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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证道     明王首辅txt下载     明王首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0章 香港岛之战(上)

    珠江虽然没有黄河长,但是年径流量却是黄河的七倍有多,乃仅次于长江的第二大河流,滔滔江水自西北向往东南注入大海,充沛的水量日夜奔流不息

    嘉靖三年正月二十二日,三艏大船装载着五百门经过改良的佛郎机炮,驶离了广州府城外的珠江码头,向着下游的东莞县南头城驶去。由于是顺流而下,估只需半天的时间即可到达。

    徐晋迈入船舱的房间中,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的岑蓝连忙站起来要行礼。徐晋摆了摆手,径直行到床边,只见头上包扎着白布的贺芝儿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嘴唇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本来就瘦削的身体此时看起来仿佛干瘪了一般。

    徐晋皱了皱剑眉,莫管事砸的那一下可不轻,估计已经造成了深度脑震荡了,但愿没有颅内出血吧,否则这丫头能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徐晋与贺芝儿的哥哥贺知敏并不熟,甚至连泛泛之交也算不上,而且,对于贺知敏的死,徐晋也是问心无愧的,毕竟当时的情况他若不自救,自己就会被炸死,至于救了张忠这阉货,纯粹是意外。

    当然,内疚多少会有点,但更多的却是同情,如今只剩下贺芝儿孤零零一人,徐晋自然不会撒手不管,能救活最好,自此他会把这丫头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也算是告慰贺知敏的在天之灵了;如果救不活,这就是命!

    徐晋在床边静立了一会,低声道:“岑参将,这一路上便劳烦你照顾芝儿了。”

    岑蓝豪爽地道:“整艏船上就只有属下是女的,属下不照顾谁来照顾,大帅放心吧!”

    徐晋点了点头,转身行出了房间。岑蓝重新坐下,怜悯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贺芝儿,作为女子,对于贺芝儿的遭遇她比其他人更加同情。

    一路无话,中午时份,船队终于回到东莞县南头城,下船后,徐晋把贺芝儿安置到自己的住宅,并且按排了两名婢女专门服侍。

    既然佛郎机炮的问题已经解决,徐晋也不想浪费时间,第二天便马上命令舰队出击,直扑香港岛。

    这回徐晋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是驻留在屯门,把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俞大猷,王林儿和王直分别任副指挥。

    徐晋这个安排无疑相当大胆,俞大猷目前虽然崭露头角,但毕竟还年轻,论资历,军中大部份将领都比他要老,实在难以服众。

    不过,徐晋并不担心,一来他对俞大猷的能力很有信心,几场胜仗下来,威信自然就建立起来,二来徐晋对自己的威信很有信心,相信一众将领即使心有不服,但也不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阳奉阴违。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嘉靖三年正月二十三日,午后,俞大猷即命令舰队对香港岛发起了一轮试探性的进攻。

    香港岛上的西洋人早就严阵以待了,立即给予明军猛烈的还击,陆基炮不受重量限制,是以射程远威力猛,再加岛上坚固的堡垒,所以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而且,数十艏西洋战舰在岛的外围辅助反击。于是乎,明军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很快就被打退。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明军舰船,联军司令官皮雷斯得意地大笑道:“瞧吧,明军水师不过如此,弟兄们加把劲,只要坚持到西南季风吹起,胜利就是咱们的了!”

    一众西洋人齐声欢呼,士气不是一般的高涨,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西洋人笑不出了,因为明军第二天一早便再次来攻,尽管攻势并不猛烈,不过一天进攻三次,第三天变成进攻四次,第四天进攻五次……

    如此高密度的进攻,不仅搞得西洋人疲于奔命,而且岛上的弹药也在快速地消耗着。这正是俞大猷所定下的策略,先消耗岛上的弹药,然后再图登陆歼灭敌军。

    西洋人远渡重洋而来,孤悬海外,后援不足正是他们的致命弱点,消耗战他们打不起,所以俞大猷这招釜底抽薪不可为不毒辣,只要弹药耗尽,岛上的西洋人就成了无牙老虎,就成了待宰羔羊。

    当仗打到第五天时,西洋人也回过神来,显然明白了明军的意图,开始有意识地节约弹药了,只有明军的舰船接近到一里的范围,西洋人才会选择开炮,而且炮弹也变成了石头打磨的石弹。

    轰……

    一发炮弹落在了俞大猷的座船上,砸坏了一侧的船舷,有几名士兵被碎裂的石块擦伤。冯老六捡起一块碎石抛了抛,嘿笑道:“俞老大,洋番连石头弹都用上了,估计弹药也用得差不多了吧!”

    俞大猷摇头道:“西洋人没那么笨,他们只是识穿了我军的意图,开始节约弹药而已,这几天估计才消耗掉他们三成的弹药吧。”

    冯老六将信将疑地道:“西洋人有那么多的弹药吗?”

    俞大猷冷静地道:“没有最好,但如果有呢?量敌用兵,切忌计彼浅而计己深。”

    冯老六挠了挠头道:“什么意思?”

    “就是衡量敌军的力量时,要尽可能地往大里算,轻视对方的力量,往往容易吃败仗。所以我们要继续按原计划攻他十天,尽可能多地消耗西洋人的弹药,到时后登陆才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冯老六嘿笑道:“还是老大你有学问,嗯,炮弹可以用石弹,火药总不能用沙土吧?西洋人的火药总会有用光的时候,对头,咱们再干他五天。”

    轰轰轰……

    西洋人需要节约弹药,但是明军却不需要,所以数千门火炮不要钱般往岛上顷泻炮弹,炸得沿岸的泥土都翻了一遍,还轰塌了几座堡垒。

    不过,当进攻到第七天时,有人沉不住气了,江西军的将领余林生怒气冲冲地找到了俞大猷。余林生今年二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当年在江西时就跟徐晋“打天下”了,自认是元老级的旧部,自是对俞大猷极为不服气,只是碍于大帅的威严才听从俞大猷的指挥。

    如今连攻了七天都没有把香港岛拿下来,每天还要进攻那么多次,不仅西洋人累,明军的将士也十分疲惫了。尽管俞大猷已经说明这是为了消耗西洋人的弹药,但是余林生还是觉得俞大猷这种打法娘们叽叽的,一点也不痛快。

    而且,余林生认为都打了这么多天了,西洋人的弹药也消耗得差不我了,没有必要再磨叽下去,而是应该一鼓作气把香港岛拿下,所以便带着江西军一众将领找到俞大猷大声质问。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江西军,俞大奠手下的义乌兵自然极为不满,双方瞬时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大有干一架的趋势。

    王林儿和王直这两名副指挥急忙赶来劝架,只是王直是招安的降将,根本没有威信可言,余林生等江西系将领都不鸟他,王林儿倒是有威信,但是威信不够啊,亦是镇不住场面。

    “姓俞的,别以为大帅让你当指挥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老子当年跟着大帅出生入死时,你小子还穿着开裆裤呢。”余林生傲然地道:“要打就痛快点儿,别特么的娘们叽叽,浪费老子时间。”

    一众江西军的兵将顿时哄笑起来。俞大猷面色阴沉,冷道:“好,既然余游击请战,那明天便率麾下为先锋,若能登陆,本参将记你们首功。”

    余林生傲然道:“谁怕谁,先锋就先锋,俞参将明天便睁大眼睛看看咱们江西军是怎么杀敌的,不过本将丑话说在前,有人若敢趁着我们江西军在前面中锋陷阵使绊子,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俞大猷淡道:“余游击放心好了,本将还不屑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坑害同袍,该有的支援都会有。”

    “那就最好!”余林生拱了拱手,带着一众麾下大步离开。

第751章 香港岛之战(中)

    朝霞如血,在激越的战鼓声中,江西军的舰队为先锋,气势汹汹地扑向香岛港外围的西洋舰队,船上数百门火炮怒吼着喷射出炙热的火舌,炮弹呼啸横空,声势相当骇人。

    战斗刚打响,西洋人便察觉不对劲了,明军今日的攻势明显比前些天任何时候都要凶猛。联军司令官皮雷斯面色难看地道:“不好,明军怕是要发动总攻了,快,将所有弹药都搬上来。”

    瞬时间,西洋人把储藏在内岛仓库的弹药源源不断地运到海边的炮台。

    轰轰轰……

    只见海面上销烟弥漫,左翼的王直舰队、右翼的地方卫所舰队也开始发炮掩护江西军冲锋了,猛烈的炮火瞬间压制住西洋舰队。俞大猷并没有食言,该有的掩护他不会少。

    “弟兄们,杀啊,让那些义乌军瞧瞧咱们江西军是何等的勇猛。放炮!”余林生挥刀振臂高呼。

    经历过灭倭之战,江西军的战力更加强悍了,而且海战的技术也日渐成熟,炮兵有条不紊地装弹发炮,力士们吆喝着号子奋力划桨,刀盾手、弓箭手、火枪兵枕戈待旦,神色狰狞地盯着远处的敌舰,随时准备跃起近战。

    双方舰队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一艏江西军的苍山船被岛上的陆基重炮击中,船头当场被炸烂,死伤一大片,然而勇猛的江西军无所畏惧,继续全速向着西洋舰队冲去。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顷泻而下,双方的舰队均不时有船只中弹,销烟弥漫,血肉横飞。余林生大声鼓劲道:“弟兄们,西洋人的弹药不多了,加把劲冲过去,胜利就属于咱们的了,杀呀,岂曰无衣,与之同袍!”

    “杀呀!”数千江西军齐声呐喊,人人奋力划桨,距离西洋舰队越来越近了,大概只剩下百米不到。

    余林生大喜,狞笑道:“子母船,上,烧他丫的。”

    桅杆望头上的令旗兵刚要发出旗语,一枚炮弹便呼啸而至,正好击中了桅杆,桅杆应声而倒,那名令旗兵从高高的望斗上摔落甲板,当场喷血而亡,桅杆还压死压伤了数人。

    “操!”余林生破口大骂,捡起令旗亲自爬上副杆的望斗打出旗语,得到命令的十艏子母船满载柴薪冲向西洋舰队。

    轰轰轰……

    西洋舰队显然也明白了江西军的意图,炮火密集地顷泻,其中两艏子母船在中途就被炮弹击起的巨浪掀翻了,船上的敢死小队当场葬身大海。

    终于,还是有八艏子母船冒着密集的炮火冲到了西洋舰队的附近,不过迎接他们的是西洋人雨点般的子弹。

    砰砰砰……

    顷刻间,又有四艏子母船上的军卒被射杀一空,只剩下被打成筛子般的四艏空船在无主地飘荡。一仗功成万骨枯,胜利,从来都是靠尸体堆砌出来的。

    “啊草他娘的!”余林生双目赤红,双拳奋力紧捏,肉痛得他直哆嗦,都是一个千户所的生死弟兄啊,就这样没了,不心疼是假的。

    幸好,剩下的四艏子母船均冲进了西洋舰队之中,而且船头均死死地钉进了两艏西洋战舰船体,淋了火油的柴薪随即燃起熊熊大火。

    子母船是分为两截的,前后用铁链相连,前面的母船满载柴薪,后面的子船用作逃生,只要点燃母船的柴薪,子船便可以解开铁链,载着敢死小队返航。

    然而,四艏子船上的敢死小队均无法返航了,刚掉头驶出不远就被西洋人的火枪打成了筛子,船上的敢死队无一幸免。

    “好弟兄,好样的!”余生红着双目大喝:“冲呀,不要让敢死队的弟兄白白牺牲了。”

    江西军人人血贯双瞳,就好像一群野兽般咆哮,此时,双方舰队已经进入了火枪的射程范围,爆豆般的枪声随即响起,弓弦响处利箭夺命,惨见声不绝于耳。

    其他明军均被江西军的勇猛感染了,左翼的王直部舰队,右翼的卫所军舰队均加速猛冲猛打,一时间稳占上风。

    “真猛士也!”俞大猷亦不禁脱口赞叹。

    义乌军的陈大成等将领也是肃然起敬,冯老六挠了挠头不甘地道:“俞老大,看样子还真要让余林生那小子拿到首功了。”

    苏青蛇耸肩道:“那也是人家应得的。”

    陈大成拱手道:“将军,是不是该全军压上了?”

    俞大猷摇了摇头道:“再等等,西洋人还留有余力,你们看,岛上还在不断地搬运弹药到前线。”

    似乎是为了印证俞大猷的话,西洋人的炮火突然变得异常猛烈,陆基重炮连续发威,震得地动山摇。

    轰……

    一发重炮正好落在余林手的座舰上,当场把船体炸出一个大洞,十几名军卒被震得掉入海中。

    “余将军,不好啦,战船漏水了!”一名军士急急来报。

    余林生大惊失色跑到舱口往下一看,只见海水正一股脑门地从船底下涌入,负责划桨的士兵正拼力想把缺口堵上,但是作用不大。

    此刻,西洋人的炮火越来越猛,附近一艏僚船连中数炮,顷刻沉没了。余林生又惊又怒,此刻心中已经生出了悔意,西洋人的炮火如此猛烈,哪里像是弹药不足的样子。

    又激战了片刻,暴露在西洋人密集炮火下的江西军舰队不断有船只被击伤击沉。铅山千户所副千户洛弘隔着一艏船大叫:“余将军,撤吧,西洋人的炮火太猛了,顶不住啦!”

    余生林不甘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西洋舰队,但又能奈何,他脚下的座舰正在一点点的下沉,再耽搁下去,一船弟兄都得交待了,最后只能咬牙道:“撤!”

    一声令下,江西军的舰队开始掉头后撤。俞大猷见状连忙打出旗语,命令左翼的王直,右翼的卫所军炮火掩护,同时中军也压上,逼使西洋舰队不敢追击。

    其实西洋人舰队也被江西军的凶猛打怕了,巴不得江西军撤退,哪里还敢追击。

    看着明军的舰队撤到火炮的射程之外,西洋人的水兵们均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上,这一战是无疑是双方交战以来最为惨烈的,死伤也是最为严重的。

    “皮雷斯阁下,这一战咱们损失了十艏战舰,如今只剩下三十艏了,还有十二艏受损严重需要大修,能战的不足二十艏了,关键是是咱们的弹药差不多用尽了,再打下去我们必输无疑。”西班牙的舰队首领科迪隆大声道。

    皮雷斯同样心情焦灼,他皱眉道:“科迪隆阁下稍安勿躁,或许……或许咱们可以再跟明军坐下来谈谈。”

    英国人查尔斯立即耸了耸肩:“谁去谈?上次罗纳道的屁股都被他们打烂了,到现在一拉屎就血崩,老命都去了半条,活受罪呀,谁还敢去跟野蛮的明国人谈判?”

