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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湖中羊     灰塔的黎明txt下载     灰塔的黎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四章 未变的身份

    “长话短说,我因为最近的行动受到了学派里高层的注意,从密探升职成了…”罗素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跟着他的两人中的瘦子。

    “还是密探。”

    后者耸耸肩,用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这也不是假话,溺亡者并没有一套区别于其他体系的官职称谓,这样也是为了减少被察觉的可能。

    再说即便溺亡者中真的有类似的职位设定,比如当时折磨罗素的那个名叫罗格罗的家伙就自称过审讯官,但这也同样不可能讲给外人听,隐秘是隐秘部门的基本。

    剑七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一路独行寻剑,路上好人坏人见了不知几何,今天同意捎你一段路的商人晚上可以变成坑害旅客的盗贼,若没有几分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手段,是断然无法一人长途旅行的。当然,像起司那样能骑着龙直接飞过河流山脉的算是个例外,他只需要读龙的脸色就好。

    “明白,密探,密探。”

    这两句密探其实就和不问,不追究是一个意思,那瘦子见剑七这个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上道就好办。虽说此次救援中剑七是意外之喜,可溺亡者办事自有先后顺序,要是寻剑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追踪他们的来历,那就说不得要让他闭嘴了。

    罗素毕竟加入溺亡者的时间太短,对这里面的情况并不知晓,如果他得知刚才剑七的回答会关联如此之大的话,绝不会在一开始将话题从这里展开。

    不过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说到一半的话还要继续,“总之,我现在这个密探的职位跟以前的职责有些不同,比如眼下这个局势的处理就要归我来负责。”

    “别误会,让你负责是怕你中途跑了。这样有了职责,你才会老老实实的执行任务,罗素探员。”瘦子蹲在桌面上,双手搭着膝盖,轻描淡写的说。

    罗素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你看,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环境。不过和我比起来,你们还真是麻烦不断,还没解决那边的事,这里又来了这么个岔子。居然有人在研究所内连通不可接触界,简直是疯了心了。也无怪这周围的法师会昏过去,这种传送门在形成时会制造巨大的魔力噪音,能直接将施法震昏。”

    “不可接触界?那是什么?”虽然刚刚才亲眼目睹过传送门对面的景象,但剑七自认并不能认识到景象背后的实际意义。

    再说,所谓不可接触界,听起来也不像是某个异界的特质,倒像是在形容着某些世界所具有的共同特征。而这个猜想,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所谓不可接触界,就是指由万法之城最具权威的施法者共认,历代学徒必须谨记的异界。我们所处的并非唯一的空间,妖精们的家园,恶魔们的居所,都是异界,甚至有的异界就在我们周围。但在这些异界中,有的格外危险,或是居住着可怕的生物,或是会导致我们所处世界的灾难。历史上最著名的蝗灾便是如此,啃食庄稼的根本不是蝗虫,自然也无法以灭虫的方法消灭。当然这还算小问题,真正难办的,是你眼前的这种不可接触界大门。”

    罗素见剑七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于是继续解释,

    “不可接触界会被列为禁忌的原因之一,就是接触它们时打开的传送门往往是极难关闭的。虽然妖精通往我们所在世界的通道很多,并且还在增多,但大体都依循着某种规律,只要破坏那些规律的依托,比如将相邻的枫树,松树,橡树中的一棵砍到,妖精的传送门就会消失。其它的异界门道理大致相同,而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扇,却还属于无法关闭的状态。研究深入一些的,可能可以封印,更糟的就只能让它这么敞开着。”

    “敞开着,意思是现在这个大门它还是运作的?”剑七转过头,看向被眼球挤满的传送门,那些光带呈现出一定的挤压弧度,不过并没多严重。

    “是的。这扇门所对应的不可接触界就没法封印,我们现在的补救手段就像是在一扇无法封锁的门后撞上一些家具,确实可以阻挡门外的敌人。但时间却无法长久,对面涌入的量级也不能超标。所以,你有义务告诉我们,你在门那边看到了什么不同于这些眼球的东西吗?它可能会成为我们的隐患吗?”

    这个问题是瘦子说的,他边说边用手指敲打着脚下的桌面,似乎有些不耐烦。如果事实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严重,那这种不耐烦就很微妙了,它是否意味着,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

    “让我仔细回忆一下。那边的世界对我并不友善,我尝试在那边关闭传送门,但没能成功。”剑七说着,席地盘腿而坐,他将青符横置在自己双膝之上。

    “那当然是成功不了的,因为开启这扇传送门的源头在我们这边,你跑到那边去自然是抓不到关闭的重点。但你的勇气和活着回来的幸运着实令我敬佩。能从不可接触界中完成归来又不发疯的人,很少。还能坐下来主动尝试回忆这段经历的,几乎没有。”

    瘦子说出这话时语气有些阴冷,他略微抬起下巴,守门的大个子以一种和他身量不符合的迅捷脚步无声的来到剑七身后。接着,瘦子一抬手,手腕上滑落出一枚由六根手指包裹着的眼睛吊坠,那颗嵌了蓝宝石的眼睛直勾勾的。

    “这是?”罗素见到这架势微微一愣,主观上他是把剑七当成是比这两人更亲密的伙伴的,因此见状立刻想要阻止。

    “无妨,我想这两位是在探明在下是否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盘腿而做的剑七闭着眼睛回答道,他仅靠着听觉就编织出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瘦子听了这话之后,收回了手里的护符,

    “嗯,应该还是人,或者就是强大到这枚符咒不足以验明的可怕存在。但如果是那样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兴致陪我们玩扮演人类的游戏。所以说,你真的在异界待了段时间,又原原本本的回到了这里。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可能只是在下较为幸运或心智还算坚定吧。”剑七睁开眼睛,没有说气和青符的事,这两样对于法师们来说都没有参考价值,说了也是徒增疑惑。

    “依在下所见,门内尽是眼球怪物,其它的,未曾见到。”

    第八百四十四章 未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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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异界之名

    “未曾见到?嗯,好吧。”

    瘦子点点头,他对剑七仍然带有较强的怀疑。

    毕竟一个全身进入异界不知道多久后返回的人,不仅身体没有发生变异,精神还镇定到足以谈论在异界的见闻,这样的事情是溺亡者的记录中也几乎没有的。

    异界会让人体发生衰变,和寻常意义上无法预料的变异不同,衰变不会带来任何良性的结果,如果它表现出来了好的一面,那就要小心是否是异界生物在体内留下了某种幼崽,后者正在逐渐融入宿主的身体。

    罗素倒是有些惊讶于瘦子只是停留在感到怀疑这个程度,虽然加入时间不长,还是第一次以溺亡者的身份出勤,但按照他对这个部门的理解和认识,这应该是一支专门处理万法之城严重恶**件的队伍。

    这样的队伍不论是出于谨慎还是需要,似乎都不该是现在这样一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的表情。虽然罗素不希望,但他之前已经做好了可能要暂时扣押剑七的打算,而他没想到的是,瘦子和胖子完全没有这样做的意图。他们对剑七的兴趣好像已经到此为止了。

    “觉得意外?”

    瘦子歪着脑袋,玩味的看向迷惑的罗素。这位年轻的同僚在他眼里就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差不多。人总习惯将能完成某事作为某人在一个阶段达到了成长标准的代表,有的时候是学会了什么技能,有的时候则单纯只是年龄到达了某个数字。

    人就是在这样在生命历程中完成一个个小的历程。

    “有点。”

    罗素挠了挠头,面对溺亡者里的这些怎么看也不像法师,偏偏还就是法师,而且能力与经验都远超自己想象的同僚,曾经让密仪学派哨亭管理者们感到棘手的密探也没了那股自说自话的气势,又一次变回了那个谦逊的学徒。

    但罗素对这种转变并不厌恶,成为学徒,意味着可以获得知识,这对于在成年并取得正是法师资格后就一度陷入迷茫以至于不知前路的他来说绝非坏事。神秘的溺亡者们究竟以何种方式来思考和行事,这是个很有趣的命题不是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我们处理过多少次不可接触界的相关事宜?一回生两回熟,见多了你就知道,面对这些根本无从知晓也最好不要知晓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们放在阴暗的角落中,关上门锁上锁,把钥匙扔进河里然后回家睡觉,尽自己所能的忘掉这件事。至于彻底解决?交给后人吧。”

    瘦子说的确实轻巧,他甚至都没有回避剑七的意思。和他这个负责处理善后的人相比,敢只身冲入不可接触界的剑七也肯定能够靠自己的脑子想到这些。

    若不是时有发生,怎么可能会如此巧合的有三名溺亡者带着专业的传送门封闭道具赶来呢?不过话虽如此,就连剑七都不觉得自己可以这么轻易的离开。

    “这里晕倒的法师,有办法弄醒吗?”

    寻剑者的话让另外两人互相看了看。只见胖子从腰带上取下一小瓶液体,走到晕倒的弗雷泽身边,用手指从中沾了一些涂抹到法师的眼皮上。

    被涂抹的眼皮立刻变黑,然后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胖子确认了几次,然后朝瘦子点点头。

    “他们不会有事的。但要让他们不再想起这扇传送门确实是个问题。如此大张旗鼓的开在研究所里的异界之门可不多见,之后要将这个房间,还有墙壁后面的另一个房间全部封闭起来。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瘦子看向剑七,他这么说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寻剑者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灰袍,这是出于溺亡者职责的要求,不管起司是谁,既然他在传送门打开时昏了过去,那就最好不要再掺和进这件事里。

    “那恐怕,不行。”回答出这个答案的人并非寻剑者,房间的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准确的说是三个身影。

    他们正是不知怎么苏醒过来的起司,和被派去送信的蜥蜴恶魔威道以及接到信息赶来的妖精研究所所长,怀内特女士。

    看到这三个人之后,瘦子的第一反应是砸了咂嘴,感叹于自己这次任务即将变的复杂。

    剑七自然是对起司的苏醒感到高兴,罗素也对这位灰袍抱有着几分敬重。而眼见情况已经瞒不住了,几人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起司他们晕倒后剑七的遭遇,再到溺亡者们到场后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其中隐去了一些需要隐瞒的部分,比如溺亡者是怎么收到这里开启了传送门的消息,又是怎么知道传送门的对面是不可接触界的。

    但光是承认溺亡者的存在,对于起司和怀内特女士来说就已经是需要消化的情报了。

    “我一个研究所的所长都不知道有在密仪里还有专门处理这种事的派系。你们隐藏的够深的啊。”

    妖精研究所的所长一向以刻薄和难以揣测的脾气而闻名,这点哪怕是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瘦子也知道。真要论起来,他和胖子还都上过怀内特女士的课,对曾经的老师还是没法太油滑。

    “有些阴沟里的事就该在阴沟里解决,没必要弄得满城风雨对不对?脏活总要有人做,这道理您肯定也是清楚的。”瘦子跳下书桌,他有明显的驼背倾向。

    “如果你说的阴沟是指这种足以摧毁中型城镇的异界之门,我看处理者最好还是慎重一些。”怀内特女士端详着那满是眼球的大门,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明白了。”起司轻声低语着,无视周围的人,慢慢靠近那扇大门。

