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我是个粗人
8点上班，范阳一般是9点多才到公司。
刚进门，就可以看到潘蓉和朱莉两个小美人，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现在公司的气氛很好。
人员还有点过剩。
大家都很有紧迫感，害怕丢掉这么好的工作。
刚开始看范阳这么年轻，多少还有点轻视的心理。
可自从几场培训过后，大家都心悦诚服。
目前的范阳，在这群年轻人里声望很高，名副其实。
和大军两人一跨进公司，就听见一声：“范总。”
潘蓉仰着一张俏脸走出前台：“今天早上有家外贸公司打来电话，想来拜访您。”
“外贸公司？哪一家？”
潘蓉递上一张便笺，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远泰国际进出口有限公司，总经理，贾景元。
“远泰国际，来头好像挺大啊，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范阳问。
“还没答复，我肯定要请示您嘛。”
“人肯定是要见的，让他们过来吧。”
刚走两步，范阳顿住，回过头来问道：“这个远泰国际，是不是前几天就打过电话？让我到他们公司去？”
“有吗？不知道呀。”
范阳有点印象，这才想起潘蓉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来，又跑去问霜霜。
没找到人。
问到的同事说霜霜带人出去摆摊了。
又找到刘鼎新。
刘鼎新正坐在会客区，旁边是李文均，手边放着一杯茶，两人正在琢磨一份方案。
看见范阳，李文均站了起来：“范总早啊。”
“没事，坐，坐，老刘你来看看，远泰国际，这人你熟不熟？”
刘鼎新接过来一看：“贾景元，知道，有什么问题？”
范阳舒舒服服的往沙发上一仰。
大军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自己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公司的人都习惯了，范阳和大军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尤其是大军一身黑色西装，气势强硬，不少人都挺怕他。
“这人我有印象，前几天打来电话，应该是霜霜接的，口气挺大，让我到他们公司去一趟，我没答应，今天又打电话，这个贾总要到咱们公司来。”范阳说。
“他？过来干什么？”
“不知道，来了再说吧，这人什么情况？”范阳问。
刘鼎新想了一下：“还可以吧，他们老总我不熟，只远远的见过一次，矮矮胖胖的，不过这人风评不怎么好。”
“风评？”
刘鼎新点头：“嗯，好像离过婚，和他秘书有一腿，被他老婆赶到公司扇过耳光，缺点挺多，乱搞男女关系什么的，反正名声不咋样。”
范阳无语，乱搞个男女关系算什么缺点了。
“少八卦了，他公司怎么样？”
“还可以吧。”
刘鼎新现在极度膨胀，跟着范阳以来，心都被撑大了。
此时连云港排得上前几位的外贸公司，在他嘴里只有一句还算可以。
“他们还有进口的业务？”范阳问道。
“不一定。”刘鼎新略有不屑的摇头：“连云港做进口的还是挺多，主要有很多工业原料需要从曰本进口，变压器铁芯，蜂蜡，高强度pom工程塑料，氯丁橡胶之类的。”
范阳点点头，进口一些工业原料，配件，对口性质比较强，客户还是很好联络的。
只要不是快消和电子产品，都算不上专业。
换句话说，也比自己强不到哪里去。
也就不太放在心上。
和自己能谈什么事情呢？
想来分一杯羹，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没把同行太当回事。
自己有思路，有渠道，根本没想过要在大公司屁股下面捡饭吃。
投缘给几分面子。
话不投机直接送客。
“那行，我知道了。”
范阳随手拿起桌上的方案，扫了一眼，发现是没有做完的产品目录，问道：“你们在搞什么？”
“文均这几天又理了些产品出来，忙过这一段时间咱们就要把公司运转起来。”
范阳接下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字迹很清秀，格式很工整，和当初刘鼎新带过来的资料一样，都是标有厂家，产品型号，价格，塑料产品，工艺品，农业产品都有。
这些都是通用的。
每家外贸公司都有。
搞定了一个客户过后，用心维护，可以扩展渠道。
搞定一个曰本客户，他可以给你介绍更多的曰本人，这个就有跨类别的需求，像打个电话，发个传真，询个价，报个价之类的，反应一定要快，要准备充分，做上路了，说不准哪天，随随便便接个电话，铲到一个大单也说不一定。
刘鼎新和李文均他们本来就是一组的，合作起来比较熟悉。
这一点范阳就不过多操心了。
他们能做多少算多少，这是多年积累的工作能力。
公司走上正轨后的长期运转，还是要靠他们才行。
坐在沙发上喝喝茶，看看报，消磨一会儿时间，下午去接布莱恩。
潘蓉踩着小高跟走了过来：“范总，远泰公司的贾总说他二十分钟后到。”
“嗯，脚还疼么？”
“不疼了，我先上班了呀。”
范阳看了一下表，9点50。
小坐了一会儿，掐着10点08分，站了起来，走到公司前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潘蓉朱莉两人逗逗趣，说说话。
实则注意着公司大门。
别人好歹也是知名的外贸公司，来拜访自己，说什么还是要迎接一下的。
坐在沙发上未免太不礼貌。
办公室外面一条走廊，视线还是很不错的。
可以远远的看见。
过了几分钟，就看见矮矮胖胖的一个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脑门上一顶秃瓢，身后跟着一个拿着手提袋的秘书。
两人走了进来。
砰砰，轻轻敲了一下玻璃门。
“贾总？”范阳赶紧迎上前去，把手伸了出去。
对面的贾景元一愣，照片他看过，也知道范阳非常年轻。
却没想到这么年轻。
腆着个大肚子问道：“范总？”
脸上的表情却很僵硬。
“小范。”
贾景元听到自称小范，僵硬的表情溶解不少，握着范阳的手摇晃了两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次冒昧前来打扰了，我这里有两盒好茶，刻意送来给你品尝一番。”
后面的阿丽，从手提袋里翻出一盒茶叶，武夷山大红袍，一双美目却是连连闪动。
阿丽一双桃花眼，性格比较放得开，还有点花痴，第一眼看见范阳，就差点被迷晕了。
范阳客气了一番，就带着贾景元往公司里面走。
而贾景元呢，在他内心，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在他看来，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走到工联商厦楼下，犹豫了好几番才下定决心上楼。
明明预约了，自己来到楼下，却一个迎接的人都没看见。
心里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
不过还好，这年轻人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前台普普通通，赶自己的前台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可当贾景元跟着范阳走进公司，却不免小小的一惊。
两百多个平方的面积，一眼就看遍了，四四方方的结构，中间还有两根柱子，布置得却很巧妙。
没有过多的装饰，但给人一种异常干净，整洁的感觉。
人员也挺充足。
让贾景元对范阳又稍微高看了两分。
他对范阳也不是全无了解，按照市场小组回馈的内容来看，人年轻，资金充足，到处挖人，大肆扩招，开办订货会，工作效率很高，短短一个月不到，就把公司建起来了，这一溜的手法都很成熟。
却摸不透范阳到底什么来路。
目前只有一个会客区，范阳把两人引过来坐下。
“不好意思啊贾总，门面太小，没有单独的会客室，完全没有想到贾总亲自过来，其实给我打个电话，这种情况我肯定应该上门拜访才对。”
刘鼎新也过来握手，说着一些牌面上的话。
客气了一番之后，范阳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贾总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教么？”
“指教不敢当，我就过来混个脸熟。”然后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连云港进出口贸易行业协会，副理事长。
刘鼎新一看，就无法淡定了。“行业协会？”
坐在一旁的李文均，也是一脸惊讶。
连云港的进出口贸易协会，是外经贸部领头搭建的，会长和副会长都是由外经贸的部委官员担任，加入的公司，全都是贸易巨头，还有海量的客户资源。
更加关键的是，国家部委级别的配额出口，也在行业协会里面发布。
这些都是超级大单。
协会的会员单位，可以接到标书，参与投标，竞标。
好处太多了。
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公司都能进的。
大部份是国营公司。
民营资本的外贸公司，用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行业协会能量极大。
刘鼎新和李文均以前供职的徐州宏文外贸，连进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而贾景元的公司，不仅是会员单位，自己本人还是副理事长。
这个头衔放在外贸圈子里，就太有份量了。
刚刚刘鼎新还膨胀得厉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当这张名片一亮出来，脖子瞬间就缩了回去。
一脸殷切的看着眼前大佬。
贾景元非常满意眼前这两人的状态。
可一看范阳。
只有范阳，嘴角仍挂着微微的笑意。
神色，自己居然看不透？
“对，加入咱们行业协会，对范总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现在钱不好挣，竞争激烈，行业内部难免产生矛盾，咱们行业协会成立的目的，就是协调各种矛盾，整合各类资源，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还会定期举办各种活动，就好比你们召开的这个订货会一样，只是一种产品，未免太过单调。”
贾总一指范阳空荡荡的展示区。
“加入了行业协会，也能帮助企业更快的融入行业内部，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络一些厂家，货源，给你搞成一个综合性的展销会也不成问题的啦，我打几个电话，无论什么类别的产品，食品，家居，化工用品，塑料制品，服装，哪怕成人用品都可以给你摆过来啦，下游企业方面，给你拉拉赞助，缓解一下运营压力，也是可以的嘛。”
贾总说完，把背往沙发里面一靠，二郎腿就翘了起来。
这就是底气。
你就是年轻。
你就是新人。
除了有钱你还有什么？钱大家都有。
但我有的，你没有。
没关系网，没动员能力，更没有行业内部的号召力，你开个订货会算个屁，换我来，打个电话，分分钟搞定，把订货会给你升级成为展销会。
老子还不花钱，下游企业自然会分担营销压力。
这二郎腿一翘，眼角微微上扬的姿态，范阳立刻就解读了出来。
呵呵……
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这他么老狐狸。
两句话不对，就开始摆谱了。
瞬间就想压人一头。
不过这种感觉还挺熟悉的，莫名的给范阳一种亲切。
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刚刚入行的时候，也曾像刘鼎新，李文均一样，膜拜圈中大佬。
大佬随口指点几句，就兴奋得打了鸡血似的。
更加幻想能够得到大佬提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可范阳毕竟是范阳，重生一次的人，什么没经历过？
想凭一个头衔，就让自己顶礼膜拜？做梦。
“是吗？参加行业协会这么多好处？刚我有一点没听懂，贾总的意思是说，还可以帮我拉到赞助？我还正愁产品太过单一，你的意思是说，还可以帮我调货？那这个太好了，我参加，需要什么手续啊？”
可不等贾景元回答。
砰的一拍桌子。
范阳的西装没扣，刚刚还一副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样子。
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把西装往后一撩，摆了个大马金刀的坐姿，一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唾沫横飞。
“哥，你要是帮我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哥，我范阳今后唯你马首是瞻。”
这一拍桌子，来得猝不及防。
所有人都没想到。
把贾总给吓了一跳，二郎腿立刻就放了下来。
看着范阳。
感觉莫名其妙。
这个转变太过突然。
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套，贾景元居然一时没反应得过来。
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有另外一个事情，随着范阳一拍桌子，不知道从哪里忽的就站了个人过来。
一身黑色西装，气势无比强硬，一步就站到了范阳身后。
一脸不善的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让贾景元心底冒出一丝恐惧。
这种感觉很陌生，范阳身后这人什么来头，他说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绝不是生意场上的人。
脑门子上汗珠都冒出来了。
pia，又是一声轻响。
范阳伸出四根手指，pia的一声，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
“呸，呸，我这个臭毛病，太不好意思了，我是个粗人，刚一激动，老毛病犯了，贾总千万不要见怪。”
站了起来，扯出两张面纸就要往贾总脑门子上揩。
“行，行，我自己来。”
“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啊，贾总一定原谅，我这人容易激动，刚你说的简直太好了，我没克制得住，我这人没文化，刚从俄罗斯边境的黑河口岸回来，啊呀你是不知道那边哟，才叫一个乱，天天打仗，叛军经常性的抢劫咱们的货物，做个生意都要提着ak开路，去年我给远东军区输送的一批物资，被反坦克炮给炸了，我还是跑路回来的，一时半会儿臭毛病没改得过来，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我给您赔罪。”
第一百六十九章:不太好办
贾景元被吓得不轻:“这，这，范，范总以前在黑，黑，黑，黑河口岸?”
话都不利索了。
“对啊，之前一直和老毛子打交道，黑河，满洲里，霍尔果斯口岸，都是些家族的生意，以前好混，现在难了。”
“是，是。”
贾景元不敢接话了。
腿肚子有点打颤。
在边境上混?能有什么好事？
xx，xx，xxxx，xxxx，除了就是xxxx，xxxx。
前几年贾景元还不懂得这些，一时心大，跟着另外两家公司，也是受曰本客户委托，从瑞丽口岸出关，组团，去缅甸进口红木。
这个需求大，堪称暴利，那时候贾景元的公司才起步没多久，60万美元的大单，一家公司还吃不下来，就有人来组团，略一折算，可以挣个对半，这事就成了，他们几个老总亲自出马。
冒冒失失就往云南而去。
前半段的过程还算顺利。
他们资本雄厚，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开军车，大使馆的人陪着过去的。
虽然自己没出什么事，可一路上所见所闻，却是触目惊心。
作为连云港的贸易公司，他们是没有对缅甸进口权的。
只有到了本地，联系瑞丽的边境贸易公司，委托对方从缅甸进口。
好不容易从缅甸回来，却没想到在代理的环节出事。
他们联系的这一家边境贸易公司，是本地的土豪，随便找了个理由，当面撕毁以前的合同，事后非要加他们三倍的价钱。
他们采购团肯定不同意。
对方放话了，让他们走不出瑞丽。
果然就没走出去。
大使馆都拿他们没办法，只有舍财免灾。
这是贾景元被坑得最惨的一次。
一分钱没赚到，还倒贴十几万。
边境上但凡暴利的产品，不是这么好做的，都是寡头垄断。
商场如战场。
这句话在边境上，不是一个简单的比喻。
有的时候真的是拿命在拼。
这个时候信息落后，鬼才知道缅甸是个什么情况。
自从这个事情传开以后。
连云港的外贸商人，就再没有人敢接红木的盘。
连云港的外贸公司，去瑞丽抢生意，别人会让你好过吗？不可能的。
全他么是陷阱。
被困在瑞丽的那段时间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人抓走。
对他脆弱的心灵来说堪称噩梦。
贾景元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范阳竟然是边境过来的。
贾景元感觉喉咙发干。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一万个不想招惹。
原本准备的一套说辞，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只想尽快脱身。
装着看了一下表:“啊呀，快中午了，我公司还有点事，那就不打扰了，我，我下次再来。”
就站起来要走的样子。
刘鼎新和李文均都看呆了。
范阳两句话就把他吓得原形毕露。
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大公司老总的样子。
就连范阳也没料到。
他本意只是想让贾景元二郎腿放下来，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连忙打蛇随棍上，你不是说行业协会吗，好的。
站起来就把双手按在贾景元肩膀上，把他按回沙发上，顺势一攀，就把一条手臂攀在了贾景元肥厚的肩膀上，继续撒泼:“急什么，贾哥我两一见如故，等会儿谁都不许走，喝酒，今天晚上我请客。”
听到喝酒，贾景元脸上更是恐惧:“我公司真的有事……”
“那你是不是不给面子？”
贾景元被攀上肩膀的肩膀，顿时有种被胁迫的感觉，却不敢反抗。
范阳哈哈一笑，大军教的套路果然有用。
这一攀上肩膀，瞬间就有种尽在把握的感觉。
这就是施压。
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我就是胡搅蛮缠。
越有钱的人胆子越小。
这一招用起来还真的挺爽。
“没，没有啊，我只是公，公司真的有事，晚，晚上嘛喝，喝酒……”
范阳这才撒手。
摸出烟来点上一根。
却没递给贾景元。
自顾自的吐了一口烟雾，说道:“那行，贾哥，你就明说，交多少钱吧，这个行业协会我很感兴趣，1万块钱够不够?”
