应那等玄虚的法门,与罗湖的占式相似而不相同。

    一人白虎刀有千钧劲力,一人无常枪诡秘难测,占式与参灵感应相遇,亦是一番惨战。

    姜鸣与邛乐双早已双戟相交,即便姜鸣知道此人实力强悍,甚至能够与半步九段掰手腕,但他义不容辞地冲杀上去。

    蒙阆则是直面两名武学大师,李正兴与吕刑阳都是更在庞路身边的旧将,若只是一人倒也好对付,但两人合在一起却令蒙阆难以招架。

    林寒一直在军队中厮杀,因为许久都没有敌方大将出面,他便秉着能杀多少是多少的心思,纵情地施展着枪法,但猛然一抬头,却发现那坐在四马战车上的庞路早已经离开,下一刻他便感觉极强的杀意,顿时后背沁满了冷汗。

    反手挥出一枪横扫千军,才将那道人影击退。

    那是庞路出手了,仅仅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剑,林寒便觉察到来了不可反抗的力量。

    林寒稍稍调整了下状态,道:“我倒是很好奇,庞路总督当年是什么境界,听说总督为了偿还金水宗教养恩情,自废全身武艺,并发誓再不使用与外授金水宗的武学功法,这可是真?”

    庞路淡然道:“都是些陈年往事,民间传说的也都**不离十了,我那时便是半步九段,离那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也是差了一步,但就是这一步,耗尽了十多年的时间都没有弥补回来。”

    当年便是半步九段?要知道自废武艺代表着经脉受损,所以武道修为降为零,要想重修武道,必须修复受损的经脉,并且从头开始锤炼身躯,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要难得多。而庞路竟然能够在自废武艺之后,十数年间再次踏入这个境界,并且一步走入九段人位的层次,若论天赋,他不会比邛乐双等人差。

    林寒喟叹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总督确实让人生畏,但你很清楚灭了交趾城的后果是什么,你将丧失所有的前途、所有的荣耀,或许你落不到善终的结局,若是现在收手……”

    “现在收手,已然来不及了。”庞路道:“我不畏惧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后果,是死是生都没有关系,我注重的只有大局的结果而已,剩下的千载罪孽由我一人背负即可。出手吧,你是所有卧华山将领中第一个踏入半步九段的,我做你的对手应该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林寒渐渐面色凝重,庞路的思想与观念早已经完整不可动摇,用一般的解释去说动只能是白费口舌,他将银白刹螭枪握得更紧,他没有理由躲避。

    那便战吧!

    交趾城外,大明窟也在这个时候动了,但是他们主场却不在交趾地域。

    因为庞路大军攻打交趾城,抽动了附近好几座城池的兵力,毒龙子意识到了秦王朝开始真正大乱,便暗中调动了了大明窟本部的九成兵力,超过十万人恐怖兵力开始沿着四方城北上征战,一时间狼烟烽火,军阵呼喊,兵械铮铮。

    而庞路的战争似乎像是导火索,即便是没有收到庞路攻取交趾城消息的势力也开始暗中运作,蛮地蛮皇竟猛攻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领地,与之发生了剧烈冲突。

    都城之中,那些暗中运作的手也开始缓缓展露雄心,一切都开始乱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乱世。

    中央祭坛,鏖战一个多时辰之后,卧华山的防线终于被秦军彻底攻破,空置的宿捷、娄终二将在金林的带领下,横扫了三千兵甲,并且将楚泓副将务绣斩于乱军之中。

    另一方面,六大统领也开始败下阵来。

    林寒面对九段人位的庞路,第一次在这个层次感到了无法战胜,虽然庞路只不过初入九段,但两次积累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林寒手段施尽,甚至将那最后的一招使出,仍然没有取到成效,被庞路一剑刺中胸口,无奈败走。

    随后楚泓也是落败,虽然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量,七空箭在近距离也刺伤了孙桡,但终究不敌。