    “别过去,那些东西很危…”危险的险字还没说出口,剑七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那些无脑的,只会朝着目标前进的眼球,竟然在灰袍靠近时主动向门内退开!那样子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天敌一般。

    “没事,我知道门后通向哪里。血肉高塔的第四层,我可以尝试着关闭它。”

    第八百四十五章 异界之名

第八百四十六章 今非昔比

    血肉高塔,这个名字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会感到陌生,但如果你有幸遇到在外寻找妻子故乡的洛萨伯爵,或前往苍狮向一些人讲出这个名字,他们将会有不同的反应。

    六年前,鼠人瘟疫席卷了苍狮,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某种类鼠的噬血怪物,当时刚刚成年的起司被要求去这个国家解决这场危机,由此引发出一系列的冒险与故事。

    而在这场瘟疫背后,是诸多足以被称为神明的存在之间所进行的博弈,他们在那片偏僻的土地上毫不吝啬的挥霍力量,无视它对凡人的摧残。

    这其中就包括血肉高塔,这名邪神的特征就是酷爱以鲜活的**取代原有的有机物与无机物,将一起都化为血肉地狱。

    起司曾经在苍狮与祂有过极为有限的接触,但这并不妨碍灰袍在接下来的六年时间中从蛛丝马迹里寻找调查这些邪神所做过的事情,消除祂们的影响,捣毁祂们留下的教团与信徒聚落。

    这一过程如果交给其他灰袍或法师来进行,那就只是单纯的清理行动,可起司作为专精于对邪神及禁忌研究的灰袍,他在这些清缴中是有很多收获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起司对这些曾经在苍狮现身过的邪神都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通过从教徒手里得到的亵渎典籍以及他们的口述,灰袍用他的方式整理统合了禁忌神邸的相关知识。

    这里面便包括了血肉高塔,这也是为何他能在此时此地准确的说出传送门背后通往的界域的主要原因。

    “你是说,你能关闭它?”

    这话虽然是瘦子说的,但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此时屋子里清醒的人不是法师就是剑七这样真正接触过门内事物的,他们对于这扇传送门以及它的危害清楚得很。

    暂时将它堵住,以待后人处理不仅是种无奈,同时也确实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关闭这种传送门是不在选项中的,因为做不到。

    “我可以试试,至少能缩小传送门的范围。这样你们压制它的成本和所需精力也会降低对吧?”起司头也不回的说着,离那扇传送门越来越近。

    现在,罗素有些明白为何罗格罗说有些事灰袍可以做得,他却做不得。这位外来者法师所展现出的施法技巧和天赋在此刻都不重要了,光是能有把握的说出可以对付这种让溺亡者都束手无策的传送门,他就注定是可以在这座城市里享有特权的存在。

    因为能人所不能,且所能之事还为急需,无论何时都会被敬重。

    “你,不,您有把握吗?”

    瘦子感觉自己流了汗,可他自从加入溺亡者之后,身体经过改造,除非是极端环境或是极高强度的运动,这具身体根本不会散发出任何气味更不会流汗。

    他伸出手在额头擦了擦,果然什么都没有,但那种震惊以及微妙的兴奋和恐惧依然触动着他的情绪。

    “完全关闭?不好说。压缩大小,我觉得十拿九稳。毕竟我之前也算是见过它没展开的样子,当时不理解它的作用所以没能预防,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它的目的,倒推回去就能做出许多调整。至少你们不必担心一觉醒来研究所里都是这种大眼睛。”起司回头说道,甚至笑了一下。

    三名溺亡者彼此看了看,最后还是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瘦子做出了决定,“你们两个,把这里和走廊中的昏迷人员先带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忘了刚才的事。”

    胖子默默点头,轻松的扛起了昏迷的弗雷泽法师,罗素虽然有意留下来观看,但身上新增加的职责让他明白此时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需要我们也回避吗?”怀内特女士双手抱胸,突然问道。

    她这句话虽然是在问起司,但视线却在瘦子身上。

    看后者的意思,仿佛是要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刻在脑子里一般,这种记录对于他来说是必要的,可难免对于灰袍来说是一种冒犯和侵害,魔法与神秘,从来都不能脱离关系。

    “不用,但你们最好相互注意一下,如果发生什么,把对方打晕就行了。威道,你也是,据我所知,血肉高塔的力量连恶魔和魔鬼都能腐化。”

    飞在空中的红色蜥蜴不置可否的扇动了一下蝙蝠般的翅膀,他不是什么普普通通就能被再次改变的恶魔,深渊都不再能俘获他的心智。

    做完预警,起司双眼泛起魔光,先是抓住那几条封住了传送门的光带,将它们连着楔子一起拉扯下来。

    接着,他的双目中不再有光释放出来,转而化为一片幽邃的浑沌,只是背对着他的几人无从得见这可怖的景象。灰袍将袖子撸起来,露出左臂,可以看到皮肤上淡淡的锁链纹路。

    他将那条胳膊到手肘为止的部分深入传送门,同时口中开始发出如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音节。那声音不像是来自起司的口腔,更像是他的喉咙里藏着一个别的什么东西在发声,令人本能的不适。

    可随着那异样的祷文,殷红的雾气边缘开始慢慢褪去,露出研究室原本的墙壁。只是那些墙壁仿佛被用浓酸泡过一样,不论是石砖还是其他什么全都遭受了极为可怖的腐蚀,甚至在那些腐蚀留下的孔洞中,还残存着某些红色的,比血液还要粘稠的液体,那是之后需要清理的残渣,它们同样危险。

    “唔。”

    最先感到不适的是怀内特夫人,可能是因为通灵学派的法师本就比较敏感,也可能是她的身体因为年龄而变的虚弱,总之在起司的祷告中,女法师忍不住用手扶住了额头,发出轻微的低吟,一股异样的感觉顺着额头的皮肤渗入颅骨,进而穿过骨头反映到大脑之中。

    那股异样感一进入皮层立刻炸开,像是千万个不断说着什么的小妖魔,在法师清明的思维殿堂里胡作非为,它们吹打着,嚎叫着,高谈阔论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恶真理。

    “失礼了。”

    说声失礼,剑七抬手轻轻按到怀内特女士的左肩上,微微用力,将体内的一小股气导入对方体内,引导着女法师的身体运转气法。这样的做法只是暂时的激活了对方体内气的活动,一旦停止就又会恢复原貌。

    不过随着气的流动,那些喧闹的妖怪确实被一股大风吹去了不少,剩下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多谢。”怀内特夫人脸色有些发白的轻声说道,但没有要让剑七放手的意思,她也知道寻剑者此时若是收回手掌,那些声音便又会回来。

    “那就是靠这个在那边的世界里活动的?”瘦子的眼睛不知何时转了方向,直勾勾的盯着剑七,声音有些尖锐。

    “确实如此,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在下的这点微末手艺虽不能如术法般调动外力,却尤为擅长稳定心神。”

    溺亡者点点头,不再多说。

    另一边,起司身上的长袍已开始无风自动,这表明事情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第八百四十六章 今非昔比

第八百四十七章 隔壁

    那些组成传送门的雾气开始向内翻涌,就像是逐渐被卷起来的卷轴但收卷的方向却是从所有边缘开始。这种向内翻卷的景观加快了传送门范围缩小的速度,也露出更多腐蚀的更加严重的墙体。

    当整个传送门的大小大概比一个眼球怪的直径要小一些的时候,起司的法袍停止了晃动。

    “果然没法完全关上。这是巧合吗?还是事前就设计好的呢?”

    起司抽出左手,可以看到他手臂上的皮肉如被药水浸泡过许多年的标本般溃烂萎缩,一副已经彻底坏死不堪继续使用的样子。可他只是将手臂展露在空气中,没过多久,那条胳膊便又恢复如初,就像刚才的恐怖景象完全没有发生过。

    接着,灰袍拔出一根之前封锁传送门用的楔子,用它在胸口大小的传送门周围画了一十二个符号,那些符号一完成便如通渠的蓄水池般从传送门的雾气中吸取了大量的物质填充到轨道中。

    “这是?”

    随着范围的缩小,那扇通往血肉高塔界域的门扉给人的压迫力也逐渐降低,像瘦子这样的法师已经可以走到起司身后不远的地方近距离的观看灰袍的所作所为。

    因而对起司刻下的那十二个符号感到了疑惑,从功能上来说,符号一起效,传送门翻涌的雾气便平息了下来,逐渐有凝固的趋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理解这些符号的运转远离,以及它们实际上的功用。职责要求他不能对此模糊了事,他有义务搞清楚起司所做的东西会带来什么后果。

    “对付这类异界之门,最好用它们自己的力量来加以引导,让它们自己对抗自己。这样一来可以减少维护的费用,二来也能减缓腐蚀。不过这么做需要布置着对传送门的性质和连通的界域有一定了解才能做到。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些所以顺手做了。当然,你们要在这外面再加设防御法阵也是可以的。”

    起司对于这些自称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法师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如说对于任何抵抗邪神及祂们信仰的个体或团体,他都会心生好感,哪怕他们会因为灰袍所研究的东西带给他的与邪神类似的力量而对他产生误解和敌意也无所谓。

    因而哪怕他的左臂并未如表面看上去那样不受损伤,他还是愿意尽可能详细的解释。

    “万法之城会感激您的所为。”

    溺亡者们很少感谢别人,因为没必要。他们要处理的人和事,都是恶劣到了极点的,在这种情况中,受害者与加害者多半都不干净,因为哪怕有一方走在阳光下,也不至于双双坠入黑暗的深处。

    这次也一样,瘦子同样不认为能轻描淡写收拢不可接触界传送门的起司是什么好人,他很可能是另一位与血肉高塔敌对的邪神的祭司,因而才会这种手段。

    但就事论事,在眼下这件事上,灰袍和他的同伴们担得起这声道谢。

    “无妨,我本来就在做着相关的研究,能够有实践的机会同样是很难得的。而且,就在刚才,我想通了一件事。”起司抖了抖看似恢复正常的左手,说道。

    “什么事?是否是知道了打开这传送门之人的身份或目的?”瘦子很自然的想到或许是起司在接触门扉时注意到了一些施法者的特有习惯。

    “倒也不是。主要是我曾经见过这扇门展开前的样子,那时的我不理解它的作用和存在方式。但我现在理解了,这是因为我未曾看到它的全貌。”

    “全貌?”瘦子询问的时候,罗素和胖子也刚好返回,他们已将周围能看到的法师全都转移到了较为安全的地方并设置了保护魔法。

    不得不说溺亡者作为一个极度机密和专业的组织,他们在行动时所进行的准备也异常充足,那些随身携带只需要简单布置便可起效的符石和法阵拓片,其价值足以令任何法师咋舌。

    “跟我来吧,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

    起司点点头,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他在走过剑七时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目露关切之色。别人不清楚,他对剑七在自己昏迷期间的所作所为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不论是对付邪神领域中跑出的怪物,还是只身杀入传送门彼端,都是足以让人死上许多次的行为。

    剑七耸耸肩,活动了一下手脚表示自己没有大碍,他亮了一下手里的青符,告诉灰袍自己的安全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把剑。

    这番眼神和肢体动作交流发生的很快,对于这对出生入死过的同伴来说它已经足够交流信息,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两个非常简单的肢体动作。或者就算他们猜到其中具有实质性的信息在传递,也猜不透它具体的传递方式和内容。

    原本聚集在屋子里的人跟着灰袍走出房间,目的地是这间研究室的隔壁。或者说,是那扇承载着传送门符咒的墙壁的另一侧,之前起司并没有想过这一边可能会有问题,因为那血肉符咒怎么想都是从薇娅的房间里被涂抹到墙上的。

    然而刚刚的接触让起司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传送门可以腐蚀没有有机物质的墙体,那血符咒有没有可能是从墙的对面渗透过来的呢?

