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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小王呀     重生之国际倒爷txt下载     重生之国际倒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受伤不重

    还好范阳早有准备,从行李包里拿出几片扑炎痛,在温水瓶里倒了杯冷水,一人吃了两片。

    敲了两支葡萄糖,一人喝了一支。

    本来是为高原反应准备的药,没想到挨打派上了用场。

    将那两套静脉滴注拿了出来,兑了两支地塞米松,注进生理盐水,墙上有几颗钉子,看见范阳把输液的家伙拿了出来,吊瓶挂高,缺一门吓得清醒了些:“你,你要干啥……”

    “给你打点滴。”

    “给我打?不要,你还会打点滴?”

    “废话什么,还要命不?”

    “要命?范阳……”

    “别动,你现在发烧,躺下就行了。”

    范阳拿出碘伏,棉签,拿根绳子在缺一门手腕上一缠,手背上拍了拍,几条血管清晰可见。

    “别开玩笑,你真会打针?”

    “这有什么难的,这些血管都可以输液,头转过去。”

    在血管上用碘伏抹了两遍,一针扎了进去。

    揉了几下,没回血,又拔了出来。

    “大哥,咋回事儿?”

    “别动,让你头转过去。”

    拍了拍另一条血管,又一针扎了进去。

    这一次揉了揉眼睛,又拔了出来。

    这手法有点回潮啊。

    范阳庆幸,还好不是扎的自己。

    直到第三针,才顺利回血,给缺一门打好点滴。

    自己还扛得住。

    把两人的军大衣拿了出来,上面全是脚印子,也辛亏了这两件军大衣,要不然够呛。

    范阳伸手进去,就往外面掏钱,100的,50的,10块5块的,还有很多一块两块的,乱揉着丢在里面。

    慢慢往外面掏,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床面。

    一眼看上去全是钱。

    看得缺一门脑袋都没那么晕了,爬起来帮着理钱。

    最后一数,加上范阳身上还有三百多,现金足足有11600多块。

    “一万多?……”缺一门说道:“吗的,挨顿打都值了。”

    原本计划一个月的销售周期。

    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一万块钱,含金量很高的,要是在厂矿上班,不吃不喝也要几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挣得到,你还存不到。

    国家的银根紧缩政策,和价格双轨的强力市场把控,很精确的控制着平民的收入和消费水平。

    能吃饱,够消费,仅此而已。

    你挣到的钱,很快便要花出去,银根虽少,但货币的流通却异常快速,让你马不停蹄的上蹿下跳,用货币换取你的劳动力,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来回20多天,2600的本金翻到了一万多,范阳的心中大定。

    这一趟的目的完全达到了,还超过了预期。

    挨顿打,换做是自己,处在扎西的位置,多半也会这么做。

    从钱堆里数了1500,递给缺一门:“拿着。”

    “给我这么多?”缺一门抖抖索索的接过钱。

    “这不算多,接下来我还要收虫草,看情况,钱不够还要找你借。”

    “还收虫草吗?”缺一门没想到,范阳竟然还没打算回去。

    “肯定要收啊。”

    “范阳,我说咱们,是不是,算了,怪吓人的,咱们要不明天坐车回去了吧?”

    “嗯,要不明天我送你上车,我还要在里面呆一段时间。”

    “为什么?算了吧范阳。”

    “你不用劝我,多大个事情,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顿打就把你打怕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

    “觉得怎样?胆子这么小,那你还在外面跑什么,回去种地吧。”

    “我胆子小?我缺一门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信不信我明天去把他砍了,给你报仇。”缺一门翻身起来,激动的说道。

    “报什么仇?”范阳在缺一门脑袋上一拍:“有用吗?你提把刀去,一枪就把你轰出来,你以为这是学校里小屁孩儿打架,闹着玩儿?”

    “不会吧……”

    “那你尽管去试。”

    “那,那明天再看吧……”

    “别说什么明天后天的,你先休息几天,等腰上好了我给你买票,送你回去。”

    “那你呢?”

    “跟你说了我还要收虫草。”

    “还不走吗?”

    “嗦什么,我自有分寸。”

    的确,在缺一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心虚害怕,在所难免。

    但在范阳眼里,却不算什么,能做到地方豪强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自己两人这点份量,就是两只小虾米,随手打发了就是。

    他在意的,是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

    这也正常,地方上,地方越小,圈子越窄,这种状况就会越明显,你一个外地人,跑到别人的地盘,就算是开个饭馆子,当地的餐馆老板也有可能找人打你。

    要是涉足娱乐行业,还有就是地方靠河,能采连砂石的,那这种情况就更多了。

    砂石厂的恶霸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都是小众,比较好掌握,所以地方上的豪强,有点能力和资本过后,大多数都会在这些方面想点办法。

    但基础消费品,还是很难控制的。

    目前的康定,是个例外。

    这也侧面证明了扎西,的确是个人物。

    而但凡是个人物的,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分寸,从今天处理这个事情来说,范阳推测,这个扎西绝不是一味好勇斗狠的人。

    “我不走,你到哪儿我到哪儿。”想了半天,缺一门咬了咬牙说道。

    “不走?”

    “嗯,不走。”缺一门坚定的摇头。

    “行,算我没看走眼。”

    范阳在缺一门腿上拍了一下:“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害怕他们会继续找麻烦?”

    缺一门点点头。

    “不会的,安心睡觉。”

    在床上躺了三四天,赵光明才回来。

    看见两人搞成这样,不禁疑惑:“咋的了?咋搞成这样?”

    “让人打了,你可算回来了。”缺一门答道。

    “让人打了?谁打的?”

    “你认识扎西么?”范阳说道。

    “扎西?十个牧民,至少五六个都叫扎西,我哪儿知道?你们惹到牧民了?”

    “顾吉祥,你知道么?”

    赵光明摇摇头。

    “向阳桥副食批发部的老板,个子很高,很壮。”

    赵光明仍是摇头:“你们进货差人钱了?”

第五十三章:社会人

    “不是差钱。”

    “不差钱别人打你干什么?等等。”但赵光明又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不是个子非常高,又胖,脖子上挂根金链子那个?”

    “对,就是他。”

    赵光明脸上一肃,说话声音都小了些:“你们怎么惹到他了?”

    “前两天不是浴佛节么,在外面摆摊,估计是早就落到人眼睛里了,欺行霸市。”

    “欺行霸市?怎么回事?”赵光明问道。

    “他是康定最大的副食批发商,铺子开在向阳桥,我们外地人,被他打压了,他在这片地区很出名么?”

    “那当然了,德仁老爷的儿子,就是打你们也打不过别人,十个八个你们这种体型的,都是送死,两届的库拜得主。”

    赵光明想了一下,又无比严肃的说道:“喂,你们千万别想不开啊,惹到牧民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可不是外面,你别看他们平时好说话,脾气暴得很,两三句话不对你就快跑,你以为像外面那些还会大呼小叫,推过去推过来吗,动不动就要拔刀子的。”

    赵光明说了还不放心:“千万别作傻事啊……,赶快回去了吧,你两个小孩子,挣点钱也知足了,伤得严重么?要不要我去帮你们买票?”

    “不用,多大个事。”

    “多大个事?那个扎西我虽然不认识,但他是德仁老爷的儿子,只要他一句话,你们两个绝对走不出康定,多大个事?”

    这样一说,缺一门脸色慢慢的又变白了。

    “没那么严重。”

    在床上躺了三四天,范阳基本上没问题了,身上还有些淤青,但不影响行动。

    缺一门受伤重一些,扎西手下那几个人搞不好是职业打手,手法挺专业的,表面看不到伤,但软组织受损严重,缺一门翻身都难,看来没有个把星期是下不了地了。

    “老哥晚上你帮我买点菜,我这哥们儿行动不咋方便,帮我照顾一下,我出去有点事。”

    范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躺几天人都快躺发霉了。

    拿出20块钱,递给赵光明。

    赵光明把钱接了过来:“你到哪儿去?”

    “没事,我出去转一圈。”

    “哦,那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

    走到外面,浴佛节前两天就完了,但还是有些牧民逗留在城里,转山转寺。

    摸着腰间的疼痛,这一顿打,虽然在缺一门面前强撑着,自己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没办法,现在可以说一无所有,拿什么和人斗?

    只有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但让他就此放弃藏区的贸易,也是不可能的。

    被打了一顿,床上躺了几天,心理似乎变得脆弱了许多。

    看见几个牧民牵孩子,忽然一阵伤感,重生回到这个年代,已经两三个月了,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怎么样了,光是现金,他就给以前的家里留下了两三千万。

    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算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路边一个马路牙子,范阳坐下,点了根烟,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往事。

    上一次自己挨打,范阳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05年。

    96年到俄罗斯,呆了5年,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七百多万,全部是现金,而人有了闲钱之后,总会动动各方面的脑筋,总想赚得更多,便什么都想插一脚。

    陆陆续续投资了很多东西,超市,餐馆,茶楼,消防工程,ktv,这些都是入股,都没挣到什么钱。

    当时心太大了,经历过俄罗斯那种暴富的生涯,普通的小本生意,已经很难入得了眼。

    投资了,丢在那儿,挣多挣少也很少去管。

    整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

    那时候被人蛊惑,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认识了两个社会上的朋友,这两个人,就是开砂石厂,采连砂石的。

    当时觉得很有面子,和他们在一起,进进出出都是前呼后拥,他们很会享受,很会打台面,吃个饭,进个包间,小弟小妹都是一群一群的,慢慢的,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染上了很多陋习,被酒色迷惑了神智。

    光打牌就输了好几十万。

    当时都还相信那两个人,却没想到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的圈套,听信他们的话,竟然拿出了60万,连个股东协议都没有,就凭一句,咱们三人平分,就与他们一起投资了一个娱乐城。

    不得不说,这个项目还是很成功的,因为那两个社会人在本地的影响力,还有一些狐朋狗友的关系,再加上那几年的确流行这个东西,他们的包房全装的是进口单元的音响,还没有临检,可以说天天爆满。

    那时候自己完全就是昏的,被各种糖衣炮弹迷惑了神智,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里醉生梦死,娱乐城从筹备,装修,到开业,一共经历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他连工地都只去过一次。

    就有这么荒唐。

    而且还在继续输钱,越赌圈子越大,直到输光存款,还欠下100多万,才反应过来,是被人设局了。

    而设局那人,是开钱庄的,自己是被那两个所谓的朋友,一步一步套进去的。

    娱乐城营业了大半年,自己一分钱没有分过,股份就被全部套了进去。

    还欠下40多万,被人天天追债。

    而那两个朋友,也漏出了真实的嘴脸,自己被人骗,又赔钱,多方找关系,找社会上的大佬出面平事,光这个就花了好几万,结果对面全是一伙的,就因为十几万没能及时套现,就在自己投资的娱乐城里,在两个往日的朋友眼睁睁的情况下,被人拖出去,关了三天。

    一言难尽。

    既贪图享受,亦爱慕虚荣,作为一个男人,前一世的范阳,虽然算不上懦弱,却也不是飞起吃人的那种性格,但作为男人,光有了钱,是不够的,谁不享受前呼后拥,一呼百应那种感觉呢?