    罗雷斯咬了咬牙道:“这次我亲自去,本人与徐晋也算是老朋友了,应该不至于连半点面子都不给。”

    英国人摊手道:“噢,拜托,皮雷阁下,我们现在是敌对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个徐总督会跟你讲交情吧?显然是不可能的。”

    皮雷斯其实也明白,他跟徐晋充其量只是一面之缘罢了,算个屁的交情,就算有交情,在国家利益面前算得了啥,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明军再来一次猛攻,联军绝对抵挡不住,更何况,联军也需要时间来修复受损的防御工事和战舰。

    皮雷斯道:“没办法,我们现在需要时间喘口气,事不宜迟,马上准备好船只,本人现在就出发去见见这位老朋友。”

    “噢,无私的皮雷斯阁下,那就祝你好运了!”英国人查尔斯耸了耸肩道。

第752章 香港岛之战(下)

    余林生的座船还是沉没了,幸而已经脱离了西洋人的火炮射程,落水者很快就被僚舰救起。浑身湿漉漉的余林生心情沮丧到极点,最终单膝跪倒在俞大猷面前,红着眼大声道:“末将狂傲自大,不听将军号令,致使损失惨重,五百弟兄因此枉送了性命,末将甘愿听候俞参将处置,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俞大猷也不含糊,厉声喝道:“左右,将余林生拖下去砍了。”

    左右亲兵毫不犹豫扑上前把余林生擒住,剥去战盔铠甲。众将均是大惊,王林儿急忙上前道:“俞参将,余游击不听军令确实该斩,但是念在他作战勇敢,重创西洋舰队的份上,可否饶他一命。”

    王直也站出来求情道:“王参将所言极是,余游击此前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俞将军便网开一面,让他将众折罪吧。”

    “对啊,可让余游击将功折罪。”其他将领也纷纷出面求情,包括谢二剑和岑蓝。

    俞大猷冷着脸没有出声,目光扫过神色悲愤的一众江西军。弋阳千户所千户王铎倒是机灵,偷偷地戳了一下铅山千户所千户熊柏,然后单膝脆倒道:“俞参将,末将等狂傲自大,不听号令,还请俞参将一并处置。”

    熊柏是老实人,却不是笨蛋,马上也跟着单膝着地请求处罚,一众江西军卒也只得跟着跪地服软。

    俞大猷并不是真的要砍了余林生,只是他威望不足,难以号令一众悍将,所以才借此机会立威罢了,现在面子也拿足了,便顺势下坡道:“余林生,既然诸将均为你求情,又念在江西军作战勇猛的份上,本将便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三十军棍,等候大帅发落。”

    一众江西兵将均面色一变,三十军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重手足可以打死人,姓俞的分明是要公报仇怨啊。

    正当一众江西兵将悲愤难当时,却又听俞大猷续道:“三十军棍暂时先记着,等剿灭了西洋番贼再执行,若有立功可免除。余游击对本将军的处罚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一众江西兵将均是松了口气,余林生目光复杂地看了俞大猷一眼,拱手道:“末将没有异议。”

    “那好,现在暂且收兵休息,下午再行攻岛。”俞大猷大声道。

    此时,望斗上的的哨兵却忽然发出了示警,众人急望抬首往香港岛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艏悬挂着白旗的西洋船只正往这边驶来。

    “我呸,莫非西洋人又想来谈判?”戚景通骂道。

    王林儿微笑道:“这是好事,说明西洋人快顶不住了,这次岛上的弹药应该真的不多了,说不准再来一次猛攻就能把香港岛拿下。”

    此言一出,众将均是眼前大亮,冯老六摩拳擦掌道:“有理,要不现在就干他一票。”

    俞大猷淡定地道:“先看看西洋人的来意再说。”

    众将闻言均点头,反正西洋人孤立无援,没有物资补给,确实不用着急。

    俞大猷一声令下,数艏快船迅速地迎了上去,把那艏悬挂白旗的西洋船给挟持住,并且切断了其后路。很快,西洋船便驶到近前,这边明军的勾索纷纷飞出,勾住了西洋船的船舷,数十悍卒攀着绳子迅速爬上去,控制住整艏船。

    在五百营一众悍卒黑洞洞的枪口下,皮雷斯很自觉地举高了双手,大声道:“不不不,不要开枪,本人乃联军司令官皮雷斯,是来谈判的。”

    郭金雕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枪托把皮雷斯给砸趴下,不屑地道:“谈你大爷的判,捆起来!”

    两名悍卒立即拥上前把皮雷斯给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船上的十几名水手也全部被缴械捆绑。

    “不不不,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来使,本人是联军司令官皮雷斯,是你们总督徐晋的朋友。”皮雷斯声嘶力竭地大叫。

    郭金雕皱了皱眉,冷道:“你认识我们大帅?”

    皮雷斯脸上挨了一枪托,痛得鲜血直流,闻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点头道:“认识认识,本人当年在贵国京城与你们的大帅把酒言欢,承蒙徐兄指点,本人才得以面见天子。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相信你们大帅也会很乐意接见我这个远方来的老朋友。”

    郭金雕不由乐了,笑骂道:“你他娘的一个洋番还酸上了,得了,也甭往自己脸上贴金,想见咱们大帅,先过俞参将那关吧!”

    郭金雕说完便提起皮雷斯返回俞大猷的座船。

    ……

    屯门即是如今香港的屯门区一带,距离香港本岛也就三四十里的样子,直浙总督徐晋便驻扎在屯门,每天都能听到香港岛那边炮战的声响。

    徐晋虽然把舰队全权交给了俞大猷指挥,但并不代表他完全不闻不问,穿梭往来的快船会把战报及时送到这里给他过目。这时,徐晋手上便拿着刚送来的最新战报,江西军强攻失利,上饶千户所千户余林生被俞大猷处罚……

    看完这份战报,徐晋不由谈然一笑,听说俞大猷这小子师从王宣、林福和蔡清,这三者均是有名的《易理》学家,果然名师出高徒啊,领兵打仗和统御下属均有一套。

    俞大猷要立威,徐晋自然不能拆台,当即提笔写了一份手令,撤掉余林生的游击将军职位,并且降为副千户戴罪立功。

    结果徐晋这封手令刚由信使送出,俞大猷便派人送来了一份报告,说西洋联军的司令官皮雷斯亲自前来求见和谈,请求大帅定夺。

    徐晋看完报告不由笑了,看来西洋人是快顶不住了,连皮雷斯这家伙也不惜亲自前来和谈,诚意很足嘛,倒不妨见见,于是便命人传信把皮雷斯送来屯门。

    约莫一个时辰后,皮雷斯便被俞大猷派快船送来了,可怜的皮司令还被五花大绑着,徐晋自然也不会到码头迎接他,于是乎,绑成粽子般的皮雷斯就那样被抬进了徐晋的总督衙门大厅。

    “咦,你们岂能如此对待尊贵的皮雷斯阁下,还不快快松绑!”徐晋站起来故作讶然地斥道。

    两名新兵笑嘿嘿地解开了皮雷斯身上的绳索,后者心理素质倒也强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极为绅士地行了个抚胸礼道:“一别数载,徐大人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徐晋瞥了一眼皮雷斯红肿流血的左脸,揶揄道:“皮雷斯阁下红光满脸,风采犹胜从前,汉语也越快的熟练了,佩服佩服!”

    皮雷斯脸皮抽了一下,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徐大人不请老朋友坐下聊吗?”

    徐晋哈哈一笑道:“只顾着聚旧,倒是忘了皮雷斯阁下还站着,请坐,看茶!”

    皮雷斯在茶几对面坐下,自有下人奉上了茶水。

    “徐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人这次是来和谈的。”皮雷斯喝了口茶便道。

    徐晋从容不迫地道:“和谈好啊,还请皮雷斯阁下先给个说法!”

    “只要贵军停止攻击,我们会自行把香港岛归还,如果贵国能开放贸易就更好了,我们西洋人绝对不会再骚扰贵国的海疆,从此正正当当地做生意。徐大人觉得如何?”

    徐晋淡道:“皮雷斯阁下,你觉得你们还能守得住香港岛吗?拿这个做筹码就没意思了,至于开放海贸,这个倒不是不可以谈。”

    皮雷斯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又皱眉道:“徐大人的意思还要攻岛?”

    徐晋淡笑道:“不攻也可以,尔等全部缴械投降,并且赔偿我大明两百万两银子。”

第753章 香港岛之战(完)

    皮雷斯就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弹起来,表情夸张地道:“我的天呀,赔偿两百万两,这是不可能的事,徐大人,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据我所知,你们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足四百万两。”

    徐晋暗撇了撇嘴,两百万两很多吗?相比于后世八国联军侵华时,动不动就割地赔款的各种不平等条约,这已经算是仁慈了。

    徐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地问道:“请问皮雷斯阁下,你麾下的联军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皮雷斯有点不明所以,但这时显然不是怂的时候,必须秀肌肉,而且还要浮夸地秀肌肉,好让徐晋知晓联军的本钱十分雄厚,并不是待宰羔羊,于是傲然地道:“八千。”

    徐晋暗暗好笑,他就料到皮雷斯会虚张声势,这个数字打五折还差不多,不过没关系,虚报数字越大,自己收银子越多,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欣然道:“原来岛上还有八千人啊,每人收一百两银子买命费不多吧?那就是……八十万两银子了。我大明舰队劳师动众,每日糜费甚多,你们得赔偿一百万两银子。另外,你们西洋人劫掠我大明沿海城镇,造成了严重的损失,也得赔偿一百万两银子。嗯,还有我军牺牲军卒的抚恤,就算你二十万两银子吧。加起来就是三百万两银子,对,刚才本官还少算了,皮雷斯阁下,你们必须赔偿我大明三百万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我的天呀,徐,你是魔鬼吗?赔偿三百万两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皮雷斯耸肩道。

    徐晋学着耸肩道:“那就没得谈了。”

    皮雷斯不禁哭笑不得,沉声道:“徐,你们明国人有句俗句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们联军并不是温顺的兔子,尽管目前处于下风,但是你们明军要登岛,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我们并不是没有支援,阿布尔总督很快就会派出舰队来增援了,到时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准呢。”

    徐晋心中一动,在亚洲地区被称为总督的西洋人,估计就是印度殖民地总督,如此看来,这个时候西洋人已经开始在印度殖民了,那自己就更要拿下马六甲海峡,把主动权掌握在大明手中了。

    “皮雷斯阁下,你觉得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徐晋饶有趣味地道,眼下距离西南季风吹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是顺风,舰队要从印度洋赶到中国南海,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吧?到时黄花菜都凉了,怕他个鸟!

    皮雷斯心虚地移开目光,硬着头皮道:“咱们联军的武器弹药、粮食充足,也不缺饮用水,坚守半年绰绰有余。”

    徐晋笑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皮雷斯阁下,咱们战场上见真章吧。”

    皮雷斯憋屈之极,光是交出武器这一条他就不能接受,就更别说赔偿三百万两银子巨款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杠道:“好,那就战场上决一胜负吧,但愿徐大人不要后悔才好。”

    徐晋从容地端起了茶杯,皮雷斯暗咬了咬牙,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却闻徐晋懒洋洋地道:“且慢!”

    皮雷斯警惕地站定道:“徐大人,你们大明是礼仪之邦,不斩来使……也不能用板子打来使的屁股。”

    徐晋不由哑然失笑道:“尊贵的皮雷斯阁下别紧张,上次那个西门俊秀对本官不敬,这才稍加惩处。”

    皮雷斯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徐大人还有何赐教?莫非改变主意了?”

    “皮雷斯阁下想多了,只是这里有个老熟人要见你。”徐晋微笑道。

    徐晋话音刚下,一名大腹便便的黑厮从屏风后怒气匆匆地走了出来,赫然正是满喇加王子宾唐,这货怒容满脸,咬牙切齿地向着皮雷斯逼近,恶狠狠地道:“番贼,可还认得本王子?”

    皮雷斯愕了一下,摇头道:“阁下何人?”

    当年虽然是皮雷斯带队灭了满喇加,但是满喇加的国王有几十个儿子,他如何认得宾唐王子这条漏网之鱼。

    宾唐王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灭国仇人,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咆哮道:“杀千刀的番贼,本人乃满喇加王子,还我父母兄弟的命,还我马六甲城!”

    皮雷斯不由恍然大悟,这时两百斤重的宾塘王子已经像座肉山般压过来,连忙摆手道:“王子殿下别激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为什么不坐下来谈呢。”

    “¥*¥#*#*#*#……”宾塘王子用爪哇语破口大骂,继而一记大肚腩推得皮雷斯差点跌倒,然后便动手厮打起来。

    皮雷斯身形也十分高大,两人一时间竟然不分胜负,在大厅中撕扯扭打成一团,最后,还是的宾塘王子的体重占优,把皮雷斯压在身下狂揍。

    “不不不,停手……徐大人,难道这就是你们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呀!”皮雷斯说着惨叫一声,原来是嘴脸上挨了一记老拳,顿满嘴鲜血。

    徐晋好笑道:“皮雷斯阁下是客人,宾塘王子也是客人,你们之间的仇怨,本官也不好插手啊!”

    “番贼受死!”宾塘王子一双肥拳雨点般落在皮雷斯身上,后者见徐晋不管,只能奋起反击了,要不然迟早被打死。

    于是乎,两人在大厅门口扭打到院子,又从院子扭打回大厅,均成了鼻青脸肿的叫化子,衣服几乎烂成布条。胖子终究是体力差,气短不足,皮雷斯渐渐反占了上风,把宾塘王子压在了身下,并且两记勾拳把后者打晕了过去。

    皮雷斯狼狈不堪地站起来,此时那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般,他对着徐晋拱了拱手:“徐大人,告辞!”

    “好走不送!”徐晋慢条斯理地道。

    皮雷斯生恐宾塘王子醒来再次纠缠他,急急脚离开了总督衙门,然而当他来到码头上,顿时欲哭无泪,这时他终于明白徐晋那句“好走不送”的含义。

    原来徐晋根本不打算派人送他回去,只是让人给他准备了一艏小船和一支桨,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自己划船回香港岛。

    郭金雕把船桨塞到皮雷斯手中,嘿笑道:“愣着干什么,快滚,这里不管饭!”

    “不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子对待来使,我会淹死在海上的。”皮雷斯连连摆手。

    郭金雕飞起一脚把皮雷斯踹到船上,冷道:“老子管你会不会淹死,船给了,桨也给了,滚不滚你随意!”

    皮雷斯这会真的欲哭无泪了,咬了咬牙举桨划船,驶离了码头。郭金雕嘿嘿一笑,待小船远去后便也和几名弟兄跳上一艏快船,吩咐道:“远远地跟着,这洋番还不能死,大帅留着有用。”

    然而,就在皮雷斯战战惊惊地茫茫大海上划着小船时,远处竟又传来了阵阵炮声,很明显,明军舰队双开始攻岛了。

    “不!”皮雷斯绝望地哀号,奋力划动船桨,只是他能赶得及吗?即使赶得及又有什么用?

    嘭……

    一个巨浪拍来,小船直接给拍翻了,郭金雕和几名悍卒驾着快船慢吞吞地驶了过来,把淹得只剩半条命的皮司令捞起来,然后往香港岛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数十里外,俞大猷正命令舰队对香港岛发动了总攻,这次由义乌兵作为前锋,王直部依旧为左翼,狼兵为右翼。

    轰轰轰……

    猛烈的炮火雨点般倾泻而下,炸得西洋舰队人仰船翻。眼下,西洋舰队能用的战舰已经不足二十艏了,再加上弹药不足,而且联军司令官皮雷斯又不在,哪抵挡得住明军的全力进攻?