    “有劳了。”灰袍对着隔壁房间的房门向胖子轻声说。

    后者点点头,略微低下肩膀,随着眼中魔力之光的闪烁,他的身形如同某种体型庞大的生物一般重重砸到门板上,厚重的木门顷刻间碎裂,而撞门之人却毫发无伤。这是某种用来强化自身的法术效果,只是不知道胖子所使用的具体流派为何。

    木屑四散,轴承碎裂,这样的开门方式可比当时弗雷泽开门时直接多了。而在开门之后,哪怕众人早已有所准备,还是被从隔壁房间中肆意弥漫的古怪气味弄得纷纷后退。

    那气味不是腥臭,不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而是某种更难形容,更加腐朽和邪恶,令人避之不及的气息。

    起司皱着眉头走入房间,他的目光看向与薇娅相邻的那面墙壁,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可怖的景象。

    “这样看的话,问题也许比想象的要简单。”

    第八百四十七章 隔壁

第八百四十八章 崩溃的身体

    隔壁墙壁上的东西是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个人。现在他的样子,更像是被贴在了墙壁上,整个人呈现大字,且只有一半。

    这里的一半并不是说拦腰被斩断或从双眼中间一劈为二,而是这具被融合进墙壁的人的身体,只剩下了从鼻尖到耳根的部分在墙外,躯体则只剩下肚皮和部分肋骨,至于他的后脑,脊椎以及那部分身体的下落,想来就是起司他们看到的血符咒的来源。

    这便是邪神的做法,这便是血肉高塔的邪术,只要有鲜活的血肉,祂就可以展现可怖的奇迹。

    “他本来应该还活着。”剑七皱着眉头,在他们之前进入薇娅研究室的时候,那个符咒中的血液还在正常的流淌。

    也就是说,那时墙壁这边的人很可能还活着,甚至还有意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呼救,直到弗雷泽和那些法师不知怎么触发了传送门,这可怜的祭品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被融合进墙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前不久才咽气。”起司很清楚邪神的法术有多么无可挽回,当这个的身体与墙壁化为一体时,便已经没救了。

    非要说的话,传送门的展开应该还算是减少了他的痛苦。只是不知道死亡是否能仁慈的给予他平静,他的意识究竟会去往何处。

    只有这种时候,起司才会想希望真的存在一个能保护死者灵魂的死神,哪怕祂真的身披黑袍手持镰刀也无所谓,至少这样就不必担心这个可怜人的意识遭到邪神的进一步蹂躏。

    “他应该是这个研究室的所有者。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符合身份。”

    瘦子作为溺亡者,除了技能之外,对整个万法之中的许多情报也是烂熟于心的,其中便包括了各个学派各个学系下服装和徽记所代表的意涵,只需看一眼,他就能准确知道这个人的出身和位置。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本领,对于派系林立的法师之城来说,有这样的本领便足以让许多事情事半功倍,毕竟许多学派的研究所总共也没多少人,能认出研究所基本就可以找到对方。

    “那就请你等这里的法师们苏醒后询问一下这位的身份吧。看看他认识的人里谁有可能做到这件事。”起司靠在墙上说道。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按理来说现在的灰袍应该要亲自上前查看尸体,然后再抽空向罗素他们索要受害者的身份信息才对。剑七和罗素都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不过瘦子他们并不知晓。

    “你怎么样?”寻剑者走上前来,隐蔽的向灰袍询问道。后者面色如常,但长袍下的左臂却不住的颤抖,关闭邪神传送门所带来的影响比他想的还要大。

    “脑子还清醒,身体不太好。之前的魔力震比我想的要厉害,虽然怀内特女士把我唤醒,但影响没有那么快消退。我现在就像是跟梦游相反的状态,脑子醒着,但身体却仍在沉睡。问题不大,等我的身体休息好了,它可以自己解决。”起司笑着回答道,但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剑七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不正常,起司之前也使用过在外人看来很可观的力量,但事后并未立刻展露出如此疲态。

    但眼下不是时候,他看了眼正在仔细调查死者的溺亡者们和一副事不关己的怀内特女士,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我带起司先生去休息一下,你们有结果了就来找我们。”

    没有人阻止他们离开,因为万法之城本来也就这么大,瘦子并不担心这些人会不翼而飞。再说此时在他心中,起司已经变的愈发的深不可测,这样的人没有逃跑的必要,而休息对于刚刚剧烈施法的法师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有剑七这样的人才会对此感到担忧。

    至于一言不发跟着离开的怀内特女士,他已经将其与起司放到了一个范围内。不然也无法解释这位妖精研究所的所长为何会在此时此刻造访这间偏僻的研究所,尤其是在这个塑能学派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

    “他怎么样?”走廊中,怀内特夫人也开始意识到灰袍的异状,开口询问道。

    “不是很好,我没见过他这样。也许是刚刚的所为太勉强了。我认为他需要休息和补充食物,您有什么其它建议吗?”剑七扶着灰袍,也没什么好主意。

    女法师思索了片刻,从袖口里拿出一支水晶瓶,将它递给寻剑者,“喂他把这个喝了,这是蕴含魔力的花蜜,可以让法师快速补充精力。”

    “心领了,但我现在不是魔力消耗的事情。如果有能够修复身体的灵药,倒是可以给我一试。”

    起司对自己的状况还是有着判断的,他很清楚现在再补充魔力或精力都不会让身体有所好转。他的身体在接连的冲击下产生了自保式的反应,可这种反应过于激烈以至于它反而对自身造成了妨碍。

    “抱歉,那样的灵药不是随手就能拿到的。可能生命学派会有,但我手里却不多见。”

    这并非吝啬,作为通灵学派的法师,怀内特对自身**的依赖程度是很低的,这点从她可以暂时占据有过契约的学徒便能看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恢复精力的药剂显然比恢复**损伤的要更加重要。

    “没关系,让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它自然就会好。”起司此时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那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折磨着他。

    剑七见状,当机立断,随手推开走廊旁边的一扇门,刚好这间研究室似乎是空置的,没有上锁,里面也因为常有人打扫还算干净。

    “先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合用的草药。”

    寻剑者扶着起司坐到椅子里,转身想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将青符放到了起司的手边。

    他想的是,既然青符能压制那诡异传送门里的东西,或许也能压制起司因为传送门所受到的伤害。

    待剑七离开后,怀内特女士也静静站在房间一角,保护着起司的安全。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灰袍沉重的呼吸声。

    身体,很痛苦,扭曲不适。这感觉在学徒时有过,似乎更早以前也有过,只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无法缓解,度日如年,恨不得让自己失去意识。如果有什么能减轻这痛苦,一点点就好。

    仿佛是听到了起司心中的痛呼,搭在他手边的青符剑,还就真的从剑柄上长出了一根嫩芽,缠绕住了灰袍的手腕。

    第八百四十八章 崩溃的身体

第八百四十九章 因缘际会

    魔力是什么?它是一种能量,存在于自然与人体,动物与非生物之间。但魔力并非来自于这些物质,它是独立的,如果说世界是一张油画,那魔力就是画布中的某种纤维,你说它是画的一部分,这没错,你说它不是画的一部分,这也没错。

    如此说来,经历过一次魔力空洞的起司就像是画布边缘磨损开裂的部分,虽然画布上厚重的颜料依然维持着画面的清晰与稳定,但内部的崩溃是不可能简单修复的。画布的损坏也会让其上的画面不可避免的发生各种难以预料的问题。

    起司现在所经历的就是这种无可依循的后遗症中的一个,只是大部分法师,应该说九成九的法师都会在魔力空洞发生的时候死亡,所以关于魔力空洞的后遗症,从未有人有过记载。

    再加上起司的异状是在使用过禁忌之力后产生的,饶是博学如灰袍,此时也只能默默忍受痛苦,想不出它的具体来源。

    可该说是巧合吗?还是该说是早有因果呢?当时无聊之下与剑七学习的练气之法让起司体内有了微薄的气,那些气在后来救治自己学徒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也随之消耗殆尽。

    不过气的通路已经打开,种子已经埋下,此时缠绕在灰袍手腕上的青符嫩枝引导着那稀薄到几乎不存的气,在已有的道路上用心的方式流转起来。

    这一切的发生极为隐秘,没有异象没有光芒,甚至连起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只是觉得身上的痛苦在非常缓慢的减轻,但无从判断这究竟是自己对痛苦感到了习惯从而产生了错觉,还是那病痛真的在消退。

    他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放松,一次次的深呼吸,交给身体来处理这一切。然后他的意识便渐渐沉默了下去,陷入了温暖的睡眠之中,环绕在他手腕上的嫩枝也枯萎消散,变作一小截微不可查的黑色碎渣落到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青符是一把活人剑,它的造型和它的本性实际上并不匹配,剑的形状让人往往只关注到它镇邪的那个方面,却忽略了青符用以镇邪的不是棒喝和武力,而是一种以生机缓慢转化的张力。

    它所能做的,就是将快要被拉伸到极限即将被扯断的布匹上加入一些细微的针脚,让它可以再延续一段时间,即使终将破裂也不至于碎成点点再无法使用的碎屑。

    而对于生物来说,这一点的喘息就给了他们适应的可能,那可能里所结出的果实会有这让人意想不到的滋味。

    当剑七拿着几株可能有用的草药回来时,起司的呼吸已经很平稳了。寻剑者略微皱起眉头,起司刚才的状况可不像是能睡着的样子。不过当他拾起青符,宝剑莫名的沉重感令他意识到了其中的隐情。

    又一种记载之外的能力,这柄神奇的木剑可能远比剑门记载中还要玄妙,这不禁让寻剑者开始好奇究竟是何人才能制作出如此堪称法宝的灵物,或者说其实没人制作出了青符,而是这柄剑自然而然的从某棵树上生长了出来也说不定。天地之间自有玄妙,可以抑制阴阳的失衡。

    某种意义上来说,起司的出现未尝不是这种玄妙的显化,正因邪神对这个世界的威胁越来越大,才会出现灰袍这般专与邪神作对的施法者。

    经过起司的践行与传播,想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那些看似原始信仰的崇拜背后所隐藏的可怖存在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真容。这不见得能抑制邪神力量在这个世界的影响,但一定总好过对此一无所知。

    尝试挣扎总好过不去挣扎,哪怕挣扎失败,也总算是有过经历,在沉默中消亡才是真的不可接受。

    “有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了。不过情况接连不断发生变化总没找到时机。”怀内特女士突然看着剑七说道,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别跟我说是要拜访朋友,这几天里的事情我虽说不算完全知晓,至少也有所耳闻,为什么总是你们?你们到底在寻找着什么,还是说,你们在破坏着什么?”