    权,钱,势力,缺一不可,自己那点钱,在普通人眼里还算是不错了,但真正的丢到社会上就算个屁,这顿打,也算是把自己打醒了。

第五十四章:吓大的

    光有钱,没势力,那活得一样很窝囊,无论你作个什么,似乎总是有灭不完的小丑出来捣乱,当初自己的一个朋友,开发商品房,投资非常大,也是这种地方上采连砂石的,逼着他们购买本地的连砂石,比市价足足高出一倍。

    不买,就用射钉枪打轮胎,寄刀片,往水泥上浇水,牵几十米的水管,给搅拌机里冲水,还打工人。

    那些年的地痞流氓,真是说不尽的无奈,遇到这种事情,你想退还退不出来,资金陷进去了,刚又刚不过,背后相当复杂,最后还只有请客吃饭,找人出面,赔了钱还得笑嘻嘻的送人出门。

    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所以日后的范阳,再次起家之后,再也不碰实业型投资。

    可再活一世,自己的计划才刚刚起步,又跳出个扎西。

    无权无势,你就算摆个地摊,也能挨顿打。

    慢慢的,范阳的脸上,就变得冰寒起来。

    眼中渐渐的,凝上一股坚毅。

    还要这样么?

    重活一世,自己难道还要像上一辈子,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却是个唯唯诺诺,靠服务赚取利润的普通商人?

    既然重活一世,那么就要活出个不一样的精彩。

    这个扎西看来是绕不过去了。

    心里发了个狠,绕不过去,那为什么要绕呢?

    地方上有这种强力的人物,其实换个角度,对范阳来说,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范阳的内心,却从未有过的火热起来。

    对,既然重活一世,自己再怎么,也得体会一把人上人的感觉,这些一步一步来,现在可以忍,但不能忍一辈子,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搭上了扎西这条线,加上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最初自己只是打算在虫草这条路上分一杯羹。

    为什么只分一杯羹呢?

    要吃,这条线就要全部吃下来。

    不需要多久,只需要垄断个两三年,就可以完成巨大的原始积累。

    到时候自己跺一跺脚,至少也是地方上都要震一震的人物。

    想通了此节,范阳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完成了从商人到豪强心态的一步改变。

    地方越小,像扎西这种人,影响力往往就越大。

    再加上自己的扶持,从扎西身上借力,到时候不用自己出面,藏区的很多事,都可以换一种更加简单的方式来解决。

    简单粗暴的方式。

    虽然低级,但利用得当,往往却是最管用的。

    从今开始,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范阳。

    心境一高,胆气也就壮了起来,走到向阳桥那边,先买了套衣服,穿得干净利索一点,剪了个头发,没有丝毫犹豫,便来到了向阳批发部。

    大老远的,就看见那辆北京jeep,直杠杠的走到副食批发那两个门面,那个掌柜的坐在门口,手里打着算盘,几个帮工在忙着出货。

    “你好,我找扎西。”

    掌柜的抬眼看了范阳一眼,觉得有点面熟:“找他干什么?”

    “他叫我来的。”

    “什么时候?”

    “就前几天。”

    掌柜的仔细的打量了范阳一番,想起个什么:“哦,原来是你,还有个人呢?你们不是两个人么?”

    看来被认出来了。

    “没来,就我一个人来的。”

    “你还敢来?”

    “扎西叫我来的。”

    范阳面无表情,对答的速度很快。

    他算是彻底的豁出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或者干脆挖个坑把我埋了。

    “行。”掌柜的搞不清楚范阳到底干什么,但这份胆子,还是挺佩服的:“行,等着。”

    便叫个人,在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

    那人便出去了。

    范阳看见有张竹椅,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没一会儿,扎西没来,到是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范阳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那天打自己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看到范阳,嘴角泛着一种古怪的笑容,也不说话,各人找了张椅子,看似不经意的,就把范阳围在了中间。

    围住了,也不说话,几人互相发了一圈烟,点着抽了起来。

    他们不问,范阳自然不会说话,装作不认识一样,镇定的坐在椅子上。

    来的人里面,领头的三十多岁,跟了扎西好几年,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很多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儿,居然敢找上门来,他也是挺意外的。

    被自己打了一顿,还能这么镇定自若,有点意思。

    等他说话,他也不说,那领头的自己忍不住了,呵呵一笑:“你认识我么?”

    范阳点点头。

    “那你还敢来?”

    “扎西叫我来的。”

    “额。”那人显然没有料到:“你不害怕?”

    “怕什么?”

    “我打了你,你不报仇?”

    “有什么仇?”

    领头那人注意看了下范阳的裤管,没有发抖,看来这份镇定不是装的,他走南闯北也这么多年了:“行,算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还是个老油条,哪儿的人啊?”

    那人想了一下,始终觉得不对:“你真不害怕?”

    “害怕?”范阳呵呵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自己想通了此节,下定了决心,莫名其妙的,胆子真的还就大了起来,或许也是豁出去的缘故吧。

    尽管这领头的一脸横肉,但不过就是个打手而已。

    当自己是吓大的?

    范阳微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被打了一顿而已,小孩子才会要死要活。”

    呵呵,那人只觉得想笑,难道你不是小孩子吗?

    但范阳的镇定,落在这人眼里,却让这人竟然有了点欣赏的感觉,没看出来啊,不是个雏儿,明明一个小屁孩,到有点自己当年在东北,经常火并的那些人有点像。

    没挨过打的,胆子都小,往往被吓得尿裤子,但习惯了,也都不当回事儿,在社会上混的,又有谁不挨打呢?

    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等摆到桌子上谈了,该出钱出钱,该咋了账咋了账,一码事归一码事,摆平就完事,以后再碰到,一起喝酒也不成问题。

    当然,前提是没有深仇大恨,涉及到女人和面子,那肯定是死磕了。

    出面平事,到有一半都是吓出来的。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的确是个老江湖。

第五十五章:五十公斤

    “行,那我真是看走眼了,抽烟不?”

    “来一根嘛。”

    那人递上烟,旁边一个人就凑了上来,给两人点火。

    “说吧,那你来有什么事?”

    “这次到了贵地,不知道规矩,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扎西前几天告诉我,让我到他铺子上来一趟,前几天不怎么方便,今天才来,就为这事。”

    “嗯。”那人点点头,原来是害怕还有麻烦,心想这样也就说得通了:“那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种事情他们处理得多了,扎西人其实挺耿直的,豪爽得很,对自己手下这些兄弟很够意思,像他们这种外地人,也不会过多为难,很少下重手,通常是教训教训就完了。

    “散了散了。”那人站了起来,招呼身边的几个人散了,自己也准备走:“小子,既然你懂事,作哥哥的也不会再为难你,你要在康定作生意可以,但要懂规矩。”想了下,又说道:“算了,你还是走吧,回老家,这地方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范阳心中大定。

    自己推测的果然没错。

    这伙人,不是无赖,他们是有经济支撑的,绝不会像地方上的小角色,地痞流氓那种咬着就不放,仗势欺人,他们的行为,目的性很强。

    震慑就是震慑,打压就是打压,换句话说,专业。

    而范阳欣赏的,就是这一份专业。

    “等等,我还有事,想找扎西谈谈。”

    “什么事?”

    “我进来的本意,是来收虫草的,卖点货只是顺便,想找扎西谈谈。”

    “虫草?咋的,你还碰药材生意?”

    “对。”

    “可以啊,你要多少?”

    “50公斤左右吧。”

    “多少?”

    “50公斤。”

    “你家是作药材生意的?”

    “对。”

    “那行,你在这里等着。”

    二楼上,扎西身前一张大型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摞账本,账本后面是一大堆钱,都是这些天的营业款,一万块钱一叠,身前放着十多叠,他不嫌麻烦的一叠一叠点算清楚。

    身旁一个保险柜,此时保险柜的门打开着,点好了一叠,便放进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扎西哥。”

    “大军,进来坐。”扎西并不避讳来的那人,依然点着钱,指着对面一张皮椅子说道。

    “有个好玩的事情,前几天那两个川耗子来了,点名要找你。”

    “那两个川耗子?”扎西想了起来,前几天教训了一下,这是必须的,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好多人都学聪明了,即便康定本地人,好多也学着偷偷带货,这些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两个外地人,这股歪风邪气,是必须刹住的,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敢大规模的走私,要是不管,以后怎么得了。

    “不见,打发他走吧。”

    “我打发了,可他说有事要找你谈。”

    “找我干什么?”扎西也觉得有点意外,抬起头来问道。

    “那小子挺有意思的,说要收50公斤虫草。”

    “虫草?要收虫草找老钱啊,找我干什么?”

    扎西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那让他上来吧。”

    “嗯。”

    不一会儿,那人下楼,把范阳带了上来,到门口时,在范阳腰间,后背,裤腿拍了几拍:“进去吧。”

    “你好,扎西哥。”范阳微微一笑,说道。

    “嗯,坐吧。”扎西一指门口的椅子。

    等范阳坐下,扎西打量了一番,说道:“你要收虫草?”

    “嗯。”

    “你是哪里人?”

    “就四川的。”

    “收虫草,咋不找老钱,你来找我干什么?”扎西说道。

    “老钱?哦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这次到康定,本意是收虫草,一时手贱,带了点副食品进来,本想挣点运费,结果多有冒犯了,这次我来,主要还是想和扎西哥交个朋友。”

    “和我交朋友,可以啊,给他发根烟。”扎西向那叫大军的人说道。

    那叫大军的给范阳发了根烟,又递上打火机。

    “不敢,不敢,自己来。”范阳接过打火机,自己点着,抽了一口,扎西反应的平淡,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上一次的事情,竟然只字不提,上来就问虫草。

    不愧是个生意人。

    但自己可不能这么随意,便说道:“由于不懂规矩,上一次犯过的错误,这一次不敢犯了,所以这次特地前来,跟扎西哥说明一下情况,同时也希望扎西哥能给兄弟指条路,我要的量大,以后经常都要进来收。”

    “可以,但现在虫草不好销吧,你有门路?”

    “嗯,我在厦门有个朋友,是作进出口贸易的,海外的那些华侨,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以前都是在中药材公司拿货,价格有点高,希望您能指点一下,只要价格合适,以后经常都会进来收。”

    “嗯。”扎西手指头点了点桌子:“这个我不反对,你如果真的有门路,也算是给牧民增收,你既然来问我,也算有诚意,那我就告诉你,这生意不只你一人在作,你收得多,价格也不能比别人少,目前的行情在80块钱一公斤的样子,你还是按这个价格给吧,钱带来没有?”

    “嗯,带了。”范阳从身上拿出一叠钱,之前就准备好了,换句话说,这一趟,他就是明着让扎西挣钱来的,他想过扎西的报价,哪怕200一公斤,他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扎西报出个80块钱一公斤。

    这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怎么这么便宜?

    比自己打听到的价格,差不多便宜了一半。

    难道自己误打误撞,来找扎西居然歪打正着,给自己放了个底价?

    但来不及多想,便拿出四千,点了一下,放到扎西桌子上。

    “这钱你不用给我,大军,你带他到老钱那里走一趟。”

    “走吧。”大军招呼了一声,转身便去开门。

    “去吧,上一次的事情,该过就过了,不要往心里去,明白吗?以后有什么事,找大军就行,你要开铺子,让他给你安排。”扎西说道。

    扎西这么豪爽的态度,却是完全出乎了范阳的意料。

    看起来完全没有想在这个事情上,挣一笔的样子,倒打了范阳一个措手不及:“额,那,那谢谢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外地人进来做生意,我不反对,但不要惹事,明白么。”

    “这点您放心,那我就不打扰了。”

    “嗯,去吧。”扎西挥挥手,从桌子上扔了串钥匙出来。

第五十六章:搭上线

    大军一把接住车钥匙,在桌子上把钱拿了起来,带着范阳走出了办公室。

    出门就把钱递给范阳。

    范阳接过,两人到了楼下,那辆北京jeep跟前,把车门打开:“上车。”

    “谢谢了。”范阳不也就客气,坐在副驾驶上,给那叫大军的发上烟。

    “你那兄弟咋样?”大军开着车,问道。

    “没事,皮外伤,再有几天就能下地了。”

    “嗯,上次的事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放心,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对了,那个老钱什么来历?”