    一个小时后,西洋舰队终于被打垮,击沉了五艏,重伤八艏,俘虏了三艏,有两艏企图逃饱,不过很快就被明军的战舰追上俘获。

    解决了西洋人的舰队后,明军开始对岛上的防御工事发动猛攻,数以千计的大小船只像蝗虫般涌向海岸。

    岛上的防御工事虽然坚固,但是没了充足的弹药,只是一只无牙老虎而已,而且近距离的情况下,陆基重炮也失去了作用。

    很快,作为先锋的义兵率先登陆成功,继而全火器的五百营也成功登陆,狼兵和江西军不堪落后,勇猛地冲杀上岸,于是乎,海战便迅速演变成为陆战。

    明军登陆的人数近两万人,而且火器精良,弹药充足,岛上的四千西洋人如何抵挡得住,半个时辰即被击溃,有的逃往岛上的山区,有人逃往海边,有人干脆扔下武器投降。

    天黑之前,战斗基本结束了,逃跑的西洋人要么被击毙,要么就被抓获,几乎无一漏网。

    经过了八天的消耗战,明军终于大获全胜,收复了香港岛,击杀西洋人两千余,俘虏一千余人,缴获远洋大船三十多艏,火绳枪近四千把,另外还有不同型号的佛郎机火炮三百多门,可谓是战绩喜人。

    “捷报,大获全胜,俞参将已经率军收复香港岛!”信使轻快得像风一般奔入了总督衙门。

第754章 远征南洋

    嘉靖三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在这个细雨朦胧的春耕节,徐晋登上了香港岛。这片在后世被誉为东方之珠的国际大都市,如今只是一座荒岛而已,经过这场大战后更是满目苍夷,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还没完全散尽,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弹坑,还有被摧毁的防御工事。

    徐晋在众将的陪同之下巡视了一遍这座岛屿,还登上了太平山顶眺望属于维多利亚港所在的海湾,满怀感慨之下禁不住放开了喉咙,对着大海高唱了一曲《东方之珠》。

    众将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搞不懂徐晋这个穿越者此刻的心情,只以为大帅一时高兴过头得了失心疯呢。幸好,大帅唱完这首古怪的曲子后便恢复了正常,模样还是那么的英俊,目光还是那么的睿智,气质还是那么的儒雅从容,四个字英明神武。

    徐晋唱完一曲《东方之珠》,只觉神清气爽,念头无比通达,意气风发地一指山下那片碧蓝的海湾大声道:“去他妈的维多利亚港,以后那儿就叫东方明珠港,咱们大明的海港,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

    后世的香港是国人的骄傲,同时也是国人的耻辱,**无能的晚清政府把它割让给了英国人,足足五十五年后,香港才得以回到了祖国的怀抱。经历五十多年的殖民的统治,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日,依旧有部份巷(和谐)独分子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可见殖民对国人的涂毒之深。

    不过没关系,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租界,不会有维多利亚港,不会有皇后大道,甚至不会有满清政权。徐晋信心十足地对着大海挥了挥拳头!

    众将虽然不明白徐晋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但他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指点江山的意气,众将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无不为之精神大振,下意识地跟着咆哮:“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

    徐晋不由哈哈大笑,干脆把整首《精忠报国》给高唱了出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

    这首《精忠报国》抑扬顿挫的曲调,豪情万丈的曲词,瞬间就唱到了这帮战场厮杀汉的心坎了,引发了强烈的共鸣,一个个激动得热血沸腾,竟跟着鬼哭狼嚎起来(全他妈的跑调了)。

    一曲唱罢,众将相视豪迈大笑,望向徐晋的目光就好像群狼望着自己的狼王一般。余林生那货更是引项嚎叫,大声道:“真他娘的痛快,好想打一架,谁敢与某家一战?”

    “我来吧!”谢二剑懒洋洋地道。

    “擦,那还是算了!”余林生立即怂道。

    众将顿时哄堂大笑,徐晋亦禁不住莞尔,论单打独斗,众将中无人是谢二剑的对手,那个细川武殊倒可与二舅子一争高下的,可惜现在已经废了。

    从太平山上下来后,徐晋来到了一座堡垒前的空地上,一千多名西洋人俘虏全部被看押在此,而缴获的三百多门火炮,还有四千多把火绳枪整齐地码放在附近的空地上,场面极为壮观。

    “嘿,徐……放开我,徐大人,我们能不能再谈谈!”俘虏群中一名洋人挣扎着站起来大声高呼,赫然正是皮雷斯。

    徐晋示意亲兵把皮雷斯带过来,后者昨日掉到海里差点被淹死,此时看上去相当憔悴,冷得鼻涕都淌到唇边了,打着冷颤道:“徐大人,我想我们可以再谈谈的。”

    徐晋耸了耸肩笑道:“皮雷斯阁下,醒醒吧,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皮雷斯眼神一黯,他现在确实没有任何筹码跟徐晋谈了,于是用乞求语气道:“徐,放了我们吧,我们可以给赎金,就一百两银子一个如何?”

    徐晋摇头道:“一百两那是昨天的价,现在嘛,得一千两银子了!”

    皮雷斯脸色惨得泛绿,前后被俘的西洋人有两千多人,一千两银子一个,那就是两百多万两银子啊,不由怒不可遏地大声道:“徐,你这个魔鬼,那有一日之间涨价十倍的道理,徐,你就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徐晋耸了耸肩道:“现在是一千两银子一个,等本官拿下马六甲海峡,估计还要涨价。”

    皮雷斯大惊失色道:“我的天呀,你还想攻打马六甲城?你疯了,你不可能得逞的。”

    徐晋从容自若地笑道:“那咱们骑驴看戏走着瞧!”

    徐晋说完便转身行了开去,皮雷斯绝望地大叫:“徐,你不会得逞的,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若敢攻打马六甲城,就等着承受阿布尔总督的滔天怒火吧,不不不……你绝对不可能成功,你会后悔的!”

    “大帅,阿布尔总督是什么鬼?很厉害的样子!”戚景通禁不住问。

    徐晋淡笑道:“阿布尔是葡萄牙在印度殖民地的总督。”

    众将不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徐晋解释道:“佛郎机人占领了天竺沿海某些地区,在那里定居屯田殖民,而管理这些地区的最高军事行政长官就是那个阿布尔总督。”

    众将不由恍然大悟,王直佩服地道:“大帅果真见多识广,不知那阿布尔总督手下有多少军力?”

    徐晋哂笑道:“西洋人不远万里而来,尽管在天竺殖民了,但拿得出手的军力不会超过一万,当然,这还不包括奴隶。”

    “我呸,才一万人,还以为多厉害的人物呢!”余林生不屑地呸了一口,一万兵力算得了啥,也就是大明两个卫所的兵力。

    徐晋脸色一沉,正容道:“西洋人能纵横大洋自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要不是因为孤立无援,我军未必能顺利拿下香港岛。咱们不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妄自尊大。”

    余林生面色胀红,连忙道:“大帅教训得是,属下谨记。”

    徐晋点了点头,余林生这小子作战勇猛,冲劲十足,就是是性格就点鲁莽,这次在香港岛之战吃个教训对他也有好处,再加以磨砺,不失为一员猛将。

    “俞参将,咱们一共有多少艏西洋船?”徐晋转向俞大猷问道。

    俞大猷闻弦歌而知雅意,答道:“轻微受损的有十二艏,稍加修复就能使用,损坏较严重,但能修复的有九艏,应该足够了!”

    徐晋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兵贵神速,尽快把受损的西洋舰修复,王指挥,你率舰队走一趟广州府运送物资,以后后勤就由你负责。”

    王直凛然道:“属下遵命!”

    …………

    嘉靖三年二月十八日,南头城外的码头,但见战舰如云,二十一艏经过修复的六桅远洋战舰在珠江口海面一字排开,旌旗帆影遮天蔽日。

    码头上临时搭起了一座点将台,直浙总督徐晋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站于台上,众将披坚执锐,斗志昂扬地列队立在台前。

    徐晋取了一支令箭,大喝:“俞大猷何在?”

    俞大猷昂然出列,单膝着地大声道:“末将听令!”

    “本帅任命你为南海总兵,即日起率大军下南洋,剿灭占领我大明属国满喇加的佛郎机人,扬我大明国威,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定不负大帅之命。”俞大猷接过令箭退回队伍中。

    徐晋又取出第二支令箭喝道:“岑蓝,谢二剑听令”

    “末将在!”岑蓝和谢二剑连忙上前。

    “岑蓝,本帅命你为南海参将,谢二剑为副将,率狼兵为第二路军,随后接应俞总兵。不得有误!”

    岑蓝和谢二剑凛然应诺,接了令箭退回队伍中。

    徐晋又抽出第三支令箭喝道:“王直!”

    “末将听令!”

    “本帅命你为南海都转运使,负责大军的物资后勤供应,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余林生、熊柏、王铎,你们三人为游击将军,负责沿海护航粮道。”

    “末将得令!”

    徐晋有条不紊地分配完任务,最后大喝:“祭旗出兵,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在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徐”字帅旗和玄黄团龙旗祭起,在南头城外的港口迎风招展。

    接下来,俞大猷所率领的五千义乌军分乘二十一艏西洋六桅大船,率先升帆启航。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义乌军也全员装备了火枪,因为缴获那四千多支火绳枪全部配给了俞家军。

    紧接着,岑蓝和谢二剑所率领的狼兵也启程出发了,接下来便轮到王直所率领的补给舰队。

    这支远征南洋的明军舰队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作战部队更是不足一万,但全部都是铁血精锐,而且火力强大得变态,光是佛郎机火炮就达到了八百门,而且还七成人员配置了火枪。

    毫无疑问,这支估计是目前全球最强的舰队了,所以徐晋丝毫也不担心,假如有这样的优势,俞大猷也拿不下马六甲城,那他也愧对一代名将称号了。

第755章 夺城(上)

    马六甲海峡呈东西走向,全长一千多公里,最宽处接近四百公里,而最窄处却不到四十公里,最浅的位置水深仅仅三十米左右。马六甲海峡地处赤道无风带,几乎全年风平浪静,而且海峡底质平坦,多为流沙质,所以水流平缓,乃得天独厚的水道良港。

    马六甲海峡之所以得天独厚,还因为它是沟通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咽喉要冲,东来西往的船只都得经过这里,乃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而满喇加国就位于马六甲海峡的最窄处,控制着这处咽喉要地,每年收商船的过路费都抽到手抽筋。

    当然,过路费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由于地理位置的优越性,满喇加的国都马六甲王城成了最重要的货物集散地。从大明来的樟脑、丝绸以及陶瓷,从印度来的织品,菲律宾的蔗糖,摩鹿加群岛的檀香、丁香、豆蔻等香料,苏门答腊的金子以及胡椒,婆罗州的樟脑,帝汶的檀香,还有马来西亚西部所盛产的锡,统统汇集到马六甲王城,再转运到世界各地,马六甲王城俨然成了商品的全球集散中心。

    正因为如此,马六甲王城相当繁华,满喇加王族更是富得流油。不过,正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满喇加控制着这处黄金水道要冲,眼红的人可不少,譬如暹罗(泰国)的军队就多次南下,企图吞并满喇加,只是没有得逞。

    明朝正德六年,远渡重洋而来的葡萄牙人也看中了这个地方,并且悍然对马六甲王城发动了进攻,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占领了这座富庶的王城。如今是明嘉靖三年,仔细算来,葡萄牙人已经统治马六甲王城十二年了,早已站稳地了脚跟。

    在浩瀚的星空之下,万物均渺小如浮尘,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所有人类都是蝼蚁。

    明军的舰队已经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半个月,要不是明知马六甲就在那里,要不是有满喇加宾塘王子作为向导,估计绝大部份明军将士都会动了返航的念头,毕竟这样无何止地行驶下去,何时才是个头?远离故土,面对未仆的前途,往往会让人觉得彷徨,甚至是恐惧。

    此刻,舰队主舰的船头甲板上,南海总兵俞大猷目光炯炯地盯着远方的海平线,沉声问道:“宾塘殿下觉得还要多久才能到马六甲王城?”

    大腹便便的宾塘王子就站在俞大猷的旁边,这黑厮一脸的亢奋,当日与皮雷斯厮打造成的瘀肿还没完全消散,面包似的肥脸把眼睛挤得只剩下两道缝,他努力地把眼睛睁大,指着右侧的茫茫大海道:“俞将军请看,往那个方向就是暹罗湾,慢则五天,快则三日就能到达马六甲城。”

    俞大猷闻言点了点头,立即派出快船联络第二梯队的狼兵,同时返回船舱,把麾下众将召来商议。

    一张地图在桌面上摊开,这是一幅由宾塘王子手绘的马六甲王城地图,尽管画得不堪入目,但勉强还能辨识,王城中主要的据点和要塞都标上了。

    马六甲王城就在海峡边上,被注入海峡的马六甲河分成了两半,中间有一座跨河大桥相连,桥的前方是外港,而桥的后方是内港。

    俞大猷目光敏锐地落在那座大桥上,很明显,要攻陷马六甲王城,首先得拿下这座大桥,而佛郎机人当初就是这么干的。正因为如此,佛郎机人也深知这座大桥的重要性,所以在大桥上布了重兵把守,还在桥头两端修筑了堡垒和炮台,因此,明军要想顺利拿下并不容易。

    毫无疑问,佛郎机人占据了地利优势,不过,明军却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把守马六甲王城的佛朗机人如今还不知明军奔袭万里杀过来了,而且用的还是他们的西洋船。一方有备而来,兵强马壮,一方蒙在鼓里,兵少将寡,胜负已经不言自喻。

    俞大猷与麾下众将商议好进攻的方案后,立即十分阴损地下令,所有战舰悬挂上葡萄牙的旗幡,同时安排一部份军卒穿上葡萄牙水兵的服装,扛着火绳枪在甲板上游荡。

    第二天下午,俞大猷的航队终于到达了佛柔(今新加坡)一带,正式进入马六甲海峡,再往西航行一天左右就能到达马六甲王城了。

    进入了马六甲海峡后,沿途遇到的商船很明显多了起来,这些商船见到这支悬挂葡萄牙国旗的舰队,均凛然地避让。

    “嘿,看来佛郎机人在这儿里然是老大啊!”冯老六搓着手道。

    “很快就要换老大了!”苏青蛇嘿笑道。

    一众将领顿时哄堂大笑,一个个睁大眼睛,像狼一样盯着频繁往来的商船,宾塘王子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宾塘王子也不会后悔,自从开口请求明军帮助复国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做好了牺牲部份利益的准备,所以只要明军的要求不是太过份,他都会答应下来,毕竟即使复国成功,他还得借助明军的力量坐稳王位。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又见到了两岸的陆地,一众兵将均是精神大振,一路上的郁闷和彷徨都一扫而空,一个个士气高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俞大猷却把这帮打了鸡血一样的家伙,全部赶回了船舱中,伪装是明军的最大优势,越是接近马六甲王城就越要小心,一旦被葡萄牙人发觉,那这一优势就荡然无存了,要想拿下马六甲城估计得付出数倍的代价。

    一天后,舰队终于抵达了马六甲王城的外港,看着这片船来船往的繁华海港,众将眼睛都绿了,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俞大猷此刻总算明白大帅为何要劳师动众出兵南洋,替满喇加流亡王子宾塘复国了,先别说这片海峡的战略重要性,光就是这里的富庶程度就值得打一仗啊,哇哈哈,赚大发,这一笔不捞足咋对得起大帅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众将盯着这座马六甲王城眼冒绿光,宾塘王子也盯着马六甲王城眼冒绿光,因为只要明军拿下它,以后他宾塘就是这座王城的国王了,以前他虽然是王子,但他兄弟众多,论年纪、论才能、论相貌都轮不到他坐王位。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宾塘王子带着强大的明军舰队回来了,只要复国成功,哪个兄弟有资格跟他争王位?

    宾塘王子激动得肥脸通红,指着王城道:“俞将军,开始吧,拿下马六甲王城,杀死所有佛朗机人,你们的军饷和将士的抚恤,本王子全出了,而且还大大的有赏。”

    冯老六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老子没手啊?等拿下马六甲王城还用得着你这肥货赏银?