“不，不是，这个，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别说了。”范阳挥手给他打住。
贾景元什么套路范阳心里是明明白白。
先丢出头衔，让自己引起重视，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样操作没有错。
可怪就怪贾景元自己多嘴。
拿加入行业协会引诱自己。
当自己是兔子?
既然说了，就要负责。
“不就是钱么？多少会员费我交，1万块，多的算我赞助，你不是拉会员么，不用拉，多少钱我交，加了，你帮我办好这个事情，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你就是我哥。”
大军背的包里随时装着几万块。
会意的拿了一沓钱出来，放在桌子上。
贾景元楞了:“这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个，我话还没说完，这个，这个，要加入行业协会不是这么简单的，要申报，要有人引荐，还，还要公司达到一定规模，要会长点头才行，我，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啊。”
引荐?
又被范阳抓住话柄。
“那行，你先帮我引荐，不就是花钱么，再多钱我也愿意。”
“不是，引荐这个，不是重点啊。”
贾景元左右推脱。
范阳眼神就是一寒:“怎么?贾总到底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贾景元被范阳一通胡搅蛮缠。
他这时候也从刚刚的恐慌中回过神来，已经发现了范阳在胡搅蛮缠，而且，半点不给自己面子。
自己是来引荐加藤平的，却没想到两句话就被套了进去。
“不是不给面子，范，范总，我来的目的主要不是这个，我，对，我是给你介绍生意来的，一个大客户，曰本客户，大岛原商事株式会社，部长加藤平先生，你可以去问，大客户，真的。”
范阳听着，从上衣别叉里扯出一支钢笔，顺手扯过桌子上一张文件纸，问道:“什么公司？”
“大岛原。”
“哪个大？”
“大小的大，小岛的岛，原来的原，大岛原商事株式会社，加藤平先生。”
范阳把名字写在纸上，问道:“电话呢？”
贾景元感到一阵无力，为什么自己像被审问一般？
但不管了，现在他只想尽快脱身。
想了一下:“这，我不知道，我是来帮加藤平先生预约的，下午两点你有时间么？加藤平先生要亲自过来。”
范阳把笔一放。“没时间，你让他改天再来。”
贾景元急道:“真是大客户，不信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啊。”
范阳呵呵一笑:“感谢，客户我不缺，我还是对行业协会感兴趣，咱们继续聊这个。”
“不是，我跟你说这个还有点难办……”
“难办?”范阳两眼微微一眯:“那你说，到底有什么条件，我统统接受。”
“我没说提条件啊。”
“那一句话，到底能不能办？”
可不等贾景元回答，范阳一拍桌子。
“玩我呢？不能办你说个屁。”
第一百七十章:招谁惹谁
几句话不对，贾景元竟然被范阳给轰了出去。
送客了。
刘鼎新和李文均，包括前台的潘蓉还有朱莉，公司在场的十几名职员，都亲眼目睹了这个事情。
“看什么看?都去做事。”
刘鼎新把范阳拉到一边:“老总，我的范总，你怎么回事？别人好心好意上门，你这样对人家?你这火气太大了吧？你看看，看看，给员工作了个什么表率？”
范阳嘴一撇，虽然刚才拍了桌子。
可他情绪非常稳定。
“好心好意?那你告诉我，他抱什么好心了?我刚开张的公司，他一个行业协会副理事长，跑到我公司来干什么？那你告诉我。”
“别人是行业协会，来了解情况很正常嘛。”
“正常?”范阳问道“正常?我没看出他哪点正常了，他不说那两个曰本人，我还不会翻脸，我告诉你一个道理，你要学会分辨对手，像高桥成一和横山洋介这样的人，小人物，关注大问题，因为他缺乏资源还有抓手，是在寻找自己的机会，这个我欢迎。”
“大人物，关注小问题，这代表着什么你明白么？”
刘鼎新一愣，没有说话。
范阳递给他一支烟，凑火给他点上。
说道:“这是因为他得心应手，要资源有资源，要市场有市场，自以为胜券在握，想来横插一脚，这样的情况等咱们做大了，你会遇到很多。”
范阳也点上一支烟，这个问题他不太好跟刘鼎新说得太多。
要以自己后世的经验，这样的嘴脸，他看过很多，大公司找到小公司，来不来就先占据高位，试图居高临下，哪个不是谈并购的?
瞅准机会，就会慢慢把你绕进去。
和你谈市场，谈渠道，共同做大什么什么的，与其说兼并不如说吞并。
消灭一个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兼并他。
像这种快速消费品，复购率高，技术性不强，市场上同类产品多，谁先打响名号，谁先抢占市场面积大，谁就占据先决优势。
而后来居上的操作方法是什么，用资本诱惑你，以大吃小，实则是以小吃大，侵占你的渠道，享受你的一切。
并购，然后雪藏，把你的品牌直接消灭。
等到市场转型的时候，你反应慢了哪怕一拍，也会被市场淘汰。
就更别提雪藏了。
耐克消灭茵宝。
阿迪达斯消灭锐步。
康师傅消灭福满多。
脉动消灭乐百氏。
宝洁消灭熊猫。
欧莱雅消灭小护士。
太多太多了。
这在以后的商界是一个最普遍，而且并不高明的做法，叫恶意并购。
出发点就不好。
当然钱是要给你的，还给得多。
而当事人呢，有些是无心经营，有些是贪图眼前利润，也有些是趁机转型，反正原因很多。
当然，还有一些是纯粹的上当受骗，欲哭无泪。
双方也是你情我愿了。
而贾景元呢？
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谁。
你在这个环节过来，我的产业才刚刚起步。
这连并购都算不上。
这叫扼杀，腰斩。
当自己傻?
根本没有这样操作的。
想要凭一双嘴皮子，就影响到自己，甚至让自己主动放弃?没门。
范阳最后拍桌子，多少还是有一点点生气，太看不起自己了，你贾景元自己想来分一杯羹，好好说，还可以给你几分面子。
你替曰本人牵线搭桥，也不是不行。
你给我摆谱干什么？
要给我洗脑么？
我都是吹牛逼的人，不吃你这一套。
正好借这个机会表明态度。
越软弱，就会有越多的人抱有觊觎之心。
再加上贾景元这种人，别看他周吴郑王，公司老总。
老总怎么了?
上一辈子，我也顶个秃瓢。
大家什么德性自己清楚。
范阳就不相信，前世五十岁的自己，贾景元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这副德性范阳一眼就看明白，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贪财，胆小，好色，还怕事。
这种人平时公司，面对下属高高在上，实则一个不好，就长期被社会上的人欺负，各种设局坑钱。
咳，咳，前世自己好像也是这幅德性。
所以说知根知底。
半点面子也不给。
刘鼎新理解不了，还在劝说:“你这个脾气真的要收敛了，和气生财，别人再怎么也是副理事长，人脉也广，说不准就有求到别人的地方，到时候怎么办？”
范阳哈哈一笑:“老刘啊，对付这种人，软，没用，他会蹬鼻子上脸，你得给他来硬的，就是要骑到他头上，你真舔他，他到处给你使绊子，你硬着来，至少明面上的他还不敢卡拿你，要玩阴的，分分钟收拾他。”
说完范阳又是鬼魅的一笑:“你信不信，行业协会这个事情，我回头三天两头给他打电话，他还必须给我办了。”
刘鼎新一阵无语。
范阳的思维他的确跟不上。
摇摇头走了。
外面站着李文均，两人互相看一眼，都是一脸无奈。
走到一边，李文均说道:“咱们老总的脾气真是暴躁啊。”
刘鼎新摇摇头:“他谁都敢骂的。”
回头又看着李文均:“上次韩国人那事，你在现场得嘛。”
刘鼎新这样一说，李文均也才想起自己见识过了。
不高兴了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管用。
两人齐刷刷打个冷战。
而贾景元呢，瓜兮兮的站在楼下，他都还不肯相信，自己堂堂远泰国际的老总，连云港外贸圈多少还是个有名的人物。
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新人给骂了，站在那里眼眶都湿润了。
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啊。
要是传出去，自己可以跳楼了。
一路晕晕乎乎上了自己的桑塔纳。
忍一时到是没出什么事，可退一步却是越想越气，砰的一下砸在方向盘上:“干里娘……”
就恨不得立刻找人，把这间公司的铺子给砸个稀巴烂，脑补了各种恶毒的场景，才算好受了一些。
但真要干出这种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瓷器不和瓦片儿斗。
回头一想又是一阵来气。
我堂堂贾总这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我这段时间到底招谁惹谁了？
刚被曰本人拍了桌子，老脸丢光，自己还得跑去赔罪。
今天又来受了这份鸟气。
忽然转头看着阿丽:“那份传真到底是谁发的?谁他妈的乱发传真?”
阿丽被吓到了:“我，我，我发的，可是你叫我发的啊。”
“你……你……哎算了，自认倒霉了，我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我来搅和这个干什么呀?”
贾景元开始有点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随便可以搅和的。
暗自决定，这码子事，自己绝不再插手，任随你神仙打架。
自己吞进肚子里就完了。
“回去谁也不准说，明白吗。”
刚刚把车打着，座位上的手提电话响了。
贾景元一接起来，就变了脸色。
“是我，是，是，都安排好了，下午两点，好的，好的，再见。”
放下电话心里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快，快，回公司，让前台给他们公司打电话，不，你来打，说话温柔一点，态度好一点，哪怕是求他，也让他两点钟做好准备，加藤平那王八蛋马上就要过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波特兰.罗素
范阳的神态轻松，心里多少有点暗爽的感觉。
摇摇头。
自己这段时间也是有点膨胀了。
外贸这个行业，同行并不一定就是冤家。
一般是不会往死里得罪的。
可贾景元除外。
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潘蓉又走了过来：“范总，刚那个远泰公司的贾总，打来电话，说下午两点有两位曰本客户要过来。”
“还来？”
“贾总说让您务必做好接待工作。”
“给他们回电话，告诉他们改天再来，今天真的没空。”
潘蓉刚准备走，范阳说道：“我们大概三点多的样子回来，迎接的这位是我们公司重要客户，刘经理也要一起去，你组织一下人手，在公司楼下迎接一下，快到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我来吗？”潘蓉有点小惊讶。
“我们先走了。”
布莱恩嘛，也是死要面子的，上次坐自己的切诺基，百般嫌弃。
买了奥迪，咋可能不瑟一下。
范阳，刘鼎新，大军，一人开一辆车，再叫上公司两个女孩儿，就往外贸街过去了。
还得去接霜霜。
外贸街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铺面，头顶是一座立交桥，没有生活圈，完全不在原本的城市规划之内，就因为靠近码头，久而久之，自然形成的马路市场。
这是一条入城的必经之路。
从外贸天桥下来，这里有前往市区的公交车，也有一溜的出租车，还有脚蹬三轮。
也是一个交通集散枢纽。
前来迎接外国客户的，也会把车停在这里。
再往里面走，车就开不进去了，被大大小小的摊位占满。
范阳车还没有停稳，就涌过来一群发传单的。
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就从驾驶窗往里扔传单，还有些卡在门把手上面，卡在挡风玻璃上面。
要是出去逛一圈，整个挡风玻璃会被密密麻麻的传单给塞满。
这个时期的连云港外贸，就有这么火爆。
92南巡以来，民间外贸厚积薄发，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姿态。
连云港这边算是温柔的。
要上海才是真的厉害。
国内快递界的四通一达，申通快递，也是最早的民营快递公司，创始人是一对夫妻，丈夫名叫聂腾飞，夫人名叫陈小英。
国内的实体经济，在方方面面，都和当年火爆的外贸离不开关系。
93年，正是杭州外贸最火爆的时期，火爆到了什么程度？每天报关的数量，海关根本处理不过来，于是就兴起了这样一项规矩，积压的报关文件，一概不处理。
同时针对服装贸易，报关一律简便处理。
杭州的外贸服装，必须在敲定合同的第二天，一天之间，就要完成所有的报关手续，第三天就必须装船。
要不然一压，就不知道压到什么时候了，一个环节都错不得。
可把报关文件，从杭州送到上海，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时还在杭州打工的聂腾飞，和陈小英夫妇，一穷二白。
他们就靠一辆自行车，一部电话。
到乔司镇服装产业工业园区。
乔司镇是浙江服装产业最密集的地区，也是发展最早的地区，当时杭州外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厂家都集中在这里。
方桥工业园，博卡工业园，博世工业园，三鑫工业园，五星工业园，朝阳工业园……
等等等等，都是后来的事了。
可见杭州外贸服装的强大。
聂腾飞和陈小英，就到乔司镇一家一家递名片，留资料，当时他们的宣传资料就简单到只有一张dm单。
丈夫聂腾飞，就骑着一辆自行车，到这些厂家揽收报关文件。
然后连夜搭乘杭州到上海的火车，为这些外贸公司递送报关文件。
这样起家的。
直到96年，他们的主要经营业务，仍是以加急报关文件直送为主。
只不过这时候他们的经营网点，已经实现了跨区域发展，95年在上海，宁波，金华和东阳布点。
96年，又在南京，苏州布点，成功连通长三角所有的重要经济点。
开始转型快递业。
到了98年，申通在长三角已经有了50多个网点，员工2000多人，短短几年，就成长为国内最大的快递揽收公司。
也是快递业的创始人。
可是很遗憾。
98年，申通的主要创始人，被誉为国内快递业鼻祖的聂腾飞，在去宁波出差的时候，车祸去世了。
陈小英叫来了自己的哥哥，陈德飞，两兄妹全盘接手了申通。
独自扛起快递业领头羊的大旗。
而丈夫聂腾飞的弟弟，聂腾云，这时候离开了公司，创办了后世另外一个快递业巨头，韵达。
2012年时，陈小英完成了战略重组，收购了天天快递，并且嫁给了天天快递的老总奚春阳。
后来的中通，圆通，百世汇通，通通和陈小英这一帮子快递人离不开关系。
陈小英和聂腾飞创业成功之后，把老乡都拉了进来帮忙，曰后乘着经济快车，都发展了起来。
就造成浙江的桐庐，成为了国内的快递之乡。
所有大公司都是桐庐人建立的。
“老板看看货吗？家具，塑料，铝制品了解一下……”
“老板，一次性筷子，塑料袋，塑料碗，环保可降解材料，物美价廉……”
“宣纸，画纸，本纸，铜版纸，卫生纸，草纸了解一下……”
一路上各种吆喝不绝于耳。
这些都是外贸公司，和各大企业派出来的业务团队，大多在路边搞两张小桌子，一把遮阳伞，上面放着公司资料，传单，样品，占的地方也大大小小，经营较早的，已经把靠前的地方给占据了，帐篷摆了一两年。
棚顶都发黑了。
后面的这些，都是打游击的。
范阳他们的摊位就在这最后面，没走几步就到了自己的摊位。
霜霜带着几名新职员，正守在摊位前面。
一看到范阳，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范阳手一招，把霜霜叫了过来：“你交代一下，让他们先守着，跟我去接布莱恩。”
“我也要去吗？他们不懂曰语啊。”
“没事，今天下午就不摆了，现在截留的客户已经够了，让他们守着摊位就行，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出来差不多12点了，几人来不及吃饭，在往火车站赶的过程当中，找到一家火锅店，预定了两桌火锅，声明下午两点半前来用餐。
让他们务必做好准备。
还多付了200块钱加班费。
留下两名公司的女孩儿，在火锅店守着，记下了火锅店前台的电话号码，赶在下午1点半的时候，就到达了火车站。