    剑七眨眨眼,他没想到对方会向他提出这个问题,而很快他就发现,此时这个当口对于怀内特来说简直妙绝。

    毕竟起司沉睡在旁,剑七无法回避,而现下的处境又无人会知道在这间空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也就不大可能打断。再加上寻剑者的体力与精力也产生了损耗,现下正是意识松动的时候。

    “呃,能否等起司醒来后由他回答您的问题呢?在下一来所知不如起司透彻,二来所言不如起司清楚,虽然您问了在下,可我的回答却不一定能对上问题。”

    “没关系,我就想听你说。灰袍知道很多,不,他知道的太多了。过多的信息交织会让人产生顾虑,有必要的和没必要的,总之不会坦诚。我明白这种不坦诚里有善意,可作为你们在这里的保证人,至少是唯一一个提供给他正式职位的人,我想我还是应该原原本本的了解你们的行动目的何在。不是吗?”

    剑七揉了揉脑袋,他现在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在采草药之外顺便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他会如此头疼,是因为怀内特夫人说的没错,于情于理,她有知情权,因此剑七不好搪塞她,至于撒谎,那确非寻剑者擅长的领域,和工于逻辑思考的法师们比拼话术实在不智。

    那么,要如实相告吗?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起司在追寻着什么。起初我们到此的目的很简单,但慢慢开始变的复杂,就像掉进了一个流沙漏斗里一样让人泥足深陷。不过我和起司都认为这是有必要的,因为从刚才的情景来看,哪怕此地号称万法,也会有邪法不该存于世间,因而这追查确有意义。”

    剑七说到这里咽了口口水,靠着墙壁放松下来,

    “您说我们到此不是为了寻访薇娅女士,这不对,薇娅女士在我们所追查的脉络中占据着关键的位置,甚至可以说一切都因她而起。其中细节在下不便多说,简而言之,目前我们知道了一个名为无言者的人,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否为术士,但清楚的是这个无言者与近日城中多起凶杀有关,牵扯到多股势力。通过探查我们得知,这无言者极有可能就在塑能学派之中,且与薇娅女士有着微妙的关联。因此才有了现下这一遭种种。”

    怀内特女士听了剑七这段叙述,眨了眨眼,然后慢慢问道,“这件事,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谁知道?你们还对谁说过这个名字?”

    第八百四十九章 因缘际会

第八百五十章 原本的目的

    世界不是一张蜘蛛网,我的意思是,尽管蛛网的比喻用在世界上有其恰当的部分,比如每根丝线与其它丝线长久且复杂紧密的关联,比如在看似重复的网状结构中其实埋藏着种类不同的丝线与机关,但世界不是蜘蛛网,或者说蜘蛛网只能作为世界这个喻体的一个侧写,就和其它试图将包含一切的世界进行比喻的例子一样。

    蛛网的比喻总是带有一种总览性,好像有一只蜘蛛在这张网的中央或某个角落,手里握着所有组成这张网的丝线,它无所不知。

    或许确实有那么一只蜘蛛,毕竟命运在神话中总被描述成丝线,而蜘蛛无疑是人们熟知的动物中最会编制的一种。

    但我真正要说的是,蜘蛛与蛛网的形象代表着一种常见的思维形式,即信息的分层结构,居于网中的蜘蛛知晓网上的所有事情,它无所不知。

    人们也总是认为一个小地区的管理者对地面上的事物也如此了解,然后更大范围内的管理者亦然,最终整个区域的管理者在这片区域内有着如神一般的全知或接近全知的能力。这是不正确的,至少是不准确的。

    信息与认知从来不是网和蜘蛛的关系,信息的存在依赖于人的认知,没有认识者也就没有被认知的对象。而假设一个知晓某一范围内所有信息的存在,某种意义上也就代表着将所有信息的发生和更迭都与他进行联系。这个对象就成了百事通或万灵药,他是可以满足所有愿望的许愿机。

    这样的想法并不完全错,许多地方的人确实具有类似的能力,他们有意的收集情报,将其作为自己生存的资本与力量。但更多的时候,世界是一个内涵无数切割面的晶体球,从任意角度看过去,所能获得的信息都不相同。

    这意味着,哪怕是身居高位的人,也不见得全知,位于蛛网末端的人,也不见得无知。只不过是他们所知道的角度和内容不同,换言之,当万法之城变成了那张蛛网,古老者们也不见得是居于其中的蜘蛛,他们的视线看不到整个城市,这里有许多双眼睛。

    “你知道无言者?”

    剑七在见到怀内特的反应后下意识的动作是有所防备,在这个时候知晓无言者的人,不是受害者就是他的同伙。而眼前的女法师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行事风格上都无法让人感到安全。

    这也正常,通灵学派的法师大抵如此,比起其他派系的法师,他们的行动与施法都更加神秘和难以捉摸。

    妖精研究所的所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袖口里甩出几只背上带着符号的天牛,那些昆虫像是刚刚从冬眠中苏醒了一样,自觉的分散开来,爬到房间的角落中去了。

    这显然也是和起司常用的粉笔画符类似的隔音法术,只是不知道女法师隔音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还是说些重要的话。

    “无言者是个忌讳,只在极少的法师之间流传,知晓这个名字的人都守口如瓶,有些干脆将它从自己的脑子里抹去以防万一。我也这么做了,我把这些记忆存在一个除我之外没人可以碰触的地方。”

    怀内特女士向后坐下,一个若有若无的鬼魅推着椅子准确的接住,女士优雅的坐进椅子里,看来应该不会动手。

    “对于施法者来说,语言是重要的媒介,我相信你在他身边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对我们来说,语言是力量,是可以招来魔法的手段,甚至很多时候它就是魔法的一部分。基于此,你认为无言者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一个双关语,因为无言,所以身怀魔法的人不能使用自己的法术;因为无言,所以身怀魔法的人不可展示自己的法术。当然,它还有第三种解读,取消语言,所有的语言都是魔法,唯有法师才是在使用真正的语言。你认为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是以前的剑七,可能无法理解这三者之间的不同,但现在的剑七已从起司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同一个名词在不同语言脉络中的不同含义,

    “不论哪个听上去都有些危险。那么这个人是这座城市的敌人?因为好像怎么想,他的理念都与现下万法之城的理念不符。”

    “这,我就不知道了。无言者的事情在这座城市里从未被广而告之,我会知道还是因为无意中处理过后续事宜。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次他的卷土重来绝不是为庆典添砖加瓦的,而从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不论无言者究竟是谁,他都是个合格的万法之城法师,准备充分,条理清晰。所以,十分危险。”

    “嗯,说到危险。这个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可以称得上这个形容。”恶魔化身的蜥蜴在空中发出随意的调侃,威道并不在乎什么无言者,他只是出于取乐才帮助起司到现在。哦,还因为灰袍怀里的那本恶魔之书,那能将他遣送回无底深渊的书籍,他一定要将其摧毁。

    “这话恶魔倒是没说错。我找到起司先生的时候,他被保护的很好。你不是法师,所以没有晕倒,这不奇怪,但你之后的所为就很有趣了。所以,你可以代替那边正在睡觉的人告诉我你们原本找我来的目的吗?”怀内特夫人抱着双臂,眼睛埋进了黑暗里,轻声问道。

    剑七稍作权衡,还是将他们到此寻找薇娅,但转而发现其研究室内的血符以及最开始对血符的种种猜测和盘托出,这本来也是要告诉前来帮忙的怀内特夫人的,如此并无不妥。

    只不过,原本的猜想已经被打破,构成血符的不是薇娅,甚至组成它的都不是魔法,而是邪神的力量,自然也谈不上通过通灵法术来寻找根源。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那只小鸟还是没有踪迹对吗?她的研究室变成了不可接触界的传送点,本人却消失无踪。如果凶手能谋害隔壁的法师,便没有理由放过她。因此,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那个小丫头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接受了邪神的蛊惑造成了这一切,而她自己也许早就疯掉或被那符咒吞噬了。二,凶手另有其人,这样的话,这位名为薇娅的法师现在要么被抓,要么逃跑了。当然也可能死了,不过尸体被带走。嗯,有趣。”

    怀内特夫人伸出手,她手上的指甲散发着异样的光彩,“也许我们可以做个小游戏,猜猜这只小鸟现在的情况。”

    第八百五十章 原本的目的

第八百五十一章 降临

    寻人魔法算是占卜魔法类型中的一个分支,这是因为本质上通过魔法来寻找指定的人或物和占卜一件事的吉凶没有差别。

    因此同样的,寻人魔法的结果也会根据占卜者的流派,能力以及事前所掌握的信息而有巨大的区别。

    例如像阿塔那样想要找到自己不知在何地,也不知长相,甚至不知道大概年纪的双亲,那起司的占卜法术是无法得出结果的,就算强行追问答案可能得到的也只是似是而非的泛泛之说或干脆答非所问。

    即便是这样,灰袍的占卜水平也已经算靠谱的了。

    不过靠谱也分跟谁比,方言天下,普天之下凡是声称自己可以占卜寻物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多数并不具有真正的法力,哪怕能够借助某些具有魔力的存在偶尔的施舍展现类似法术的东西,其结果也是以无法解读与晦涩不明居多。

    所以一个真正懂得占卜法术,并能够有魔力施展的法师,就已经担得上靠谱的评价,只是这份靠谱,仅仅是指在施法原理与能力上他们不是在胡说八道,至于那得出的结果与解读的结论是否真的应验,便不再好细说了。

    占卜法术并不是起司的强项,但确实是万法之城通灵学派法师中的必修科目,因为占卜这种古老的仪式本身就是在向冥冥不可知之物寻求肉眼不可见的答案,有求有应便为通,求之有得便为灵。

    甚至可以说通灵学派最早的初衷就是专精于占卜的学派,而后来延伸出的种种分支则可以视为是不同流派的占卜。

    每一位资历深厚的通灵法师,都可以兼任占卜师的职能,如果他们愿意,仅靠着这门手艺便足矣在世俗的国家中获得大量的财富和极高的地位,毕竟人总在探求着未知。

    “你见过她,对吗?”怀内特夫人的声音轻柔而优雅,但剑七的眼睛里只剩下她的手指,准确的说,是那片黑色的指甲,那漆黑一片的指甲里似乎慢慢出现点点光芒,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在落日的余晖中逐渐显露出它们的面容。

    这是催眠的引导,用来让剑七的精神全都聚集在对薇娅的回忆中,再以这份回忆作为寻人的材料。和那些需要血液,头发或相关物品至少也要有画像来作为媒介的占卜相比,单靠记忆就能进行占卜,这手段已经堪称神技。

    “是的,在下与她确有同行之缘。”剑七的声音有些木讷,其实以他的定力和心性,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带进迷茫之中,但他相信怀内特夫人,或者说他相信相信怀内特夫人的起司,所以暂时的卸下了心防,放松了精神,接受对方的引导。

    随着这份引导的加深,对薇娅的回忆逐渐浮现,并慢慢开始清晰。

    “梦境之主,头生鹿角的先知,大橡树的枝丫,落叶中的精灵,无所求的吹笛人,请您通过那连接着我们所有人的梦之网,将这个人的位置告知于我。”