    很明显,俞大猷也是这样想的,他大笑一声便下令发动进攻。

    轰轰轰……

    八百多门佛郎机火炮被推了出来,猛烈的炮火瞬间就把大桥上的葡萄牙守军炸蒙了,两边的炮台还没来得及还击就被摧毁,坚固的堡垒也在密集的炮弹下四分五裂。

    海港上停泊的各国商船都吓尿了,均不明白葡萄牙的舰队为何攻击马六甲王城,还以为发生了内讧呢。有些商船企图逃离开,不过明军的舰队已经封锁了整片海峡,老实待着的没事,胆敢开溜的当场枪炮侍候。

    一通狂轰滥炸之后,大桥上的守军基本被打残了,俞大猷当即派出敢死队,登上大桥,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勇猛无比的义乌兵终于彻底控制住大桥的两端。

    不过,反应过来的葡萄牙人发起了猛烈的反攻,试图把大桥夺回来,于是大桥便成了一座绞肉机,数不清的尸体从桥上滚落河中,鲜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俞大猷沉着指挥,一边命令火炮压制,一边派出更多的悍卒支援大桥上的敢死队。半小时后,葡萄牙人终于不支,放弃了大桥,退入了马六甲城中死守。

    “亮旗!”俞大猷大喝!

    瞬时间,所有战舰均打出了大明的旗幡,一面玄黄团龙旗高高飘扬,反面绣着一个斗大的“明”字。

    “天啊,是大明的军队!”商船中有不少是大明的走私商船,见状失声惊呼,身在万里之外见到祖国的旗帜,既自豪又害怕,毕竟大明实行海禁,私自跑到南洋做生意是违反国法的。

    轰轰轰……

    炮火连天不绝,枪声始起彼伏,整片海域销烟弥漫,东来西往的商船见状都吓得赶紧调头溜了,大胆一些的则停在远处观望。

    马六甲王城墙高城深,尽管明军占领了大桥,但猛攻了近个时辰,依旧未能破城,伤亡越来越惨重,士气大受打击。

    “妈的,这龟壳真难破。”义乌兵首领陈大成禁不住肉痛得破口大骂,死伤的都是陈家子弟啊。

    宾塘王子见到明军久攻不下,也是十分焦急,在俞大猷旁边行来行去,实在是碍眼。

    俞大猷忽然心中一动,马六甲王城的城头上,有不少守军看着像是本地人,于是心生一计,招手叫道:“宾塘殿下,请过来一下。”

第756章 夺城(下)

    俗语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为了那张王座,宾塘王子也是豁出去了,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在明军的层层保护之下,战战兢兢地登上了马六甲王城外的那座大桥。尽管四周都有盾牌严密防护,但头顶上空呼啸而过的炮弹和利箭,依旧吓得这肥货脸色惨白,两股战战。

    城头上的葡萄牙卫守虽然弄不懂明军为何大费周章,层层保护一名大胖子登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发动攻击,而且还下意识地把宾塘王子当成攻击的焦点,子弹和利箭一股脑们地招呼过来。

    负责带队保护宾塘王子的正是冯老六,本来压力就不是一般的大,见到这肥货还磨磨蹭蹭的,禁不住一脚踹在他的大屁股上,骂道:“愣着干什么?咱们这些弟兄还在玩命呢,你他娘的倒是喊啊。”

    宾塘王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举起明军为他准备的“大声公”,扯开喉咙往城头上大喊:“城头上的满喇加子民,本人乃宾塘王子,历经千辛万苦,本王子终于从大明请到天兵归来,从此,尔等不用再受佛郎机人奴役了,速速打开城门迎接王师吧……”

    “草,什鸟语,跟鬼叫似的!”冯老六掏了掏耳朵暗暗嘀咕。

    宾塘王子此时用的正是本地的爪哇语言,他举着“大声公”反复地喊了十几遍。城头上有近半的守军是满喇加本地人,只是王城被葡萄牙人攻占了之后,不得不投降成了奴隶,此时听到大桥上的胖子自称宾塘王子,顿时都迟疑了,攻击也随即放缓。

    冯六老见到这招管用,不由大喜,又踹了一脚宾塘王子的肥屁股喝道:“再喊!”

    宾塘王这时也十分兴奋,倒是没有介意冯六老踹他的屁股,继续举起大声公卖力地高喊:“子民们啊,本人是你们亲爱的宾塘王子,速速打开城门……”

    这时,城头上的葡萄牙守军终于反应过来,一波乱枪打杀了十几名本地人,喝骂道:“别听那胖子故说八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宾塘王子,谁还敢停下来,全部处死!”

    那些本地人被奴役了十几年,已经有了奴性,被一通杀戮后马上便老实了,继续对明军进行狙击。

    葡萄牙人显然也意识到,若是放任桥上那胖子继续喊叫会动摇军心,所以立即集中力量进行打击。在密集的子弹和利箭攻击之下,外围的明军瞬时死伤大增。

    滋……

    一支利箭从盾牌的空隙间钻了进来,正中宾塘王子的发髻,这货吓得两眼一翻,差点便软倒在地上,一股尿骚味随即散发开来。

    “我草你大爷!”冯老六忍不住爆粗了,捂着嘴鼻往宾塘王子的屁股猛踹一脚骂道:“就你这怂样还想坐王位,喊,给老子继续喊,要不然把你丢在这里被射成箭猪。”

    宾塘王子吓得赶紧又举起了大声公!

    “那人真的是宾塘王子殿下,我认得他!”

    “是啊,我也认得,他是苏丹(国王)的第十九子宾塘殿下。”

    城头上的本地人相互之间窃窃私语,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那些本地人虽然还佯装还击,但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积极了,攻城的明军只觉压力大减。

    俞大猷见状大喜,沉着地指挥军队主攻地势较低的西城,猛攻了两个时辰后,第二梯队的狼兵也到达了,义乌兵见到援军到来,士气为之大振,而城头上的葡萄牙守军却脸都绿了,明国人这次到底派了多少军队前来啊?

    轰轰轰……

    本来已经放缓的炮火再次猛烈起来,狼兵的及时到来让俞大猷吃下了定心丸,指挥得更加游刃有余了。

    又经过半个时辰的猛攻,马方甲王城的防御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擅长攀爬的狼兵率先登上了城头,拿下了首功。这道口子一旦撕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登上城头的狼兵越来越多,葡萄牙守军节节败退。

    这个时候,宾塘王子的作用体现出来了,刚才还不敢反抗的满喇加本地人一哄而散,大胆的甚至掉转枪头攻击葡萄牙守军,本来就处于劣势的葡萄牙守军顿时雪上加霜。

    隆隆……

    马六甲王城的城门终于被狼兵打开,数以千计的明军蜂拥而入,开始了惨烈的巷战,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天,直到运送补给的王直部舰队赶到才接近尾声。

    前后花了五天时间,明军才消灭掉葡萄牙守军的残余分子,控制住整座马六甲王城,为此付出了近千人的死伤。

    明军付出代价虽然很大,但收获却更加巨大,此战,明军一共消灭了三千多名葡萄守卫,俘虏千余人,缴获船只、枪炮、各类货物不计其数,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保守估计,总价值能有一千万两,甚至更加多,超过了大明国库两年的赋税收入。

    赚大发了!赚大发了!!

    明军所有兵将都激动得兽血沸腾了,总兵俞大猷几乎是颤抖着写了一封捷报交给信使,该信使带着这封捷报火速原路返回。

    当这封沉甸甸的捷报送到直浙总督徐晋手里时,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亦即是嘉靖三年四月一日。

    …………

    正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进入了四月份已经是初夏了,南方的天气早已经变得炙热起来。

    午后,阳光炙热如火,东莞县南头城的总督衙门后院,一身轻薄夏衫的直浙总督徐晋,正十分惬意地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一边聆听三届花魁王翠翘的绝妙箫曲,一边享受俏婢初春那玉手的按摩服侍,嘴里还吃着初夏递来的西瓜,简直“**”得令人发指。

    话说俞大猷的远征舰队出发不久,徐晋便把王翠翘和初春初夏从杭州接到了南头城,这段日子过得可谓是逍遥快活,一半时间处理公务,一半时间带着三女游遍了广州府一带的名胜古迹。

    王翠翘今日穿了一件湖绿的夏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就那样披散在背后,古朴的竹箫抵在红唇间,美得让人窒息。一曲《绿野仙踪》吹罢,四下静寂,犹有余音缭绕庭树,让人沉醉。

    初夏这小蹄子一脸羡慕地道:“师傅的箫技越发的炉火纯清了。”

    徐晋看着王翠翘那两瓣红艳艳的樱唇,若有深意地点头道:“嗯,翠翘这箫吹得确实越来越美妙了。”

    王翠翘那张风华绝代的俏脸刷的红了,这段时间她正好来事,偏偏昨晚却禁不住某人的耳鬓厮磨,一时心软便半推半就地给某人“吹”了一曲。

    初春初夏这两个俏婢本来是听者无意的,但见到王翠翘突然红透了俏脸,那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都红着脸暗啐了一口,显然都想起了曾经“不堪”的往事。

    正当气氛旖旎之际,锦衣卫百户韩大捷那货屁颠屁颠地地跑了进来,但见到大人身边美女环侍,立即十分识趣地放慢脚步,轻咳了一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南洋捷报,天大的捷报啊,俞总兵已于二十日之前拿下了马六甲王城。”

    徐晋大喜,一骨碌坐了起来,接过韩大捷递来的捷报,急急打开来看了一遍,不由愉快地仰天哈哈大笑:“俞大猷果然没令本帅失望,壮哉,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

    王翠翘和两名俏婢美眸炙炙地望来,眼中满是崇拜和自豪。

    徐晋又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捷报,然后对韩大捷吩咐道:“传本帅命令,让王林儿和戚景通准备好舰船,本帅要亲自走一趟满喇加。”

    韩大捷答应了一声便退出院子去,心里对俞大猷是羡慕得眼红,那小子这次功劳立大了,说不定还能捞个侯爷当当,啧啧,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大帅这是把俞大猷这小子比喻成大汉的卫青、霍去病之流啊。

    韩大捷离开后,王翠翘和两名俏婢却高兴不起来,一个个愁眉难展,初夏这小蹄子更是撅起小嘴道:“老爷又要去南洋啊?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至少也得两个月?”

    话说她们三人从杭州过来才一个月,这会又要分开,自然极为不舍。徐晋伸手刮了一下初夏的鼻子,笑道:“这次本老爷带上你们如何?”

    此言一出,就连向来性子恬淡的王翠翘都美眸一亮,难以置信地轻呼道:“大人此话当真?”

    徐晋微笑道:“翠翘之前不是想周游列国采风吗?我这次便顺道带你游览一遍南洋诸国。”

    王翠翘不由心中一暖,甜得像吃了蜜似的,情动之下竟是不顾初春初夏就在旁边,主动挨入徐晋怀中献上了香吻。徐大总督大为受用,干脆拥着王翠翘温软的纤腰,在那滑腻的樱唇上一顿饱尝,瞧得两名美婢亦是脸红心跳。

    良久,徐晋才心满意足松了开来,王大家已经软倒在其怀中,星眸迷离,俏脸红扑扑的羞涩难当,美不胜收。徐晋又和诸女厮磨了片刻,这才返回书房中动笔给小皇帝朱厚写奏本报捷。

第757章 南洋都护府

    满喇加地处赤道,全年天气炎热,徐晋容易出汗,所以比较怕热,此刻真想把身上的官袍给剥下来,换上一套清凉的短衫短裤,不过那样子实在有失大明的体面,于是只能咬牙强忍。

    文征明比徐晋还要怕热,那件玉色的秀才衫都被汗水沾湿了,紧紧贴在后背。唐伯虎那家伙向来放浪不羁,不拘小节,早已经把外面的长衫给脱了,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这座临海而建的马六甲王城。

    话说唐伯虎这老票客为何会跟着徐晋来到马六甲呢?原来,文征明现在给徐晋当幕僚,极受重用,专门负责文书的工作,甚至部份上奏朝廷的奏本都是经他起草和润色的,作为老朋友的唐伯虎自然极为羡慕。

    前不久,唐伯虎专门跑到广州府来找文征明聚旧,而且还跟开屏的孔雀般在徐晋面前晃悠,甚至有意无意地提到当初“鲨王”徐惟学的事,言词之间不无抱怨之意。意思就是说,当初发现大明寺主持慧静就是“鲨王”徐惟学,也有他唐伯虎的功劳,徐晋不应该厚此薄彼,只重用文征明,而不用他唐伯虎。

    唐伯虎这老票客在眼前锲而不舍地晃悠,徐晋不禁哭笑不得,被纠缠得没办法,徐总督只好带着这货一道下了南洋。然而,让徐晋料想不到的是,在下南洋的途中,唐伯虎这浪荡货色竟然发光发热了,而且混得如鱼得水。

    原来这一路上途经了不少南洋岛国,为了向前辈三宝太监郑和致敬,宣扬大明的威德,徐总督顺道拜访了这些国家,其间少不了展示一番大明的文艺文化,没料到唐伯虎那货的诗画作品竟然大受追捧,再加上这货放浪不羁的性格,生冷不忌的“伟大情操”,每到一处必然造访青楼妓院,与那里的名妓粉头“深入交流切磋”,于是乎,唐大才子的名气越来越响,俨然成了一颗大明星,在民间的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徐晋这个总督。

    徐晋对此不禁哭笑不得,干脆任命这货为南洋宣抚使,专门负责外交,与南洋诸岛国打交道,全力把他打造成大明的一张“名片”。所以说嘛,即使再一无是处的人,只要找对了方向,照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言归正传,此时,舰队开始缓缓地驶入马六甲王城外的海港,穿过大桥后直抵内港码头。

    码头上,一众将领已经恭候多时了,共计有俞大猷、谢二剑、岑蓝、王直、余林生、熊柏、王铎,以及各自麾下的骨干。另外,新任的满喇国王宾塘也带着他的臣子在码头上列队恭候,也不知是出于个人喜好,还是其他原因,这货的臣子清一色都是胖子,一个个肥头大耳的,福气满满,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徐晋在锦衣卫和五百营亲兵的簇拥之下登上了码头,众将均把腰杆挺得笔直,一个个意气风发地齐声道:“参见大帅。”

    徐晋满脸春风地检阅了麾下一众爱将,毫不吝惜地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本帅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万胜!”

    “大明万胜,吾皇万胜,大帅万胜!”众将齐声呐声,一个个激动得满面通红。

    宾塘王子十分识趣,等徐晋与众将见完面,这才凑了上前行礼道:“见过徐总督。”

    徐晋微笑还礼道:“恭喜王公(大明对南洋属国国王的称呼)复国,重振宗庙,可喜可贺。”

    宾塘王公满面春风地道:“承蒙总督大人鼎力相助,大恩大德,宾塘永世不敢忘。”

    徐晋神色一整道:“王公此言差矣,满喇加本来就是我大明属国,佛郎机人悍然入侵,冒犯我大明天威,损吾皇之天颜。本官奉吾皇之命出兵将之剿灭乃分内之事。王公要铭记的是我大明的恩德,是吾皇之恩德。”

    徐晋说完对着北方遥遥抱拳,以示对大明天子的尊敬,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宾塘,后者眼角抽了一下,硬着头皮跪下来对着北边遥拜道:“臣宾塘,遥叩吾皇,谢吾皇恩德,万岁万岁万万岁!”