    姜鸣面对邛乐双层出不穷的招式中落败;蒙阆的冷锯昆吾渐无力,最终在李正兴与吕刑阳的左右夹击之下落败;罗湖差了输给了寇修永一招,虽然也是将寇修永重伤,但自己也没有了可战之力。

    梁津作为最高指挥,与朱盖一战,历时最久,平手而退,但在撤退的时候遭遇了宿捷与娄终追击,身受一创,狼狈后撤。

    这日,中央祭坛战场上,秦军与卧华山一战,卧华山六将俱败,甲兵损失十之**,只有着寥寥一二百人死死坚持。

第二百五十五章 微光

    六将俱败,千军尽丧,参军狼狈逃离,可谓是卧华山战斗中最为惨烈的一战。

    此战之后,梁津率领残兵败将向城西退走,秦军在后追杀,正当梁津几人走投无路打算以命相搏的时候,那迎面冲来了许多的甲兵,众人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羊塔风的城兵来了。

    羊塔风本来有城兵五千,但是眼下涌向秦军的甲兵足足有两三万之数,稍稍思索梁津等人便知晓了其中原委,定然是交趾城的百姓自发地形成了军队,在库藏的铠甲兵器装备下,成为了一支新的军队。

    梁津几人继续带着卧华山的百名残军撤走,却见那两万甲兵之后还跟着许多手持农具的百姓,约莫也有两万之数,羊塔风在这种时候竟然能够号召百姓组成这样的军队,真可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只是,这些还不够。

    庞路手下的军队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早就蜕变成了一支虎狼之师,即便卧华山的甲兵都没有占得便宜,这些由名百姓装扮成的兵士又怎能挡得住五万秦军?仅仅在人数上持衡根本没有作用,秦军想要这些人组成的军队打散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的百姓与甲兵都没有理会梁津等人,直到最后出现了一名腰着佩剑的将领前来,冲着几人微微拱了拱手,道:“我是城主的亲卫统领,先奉命掌控这支军队的攻取与防御,卧华山的诸位挡在了护城的第一线,交趾城的百姓都看在眼里,城主说诸位先在后方休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梁津微微皱眉,捂着胸口重咳了几声,道:“你的这些军队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羊塔风到底是什么计量,让他们前来迎击庞路大军,这无异于送死?”

    那位亲卫统领道:“二统领请放心,这些百姓都是自发参军,没有人强迫他们,这也是城主的主意,若是不让人顶住的话,这一城百姓就都完了。”

    梁津道怒斥道:“那你以为这些人能挡住秦军多长时间?”

    亲卫统领道:“城主说了,最长可以达到一天半。”

    一天半?

    一天半时间就要损失五万人,这个数字让梁津他们很不是滋味,但是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不能用人命去交换这些时间,那他们整座城池都将成为废土。

    姜鸣出声道:“羊塔风此刻在何处?”

    亲卫统领道:“末将不知,但城主定然是在谋划着如何让我们活下来。”

    这名亲卫统领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若是在这个时候,羊塔风一人逃离了会怎样,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

    姜鸣皱眉不语。

    只见那亲卫统领咧嘴一笑,似乎还不知道前方便是那修罗炼狱,朗声道:“几位统领,末将便先行离开了,我还要指挥手下兵士战斗,无暇与几位闲谈了。”

    众人望着那统领离去,看着那远处的战场似乎被缓慢地阻挡了下来,看着那仿佛变了颜色的天空,竟生出许多的喟叹。

    这个世界,总有着许多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为活着的人谋福祉的人,他们不是不想活,他们也不是不害怕死,只是在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去赴汤蹈火,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他们的悲歌。

    梁津几人带着百名残军向城西撤走,低垂着头,并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是因为看见那些人的牺牲,奢侈而又简单,太让人伤感了些。