    “呵呵。”那叫大军的看了眼范阳:“你到是放得开,这么快就跟我打听人了。”

    大军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人还是挺不错的,具体我也不怎么清楚,听人说以前是种子公司上班还是怎么的,跟牧民比较熟,你要收虫草,找他没错了。”

    路并不远,开车10多分钟就到了。

    将军桥背后,一排老房子,其中一个铺面,连块招牌都没有,柜台也是木头的,里面经营着各式的种子,农具,化肥,农药之类。

    青藏高原的海拔太高,高寒,缺氧,一般的蔬菜很难成活,产量也低。

    推广起来很吃力。

    那些种子和化肥的外包装,都布满了灰。

    旁边的一个柜台,经营着藏区特有的中药材,虫草就和贝母,黄芪,天麻,羌活,茯苓当归等等摆在一起,毫不起眼的样子。

    范阳抓起一把来看,还是湿的,很新鲜,个头还是可以,黄体也很饱满,看来是今年才收的虫草。

    只不过这家的虫草,清洗得比较干净,看不到明显的泥土。

    摆在柜台上的不多,就用个簸箕装着。

    看到这儿,范阳恍然大悟,原来扎西说80块钱一公斤,是湿的价,晒干了的虫草,在200块钱一公斤的样子,湿的,就得降个对半。

    但虫草新鲜,也值这个价。

    “老钱,老钱,快点,大生意来了。”大军进门就叫道。

    “来了,来了。”里面一个小门,门帘挑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钻了出来:“大军啊,你咋想着过来了?”

    “给你带生意来了,来,给你介绍一下……”大军摸了摸后脑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您好,是钱叔么,我叫范阳,军哥介绍我过来,在你这里收点虫草。”

    大军一听,蛮高兴,这小子还算懂事:“这可是扎西哥的朋友,老钱你价格悠着点。”

    “都是那个价,未必我还会宰你么。”老钱瞄了一眼范阳,仔细一看,挺年轻:“你要多少?”

    “关键价格多少?”

    “价格?你是大军介绍过来的,给你算5块钱一两。”

    “一公斤怎么算?”

    “一公斤啊?那就是100啊。”老钱答道。

    “贵了。”还不等范阳答话,大军就抢着说道:“人家要得多,老钱给个底价。”

    “要好多?”

    “50公斤。”大军伸出手来,比了个五的动作。

    “50公斤?哪儿来那么多?今年的虫草才挖几天?”老钱眼珠子一转:“去年的陈草要不?”

    “可以啊,只要质量过得去就行。”

    “等我进去找找看。”

    不过一会儿,老钱就搬出两条布口袋,解开绳套,在里面掏了几把,一股土香味冒了出来。

    提出一杆大秤,过了过秤:“26斤,你要的话,这个干草给你算100,我看看新草还有多少。”

    老钱又进去忙活一阵,端进来几个大竹筛子,上面铺着虫草,看起来还在晾晒的样子。

    收起来,装了四条布口袋,过秤,新草只有10多斤。

    “新草就给你算50嘛。”

    “贵了老钱,给算40。”大军说道。

    “贵啥子贵,今年又涨了,要等到下个月,非得卖到六七十不可,现在给你我还亏本那。”

    大军脸上有点挂不住的样子。

    “没事,没事,军哥谢谢了,这个价格我很满意,我全要了,算一下帐吧。”

    “哦,好,好。”老钱就去算账,

    “3140,给你收3100嘛。”

    “行。”范阳干脆利落的数了3100。

    “哈哈,我这兄弟耿直吧,这次是不是给你介绍个大生意。”

    92年的3100,不是小数目。

    收到钱,老钱嘴角带笑的扫了大军一眼,头往里面偏了一下,就要示意大军往后面走。

    范阳假装没看见,转身去捞虫草看的样子。

    整得大军有点尴尬,这老家伙,眼力是真的不够啊:“走了老钱,回头我再来找你喝酒。”

    “这就走了?”老钱问道。

    “嗯,帮我找两个袋子,装一下吧,谢谢了。”范阳说道。

    “干草好说,但这个新草,恐怕要断啊,这个我不负责,我先说清楚哟。”

    这的确是个问题。

    范阳想了下:“钱叔,我还不急着走,我看见你在晒得嘛,晒干需要多久?”

    老钱伸手去捞了一把,捏了捏,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可能还要个把星期的样子,要不我给你烤一下嘛,干得快些。”

    “一个星期,那完全可以啊,要不新草就先放在你这儿,我过段时间再来拿。”

    “那行,那我给你换个干净的袋子,这袋子有点潮了。”

    老钱忙活一阵,把干草放到一个筛子里装起来,滤掉陈灰,装了两条布口袋。

    便和大军走出老钱的铺子。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别急啊军哥,走先找个地方吃点饭。”

    “不用了。”

    “要的,我中午饭都还没吃呢,看看,都快5点了,咱们喝点酒,要是不嫌弃的话,大家交个朋友,如何,军哥?”

    “喝酒啊。”大军想了下:“那我先把车给扎西哥还回去,还是先送你吧,然后找个地方喝两杯也行。”

    “先回去还车吧,我住得不远。”

    大军也不再坚持,将车开回向阳批发部,两人找到一间中餐馆,大军的酒量特别大,啤酒两人喝掉一件。

    在范阳有心的逢迎下,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而从言谈中,范阳也了解到大军与扎西是战友的关系,一起当过兵,但都是三年的义务兵,回来不包分配,找不到工作,就到扎西这儿混饭吃来了。

    而在扎西这里,他也不是全职打手,而是有固定工作的,除此之外还有四个人跟着他,主要负责进货,押车,跟着扎西跑上跑下之类。

    没事还在批发部帮忙搬搬货什么的。

    既看场,也算打工。

    工资在目前算是高的了,大军是领头的,700块钱一个月,其他人500的样子。

    办了事情,单独有点打赏之类。

    核心的人就这么五六个,但大家齐心,跟着大军这几人,以前又全部是狠角色,仅仅五六个人,再加上扎西的背景,就把康定城区吃得死死的。

第五十七章:请客吃饭

    当然,真出了事,范阳毫不怀疑扎西的号召力。

    这些都是两人交谈中,范阳收集到的一些信息。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人在社会上,往往讲究一个名声,真正的狠人,即便一两个,在地方上也能豪强称霸,但这种人,往往是最好相处的,大家都要拓宽关系网,只要有利益支撑,要认识一下是很容易的。

    会作大的人,养的人往往不多,核心的几个人,只要凑脖子敢上,往往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饭吃完,范阳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拿出200块钱,塞到大军的裤子口袋里。

    却不料被大军发现了:“兄弟,你这是干啥?”

    “没什么,大家交个朋友,以后我长期要收点虫草什么的,大军哥以后多多关照。”

    “你,你,看不,起我。”大军喝得醉醺醺的。

    但放在口袋里的钱,却是没往外掏。

    范阳扶着大军回到向阳批发部。

    都是晚上9点多了。

    “大军哥,你住哪儿啊?”

    “就,楼,楼上。”

    等范阳把醉醺醺的大军扶上楼去,就一间宿舍,里面打着上下铺,跟着大军的4个人,全部住在里面。

    看到大军和范阳一起回来,都有点傻眼。

    “看什么,我跟你们说,今后这兄弟,跟咱们就是自己人,都多照顾一点。”

    “操,喝酒居然不叫我们?”

    “小子,你可以啊,自己喝酒,让咱们几个在这儿晾着。”

    屋里几人顿时不干了,其中一个扑上来一把箍着范阳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立刻补上,地方你们定。”

    “走走走,老子饭都没吃饱呢。”

    几人拉着范阳就往楼下走。

    有酒喝,这几人全都打了鸡血似的,面对范阳,他们只有俯视,能宰一顿为什么要客气呢。

    范阳也甘当这个冤大头。

    “等等,老子一起去。”大军本来在床上躺着了,此时也爬了起来。

    “喝死你,走嘛。”几人又把大军拉上。

    一家餐馆本来打算关门了,被几人闯进去,纷纷起哄,不做菜就砸店子。

    这几人全是东北人,酒量大得吓人,喝到凌晨3点多,酒瓶子都数不清了。

    最后范阳是被人扶着回去的。

    吐了两次。

    就在大军他们的宿舍,和大军背靠着背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大军他们都下班了,回来把范阳摇醒的。

    这群东北人也真是厉害,一个个喝得姓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中午,起来又全都没事了,还去上了班的。

    范阳就不行了,但晚上还是坚持请几人又吃了顿饭。

    酒只喝了几瓶。

    连昨天晚上的酒菜钱,付出去1200块钱之多。

    几人脸上还是有点过不去。

    一阵瞎起哄,干掉别人1200多。

    可范阳眉头也没皱一下。

    “兄弟,够耿直,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以后有啥事儿,你随时过来,你这个兄弟,我们认了。”

    两顿饭,就和扎西的手下初步搭上了线。

    所谓关系,就是这样来的,先搭上线,再有一点的利益支撑,慢慢经营,以后需要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等范阳提着虫草,回到库房时,发现缺一门端条板凳坐在门口。

    看到范阳,眼眶都红彤彤的:“范阳,你到哪儿去了?吓死我了,咋,咋昨天没回来?你到哪儿去了?被他们,抓,抓住了?”

    “我到扎西那里去了,没事,我都摆平了。”

    范阳便把和扎西接触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吃两顿饭,花了1200多块钱,缺一门连咋舌:“1200块钱那。”

    “这些都是该花的,除非我们再不打算到康定来,老赵呢?”

    “他去找你了啊,昨天晚上就到向阳桥去了一趟,今天上午又去了一次,他托人打听,也打听不到,吃了晚饭又出去了。”

    “他还帮忙找我?”范阳挺意外。

    “是啊,老赵也急疯了。”缺一门说起赵光明,连连点头,表情中不无感动。

    范阳也点点头,赵光明这人虽然看起来神叨叨的,真出了事,还是挺热心的一个人。

    不过一会儿,赵光明垂着脑袋,也回来了。

    看见范阳,也是一阵激动:“喂,你可算回来啦?你要吓死老子,还以为你让人埋了,我都差点去报案了。”

    “呵呵没那么严重,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没事。”

    接下来,又和赵光明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但在赵光明理解,就是范阳主动带着钱,去给别人道歉了。

    “花了1000多?嗯,还是该花的。”赵光明点着头说道:“想开些,知道吗,社会上的这些人,你惹到了麻烦得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生意还作吗?”

    “这个还不好说,后面再看吧,我昨天去收了些虫草,花了3000多。”

    范阳把自己收的虫草拿出来,给赵光明看。

    “你收这么多?”赵光明一副看败家子的眼光,看着范阳。

    “对呀,还不够,打算再收一点,对了跟你打听个事,牧民手里,这东西好收吗?”

    “牧民啊,应该好收吧,这个我不咋知道。”

    “嗯,今天的事谢谢了啊老赵。”

    “嗨,说啥呢。”

    接下来放松心情,两人休息了几天,缺一门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天气放晴,穿着军大衣都有点热,范阳说道:“走,咱们今天出去逛逛呢。”

    “到哪儿去?”