一别好几个月不见，还是挺兴奋的。
这边也是人流如织。
作为第二个截留客户的地方，火车站这边，也有不少的外贸公司派人发传单。
刘鼎新早就准备了一块牌子，上面用英文写着布莱恩的名字。
三杆大烟枪一旦闲下来，自然是抽烟。
霜霜嫌弃的站到一边。
刘鼎新说道：“你说咱们站远一点，晾他一会儿怎么样？”
范阳笑道：“算了，待会儿他发脾气可不好办。”
相处熟悉了，布莱恩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现在他们不仅是朋友，还是紧密的战略合作伙伴。
在内心里，就相当于自己人一样，相处非常轻松。
2点过一会儿，远远的就看见布莱恩带着一顶礼帽，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从出站口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可仔细一看，旁边还跟着一个英国人，个子比布莱恩还略高一些，也是带顶黑色的礼帽，穿一件长风衣。
这两人也早早的看到了范阳他们，跟随人流挤了出来。
“我的朋友。”布莱恩伸开双手，给前来迎接的每人一个拥抱。
而旁边的那位绅士，则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
不等布莱恩介绍，范阳便主动走上前去，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布莱恩先生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范阳，路上辛苦了。”
布莱恩回头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一位备受尊敬的绅士，波特兰.罗素。”
“这几位就是我向你说过的中国朋友，这位是他们的总经理范阳先生，这位名叫刘鼎新。”
转头看见站在旁边的霜霜，又是一脸惊喜，上前补了一个拥抱：“这是最可爱的霜霜。”
迎接到布莱恩，范阳已经很高兴了。
又听到这个名字。
范阳心中就有点砰砰乱跳了。
从一看见这个英国人开始，范阳就在心里猜测，这人看起来身份不低，绝对不是布莱恩的随行人员。
一身长风衣一看就价值不菲，腕上带个手表，背后也是拉着一个行李箱。
这样的人，给人感觉，身份就不会比布莱恩低。
而布莱恩是什么人？
英国知名红茶品牌的ceo，创世人，虽然不是上市公司，身份和能量也不可小窥了。
因为别人是跨国公司。
英国人有这个传统，喜欢到全球各地建立经济殖民地，后来的商人也大都有这种习惯，也是范阳凑巧，在老鲍勃的餐厅认识，要换到英国，范阳想要见他一面，恐怕要历经坎坷才行。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表示了礼貌。
而听到波特兰.罗素？
英国人的名字很长，但一般只有三个部分。
例如：威廉姆斯.杰弗森.克林顿。
威廉姆斯是父母取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杰弗森是教名，教父取的，最后克林顿是姓。
介绍时，一般会略去中间的教名，就叫威廉姆斯.克林顿。
还有一种例外。
就是四个部分的名字。
波特兰.亚瑟.威廉.罗素。
自取名，教名，家族名，姓。
四个部分的，一般来说，就代表这人是个传统贵族。
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区分的。
如果是亚瑟家族，在范阳有限的记忆里，好像是一个几百年老牌的红酒家族什么的。
这还不算什么。
要是威廉？
那就恐怖了。
这好像是英国王室……
严格来说，即便王室，也和范阳没多大关系。
可凑巧的是，波特兰.亚瑟.威廉.罗素，正好在范阳的白名单上面。
这是联合利华的，但是名片上没有写明他是什么职位。
这个意义就太重大了。
范阳求之不得，顿时化身舔狗，一伸手，把波特兰的手提箱接了过来：“波特兰先生，旅途辛苦了，吃饭了吗？”
波特兰长着一撇红胡子，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微笑道：“老布莱恩不是说过，你为我们准备了大餐吗？”
“早就准备好了。”
刘鼎新接过布莱恩的手提箱，一行人好不容易挤出人流，大军早就等在那里了，一溜三辆车停在路边。
看见范阳等人过来了，赶紧拉开后车厢，自己走了过来接行李箱。
本意是把两人的行李箱给放进去。
却不料布莱恩和波特兰加快两步走了过来。
一看后车厢，空空如也。
布莱恩问道：“你那个pitter呢？”
波特兰也赶上来瞅瞅：“在哪里？我的东方神犬呢？”
范阳说道：“在家啊，上次你不是被它吓到了吗，我怎么会带过来。”
旁边的波特兰脸上则是明显的失望。
“波特兰先生是爱狗人士？”
波特兰点头：“对，我的庄园里面还有黑豹，世界各国的名犬我都有收养，东方神犬我心仪很久了，听说你有一头纯黑色的？这么大？”
波特兰用手比划了一个长度。
嘶……
范阳心中更不淡定了。
贵族和土豪的生活真是难以想象。
“对，我有头纯血统的二元藏獒，虎型黑獒，体重有75公斤，还有一头三元藏獒，体重65公斤，这个品种名叫铁包金。”
“75公斤？天啊，它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它，威猛的东方神兽，你确定，它有75公斤？”波特兰有失贵族气质的大叫道。
可以说非常失态了。
“真的，的的确确有75公斤，在这头藏獒的故乡，还有体型更大一点的藏獒，不过血统，就没有我的这头这么纯正了，您会见到他的。”
“太好了，一定要让我见见这个大家伙。”
范阳两句话，就引起了波特兰很浓厚的兴趣。
爱狗就是这样，像布莱恩就明显无感。
可有的人，就非常喜欢。
看来布莱恩也是投其所好了。
这个人，大有来头。
大军关上后车门。
布莱恩也是熟人，都不客气了，自己打开切诺基的车门。
“我的朋友，你坐那辆车干什么，座驾在这里。”
范阳站在奥迪旁边，已经把后车门打开了。
布莱恩一看见奥迪，顿时大为满意：“天啊，你终于舍得换车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真的是头野兽
“满意么？”范阳问道。
“非常满意，你要知道波特兰先生身份可是很尊贵的。”
上车，刘鼎新就给火锅店前台打去电话，让他们准备开锅。
很多地方都有民俗的一些保留项目。
新缰人把烤羊肉串卖到了大江南北。
兰州人把拉面开到了大街小巷。
四川人就把火锅店开遍了全世界。
上一次在西安，招待布莱恩吃过麻辣火锅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波特兰也是个老中国了。
走进包间，看到一大锅盛满红酒和辣椒的火锅底料，还在咕咕的冒着热气。
和桌子上摆得密密麻麻的小盘小碟。
就再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
两人坐下来就开吃。
范阳还刻意准备的鸳鸯锅，结果根本没人涮。
本来想着照顾下西方人的口味，海鲜和牛肉准备得多一些。
结果这些海鲜两个英国人根本不碰，吃得比范阳还辣，毛肚，鸭肠，牛肉，鸭血，两人都吃得满嘴流油。
等吃得差不多了，波特兰往后一仰，看见范阳拿根牙签叼在嘴里，自己也拿了一根咬上：“这才是正宗的中国味道，我到连云港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好吃的火锅餐厅。”
范阳笑道：“到海边都变味了，不麻也不辣，吃正宗的火锅要到成都，重庆，冬天的时候可以辣出满头大汗。”
“四川，我知道，天府之国，麻将，我可是个中国通。”波特兰说道。
这句话范阳已经听第三次了。
第一次老鲍勃那里，第二次布莱恩，第三次又在波特兰嘴里听到。
每当说到中国通的时候，这些英国人还一脸自豪的样子。
范阳呵呵一笑：“波特兰先生也很喜欢中国吗？”
“喜欢，我喜欢中国，所有的食物，产品，都非常便宜，人们非常热情，在这里我看不到歧视，大家都是平等的，我喜欢这样的交流氛围，遇到的人都很好，中国范，你也很好，布莱恩一直和我提起你，说你有两头大家伙。”
“嗯，波特兰先生也喜欢养宠物吗？”
说到宠物，波特兰不屑的摇摇头：“不不不，我喜欢圈养猛兽。”
“刚听你说还养了一头黑豹吗？”
波特兰面有得色：“对，我为它取名马伊卡，已经有三岁大了，从印度带回国的，有机会一定让你认识一下它，很可爱的大家伙。”
从印度把黑豹带回英国。
还有自己的庄园。
范阳更加确定，波特兰的身份不凡，事实上英国的传统贵族，在英国的上流社会，仍然拥有高额的财富和很大的影响力。
不等范阳回答，波特兰又兴致勃勃的问道：“你的两头大家伙呢？听说有一头名叫pitter，能赶快带我去见见它们吗？”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它们现在另外一座城市，要明天才能达到连云港。”
“今天看不到吗？”波特兰很失望的样子：“那你和我聊聊它们怎样？它们真的有75公斤的体重？太巨大了吧。”
提到大黑的体重，范阳嘴角也抽了抽。
自从康定回来之后，大黑和pitter的体重就像赛跑似的，现在肥得快像两头猪了。
“真的有75公斤。”
波特兰还是不肯信的样子：“只有超大型犬，才有可能达到70公斤，那它们到底有多大？”
范阳说道：“就是超大型犬，其中有一头非常特殊，就是那条纯血统的黑獒，现在它的体型，跟成年大丹犬差不多，是一头二元藏獒，波特兰先生不是说喜欢猛兽吗，它从某种意义上说，真的是一头猛兽。”
“比大丹的体型还大？”
范阳呵呵一笑，没想到在这个话题上，还找到点共同爱好。
自己也来了兴致。
“对，它真的是头野兽，在整个青藏高原，都不容易找到几头了，碰到它也是我的机缘巧合。”
“野兽？不不不，中国范，只有我的马伊卡，才能称为野兽。”
“是吗，你的黑豹看到我的黑獒，会不战而退的，这是天然压迫。”
波特兰眼睛一瞪：“不可能。”
“真的，您可能不太了解，您知道吗，青藏高原，就和西方的阿尔卑斯山脉，乌拉尔山脉一样，那里是一片寒冷，寂寞，生存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在藏传佛教的种种神话传说当中，藏獒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是神明的坐骑，人们驯化了藏獒，被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最早的藏獒，在高山草甸上，就是真正的野兽，由于它是群居动物，熊和豹子，还有狼，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可你也不能说它是野兽。”波特兰说道。
“它真的是野兽，您知道狼和狗，有什么区别吗？”
波特兰明显被提起了兴趣。
范阳继续说道：“狼和狗同样都有獠牙，可在战斗与捕猎当中，狗很难战胜狼，相信你肯定听说过这样的情节，被猎人的陷阱夹中了腿的狼，可以将自己的腿咬断，然后逃命。”
“同样的情况，狗就不行，它无法咬断骨头，这就是野兽，和家犬的区别，区别在于牙齿。”
“狼的牙齿，大牙的部份，是切割齿，是刀锋状的，这也是所有野兽共同的特征，这种切割齿，可以咬断猎物的骨骼，咽喉，撕碎皮毛和组织。”
“但切割齿，无法碾碎植物纤维，所以野兽不能吃草，不能吃粮食和谷物。”
“而狼被驯化为家犬之后，由于无法获得足够的肉食，牙齿就开始慢慢退化，由切割齿变成了研磨齿，就变成了杂食动物，既可以吃肉，也可以研磨谷物，人也是杂食动物，门牙是切割齿，大牙是研磨齿，所以狗的扑咬虽然凶猛，咬合力也强，但不致命。”
波特兰听得大感新奇，用舌头把自己的牙齿舔了一遍：“原来是这样。”
想了一会儿：“有趣，有趣，亲爱的中国范，你是学生物的吗？”
范阳笑道：“我是查阅资料来的，而我这头藏獒呢，叫二元藏獒，这种元迭代的藏獒血统分类，是美国的遗传研究实验室推测出来的，目前还没有定论，大概的意思是，第一代，一元藏獒，是纯正的野兽，它比狼被人为驯养的时间更晚，体型也比狼和豹子更大，血统纯正的一元藏獒，是仅次于狮子和老虎的猛兽。”
“之后被不断杂交，就慢慢同化了，现在可以看到的，都是不知道多少代的藏獒了，然而我很幸运，邂逅这头二元藏獒，也出乎我的意料，经过我多方面考证，也查阅了很多资料，现在我可以确信，这是一头二元藏獒，因为它的大牙是切割齿，这也令我非常惊讶，它可以轻易咬断羊的骨架，所以，我并没有说假话，这头纯血统的虎型黑獒，它真的是头野兽。”
第一百七十三章：犬科天堂
“你的意思是说，它有着野兽一般的牙齿？”
波特兰很快就被忽悠瘸了。
“这都不算什么，在我的庄园还养着一头猛禽，真正的猛禽，现在的翼展应该达到两米了吧，一头金雕。”
波特兰哗的一声站了起来，可想想，又摇摇头坐下：“不可能的，你说的肯定是老鹰。”
范阳呵呵一笑：“我不骗你，我也是一名野生动物爱好者，曾几次深入藏区，在一座海拔超过6000米的雪峰上面找到的，一头从巢穴坠落下来的金雕，刚捡到它的时候，还是一只雏鸟，翅膀的羽毛都还没长齐，但也有小母鸡一般大小了，后来圈养在我的庄园里面，现在已经被养废了。”
“你真的拥有一头金雕？”
波特兰仍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又被勾起了更大的兴趣：“你也是一名探险家？”
“探险家算不上吧，爱好者，喜欢登山，说起来我还拥有一套英国米高鹰的领航者系列，全套登山设备，外面那辆越野车，就是专门为登山准备的，明年我可能会去攀登珠穆朗玛峰，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会挑战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南迦巴瓦，奥林匹斯山脉我也很感兴趣。”
“登山？天啊，老布莱恩，你这次真的为我介绍了一个好朋友，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一名著名的探险家，不过相比高山，我更喜欢丛林，秘鲁，刚果，亚马逊的丛林我都去过，你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吗？”
“有啊，不过没有你那么专业了，我曾带着两条狗，在藏区的深山当中生活了半年时间，就靠打猎和捕捉野兔……”
范阳把淘金时期，萝卜皮挖坑设置捕捉野兔的陷阱说了一遍。
布莱恩一脸不屑：“这种手法太过拙劣，当你身处危机四伏的丛林当中，根本没有时间让你充分准备，更别说等待一夜了，一名出色的猎手，会在兔子行走的必经之路上设置陷阱，事半功倍。”
旁边的一大桌子人，都愣愣的看着范阳和波特兰。
刘鼎新，包括霜霜，都只会简单的英文，语速稍微快一点就听不清楚说的什么，波特兰一口伦敦腔，还夹带着一些英式口语，和范阳坐在那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完全不知道说的什么。
后来就放弃了。
范阳和波特兰却越聊越来劲，大有不聊个透彻不罢休的意思。
就连布莱恩都插不上嘴。
最后一项，让范阳完全意想不到的是，波特兰竟然是一名植物学家。
火锅早就吃完了。
两人整整聊了半个小时。
直到布莱恩都不耐烦了，刘鼎新才在桌子底下踢了范阳一脚。
看看表，都已经快4点钟了。
才买单走人。
出门上车，霜霜早早的把后排的车门打开。
“谢谢。”波特兰礼貌的拒绝了。
一把拉开车门坐到范阳的副驾驶。
一上车又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没几句话又聊回了狗上，因为范阳已经说到了邂逅两头藏獒的故事上面。
只不过内容略有修改。
明明是在赵光明的马棚里看到的，被范阳说成在青海无人区的冰天雪地里面找到的，让波特兰羡慕不已。
看他一副魂都飘走了的样子，范阳笑着说道：“不着急的，我下次到藏区给你带两条回来。”
“可以吗，那它们是不是也有野兽一般的牙齿？”
范阳摇头：“这个不一定，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看缘份吧，要寻找到好狗，要深入真正的藏区，青海，喜马拉雅山脉，那里有着更加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着很多名贵的犬种，白獒，金獒，陨石，它们的体重可以轻松的达到60公斤以上，相信你会满意的。”
波特兰很快流露出一抹向往的神色：“是叫西臧对吗？”