    就在快要接近那个建筑群的时候,梁津下令众人就地歇息调整,起码他们是有着一天半的时间可以缓缓了。

    那场战斗耗费了他们大量的兵力,甚至梁津几人也是受了极重的伤势,他们若是得不到休整,会真的丧失战斗力,从来没有感受到时间会如此珍贵。

    梁津与朱盖一战,本来也算是棋逢对手,凭借着自身对捣马柝长槊的掌握,完全可以与朱盖分庭抗礼,但是在撤走之时遭遇了娄终与宿捷的联手追击。本来在平时遇上两人虽说不能战胜,但起码有着一战之力,但是那是他已经被朱盖消耗得没有了力气,若不是拼死逃离,说不定真的会被两人斩杀在那里。但饶是如此,梁津胸口亦是险些被娄终的银枪所刺,受伤实属不浅。

    蒙阆正面与两名武学大师交手,后果自然显而易见,只不过蒙阆有心留了一手,除了一些皮肉伤都没有其他伤势,算是这六人之中伤势最轻的了。而罗湖就恰恰相反,与寇修永一战用出了全力,也没有占得半点优势,占式反被参灵感应压制,险些被寇修永一枪刺中了咽喉,好在他反应及时拨马便逃,侥幸躲过了一劫,但身上伤势也是极为严重,而且多是战斗中的内伤,极难调理。

    姜鸣对战邛乐双,他竟然没有想到邛乐双竟然又有了进步,竟然能够完全压制着他,而且为人似乎有意报复上次林寒胜他之辱,全不在要害的攻击,惹得姜鸣气恼不得,最后也只能败下阵来。

    至于楚泓近身对战孙桡,被打得浑身遍体鳞伤,但是楚泓却是六人之中最长志气的,

    他在自己重伤倒地之时射出一箭,竟是将孙桡射伤,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而林寒面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同样没有得到任何优势,要不是逃离得早,这条命都会被动了杀意的庞路收掉。

    姜鸣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这本是他收纳在精神空间之中以作备用的,但是今日确是拿了出来,从中抖出几颗丹药,向着几人扔去,没有过多的解释,只伴着惨然的笑容,道:“最后几个了,服下早些恢复伤势。”

    罗湖将那青色的丹药拿在手中端详,道:“这似乎不是以往的红磷丹?”

    姜鸣道:“的确不是,红磷丹太贵了,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而且现在的这些都是以前屯下来备用的,如今千枫客栈中第七幕的人也都走光了,即便有钱也买不下这些极品丹药了。”

    姜鸣随手抖出一颗,塞进了自己嘴里,但是楚泓却发现他服用的不是青色的丹药,而给蒙阆的也是与他一样的黑色丹药,楚泓便问道:“那你服用的是什么?我们服用的是什么?”

    姜鸣道:“你们四个的都是罗厄凝碧丹,比我与蒙阆的融血洗骨丹要上乘一些,原因是蒙阆受伤最轻,而我恢复能力更强一些,快快服用吧,这两种丹药都比不上红磷丹的药效,没有办法让我们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所以得抓紧时间了。”

    当初姜鸣前往千枫客栈向常安购买疗伤丹药的时候,常安便拿出了这三种丹药,红磷丹最贵,罗厄凝碧丹则是一枚六十万白银,融血洗骨丹则是十万白银,这个数目若是说给普通人家,一定会吓死人,往往拥有着神效的丹药都价格不俗。

    当初在下染城中,扈江离为了救姜鸣便给他服用了萧命丹,这种拥有着惊天神效的丹药对于元结伤害也有着一定的治疗效果,是真正的神药。在千枫客栈询问之后也是得到了证实,其价值远非几两元金能够相比,所以姜鸣只能选择了次一等的红磷丹,但饶是如此,这种丹药的效用都让姜鸣啧啧称叹,在那之后他便再次购买了几枚罗厄凝碧丹与与融血洗骨丹,以作不时之需,这些救命的东西自然比钱财更重要。但他也就只有这几枚,之所以自己不用,只是因为没有了多余的,六人用完之后,他便只剩下两枚融血洗骨丹。