    怀内特夫人所用的咒语自然不是日常通用语,但其大意确实如此,可见这位妖精研究所的所长所施展的占卜魔法,其根源便是作为妖精之主的翠王。

    而作为世上最强大的梦行者与德鲁伊之一的翠王,确实可以通过联通梦境来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甚至不需要那个目标睡着,因为人本就不曾完全清醒。

    怀内特的双目睁大,瞳孔上翻,手指僵硬的前伸抵住剑七的额头。她的眼睛里散发出蓝色魔法灵光,这灵光在某个瞬间忽然转化为翠绿的充满生机的绿色,照亮了整个房间,好像这里变成了林间的小屋一般。

    剑七的双目紧闭,起司仍未清醒,散发着绿色光芒,口鼻中吐出淡淡烟气的怀内特夫人慢慢活动了一下身体,站了起来。那举止和神态完全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某种偶蹄类动物,微微弯曲着膝盖,腰部也向前倾斜,甚至还摸了摸不存在的犄角。

    “所以,这就是那座法师之城。难怪我最近看不到凯拉斯的梦了,这里是…哦,有趣。这里看来有不少妖精,而且还是怀内特不知道的妖精。”

    就在女法师自言自语的时候,绿色的光芒中开始出现黄色的杂乱光芒,这些光芒由砖缝中的沙尘而来,慢慢聚合成模糊的人形,贴在墙壁上。

    “陛下大驾光临,让我和我的族人不胜荣幸。”从声音来判断,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起司他们之前在生命学派地下遇到的古老者。

    “你和你的族人,哦,太阳家族的后裔,这里是你们的城市?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才该向你们致意。毕竟橡树并不生长在黄沙之中。”

    “黄沙随风飘荡,陛下。我的家族在第三王朝结束后分崩离析,有的依然在世俗中苟延残喘,有的干脆抛弃了往日的荣光。只有我们相信,王朝会重新归来,以另一种方式。沉睡的祖先也终将醒来,以另一种方式。”

    古老者虽然一口一个陛下,不过语气中并无谦逊之感,甚至隐隐和翠王平起平坐。

    “那是件好事。生死并非永隔,在归宿之沙填满海中的漏斗时,世界将颠倒重来。太阳家族很清楚这一点,我也对此感到敬佩。不过过分的外交辞令还请省略,我现在的出现并非拜访,只是应邀而来解决一些事务,了结后便会回归橡树。”

    “不知陛下所要了结的事务为何?如果我能帮上忙,也许对我们双方都会有所帮助。”

    “无妨。只是找个人而已,一个女孩,这具身体的主人希望我能高速她那女孩的下落。这应该不会触及到太阳家族的利益。”

    “确实不会。但恕我冒昧,陛下,此地并非妖精的领地,也不是德鲁伊的林地,此次之后,希望您再造访万法之城时能够通过更加正式的渠道。”

    “好的,我会记住的。”在得到翠王的承诺后,沙子组成的古老者行了一礼便消失不见了。

    “这算是警告吗?哎呀,看来我在这里不是受欢迎的客人。”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原本的兴致随之消失。

    “也罢,那就这样好了。相信凯拉斯能照顾好她。况且击敌剑已经几近苏醒,那第三个名字应该也快要发光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降临

第八百五十二章 占卜的结果

    翠王的降临,古老者的迎接,这些事情说起来发生了一段时间,可实际上在现实世界中它们所造成的影响小的近乎可以被忽略。

    这主要是因为翠王的所具有的梦行者身份让他永远身处于现实与梦境的边界,进而导致他周围的世界并不完全属于真实。

    举例来说,即便真正的翠王出现在人口稠密的街道上,路上的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因为在他们眼中,夹杂在两个世界边界的翠王就如同一道一闪而过的异光般恍惚,根本无法被认知,能够对他做出反应的,只有极少数人。

    而哪怕是这极少数人,也需要经由某种契机才能完成对梦行者的认识,比如偶然间对上的视线或早已布置好的法阵。

    起司却具有感应到翠王的能力,但他此时陷入沉睡,妖精王又不曾入他的梦,故而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连灰袍也无从知晓。那么有人会说,既这些人全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又何必说呢?因为不能观测就认定其不存在,这确实是一种可以被认可的态度。

    只是从另一层面上讲,不论发生的事情是否被观测,只要它确实的发生了,它就迟早会造成影响。

    “嗯,有结果了。”

    怀内特夫人收回手指,一点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适或发生过移动。其实这也是她频繁使用附身术的结果,在将意识短暂附加在其他人的身体上时,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变的适应了意识的出入,轮到自己被附身时便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或感觉。

    对于一些法师来说,这可能是不能接受的,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身体极有可能在不知什么时候遭受他人的控制,但精于通灵的法师们或许不会这么认为,这样的体质反而有利于他们使用相关的法术也说不定。

    剑七抬起眼皮,刚刚发生的事情寻剑者也毫无察觉,他全然在怀内特的法术指引下回想着有关薇娅的事情,直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才重新开始思考。

    “她在何处?”

    说到底,起司他们到了万法之后有一半的麻烦都是因为和薇娅一起入城才引上身的。若是当初他们没有接受薇娅的邀请,而是走陆路进城,也许这座城市便不会向他们展露出獠牙,安安稳稳的等到典礼开始然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离去便是。

    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谁都有过,不过剑七如今的心性已不会因此而迁怒薇娅,相反,如果仅仅是因为被怀疑和她有往来便被如此对待,那女法师自己将遭遇什么,便是个难以回答又不好回答的问题。

    “我询问的对象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他告诉我,知晓薇娅下落的人,就在这里,就在这间研究所中。”怀内特夫人对结果倒并不感到意外,不如说,这样的结果已经在相同类型的占卜里无限接近于明示了。

    比起什么暗语谜题,翠王直接了当的表明这里就有人知道此时薇娅的下落,那么找到那个人,问出来便是。

    能隐隐听出来,怀内特夫人对自己的占卜结果很是满意,翠王的回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这意味着如果以后需要再进行什么占卜,翠王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这也算是通灵学派的法师颇为重视的一件事,即占卜的答案来自何人或何方。

    要知道,能提供准确预言的对象其实比人们想象的要多,但这不意味着准确的占卜就是好的占卜,许多神话故事中都提到预言的不可更改性,甚至预言本身还会促成其所说的未来产生,这样的预言往往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也就是说,预言系法术所需要的询问对象必须要介于了解未来和有能力给出改变未来的建议之间,哪怕它给出的回应似是而非,但只要照做便可以在最后回头意识到当初选择的细小改变带来了末尾的巨大差异,那这便是会让人信任的预言对象。

    只不过,这样的预言也往往会让预言者自身不受人信赖,因为这类预言在最后揭示乃至揭示之后,预言中人也很可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经历因为预言发生了改变。这便是预言的悖论,然仅以功效而论,这总归是更好的选择。

    “这里有人知晓薇姑娘的下落?嗯,在下大概有了些猜测。”

    剑七稍一思量便想到了占卜中提到的人会是谁,如果说此时这座研究所里谁和薇娅关系最紧密,最有可能知道她在哪里,那自然是她的老师弗雷泽。

    可他转念一想,发现这里面似乎有不对的事情。若弗雷泽知道薇娅的下落,他怎还会气势汹汹的跑到研究室里来,又鲁莽的打开了通往不可接触界的传送门呢?莫非,不是他?还是说,这人其实是在演戏,他知道薇娅在哪还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可这又为何呢?

    “我大概知道你猜到的人是谁。老实说,我对这位同僚知道的不多,他似乎在当年的研究褪色后便一蹶不振,之后也没听说他在行政或教授上有什么成就。哪怕是学派代表会议也鲜少参加,对这个人,我能提供的消息并不多。”

    怀内特能成为妖精研究所的所长,在万法之城的法师中也是顶尖的存在,思维细腻精准,要从之前场景有限的人物中猜到剑七的想法并不困难。

    “不能再占卜一次吗?看看这个人是否就是结果中的人。”

    “不可。占卜之事一日不能再三,而我这次询问的人格外强大,今天我已经不能再对任何事进行占卜。况且就一事深挖是占卜中的大忌,这我难以做到。”

    “她说的是真的。同一件事卜三次便不会再有任何有意义的结果,而且这三次占卜还需在不同时刻由不同人来进行。冥冥之事,无法强求。”起司的声音还带着睡醒时的沙哑和懒散,他其实没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不到。可是这声音中的精神已比之前强上不少。

    “你都听见了?”

    “没有,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方便的话,把刚才我睡着时的事讲一下吧。”

    第八百五十二章 占卜的结果

第八百五十三章 解读

    听完了剑七的复述和怀内特女士的补充,起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威道化身的蜥蜴落到他肩膀上,这个恶魔也只见到了两人所叙述的情况,对期间的插曲浑然不知。

    不过相较自从魔力震荡后便再也没有消息的波菲丝,威道的表现已经不错了,黑蛇的意识是通过某种微妙的渠道附身到自己产下的无意识子嗣中的,现在看来其渠道本身很可能也是一种只能在母体与子嗣之间展开的魔法,因而才会被魔力震荡截断。

    只是不知这种截断会持续多久,亦或是根本无法修复。

    “有一个知道薇娅下落的人在这里。你觉得他是弗雷泽?”灰袍看向剑七,略微回忆了一下那名法师自出现以来的言行。

    “如果是这样,这个法师就可能是在我们破开了薇娅研究室门上的法阵后收到了消息,紧张的赶来查看。并且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一副不知情和关心的样子。嗯,这确实有可能。如果这样的话,他赶来的前提就可能是为了防止展开传送门的符咒被破坏。可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

    起司略微皱着眉头,这是他在思考时的面部习惯,在这种状态中他的问题往往会由自己来解答,说出来只是为了理顺思路。

    “符咒只是整个传送门系统的一部分,虽然它是门的展开部分,但如果在开门前位于对面研究室中的祭品被破坏或取下,传送门一样会被瓦解。血肉高塔的邪术对**的贪婪超出我们的想象,依据不完整的**是绝无法打开通往祂神域的大门的。可之前我们进入隔壁房间时,那里除了简单的门锁,没有任何防御。”

    “这不合理。既然对方在薇娅的研究室门前设置了阻碍,说明他一定有能力在隔壁也设置一个相当至少不会太差的防御法阵。”

    怀内特女士抓住了起司思考的重点,很自然的加入到了起司的自言自语中去。这也让灰袍的讨论从一个人扩展成了多人的思路交锋。

    “也许是时间上不允许?或布置法阵的材料不够了?”剑七手指摩擦着下巴,根据自己能想到的可能做出猜测。

    “不,薇娅研究室上的法阵之复杂需要花费的时间绝不会太短,如果对方真的赶时间,完全可以制作两个在复杂度上稍微逊色的法阵分别放在两个房间的门上。而不是将所有精力全都投注到一边。这种设计就好像是猜到了薇娅一定会有访客而故意设下拖延时间的一样。”起司否认了寻剑者的猜测。

    “嗯,在故乡的兵法之中,有一条叫实以虚之,虚以实之,本质是描述在战争之中要让对手保持迟疑,不能正面摆出自己的所有底牌。但具体到实践的层面,也有一些极端的兵法家会利用对手的猜疑,故意露出空门让对方误判成陷阱,进而达到牵制或诱导对手行动的目的。你说这有没有可能?”