    “去乡下逛逛,这两天不是挖虫草么,咱们带两把铲子,当去玩吧。”

    “好啊,这段时间人都躺发霉了。”

    康定的这条财路,暂时的中断了,范阳身上仅剩下的几千块钱,就不得不考虑省着点花了。

    看着堆在墙角里的那口袋虫草,还有寄存在老钱还有十多斤,晒干折一半,30多斤的样子。

    按现在的市场价,他收成90一斤,如果有门路,带到成都,卖150是稳稳当当的。

    93年,市场的起伏都不大。

    可94年,就会迎来第一波大涨。

    93年的广岛亚运会,马家军就会高调的以1000万的价格,出售一纸生命核能的配方。

    铺天盖地的宣传便会接踵而来。

    藏区两大天价炒作商品,到是两样都和老马密切相关。

    从此之后的几个月,虫草的价格一路高涨,到94年中期,就能涨到两三千一斤。

    市场上积压多年的虫草,无论质量如何,全部都卖断货。

    按目前范阳90的收购价格来说,足足翻了二三十倍。

    仅仅墙角里那一口袋,哪怕是两三年的陈草,至少也值四五万。

    差不多,按三年为一个囤积周期,明年再进来一趟,资金肯定要充裕一些,明年争取收个两三百斤,少量慢批,陈草优先处理,第一波虫草牛市,就能给范阳带来百万左右的巨款。

    如今,还是悠着点,再去那些药材铺子收购,显然就划不来了。

    到牧区看看呢,直接向牧民收购,看看价格多少。

第五十八章:高山草甸

    虫草,生长在高山的草甸上。

    由于海拔过高,这些山坡上的植物生长速度非常缓慢,只有最倔强的植物,才能在高山草甸上生存,这种草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当地人叫棘棘草,冒出地面只有两三厘米高,即便出着太阳,上面也泛着霜花。

    虫草,就夹杂在这种棘棘草中,肉眼很难分辨,只有趴在地上,慢慢的寻找。

    后世由于采挖过度,匍匐前行好几米,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株。

    可是现在不一样。

    范阳和缺一门打听到,就在北门外边的草坡上,就有不少虫草,两人便带着两把小铲子,一条布口袋,还有些干粮,慢慢的出了城。

    晴朗的阳光,湛蓝的天空,远山的雪顶在阳光下照得金灿灿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令两人精神为之一振。

    如今的藏区才是纯净没污染,游客也很少,两人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几条野狗远远的吊着。

    近郊的野狗不可怕,跟着人往往是好奇,山坡上零星散落着牛羊,远远的就看见一片草坡上,趴着几个牧民,看来是采虫草的了。

    不管有没有经济价值,采虫草都是牧民的一项传统活动,他们认为虫草的草尖,是山神的头发,而虫身则是山神的身体,都是山神的馈赠,一边放牧,一边采挖虫草,还能换取些生活的必须物资,越走近,就发现山坡上的人越来越多。

    连绵几座草坡上,随处可见趴着采虫草的牧民。

    当然,后世的康定,城郊周边肯定是很难发现虫草的,几乎都被采光了。

    两人一阵兴奋,刚刚爬上草坡,范阳便趴了下去。

    在草丛上拨了几下,便发现一朵灰褐色的小茸顶。

    用小铲子在土里一插,把土拨松,扯出一根细细的虫草来。

    “这就是虫草么?呵呵好玩。”

    缺一门也学着范阳的样子,趴在草地上。

    “哇我也找到一根。”

    “这里还有。”

    “范阳,咱们还买什么啊,这么好挖,早知道自己来挖就完了。”

    不大一会儿,两人就挖到10多根。

    这么好挖,范阳自己也没料到。

    两人处在兴奋当中,一趴下就是个多钟头,找遍了小半个山坡,挖出七八十条。

    抬起头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两人才停下,就躺在草坡上。

    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挺累人的。

    休息了一会儿,范阳拿出随身带的小刷子,将外面的泥土刷净。

    “咋样,这里有多重了?”缺一门问道。

    范阳将虫草点了一遍:“87条,晒干了恐怕只有一两。”

    “什么?一两?不会吧?”

    “1000根左右,晒干才一斤,你说呢。”

    “那一两多少钱?”

    “10块钱左右吧。”范阳无奈的笑了笑。

    “不是吧,咱们忙活这么半天,才值10块钱?”

    经历了两次贸易,缺一门的眼光,也不觉得高了起来。

    10块钱,两袋沙琪玛的事情,转眼就卖了,多轻松啊。

    范阳呵呵一笑,如今的虫草,的确是这样子的,但等到后世,一根就得二三十块钱。

    许多虫草贩子,就守在山坡上,手里捏着钱,牧民挖出来一根,就收一根。

    山坡就分到牧民头上的,外地人根本不让进。

    范阳还记得,后世的那曲,外地人要进去挖虫草,门票就1200块钱。

    “算了,咱们自己挖的确没意思。”范阳拍拍手站起来,将收拾好的虫草放进口袋。

    看了看远处的牧民:“咱们去问问,看看他们挖多少了,直接用钱收算了。”

    两人站起来,便朝不远处两个牧民走去。

    是两个中年人,三四十岁的样子,一男一女,看起来像对夫妻。

    两个牧民看到有人过来,翻身坐了起来。

    范阳走过去,嘿嘿一笑,在牧民对面盘腿坐了下来,给那男的发了根烟:“大叔,你们也在挖虫草哇。”

    “是的嘛,你们挖多少了?”中年牧民答道。

    “没挖多少,都在这儿呢,你们挖来干什么啊?”

    “挖着耍嘛。”

    范阳一看,两人挖出来的虫草,用一个簸箕装着,恐怕有两三百条。

    便说道:“大叔你这草卖吗?我出钱,你卖给我算了。”

    “你要?”

    “嗯。”范阳点点头。

    “你要拿去就是嘛。”

    阳光洒在两个牧民黑黢黢的脸庞上,范阳注意看两人的双手,都是又干又裂,看起来就像干涸的水田一般,布满了冰裂纹,还带着血丝,为了挖虫草,两人在地上刨了半天。

    结果范阳一问,直接打算送给两人了。

    那些年的牧民,就是这么淳朴。

    “这不行,必须给钱的。”

    但两三百根虫草,自己给多少钱呢?

    想了一下,摸出10块钱,递给牧民:“大叔您收下吧,小小心意。”

    “我收什么钱,你要就拿着嘛。”

    牧民呵呵一笑,将身旁的簸箕推到范阳身旁:“钱我不要你的,你要就拿去嘛。”

    “这,咋好意思呢。”

    “拿去,拿去。”

    另外一个牧民,则从藏袍里摸出几包方便面来,伸出干裂的手,给范阳和缺一门一人递上一包。

    “来,吃这个,味道还可以。”

    两人一看,竟然是自己卖出去的。

    本想拒绝,但两个牧民坚持要拿给他们。

    还把虫草给了两人。

    闹了两人一个大红脸。

    就这么白得两三百根虫草。

    吃完方便面后,两个牧民站起来,看起来也不打算再挖:“走了,朋友。”

    “嗯,您慢走啊,真是感谢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范阳和缺一门都过意不去。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咱们这纯粹是白拿啊,还吃别人的方便面,这些牧民太好说话了。”缺一门感慨道。

    “牧民信佛,大都与人为善,而且好客,本性也豪爽,咱们却是考虑不周,早知道该带点烟酒什么的,对了沙琪玛好像不错啊,不收钱,咱们总得表示一下。”

    “对,咱们干脆买点东西,和他们换,烟酒应该也行。”

    “是可以买点酒,一瓶老白干也就五六块钱的样子,这样给两瓶酒大家也都不亏。”

    两人又去其他几处牧民那里看了看,发现采的草都不多。

    这下再不好意思开口了。

    况且10块钱,真有点像打发叫花子的感觉。

    而且都是些老年牧民,拿别人的,两人心中有愧。

第五十九章:次仁多吉

    直到转到另一片草坡,发现前面一个年轻人,不满二十岁的样子,两人走过去一看,发现那年轻人背后拖着一个簸箕,里面装得满满的。

    不下四五百条。

    便问道:“朋友,挖虫草吗?”

    那年轻牧民转过身来,看见是两个同龄人,咧嘴一笑:“是嘛。”

    “挖多少了啊?”

    “就这么点。”

    范阳也是坐下去,给那人发了根烟:“我们也是来挖虫草的,你这草卖吗?”

    却不料那牧民点点头:“卖。”

    两人一喜:“怎么卖的啊?”

    “你要多少?”

    “你这里全部都要。”

    “全部都要?”

    “嗯。”

    牧民埋头下去,在簸箕里拨了拨,粗略的估量了一番,说道:“给20块钱嘛。”

    “行。”范阳二话不说,便摸了20块钱递给牧民。又问道:“你还有吗?我们还想收一些。”

    “你要收,可以嘛,我家里还有,跟我一起回去嘛。”

    “你家里还有吗?有多少?”

    “一口袋。”

    “那行,你家住在哪里?”

    “就在山下嘛。”牧民往对面一片山坡一指,发现对面的一片山坡上,看起来应该是栋木楼的样子。

    “那行,咱们现在就去行吗?有多少我们全部都收。”

    “行。”

    三人便收拾了虫草,跟着这牧民往山坡对面走去。

    路上交谈得知,这牧民叫次仁多吉,经常到山坡上挖虫草,补贴家用。

    到了次仁多吉的房子,门前一片水泥坝子,拴着条狗,范阳一看,竟然是条纯正的藏獒,用根甘蔗那么粗的铁链子锁着,看见范阳和缺一门两人,凶狠的扑了上来,晃得铁链子咣咣铛铛乱响。

    声音也大,在那里狂吠。

    只不过常年被栓,这条藏獒身上的毛发很乱,但身上自有股悍狗的凶狠。

    “这狗这么大?喂,你这链子栓得住不?”缺一门吓了一跳。

    “没事,它不咬人。”次仁多吉用脚在地上猛的一跺。

    那狗说来也怪,很快就安静下来,趴在地上,但眼神却不离两人。

    “阿妈,有朋友来了。”次仁多吉叫了一声。

    堂屋里转过一个老年牧民,头发都花白了,头上裹着方巾。

    看见两人,笑了一下。

    “进来坐嘛,进来喝茶。”次仁多吉进了屋,招呼两人进去。

    走进堂屋,次仁多吉的母亲就去烧水煮茶,次仁多吉去拿虫草,堂屋右边,和许多牧民的传统一样,摆着个佛堂,上面挂着副唐卡,神龛前的供台上,点着几盏油灯。

    而神龛中间,供着的,居然是一尊观世音菩萨。

    两人一看到这尊菩萨,顿时大眼瞪小眼。

    陶瓷作的,这菩萨造像,两人简直太熟悉了。

    缺一门给范阳递个眼色,小声说道:“范阳,是老赵的吗?”

    而范阳,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果然,赵光明的菩萨造像,是拿来卖的。

    次仁多吉拿着一条麻布口袋,走了出来,足足有小半口袋,都是新鲜的虫草,上面的泥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打开袋子,里面密密麻麻的,不下好几千条。

    也不知道次仁多吉挖了多久。

    范阳过过手,加上泥土恐怕有四五斤重。

    便说道:“行,我们全部要了,你这里有多重?”

    “五六斤的样子。”

    “里面还有这么多土的嘛。”范阳说道。

    “我知道,给你算一半,三斤嘛。”

    “嗯,可以,多少钱?”

    “你要,给100块钱就拿走。”

    “100块?”范阳想了下,和这些牧民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行。”便爽快的付了100。

    看着神龛上供的菩萨,起了个心,便问道:“这是什么菩萨啊?”

    “观世音菩萨嘛。”次仁多吉答道,双手合十拜了一下。

    “你们这,在哪里买的啊?”