    姜鸣这般粗中有细的说法让几人感到安心不少,但还是有着不少猜测,林寒最为了解姜鸣的为人,已然是明白他极有可能没有了这种丹药,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服用了丹药稍稍调整。

    杀伐声仍然在耳边缭绕,即便此处已然听不到远处的战场情况,但姜鸣紧闭的双眼还是回忆着战场的血腥杀伐。

    庞路坚守本心,为了大局,为了实现大多数人的和平安定,不惜实行屠城之举,在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那到底是谁错了,是庞路?还是这乱世?

    姜鸣不解其中意,暗暗运转荒源鼎碎片,用激荡之力调理着自己的伤势,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结束,卧华山仍然是卫城的主力。

    时间渐渐消逝,天色昏暗下来,却有兵士呼喊吵醒了几人,却见有着一大批百姓向着他们走来,竟是拿着各种食物,这让饿了一整天的卧华山残军至少有了饱腹之物。

    梁津上前感谢,并说些客套话,能够让交趾城的百姓认可他们,并且送上了这些食物,这表明卧华山已不再是他们眼中的恶人,这种转变至少是让梁津几人欣慰了些,他道:“多谢各位了,你们的好意我们收下了,只是眼下我们这百名弟兄先要稍作休整……”

    有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者上前握住梁津的手,道:“将军客气了,卧华山如今与我们同舟共济,战斗在第一线,我们都是看在眼中,这些东西也都是我们犒劳各位将士的,羊塔风城主更是叮嘱过我们,要想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我们这十数万百姓都得仰仗卧华山的兵士。”

    听闻此话,梁津几人皆是面露犹疑,梁津上前道:“这位老人家,不知羊塔风城主此时在何处?”

    这是梁津第二次问及这个问题。

    却见那老者道:“羊塔风城主在何处,我们的确不知,但想城主应该是去寻找办法帮我们脱离险境了。”

    交谈戛然而止。

    待得这些百姓都离去后,卧华山的两百多名兵士开始用起了食物,梁津也是稍稍吃了几口馒头,又开始了休整,还没有安定下来,又有一道人影站在了梁津几人面前。

    “祝祸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祝祸站在几人面前,目光却瞥向了姜鸣,道:“你们可知道,羊塔风在何处?”

    姜鸣站起身来,不由的蹙起了眉头,道:“你也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在守在羊塔风身边吗?如今怎么还来问我们?”

    卧华山的众人只有六位统领知道祝祸的身份与武道境界,众人皆对祝祸颇为尊敬,不管是说他以往是秦王朝的郡守,或者如今是武道宗师,哪个身份都值得他们用先生二字称呼,但只有姜鸣一人全

    无尊敬之意。

    祝祸全部在乎这些,只道:“自从我在城门前我与庞路一战后,我便一直在寻找羊塔风,但是找遍了所以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见到他的踪迹。”

    “哦?”姜鸣露出疑惑神色,一旁的楚泓低声道:“那会儿你还没回来,此事不假,但那时羊塔风便与我们一同出现在城墙上,之后他似乎意识到谈判不能成功,便早早地离去了。”

    姜鸣皱着眉头,道:“那便是你在谈判的时候,我在那建筑群中见到羊塔风,就在靠南边那个堂口进去的直走的第十间,不过那时他只是在与部下分食着几个白饼,而后在准备着组织民兵,似乎并没有表露出有其他情绪,也没有与我说过什么话。”

    姜鸣将所有关注点与细节都说出来,也不用祝祸多次询问,祝祸也是更加忧愁,只道:“既然如此,如果你们再次见到他,便告诉他,守着与我的承诺,我先告辞了。”

    姜鸣也不知祝祸口中的承诺是什么,但是似乎听出了一些问题,连忙问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说不定羊塔风现在已经离开交趾城了。”

    这是试探。

    祝祸转过身来,轻喝道:“不可能,他将这座城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又怎会放弃这座城池独立偷生?即便以往是我眼拙,错看了他,但他也不会忘记与我的承诺,难道你们知道这城中有其他暗道?”