    剑七继续说道,虚实之道不仅用于战争,或者说战争不仅限于两军对垒,人的生活场景中凡是有对立冲突的时候都可以成为这些兵法思想施展的舞台。只是有没有必要这么做。

    “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事实上我确实被薇娅门上的法阵所吸引,完全忘记了当一个房间出现异常时,询问它周围的邻居才是最快捷和方便的方法。这招对法师可能会尤其有效,我们没办法对这种挑衅一样的法阵视而不见。如果这样想来,那对方就是料定哪怕我解开薇娅的房间,也无法猜出符咒的用途。”

    起司点了点头,因为现实确实如此。在发现研究室中的血符咒后他没有能成功破解,也未将其破坏,这使得后面传送门的展开顺理成章。

    “一个思维陷阱?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要对付的人比单纯在法术造诣上高超还要难缠。”怀内特女士轻声说道。

    “先别着急,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对方的用意。我们并不了解作为祭品被悬挂于墙上的人平时的交际范围,也许他就是那种不会有访客的类型,这样的话,对方只提防拜访薇娅的人也可以说得通。血肉高塔的祭司不会草草向邪神献上祭品,他们扭曲的神明对收纳的血肉有着苛刻而偏执的需求。”

    起司说到血肉高塔祭司们的行径时露出明显的厌恶表情,那些将人当成牲畜般挑选,根据性别,年龄,经历,职业乃至性格来区分的邪神祭祀和他们的神一样令人作呕。

    “单这就意味着你口中的邪神祭司潜入万法之城,调查了至少一名有使用单独研究室资格的法师的个人状况,还将他杀死并制成了通往邪神神域的传送门。这就意味着,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仇杀或是临时暴力行为。而是一场经过周密调查和筹划所精心设计的谋杀,在万法之城里对法师的谋杀。这就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这座城里有邪神的祭司,而那个祭司可以长时间潜伏在这座城市里。从时间来看,哪怕是最早入城的观礼者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那个凶手具有双重身份,一个信仰血肉高塔并成为其祭司的万法之城法师,我很好奇这个家伙的心路历程。不过,既然这里有人侍奉镜子,那侍奉一堆烂肉似乎也说得过去。”

    起司打断了怀内特女士的话,这种耻辱般的存在由对方这样充满对这座城市荣誉感的法师来说出口无疑是种折磨,还是灰袍这样的外来者说起来比较合适。

    “万法之城可以容纳所有学派的法术,但唯有邪神和其信奉者不可入内。这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所换来的经验。那些东西带来的没有知识和思考,只有混乱和疯狂。”

    怀内特的表情异常严肃,她所说的经验,应该就是当时让整个万法几近破碎的黑暗时期。显然那个时期的禁忌之学不仅仅是恶魔或人体融合。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得到的这则预言看似很精确,但问题是,这个所谓的知情者自己是否清楚这一点。举例来说,弗雷泽法师,他是薇娅的老师,肯定对自己学生的活动范围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或许他知道的这些地方里有一个就是现在薇娅的所在,而恐怕他自己都不见得确定是哪一个,否则也不必来。”起司说着站起身。

    “这样想来的话,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在预言已经成立的当下,那个知情者随时可能离开。”

    第八百五十三章 解读

第八百五十四章 分工

    “既然时间紧迫,你还在等什么?”有些令人意外的是,这句话并非出自剑七之口,而是怀内特夫人说的。这也导致另外两人有些迷惑的看向她。

    “我接纳了你作为妖精研究所的一员,给予了职位,为你争取了进入图书馆的权利。你不会认为现在这件事我说一句别把我牵扯进来就能撇清关系吧?再说,没有法师能拒绝解开秘密的面纱,既然我居住的城市可以藏着一支名为溺亡者的队伍,那我自然不介意再多了解她一些。这里毕竟是我的家。”

    “您说的没错,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起司尴尬的摸摸脖子,他确实过于看重万法之城的居民作为施法者的那一面,认为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研究什么都不顾的那种人。

    但这显然并不正确,因为法师也是人,部族中的萨满不会抛弃他的部族,许多施法者被排挤到村庄周围的林地中生活也不愿背井离乡,是他们不能吗?恐怕不全是如此。

    罗素就是这样的例子,这个密探已经做了太多他职责之外的事,很难将他的全部动机都归因于对他人认可的渴望。

    “那么你现在就该严密的思考起来。从你刚才的话来看,你似乎之前具有许多对抗邪神的经验,那么眼下,我们该怎么行动呢?起司教员?”

    老实说,起司自大从灰塔出师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孤立状态,在苍狮,他是高高在上的鼠人庇护者,龙脊山外的来客,哪怕是女巫们在造访溪谷城前也要先让渡鸦向起司之塔递送信件,然后才能入境。

    这种状态并不曾让灰袍感到愉悦,相反,他只能感受到压力,所有他面对的人都对他谦逊,而在谦逊之下是要求他履行自己作为苍狮的第一法师必须要承担的各种责任。如今到了万法,他不必再是那个第一法师,教员这个称呼在他听来只觉得亲切。

    “是,眼下我们最好分头行动。威道,你去守住研究所的正门,这里背靠山墙,若无暗道就只能从大门进出。如果有人想要离开,让我知道。”

    蜥蜴打了个响鼻,口鼻处喷出些许火苗,“您的意愿法师大人,我会做好一个石像鬼应该做的工作的。”

    恶魔口中的石像鬼,是被雕刻在教堂或其他重要建筑周围或屋檐上的恶鬼形象,在施法者数量繁多的年代,这些魔法雕像会在夜晚苏醒,成为建筑的守护人,阻止小偷或盗贼进入。

    而如今的石像鬼雕像则大都只起到装饰目的,作为一种建筑传统或象征被保留下来。因此威道的意思是,起司让他去看守大门,就像是让石像鬼去看守教堂一般,虽然听上去颇有几分抱怨的意思,不过恶魔的言行有的时候和猫妖精很像,刻薄只是他们说话的一种习惯。

    起司瞥了恶魔一眼,后者人性化的耸了耸肩,于是灰袍不再理他,转而看向剑七,“七,我需要你在研究所里行走,按照常理,现在整个研究所除了我们几个和罗素他们不该有清醒的人。你的感知过人,如果遇到先不要接触,远远观望,然后将这个捏碎,我便会过去。”

    剑七接过起司手里的瓷片,瓷片上有一个不知意义的符号,想来就是魔法依身的符文,“是,我知晓了。此事交给我便是。”

    寻剑者不像恶魔,威道的身上哪怕掩饰的再好,都可能会被人闻到那股淡淡的硫磺气味。可剑七对于施法者而言就像是无色无味的水,他所修习的气不被魔法所感知,不能在魔力视野中被探查,因而如果对方是个法师,那剑七凭着身手和五感是极有可能不被发现的。

    在分配了这两人的工作后,起司看向怀内特夫人,

    “女士,有劳你和我一起,去见见弗雷泽先生。虽然他可能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现阶段单靠推理不能排除掉他的嫌疑,至少我得确认他和血肉高塔没有联系才行。在那之后,也许还要您来帮忙。”

    这话起司没有说透,不过女法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下不管是弗雷泽还是其他法师都仍然处于昏迷中,正是梦行者大显神威的好时机,而怀内特虽然不是专以梦行者作为自己的施法方向,可依然在此道上颇有造诣,此时足可以发挥作用。

    只不过,不论是什么流派的梦行者,想要进入一个人的梦境窃取他的记忆或询问他的心智都是极为耗时耗力的,因此这只可作为最后确认的手段,不能依靠梦境来进行筛选。

    分配好了任务,三人一蜥蜴离开房间后便分头行动。剑七这次留了个心眼,在进入研究所之前就从外面看好了建筑的整体样式,而这种公用的研究设施内一般也不会有空间扩展类的魔法,生命学派是因为要保证区域内的园林面积才不得已而为之。

    实际上用法术扩展建筑对于施法者来说也多少有些欠缺方便,有时难免会产生各种问题。至少塑能学派中的建筑大体都保持了正常的内部空间,这让寻剑者接下来的行动少了很多阻碍。

    事有轻重,路有远近,随着起司几人分成三路,我们主要还是讲灰袍这边的事情。起司和怀内特很快就来到了之前转移施法者的休息室,这间休息室相对靠外,当时处理异界传送门时时间紧迫,也只能暂且将他们安放到这里。

    房间的门扉关闭,不过并没有锁。在起司推开后他先是低头观察了一下门底的痕迹。

    “我想这里的门还没老旧到开一次就会留下一条新鲜痕迹的地步。”怀内特夫人看出了起司是在检查在此期间这扇房门有无被打开的痕迹。

    “血肉高塔的祭司身上往往会凝结厚重的血气,那股气味在他们行走的时候不会聚集,但只要在比如门前之类的位置稍一停顿,就容易留下痕迹。”

    “你认为那个祭司还敢冒险来这里?”

    “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是弗雷泽,趁着这个空档进行暗杀的后续也并非全无可能。不过现在看来,弗雷泽先生还安然无恙。”

    “是啊,这里的人都安然无恙。因为中间并没有人进来过。”怀内特女士说着,朝空中一招手,一只蝴蝶状的半透明生物便出现在她手中。

    “影蝶?你是什么时候?”

    “那个大个子说去搬人的时候,我就让它跟着过来了。放心吧,这里的事,我都看着呢。”

    第八百五十四章 分工

第八百五十五章 残缺的标记

    法师之间的配合多半如此,你不会清楚自己的同伴具体做了什么,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或她都干了什么,但当你需要某些帮助或去完成某个额外项目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告诉你事情已经办妥。

    当然这是在法师之间目标明确有着共同利害的时候,更多情况下,施法者之间花去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相互提防。不过这种情况倒也不仅存在于施法者之间就是了,一个团队能否同心永远是起到决定性因素的指标,只不过同心也有许多种就是了。

    “既然如此,我先检查一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征兆。”起司说着走近弗雷泽法师,将他的袖口卷起来。

    这个过程当中自然触发了对方法师袍上的几个小法术,但这里毕竟是万法之城,统一制式的法袍也不是法术的完美载体,起司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他身上的灰袍就能将这些魔法尽数抵消。

    “你衣服上的徽记好像,变了。”刚听到怀内特夫人这句话的时候,起司心里还略微惊讶了一下,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向对方展示过袍子上的徽记。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个人与眠者交往已久,想必也会知道灰袍们身上必定会存在一个象征成年的徽记,甚至有可能就是通过徽记的形状来判断起司是否可信的。

    起司外袍上的徽记也确实在最近发生过变化,当他与古老者直接会面时,对方道出了灰塔之主留存在这些赠予学徒的外衣中的另一种功能,兼并。

    因此起司原本披着兜帽和斗篷,手执提灯的老鼠徽记形象,现在已经变成了同时伸出双手,一手提灯,一手炼金骰子的样子。这个变化确实不大,但按照原本的认知,这个徽记本不该发生任何变化,

    “中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它不能带来什么具体影响,您可以将这当成是,呃,类似发型的转变?”