“对，就叫西臧。”
“那里的猛犬很多吗？”
“多，满山遍野都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品种都能找到。”
突然，波特兰没来由的问了一句：“贵么？”
范阳转头看了一眼波特兰。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将之前的氛围统统打破。
“不贵，就跟白捡的一样。”
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不过，波特兰的转变快，范阳调整得更快：“怎么？在英国不是流行牧羊犬么？你们有苏牧，边牧，大型猛犬也很有市场么？”
听到市场两字，波特兰也是微微一笑，就好像刚刚睡醒的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是的，很有市场。”
范阳呵呵一笑。
可笑意当中，却微微带点心酸。
作为犬类当中唯一的神话商品。
藏獒是有它独到的地方的。
任何炒作的商品，本身没有价值，也根本炒不起来。
忠诚，稳重，勇敢，凶猛，在藏獒身上，没有一丁点犬科的卑微，也不会刻意去讨好谁，与人相处更多的是一种感情。
在西臧，牧民和狗的感情就是朋友之间，相互信任，相互帮助，根本没有宠物，主人，这一类的说法，牧民都把自己的狗当成家庭的一员，是真正的离不开狗。
它会保护人畜，牛羊，没有狗就没有安全感，也应付不了野兽。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既是保护，也是陪伴。
西臧是全球唯一的犬类天堂，在那里没有人会轻易的伤害它们，牧民和狗是真正的朋友，西臧的犬种也多，有一种小型犬种名叫西臧犬，也叫西臧猎犬，很聪明，会帮助老人，还有寺院的喇嘛转经筒，还有一种梗犬，是小孩子最好的玩伴，而藏獒，更是牧民离不开的存在。
但是很可惜，被中国人自己毁掉了。
要不了几年，这些西方人，就会着了魔一样的涌进西臧，这片神秘而又古老的土地，为他们虔诚的信仰所折服，惊叹。
西方一直称赞西臧为最后的信仰圣地。
最纯洁的地方。
为这里所有的东西着迷。
而西方人第一次认识藏獒，还是在马可波罗的行记里面。
马可波罗记载到，藏獒体型有驴那么大，叫声就像狮子吼一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ABCD四大粮商
纯血统的藏獒，是大型猛犬，圣伯纳，大丹，这类昂首挺胸的犬类，都含有藏獒血统，严格来说属于喜马拉雅山地犬种，而藏獒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血统发源地，它有着高度耐寒，可以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生活的能力。
它可以在冰天雪地，超过零下20度的地方安然入睡。
唯独一个缺点，它几乎丧失了捕猎能力。
虎型藏獒，比狮型藏獒的体型更大，在印度叫做虎头苍猊，一被西方人发现，就列为名贵犬种，进口了很多。
被西方人疯狂追捧。
后来才有了国内藏獒的爆炒乱象。
真是炒上了天，并且维持了超过十年的时间，一头品相稍微好一点的藏獒，价值几十万。
还供不应求。
大黑，就是严格意义上的虎头苍猊，要放到后世火爆的藏獒市场，非得斩获冠军不可。
而pitter，只是藏獒杂交过后的劣等品种，铁包金。
但这个年代原生态的铁包金，也比后世的体型大得多，要凶猛得多。
在扎金山淘金的时候，带着两条狗，在自然界可以横着走。
熊都要被它们驱赶，狼就更不用说了。
就有这么嚣张。
不过很可惜。
而另一边，加藤平和神田俊两人，早就到了瑞通贸易公司。
不过，令两人感到气愤的是，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们。
他们从下午两点，在会客区坐着，守着两杯红茶，一直等到了下午四点。
脸色寒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们早就醒悟了过来，贾景元把这个事情办砸了。
就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这公司一阵骚动，所有的职员都往楼下跑了。
没过一会儿，公司的职员就簇拥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头戴礼帽的英国人，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
加藤平的眉头微微一皱。
心中的愤怒更甚。
在心中，将贾景元这个名字，彻底pass掉。
今天的接触，已经丧失了先决优势。
布莱恩看着眼前开阔的办公环境，充足的人力资源，不停的点头，也使他感觉大有面子：“很不错，你醒悟得很快，并且……”
布莱恩转头看着范阳，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你将迎来新的机遇。”
“是么？有什么小道消息？”
“没有，你自己把握吧。”
波特兰已经在会客区另外一排沙发上坐下了，隔得较远。
范阳便问道：“你带来的这位绅士，他什么身份？”
布莱恩嘴一撇：“你不应该打听一名绅士，他如果愿意，会告诉你的。”
好吧。
不过布莱恩隐晦的暗示，范阳到是听懂了。
他早就知道，布莱恩会支持自己。
既有感情上的，也有利益上的，处在一个高速发展中的国家，两人还有大把的合作机会，有好事肯定会惦记着自己了。
“那我表示抱歉，只问一句，尊贵的波特兰先生，是在联合利华供职么？”
布莱恩诧异的看了范阳一眼。
没有说话。
也没有否认。
那就是了。
范阳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要知道联合利华是个什么概念？
中国的工业和商业都起步较晚，可西方国家就不一样。
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强国，英国人的跨国经营水平是最高的。
联合利华在90年代，就已经达到了这样一个水平。
在全球100多个国家，发行了400多个品牌，而且作风良好。
它不像其他的跨国集团，以打压竞争对手为目的。
经它并购的品牌，还会得到总部的支持，大多数都活了下来，好比夏士莲，原本是美国在印度投资的一个品牌，被联合利华并购了之后，推行到中国市场，它们拥有着更加先进的全球化经验。
产业链无比的长。
有一条无比长的供应链条。
后世的联合利华，在全球设有六大研发基地。
也是最早提出植物萃取精华这个概念的集团公司。
范阳刚把布莱恩引到会客区坐下，正准备好好和波特兰聊一聊。
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会客区，坐着两名背脊笔直的曰本人。
个子不高，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领口也是笔直，其中一名眼神锐利，正在打量两名英国人。
被自己察觉到，和自己眼神交会的时候，微微一笑。
潘蓉端着几杯红茶过来，小声的说道：“范总，那两名曰本客户过来了。”
“加藤平？”
潘蓉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过来的？”范阳问。
“下午两点就到了。”
范阳看了一下表，快下午5点钟了。
还真有耐心。
范阳笑着说了一声抱歉，和霜霜一起，走到对面那排沙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请问是加藤平先生吗？”
霜霜刚想翻译，加藤平就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范总经理，你好。”
“加藤先生会说中文？”范阳坐了下来。
“是的，我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会说中文，范总经理呢，到曰本旅游过么？”
范阳呵呵一笑：“没有。”
加藤平脸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那你应该好好到曰本旅游一下，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代表公司向你发出邀请函。”
说着，旁边的神田俊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放在范阳眼前的茶几上面。
“大岛原商事株式会社，这是我方的部长加藤平先生，我叫神田俊，请您指教。”
范阳呵呵一笑，任随名片摊在茶几上。
将二郎腿一翘。
加藤平鼻翼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他们两人，坐在这里两个多小时，一直保持着标准的坐姿，恪守着一名商务人士在表面上，应该有的礼貌，严格要求自己。
他即使再好的涵养，也挂不住了：“范总经理，到连云港多长时间了？”
“不久，刚来，半年而已。”
“那么范总经理，与曰本的哪些公司有着合作关系呢？”
“不多，目前还没有。”
“那么你这个态度，是一名合格的商务人士，应该表现出来的吗？请你对我方保持一定的尊重。”
范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二郎腿放了下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加藤先生是来和我谈旅游的呢。”
加藤平眼中一厉。
神田俊在旁，也感觉到了加藤平的心态，已经被范阳扰乱。
话没说两句，就寸步不让的年轻人，锋芒毕露。
不好办了。
两人打听到范阳只有二十来岁。
草创的公司。
本以为会很好说服。
结果，贾景元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小事都没办好。
他们两人无论走到哪一家外贸公司，下楼迎接这是最起码的。
备受尊敬。
今天受到的冷落，他们从未品尝过。
按照计划当中，收拾这种小角色应该是很简单的，给他一些眼前的利益，让他放弃定军山罐头的代理计划。
掐断定军山罐头的出口链条。
计划当中的场景应该是这样：
贾景元铺路，告诉对方来了一个大客户，两人走到对方公司楼下，对方的总经理就该在楼下迎接，然后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两人，渴望得到大公司的青睐，得到外贸大单。
可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了掌控。
就被动了。
而范阳的表情却很精彩，装着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名片，然后虎躯一震，抬头就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两名曰本人：“天啊，你是加藤平？你真的是……加藤平先生？”
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走到前台噼里啪啦一阵数落。
大意是加藤平先生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好好招待，诸如此类的。
可一边却给潘蓉偷偷打着眼色。
回到沙发坐下，就一副仰慕的表情：“加藤先生大驾光临，真的是怠慢了。”
不管怎样，加藤平的脸色是好了很多。
“不用客气，那范总经理，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吗？”
“嗯，您请说。”
“不知道范总经理，主要经营一些什么业务？”加藤平问道。
“目前来说主打农副产品。”
“是吗，我会社主打的也是农副产品，粮油方面，范总经理可有渠道？”加藤平问。
范阳呵呵一笑。
他知道加藤平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还是想看看，对方能出到什么筹码。
“说笑了，咱们升斗小民，怎么可能插手粮油，这方面的业务，你们应该找中粮集团才对。”
加藤平笑道：“也对，贵国的粮食进出口，都由国家配额掌控，还是我们曰本的政策宽松得多，顺便向范经理介绍一下我方会社，用贵国的话说，是一家综合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从美国和墨西哥进口玉米和大豆，压榨食品用油，从贵国进口稻米，小麦，向贵国出口海鲜，橡胶，工程塑料，工业原材料和配件，每年的进出口总额，超过10亿美元。”
然后看着范阳。
他知道贾景元肯定搞砸了，可还是把自己的公司规模介绍一遍。
如果范阳是合格的外贸人。
一定会大吃一惊，他相信眼前的这名年轻人，会端正态度的。
而范阳呢，也正如加藤平所愿。
不说话了。
的确是大公司。
在进出口贸易当中，独辟蹊径，经营紧俏商品的，暂时性短缺，或者针对性很强的工业配件这些，哪怕是你技术性很强的配件，都算不上什么。
因为它的贸易总量并不大。
真正庞大的进出口公司，其次，是快速消费品。
最具有实力的，才可以经营粮油。
因为这是世界性的战略物资。
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公司，都是做粮油的，比做石油的还要庞大。
abcd四大跨国粮商，三家都是美国的，掌握着全球的经济命脉，粮食运销。
a是美国adm阿丹米公司（archer daniels midland）。
这家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油籽、玉米和小麦加工企业，然后逐渐扩大经营范围，增加了面粉工业、食品加工业、饲料业、特殊食品业、可可业以及营养品工业等等。
它旗下的企业包括食品、饮料、食疗以及饲料等，共约270家各种各样的制造工厂，分布在世界各地，从事可可、玉米加工，食品添加物、营养补助品、类固醇、食用油等的生产和市场推销。
除此之外，它还从事有关农粮储备与运输交通等大型行业。
世界第一的谷物与油籽处理厂。
美国最大的黄豆压碎处理厂和玉米类添加物制造厂。
美国第二大面粉厂和世界第五大谷物输出交易公司。
还是美国最大的生物乙醇生产商
b是美国邦吉公司，(bunge limited)。
这家公司主要经营的也是油籽加工、是南美最大的化肥生产商和供应商，瓶装粮油供应商。
世界第四大粮食出口公司，美国第二大大豆产品出口商、第三大谷物出口商、第三大大豆加工商，巴西最大的谷物出口商，全球第四大谷物出口商、最大油料作物加工商。
除了粮食加工与出口，邦吉还将营业范围扩展到了纺织、化肥、油漆以及银行等行业，工厂和业务遍及巴西、美国。
还是四大粮商最大地主，在南美拥有大片农场，一边向农民卖化肥，一边收购他们手中的粮食，再出口到其他国家或者进行深加工。
c是美国嘉吉公司（cargill）。
它是美国最大的猪肉，火鸡，养殖，屠宰，加工，包装食品生产企业。
也是美国最大的玉米饲料制造商。
美国第二大私有资本公司，美国第三大面粉加工企业，法国第三大粮产输出公司。
它的粮食输出和交易业务，不但是美国第一，而且是世界第一。
同时，它还拥有全美最多的粮仓，从食品的生产、包装，到市场的每一个环节，无不一手包办。
公司业务横跨五大洲及66个国家，堪称世界之最。
而且它还是世界最大的公司。
却不在世界500强以内。
因为它是全球最大的私人控股公司。
不参加世界500强的评比。
而实际排名在前十以内。
就好像日后的瑞通集团一样，不在500强以内，却远超绝大部份的500强。
光是避险基金就有100个亿美元。
d是法国路易达孚。
路易达孚（louis dreyfus）
它是欧洲最大的谷物粮油公司，世界第三，法国第一粮食输出商，和世界粮食输往俄罗斯的第一出口商。
而曰本呢？
说起来不得不佩服。
曰本的粮食自给率不足百分之30。
可曰本的三大粮商，全农，丸红，伊藤忠，三大粮油贸易公司，实力却紧追abcd，国际上排名5，6，7。
当然这略显夸张。
但曰本的三大粮商，实力排进前20是没问题的。
而中国呢，粮食自给率95%以上。
却是全球最大的粮食进口商。
每年从美国，巴西，进口海量的大豆，玉米，用来填补国内的工业需要。
中国是农业大国，却不是农业强国。
主要的粮食经济作物，大部份要靠进口才能弥补。
国内的需要是非常迫切的。