    次仁多吉听到买,脸色不悦起来:“请回来的。”

    “这个怎么请啊?”据范阳了解,藏区的传统,佛像都是要开光的,有很复杂的一套仪式。

    “别人帮我们请回来的。”

    范阳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有这么高。”在自己鼻子那里比了一下:“头发稀稀拉拉的,瘦精精的,四五十岁的样子,一个男的?”

    “咿?你怎么知道?”

    “没事,我就想问一下,这个菩萨请回来,你们恐怕花不少钱吧?”

    次仁多吉摆摆手:“没花钱。”但随即伸出一根手指:“一头牦牛。”

    “一头牦牛?”

    范阳和缺一门两人的嘴都张成了一个o型,脸上一股说不出怪异的表情,但很快还是忍住了:“没事,没事,谢谢你了,以后你有虫草我们还来收。”

    “喝茶嘛,喝点茶再走。”次仁多吉很热情。

    “那行。”两人喝了两杯酥油茶,告别次仁多吉走了。

    走出次仁多吉的视线之后,两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鬼,太他吗的鬼了,老赵这家伙,贼啊。”

    “是啊,这家伙,脑壳太烂了,用佛像换牦牛,太他吗的那啥,厉害了。”缺一门说道。

    范阳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赵光明肯定是把佛像送到牧民家里来,只不过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这些牧民购买他佛像的,但想想也应该知道,这是利用了牧民的淳朴。

    因为藏区历来就有这种风俗,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往往都捐给寺庙。

    对待信仰,常人是难以揣度的。

    就好比朝.0圣,不仅成年人,就连许多小孩子,不满十岁的小孩子,也能坚持数月,赵光明显然是利用了这一点,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居然连这种鬼点子也想得出来,真是太贼了,老鬼啊老鬼。”

    “回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太他吗贼了。”

    两人说着,未免还有点兴奋,走在下山坡的小路上,缺一门突然停住,一脸神奇的望着下边。

    “咋了?”范阳问道。

    缺一门用手指着下边的马路,说道:“我是不是看错了?那,是不是老赵?”

    顺着缺一门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几百米远,山下的马路上,却不是赵光明是谁?

    手里捏着条树棍,牵着两头羊,在路边慢悠悠的走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六十章:河边望石

    手里还牵着两头羊?

    赵光明又出去发财了?

    这也能碰到。

    缺一门刚刚想喊,范阳连忙拉住:“别急,我们吊在后面,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缺一门连连点头,两人也不声张,下了山坡,就远远的吊在赵光明的身后,看看他到哪里卖羊。

    缺一门心里还想着趁他不注意,两人突然吓他一跳,这才好玩。

    两人跟了一段,发现赵光明的路线却有点奇怪。

    这一段路边,正好是雅拉河的支流,路的右边是条小河沟,河面不是很宽,只有四五米的样子。

    赵光明脑袋老是往右边看,走着走着,好几次把羊拴在路边,自己跑到小河沟边上,踩着石头东瞅瞅,西瞧瞧。

    要知道这些小河沟里,鱼都很少,水浅,有些地方冰都没化。

    弯腰在小河沟看了一会儿,赵光明弯下腰去,在河边捞了一把沙子,放在眼睛前面,对着阳光像在看个什么。

    “这老赵,搞什么名堂?”

    看见赵光明在河边反复捞起沙子,放到眼前观察,两人很是不解。

    看了几把沙子,赵光明摇摇头。

    又往前走了一段,看来还不死心,索性回到路边,把两头羊牵在手里,大路不走,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河边走来走去。

    两人跟了足足半个小时,离大路越走越远,可赵光明还兴致勃勃的样子。

    走到一处河道转弯的时候,水就浅得很了,河沟里大一点的石头露出水面,将水流分开。

    流得哗啦啦的。

    赵光明观察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了个什么,将两头羊拴在一颗石头上,自己小心翼翼的踩在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上,在河面连蹦带跳的,就跳到了小河沟的中央。

    在一块大石头上蹲了下来。

    明明很急的水流,赵光明却埋头观察着水花。

    隔了一会儿,趴在石头上,在水里摸索了一会儿,抄出两块石头来。

    那两块石头,也像之前捧沙子那样,被赵光明拿到眼前,抬起头来,在阳光下仔细的观察。

    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这老赵到底干嘛?又捡石头,又捧沙子的?”

    两人趴在一块石头后面,缺一门问道。

    范阳摇摇头。

    的确透着古怪。

    赵光明将那两块石头扔了,小心的站起来,准备沿着来路上岸。

    却不料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之前踩过的石头,赵光明一蹦上去,也不知道是踩滑了,还是石头松动了的缘故,一跟头就摔进了水里。

    “啊呀。”

    范阳和缺一门听到一声惊呼,河面上人就不见了。

    “糟糕,赵光明掉到河里去了,走,快去看看。”

    这些河沟都是融化的雪水,即便夏天也冰凉刺骨,而且这一段水流这么急,肯定要出事。

    两人再顾不得偷看,急急忙忙从石头后面绕了出来,扑到河边一看,哪里还看得到人。

    这时才注意到,这是一截断流,下面有大概三四米高的一个落差,下面形成了一个水潭。

    而这个落差形成的斜坡上面,还露出了几块大石头。

    赵光明要是从这里摔下去,掉到石头上,搞不好会受伤。

    顺着水潭看去,由于水流比较急的样子,水面上到处都是水泡,又哪里看得到人。

    “快找。”范阳有点急了。

    还是缺一门眼神好,指着下游一处水面叫道:“范阳你看,那是不是老赵?”

    范阳一看,赵光明已被冲出了好几十米远,正在水面上奋力挣扎,奋力向岸边游着。

    两人连忙追上去。

    “老赵,老赵,这里,快,往边上游。”

    赵光明神智还算清楚,看到是范阳和缺一门两人,只觉得有救了,奋力向岸边游来。

    可水流太急,总是靠不了岸。

    两人就在岸上大呼小叫,赵光明在水里奋力扑腾,追出去足足几百米远,赵光明才攀到一块石头,稳住了身体。

    眼中满是惊恐。

    “老赵,快游过来啊,只有几米远了,快啊。”缺一门在岸上急得跳脚。

    赵光明吓得话都说不出,只知道双手紧紧抱住石头,再也不肯松开。

    溺水的人,哪怕抓到一根稻草也不会放的,赵光明这是被吓傻了,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

    幸亏他还会游泳,否则这次死定了。

    “老赵,没事吧?”

    “救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救救我……”

    要让赵光明再次放开手,他已经没有了那个勇气。

    范阳伸手在河边试了下水温,不行,再这样下去赵光明绝对会被冻死。

    “快找根棍子拉他上来。”

    可两人四处一看,仓促之间,赵光明距岸边还有三四米远,哪里找得到那么长的棍子。

    要让自己跳下去,赵光明目前这个状态,肯定会把自己箍死,百分之一百,自己也得搭进去。

    “脱衣服。”范阳急中生智,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快,裤子也脱下来。”

    两人七手八脚,把身上的两件毛衣,一件秋衣,一件外套,腿上一条长裤,一条毛裤,一条秋裤全部脱了下来,总共**件衣服裤子,打结连起来,还嫌不够长,幸好两人身上揣着把小刀,急急忙忙的将几条裤子割成两半,才勉强凑出一根绳子。

    “老赵,接着。”

    范阳把绳子奋力一抛,运气终归还算不错,正好丢在赵光明身边。

    赵光明一把抓住,可绳子到是抓住了,仍不敢放手。

    “放手啊,不要怕,我们拉着你,一下就过来了。”

    “我怕,你们下,下来,拉,拉我一把。”

    “再废话你非得冻死不可,放手。”范阳在岸边大声喊道。

    赵光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咬咬牙,放开石头,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范阳和缺一门手脚并用,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总算把赵光明拉了上来。

    趴在岸边就一动不动了。

    范阳把赵光明翻过来一看。

    竟然吓晕了。

    估计也是呛太多水。

    连忙把赵光明翻过来,在胸腹上使劲压了几次,没有动静。

    “你给他吹口气。”

    “吹气?”

    “嗦什么,往他嘴里吹气,人工呼吸。”

    缺一门哦了一声,也顾不得什么了,闭着眼就往赵光明嘴上凑。

    范阳一看,气得要死,把缺一门推开,又在胸口按了几下,捏住赵光明的嘴巴,深吸一口气,给他吹了进去。

    反复三次,赵光明才噗的一声,吐出几大口水来。

    狠狠的咳了几下,悠悠的醒转,看见两人,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谢谢了,谢谢啊,好,好冷。”

第六十一章:脑膜炎

    范阳和缺一门两人就只穿条内裤,此时腿上身上也全是水。

    被冷风一绕,体温飞速流失。

    看看赵光明,情况更甚。

    “不行,得赶紧把他衣服脱下来,你去找点柴来。”

    “哦,好。”缺一门便要去找柴。

    “等一下,先帮我把他衣服脱了。”

    又把赵光明扶到一个背风的石头后面,两人才光着屁股到处去捡柴。

    幸好这一片的海拔低,河边还有树木,杂草也多,忙活了半天,总算生出一堆火来。

    三人的嘴唇都冻得发青了,围着火堆,也算是赵光明命大,下午的一两点钟,身上烤干了,太阳暖烘烘的晒在身上,还勉强受得住,才捡回条命。

    要是晚两三个小时,太阳只要一下山,高原地区的温度就会急速下降,到了晚上外面就会降到零度以下,这里隔大路都远,人影子都没一个,非得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烤了半天的火,几人才回过劲来,把衣服拧干,架起树枝,把衣服也拿来烘烤。

    “老赵你咋回事?”

    赵光明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两人跟踪了,想了一下说道:“哎,别提了,路上碰到几条野狗,追我,一不小心掉河里了,谢谢了啊,要不是碰到你们两个,今天我就死定了,哎。”

    两人忍不住好笑:“行啊,你被野狗追。”

    范阳递给缺一门一个眼色:“算了,这些回去再说,再去捡点柴,衣服烤干再说。”

    赵光明也渐渐的恢复了行动能力,喷嚏打个不停,鼻涕也流得到处都是,但不敢耽误,谁都不好过,只好三人都爬起来,到处捡柴,捡一会儿,回来烤一会儿。

    三人就一直忙到五六点钟,才勉强把衣服裤子重新穿上。

    毛衣和毛裤是别想了,就连裤子都是两条筒子分开的。

    只能提着裤子走了。

    范阳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下山了,再不抓紧回去,情况还会更严重。

    看了眼赵光明,此时赵光明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脸上也一片煞白,毫无血色,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不错了。

    “还能走吧?老赵。”

    “走吧。”赵光明勉力站了起来。

    “加油,这里隔城里不远,看看能不能拦下个车,先到马路边上再说。”

    “前面,我还有两头羊,拴在路边上,我带你们去,帮我牵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赵光明还想着他的羊。

    范阳虽气,但也不好多说,看了下周围的环境,也只有沿路返回。

    三人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那个湾流,把两头羊牵了,又慢慢的沿河走回大路。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跨上马路,赵光明再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地。

    “怎么办?范阳?要不回去找次仁多吉?”缺一门问道。

    “不行,老赵必须送医院,拦车吧。”

    结果没想到,等了半个多小时,马路上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摸了摸赵光明的额头,发烧了,凭范阳有限的医学知识,也分辨不出更多的症状。

    但不及时就医,后果肯定很严重。

    天慢慢的就黑了。

    “咋办?”