    于是女法师也不再追问了,可谁都清楚,徽记是带有象征性的,个人徽记所象征的东西某种程度上就是这个人的一个侧面,就像他的头衔,样貌,能力一样。

    因此徽记的改变绝不是所谓转换心情可以比拟的,或者说在这份心情的转换中,内里就包含着心态或观念上的深层转换,所谓改头换面,便是描述这种由外而内或内外同时发生改变的情景。

    而对于法师们来说,徽记不论是自己所制还是由他人赠予,都是重要的象征物,不过既然起司不说,她也不便再问。

    “如果弗雷泽和那个邪神有关系,这样就能检查出来吗?”随着起司将法师的袖口越挽越高,怀内特夫人不由得开始对这种如同身体检查般的行为感到怀疑。

    “邪神的气息可以通过法术隐藏,但所有血肉高塔的信徒都会将身体的一部分奉献给他们扭曲又堕落的神明,这些献祭会在身上留下无法愈合却又不恶化的伤口,信徒以此来和邪神保持联系。在他们自己的集会上,这些扭曲者会袒露自己献祭的部分,以此来表明身份。”

    说到邪神的事情,起司并不吝啬他的知识,这世上多一个人知道这些,亵渎者的扩张就有可能多被抑制一分。只是如果时机不对,这些信息也可能会被当成是胡话或危言耸听。

    “听起来像是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提前放到了所谓的神国里,这样的做法在其它信仰中也有,不过通常是一只眼睛或一根手指。”

    “是的。但血肉高塔的信徒不会满足于这种程度的献祭,他们会真的献出自己大块的血肉,有的还包含脏器。我曾经对付过一个邪教徒,他把自己的心脏献祭了,整个胸腔连同肋骨在内是个空洞。可即便如此,那个一点魔力都没有的人依然活蹦乱跳,甚至还想用献祭刀杀了我。所以我的猜测是,那些被献祭的部分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消失了,它们依然存在,只是超出了身体应有的轮廓,在其它的地方发挥着自己的功能。”

    “如果不考虑到他们信仰的对象的话,这还是一种可以被接受的异常关系。但如果只是个假定不是吗?”怀内特夫人所说的接受,是以一名施法者的立场来讲的。

    对于他们来说,献祭自己的一部分来获得某种力量的帮助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远了不说,灰袍中的咒鸦便是诅咒了自己才获得施法能力,同样是付出了某些代价后获得回报,相比之下,大部分自我献祭还都只是肢体上的摧残,虽然看起来凄惨,但其程度却远不及咒鸦所付出的。

    “这我没法否定。代价是施法的前提,可施法者很清楚自己的代价是因何而付出的,而盲目的邪神信徒却不会。所以我很好奇,什么样的法师会去崇拜一个邪神。”起司边说,边撕开了弗雷泽胸口的法袍。

    可以看到这位老法师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但衣物下的身体状态以及淡淡的老人斑都说明他已不再年轻。这样的景象令怀内特撇开脑袋,并非是她对此感到羞涩,只是某种意义上,她的身体也是如此。而她对年龄的敏感程度可比弗雷泽强烈的多。

    “也许你把我们想的太崇高了。我不知道你接受的是怎样的训练,我指的是理念上的,但在这里,法师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包括我在内。”

    起司眨了眨眼,他大概已经完成了对弗雷泽法师的检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邪教徒的痕迹。

    不过眼下这里还有一屋子的法师,这些人都可能是预言中提到的知情者,也可能是制造了这一场风波的黑手,稳妥起见,还是一个个检查起来比较好。

    “这倒也没错,在对邪神的问题上,常人和法师不该有那么明确的区分。不过我不是说他们都对那些怪物没有抵抗力,相反,我认为这个世界的生灵,不论是人类,精灵还是矮人等等,当他们见到亵渎者时,本能的行为都是逃离或抗拒,欣然接受的永远只是小部分人。所以您也大可不必对万法的人们持这种态度,以我这个外来者的眼光看,这里已经比我去过的很多地方好上太多了。至少…”

    起司的话,停在这里,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他的检查有所发现。在一名法师的后腰上,灰袍摸到了异常的缺陷。

    第八百五十五章 残缺的标记

第八百五十六章 法袍下的秘密

    起司抬头看了看怀内特女士,女士转过身子去看那名法师的脸,然后轻轻晃了晃脑袋,她不认识这个人。这不奇怪,只有每个研究所的所长手里有研究所完整的人员名单,有的时候,处理行政文书的人会比那些资深法师们更清楚这座城市的构造。这也很合理,因为体系的建立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个体需要消耗的精力,如果每个法师就职之前的要求里有背诵自己所在部门所有人的岗位或姓名,那他们恐怕会宁可开发出一道法术来跳过这个步骤。

    灰袍用几个小法术解除了对方衣服上的防御和纽扣,他甚至精细的拆开了异常处附近衣服的针脚,这样就不需要整个将对方的法袍剥下来。完整的衣物重新回到它尚待缝制时的样子,起司揭开布片,看到下面的**,皱起的眉头没有散开,但也没有加深。因为那虽然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肢体部分固化技术。一开始只有生命学派的人会,后来经过学派会议变成了六大学派共享的知识。算是最近这些年最重要的魔法发明。”怀内特女士一眼就看出了那如木头般的肌肉纹理以及萎缩塌陷的身体里所包含的魔法技术,至于其中原因,她很快也会说明。

    “这种技术可以通过一些魔法手段将人体的小部分导入一种,嗯,假死状态,从而延长该部分器官与组织的使用寿命。但是大范围使用或对重要脏器包括脑部运用则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死亡。因此这项技术并不能达到真正使人长生的目的,只能延长或处理一些次要脏器受损的人的生命。”

    “简单来说,死灵巫术。”起司的声音很冷, 这跟他一贯的作风有关。或许是因为鼠人瘟疫对他造成的冲击,灰袍对用魔法改造人体以及亵渎生死的厌恶程度仅次于对邪神的敌视。这可以理解为是个人偏见或施法者自身的流派立场, 但总归来说, 起司对这种刻意被发明出来除了逃避理应到来的死亡之外别无用处的法术是不喜的。当然这也可能与他的年龄有关, 他毕竟只有不到三十岁,也许等他亲身感受到了身体在年龄影响下的变化, 就会改变这种观点也说不定。

    怀内特夫人耸耸肩,死灵法术在施法者的圈子里一向名声不佳,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有法师指出, 吸血鬼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古代施法者研究死灵法术的结果,甚至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终极产物。毕竟只需要支付不可立于阳光与以鲜血为食等代价就能获得永恒的寿命,这怎么看都不算是件太亏的买卖。

    然而和吸血鬼一起长大的起司深切的知晓血族的痛苦,他明白打破正常的生死循环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看起来的多得多,而那代价也将不止由这么做的个体承担, 吸血鬼们不断扩大的族群和由此衍生出来的灾害在历史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背负诅咒, 他们扩散诅咒, 他们即为诅咒。

    “说的没错。不过它们确实有效,没人能逃离死亡,但很少有人愿意过早的迎接它。对于延长寿命的研究,一直以来都在进行,六大学派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答案。将部分身体死灵化,是目前行之有效的手段之一,使用这个技术的人不违反万法之城的任何一条律法或禁忌。”

    起司挑了一下眉毛, 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个人情感上来说, 他厌恶这种做法, 但理性告诉他法师们确实没什么问题,或者说还没有产生足够令他可以随意指摘的问题。不过有件事没法回避, 那就是死灵法术与邪神并无关系, 至少和血肉高塔无关, 事实上, 那位极度渴望新鲜血肉的邪神在看待死灵的问题上恐怕会与起司有相同的立场,死气沉沉的腐肉可从来不会出现在祂的神域之中。

    “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得罪不少人。”起司继续着他的检查, 同时说道。身体一直是一种**, 不经同意就对他人的身体进行窥探理所当然的会遭人厌恶,而对于法师们来说,身体更是与施法有关,许多施法的痕迹会在身体上留下不可复原的损伤,偷窥一位法师的身体, 基本也和宣战无异。

    “我以为你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发现自己的护身法术被破解了,你只能希望自己的理由足够说服他们。值得庆幸的是,依照万法之城的律法,你的行为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惩罚,这也是为何我会支持你这么做的原因。没人想再来一次黑暗时期,没人想。”

    起司站起身,看着屋子里的法师们,他左手的疼痛在睡着后有所缓解,或许这说明他现在可以再进行一次施法。时间在流逝,像这样一个一个检查过于费时费力了。但此时怀内特夫人就在他旁边,灰袍没有理由让她暂时回避,如果要用禁忌之力来筛查这些人中谁与血肉高塔有所联系,那女法师肯定会有所察觉。虽然她可能早就有所察觉了,之前关闭传送门的时候,虽说灰袍是背对着他们的,可法师并不只依赖视觉。

    “现形吧。”不同于魔光的色彩在眼眸的深处升腾,尽管只有非常淡的程度,却依旧令人不安和担忧。整个世界在起司的眼中变了模样,大部分原本正常的轮廓变的模糊扭曲无法识别,而在这其中,一道明亮的色彩格外醒目,那是一道涌动的鲜红。

    “这个。”关闭了禁忌之力,起司伸手遥遥指向自己看到的目标,然后真个人在一阵眩晕之中跪倒在地,没有真正消除的虚弱只会累加, 越来越要命。

    好在怀内特女士没有说什么,她将灰袍指着的目标从人堆里拖出来, 不过并没有亲自动手。几只类似蝴蝶却又有着爬行类特征的生物随着彩色的鳞粉出现在空中, 这些东西拖着那名法师的衣服将他带到房间的中央, 随后那些生物又化为鳞粉不见了。它们是怀内特根据妖精的特性制作的魔法造物,或者可以叫做伪妖精。其性质就和之前出现过的影蝶一样,不过功能较为单一,并不具有思考能力。

    “你确定是这个人?”