加藤平一看，把范阳震住了，随即微微一笑，说道：“我公司还有大量的豆粕，范总经理可感兴趣？”
“豆粕？”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力的筹码。
大到即便是范阳，也无法轻易的拒绝。
第一百七十五章：豆粕
而旁边的神田俊，一听到豆粕。
激动得站了起来：“部长大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部长大人居然把豆粕拿了出来。
局面虽然很被动，可居然把豆粕拿了出来。
加藤平手一挥，示意神田俊坐下。
范阳也饶有兴味的看着加藤平。
中国是个农产品出口大国，却不是粮食出口大国。
蔬菜水果之类的农副产品，连年顺差。
可粮食却连年逆差。
美国才是粮食的出口大国。
中国只有全球百分之7的耕地，却有着全球最多的人口，由于山地多，平原少，水利也跟不上，可利用的耕地面积，只有美国的一半。
美国有1.8亿公顷。
中国只有0.9亿公顷。
而人均耕地面积，只有美国的10分之一。
美国在40年代，就已经实现了机械化耕种，60年代得到普及。
改革开放之初，国家的处境是非常艰难的，比俄罗斯的底子差得太多了。
可中国的改革成功，俄罗斯的改革却失败了。
经济发展是靠工业，加工制成品，廉价的劳动力换来的。
粮食自己都不够吃。
而大豆，是比水稻更高一级的经济作物。
而什么是大豆呢？
在中国叫黄豆。
就是一般的黄豆。
美国，就是世界上第一大豆生产国和出口国。
大豆有着一条很长的产业链。
首先是榨油。
说到大豆油，可能很多人印象并不深刻。
但一说色拉油，就都明白了。
在改革开放之初，考虑粮食安全问题的时候，由于耕地有限，国家就选择性的放弃了大豆，在食用油的萃取方面，用玉米和油菜代替。
所以中国人的餐桌上，特别农村，一般是菜籽榨取的清油，作为主力的食用油种类。
但相比大豆呢，菜籽有一个不好的地方。
菜籽榨完的油渣，剩不下多少，还含有毒素，抗营养因子，拿来喂猪也只能少量的添加，要加玉米，麸皮。
它不能全部作为饲料。
而大豆就不一样。
榨的油量更多，而且浑身是宝。
一吨大豆榨取0.2吨色拉油，还可以剩下0.8吨豆粕。
它没有过多浪费和残留。
不像菜籽榨完是黑漆漆的，大豆榨完非常干净，甚至可以直接食用。
而大豆又是植物蛋白的主要来源，优质高蛋白，豆粕的作用还有很多，现在常喝的豆奶，也许多都是豆粕做的，还可以做成豆腐，豆皮，包括辣条也是豆粕做的。
还可以加工成蛋白粉。
提取几遍，剩下的豆渣还可以做饲料。
而豆粕和玉米，也是养殖业饲料的第一大原材料。
进口玉米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初选择水稻而放弃大豆，是为了吃饱。
而经济发展快速，现代的养殖业，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出去打几把猪草就喂养了。
全靠饲料。
四川的希望集团，就是做饲料起家的，是中国成长最为快速的企业之一。
然而大豆，作为世界性的经济作物之一，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内，也是享受配额进出口的，直到2000年，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国家才开放了大豆进出口，作为粮油产业中唯一享受特殊进出口的品种。
但在93年，一般人无法经营这个。
可需求却巨大。
尤其是这几年，城市生活水平增长太快，各种加工制成品呈现井喷状态，国内需求也很强劲。
豆粕这几年越来越紧俏。
买到就是赚。
这是国家垄断之下的暴利产品。
曰后的豆粕，由于经济价值巨大，甚至一度超过了大豆本身的价值，登陆了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成为和棉花，原油，玉米，一样的期货产品。
目前已经处在井喷状态。
经济价值比水稻和玉米高得多。
这相当于直接给范阳送钱了。
更加重要的是，这传递给范阳一个信号，可以让你的公司迈上一个新的层次。
“那么加藤先生手上的豆粕有多少？”范阳问道。
加藤平略带轻蔑的一笑：“非常多，范总经理应该知道，我国也是大豆生产链的上游国家，豆粕储备非常丰富，对中国方面的出口也一直占据优势，每年我会社方面，向贵国出口的豆粕超过10万吨，几十万吨，掌握在我手中的豆粕，每年也有万吨以上，点点头就可以批给你，就看范总经理吃得下多少了。”
范阳觉得很有意思。
万吨的豆粕。
之前范阳没有关注这一块儿。
具体价格不知道多少。
或许一两千吧。
一吨挣个一两百块钱，问题不大。
一万吨，就是一两百万，这是纯利润。
关键这是一条门路。
还会不停做大。
按照以后中国社会，对豆粕的需求量来说，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加藤平手上有豆粕，范阳毫不怀疑。
说起来曰本还是挺无奈的，长期承受高额美国国债，还会迫于政治压力，购买美国滞销的产品。
曰本一直是美国大豆倾销地。
曰本国内的粮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到有很大一部份因素，是被逼出来的。
大豆榨油这个是赚钱的，曰本人从六十年代开始，就建立并且逐步完善了全球化的粮油销售渠道。
可剩下的豆粕，本国的消化能力却极其有限。
就拿来喂牛。
一级豆粕，蛋白质含量高达43%的豆粕拿来喂牛。
把剩余价值转嫁到牛肉上面。
喂养和牛，采取和澳洲牛肉一样的等级评定方法。
又创造出了新一轮的经济价值。
曰本人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很成功，这是事实。
但更多的豆粕，还是出口到中国。
像豆奶这种产品，在曰本很难销售出去，在中国却很受欢迎。
事实上中国的乳制品企业，酸酸乳，蒙牛的酸酸甜甜就是我那款产品，大部份也是植物蛋白加工出来的。
还有很多风味饮品。
核桃露这些之类的。
它标注的都不是牛奶。
而是牛奶味饮料。
还有常喝的奶茶，里面的奶精粉，也大部份是豆粕加工出来的。
工业用途非常广泛。
国内需求升温，偏偏产量大规模减少。
国家不扶持，种植大豆没有补贴，又无法实现机械化耕作。
所以豆粕在中国连年紧俏。
但范阳根本不信，加藤平会批给自己万吨。
“那价格呢？”范阳问道。
“按照今年的标准价格，每吨200美元左右，市场浮动不会超过百分之10。”加藤平答道。
旁边的神田俊又一次按奈不住激动，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想制止了。
就连贾景元和他们合作，以前在国贸公司，也从来没有拿到过哪怕1吨豆粕。
这是他们自己卖的。
也是加藤平和神田俊两人，在中国方面，最为主要的经济收入之一。
不仅如此，卖了还要给会社高层回扣的。
怎么可能拿给范阳。
200美元？换算成人民币1160，加上进口1500，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豆粕销售价格多少。
范阳索性问道：“我对这个版块儿不熟，那问一下加藤先生，目前国内的豆粕销售价格是多少？”
加藤平被呛了一口。
这你都问我。
“2000左右。”
“不错啊，利润挺高，那么加藤平先生可以卖给我多少？”范阳问。
“1000吨。”
“30万的利润？”
神田俊在一旁，就快落泪了。
加藤平横了范阳一眼：“没错，但行业中的规矩你也要明白的，我寻找的是销售下游，对会社也要有个交代，我可以前期批1000吨给你，但我要拿百分之十的回扣。”
“百分之十？总金额？”范阳问道。
“对，有什么不妥吗？”加藤平问。
总金额的百分之10，加上进口，一吨就要抽走140的纯利润。
相当于30万纯利润就只剩下了16万。
加藤平一口咬去一半。
这样说，神田俊脸上才好看了一点。
不至于自己倒贴钱回会社。
即便16万，作为见面礼来说，也是很不错的了。
可范阳还看不上。
“感谢了，人有自知之明，暂时我还没有进口豆粕的打算。”
“为什么？”加藤平忍耐不住了，自己已经下了血本，他知道今天不会这样简单收场，可为了自己大曰本帝国商务精英的尊严，他已经做出了足够诚意的让步：“范总经理，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摆在你面前是一份怎样的机会？你要知道，贵国的贸易公司，为了这一份合同，可以卑躬屈膝到什么地步？我寻找的是可靠，忠诚，有能力的合伙人，今天我批给你1000吨，你挣15万的同时，我也赚取15万，只要你做得漂亮，我可以批给你万吨，年年如此，一年比一年多，最终把你扶持为连云港占有一定份量的贸易公司，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没有人会拒绝，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手霜
“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我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你，给我这样的好事？不妨明说吧，你的条件又是什么？”范阳说道。
加藤平拍拍手：“很好，范总经理快人快语，我就不妨明白的告诉你，我是为了那款罐头而来。”说着一指架子上的罐头。
“呵呵，加藤先生对这个产品也感兴趣？”范阳问。
“对。”加藤平点头说道：“我会社方面，也有经营大规模的水果罐头，为很多家企业提供代工渠道，你知道吗？徐州的水果罐头，有三分之一的量，是由我们带回曰本的，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这款罐头你要给出如此高的定价？”
范阳瞬间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这两名曰本人要纠缠不休。
“不好意思，我想并没有侵犯到你们的利益吧，你们做低端，我做高端，互相又不冲突的，难道加藤先生认为我破坏了你们的行业规矩？”
加藤平毫不避讳的说道：“是的，范总经理，我想劝你放弃这款水果罐头的代理计划。”
范阳微微一笑，也没兴趣再和两名曰本人嗦了，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样说吧，如果我是单纯的外贸公司，能够获得贵公司的青睐，建立合作关系，我是求之不得的，放弃就放弃了，可这款水果罐头，我是绝不可能放弃的，因为这是我一手开发的，你们能明白么？”
“我知道。”加藤平毫不意外，而是看了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拍拍裤腿站了起来。
伸出一只手，和范阳握住：“范总经理不用着急答复我，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晚上我想请您共进晚餐，范总经理喜欢曰本料理么？”
“还可以啊。”
“谢谢，那明晚6点，这个地址。”加藤平拿出一张名の屋的名片：“希望范总经理一定前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好吧，那我就谢谢加藤先生了。”
两名曰本人又跑到两名英国人那里，还递上了一张名片，说了句多多指教。
然后就走了。
刘鼎新和霜霜一直守在一旁。
但规矩是范阳谈事情，他们不能插嘴。
完了刘鼎新一把拉住范阳的手臂，不由分说，把范阳拉到楼道里。
一脸的古怪。
“怎么了？”范阳问道。
“天啊，加藤平，居然是加藤平。”
“加藤平又怎么了？”
“财神爷啊。”
贾景元过来当说客的时候，全程被范阳压着，刘鼎新根本没注意。
他以前供职的宏文外贸，也从来没和加藤平接触过，根本不认识。
一直到加藤平说他公司有豆粕的时候，刘鼎新才反应过来。
“怪我，这事怪我，这段时间忙晕头了，他们说大岛原我就该想到的。”
“怎么，他们公司很大吗？”
“何止是大，我终于知道他们两人是谁了，这个加藤平有个外号，叫黄金右手，我也不知道他这外号怎么来的，在连云港名气非常大，说到豆粕我就知道了，他们和国贸公司的贸易非常密切，徐州那边万亩桃园，十万亩无公害大蒜，就是这家公司进口的，而且还有投资，他们要是想给咱们使绊子，还真的有点麻烦。”
“那你意思是说他们的能量很大了？”
刘鼎新一脸严肃的说道：“的确很大，尤其是这两年，国贸公司不行了，大家都盯着国贸公司流出来的肥肉，这两人真的是财神爷一样的存在。”
“无所谓的，到时候再说吧，准备一下出去吃饭。”
两人刚走出来，布莱恩就过来问道：“那两名曰本人是你的客户？”
“对呀。”
“你现在开展对曰本方面的业务了？”
“也不算，欠别人人情，就一两款产品。”
布莱恩说道：“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我觉得你应该多把眼光放到欧洲市场，那里有着更加广阔的利润空间，曰本人非常抵制你们的产品，而欧洲不会。”
“放心，我知道的，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范阳问。
布莱恩想了一下，说道：“好消息当然有，国会已经正式决定，开展新一轮的丝绸之路计划，在中国需要大量的代理人，你有这个兴趣吗？”
“噢？什么意思？”
“我只能告诉你，未来的市场在新缰，至于你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
布莱恩把眼神转到了波特兰身上。
范阳会意的点点头：“晚上想吃什么？”
“你是东道主，我怎么能发表意见呢。”
晚上带着两名英国人去吃了海鲜。
把布莱恩送回家。
本来想找个机会跟布莱恩好好聊聊的，结果波特兰也住在布莱恩家里。
只有作罢。
临走时布莱恩拿出一个纸盒，递到霜霜面前：“送给你的礼物。”
霜霜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想到范阳说过的话，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套护肤品，洗面奶，还有几支手霜。
霜霜看了还蛮喜欢的。
范阳突然想到个什么，把盒子里两支手霜拿了出来，左右看了一遍，还蛮精致的。
霜霜坐刘鼎新的车走了。
范阳便开着奥迪，领着大军在城里东逛西逛。
找到一间商场，直奔化妆品的柜台。
这时候国产的化妆品还很匮乏，一般也就是百雀羚，雪花膏。
各大名牌化妆品都还没进入中国市场。
挑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香港的牌子，买了两支手霜。
他也是心中一动，那天看到潘蓉在那里擦手，着实把自己刺激得不轻。
“你买这个东西干什么？”大军问道。
“你就别管了。”
刚回到家，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赵光明打过来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商丘。
第二天中午的样子，就能到达连云港。
出发的时候他们就通过电话的，为了把pitter带上来，范阳让赵光明和李顺租了辆车。
“我的pitter没什么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赵光明反问：“跟我在一起会有什么问题。”
停了一下赵光明说道：“到还真有一个问题，你的鸟会飞了，差点自己飞走了。”
“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最大的贸易市场
“你给我说飞走了？”范阳几乎抓狂。
“差一点。”
“那我的鸟呢？”
“具体咋的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打电话回去问。”
说完赵光明这家伙，居然把电话挂了。
范阳一个电话打到皮鞋厂，幸好，晚上10点多了，皮鞋厂都还有人在加班。
让王叔接到电话，范阳就一通数落。
结果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这家伙每天要吃两斤肉，只吃瘦的，不吃肥的，吃饱了到处拉大便，撵得家里鸡飞狗跳，两个老人在家给养得不耐烦了，爷爷腿脚不方便，一气之下就给它放了。
结果这下到好，一下就方便了，每天自己飞出去玩，屎尿也拉在外面，天黑就飞回来要吃的。