    “背吧。”范阳说完,蹲下去拍了拍赵光明的脸:“老哥,你感觉咋样?说说话,别睡。”

    赵光明勉力睁开眼皮看了看,旋即又闭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背吧,再有半个小时,咋的都能进城了。”

    便和缺一门合力,把赵光明背了起来。

    也是两人身体的确好,走一段,换着背一段,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赵光明背进了城。

    拦了辆三轮车,把人送到医院,赵光明就剩下一口气了。

    两人累瘫了,躺在急诊科外面的椅子上,缺一门骂道:“嘛的,这老赵太沉了,等他醒了,看看他咋补偿我们。”

    “看看再说吧。”

    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赵光明一命。

    虽然累到虚脱,但两人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你先回去拿点换洗衣服来,我在这里守着,对了那两头羊也牵回去。”

    “嗯,冷死我了,那你先守着。”

    “还有,带点钱过来。”

    “带多少?”

    “都带着吧,待会儿恐怕要交医药费。”

    “我们给他出?”缺一门惊道。

    “先垫着吧。”

    “万一他不还呢?”

    “废话,以后再说。”

    守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那些护士跑上跑下,一脸焦急的样子,范阳心里也提着,这老赵该不会真死了吧?

    “谁是家属?”一个医生走出来问道。

    “我,我,医生,好了没?他没事吧?”

    医生手里捏着张便笺:“怎么搞的,皮都泡肿了,掉河里了?”

    “嗯,嗯。”范阳忙不迭点头:“脱离危险了吗?”

    “没什么大事,烧成脑膜炎了,病情算是控制住了,要住院,你跟我到这边办个住院手续。”

    缺一门带着钱也回来了,交了2000块钱住院押金,给赵光明分配了床位,打着点滴,昏昏沉沉的,中途醒了两次,直到第三天赵光明才算清醒过来。

    这三天,范阳和缺一门吃住都在医院里,还花钱买了旁边一张床位,两人就凑合着在病房里睡觉。

    看见赵光明醒了,给他买了碗粥喝。

    “谢谢你们了。”喝着喝着,赵光明喉头哽咽了,两滴眼泪滚了下来。

    “行啊老赵,命大呀,这都没死,要换成是我早嗝儿屁了。”缺一门在赵光明腿上一拍,调侃道。

    “命大,这次真的谢谢了,回去我请客,要吃什么随便说,对了,我医药费花多少钱?我补给你们。”

    “交了2000,应该还没用完。”范阳答道。

    “那还要住多久呀?算了我感觉好多了,还是先回去吧,住院贵。”

    “别想那么多,你才刚醒,听医生的吧。”

    “嗯。”赵光明点点头:“回去我还给你,没事,我有钱,你们放心。”

    “有钱?有多少钱?啧啧,你的菩萨生意作得大呀,教我们两手呗。”

    听到这话,赵光明脸上有点难看:“胡说,什么菩萨生意。”

    “还装,使劲装,我们都看到了,你猜我们去收虫草,在牧民家里看到什么?别人清清楚楚告诉我们,一头牦牛换的,行啊老赵。”缺一门在赵光明手臂上轻轻捶了一下。

    一脸欣赏的样子。

    “你们都看到了?”赵光明一下就丧了气,脸上挂着一幅怪异的表情。

    “没事,我们又不是什么管闲事的人,况且你要怎么,那是你的事,我们只是好奇罢了,讨生活嘛,各有各的方式。”范阳说道。

    “嗯,是这个样子的。”赵光明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喂,老赵,给我们说说呗,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鬼点子的?”缺一门问道。

第六十二章:古法淘金

    “我哪里想了,我还不是看到别人这样子搞,就跟别人学的嘛。”

    范阳和缺一门两人哈哈大笑。

    天下之大,也真是无奇不有。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究竟是怎么说服那些牧民,用牦牛来换的?你那两头羊,也是佛像换的吗?”

    “说什么啊,不用说什么,你带着去敲门就行了,算了,你们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普通的牧民一般是供个牌位,有张唐卡就算不错了,寺院的规矩麻烦得很,具体怎么我也不知道,反正请一尊佛像到家里,是很麻烦的,花费也很大,一般那些牧民,家里是有多少钱,就得捐多少钱。”

    “嗯,这个我听说过,但他们都不问你这佛像哪儿来的吗?没有怀疑过你吗?”

    “怀疑什么?这些牧民懂什么?庙子里那些规矩,他们自己都不懂,看见这么漂亮的佛像,高兴还不来及,问那么多干什么。”赵光明不屑的说道。

    范阳明白了,其实赵光明的手法并不高明,彼时交通不方便,很多牧民根本没有到外面去过。

    而藏区的风俗,肯定是容不得本地人这样搞的,即便后世也是一样,藏区什么纪念品都多,但可供买卖的佛像,是绝对没有的。

    不像外面,只是个普通的工艺品而已。

    所以赵光明带来的这些佛像,哪怕陶瓷,石膏铸的,那都是现代手法加工出来的,无论精度,色彩,在牧民眼中看起来,无一不是上等,还有文玩市场的火爆,许多还可以人工作旧,仿制成古董的样子,再加上赵光明肯定多少也懂一些,三言两语,被忽悠了便很正常。

    “行,老哥,我算是明白了,对了,上次我在仓库里,看见有几尊蓝色的佛像,看起来青面獠牙的那个,是什么佛?”

    赵光明一听,眼珠子一下瞪大了,四周看了几眼,眼中还有些惊慌,使劲给范阳打眼色:“不要在这里说。”

    又再次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间病房就他们三个人,神色才渐渐安稳下来。

    范阳和缺一门对视一眼。

    赵光明还有板眼?

    味道挺长啊。

    两人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光明一眼,没再深究。

    接下来的两天,三人天南海北的闲聊,了解到赵光明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实际上年龄很大,46岁了,是湖南人,在内蒙插过队,返城之后作过很多买卖,卖过碟子,干过工地,但问到他参加过工作没有,却始终支支吾吾。

    两天过后,赵光明勉强下地能走了,坚持要出院。

    心疼钱。

    范阳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开了一个星期的药,医药费不算贵,连住院只花了800多块钱。

    赵光明身体还很虚,两人扶着赵光明回到租的库房,那两头羊还在门口拴着,房东帮忙喂了几天。

    赵光明叹了口气,感慨蛮多的。

    两人扶赵光明进去,坐在床沿上。

    几人回来时,顺便买了点卤菜,水果,还有只鸡,几个酸萝卜,想着给赵光明炖汤补补身体。缺一门手一伸:“钥匙拿来。”

    赵光明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什么钥匙?”

    “你房间的钥匙啊,给你炖汤啊,你真怕我还偷你东西啊?”

    赵光明不说话了。

    脸色连变了几次。

    最后像想通了个什么,还是伸手将钥匙掏了出来。

    缺一门上楼去,忙着烧水,杀鸡,鼓捣了大半天,一锅鸡汤终于炖上了。

    “下面冷,干脆我扶你上去算了,在你自己床上躺着,舒服些。”范阳说道。

    “嗯,行嘛。”

    范阳把赵光明扶上楼,进了房间,缺一门兴趣蛮高的,在鼓捣赵光明桌子上的一台收音机。

    范阳抬头一看,发现屋子不大,里面乱糟糟的,可随即,心里就是猛的一惊。

    因为他一眼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个三角形的漏斗,一个长方形,长达两米的木头滑槽,旁边挂着两套橡胶制的连体衣服,还有几个筛子。

    一眼看上去,就像农具似的,挂在墙壁上。

    落在缺一门眼里,毫不稀奇。

    可落在范阳眼里,却比赵光明卖菩萨还更吃惊。

    回过头来,瞪大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赵光明,说道:“老哥,你,你居然还在淘金?”

    淘金?

    “淘什么金?”缺一门也回过头来。

    “哪里淘什么金?”赵光明一个没站稳,差点坐到地板上。

    看向范阳的眼光也极为怪异。

    坑爹啊,竟然连这个你都认得。

    “我,我这个,家伙,你……认得?”找了张椅子,软软的坐下。

    “嗯。”范阳点点头。

    赵光明整个泄了气。

    “哈哈,老哥,我才是真的服了你了,厉害,真的厉害。”范阳竖出个大拇指。

    前世的范阳在缅甸呆过一段时间,在那边的翡翠矿坑去考察过,还有几个大的珍珠养殖产地也去看过,缅甸盛产黄金,许多国际上的资金,来历不明的,很适合在那边投资,漂白,缅甸的黄金投资一直很热门,民间的河流金沙都很充沛。

    所以范阳看见过,甚至一时兴起,自己还下河去玩过两天,最大的,淘到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小金箔,所以对淘金并不陌生。

    赵光明墙壁上挂着那几种工具,范阳一眼就认出来了,洗金斗,三角盆,还有荡沙的筛子。注意看了一下,墙角还放着一个煤炉子,旁边一个袋子,里面的沙都洒了出来,应该是石英砂,还有一个玻璃瓶子,上面盖着盖子,外面套着个布口袋。

    如果范阳猜得没错,那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的多半就是水银。

    床底下,还有个黑黢黢的东西,看起来像口坩埚。

    那就更没跑了。

    所以范阳一口叫了出来。

    “完了完了,当初我带你们回来干嘛啊,真的是……”啪,赵光明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什么玩意儿,老赵,要不是我和范阳,你搞不好就见菩萨去了,咋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呢?”缺一门叫道。

    “呵呵。”赵光明尴尬的一笑,慢慢的不说话了。

    因为他这个手艺,在目前来说,是不合法的呀。

    的确,赵光明是个淘金人,祖传了好几代的手艺,湖南邵阳人,古法淘金,用水洗金沙。

    这份手艺说来神秘,但在民间流传其实非常广泛。

    基本上所有的河里,都含有金沙,只不过含量多与少罢了。

    只不过现在的国家不让淘,所以好多手艺都快失传了。

    而赵光明祖传的技术如何出名呢,不仅仅是淘法,还在于一个找法,一条河,动辄成千上万里,连绵不绝的河滩,在哪里淘?如何寻找到含金量最高的河段?这些赵光明颇有研究。

    他的爷爷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寻金人,他们老家挖水库,他爷爷就淘出了好几千克金沙,在全国范围都造成了轰动,一时前来淘金的人络绎不绝,没过多久,就被封锁了,惊动了上面,武.0警的黄.0金.0部.0队都来了,幸亏跑得快,要不然还得被抓起来。

第六十三章:高原寻金

    爷爷去世,这份手艺传给了赵光明。

    赵光明只有半罐子水平,辗转各地,收获都不大。

    后来就把主意打到了青藏高原上。

    而众所周知,青藏高原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和昆仑山脉绵延上百万平方公里,横跨数个国家,可谓百山之祖,龙脉之首,而且是百川之源头,包括长江,黄河,都是从青藏高原发源的,矿产丰富,建国以后,里面探测出了好几个大型的金矿。

    即便古法淘金,千百年来,藏区也积累了数之不尽的黄金,光是一个布.0达.0拉.0宫,里面的黄金装饰,据不保守估计达到了30多吨。

    连走路都能捡到金子。

    这不是开玩笑的,许多牧民家里都藏有狗头金,马蹄金,藏区的金矿品质非常高,常常是金银伴生,藏金,藏银饰拥有着几千年的文化积累,和平解放以后,全国打成一杆子,由于时代的特殊性,这一产业也出现了断层。

    改革开放以后,虽然国家进行着黄金管制,但地下交易还是很火爆,黄金又和财富划上了等号,赵光明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和另外两个朋友,进入藏区寻金。

    岩金他们肯定是不敢想的,目标主要是沙金,沙金从河里而来,而藏区,本来就盛产沙金,从喜马拉雅山脉下来的雪水,把岩石、土壤中慢慢分离出来的金沙,冲进流沙河,又流进牦牛河、大渡河,最后汇入了川江的支流,汇入长江,而这条支流,还有个非常形象的名字,就叫金沙江。