    “确定。”

    第八百五十六章 法袍下的秘密

第八百五十七章 驱魔(上)

    那名被灰袍指控的法师被怀内特再次召唤而出的几只造型各异的伪妖精围在当中,从外形来看,这几个生物明显更偏向于战斗,虽然不知道它们能否在邪神之力的波及下依然正常运转,可这也已经是女法师掌握的法术中比较稳妥的了。

    其它更有威力的魔法,说不得就要牺牲她现在自保的能力,而在底细不明的对手面前这样做是不明智的,况且,对付邪神这种事她本身也不是主力。若不是起司表露出了疲态,怀内特恐怕根本不会冒险靠近。

    “有劳了,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处理他。这里的人太多了,如果邪神之力被激活,很可能会诱发连锁反应。”起司撑着膝盖站起来,看向那名法师,说道。

    “多大的空间足够你施为?如果有必要,把他带到室外也是可以的。”

    女法师对灰袍的要求并未感到意外,这种与诅咒类似的东西处理起来确实可能会影响周围的人或事物。

    这种情况也被称为诅咒的传染与扩散,它通常发生在用非顺应的方式破除某项诅咒的时候,被强行剥离的诅咒便会成为类似烟雾的东西。

    “带到室外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找个没人用的房间便足够。同时那个房间里的木质或其他生物制品要尽可能的少,这能削弱它的力量。”

    起司的要求并不难满足,两位法师带着另一个被指控者很快来到一间简陋的房间内。灰袍掏出他随身携带的粉笔,开始在门框和窗边以及所有可以连通到外界的地方画上符号。

    好在万法之城的建筑大都规整,没有什么隐蔽的孔洞,要处理起来并不复杂。起司没用多久就完成了准备工作, 然后将剩下的粉笔直接碾成粉末洒在那名法师身上。

    准备工作进入最后阶段,灰袍取出来自同门的炼金骰子, 这枚异样的魔法造物在此时的起司手中已变得极为诡异。

    说诡异, 是因为之前不论炼金骰子的面数和形态如何转化, 它始终都保持着两个原则,一就是作为立体结构骰子自身是数个面的集合, 二则是作为精准的炼金术造物,它的外形一定是对称且平衡的。

    但如今,在起司手中自己转动的骰子同时失去了这两种特性, 它变的像是一团融化又未完全融化的黄油一样,面的边界在模糊,对称的关系在失去,可其作为骰子的性质依然在发挥着影响,不断的生成各种面向来试图对自身的状态进行解构。

    怀内特夫人不知道炼金骰子原本的样子, 即便知道了, 她也无从得知这枚怪异的骰子是何人制作, 目的在于什么。

    炼金术最重要的两个观念便是分解与合成, 将复杂的事物拆分成本质性的元素, 再由合成将它们重新按照炼金术师的意愿组合, 骰子的面数和侧面上的符号便是它对注入其中能量的分解, 但当它被注入了无法分解的能量, 这个神奇的魔法造物也就失去了其原本的能力。

    这也够了, 因为这世上能承载禁忌之力而不泄露失控的东西,绝不会太多。

    起司用三根手指捏着炼金骰,将其中的一面对着那个尚在昏厥之中法师,他的眼中没有放射出灵光或其他什么光彩, 因为此时的他将身体所不能承受的代价都转移到了同门的遗物上,这是不得以而为之的做法,却也是现在的他唯一可以正常施法的手段。

    没有光, 没有声音,没有令人不安的气氛,只是对准, 那些洒在法师身上的粉笔灰便开始转变色彩,它们像是某种腐蚀物一样开始溶解法师身上的衣物, 露出其下的**, 以及其腹部上的破口。

    “肠子, 看起来是大肠, 不错的献祭位置,既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也能少掉很多麻烦。”

    起司看着这名法师兼邪教徒胃部下方如同另一张嘴一样的破口,以及其中鲜活的内部结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看得出来,这名法师是花过心思来伪装自己身上的缺口的,只是那些吸血布和填充物都被粉笔灰抹去,毫无用处。

    “然后怎么办?杀了他吗?”怀内特女士皱着眉头,看到眼前的景象,由不得她不承认这个人的身份。

    但找出邪教徒相对容易,要怎么处置他们也是个问题。一些地方可能会偏向于火刑,认为烧掉就可以视为是净化,一些地方会倾向于水刑,认为流水可以遮蔽或带走不洁。但这些对邪神的信徒来说,都不会太有用。

    “简单有效的方法,血肉高塔不喜欢尸体,哪怕新死的也不行。所以如果你可以直接杀死祂的赐福者,确实就能破坏他和邪神之间的联系。不过相对的,这些邪教徒的命都硬的很,火焰烧不死他们,流水淹不死他们,刺穿任何重要脏器都无法一击毙命,而粉碎的过程则会诱导他们发生可怕的肢体变异。”

    起司说的,完全是经验之谈,在他对这类邪教徒的调查中,他甚至看到过这些疯子相互施以足以让常人死去的酷刑,以求激活身体中的活力来取悦他们的邪神。

    “所以你的做法是?”女法师理解起司刚才那段话的意思,言外之意,物理手段很难杀死他们, 不过对于一名通灵法师来说, 她还可以采取其它层面的攻击。

    “解构他们的精神会是好方法, 但很危险,他们的精神世界不会是什么和谐的景象。所以我的建议是, 下毒。”

    灰袍抬起另一只手,那些粉笔灰随即浮起来,然后落入对方腹部的孔洞之中。炼金骰子的面向再度转换,将原本无毒的材质转为某种特效毒药。

    “毒药真的能起效吗?如果连切割都不能真正杀死他们,那毒药的作用又能发挥到何种地步呢?”

    “这倒是夸大了他们的生命力,这世上存在着连巨龙都能杀死的猛毒,而那毒却不见得会让人死亡。毒性有的时候并不是共通的,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若能穷尽天地,我想还是能找到毒死他的方法的。不过我也不是真的要靠下毒来除掉邪神的诅咒。只是用它来削弱这家伙的生命力罢了。”

    几乎就在起司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原本昏迷的法师开示发出痛呼,他的肢体也随之开始抽搐。

    “看,开始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驱魔(上)

第八百五十八章 驱魔(下)

    邪神的力量是不可依赖的,这不是危言耸听。

    正常经验中不论是法术还是武艺又或是与其他存在所签订的契约盟约之类,都是受到人自身使用与限制的,这种受控制不一定只是受到意识的控制,同样可能是受到潜意识或身体的控制,例如醉了之后才能施展拳法的武者,昏迷之后身体依然能够作战的士兵,重伤之际能够爆发出可怖力量的法师。

    但邪神的赐福或者说诅咒并非如此,邪神的力量来自世界之外,它既无法也无意受到这个世界内生灵的控制。

    如果要比喻邪教徒所拥有的力量与其自身的关系的话,那更像是寄生虫与宿主的关系,一些寄生生物确实会为了方便自己的生存为宿主提供一些便利,但这种便利并不会更改寄生的事实,更加不会将寄生变为共生。

    寄生的本质是吞噬宿主的生命力用以维持自己的生存,更有甚者是掠夺宿主的生命以滋养自身,最终寄生物破壳而出,而它的宿主则化为干枯的碎块。

    这就是邪神之力的本质,每个邪教徒在激活他们体内的力量时都避不开自残或其他可怕的仪式,目的就是刺激。

    刺激体内的寄生物,让它们以为宿主面临着濒死的危机,于是为了自己的存活现身提供帮助,这里面看不到丝毫宿主自身的意志,他们是寄生物的傀儡,是崇拜之物的子嗣生长的温床,而对这一切或是浑然不觉, 或是甘之如饴。而要去除一名邪教徒,尤其是像现在这个身上出现了献祭痕迹的邪教徒的力量, 就不得不面对他体内亵渎神力的化身。

    起司所做的正是如此, 他用毒削弱了对方的体力, 如果邪灵不发动反击,等待它的就只有被去除的命运。

    “咕噜!”

    脓水, 从法师身上的破洞里溢出,粘稠,黄绿色, 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怀内特夫人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感到恶心和鄙夷。接着,那些伤口表面的脓液开始凝固,化为同样颜色的薄膜, 薄膜里的液体在滚动着,不时带出一抹血色。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不是感到恐惧转身逃离,就是升起愤怒将其破坏,但这两种选择都无法真正消除邪神的诅咒,那些脓水是邪神之力化形的中间产物,换言之, 它们是高浓度的邪神毒液, 如果鲁莽的将其破坏任其四溅,后果可想而知。

    “接下来我建议您站远一些, 这盏灯可以保护您的安全。”起司说着,将黎明之息用单手抛给女法师, 他知道对方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接住提灯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 怀内特女士轻松的就接住了重量堪比单手剑的提灯,在略微惊讶了一下起司平时把这么重的东西挂在腰上之后便明白了使用它的方法。

    随着晨曦之光从灯罩中亮起, 房间的一角成为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精妙的魔法造物, 这应该就是矮人所谓的杰作了。不过把它借给我,你怎么办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往常灰袍施法, 最常借助的媒介就是黎明之息,那盏提灯不仅可以作为照明工具和近身武器,同时也在起司手中成为过数种法术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的起司, 已经有了其它的施法手段, 只见灰袍将手里的炼金骰子在地上一划,分解的力量便使得石砖化为许多元素组成的小坑,里面或是水,或是某些矿物,甚至还有少量的黄金,“我用这个就好。不,应该说现阶段它就是最适合我的法术媒介。”

    起司的法术本就来自许多派系,因为他自己所研究的禁忌之法代价太大,对周遭的环境也影响深重,因此并不适合用来进行应付大部分场合。

    当然,对付这些与邪神相关的东西,灰袍自己的研究能起到奇效,可眼下起司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他不想冒着风险再使用一次堪比封闭传送门时消耗的力量,再说区区一个邪教徒,它和连同邪神神域的大门相比也不配灰袍如此费力。对付这种家伙,常规的法术便以足够。

    “我骄傲的同门,你的造物被如此使用确实屈才,可我毕竟不是炼金术师,它的潜能在我手中只能以这种方式展现,如果你看到了,请不要责怪。”

    说话之间,起司已经用炼金骰子在身边滚了一圈,那基于炼金术的分解能力将原本成型的木石重新拆解成其它事物,而这些事物便将作为起司施法的素材。

    “咕噜,啵!”

    脓液粘膜中的影子越来越凝聚,某种不同于这世界所有生物的东西正在伤口中成型。终于, 随着一声水泡炸开的声音,邪神之力所化的怪物在这间房间中现身。

    它的样子,乍看之下像是只蜈蚣,但蜈蚣的骨骼在外, 这东西却是将淋漓的血肉毫不在意的暴露,里面偶尔混杂着的骨头倒像是失误所致。

    “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令人无法接受。还是快些从这个世界消失吧。”

    起司单膝跪地,一只手指按在身侧的小坑中,坑洞里的金粉攀上他的手指,将整根食指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接着,他又将手指放在另外几个不同矿物质的坑洞中,待那怪物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时,灰袍的食指指尖已有了一把玩具般的飞刀。

    “去。”

    说声去,那牙签般大小的飞刀便从灰袍的指尖灵动的飞出,如同昆虫般在空中张开四肢薄翅,带着低沉的蜂鸣奔那怪物的身体中心而去。

    血肉高塔邪力所化的怪物既无眼睛也无耳朵,它不需要听也不需要看,那些裸露在外的血肉与筋膜便足以提供最细微的感知。

    完全看不出骨骼结构的躯体以违背规律的方式发生扭曲与分裂,轻松的在飞刀的飞行轨道上留出了空隙。但灰袍作为开场的法术又岂会真的如此简单?

    “散。”

    食指向上一勾,四只薄翼和刀身在空中一转化为五瓣,其中的四片打着旋朝离自己最近的怪物血肉劈去,只剩下原本作为刀身的部分悬立在空中。

    这一次,怪物没有再分裂,仿佛是认定那些细小的碎屑无法对它造成伤害,鲜活的**欣然允许刀刃刺进自己的表皮,然后向上蔓延出血管大有想要将其吞噬的意思。

    而后,那四片薄翼上便分别亮起了一枚符文,悬浮在空中的刀身泛出幽蓝色的光彩。怀内特夫人通过魔法视界,看到了一条从起司到刀身再分裂到薄翼上的魔法连线。

    “给我从他身体里出来,你这蛔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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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177/ 第一时间欣赏灰塔的黎明最新章节! 作者:湖中羊所写的《灰塔的黎明》为转载作品,灰塔的黎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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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算是一个冒险故事吧,一个在血与酒,剑与魔法,龙与恶魔存在的世界里一个法师的故事。书友群:193123031欢迎前来催稿灰塔的黎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灰塔的黎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灰塔的黎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