每天的肉是缺一门出钱买回来，村子里的老人帮忙，在门口那颗梧桐树上，用树枝和棉花给它作了个窝。
林业公安都来了好几回了，也是缺一门出钱摆平的。
但压不住了，这家伙体型越来越大，已经学会抓鸡了。
抓到它又不吃，已经抓死好几只。
把村子里搅得鸡犬不宁。
现在村子里已经没人敢把鸡鸭放出来了。
一家人正拿它没有办法。
让范阳赶紧回来把它处理了。
挂掉电话，这才是哭笑不得。
他早知道，卡梅隆要被自己养废。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不会熬鹰，也不会驯鹰，关键驯来也没用，还指望带它打猎吗？
还是新缰那个地方好，哈萨克人如果驯养一只金雕，用处可就大了，可以在草原上追逐狼群，打个兔子狐狸根本不叫事儿。
而且这是一头座山雕，有地盘的，范阳可以想象，每天卡梅隆飞到天上巡视自己的领地。
关键随着金雕不断长大，它的地盘还会不断扩大，等到它完全成年，搞不好会把整个县城划定为自己的领地范围。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哈萨克人驯鹰，都是带着眼罩头套，栓着绳子养。
自己的金雕，随便飞，自己吹个口哨也不知道它会不会飞过来。
要是这样，那不牛b上天了。
算了吧，这次进藏把卡梅隆带上，如果它有自己的生存能力，就把它放了吧。
大自然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可放归放，放了它搞不好是害了它，金雕的价值太大了，分分钟都被偷猎的消灭。
也是个纠结的问题。
顺着这个，范阳越想越远，最后决定，赶紧挣钱，等财务自由了，到澳大利亚买片牧场，或者法国买座城堡，建个庄园，种点葡萄，蔷薇，搞个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
到时候还可以多抓几头金雕，实现人工繁殖，再到非洲整几头猎豹，马来西亚搞几头黑豹，老毛子那里搞几头棕熊，巴西搞几头美洲狮，东北虎什么的。
前世的范阳只对狗感兴趣，喜欢养狗。
可这一世，在藏区像野人一样生活了半年之后，发现自己更加喜欢人和动物之间的相处了。
再加上这些大家伙养起来，是很有成就感的。
等到第二天，和往常一样，踩着9点钟进入办公室。
第一眼，仍是看到潘蓉和朱莉两个小美人。
一个媚眼如花，一个杏眼带笑，薄施粉黛，潘蓉梳个马尾辫，朱莉扎个丸子头。
这两个小美人柔柔媚媚的，已经成为了公司里一道风景。
就连大军，每天上班也得仔细的刮掉胡子。
就为了给这两个小美人一个好的印象。
每当范阳走进公司，两个小美人也会报以甜甜的一笑。
范阳手里拿着两罐红茶，这是昨天布莱恩给的。
放在前台，让她们给客人泡茶的时候用。
然后手一摊，拿出两支手霜：“喜欢吗？”
潘蓉和朱莉两人，一眼就被吸引了。
却没有说话。
“喜欢你们留着用。”
“给我们的？”潘蓉问道。
“这个比百雀羚好用，里面含着什么精华什么的，试试看吧，好用以后我再给你们买。”
也不让两人推辞，潇洒的一转身：“红茶给我泡一杯。”
到会客区坐下。
现在范阳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喝茶只有在会客区的沙发。
看了下表，一杯茶喝完时间刚好合适。
还有两天订货会就要召开了。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物料都开始进场了。
至于加藤平那边，范阳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在范阳看来也很正常。
在商业竞争当中，对立的双方，往往是不择一切手段打击竞争对手。
堵别人的路。
大型一点的公司，甚至有专门的策略部门，公共关系部门，专门负责这个。
但成功的又有多少呢。
一个类型的产品，难免会有几个不同的品牌，共同占据市场。
能掐就掐，不能掐还不是只有算了。
未必你还敢真刀真枪的干架吗？
到了企业这个层次，不容易了。
好比范阳虽然摘了韩国人的桃子，也依然阻止不了灵岩冻饼，在去年也同样进入了欧洲市场。
定军山的水果罐头，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高价策略说起来还有点迫不得己。
毕竟是别人的主场。
大部份还是别人占优势的。
范阳的能力有限，对方的能力依然有限，所谓的封杀范阳根本不会相信。
至于年利润150万以上的豆粕生意，即便加藤平真的有这个诚意，范阳也不会动心。
因为他自己就可以做。
这边连云港，上海，广州，深圳，外贸火爆。
国内的贸易，也火得一塌糊涂。
但国内的贸易，相比外贸来说，从专业这个角度讲，就太不专业了。
外贸这个方面，国家全力发展了十几年，一切都开始向国际接轨。
此时连云港的外贸公司，办公设备都已经很领先了。
而国内呢，大部份还停留在市场经济的第一个阶段，集市为主。
集市，商超，城市综合体。
这是零售业发展的三个路口。
简单来说还处在卖吆喝的阶段。
信息也不对等。
可以说商机无限。
而国内的贸易市场，和成长速度最快的是什么地方呢？
不在北上广深。
也不在河南湖南。
也不在江苏浙江。
说起来布莱恩带来的消息，正中范阳的下怀。
国内乃至世界最大的贸易市场，在新缰。
也是最容易囤积现金流的地方。
范阳现在可以动用的现金一两百万，跑两趟就可以翻个对半。
本来也在范阳的计划之内。
抢占欧亚大陆桥头堡，打通曰韩口岸，沿海到新缰，途径陕西，甘肃，就把小半个中国串联了起来，再到哈萨克斯坦，中亚五国到欧洲的贸易通道。
阿拉山口，霍尔果斯口岸，是一定要去的。
冒险也要去。
就不知道波特兰会带给自己什么好消息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长白丝
首先新缰有多大？
新缰等于三个法国，四个曰本，七个英国。
占了6分之1个中国。
用新缰人自己话说，整个鸡屁股都是他们的。
然后新缰人穷吗？
这是很容易被人们忽略的一个民族，维吾儿族，富得流油，享受国家政策和一类补贴，乌鲁木齐和克拉玛依两座超大型城市，人均收入超过香港。
更关键民风淳朴，他和西臧一样，有着浓厚的宗教信仰，非常好忽悠。
如果套用在西臧贸易时期，卖方便面沙琪玛，瞅准牧民。
那么整个北疆地区，都是这样的牧民水准。
另外他的农民也非常有钱，人均耕地面积在中国是排行第一位的。
占据了6分之1个中国的土地面积，却只有3000万的常住人口。
而且经济价值高，机械化程度也高，种植的全都是经济作物，棉麻，药材，蚕茧，烟叶，茶叶，红枣，葡萄，干果，自古以来就有着很强的加工水平，虽然地处干旱，寒冷，荒芜的地方，可物产比内陆地区丰富得多。
每年涌入新缰摘棉花的四川人，陕西人，甘肃人，超过百万，一两个月，相当于本地打工一年。
即便沙漠，穷吗？
中东那地方也是沙漠，下面埋的全是石油。
即便到了2018年，新缰也是贸易人避不开的口岸。
无论什么东西，拉到新缰都能挣钱，门路多，独辟蹊径的方法也多。
就贩卖哈密瓜，也能挣得盆满钵满。
在新缰做生意都能亏本，那你就不适合做生意。
不只国贸，另外它的边境贸易更是无比发达。
拥有国家一类口岸16个，二类口岸11个。
是一个遍地财富的地方。
苏连解体两年，哈萨克斯坦也恢复了元气，正好从这个地方切入俄罗斯的经济腹地，大把的钱可以挣。
至于连云港这摊子事，忙完这一单，范阳就会任其发展。
所以并不过多干涉刘鼎新的事情。
任随他怎么搞。
一杯茶喝完，时间才9点半，布莱恩和波特兰还要倒时差，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反正也没什么事，范阳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走，军哥，咱们出去逛一圈儿。”
“去哪儿？”
“跟我走就行了。”
下楼，大军还以为范阳要开奥迪，却没想到直接上了切诺基。
“咋的？你不开车？”
“不开，去赣榆看丝绸。”
“丝绸？咋的，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范阳神秘的一笑：“开车，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连云港作为东海港口，地处苏州，历史文化也是极其厚重的。
是陆上丝绸之路桥头堡。
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只不过新中国以后，生丝和棉麻的贸易，都向苏北，浙江和上海转移了。
赣榆区，连云港的西北部，左上角，这里海岸线长，是连云港的渔业海鲜主产地，拥有好几座大型的海鲜批发市场。
这边和海上客运站出来的外贸街不一样。
是市政规划的正规市场。
而在一堆海产当中，却藏着苏北地区，仅存的一座丝绸批发市场。
开车就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来到青口镇，这边有一家国营的丝绸大厂，就叫赣榆丝绸厂。
紧挨着丝绸厂，就是那座小小的批发市场了。
规模不大，七十年代就建成了，还是一座古老的棚顶式露天贸易市场。
简单来说就和农贸市场差不多。
预制板搭成的摊位，头顶上也是预制板搭建，一遇到下雨，到处漏水，随处可见摊贩们自己扯在头顶花花绿绿的油布，很多都发黑了。
计划经济时期，也是赣榆地区供应布匹，棉麻，定做服装的交易市场。
但如今冷冷清清，少有人问津。
走进批发市场，就感觉走进菜市场一样，逛的都是一些大爷大妈。
走遍了大半个市场，百分之八十都是卖涤纶的，要不就是纯棉的，窗帘，床单，被套，枕套，三件套，只在市场的尾巴上，找到几家卖丝绸的，产品也很单一，就是围巾，丝巾，旗袍，睡衣，还有一个定制唐装。
国产的丝绸市场已经没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的丝绸企业，就没有一家不亏本的，全靠国家财政补贴撑着。
日后苏州乃至全国最大的四家丝织厂，东吴，振亚，光明，新苏，也在未来的几年纷纷倒闭。
现在是化学纤维的天下了。
科技淘汰传统，这是一个必然的状况。
1938年，第一双尼龙丝袜面世的时候，就被西方的女性疯狂追捧，买不到丝袜，这些女人就拿笔画在腿上冒充丝袜。
1972年，长沙马王堆出土的一件西汉时期，素纱蝉衣，这就是丝绸制作的，只有80克的重量。
换到今天尼龙的水平，最多10克就可以造出来。
丝绸的光滑材质，也被涤纶，腈纶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是新缰例外。
直到今天，哪怕到了2018年，丝绸也被新缰人疯狂追捧，也是民族传统服饰最为重要的原材料。
可是新缰本来就盛产丝绸。
也是丝绸最大的消化地。
从苏州运丝绸到新缰，会亏到裤子都没得穿。
可还有一个例外。
也是范阳一时心血来潮，想试一下。
如果开发成功，很有可能又是一个独辟蹊径的项目。
因为现在丝绸的积压严重，整体价格并不算高。
他准备卖哈达。
随便找到一家卖丝绸的摊子，摊主是个老头，后面摆着几卷丝绸面料，前面摊着一堆丝巾。
颜色也是花花绿绿。
质量看起来还可以。
范阳随手捡起一条丝巾，问道：“怎么卖的？”
老头看好不容易来了生意，精神一振，起来先跟范阳发了根烟：“便宜，2块钱一条，批发价，你要多少？要得多价格还可以谈。”
“才2块钱一条？”范阳略吃一惊。
再怎么也是丝绸的。
手上这条丝巾质地轻薄，双面材质，应该是8mm的，一入手范阳就知道是真丝。
mm并不是毫米，应用在丝绸的工艺上，叫姆米，一姆米等于4.3克。
8姆米就是35克。
1米x1米的幅宽，一平方米，重量只有35克，就叫8mm规格。
可想而知，它有多轻薄了。
涤纶是远远达不到这个重量规格的。
这就是两者本质上的区别。
一般的丝绸面料，8姆米，10姆米，14姆米，22姆米，一般就这几个规格。
8姆米和10姆米的，一般用来做睡衣，有点半透明，小情调。
14姆米的厚度用来做旗袍正好合适。
既轻薄又贴身。
本身是个非常好的东西。
但有个缺点，实在太小众。
22姆米一般就拿来做衣服了。
还有一种4姆米的，这种就叫做纱，丝纱，后来很多的汉服外缀，古装面纱，就是这种规格质地。
范阳前世三大事业部，其中一个就在江苏，对服装产业接触得也多，一些基本的东西，包括丝绸也是知道的。
一入手就像个行家似的，稍一掂量就问道：“这应该是长白丝的吧？怎么这么便宜？”
说到便宜，老头连忙点头：“真的是便宜了，亏本卖的，你要得多吗，价格还可以少些，看不看下咱们的面料，成捆卖还更便宜一些……”
就一个劲的推销。
旁边两个摊位，也是卖丝绸的，一个老太婆，另外一个也是老头。
这两个摊位里面，还有几个坐着喝茶的老头，正在绸面上刺绣的老太太，听见这边来了生意，一窝蜂就围了过来。
眼巴巴的看着范阳。
其中一个老太，插嘴说道：“买一点嘛？你要得多我这里也有，还可以刺绣，你就帮帮我们吧。”
范阳一顿。
“怎么？你们很困难吗？”
老太叹一口气，就卖起惨来：“厂子里工资都发不上了，不卖，来年还不都被虫蛀了，多少买一点吧，咱们几个老人什么工艺都会做，手工免费。”
第一百七十九章:散户
范阳也没办法。
不忍再多问下去。
现在的丝绸行业，现状就是这样，以后也一直是那样。
产量虽高，可仍以生丝为主，都是以基础原材料出口的。
自己生产的成品，经常性的卖不出去。
可这代表丝绸行业就完全没落了吗？
也不是。
曰本，意大利，法国，都还有非常强劲的丝绸品牌。
但不过都是奢侈品一类的了。
对此范阳也没办法。
也不会过多去碰，这实在是块硬骨头。
“买一点还是可以的，但不要这个款式，你们是不是可以定做？”
几个老头老太一个劲的点头：“什么都可以做，你是要睡衣还是旗袍？”
“哈达会做吗？”范阳问道。
“哈达？”几个老头老太面面相窥，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老太反应过来：“是不是蒙古包里那样子的？”
“对，就是那种哈达。”
说到这里，老头老太都反应过来了，一时间七嘴八舌，有说绢做的，有说长三尺的，范阳连忙叫停。
拿出200块钱。
“不用太多，我先定做20条，具体怎么制作你们看着办，最好回去研究一下，就用8mm的料子做，长三尺五，宽两尺，留10公分长的穗，要红，黄，绿，蓝，白，五种颜色，在上面绣上吉祥如意，扎西德勒，吉祥八宝之类的，我是拿来卖给藏族同胞，想定做一些高档的哈达，你们看看可不可以做。”
几个老头老太连忙答应下来。
款式什么的，让他们自己回去研究。
约定好一个礼拜过后，范阳过来取。
到时候再给他们提供一些花色。
几个老头老太实在太热情了，絮叨个不停，吵得范阳耳朵疼，就连连告辞，和大军两人逃难似的走了。
出来大军就笑道：“咋的了，你打算去卖哈达了？”
范阳哈哈一笑：“搞着玩嘛，万一能成呢，这次进去咱们再好好看看，合适的话开发一些相关产品也挺不错。”
日后藏区的旅游火得一塌糊涂。
哈达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消耗量也巨大。
在以后的拉萨八宝街，一条丝绸的五彩哈达，动辄几百块钱，牧民们眉头也不眨一下。
就游客消费，当成纪念品购买的绢帛哈达，也是二三十块钱一条。
这种化纤材质的，估计成本不会超过两块钱。
试试看了。
回到公司，物料都开始进场了，会展公司的小文带着人在铺地毯，搭舞台，刘鼎新也没经验，正不知道该怎么弄。
一看见范阳就埋怨道:“我的老总，你又跑到哪儿去了嘛，你过来看看这个音响，我咋发现有点不对劲呢。”
“哪儿呢？让我看看。”
范阳也心心念念这个事情好久了，自己要讲两三个小时的课，音响太差根本没法整。
要求他们带过来试，对方告诉他们要从上海调过来，3000块钱一套，配两只话筒，最多提前两天到。
范阳心想花了3000块钱租的应该不会差吧，到了现场一看。
两手扶额。
杯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会展公司还是从上海调的设备。
结果摆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两个高音喇叭……
而话筒，居然是有线的。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音响?我告诉你要全频，全频，你懂什么叫全频吗？我要全频段的音响，你农村里放广播吧，拉走拉走。”
“不是，范总你别急啊……”
正好这时候楼梯口上来几个工人，吭哧吭哧，抬着两个黑色的箱子爬上楼来。
“来来老王你来解释一下。”
范阳问道:“你是调音师吧？”
“对，咋了?”
“你给我搞个什么鬼东西？高音喇叭?”