    宾塘王公身后那些大臣见状也纷纷跪地叩谢大明皇帝。四周的大明兵将腰杆则挺得更直了,自豪感油然而生。

    文征明捋着须暗暗点头,徐晋年纪轻轻便立下这天大的功劳,他还担心徐晋会得意忘形呢,毕竟历史上恃功而骄的功臣太多了,最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现在见到徐晋并没有昏了头,做出逾矩之事,不由放下心来。

    宾塘王公叩拜完大明天子,站起来热情地道:“徐大人远道而来,肯定已经疲惫了,本王已经为大人准备了住处,请随本王入城安顿梳洗,待晚上再为大人和诸位将士举行接风宴。”

    从宾塘王公果断做出跪地动作的那一刻起,徐晋便对这胖子刮目相看,同时暗暗警惕,这肥货倒是挺能隐忍的,倘若让他坐稳了满喇加王位,对大明未必是件好事,对自己接下来的部署也不是一件好事。

    “有劳王公了!”徐晋不动声色跟着宾塘王公进了马六甲王城。

    马六甲王城中的建筑风格繁多,既有欧式的城堡,又有阿拉伯国家的圆形建筑,当然也有大明格局的庭院。本来宾塘王公为徐晋准备的是一套中式庭院,但是王翠翘似乎对欧式的城堡更感兴趣,于是徐晋便爽快地换到城堡中住下,这份宠溺让王大家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在马六甲王城住下后,徐晋干了三件事,第一件自然是犒赏三军了,看到徐晋拿着本来属于自己的财富大肆豪赏军队,宾塘王公肉痛得抽搐,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每天还对着徐晋笑脸相迎,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但这货越是能忍,徐晋便越发的警惕。

    徐晋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效仿汉唐在西域的做法,设立南洋都护府,当然,这种事不是徐晋能直接决定的,必须得经过朝廷的批复,他只是临时作出了规划,由俞大猷担任南洋都护府都护,长年驻军马六甲,经略南洋诸国。

    徐晋劳师动众,大费周章远征南洋,目的并不是为了帮满喇加复国,而是要把马六甲海峡控制在大明的手中,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知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也深知制海权的重要性,未来是海洋的天下,禁海是大明在国策上最大的失误。正因为禁海,大明错过了大航海时代,借过了资本原始积累,方方面都被西方赶超,从而埋下了数百年后饱受西方列强蹂躏的祸根。徐晋现在要做就是剪除这条祸根,控制马六甲,控制南海是他的第一步。

    安排好驻军的事儿后,徐晋开始着手做第三件事,那就是开设书院。真正征服一个民族,仅靠武力显然是不可能的,还必须结合经济和文化手段,教化是第一步,只有让这个民族在文化精神上对大明产生认同和归属感,地方才能长治久安。否则,一旦大明国力衰退,对这些地区的控制力下降时,心怀不轨的人马上就会跳出闹事造反。汉唐时期的西域诸国便是如此,汉唐强大时,他们依附,一旦汉唐国力衰落,西域诸国马上倒戈相向。

    所以,教化很重要,设立大明书院很有必要,于是乎,在徐晋的主持下,马六甲王城第一座大明书院成立了,文征明成为第一任书院山长,至于唐伯虎那货则不是教书的料,当了山长怕是会误人子弟。

    徐晋在马六甲王城设立都护府驻军,又开设书院传授儒学,这两项举措无不暴露了他的“野心”,也严重侵害了宾塘王公的利益,不过这肥货还是继续忍了,每天依旧对徐晋笑脸相迎,毕恭毕敬。

    这样一来,徐晋越发觉得这胖子不适合再当国王了,离开满喇加之前,徐晋决定把他解决掉。好不容易才把马六甲控制在手,再加上葡萄牙人的报复在即,徐晋自然不会给俞大猷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国家利益面前无所谓对错,只能怪这胖子命不好了,当然,徐晋会尽可能给他一个好结果,但继续留着他当满喇加国王是不可能了。

第758章 玉米与土豆

    阳光,沙滩,碧蓝如翡翠般的海面,星罗棋布的珊瑚礁,还有历历可数的游鱼,如果身边风华绝代的王大家再穿上性感的比基尼,那画面之美……徐晋实在不敢想像。

    清晨的阳光还不甚猛烈,海风轻轻吹拂,这是满喇加一天中最舒适的一段时间,徐晋牵着王翠翘柔软的玉手,迈步在马六甲王城郊外的沙滩上。

    这片沙滩上的海沙很细,赤足踩在上面十分舒服,当然,更吸引徐晋的还是王翠翘那一双玉足,皮肤欺霜赛雪,那叫一个嫩滑,脚趾头像一粒粒饱满圆润的粉红色珍珠般,可爱极了。

    没错,王翠翘并没有缠足,徐晋对此感到非常欣喜,这样一个倾城美人,如果把双足缠成那种畸形的三寸金莲,委实是暴殄天物。费吉祥是徐晋的女人中,身子保养得最完美无暇的,简直跟艺术品一般,以至徐晋每回跟她亲热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碰坏了,然而让徐晋痛心疾首的是,吉祥缠足了!!!

    两人牵着手在沙滩上走了一路,徐晋便盯着王翠翘的一双玉足一路,越看越觉赏心悦目,王大家俏脸粉霞如醉,既羞赧又有点小得意。王翠翘本来是官宦人家出身,后来因为家族犯事被抄没,她也因此没籍教坊司,错过了缠足的年龄,一双“大脚”是王翠翘引起为憾的地方,甚至不敢以之示人,直到遇上了徐晋才慢慢转变了观念,以天然足为美。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堆礁石附近,王翠翘赧然地轻声道:“老爷,我们到到那石头上坐坐。”

    两人之间虽然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王翠翘一直习惯叫徐晋为大人,此时娇羞无限地唤一声老爷,徐晋不由心神一荡,牵着前者便往礁石行去。

    初夏和秋雁两名婢子对视一眼,很识趣地没有跟过去,至于跟随保护的锦衣卫和亲兵们更是落后了一大截,远远地把附近的闲人都驱赶开去,免得打扰了大人的雅兴。

    徐晋和王翠翘两人在礁石后并排坐下,把脚伸入海水中浸泡,说不出的惬意。王翠翘转头看了一眼,见到礁石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这才放心地依偎入徐晋的怀中。

    徐晋搂着王翠翘温软的身子,嗅着扑鼻而来的淡淡体香,不由心猿意马,很自然便有了反应。王翠翘轻撩了起额前的刘海,眉眼如丝地嗔了某人一眼,然后臻首便缓缓地埋了下去……

    徐晋咝的倒吸一口冷气,既惊又喜,两人虽然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王翠翘性子恬淡,极少会这样主动火辣,有点反常啊!

    不过,徐大老爷此刻也无暇过多琢磨了,如潮的快意让他抑制不住地颤抖,终于,一把将王翠翘抱起轻放在礁石上,然后翻身覆了上去……

    哗啦蓬……

    海浪忽轻忽重地拍打着礁石,数只海鸥从头顶上飞过,好奇瞥了一眼礁石后面的风光,然后便继续觅食去了。

    正当初夏和秋雁两名婢女十分担心,琢磨着要不要过来看看呢,徐晋和王翠翘终于牵着手从礁石后面走了出来,后者的俏脸还酡红如醉,美艳不可芳物,同为女子的初夏和秋雁看到,亦禁不住看得心动。

    “走吧,回城!”徐总督神清气爽地挥手道。初夏和秋雁这才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便急忙行了开去。

    回城的途中经过了一片农田,徐晋忽然眼前一亮,松开牵着王翠翘的手,快步走到农田旁边,神色激动地盯着田里那一排排像甘蔗一样的绿色作物。

    王翠翘、初夏、秋雁三人连忙行过来,前者好奇地问:“大人,这是什么?高粱吗?”

    徐晋却是激动得抱起王翠翘亲了一口,哈哈笑道:“不是高粱,是玉米,玉米啊!”

    原来地里那一排排高大的绿色作物赫然正是玉米,此时顶端已经开花了,有几棵甚至已经结出了小小的玉米苞。

    “玉米是什么?很好吃吗?”初夏好奇地问。

    徐晋畅快地大笑道:“玉米不仅好吃,而且还很高产,跟红薯一样高产!”

    王翠翘不由眼前一亮,顿时便明白徐晋为何如此高兴了,想当初红薯就是徐晋推广种植的,有了这些高产作物,便能很好地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以后大明的百姓就不用忍饥挨饿了。

    看着眼前这片绿油油的玉米地,徐晋兴奋得差点蹦了起来,记忆中玉米和土豆这两样高产作物都是明末才传到大明的,如果这两样作物早一点传到大明,或者大明就不会那么快灭亡了。

    土豆?

    一想到土豆,徐晋便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竟然真让他看到远处一块土地上长有疑似是土豆的植株。徐晋顿时心脏狂跳,像火烧了屁股般飞奔过去,蹲下来仔细端详,最后干脆动手刨了一棵,果然见到茎下长了一串拇指头大小的圆形果实,赫然正是土豆!

    “土豆,真的是土豆,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徐晋激动得语无伦次,提着那颗土豆笑得像个傻子。

    三女不由无语,徐晋总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淡定模样,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大人,这又是什么珍贵的稀罕物儿?”王翠翘娇嗔了徐晋一眼,有点无奈地问道。

    徐晋哈哈笑道:“这叫土豆,好东西啊,有了玉米和土豆,再加上红薯,我大明百姓基本上可以告别饥荒了。”

    三女欣喜地对视一眼,初夏出身贫苦,对底层百姓的疾苦更加了解,闻言喜不自胜地道:“老爷,这真的假的啊?”

    “本老爷几时骗过你这小蹄子!”徐晋微笑道,初夏羞喜地轻啐了一口:“人家才不是小蹄子!”

    徐晋心中畅快无比,想当初他提出开海禁,费师由于担心开了海禁后,大家都蜂拥跑去经商,导致田地无人耕种而产生饥荒,所以并不支持开海禁,并且言明,只要徐晋能解决粮食问题,他便支持开放海禁,如今有了这两样作物,粮食问题便应刃而解了。

    徐晋小心翼翼地把那株土豆重新埋回土里,然后便招手把一名锦衣卫召过来,吩咐了几句。这名锦衣卫急忙发足跑回马六甲王城。

    约莫半小时后,宾塘王公便带着几名大臣气喘喘地跑来了,陪着笑行礼道:“总督大人召见小王何事?”

    徐晋一指地里的玉米和土豆问道:“敢问王公,这些作物是何物?”

    宾塘王公听闻徐晋这么急召他来,竟是为了地里的作物,不禁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认真地端详了一遍两样作物,可惜这肥货并不认识,于是调转头用爪哇语问身后几名大臣。

    几个胖子叽噜咕噜地交流了一阵子,宾塘王公才谄笑着道:“总督大人,这些高高的叫棒子,这些矮矮的叫土果,是那些佛郎机人近年引进的,小王也是第一次见。”

    徐晋不禁翻了个白眼,棒子你大爷,土果你大爷,估计这肥货也是胡扯出来的名字!

    噗嗤……

    王翠翘看着徐晋出糗的样子,禁不住掩着小嘴噗嗤的失笑出声,初夏和秋雁两人更是咯咯地笑起来。宾塘王公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后脑勺,几名大臣也是面面相觑。

    徐晋轻咳了一声道:“棒子这名字不好听,估计韩国人也不会同意,以后就叫玉米吧!”

    宾塘愕了一下,韩国人是哪国人,算了,总督大人说的,听着就是,于是点头陪笑道:“玉米,好名字,够大气,一听就觉得好看又好吃,嗯,就叫玉米。”

    “土果太土了,以后叫土豆吧!”徐晋又道。

    这回轮到宾塘翻白眼了,土果这名字土?土豆这名字就不土了?不过,总督大人说的,就算叫屎豆他都不敢有意见,于是继续点头道:“好名字,就叫土豆,一听就觉得好吃。”

    王翠翘俏脸憋得通红,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

    徐晋满意地点了点头,续道:“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种有玉米和土豆吗?”

    宾塘王子回头问了一遍身后的几名大臣,这才谄笑着道:“回总督大人,这两样作物是近年才引进的,所以种得并不多,估计有十来亩吧!”

    徐晋不由大喜,点头道:“这些作物要好好照料,这一茬的收成不准食用,全部留种,本官有用处。”

    “是是是!”宾塘王公连连称是,眼底却闪过一抹隐晦的精光,不过却被徐晋敏锐地捕捉到了。

    徐晋忽然微笑道:“王公初承王位,今年的圣寿节理应进京向吾皇朝贺,并且接受吾皇册封,正好过几日本官便要乘船北归,王公与本官同行如何?”

    此言一出,这大胖子顿时笑容僵住了,吃吃地道:“总督大人,小王刚刚复国,国家百废待兴,百姓殷切期盼,这个时候实在不宜离开,且待几年再进京为天子祝寿吧!”

    徐晋顿时面色一沉道:“今年圣寿节非同一般,乃天子十八岁寿辰,意义非凡,王公还是随本官一道进京朝贺吧,就这么定了!”

    宾塘王公顿时无言以对!

    徐晋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大胖子的肩头道:“我大明历来慷慨,王公只要进献上土豆和玉米这两样作物,天子定然龙颜大悦,绝对少了你的丰厚赏赐。”

第759章 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求票)

    满喇加常年高温多雨,这会儿又下起雨来,窗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夜反而更加静谧了。书房里燃着一根手臂粗的牛油烛,照得亮如白昼,徐晋负手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漂泊大雨。

    徐晋此刻处身的这座欧式城堡,据说是专门为葡萄牙印度总督阿尔布克尔克建造的,就连窗子都使用了昂贵的透明玻璃做成,而这间书房也是阿尔布总督的书房,不过,现在住进这座城堡,使用这间书的却是大明的直浙总督徐晋。

    笃笃……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徐晋朗声道:“进来吧。”

    一名英气勃勃的年青武将推门行了进来,赫然正是南洋都护府(准)都护俞大猷,他行到书案前,对着窗子旁的徐晋恭敬地行礼道:“末将俞大猷,参见大帅,不知大帅何事召见?”

    徐晋缓缓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眼这名英姿飒爽的爱将,径直行到茶几旁坐下,微笑道:“来,坐吧。”

    徐晋打起仗来十分严厉,不过平时与麾下将士相处却相当平易近人,甚至可以开一些生冷不忌的玩笑,所以一众将士对他既敬畏又爱戴。

    俞大猷很自然地坐到了茶几的对面,并且抢先拿过茶壶给徐晋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可谓是轻车熟路,可见平时没少跟徐晋喝茶聊天。

    徐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左手食指习惯性地轻敲着茶几,忽然笑道:“你小子可还记得,当年在上饶县城与本官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俞大猷讪道:“末将记不得太清了,好像说了些过头的话儿。”

    徐晋揶揄道:“本官还记得一清二楚,当时本官正要盘下你叔父那间宅子,你小子却指着本官,说本官长得娘,还警告本官,若敢占你叔父的便宜,你小子就用拳头招呼本官。”

    俞大猷不由暗汗,尴尬地道:“末将当年年少气盛,大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徐晋笑道:“当时本官还真想拿过你叔父手里的棍子抽你一顿。”

    俞大猷嘿嘿笑道:“大帅那会儿怕不是末将的对手吧。”

    “本帅现在也不是你的对手。”徐晋自嘲道。

    “可是大帅现在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要一声令下,末将就得用自己的拳头扫呼自己。”

    徐晋不由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好的不学,倒是跟宾塘王公学了一身拍马溜须的本事。”

    俞大猷嘿嘿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大帅,有句话末将不知当不当讲?”