    暗道?

    暗道!

    这两个字对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落在楚泓耳中却是格外的特殊,他才记起,当初他与环子鱼相识便是躲进了一处暗道之中,而那暗道直通交趾山脉,只是当时他被狄浪打得重伤昏迷,并不知道入口在何处。

    姜鸣道:“你这么肯定?”

    祝祸冷目望向姜鸣,道:“我只是害怕,他为了这座城池,做出一些难以捉摸的事情。”

    祝祸转身离去,丝毫不给众人猜测与询问的机会,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你说,祝祸口中说的,难以捉摸的事情是指什么?”姜鸣问道。

    “可能是指临死前大吃一顿好的,毕竟节省了这么多年了。”林寒笑着应道。

    本来便不是什么笑话,但在这种时候却能让凝重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些,梁津、罗湖、蒙阆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没笑。

    楚泓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姜鸣抬肘碰了一下楚泓,道:“怎么了,怎么不笑,这么不给面子?”

    却见楚泓昂起了头,旋即郑重其事地望着众人,道:“我有办法逃离交趾城了!”

    天色暗沉下来,那中央祭坛附近的战斗似乎已经停歇下来,百姓无法想象在那里还存活的城兵与民兵怎样度过此夜,但他们便有着千人随着卧华山一众前往城北一片地方寻找楚泓所谓的秘道。

    一众百姓与卧华山的兵士打着火把,在那一片已经化成废墟的地方开始寻找,但想要找到那处秘道难于登天,他并不知道环子鱼带着他在何处进了秘道,才能一直穿梭到了交趾山脉,那两名手下也被人所杀,他只能从当时与环子鱼相遇的珠宝店铺寻找,但是如今青火焚烧,那处珠宝铺子也不知在何处,所以他只能在大概的范围内展开寻找。

    虽然他已经动用自己的记忆在搜寻,但实在不知道那处秘道具体在什么位置,环子鱼知道但是他并不在交趾城中,这下可就为难了,索性他们人多,百姓中有着一千多人志愿来此寻找,这么多人足以搜查很大的区域,只是秘道之所以为秘道,是因为建在地下还处地隐蔽,哪能容他们这么简单找到?

    在进行了两个时辰之后,时间已经接近深夜,但是秘道还是搜查无果,毕竟搜查范围太过模糊,就算是真的从秘道边上走过去,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梁津道:“长子,你确定那秘道就在这一带?”

    楚泓道:“当初我与子鱼便是在这一带相遇,方位自然是没有错,但是这些废墟街巷早已分不清是何处,而且那时我已经将要昏迷,并不记得具体位置是从何处进入。但是我能肯定,子鱼亲口对我说过这条秘道,并且可以直通交趾山脉,一旦找到我们就能够脱离险境了。”

    梁津、罗湖、蒙阆、林寒都皱起了眉头,虽然可以确定消息的准确性,但是具体方位和构造都不知道,想要找到那条秘道几乎难如登天。

    姜鸣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条秘道吗?”

    楚泓道:“子鱼知道,不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还有两名手下,不过他们那时就已经死了。”

    众人无语,皆是疲倦不已,他们觉得找到秘道的希望极为渺茫,只得开始将希望放在养好伤后的备战上面。

    除了罗湖与楚泓,还有着十几名兵士留下来帮助继续寻找,这千名百姓也在追寻最后的希望,其他人便开始休整,他们还要面对明日更为凶险的战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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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阔的三垣九野大陆,荨岩二字,言之过重,寻之过远,思之甚切,但是不得不为。龙战垣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战垣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战垣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