    藏区的xj县,大金县,丹巴的美人谷,都属于流沙河的流域,金沙的含量非常丰富,但绝大部份储量丰富的流段,都被国.0家.0黄.0金.0公司,国.0.营.0金.0矿开采运营,私营企业和个体都只能打擦边球,借用水泥预制品厂、沙石场等等名义,在下游淘些捡漏的沙金。

    三人进入藏区之后,考察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选定了xj县的小金河,其中一个流段,上游已经有好几家沙石场,还有大型机械,几个好的河段,都被人发现了,深挖5米,洗一遍,回填,又来个老板,再深挖10米,再洗一遍,回填。

    而像赵光明这样民间的淘金人,则就是寻找这种沙场,在下游偷偷摸摸的洗点三道渣。

    虽然是偷偷摸摸,但比外面也好得多了,主要是交通不便,信息相对闭塞,捡漏的少,而且山沟沟里随便往哪儿一猫,也没人注意得到你。

    刚开始,收获还是不错,每天都能淘到几克,到几十克金沙,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忽略了一个问题,太冷了。

    一年时间,有半年河水都结冰,河水冰寒刺骨,一年只有夏天最热那两个月好淘一些,其他时间只能筛边打网,淘不了两捧沙子,就要冻成狗。

    其他两个人受不了,一年只淘两三个月,对他们这种淘金人来说,太划不来了。

    另外两人只待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实在受不了,也耐不住这份寂寞和苦寒,便走了。

    可赵光明却不肯放弃,因为他藏了一手祖传的寻金手艺,金在水中如流水,九曲八弯成金坑,虽然他只有半罐子水平,但始终相信祖传的秘诀,只有这两句,那就是寻找河段迂回的地方,金沙的密度大,会自然沉底,水流带着沙子每形成一个弧形,都会形成自然的沙滩,金沙就会越积越多。

    要是这些弯弯绕绕,再有个地段能形成个回水滩,就是河水到了某个弧形还能打个旋儿,那这种自然形成的沙滩,或者流沙地,就有可能形成绝难一遇的金坑。

    但迂回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往往被人占据了。

    可赵光明仍不死心,他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找到个小坑他就心满意足了。

    据说他的祖宗辈,也究不出到底是哪一辈了,搞不好得追溯到明清时期,就曾寻到过一处金坑,那个金坑远离河边有上百米远,几乎是处在半山坡上,一处几亩大,拿来种花生的黄沙地。

    原来河道的水位,千千万万年来,都不是固定的,遇到有泄洪,或者人为铸坝,哪怕一场洪水,都有可能让水位升高,或者降低几十米。

    有可能这处半山坡,在几千几百年前,也曾是一处河流回水。

    而所谓金能克木,木多金缺,木弱逢金,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含金量高的沙地,植物生长就会吃力,通过地形的判读,周边植物的长势,观察周围的山形,水势等等,经验丰富的寻金人,往往就能找到传说中的金坑。

    据说他的祖宗辈,找到的这一处小坑,沙子挖出来,直接用筷子在里面挑,都能挑出金粒,金片,沙子拿水一冲,剩下就是黄灿灿的金沙。

    几亩沙地,淘出了黄金万两。

    要是被他找到这么一处金坑,那就发大了。

    所以他始终不肯放弃,在藏区一呆,就是好几年。

    “罢了,罢了,你们想怎样?”赵光明盯着床底下,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表面上镇定,可内心已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与纠结。

    抬起头来,看着范阳。

    而范阳,也感觉到了,赵光明的眼神慌张,闪躲,还不时的往床底下瞄。

    “老哥,你想多了。”

    范阳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土匪吗?还是强盗?你不过淘个沙金而已,我又不是没见过,咋的?你害怕我们抢你么?”

    范阳想了一下,有些话,不如明说。

    像赵光明这种,既反动又怕死的,你不说清楚,他始终是个梗,到时候干出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划不来了。

    自己刚刚发愁,藏区的资金链要断,就给自己送来了一个新的生意,卖佛像,不管赵光明同不同意,这个套路被范阳知道了,肯定要尝试一下的。

    一不犯法,二不骗人,要作这个,范阳没什么心理负担,实际上也是一种信息不对等,大家你情我愿,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而已。

    当初跟踪赵光明,便存在了这样一份心思。

    反而淘金,范阳的兴趣并不大。

    在他看来,这是个苦力活,即便中国各地,此类淘金人也遍地都是,往往在水里泡上一整天,也淘不出个十克八克,淘金的技术,淘,只是第一个阶段,还有炼,还要炼金,大浪淘沙,取千万而得一也,一两吨的沙子,往往只能淘出一捧,而这一捧,里面什么成份都有,铜,铁,金,银,还有各种杂质。

    一般人,即便给你一捧金沙你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因为原沙往往是黑黢黢的,能直接得到黄色金沙的,一捧能出两三克就算不错了,得用坩埚,加石英砂等提纯剂把金提炼出来,麻烦得很。

    即便让范阳去淘,他也兴趣缺乏。

第六十四章:大黑天

    “老哥,放宽心,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先吃饭。”

    缺一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鸡汤炖得半生不熟,就急急忙忙舀了碗汤喝。

    “哇哇,味道还不错,来来吃饭。”

    赵光明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像换了个人似的。

    吃顿饭一句话也不说。

    “干嘛啊老赵,人不舒服吗?来我看看。”缺一门察觉到赵光明有点不对,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赵光明没好气的看着缺一门,这个傻猴子。

    又看着他右手空空的袖管。

    心里一阵酸涩,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但正是这可怜的孩子,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纪,一只手背着自己,走不了两步就得使劲颠一下,走了个多小时。

    住院这几天,更是一步都没离开过。

    萍水相逢,当初自己都不知道咋想的,给他们介绍房子,但几乎立刻,他就后悔了的。

    这年代人心不古,多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哎,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赵光明在心里叹了口气。

    或者这真的是缘分吧,要不是这两个家伙,自己恐怕就见阎王去了。

    挣的钱再多,也没命花了呀。

    应该不会对自己起什么歹意吧?

    要是对自己起了歹意,为什么还救我?

    让我掉河里淹死,不都是他们的了吗?

    不对,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掉河里的?

    难道他们跟踪我?

    没那么巧吧?

    他们咋知道我去哪儿了?

    有这么巧的事?

    赵光明脑袋里一团浆糊似的,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脸上也阴晴不定。

    “想啥呢老赵,你再不吃我可不客气了啊。”缺一门夹起最后一块鸡肉,放进自己嘴里。

    “没想啥,吃你的吧。”

    “喂老赵,现在没人了,跟我们说说你卖菩萨的事呗。”缺一门说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

    “太小气了,老赵,这么好的事情,也不带上我两。”

    范阳一看,看来缺一门是说不清楚这个事情的了,索性自己接过来说道:“老哥,这样和你说吧,你放心,我们不会去举报你,更不会动什么歪脑筋,我发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咱们虽然认识才不久,但在心里,我却早就认了你这个朋友,你这个老哥,不图别的,我出去那两天你到处找我,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然后翻着自己的眼皮,跟老赵说道:“来你看看,我像是那种白眼狼么?”

    赵光明的脸色缓和了些。

    一看有用,范阳便说道:“你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吃了早点睡,反正过两天我们也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赵光明不解的问道。

    “回家了啊,财路断了,还呆在这里干嘛,我手里还有几千块钱,再收点虫草就回去了。”

    “额……”赵光明无语了。

    “没事,老哥,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以后到成都来找我玩,随时欢迎你。”

    说完和缺一门两人,把碗捡来洗了。

    之后便不多话,两人下楼睡觉。

    “接下来咋办?老赵好像不愿意教咱们啊?”坐在床上,缺一门说道。

    “先不急,他不教,我们自己也可以做,他同不同意,都不关他的事。”范阳决心已定。

    “也对,佛像哪里买不到嘛,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看看再说。”

    两人睡下没多久,忽然楼上嘎吱一声,赵光明的门打开,手里捏着1000块钱走了下来,递给范阳:“来,还你们钱。”

    范阳接过,点了下,1100块钱,收下了。

    赵光明在床边坐了下来:“咋的?真的准备回去了?”

    “不回去还能干嘛?”

    赵光明想了下:“哎,罢了,今天我就跟你们交底了,想不想发财?你两个。”

    “发财?”范阳和缺一门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赵光明披着件中山装,站起来,走到仓库角落,将剩下的几尊蓝色佛像,拿起一尊,说道:“你们之前不是问我这是什么佛吗?大黑天。”

    “大黑天?”

    范阳也不懂,接了过来,看了几遍问道:“大黑天?难道,是什么邪神之类?”

    赵光明啪的拍了下范阳的手背:“胡说,什么邪神,这是大日如来的降魔法身,但只有密宗供这个,想不想发财?”

    “大日如来?嗯,你说。”

    明明屋里就三个人,但赵光明还是把头埋了下来,压低了声线说道:“我跟你说康定这边不行,我知道大草原那边有两个村子,都信这个,你们两个,要是敢去,挣到的钱咱们三人平分,但我先说清楚,我带你们去,但上人家敲门,得你们去。”

    “为什么?”范阳问道。

    “放心,我咋可能坑你们,主要是我以前去过,有几家我还在人家里喝过茶,还卖过东西给人家,再去就不方便了。”

    “嗯。”范阳示意赵光明继续说。

    “就是有点远。”赵光明说道。

    “有多远?”

    “差不多两百公里吧。”

    “两百公里?那能挣多少钱?”范阳吃了一惊,两百公里,而那佛像只剩下几尊,有那个必要么?

    “哎你管那么多干嘛,难道我还能亏了你们么,跟着我走就是了。”赵光明嘴一撇。

    “行,反正我两没事,就跟你一起跑一趟。”不管挣多挣少,范阳都挺感兴趣。

    看到范阳这么干脆,赵光明点点头,显得很欣慰的样子,又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会淘金这门手艺,那我也不瞒你们了,本来这里天气好起来了,我马上也要进去的,现在咱们有三个人,可以好好干一两个月了,这个事情你们干不?”

    “你是说淘金?”范阳问道。

    赵光明点点头:“你们好好考虑考虑,这次我一走,就要进去一两个月,多的不说,你们两个人,跟我跑这一趟,至少这个数。”

    赵光明伸出两根手指头来。

    “两千?”缺一门凑过来问道

    “屁,最少两万,看你们怎么分。”赵光明说道。

    “两万?”范阳愣住了。

    淘个金沙这么挣钱?

    赵光明比出两根手指,范阳下意识的也认为是2000。

    却没想到赵光明口气这么大,直接报出两万?

    “不对吧,老哥,淘个金沙一天能淘出来多少金?”

    “二三十克随便搞。”赵光明面有得色,又补充一句:“运气好百八十克也不成问题。”

    “一天能淘几十克?”听到这话,范阳惊得从床上站了起来。

    “此话当真?”

    “切,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在淘,什么技术。”赵光明一脸的得意。

    一天能淘二三十克,根据范阳的认识,那简直是不可能的,要按照2018年的金价来讲,200块钱一克,岂不是淘金人一天的收入就能达到五六千,甚至上万?