    徐晋心中一动,微笑道:“讲吧,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便是。”

    俞大猷心中一暖,沉声道:“末将觉得宾塘王公此人城府极深,十分能隐忍,大帅如果真想经营满喇加,此人断然不能继续留着。”

    徐晋会心一笑道:“你小子倒是跟本帅想到一块儿了,放心吧,本帅不会留着他给你添乱的,离开满喇加时,本帅会带着他一道回京向天子朝贺,三五年之内他绝对没有机会再回来。”

    俞大猷不由大喜,本来他还担心徐晋下不了杀手,没想到徐晋竟然有更妙的安排,能不杀人自是最好的,把宾塘王公扣留在京城,既不会过份刺激那些本地人,又给自己腾出了治理满喇加的时间,三五年足够站稳脚跟了,大不了到时再找一个王族的小屁孩来当满喇加的国王。

    “大帅英明。”俞大猷心悦诚服地道。

    徐晋面色一整,正容道:“小俞,本帅过几天就要北返了,你这个南洋都护担子重,可不好当啊,葡萄牙人应该很快就会发起反击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马六甲海峡的。”

    俞大猷站起来啪的敬了个军礼,信心十足地道:“大帅请放心,末将定不负大帅所托,葡萄牙人敢来,末将便教他们有来无回。”

    徐晋摆了摆手道:“本帅对你小子有信心,要不然也不会留你在此驻守,不过,本帅并不想把葡萄牙人打得有来无回,那样划不来。”

    俞大猷目光一闪,疑惑地问道:“大帅的意思是?”

    徐晋指了指椅子,示意俞大猷坐下,微笑着解释道:“马六甲海峡的价值首先就在于他是一条国际航道,如果失去了他原有的作用,那咱们大费周章占据这儿就没任何意义了。”

    俞大猷恍然道:“大帅的意思是继续对葡萄牙人放行?”

    徐晋点头道:“自然是要放行的,不过放行之前得先把他们打服了,不仅葡萄牙人,还有西班牙人、荷兰人、英国人统统如此,要让他们识得厉害,不敢轻易生出觊觎之心。”

    俞大猷吁了口气道:“那末将明白了,大帅的意思是先把他们打服打怕了,再跟他做生意赚钱。”

    徐晋哈哈一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本官所料不差,葡萄牙的阿尔布总督会亲自带队前来报复咱们,到时你狠狠地修理他一顿。嗯,本帅会把一半的枪炮留给你,补给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广州府那边会半年运送一次物资过来,当然,最好是你自己想办法自给自足,毕竟远水难救近火。”

    俞大猷信心十足地道:“末将会计较的,定不负大帅所托便是。”

    徐晋满意地点头道:“嗯,到时西洋人若想谈判,你便让他们到大明找本帅,本帅会亲自跟他们谈。”

    接下来,徐晋又跟俞大猷详细谈了些细节,做好自己离开后的安排,足足两个时辰之后,俞大猷才离开了书房。

    ……

    一转眼便至嘉靖三年的五月底了,徐晋是四月初二离开南头城下南洋的,仔细算来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徐晋也足足在满喇加逗留了一个月时间。

    嘉靖三年五月二十五日,西南季风早已吹起,徐晋率领舰队,准备启程返回大明,满喇加国王宾塘王公也将跟随舰队到京城朝谒大明皇帝朱厚。

    宾塘王公自然是十万个不愿意的,但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假如不答应估计连命都保不住,无奈之下,这位大胖子只好选择了妥协。

    然而,正当徐晋准备登舰时,小皇帝朱厚的圣旨却是抢先一步到达了,这次负责传旨的竟是太监张永。

    历史对这位张太监的评价可谓是褒贬不一,首先张永是正德朝的内监“八虎”之一,深受正德皇帝朱厚照宠信,是太监阵营中的扛把子人物,干过不少坏事,偏偏权阉刘谨又是张永和杨一清联手板倒的。

    另外,张太监还尚武,立过不少马上功劳,当初西北的安化王造反,正德皇帝便派张永和杨一清两人带兵平乱。

    所以说,张永这个人实在不好评价,当初小皇帝朱厚登基后,正因为张永曾经立过不少功劳,这才放过了他,只把他贬到南京守陵,不过这会竟又派他来传圣旨,很明显,这位张太监又被朱厚起用了。

    张永约莫六十左右,尽管脸上的皱纹不少了,但却是精神奕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徐晋在打量张永,张永亦在打量徐晋,两人目光一触,张太监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早就听闻徐大人鼎鼎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自打看到这太监第一眼,徐晋便直觉不好惹,拱手客气地道:“张公公谬赞了,愧不敢当!”

    张永嘿嘿笑道:“嗯,宠辱不惊,难得难得,徐大人接旨吧!”

    徐晋撩起官袍下摆,恭敬地跪倒在香案前。

    张永取出绣有五爪金龙图案的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云皇帝,敕曰:直浙总督徐晋……”

    圣旨开头照例是一大段花团锦簇的修饰语,在结尾处才道出真的用意,原来是论功加封徐晋为靖海侯,岁禄由原来的1200石增加2000石,袭一世变成了世袭罔替。

    张永念圣旨后,若有深意瞟了一眼四周面色不愤的将领,笑咪咪地道:“徐大人,接旨吧!”

    也难怪一众将领会不愤的,毕竟徐晋之前就被封为靖安侯了,现在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爵位没有升,只是改封为靖海侯,象征性地增加了800石的岁禄,只有世袭罔替这一条还算过得去。

    徐晋反而神色平静,侯爵再往上就是国公了,即使朱厚那小子有心想进封自己为国公,那帮朝官也绝对不会答应。况且,徐晋也不想当国公,毕竟细水才能长流,自己才二十一岁,这么早就坐上国公的位置,以后小皇帝还拿什么封赏自己?

    当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时,那就是自己功高震主的时候了。纵观历朝历代,功高震主的大臣中个有好下场的?

    所以徐晋愉快地高呼:“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永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之色,嘿笑道:“恭喜徐大人,靖海侯实至名归!”

    徐晋谦虚地道:“承蒙吾皇恩典而已,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

    张永不由眼前一亮,哈哈笑道:“好一个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徐大人一片忠君爱民赤诚之心,实乃诸臣子之楷模也。”

第760章 王翠翘的心愿

    西南季风劲吹,一支庞大的舰队鼓足了风帆,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南海之上,赫然正是徐晋所率领的明军水师。舰队是五月二十六日启程离开满喇加的,已经在海上行驶了十天,估计还得五六天才能到达广州府南头城。

    徐晋的座船是一艏六桅的大型福船,船舱有三层高,而徐晋就住在二层,房间宽敞而舒适,还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海上的景致。此刻,徐晋就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那群在船尾追逐嬉戏的海豚。

    尽管顺风的时候,船速能达到三四十公里,但是徐晋还是觉得太慢了,而且风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吹的,风向也会不时地改变,必须得不停地调整船帆的角度,所以一天平均下来的船速不足三十公里,一昼夜顶多能行驶八百多里,如果航向再出现偏差的话,还得重新修正,如此一来,一天能走六百里已经是很理想的状态了,通常情况下达不到这个数。

    如果有蒸汽机就好了,这样就能摆脱风力的限制,日行千里绝对不成问题,不仅能大大缩短海上航行的时间,而且能够随时随地,不用再看季风的脸色,如此,明军水师要掌控南洋便容易得多了。

    当然,徐晋也只能自己意淫一下,就目前的工艺水平而言,估计地球上没有哪个国家能造出蒸汽船来,事实上发明第一台蒸汽机的瓦特还得两百多年后才出生,等到蒸汽机被广泛应用到交通工具上时,又要再等一百年。

    所以没办法,明军要控制南洋只能靠在岛屿上建立更多的军事基地,打造一个可以互相呼的严密军事系统,否则很难把马六甲海峡牢牢控制住。

    譬如现在,徐晋带着主力舰队一撤,驻扎在马六甲王城的明军就成了一支孤悬海外的孤军,就连补给也只能趁着季风一年运送一次,一旦发生了紧急情况,很难及时派兵支援,等援兵赶到,估计一切都晚了。

    话说徐晋离开满喇加时,不仅把一半的枪炮留给了俞大猷,还把绍兴卫也留下了,总兵力达到了八千人。不过,葡萄牙人肯定不会忍气吞声的,疯狂的反击估计很快就会到来,各国西洋人极可能会联合起来攻打马六甲王城,但愿俞大猷能守住才好。

    当然,徐晋对俞大猷还是很有信心,以他的军事才能,率八千人据城而守,再加上武器精良,西洋人要攻下马六甲王城,至少得有数倍兵力,甚至更加多,西洋人即使联合起来,估计也拿不出数万人的远征舰队来。

    徐晋正琢磨着如何打造一个能快速反应的南洋军事系统,忽然香风飘至,一具柔软的娇躯已经从身后紧贴上来,双手环抱,弹力十足的触感说不出的动人。

    徐晋反手勾住纤腰轻轻一带,身后的美人儿便轻盈地转了两圈落入了怀中,正是美得让人窒息的三届江南花魁得主王大家。徐晋俯首在那张鲜艳的小嘴上轻啄了一下,后者美眸波光潋滟,霞飞双颊,吐气如兰地轻声道:“老爷刚才在想什么呢?”

    “自然是在想翘儿你了。”徐晋微笑道。

    王翠翘羞喜地嗔了一眼,略带犹豫地问道:“老爷,等回到广州府,我们是不是要北上返京了?”

    徐晋点了点头,歉然地道:“翘儿,本来打算北上路过山东时,顺道带你回乡寻亲的,但恐怕时间上赶不及了,八月初十是圣寿节,我得在这之前赶到京城。”

    王翠翘恬然道:“其实翠翘的亲人早就离散如九秋飞蓬,生死未知,老家根本没有亲人了,回去也是徒增伤感而已,所以不回也罢,老爷不必介怀的。”

    徐晋闻言反而更加歉意了,用力拥住怀中的可人儿,脸贴着脸轻轻厮磨着,怜惜地道:“翘儿,回京后我便命人找寻你的亲人可好?”

    王翠翘心中暖洋洋的,又被徐晋这亲呢的动作撩得脸红耳热,吐气如兰地轻嗯了一声,一双玉臂环上徐晋的脖子,小嘴在耳垂上轻咬了一下,羞涩地耳语道:“老爷疼我吧!”

    徐晋只觉电流瞬间流遍全身,荷尔蒙刷的便飙升至沸腾状态,试问哪个男人经得住这绝世美人的主动挑逗。徐晋一俯身把王大家抱起行至床边……

    云收雨歇后,徐晋酣畅淋漓地长吁了口气,搂着怀中丝绸般柔滑的娇躯。**过后的王大家更是平添了几分妩媚,像小猫咪般依偎在徐晋的怀中,星眸迷离地在前者胸膛上画着圈圈,又凑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深深的齿痕。

    徐晋痛得咧了咧嘴,正一脸懵然,却听王翠翘柔声道:“老爷,你是我的,以后可不许忘了翘儿。”

    徐晋愕了一下才回过味来,皱眉道:“翘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段时间,本来性格恬静出尘的王翠翘,忽然变得火异常的辣大胆,徐晋早就觉得有点反常了。王翠翘轻咬了咬樱唇,犹豫道:“老爷,翘儿暂时还不想跟你回京。”

    徐晋微吃了一惊,皱起剑眉道:“为什么?”

    王翠翘连忙抱紧徐晋歉然地道:“老爷不要生气,你先听翘儿解释,翘儿并不是不想跟你回京,只是暂时不想回京。”

    “理由呢?”徐晋心里颇有点不舒服,语气不由冷了下来。

    王翠翘有些慌乱了,双手用力抱得更紧,吃吃地解释道:“老爷你是知道的,翘儿以前便有周游列国的愿望,老爷这次带着翘儿游历南洋诸国,翘儿很开心很感激老爷。可是……游历了南洋后,翘儿反而觉得这世界之广阔浩渺,翘儿见过的、知道的实在太少太少了,所以……”

    徐晋不禁恍然,冷声道:“所以你想去游历更广阔的世界,去了解更多,去认识更多的人和事?”

    王翠翘美眸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翘儿知道这样子会让老爷很为难,可是翘儿真的很想去看看,人这一辈子不过匆匆数十载,翘儿已经浪费了十九年,真的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老爷,你就成全翘儿吧,三年,最多三年时间,翠翘便回京待在深闺安心相夫教子。行么?”

    徐晋轻吁了一口气,王翠翘这个要求若是放在现代女性身上,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是在男权至上的明朝,却是有点离经叛道,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同意,不过,他徐晋是个例外,而且,王翠翘这种敢于追求,迥异于传统古代妇女的思想,反而让徐晋更加欣赏了。

    当然,欣赏归欣赏,但徐老爷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一方面是大男人主义作怪,另一方面是担心王翠翘的安全,古代的治安跟现在简直没法比,要是出了意外可没地方哭去。

    “翘儿,这三年你想去哪里游历?”徐晋蹙着剑眉问道。

    王翠翘听出徐晋语气竟有松动之意,不禁又惊又喜,讨好地在后者的脸上吻了一下道:“翘儿想到蜀地、贵州、云南、西域、漠南,漠北……”

    “打住,你要到广西、贵州、云南,本老爷都没意见,可是西域、漠南、漠北绝对不行。”徐晋板着脸道。

    王翠翘顿时可惜兮兮地睇来,眼泪水在眶内打转,徐晋不由心中一软道:“西域和漠南外围可以,漠北你想都别想,那里深入了鞑靼人和瓦刺人的地盘,出了事本老爷可没本事捞你出来。”

    王翠翘噗嗤的破涕为笑,嗔道:“人家又不是鱼儿,才不用老爷你捞呢。”

    徐晋不爽地道:“你可不就是一条美人鱼,很快就要丢下本老爷畅游大海了。”

    王翠翘芳心一颤,直接趴到徐晋的身上,主动献上香吻柔声安慰道:“老爷不要生气好么,最多三年,可能用不了三年,翘儿就回京了,到时便留在府里一心一意服侍老爷,就怕老爷到时已经把翘儿忘了。”

    徐晋报复地道:“那可真说不定啊,本老爷又不缺女人。”

    尽管明白徐晋是在开玩笑,但是王翠翘心里还是十分难过,眼圈一红便流出了眼泪。徐晋见状不由一阵心疼,连忙安慰道:“本老爷胡说的,别说三年,就算三十年三百年,老爷都不会忘记翘儿的。”

    王翠翘梨花带雨地白了徐晋一眼,轻轻地坐了起来,片刻之后,娇躯便随着船体上下颠簸起来……

    完毕,两人大汗淋漓地相拥着,王翠翘凑到徐晋耳畔呢喃般道:“这次就当是老爷最后再纵容翘儿一吧,回京后,翘儿一定在府里全心全意服侍老爷,老爷千万别把翘儿忘了,否则翘儿会伤心而死,绝对会的!”

    嘉靖三年六月十二,历经了十七天航行,徐晋终于率着舰队回到了东莞县南头城,瞬时全城轰动,而新任的满喇国王宾塘也随舰队回来了,而且还携带了价值近千万两的财物向大明天子“进贡”。

第761章 天赋还在

    当徐晋前脚迈入南头城的总督衙门后宅,俏婢初春便从屋中飞奔了出来,激动得泪光点点,惊喜交加地唤道:“老爷!初夏!你们终于回来了!”