那人把箱子一放，鄙视的看了范阳一眼:“傻啊，我这叫三分频，低音在这儿。”
范阳仔细一看，果然抬着的箱子写着三个英文字母“***.l。”
那人拿起高音喇叭，往上面一插:“这样不就全频了吗。”
范阳狂汗。
不过还好，至少音箱还是名牌。
不过***.l出过这款箱子?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要知道范阳前世可是出口过舞台设备的，对这一块儿门清。
没过一会儿又抬了两只音箱上来。
看样子就是中频了。
后世的音箱，都是一只或者两只全频喇叭，外加一个只高音，内置分频器，插上功放调音台就可以用。
可现在这玩意儿还得外置分频器，一只低音，一只中音，外加一个农村放广播式的高音喇叭，周边带了一大堆。
可等调音师把音响安装完了过后，试音，效果竟然……
非常不错。
用调音师的话说，张学友开歌友会都租他们音箱。
调音师喂喂喂的吼了半天，递过来一支有线话筒，入手一看，shure的pg48，号称美国之声的话筒。
试了一下，效果真的还不错。
音质很饱满的样子。
忙忙乎乎，就下午三四点了，赵光明终于到了。
范阳和大军，还有刘鼎新迎下楼去。
他们租的一辆面包车，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下楼就看见那小伙搂着大黑恋恋不舍的样子。
从汉中到连云港，三天，这小伙子和大黑都混熟了。
大黑生猛的外貌，烂俗的名字，温顺的性格，走到哪里都很讨人喜欢。
只有pitter，仍然是生人勿近，可看到范阳，猛晃一下脑袋，两步就扑了过来。
站起来比人还高，第一下就差点把范阳给扑倒在地。
范阳还从未感觉到过pitter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之前还只在扎金山时，那天下雨，把它抱进帐篷的时候，两人有过比较亲热的交流。
也仅限于摇摇尾巴，脑袋蹭蹭裤腿就完了。
平时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傲娇得很。
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久没见面，pitter表现得非常热切，拿个脑袋死命的往怀里拱，还差点把范阳拱翻到地上，一条尾巴也撩得越来越欢。
完了藏獒那么大个脑袋，舌头伸出来比人巴掌还长，一条湿漉漉的舌头就往脸上舔了过来。
“肥狗，滚，滚，滚……啊呀，头发，头发……”
霜霜在旁边噗嗤一笑，过去把大黑的绳子牵了起来。
那二十多岁的小伙一抬头，看见霜霜，一阵呆滞：“霜，霜霜姐……”
霜霜也是一愣：“王源，是你呀，你怎么上来了。”
那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脸瞬间就红了，一脸的痴迷：“我送赵哥呀，你，你还好么。”
“嗯，还好呀，上楼坐呀。”霜霜脸上也有点不太自然，埋下头在大黑的脖子上揉了起来。
大黑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揉任你揉，只有看到赵光明，偶尔撩一两下尾巴，对范阳也没兴趣，温顺得像头绵羊。
可霜霜却越揉越带感，面对蹲着比自己还高的大黑，居然说道：“乖乖，想妈妈了吗。”
坏坏的笑了一下，牵着大黑就往楼上跑。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四楼上面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惊声尖叫。
好不容易安抚了pitter，范阳才腾出手来，想过来给面包车结账，一眼看到那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咦，王哥？你怎么来了？”
“范总。”那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原来正是张处长的司机小王。
平时他们关系还不错的。
“我来送赵老哥啊，刘主任和周副xx长应该明天上午过来。”
“周副xx长？他亲自过来了？”范阳略有吃惊，刘主任完全没有提过这事啊。
“周副xx长正好有公干，顺便就过来了，没让告诉你，说一切从简。”
“那怠慢了，来来来上楼坐。”
“嗯稍等，我把车靠边。”
范阳过去一捅赵光明：“咋回事儿？周副xx长也来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声。”
“什么周副xx长？”赵光明一脸迷糊。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汉中市委对进出口这一块的关注程度。
不过这也是好事。
本意就是瑟一下，显摆一下，自己费尽心思，不就为了邀功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汉中市委更进一步。
一个多月没见，顺子也长胖了，过来叫了声阳哥。
范阳伸手揉了揉顺子的脑袋，还是清清秀秀的：“你实话说，我老哥欺负你没？”
赵光明啪的一巴掌就拍了过来：“滚，别和我的小顺子叽叽歪歪。”
顺子一揉脑袋：“没有，老哥对我很好啊，你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很漂亮。”
刘鼎新也是自己人了，也赵光明，顺子也是熟得不能再熟，汉中一起生活了两三个月。
几个人笑笑闹闹，大家都很开心。
等小王司机停好车，范阳手一挥：“走，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鸟枪换炮。”
“吹，不就换个办公室么，你还上天了。”
赵光明现在有钱了，吃喝跟得上，一天到晚都有人跟着，有人捧着，特别在汉中这段时间，气质慢慢的养出来了，跟当初那个小老头快步沾边了。
这家伙也挺能瑟，还穿了一身唐装，双手一背，还真有点富贵人家的样子了。
眼一瞪：“还不带路。”
范阳一拍裤管：“好勒，赵公公您先请了。”
等一群人牵着猪一样的pitter，走上四楼，就看见办公室一片欢腾。
霜霜牵着大黑，把办公室的人给吓了个遍。
潘蓉，朱莉，还有几个胆子小的女生，已经吓到洗手间不敢出来了。
正在布置物料，搭舞台的工人，也被齐刷刷的吓得跳上舞台，要不就蹲在墙角。
又看到另外一头猛兽走了进来，会展公司的小文直接摊到了地上：“范，范总，我求你了，牵走啊，我不做了，啊呀，快牵走牵走……”
哈哈，范阳也来了恶趣味，牵着pitter走到霜霜身边，好好吓了他们一遍。
才算过足瘾。
可不论怎么解释，这些人统统不听，只能让赵光明把两条狗牵回切诺基上面。
会展公司的小文心有余悸的走过来说道：“范总，再这么吓人，我把物料都给你撤回去，太吓人了。”
笑闹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把公司的主要人员都给赵光明介绍了一遍。
在会客区坐下，就有人泡上红茶。
看到潘蓉款摆的腰肢，赵光明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神态就有点不太自在了。
范阳骂道：“没出息，好歹你也是香港杀过鸡的，这点世面都没见过？”
赵光明啐了一口：“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龌龊，不过小公司搞得挺像样啊，好，很好，回汉中我也搞个办公室。”
顺在在旁边插嘴道：“赵总的铺子都开张啦。”
“什么铺子？”范阳问道。
“嘿嘿，老子不用你帮忙，自己就把铺子开起来了，怎么样嘛，以后我的生意搞好了不比你差。”
一问之下才知道，赵光明完全没和自己商量，就在汉中运达市场盘了个铺子。
还不是小打小闹。
不是在电器街租的铺子。
而是整盘下来运达批发市场，一个专卖影碟机的铺子，有60多个平方，花了十多万盘下来的，既卖品牌，也在电器街铲货卖，还在林阿坤那里进了些货。
范阳鄙视的看了赵光明一眼：“瞎搞，这种事情居然不跟我说一声，你能行吗？”
“我咋不行了，你是没去我铺子上看过，整得好得很。”
“赚钱了吗？”
“迟早会赚。”赵光明回头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不是等你跟我跑广州么，这些影碟机我根本看不上，我关键看上了这个铺面，刚好在二楼的转角，下面就是一溜散户，都是铲货卖的，就按照你说的样子搞，我以后专做方块儿机，到时候这些铲货的全在我手里拿货，你说我这个主意咋样？”
可不等范阳回答，赵光明又一脸兴奋的说道：“我发现啊，这生意真是要做才行，不做，你根本不知道，这不，我刚刚打进这个圈子，半个月，好多人来上门，原来整个市场都是通的，大家都来认门儿，现在不是我吹，我就这一间铺子，可什么牌子的货我都可以给你搞到，曰立啊，飞利浦啊，东芝啊，熊猫啊，飞燕啊，不管国产的外国产的，老子统统都有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搞到，好多厂家上门，要给我铺货，给我做招牌，这十来万，花得真是千值万值啊，我现在挑花了眼，手上几十个项目等着我，我跟你说你这公司球的搞头，来跟老子卖电器。”
第一百八十章：汇率
“膨胀，有本事去广州啊，还让我跟你卖电器。”
赵光明又挂上贱贱的笑容：“还是要你给我掌眼才行。”
“得看，要让范大爷高兴了指点你两手。”
笑归笑，不过老赵这一手，范阳还挺欣赏的：“那你铺子上就这样走了，放心得下？”
“就是得赶紧啊，忙完你这茬我还得回去盯着。”说完赵光明暗中打个眼色：“要赶紧呢，雪都快化了。”
大家聊了一会儿，范阳看下表，快5点钟了。
说道：“待会儿老刘你安排一下，带他们去吃海鲜，另外明天的接待工作一定不要疏忽，我全程也会在，筹备了20多天，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明天早上再组织人手，好好想一想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
“你呢？”刘鼎新问道。
“我得单飞，吃曰本料理去了。”
当然，无论走到哪里，范阳都必定带上大军。
又到会展公司的小文那里打了个招呼，今天晚上他们还得加班。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驱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位置。
这里是连云港的中心商圈，在新浦区陇海铁路的南端，也是连云港人流最多的步行街所在地，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店面档次都还不错，人来人往一片繁荣。
背后是一片广场，名字就叫南广场，背后是体育馆，科技馆，曰后的苏宁广场和万达广场也会修在陇海南端。
广场右侧一条饮食街，范阳把车停在路口，把头伸出去到处看，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料理店。
“今天有口福了，曰本料理很贵的。”
大军嘴一撇：“小曰本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不一样，以前曰本人的生活糙，现在不一样了，偶尔尝尝鲜还是挺不错的。”
范阳想了一下：“不过，你要说真能吃个什么，也不一定，就是花样多。”
名片上面留有加藤平的手机号码，范阳并没急着打过去，人不熟，约好6点，就最好踩着时间进去。
两人就开始闲聊。
大军这段时间，长了挺多见识的。
有曰本的对口贸易，范阳又开的外贸公司，大家聊来聊去，怎么都绕不开曰本人。
而曰本人给人留下的印象很多，刻板，礼貌，个子矮，罗圈腿，发型古怪，谈吐生硬。
还有一个就是有钱。
最大的特点也是有钱。
大军颇为不解：“你说这小曰本，当初不是战败了吗，怎么现在又混得这么好了？”
“主要还是米国吧，要不是爆发朝鲜战争，曰本根本起不来，他地理位置特殊，是米国亚太战略的基石，又是第一岛链的起点，不沉的航空母舰，冷战格局造成的。”
“那你说是米国扶持它了？”
“嗯。”范阳点点头：“刚开始战败的时候，曰本人很凄惨的，两颗原子弹，再加上之前的东京大轰炸，曰本重要的海港和工业基地损伤非常严重，比中国还惨，人口也严重不足，那时候卖儿卖女的太多了，就和亡国奴没什么区别。”
大军笑了笑：“那他咋又翻身了？”
“还不是打仗造成的，刚开始米国对曰本的战略，是全面占领，限制削弱，曰本人xx主义那一套太他么吓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二战要是法xx斯胜利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的状况？”
大军一愣。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范阳说：“历史上的这些东西太复杂了，不过二战的结局还是蛮不错的，按照法xx斯那一套，现在咱们什么状况说不准的，不管米国他怎么称霸，什么野心也好，至少米国倡导的民主，自由，人权，还是很不错的，这保证大环境的稳定，但出发点是好的，落到政客手里就变味了。”
“扯太远了我也听不懂，它到底咋发展起来的啊？”
“打仗，米国在亚太地区一连发动两场战争，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两场战争中国都参与了，两场米国都战败了，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因为这两场战争，米国才改变对曰政策，由限制改为扶持，因为曰本的工业基础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军工，重工方面的无论技术，还是设备，都还是比较领先的，只要重建就可以投入使用，这时期，长达十多年，米国一直投入资金，全面重建了曰本的工业体系，用来制造武器，第一时期就这么过来了。”
“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严重的拖累了米国经济，又要和苏连对峙，米国的军工不敢放下，可曰本没有这个顾虑，建立米曰同盟之后，曰本的安全由米国负责，他在国防上没有投入，大力发展制造业，第二时期曰本的出口战略搞了起来，就富裕起来了，而第三时期，就是中曰建交了，拥有了中国这么庞大的市场，经济一下子就腾飞了。”
说完，范阳又不忘补上一句：“曰本人自己也足够努力，但和大环境还是分不开的。”
“那米国呢？”大军又问道。
“你想听米国的什么？”
“钱啊，当然是钱，米国人更有钱还是曰本人有钱？”
“当然是米国了，人躺着就能挣钱，印钞票就完了，谁能和他比啊。”
大军感觉有意思：“躺着也能挣钱？印钞票？”
范阳呵呵一笑：“是真的，钱嘛，在你我老百姓手上，的确是钱，能要人命，但放在国家层面，还不就是自己印的，国家有印钞厂，有发行货币的银行，他想印多少还不就印多少了，想投放多少就投放多少，看国家高兴和宏观需要了。”
大军一抠脑门，只觉得范阳这话有意思：“想印多少印多少？这没人管的吗？”
“印发钞票是一国内政，除了自己谁能管得了你？”
“呵呵，有趣，这真没人管的啊？”
“当然了。”范阳看看时间还早，聊到兴头上，笑道：“军哥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别卖关子了，你还真懂经济？”大军笑问。
“懂个球，还不都是吹牛，就问你信不信吧？”
“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那就对了。”范阳抖出烟盒，递给大军一根，自己嘴上叼了一根，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啪的一声点燃打火机，把钱给点燃了，凑上烟吸了一口。
递给大军。
“奢侈啊。”大军也点上烟。
范阳手一抖，燃掉半边的钱币腾起一阵青烟，露出里面被烧得焦黑的金线。
“这叫金线，可你仔细看看，有半点金在上面么？”
大军看了看，已经被烧得焦黑。
“合成材料做的，这玩意儿主要是防伪标志，即便是真金，就能值100块钱吗？不可能的，知道马克思吗？”
大军点点头。
“马克思就曾说过，货币是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工具。”
“也的确是种工具，古代的王侯将相，攻城掠地，开朝立国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印发货币，但怎么才能让货币拥有购买力呢？”
“怎么？”
“其实说白了非常简单，盐，铁，国家垄断生产资料，你必须要买，就要使用这种货币，钞票就有了最初的购买能力，和流通价值，然后呢，货币的剥削本质就出来了，以前的银本位，也是同样的道理，银子，银矿，还不是国家垄断的，铜钱，铜币的产量还更高，不断的在发掘，国库越堆越多，然后国家定价，一两银子，买你100斤粮食，你告诉我，这不是剥削是什么？”
大军插不上嘴了。
“然后你以为一两银子你就挣到了吗？一斤盐，就要收你一两银子的价格，到头来国家1斤盐，就换了你100斤粮食，这就是计划经济，国家定价，可以非常精准的控制平民的收入水平，教育，收你钱，医疗，收你钱，生老病死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没钱。”
“然后货币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货币的最终价值是什么？前两天你不是看刘鼎新整天捧着《国富论》在看么，亚当斯密就一针见血的说明白了，货币，就是拿来换取你的劳动力。”