第六十五章:开诚布公

    难道赵光明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不对,范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想想现在是什么时期,92年,而且是在藏区,这可是一座天然的金库啊。

    一天二三十克,搞不好真的有可能达到。

    范阳的心里火热起来。

    阴差阳错,居然在藏区认识一个古法的淘金人。

    捡到宝了。

    此时看着赵光明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也顿时觉得无比可爱。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再咋也得显得矜持一些。

    “厉害,厉害,老哥你这手我真是看走眼了,再冒昧的问一句,现在的金价多少?如果我没记错,现在黄金好像不可以直接买卖吧?”范阳说道。

    赵光明看了范阳一眼:“你这小子,咋啥都知道?”看向范阳的目光,却不禁狐疑了几分。

    “我听人说的。”

    “这些你不管,我有我的门路,你们只管淘出来就行了,看你们怎么分?”

    “怎么分?”范阳问道。

    “看你们嘛,哎,我就不怕跟你们明说了,这么长条河,我一个人也淘不完,流不完的水,淘不完的金,要不三人合伙,淘出来的金子,你两一半,我一半。”

    “不行。”范阳立刻就答道。

    “那就各淘各的,我可以把技术教给你们,算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家伙事我也还有两套,可以借给你们,到时候费用,咱们三人平摊。”

    “这个可以,老哥你咋说,咱们就咋做,对了,咱们去哪儿淘啊?”范阳问道。

    “问那么多干嘛,未必我还会坑了你们,这几天准备一下,你们也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咱们就走。”

    “行。”范阳想了一下,还是问道:“现在的黄金多少钱一克?”

    “三十,四十随便管。”

    说完赵光明站了起来,脸上显得有点疲惫,而且大病初愈,把戏被彻底拆穿,心理多少有点负担,心里肯定有点复杂。

    “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

    说完赵光明上楼去了。

    刚两人说话,缺一门罕见的缩起了脖子。

    自从赵光明那句能挣两万,说出来之后,大气都不敢出。

    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来转去。

    等赵光明走了,凑过来脖子又是一缩:“范阳,我是有点没听懂,你们说,就河里,能搞到金子?”

    “嗯。”

    “真的假的?”

    “真的,黄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它和铜铁一样,都是矿,只不过矿需要提炼,沙子里也有金属,不信你拿块磁铁,只要捣细,在灰尘里也能粘一把铁粉出来。”

    缺一门点点头:“嗯,那河里的怎么搞?下去摸吗?”

    “滚,得用筛子,慢慢摇,咱们不懂,懂的人一天能淘出不少金沙。”

    “那,那咱们不是要发财了?”缺一门两眼直冒金星。

    “差不多,看情况吧。”

    淘金,的确有那么一层意思,还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代表财富呢?

    能直接得到黄金,很多人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做。

    而且范阳意识到了,自己恐怕忽略了淘金的真实价值。

    以往旅游,去那些地方,淘个金更多的是种趣味,即便有,也是不知道别人淘过多少的河段了。

    再加上前一世自己已经小有家产,自然容易忽略这点把点金沙。

    如果换成专业人士,那这份价值,就应该换一个专业的角度去衡量。

    不由想起了美国西部的淘金热,还有巴西,南非那边的人工矿场。

    以前哪里来自动化设备?全都是靠人力,一筛子一筛子荡出来的。

    可以说人类文明几千年积累的黄金,很大一部份,都是简陋的设备采淘出来的。

    整个藏区的黄金装饰,仅仅寺院一项,整个藏区不下几百吨的现金,这是一座天然的金库。

    无疑给自己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不仅可以帮助自己积累第一桶金,说到第一桶金,恐怕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一桶金了。

    等自己有了资本以后,完全可以运作一番。

    古法淘金,换成机械开采,那这份价值,可就很难衡量了。

    这简直是奇遇。

    “刚,刚,刚老赵,是不是说,咱们能分两万?”缺一门想了一下,小心的问道。

    “这哪里知道,得看老赵的技术了,万一他真有手艺,也不是不可能。”

    “我,我也能分两万吗?我是说,咱们两,都能分到两万?”

    “不知道,有可能吧。”

    缺一门手哆嗦了起来,两万啊,这可是两万,如果能让自己拿到两万?

    浑身一个哆嗦,不敢想,不敢想。

    范阳声音也小了一点,但表情严肃:“所以说,以后你对老赵,放尊重一点,明白么?”

    意味深长的看着缺一门。

    这个必须要引起重视。

    范阳早就发现了,缺一门这人,骨子里其实是个贱,他欺生,看别人老赵好说话,一来二去,就不把别人当回事。

    以往,范阳不在意。

    可现在,大不同了。

    缺一门也会意,点了点头:“放心,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心里敞亮的。”

    “那就好,走,出去买两瓶酒,看看还找不找得到点下酒菜。”

    两人出去转了一圈,只买到一点花生,豆干,一瓶白酒。

    也用不着考虑那么久,赵光明疑心重,不说清楚恐怕他这一晚上都要睡不着。

    两人上楼,将赵光明的门敲开,便说道:“老哥,咱两考虑清楚了,跟着你干。”

    “考虑清楚了?进来吧。”

    将两人让进来,缺一门便忙着倒酒,抓花生。

    赵光明抿了口酒,说道:“那行,遇见我呢,是你们的运气,也是你们的缘份,慢慢的你们就知道了,你们挣的那几个钱,对我来说算个屁。”

    “是,是。”范阳答道。

    “你两个娃,我也是看着进来的,性格我也了解,要是换一个人,绝没这事儿你们晓得不?”

    “晓得,晓得。”

    “嗯,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要挣钱,简单得很,但我话先跟你们说在前头,我们淘金人,有淘金人自己的规矩,第一,不能见利忘义,明白不?”

    说着赵光明微眯着眼,一双眼睛变得犀利起来,打量着两人。

    “行,想必老哥你也知道,我范阳虽然年纪不大,但绝对是个明白人,绝没有忘恩负义的说法,财路要细水漫流,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我们见财起意对吗?”

    范阳又用手指,把眼皮一翻:“来,老哥,你看,我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吗?以后大家合作,不是一天两天,我这兄弟缺一门,什么性格你也清楚,虽然嘴臭了一点,但没心眼,跟我们合作你尽管放心。”

    “那你发个誓。”

    “发誓?”范阳一愣。

    “发个毒誓我就相信你。”

第六十六章:书面协议

    还玩这一套?

    范阳被逗笑了。

    这个赵光明,脑回路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啊。

    可没等范阳回话,缺一门手一举,却先说开了:“老哥,你这是不相信我,我来,我谢勇今天发誓,跟着老哥干到底,上刀山,下油锅,眼睛都不眨一下,从今以后,老哥你,就是我的结拜大哥,范阳老二,我老三,咱们三兄弟今天桃园三结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要是背叛我怎么说?”赵光明一步不让。

    “我,我要是背叛你,我就,生儿子没**儿,出门,就被雷劈死。”

    “嗯。”赵光明脸色明显的缓了下来。

    又看向范阳:“你呢?”

    “呵呵,有这个必要么?”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范阳有点接受不了。

    “有必要。”赵光明却挺认真。

    “这样吧,毒誓什么的,我是不会发的,没那个习惯,不过,我觉得咱们可以签个合同。”

    “签合同?”赵光明讶道。

    “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是怕分赃不均?还是怀疑咱们的人品?过多的话我是不会说的,说了也没用,我们是合作,不是江湖上拜把子,早就不流行这一套了,要不我们草拟个合同,把各自的分工,还有分账的方式,白纸黑字写下来,免得日后扯皮,大家梗在心里不舒服。”

    赵光明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点头:“这也还是可以,技术我可以教给你们,分账的方式,还是按我说的办吧,这样你们才不会吃亏,我一半,你两人一半。”

    范阳一看有戏。

    他知道赵光明想什么,说不定吃过这方面的亏。

    很多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凡牵扯到利益,而且是巨大的利益,越要说清楚为好,打消互相之间的顾虑。

    有事,就应该拿到台面上来说。

    碍于情面,这不敢说,那不敢说,反而坏事。

    牵涉到利益,那该争取的,更加要争取。

    “那不行,不是说好各算各的吗?”

    “屁,我这你是为你们着想,真以为淘金跟小孩玩泥巴一样简单?就凭你两这点手艺,老子一天的收成比你们十天还多,我是怕你们到时候眼红。”

    “那为什么不三人平分?”

    “多者多劳,老子要带你们进去,什么东西都我出,你两个是大爷啊,还平分,你让老子有点想头好不好,那我就问问你,淘出来的金子,就算拿给你,你能卖得出去?你有门路?”

    范阳点点头,的确,国家要等到2000年才正式的开放黄金市场。

    在这之前,私人是不允许交易黄金的。

    只有地下交易。

    “再说了,淘出来炼金还不是老子,用的还不是老子的炉子,老子多分点有错吗?”

    赵光明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吹了下胡子,把手臂抱在怀里。

    看范阳还在犹豫。

    又说道:“哎,真是死心眼儿,你还怕分得少了吗?那我就不怕明的告诉你,两万都算个屁,也是我在藏区还有个心愿,要是出去了,老子带你两个去云南,一年随便挣个十几二十万。”

    口气这么大?

    范阳想了想,也是,自己两个纯粹就是打酱油,最终的变现,也掌握在赵光明的手里。

    很多事情,他起心要瞒,自己两人也没办法。

    他明说占对半股,以后再搞花样,自己以后要追究,也是理所应当。

    “那行吧。”

    范阳便找来纸笔,像模像样的起草了一份书面协议。

    首先就三人合作淘金一事,达成协议,所得赵光明独占百分之50,提供所有的技术支持,包括淘金设备的制作,技术的传授,金沙的提炼,日后不得再以此为理由,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前期筹备所需要的费用,由三人平摊。

    还对淘出金沙后的保管,争执了一番,最后决定,每批分账,各自保管。

    变现的时候,交给赵光明代为办理。

    最后赵光明都还不放心,非要让范阳写个保证书,保证不背叛他,不会卷款潜逃,还保证不许对他大呼小叫,有事大家好好商量,才算初步的达成协议。

    之后,便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这几年时间,赵光明虽说没找到真正意义上的金坑,不过,一条含金量高的河段,还是被他找到了。

    只不过隔康定比较远,有150公里左右,在塔公草原旁边,一座本地人叫做扎金山的地方。

    那边有个村子,一条小河沟,地势非常偏僻,小河两边,是一条v字形的山沟,每年冬季的时候,水流不大,到了夏季,水平面便会上涨个两三米,刚好淹到沙地这个位置。

    水流比较舒缓,作业环境很不错,河谷的两岸都是森林,野生资源也挺丰富,更关键是足够偏僻,只偶尔碰得到几个牧民,也都不会过问。

    只不过辛苦了一点,他在河谷边上搭了个棚子,连续淘了两年,每年都有两三斤的收成。

    这份成绩,对赵光明来讲,只能说一般。

    每年的四五月进去,要淘到七八月份才会出来,以前他们都是三个人,另两个同伴走了,寂寞是难免的。

    万一出了个事,连个帮把手的都没有。

    这也是赵光明不敢在里面呆久了的原因。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撤出来。

    遇见这两个小子,也算是一种缘份。

    带谁淘不是淘,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河里流不完的金,即便那几片沙地,要让他一个人淘,二三十年都淘不完。

    而且古法淘金,从来都是淘个表面,可以说百分之一的量,都没淘出来。

    还是要用机器,最好是开个挖掘机进来,至少要挖个5米,才算是把累积的金层给挖出来。

    但凭赵光明的能量,是绝对办不到的,不仅要挖掘机,还要采砂船,大型的沙金震荡设备国内还买不到,都是用破碎机改装,总的投资,没个四五百万根本搞不下来。

    虽然国家禁止私人采淘沙金,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有谁会傻到告诉你,我是淘金的,都是采沙厂,几百万投入进去,没挖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亏本还是赚钱。

    运气好的,一两个月,就能挣几千万。

    运气差的,也有可能亏得裤子都不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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