    “姐姐,我们回来啦,人家好想你啊!”初夏飞奔上前与初春拥抱在一起,足足两个多月了,姐妹两人自打出生开始,便没分开过那么久。

    话说当初徐晋本打算带着初春初夏一起下南洋的,然而就在出发的前一天,受伤一直昏迷的贺芝儿终于醒转了,徐晋担心新来的两名婢女照顾不好,于是便把向来细心的初春留下来照料贺芝儿。

    正在此时,一名瘦弱的少女从屋里行了出来,站在门口处怯生生地往这边打量,想行过来但又不敢。初春连忙招了招手,柔声道:“芝儿小姐,快过来啊。”

    “哦!”瘦弱少女听话地走了过来,不过却害怕般躲在初春的身后,一边打量徐晋和王翠翘等,一边低声问:“初春姐姐,他们是谁呀?”

    徐晋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面前这名瘦弱的少女,确认是贺芝儿无疑,不由皱了皱剑眉问道:“初春,小莫……芝儿她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初春拉住贺芝儿的手,宠溺地理了理她额前的刘海,怜惜地道:“老爷,芝儿得了失魂症,以前的事大多都记不得了。”

    王翠翘、初夏、秋雁三人均失声轻呼,无不流露出怜悯之色。

    徐晋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贺芝儿竟然失忆了,只是不知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不过,忘掉过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可惜了一个火器天才啊。

    看着眼前小脸苍白,弱不禁风的少女,徐晋不由心生怜悯,下意识地上前打算摸一摸她的脑瓜,谁知后者猛地往初春怀中缩去,竟是怕得瑟瑟发抖,满眼的惊恐。

    徐晋的动作和表情顿时都僵住了,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自己有哪么可怕吗?

    初春连忙安慰道:“芝儿小姐乖,别怕,他是你哥哥啊,不会伤害你的。”

    贺芝儿闻言停止了颤抖,不过还是有点害怕地打量着徐晋。徐晋和颜悦色地微笑道:“芝儿,我是你哥哥啊,还记得我教你的阿拉伯数字吗?”

    贺芝儿眨了眨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徐晋不由一喜问道:“是不是想起来了?”

    贺芝儿却是弱弱地摇了摇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初春的手撒娇道:“初春姐姐,我要吃蜜饯,我要吃蜜饯,你早上可是答应过芝儿的。”

    初春宠溺地道:“好,去吃吧,小翠,拿蜜饯给芝儿小姐。”

    一名恭敬地站在一旁的小丫环连忙上前拉起贺芝儿的手,柔声道:“小姐跟进婢子屋去吧,婢子这便给你拿密饯去。”

    于是,贺芝儿便蹦蹦跳跳地跟着这名叫小翠的丫环走了。徐晋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初春叹了口气解释道:“老爷,芝儿不仅忘记了以前事,而且……好像心智也变回了**岁的样子,真可怜!”

    徐晋不由心中一动,记得以前从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病例,有些人由于受到外部刺激,选择性地遗忘了一部份记忆,而这部份记忆往往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的,这是一种自我逃避的假失忆现象,也不知贺芝儿是不是这种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贺芝儿的脑细胞受损所至,这种情况基本难以恢复,而且一辈子都会保持这种“**”岁的状态,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低能儿,这辈子都必须由别人照顾着。

    徐晋暗叹了口气,但愿是前者吧,当然,不管是哪种情况,以徐晋今时今日的条件,再多十个八个贺芝儿都养得起。

    …………

    夏夜,窗外虫声唧唧,清风把石榴花的香味送入了屋内。沐浴完毕的徐晋端坐在书房的案后,一笔一画地誊写着奏本。

    徐晋一共写了两封奏本,都将以密奏的形式直接逞送给小皇帝朱厚。一封是关于筹建南洋都护府的事宜,徐晋在其中详细地叙述了控制南洋的目的和各种好处,并且附上了一份建立南洋军事系统的策划书,相信朱厚那小子会十分感兴趣的。事实上,在徐晋的引导道,朱厚这小子在开疆拓土方面的热情不是一般的高涨。

    另一封奏本却是关于开放海禁的事宜,时至今日,徐晋觉得开放海禁的条件已经成熟了,一来朱厚已经坐稳了皇位;二来大明沿海的魑魅魍均被肃清了,航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全;三来粮食问题也将得到解决。

    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当然,如果直接在朝堂上提出开海禁的话,阻力应该还会很大,毕竟杨廷和等一众守旧派的力量还不容小瞧,所以徐晋打算先写密折与朱厚商议好,待君臣二人达成了共识了,这才公开上书请求开放海禁。

    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经历了这场历时一年多的灭倭降番之战,徐晋率军纵横万里海疆,不仅扫平了大明沿海各路倭寇和海盗,还把西洋人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将远在万里之外的满喇加都拿下了,俨然成为大明军方的一号人物,羽翼渐丰的徐总督已经完全有资格跟首辅杨廷和掰一掰手腕。

    徐晋誊写完奏本,正要搁笔把墨迹吹干,书房门却被轻轻敲响了,随口问道:“谁?”

    然而外面却无人应答,只是房门又被轻轻地敲了敲。徐晋皱了皱剑眉,外面有亲兵和锦衣卫层层把守,外人应该不会轻易闯得入来,如果是家里人话,谁又会这样子默不出声,除非……

    徐晋心中一动,放缓声语气道:“门开着呢,进来吧!”

    话音刚下,房门便被轻轻地推开了,果然见到贺芝儿怯生生站在门外,小丫头显然也是新浴完毕,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宫裙,目若点漆,换上女装的她竟是十分好看,就是过于瘦弱了点,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飞,若是能再长点肉,绝对是个出色的美人胚子。

    徐晋和颜悦色地招了招手道:“原来是芝儿啊,快进来吧!”

    贺芝儿犹豫了一下,抱着本子行了进书房,怯生生地来到书案前,又怯生生地看着徐晋,既稚气又可爱。

    徐晋看了一眼贺芝儿抱着的本子,立即便认出是自己之前给她让课时用的教案,于是微笑道:“芝儿,是不是有哪里看不懂的?”

    贺芝儿摇了摇脑瓜子,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是我哥吗?”

    徐晋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自然是真的,哥哥还能有假?”

    贺芝儿探头端详了一眼徐晋摊在书案上墨迹未干的奏本,又打开那本教案对比了一遍字迹,忽然露出纯真的笑容道:“字写得一样,原来你真是我哥啊。”

    徐晋愕了一下,继而开怀大笑道:“比珍珠还真,来来来,哥考考你,看看这两个月你有没有偷懒。”

    徐晋说着抽出一场空白的宣纸,在上面上下一道式子:123+345=?

    贺芝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很快便提笔写下468三个阿拉伯数字,徐晋不禁暗喜,又写了几条更加复杂的式子,结果贺芝儿均轻易地写出了准确的答案。

    徐晋欣慰地摸了摸贺芝儿的脑瓜,还好还好,没有变成白痴,不仅还记得自己教过她的知识,而且似乎更加厉害了,连一些复杂的乘除法都能心算出来,天赋还在啊!

第762章 御驾南巡

    “绿杨芳草长亭路,少年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一曲唱罢,王翠翘已经泪洒衣襟,臻首埋入徐晋怀中抵死紧拥,仿佛要把自己溶入到男人的每一寸血脉之中。

    朝阳初上,长亭外芳草萋萋,一辆马车就停靠在官道旁边,拉车的挽马正埋头贪吃道旁带着露水的嫩草。二牛徐晃手执马鞭,与婢女秋雁站在马车旁静静地等候。

    落后马车十几丈的地方,挎着大马士革宝刀的宋大眼面无表情地牵着坐骑的缰绳,他的身后还有二十名同样携带兵器的骑士,这些人都是军中退役的军卒,要么是身有残疾,要么是上了年龄自愿退役的老兵。

    徐晋专门从这些退役的军卒当中挑选出二十名身手了得的好手,交给宋大眼率领,专门负责王翠翘的路上安全。徐晋开出的薪水很高,当然,即使薪水不高,相信这些军卒都会很乐意接受这份差事,退役后能为大帅保护家人,也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

    长亭中,徐晋拍了拍怀中王翠翘的粉背,轻道:“翘儿,该出发了。”

    王翠翘轻嗯了一声,不过双手却抱得更紧了,徐晋低头在前者光洁的额上温柔地轻吻了一下。王翠翘仰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眼圈红红地道:“老爷,翘儿会好想好想你的,你也会想翘儿吗?”

    徐晋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会的,去吧,去看看我大明的大好河山,累了记得回家就行。”

    王翠翘心中暖洋洋甜丝丝的,踮起脚尖在徐晋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下,幸福地道:“老爷为什么要待翘儿这么好,翘儿都舍不得走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跟本老爷一起回京吧。”徐晋趁机道。

    王翠翘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娇嗔了徐晋一眼道:“敢情老爷是故意待翘儿这么好,好让翘儿离不开你的。”

    徐晋在王翠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佯恼道:“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王翠翘顿时轻呼一声霞飞双颊,把俏脸重新埋入徐晋怀中,动情地道:“老爷,翘儿这辈子最幸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老爷你,翘儿会一辈子想着你念着你的,老爷千万不要忘了翘儿。”

    徐晋心中一柔,紧紧地搂住了怀中的人儿,不得不说,在通讯和交通极为落后的古代,离愁别绪能被百倍千倍地放大,就连徐晋这个穿越者也不例外。

    这世上,时间是最冷漠无情的,它从来不会等候,太阳越升越高了,徐晋终于硬起心肠把王翠翘推离了怀抱,假如再这样依依不舍下去,徐晋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把她绑回去。

    终于,王翠翘在徐晋的催促下,一步三回首地上了马车。

    驾……

    二牛挥动马鞭吆喝一声,马车的车轮随即转动起来,顺着芳草蔓长的官道驶向远方。宋大眼和二十名退役老兵翻身上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

    丁铃铃,丁铃铃……

    马车渐行渐远,连同那张探出车窗外,梨花带雨的绝丽脸庞均消失在树木葱郁的山湾处。

    贺芝儿歪着脑瓜子纯真地问道:“哥,翠翘嫂子这是要去哪儿啊,是你不要她了吗?翠翘嫂子哭得好伤心啊,她真可怜!”

    徐晋顿时被逗乐了,心中浓浓的离愁别绪也被冲淡了许多,苦着脸道:“正好相反,是你翠翘嫂子不要我了。”

    贺芝儿眨了眨眼道:“哥你就骗小孩吧,只有男人可以不要女人,哪有女人不要男人的道理。”

    初春和初夏本来也有些眼圈红红的,闻言不由莞尔,初春柔声道:“芝儿小姐,老爷这是在逗你呢,你翠翘嫂嫂这是出门去游历了,过几年就会回来。”

    贺芝儿满眼羡慕地道:“哥,芝儿也想去游历。”

    徐晋不禁暗汗,连忙道:“你今年才十岁,年纪太少了,等过几年再说吧。”

    “哦,好吧!”贺芝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小嘴却是低声嘀咕着:“初春姐姐好像说过我十五岁了……”

    徐晋只装作没听到,免得这小丫头继续纠缠,这时,远处的马车又从山湾后转了出来,在树木掩映下若隐若现。贺芝儿一指道:“哥,快看啊,翠翘嫂子的马车又看得见了。”

    初春初夏两名孪生俏婢均抻长脖子望去,徐晋看了一眼满脸羡慕和佩服的两棵小白菜,不由暗暗苦笑,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了,倘若家里那几位以后也有样学样,都要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那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

    说真的,为了王翠翘的这次环大明边境游,徐晋可谓操碎了心,先是翻遍了大明地图寻找最安全的路线,然后精挑细选出一批随行扈从,甚至把宋大眼这位贴身保镖都派出去了。若是家里那几位也闹着出门远游,徐晋估计会疯掉。

    其实,徐晋的担心纯粹多余,在大明朝,像王翠翘这种追求“诗和远方”的奇女子毕竟只是凤毛麟角,大明朝的女子自小接受女德教育,相夫教子才是她们生活的主调。譬如拿初春初夏来说吧,俩俏婢虽然羡慕佩服王翠翘的勇气,但不代表她们向往这样的生活,相比之下,她们更乐意留在府里,安安稳稳地服侍老爷。

    又过了片刻,远处的马车终于脱出了目力的范围,再也看不到见了。徐晋惆然地轻吁了口气,对于王翠翘的安全他并不是太担心,因为他所制订的路线基本都在大明的国境外,而且刻意避开了与大明不友好的国家,再加上有宋大眼和二十名身经百战的老卒守护,一般的山贼劫匪胆敢觊觎的话,简直就是找死,而官府方面,相信地方官员和士绅听到他徐晋的名字都得惦量惦量,或许会不照拂,但决不敢刁难。

    “走吧,回城去!”徐晋招呼一声,带着两名俏婢和贺芝儿上了马车,在锦衣卫和亲兵的护送之下返回南头城。

    送走了王翠翘,接下徐晋也得启程赶回京城面圣复命了。然而,正多徐晋一行人回到南头城外时,迎面便遇上了匆匆出城来的太监张永。

    张太监拦住了道路,下马快步来到了徐晋的马车旁,递上了一份盖有内阁公印的急报道:“徐大人,刚从京城送来的八百里加班急,赶紧看看吧。”

    徐晋心中一凛,连忙拆开密封的火漆,取出里面的信笺打开一看,差点眼珠都要瞪出来,表情相当古怪。

    张永见状心痒难耐,不过却忍住没有探头偷看,皮笑肉不笑地试探道:“徐大人,京中可是发生了大事?”