“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两张纸就把你打发了，只有货币，才能让人付出百份的劳动力，而只得到一份的报酬。”
“然后这个钱你就挣到手里了吗？no，一样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吃喝拉撒一抛干，完了，钱没了，又只有埋着脑袋继续下苦力。”
“呵呵，是么，那你的意思是说，老百姓没钱，也是国家造成的了？”
“当然了，在主观层面来讲，任何朝代，哪怕古时候，国家都是有钱的，因为财富积累是很快的，首先一个大的前提，任何财富都是劳动力创造的，成千上万的人创造出财富，被国家，朝政，用货币和经济政策给控制住，最终都流入国库，君王贤明，百姓的曰子就好过，君王昏庸无道，乱几把搞，人民就痛不聊生，有钱不搞国防，内忧外患，然后就垮杆了嘛。”
大军陷入深思。
“那你又说，咱们老百姓现在没钱，也是国家的责任了？”
范阳却摇头：“现在这个时期不一样，现代社会，国家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二战过后前几十年，随时可能打仗，这是被逼的，没办法，首先锅里有了，碗里才有，只有国家富强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才会有根本的改变。”
说到这里范阳多少还是有点感慨的。
改革开放之初，最苦的是农民，这一时期的农民，还有工人，付出了大量的血汗，共同建设起了新中国。
而国家富强过后，的确没有忘记农民。
到了2018年，农村的户口反而是惹人羡慕的。
各种补贴，各种扶持，各种减负，还帮助修房子，医疗全免，教育全免，农村户口的新农合保险，全是由国家负担的，每年几十块钱，无论大病小病，报销百分之90，哪怕癌症都给你报销。
大军又问道：“那米国呢？他的钱是世界货币，咱们进出口都用美元，那不是牛b大发了？”
“对呀，就是这个道理啊。”范阳答道。
“那这些国家会认账？”
范阳呵呵一笑：“这就是米国人牛b的地方了，他还真的就让全世界的人都承认了。”
“哈哈，那他是咋搞出来的？”
范阳笑道：“还不是靠忽悠，米国人才是大骗子，他当初纠集了44个国家，一起开会，他忽悠这些国家，承诺美元和黄金挂钩，等同于黄金，因为以前的国际贸易，是用黄金结算的，这个叫金本位，英国要向米国购买武器，英镑不管用，你想印多少印多少，你当我傻啊？你今天需要5亿英镑的坦克，飞机，不过就是印钞厂开足马力干一个月，就要买走我辛辛苦苦好几年的东西，谁干啊？”
“所以说，二战，米国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刚开始他不参战的，但他的制造业和重工业，当时已经是世界第一了，为什么？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还有一场第一次世界大战啊，英法德，三个国家打了几十年，都在他那里进口装备，物资，就助长了美国的经济，一战过后欧洲经济衰退，米国就发展了起来。”
“曰军偷袭珍珠港之前，就连曰本人也在米国购买武器装备，德国也是一样，俄罗斯也一样，然后二战打完，就造成一种状况，所有国家的黄金，全跑到米国去了。”
“全过去了？”大军吃惊的问道。
“对，就有这么夸张，而且是真事，当时统计米国的黄金，有19925吨，注意，是吨，2万吨的黄金储备，价值246亿美元，占到了全球储量的75%，实际上还更多，能达到全球储备的80%，你可以想想，两次世界大战，米国挣了有多少钱。”
“服了服了，原来米国是这样搞起来的，那后来呢？”
“后来又占领了曰本，瓜分了德国，你说呢，更加厉害了啊，之后就开始忽悠了，他对这些国家说啊，黄金搬来搬去的，麻烦，以后我的钱，就和黄金挂钩，就等于黄金的代言人，黄金我封在库里不动，我有2万吨黄金，就印2万吨黄金的钞票，受全世界监督，然后他的钱，贵，1美元，就等同于0.8克黄金，并且承诺，你们想要黄金，随时可以拿着美元，到我这里兑换，比如你拿100美元过来，我就支付你80克黄金，公公平平，童叟无欺，这就是布雷顿森林体系。”
“大家一想，有道理啊，只要你承诺的能够办到，这是好事情，就同意了，然后呢，其他国家的货币，米国说，你们自己定，我1美元，兑换0.8克黄金，这就是我的含金量，你英镑呢？英国人臭脾气，说以前我才是世界老大，我的货币购买力强，我的钞票发行稳定，货币坚挺，在你之前还是世界货币，你美元值0.8克黄金，我不能比你差，我1英镑，要值2.24克黄金。”
“米国人说好，你牛b，我承认，然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签订的时候，一折算，英镑还更贵些，1美元就兑换0.35英镑，然后世界各国根据自己的情况，纷纷规定自己的含金量，与美元之间的兑换格则，1美元换多少法郎，1美元换多少马克，这就叫汇率，钉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度。”
第一百八十一章：工业命脉
大军听得很是来劲。
“原来是这样，有点明白了，米国后来就偷偷的印钱，对吧？”
范阳一拍手掌：“对，世界货币组织，世界银行，都是他的人，他又是老大，谁敢说他啊，稳稳的头把交椅，可后来搞砸了。”
“是么，这也能搞砸么？”
“是搞砸了，其实米国挺好，怪就怪他膨胀，太膨胀了，光是参加布雷顿森林体系，承认美元的统治地位的国家，初始的成员国就有44个，发行的美元已经是世界货币了，可贪心，他不该插手亚太地区的事务，到处培植第三世界国家，将越南武装到牙齿，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从1950年，打到1975年，打了整整25年，还打输了，再加上冷战格局，还有个最大的对手苏连，连年扩充军备，贸易也开始逆差，就露馅儿了呗。”
“当初他为了顺利推行布雷顿森林体系，构建世界级的经济秩序，发行了大量的国债，简单的说你没钱，只要你加入我的美元体系，我借钱给你，10亿，100亿，你开口，我就敢借，但前提是你要开放市场，要让我米国的产品，卖到你的国家来，参与的国家，都要和他签订贸易协定。”
“米国他又不怕的，你拿到钱，还不是只有到我这里买东西，我借钱给你，技术输出，卖设备给你，帮助你建立现代化的工业体系，扶持你，最终实现经济殖民，大家一想挺好，就这么同意了。顺着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了世界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之外，还建立了一个关税贸易总协定，叫关贸总协定，gatt，也就是世界贸易组织的前身。”
“贸易，经济，共同助推了美元，成就了他的统治地位。”
大军听得连呼有趣，还没过瘾，又问道：“那他是怎么露馅儿的你还没说。”
“那还不简单，打仗啊，打了整整25年，把自己的优势给拖没了，自己本国的军备制造跟不上，就只有花钱到英国买，法国买，德国买，买买买，连曰本都被扶持起来了，二战积累的黄金储备，又被他买买买，给花出去大半，德国，曰本，这些战败国家，也是这样发展起来的，米国不打这两场仗，曰本和德国的经济至少还要十年才能达到目前的水准。”
“这是军备上，还有贸易上，也开始连年逆差，实际上米国的财政赤字，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任其发展，等到大家都发展起来了，开始集体撩挑子了，拿着大把大把的美元，挤兑黄金，可这个时候哪里还拿得出那么多黄金，国内也接二连三的爆发经济危机，高度膨胀，过度发展的后遗症全部冒了出来，米国政府实在没办法，就开始赖账，1971年，越战还没打完，尼克松就单方面宣布，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不认账了。”
“哈哈。”大军笑得前仰后合，他还从没感觉到米国这么有趣：“国家也赖账吗？”
“那不是呢。”范阳笑道：“不过米国佬，会甘心认栽吗？不会，以前垄断盐铁，实现货币的价值，布雷顿时期，依靠黄金优势，实现美元的统治地位，而丧失了黄金的优势之后，米国佬就没有办法了吗？”
“那什么？”大军问道。
范阳笑道：“石油，石油是工业时代的血液，命脉，掌握了石油，就可以挽回美元的颓势，把整体战略从亚太，换到中东。”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米国要打伊拉克了吧……”
米国人是世界上最大的阴谋家，行事布局往往能考虑到好几十年以后，当初签订关贸总协定的时候，不仅要求成员国开放贸易市场，同时也要开放金融市场。
就为以后的量子基金，合法洗劫，埋下了完美的伏笔。
规则是他制定的，资金他最充足，游戏怎么玩，他说了算。
当初扶持的国家，日后都被米国利用金融市场，发动金融风暴，引发金融海啸，造成世界级的经济危机，统统都遭到了清算的。
就连英镑也没能幸免。
90年清算英国时，直接打得英镑退出欧洲的汇率体系，直到2018年都没完全恢复元气。
而且都是一串连着一串，环环相扣，世界上的主要国家，都不同程度吃了米国的瘪。
唯独一个例外。
中国。
大军听得意犹未尽：“继续说啊。”
“不说了，米国人的故事又臭又长，几天几夜说不完。”
看了下表，差不多6点了，照着名片上面，给加藤平拨去电话。
说清楚自己的位置。
挂掉电话，大军就问道：“这两个曰本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能安什么好心，这款水果罐头本身普普通通，就是一个三国热度值钱，任谁都可以仿造，就看谁先进入市场了，等他们领先一步，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去了，所以他们着急呗，想让我放弃，可能吗？不吃白不吃了，会会那两个曰本人还是不错。”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加藤平和神田俊两人，还是那身黑色的西装，走到了马路边上。
范阳打开车门走了过去：“你好加藤先生。”
“范总经理。”
两人握了下手。
加藤平脸上挂着微笑，一点也没有昨天的傲气和针锋相对，说道：“能请到范总经理非常荣幸，不知道这位是？”
“我的合作伙伴，大军。”
加藤平又伸出手和大军握了一下。
“今天为两位准备了怀石料理，也不知道合不合范总经理的口味。”
“那就感谢了。”
神田俊也过来握手问好。
生意场上捶打了这么多年，范阳这点风度还是有的，在曰本人面前落落大方，跟随着加藤平的引领，走进饮食街，居然在一排火锅店，海鲜馆，中餐馆的中间，找到一家小小的料理店。
外面挑出个蓝色酒帘，上面写着三个字：名の屋
门庭不大，门口摆着一堆曰式的对角石灯，走进去大厅到还挺开阔的，里面的装修有着很强的曰本风格，一名穿着合服的女性，踩着木屐，走过来一鞠躬。
加藤平说道：“贵客。”
就被这名始终保持着半鞠躬姿势的曰本女人，带到一个小包间。
然后跪坐在地，伺候范阳和大军脱掉鞋子，摆放在包间门口。
“范总经理请。”
“加藤先生请。”
就一个小小的包间，一张四方矮桌。
墙角燃着檀香，给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入座后女人倒上热茶，加藤平双手把茶杯推到范阳身前：“今天我们只谈友情，不谈生意如何？”
第一百八十二章:怀石料理
“悉听尊便。”
加藤平笑道:“能和范总经理这样的年轻人交朋友，我表示非常高兴，听说范总曾在黑河贸易?”
“对，加藤先生呢？对黑河也很熟悉？”
加藤平摇头说道:“略有耳闻，我主要对口中国的贸易，还有美国西海岸，说起来，贵国的经济发展速度，还真是令人惊讶，人才辈出，要不了几年，恐怕我们曰本，也难望其项背了。”
说是不聊生意，可大家都是外贸人，又聊到贸易上面。
加藤平呢，本意只是谦虚一番。
没想到范阳却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欠缺。
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只不过起步较晚，一旦发展起来速度是很快的，再加上正确并且独立的经济政策，不受谁的制约，崛起是显而易见了。”
加藤平呵呵一笑，眉头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神田俊的脸上则是明显的掠过一抹不快。
“范总经理这么自信?”
范阳微微一笑。
加藤平看范阳寸步不让，心里暗自一叹。
区区一件小事，可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当他知道范阳就是产品的幕后老板时，就知道自己无法干预了。
可还是不死心，想尽力完成社长交代的任务，不动声色的约下今天的晚宴，只是缓兵之计。
回去一问，才知道自己完全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吸纳了这么多曰本的小商人。
已经无法阻止了。
虽然一件小事，短暂的交锋，加藤平坦然的接受了任务失败。
不过，他现在对这个年轻人还挺感兴趣的。
“范总经理，可以享用料理了吗？”
“那就感谢了。”
加藤平拍拍手，木栅门哗啦一声拉开，门外跪坐着一位女人，开始往里面传菜。
大军还挺期待的，看这个架势搞得那么正式，还以为要端盆什么上来呢。
结果传上来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陶盘，上面摆着两个小碟，其中一个小碟，里面像柴堆一样码放着八根素菜，花花绿绿的，仔细一看，却是普普通通的黄瓜条，茄子，豇豆，土豆，青椒，莴苣。
8根素菜，旁边点缀着几支蓬蒿类植物，插着一朵牵牛花。
外加一小甜面酱。
每人一盘。
一边摆放，那女人嘴里一边说着什么。
加藤平说道:“八蔬，料理的前菜，范总经理请。”
大军也看懂了，问道:“就是开胃的小菜对吧？讲究。”
拿起筷子夹了一根。
放进嘴里咔擦咔擦嚼了两口。
很快就露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范阳也夹了两根小菜，品尝了一番，笑道:“加藤先生有心了，用八蔬做前菜，想必这次料理我有口福了。”
对面的加藤平微微一愣。
八蔬前菜，在曰本来说，都代表着高规格的料理了，眼前这年轻人居然知道。
“对宴请宾客我们始终选用最好的食材，范总经理开始期待了吗？”
说完，加藤平自己搓搓双手，嘴角开始上扬:“就连我也很期待呀，那么请吧。”
在面对料理时，加藤平很快就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伸出筷子，将那八根小菜一一夹起来放进嘴里。
就一根白水煮的豇豆，生吃的黄瓜，加藤平也吃得极其用心的样子。
而且细嚼慢咽。
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加藤平每一根小菜，都分两口吃掉，一半直接吃，另一半沾一点那个酱。
从上到下，根据八蔬摆放的顺序品尝了个遍。
完了还深吸一口气。
这他么居然是个吃货。
几根菜都让他吃出花样了。
再一看旁边的神田俊，也是那种表情。
真有这么好吃?
范阳心想自己也试一下。
写着加藤平的顺序，吃法，用心品尝了一遍。
发现真的还大有玄机。
这种品尝蔬菜的顺序，还真的很有开胃的效果。
而且这些蔬菜明显有一定的秘方在里面。
两条萝卜，一条白萝卜，一条红萝卜，明显就是泡菜一样的加工手法。
可味道很独特。
沾酱和不沾酱又有区别。
两条萝卜，就让人尝到四种味道。
偏偏还都挺好吃。
挨着品尝完8根小菜，果然令人胃口大开。
加藤平看见范阳似乎尝到个中滋味，会心一笑。
两人距离居然拉近了不少。
“怎么样?范桑，栀子小姐的厨艺还不错吧？”
“不错，非常和我口味，加藤先生有心了。”
大军呢?
只有第一筷子夹了根黄瓜。
第二筷子就把七根一起夹了。
完了那女人把所有盘子撤了下去，上了一小碗汤。
这汤名叫洗著，洗筷子的意思，漱口汤，就两朵葱花，一小条青菜。
怀石料理算是日系料理中的高档货色。
他的食用方法和米其林餐厅类似，讲究菜品搭配，一道一道上，摆盘很用心，什么花花草草，器皿也多种多样，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份量极少，每道菜都是两三片，像怀石料理比较标准的八道菜，吃完也就八分饱而已。
食量大的也有可能只塞个牙缝。
主要仪式感足。
曰本人擅长商业化，自然也不会放过料理。
传统的回转寿司不过瘾，就把西餐的方式引进料理。
冠以茶道，禅意，就瞬间变成了高档货色。
但他的宗旨还是离不开主菜。
在曰本叫做一汁三菜。
用咱们俗话说，就叫做三菜一汤。
他是由曰本的茶道佐餐发展起来的。
据说以前的僧人在讲经的时候，时间太长，为了抵抗饥饿就在肚子上抱块石头。
后来变成茶道的佐餐。
标准的一汁三菜一般是煎鱼，生鱼片，炖菜，味增汤。
引进高端理念之后菜式不够，加入了煮物，汤物，烧物，碗物这些概念。
但那些都是佐菜，主菜才是灵魂。
汤撤下去之后，第一道主菜就上来了。
豪不意外，生鱼片，鲑鱼刺身。
上了一轮酒，第二道主菜，松茸土豆汤。
等到第三轮主菜时，范阳知道肉戏来了。
端上来一个小盅，盖子揭开里面是一碗蒸蛋，蛋羹里面躺着条一指长的小鱼。
“松江鲈鱼鸡蛋羹。”
“鲈鱼?”
范阳哈哈一笑:“这么名贵的料理，加藤先生破费了。”
范阳眉开眼笑。
国宝级别的鱼，范阳只是听过，却从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