    徐晋大方地把急报递了过去道:“皇上御驾南巡了,估计已经快到山东地界,着本官赶到南京迎驾。”

    张永哆嗦了一下,急急打开急报看了一遍,然后表情夸张地道:“哎哟我的个乖乖,皇上御驾巡幸江南,徐大人,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启程先行赶到南京准备接驾事宜。”

    徐晋点了点头吩咐道:“赵大头,吩咐下去,舰队今日之内完成补给,明日一早启程北上。”

    现在西南季风劲吹,到南京自然是走海路北上最快捷,更何况还有大量的财货和战俘要运送。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徐晋便率领舰队离开了南头城,沿海路北上南直隶松江府,然后再经长江直达南京。而谢二剑和岑蓝小两口则获得了徐晋批准,走陆路回江西见家长,等见完家长再顺长江而下,到南京面圣。

第763章 千里捎给你一只火药桶

    天子乃万乘之躯,江山社稷系于一身,堂堂一国之君离京出巡,自是一件了不得的的大事,而且,有鉴于上一位正德皇帝把离京出巡当成家常便饭,沉迷于巡游玩乐,不仅使国家陷入动荡的危险之中,还严重劳民伤财。因此,以杨廷和为首的朝官们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嘉靖帝御驾南巡,而且是激烈地反对。

    然而,朱厚南巡的决心十分坚定,而且理由还相当充分。第一,大明东南沿海刚遭受了倭贼的劫掠,百废待兴,朕作为一国之君很应该御驾亲临,安抚民心,振奋士气。第二,朕南巡安抚民心的同时,要顺道回湖北安陆州祭拜生父兴献帝,以告慰祖庙上苍。

    如果说朱厚的第一个理由还有点条牵强,那么第二个理由却让人无可反驳,在以忠孝立国的封建社会,孝道比天还大,不孝之人会被戳着脊梁骨骂,阻止别人尽孝的人更是天理不容。

    仔细算来,朱厚以藩王世子的身份入继皇位已经三年有余,这个时候衣锦还乡祭拜生父完全说得过去,甚至可以说非常应该。

    所以,朱厚这第二条理由一抛出,包括杨廷和在内的所有朝官都哑火了,毕竟谁也担当不起阻止皇上尽孝的罪名。于是乎,天子御驾南巡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不过很快,杨廷和等濮仪派大臣,便从朱厚列出的陪驾大臣名单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原来,朱厚所列的陪驾名单中分别有:内阁次辅费宏、内阁四辅蒋冕、户科都给事中张璁、刑科都给事中桂萼、户部主事霍韬……

    这些陪驾大臣当中,绝大部份都是支持朱厚认生父为皇考的新贵派,又或者像费宏这种温和派,又或者是中立派。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去年三月份,嘉靖帝朱厚把张璁和桂萼两人召回京后,沉寂了近两年的“大礼议”之争再起波澜,而且还越演越烈,朝官们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体,一派是杨廷和为首的濮仪派,他们主张嘉靖帝以孝宗弘治帝为皇考,一派是以张璁桂萼为首新贵派,他们主张嘉靖帝以生父兴献帝为皇考。

    这一年来,两派斗得不可开交,而前段时间因为倭贼大举入寇大明沿海,两派的斗争暂时有所放缓,不过自从去年底,徐晋荡平了沿海所有倭贼后,两派的战火便重新点燃,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就连内阁首辅杨廷和都赤膊上阵了,为此还连续被嘉靖帝降旨斥责。

    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嘉靖帝朱厚竟然提出御驾南巡,所带的陪驾大臣中大部份都是新贵派,就算是傻子都能察觉其中有猫腻了,更何况是杨廷和这些官场老手。

    于是乎,杨廷和便授意一名官员对陪驾大臣名单提出异议,结果经过廷推后,陪驾大臣的名单产生了很大的变动,大体上濮仪派和新贵派各占一半,而且杨廷和还亲自出马陪驾,让毛纪和蒋冕两名大学士在京留守,摆明不想给嘉靖帝任何可乘之机。

    就这样,嘉靖帝带着两派大臣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从通州码头沿京杭运河南下,整支队伍就好像一只移动的“火药桶”,两派大臣都在密锣紧鼓地准备着,每天大眼瞪小眼,估计到了南京就得炸了。

    小皇帝朱厚郁闷之极,本打算耍个小聪明,先甩掉濮仪派的几个重量级大臣,谁知他这点伎俩根本无法瞒天过海,杨廷和不仅见招拆招,甚至连他自己都跟来了。

    不过,一想到己方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在南京候驾,朱厚还是稍感欣慰。徐晋此刻要是知道朱厚的想法,估计要哭笑不得了,他之所以把张璁和桂萼推上去,本来就是打算借两人之手跟杨廷和对杠,而他自己则置身事外,谁曾想朱厚这小子竟然千里迢迢地把这个炸药桶带到他身边去!

    ……

    六月二十日,御驾一行抵达山东德州,天子夜宿于德州行宫中。盛夏时节,天气炎热,朱厚在宫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完毕,舒服地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后,便开始批阅奏本。虽然离京在外,但是一些重要的奏本,内阁两位留守大学士还是会每天派人加急送到朱厚手中的。

    朱厚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这也难怪,如今沿海的倭患消除了,推广种植红薯和清丈土地的政策也初见成效,国库的赋税收入稳步增加。

    另外,虽然从去年到今年的沿海战争耗费了两百多万两,不过相当一部份都是徐晋自己搞定的,国库只掏了约一半的银子。这都不是事,关键徐晋还从满喇加搞回来近千万两的财物,超过了国库两年的财锐收入,不仅填补了战争的亏空,还大大的有赚。

    试问朱厚那小子心情能不好吗?嘿嘿,看着国库慢慢充盈起来,那感觉……幸福满满啊!

    今日送来的奏本并不多,朱厚很快就批阅完了,陆炳那家伙像掐准了时间一般,从外面闪了进来。

    朱厚搁下笔伸了个懒腰,问道:“阿炳,徐晋从南洋回来了没?”

    陆炳是朱厚的发小,深受宠信,自从上次从江南押回了大内宗设和鲨王徐惟学后,便被朱厚擢升为锦衣卫千户,现在更是受宠,俨然成为朱厚的耳目。

    只听陆炳笑呵呵地道:“刚收到下面传来的消息,靖海侯爷六月十二日便回到广州府南头城了,这会估计已经收到皇上御驾南巡的消息,正在赶往南京的途中。”

    朱厚闻言不由喜上眉梢,点头道:“那就好,朕以为他还待在满喇加呢。”

    陆炳见到朱厚喜形于色的样子,心中颇有点妒忌,但他也明白,自己在嘉靖帝心中的份量跟徐晋还没法比。

    这时,朱厚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对了,徐晋接到朕的圣旨时有何反应?”

    陆炳目光一闪:“这个标下倒是没有细问,对了,徐大人说了一句……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

    朱厚闻言顿时眉飞色舞,开怀道:“封侯非我意,但使海波平。呵呵,朕就知徐晋不会那么眼皮子浅的,那就好!”

    陆炳陪笑道:“徐大人一片忠君爱民之心,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胸襟,实乃我辈之锴模也。”

    朱厚笑骂道:“得了,你这马屁还是留着见到靖海侯再拍吧,现在拍他也听不见。”

    陆炳笑道:“皇上说得是,不过徐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不计较个人得失,但其他将领就不一定了。”

    朱厚剑眉挑了挑,等着陆炳的下文,后者小心翼翼地道:“标下听说,张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徐大人麾下的将领似有不愤之色。”

    朱厚听闻后顿时沉默了,徐晋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即使封国公也不为过,他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朝官一致反对,就连徐晋的恩师费宏也不同意,礼部尚书毛澄甚至还祭出了太祖遗训,文官的功劳再大也只能封伯,如今徐晋以文官之身封侯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若果再封为国公还得了?

    朝臣们极力反对,朱厚也只能作罢,最后把徐晋改封为靖海侯,增加八百石岁禄,并且爵位可以世袭。

    尽管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给徐晋争取利益,但是朱厚还是心里有愧,觉得让自己人吃亏了,所以当他听到徐晋并不在意封赏时,他心里颇这高兴,坏就坏在陆炳最后那句,众将听完圣旨面有不愤。

    将领只知有帅而不知君,这可是大忌,拥兵自重更是让历代帝皇所警惕的。

    陆炳见朱厚沉默,心中不由暗喜,不过他吸取了上次拿谢家背景说事的教训,很识趣的没有继续添油加醋,皇上是聪明人,现在更是越发厉害了,如果继续挑拔的话,难免会让他有所警觉。

    正所谓积毁销骨,陆炳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嘉靖帝中心里种下一根刺,然后再慢慢地削减徐晋在嘉靖心目中信任。

    有句俗语叫阎王难见,小鬼难缠。陆炳就是那难缠的小鬼,由于小野百合被杀的事把谢二剑和徐晋都恨上了,不过这小子很狡猾,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板倒徐晋,于是便借着近水楼台之便,找机会在嘉靖帝面前挑拔两人的关系。

    陆炳上次借谢家背景的事挑拔无疑是失败的,不过这次似乎见效了,至少嘉靖这时看上去并不开心。

    正在此时,一高一矮两名宫装美女行了过来,赫然正是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

    陆炳微惊,也不知两名公主几时进来的,连忙行礼道:“陆炳参见两位公主。”

    “免礼!”永福公主轻蹙黛眉瞥了一眼陆炳,然后对着嘉靖福了一福:“永福参见皇上!”

    小萝莉永淳现在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少女,这丫头十分爱笑,行完礼后便笑嘻嘻地道:“皇兄,你咋看上去不开心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皇妹开心一下。”

    朱厚哑然失笑道:“小丫头片子,嘴儿越来越贫了!”

    陆炳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第764章 喜极生悲,中风

    明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初定都应天府(南京),靖难之役后,明成祖朱棣把都城迁到了北京,不过却在南京保留了一套完整的部院班子,实行双京制,直到嘉靖年间,南京的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几乎与北京不相上下,其繁华程度让人咋舌。

    万历年间,西方传教士利玛窦游历了大明后,有过这样的描述:“目睹南京这座大城,未免眼花缭乱,明代的南京城极其雄伟壮观,堪与欧洲任何最大的首都相比拟。本朝开国皇帝洪武把它造成了奇迹,东方所能见到的一切都无法望其项背!”

    由此可见,当时的南京城是何等的繁华,在全球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嘉靖三年七月初七,恰恰是乞巧节这一天,经过二十多天的跋涉,徐晋终于率领舰队抵达了南京城外城的扬子江码头。看着眼前这座城墙高耸,而且延绵看不到尽头的雄伟古城,徐亦禁不住震撼了一把。

    南京城的内城城墙长达三十多公里,外城廓更加夸张,达到了六十多公里,据说朱元璋,动用了三十万民工,历时二十八年才完全建成,乃当时世界上第一大城垣。

    当徐晋率舰队靠岸时,负责接待的地方官员已经在码头上等候了,南京那些部院级别的大佬自是不会自降身份,到码头上迎接徐晋的,不过却也来一位大人物,而且是让徐晋意想不到的大人物,那就是户部尚书孙交,另外还有户部左侍郎秦金,户部主事霍韬,谢三枪那小子也来了。

    徐晋下得船来,连忙快步迎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尚书大人,侍郎大人。”

    孙交打了呵欠笑道:“子谦不秘多礼。”

    户部左侍郎秦金却是拱手还礼道:“不敢当。”

    确实不敢当,徐晋现在还是直浙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在还没复旨还印之前,秦金反而是下官。

    待户部主事霍韬向徐晋行完礼,谢三枪才上前见礼唤道:“姐夫!”

    三枪这小子去年有幸被王守仁收为关门弟子,这一年都跟在老王身边学习文韬武略,不仅个子长高了,而且气质也沉稳老成了许多,一对乌溜溜的眼晴炯炯有神,此刻面带喜悦,目光流露着崇拜。

    徐晋瞧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小舅子,也是欢喜得紧,当年那虎头虎脑的毛头小子终于长大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晚到家里吃饭。”

    谢三枪心中一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懂事地退到一边,不再妨碍徐晋公务。徐晋转而对孙交道:“尚书大人和秦大人是几时到应天府的?御驾现在何处?”

    时隔一年多,孙交显得更加苍老了,看上去昏昏欲睡的,其中一只眼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眼屎,打了个呵欠才自嘲道:“御驾还在扬州呢,老夫是个见钱眼看的主儿,惦记着子谦从南洋运回的银子,所以便提前跑到南京蹲守了。”

    徐晋不禁哑然失笑道:“尚书大人说笑了。”

    孙交摇着头大吐苦水道:“子谦,老夫可不是说笑的,这仗从去年打到现在,国库掏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刚收上来的赋税还没入库就全部花掉了,老夫肉痛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边军队催要军饷、那边各级官员催要俸禄、工部要银子、礼部要银子、军器局、兵仗局……统统伸手向老夫要银子,闹心啊,再这样下去,老夫这条老命就得交待了。还好还好,子谦从南洋运回来这笔钱银,总算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所以别磨蹭了,赶紧点收入库吧。”

    徐晋不禁暗汗,着人把从满喇加运回来的财物清单给了孙交,后者接过仔细地翻开起来,价值近千万两的财物清单,足足写了几百纸,然而老眼氏花的孙尚书却是越看越精神,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似的,足足花了近半小时才粗略翻看完结,开怀大笑道:“子谦,你才是我大明的财神爷啊,依老夫看,这户部尚书你还是让你来当好了。”

    满喇加的宾塘王公就站一旁,胖子的脸一抽一抽的,内心在滴血,这些财物可是满喇加十多年积蓄下来的财富啊,本来是属于自己的,现在全给别人作了嫁衣裳,万恶的徐晋,万恶的孙老头,强盗……都是强盗啊!

    徐晋轻咳一声提醒道:“孙大人此言差矣,这份可是满喇加宾塘王公进贡天子的礼物清单,下官可不敢居功掠美。”

    孙交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站在旁边的肥黑大胖子,捋须大笑道:“对对对,老夫一时失言。宾塘王公对吾皇之忠心耿耿,实乃人臣之锴模也,王公之慷慨大方,老夫亦万分之敬佩。”

    “孙大人言重了,小王不敢当,这是为人臣应该做的。”宾塘王公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心里暗骂:“锴模你大爷,要不是人在屋檐下,谁他妈的想当这锴模!”

    孙交把财物清单递给了左侍郎秦金,吩咐道:“秦侍郎,霍主事,你们负责清点核对入库。”

    秦金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点头接过清单便率着霍韬等一众户部官吏登船验收财物。孙交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天空的热头,道:“快响午了,天气炎热,子谦、宾塘王公且随老夫入城安顿吧。”

    眼下正值盛夏酷暑,大中午的热得要命,徐晋便点了点头,率着众将跟随孙交入城。然而刚走了数米,孙交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相当古怪,就好像电影镜头中的慢动着,缓缓地歪向一侧。

    徐晋微愕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谁知孙交整个人突然加速倒入了怀中,只见他两眼翻白,嘴巴也歪了。

    徐晋不由大吃一惊,看样子十有**是中风了,急忙喝道:“来人,孙大人发病了,快叫军医。”

    数名锦衣卫急急上前帮忙扶住孙交,抬到城门洞的阴凉处,这时孙交的嘴更歪了,而且口吐白沫,手脚抽搐。

    徐晋的心不由凉了半截,看样子孙交确实是中风了,中风即是脑出血,以古代的医疗条件,这玩意可不好治,即使侥幸救回来,估计人也多半废了。

    “哈哈,报应啊,活该!”宾塘王公这肥货不由幸灾乐祸起来,不过被徐晋冷然的目光扫过,吓得立即低下头装孙子。

    数名军医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看到孙交的状态均吓了一跳,经过诊治果然得出了中风的结论。

    病人中风一刻也耽搁不得,时不宜迟,数名军医立即便在城门洞中施针抢救,经过一番针灸推拿,孙交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不过嘴巴依旧是歪的,身体不能动弹,也说不了话。

    当下,徐晋便命人取来了担架,把孙交送回了临时住处。得闻户部尚书孙交突然病倒,南京的各部院大佬纷纷跑来探望,当见到孙交那模样时,一众部院大佬都暗暗摇头,均知道孙交快要不行,说句不好听的,这病治好也是浪费医药费,估计不死也废。

    有人惋惜,当然也有人窃喜,譬如南京户部尚书汪俊,因为孙交这一倒下,他就有机会调回京城任户部尚书了。譬如去年吏部尚书乔宇因为牵连到鲨王徐惟学一案而下台,朝廷便调了南京吏部尚书杨旦回京城顶替乔宇,所以这次也很有可能调南京户部尚书汪俊回京顶替孙交。

    所以汪俊离开了孙交的住处后,立即便修书一封送去杨州给杨廷和,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暗示着自己要求“进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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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辅介绍:
大明朝正德十二年冬,徐晋穿越到江西上饶县一名穷困潦倒的儒童身上。这一年,史上最胡闹的明朝皇帝朱厚照正在边镇宣府游玩。这一年,江西宁王朱宸濠正暗中运作准备谋反。这一年,家徒四壁的徐晋寻求出路,最终选择考科举,从县试、府试、院试,再到乡试,一路过关斩将,却一步步卷入了宁王朱宸濠造反的漩涡……明王首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王首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王首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