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明王首辅TXT下载明王首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明王首辅全文阅读

作者:陈证道     明王首辅txt下载     明王首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驱逐

    二牛撒开大步往事发地点飞跑,身后跟着孙遂的五十名亲兵,落后几十米的地方正是快步走来的孙遂和费宏,后面还跟着大批看热闹的官员士绅。

    费宏和费采均面色冷沉,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事发地点,宁王小儿欺人太甚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这时费如意已经被王府的士卫强行拉开,宁王世子神色狰狞地举起了长剑,就在此时,啪啪的脚步传来,二牛带着孙抚的五十名亲兵率先赶到了。

    “十叔,十叔!”二牛一边跑一边大叫,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正是小奴儿朱厚,两人都跑得满头大汗。

    徐晋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要是再迟一点自己要恐怕要成独臂神雕大侠了。

    宁王世子眼中闪过一抹狞意,长剑竟向着徐晋的脖子挥落。

    “啊!”

    “住手!”

    惊呼声和喝止声同时响起,费如意更是眼前一黑,直接软倒在地。

    然而只听得扑通一声,宁王世子竟然又摔了一个四脚朝天,而且这次估计是颠着尾骨了,痛得脸容扭曲,半天也爬不起来。

    原来二牛带着孙遂的众亲兵冲来,强按住徐晋的几名王府士卫均下意识地松了手。徐晋的四肢得了自由,正好这时宁王世子挥剑斩来,事关小命啊,一个人在危急时候反应最是敏捷,徐晋左脚一勾,竟然再次把宁王世子给勾得跌倒。

    这时二牛已经率先冲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飞扑把宁王世子压在身下,后者当场被压得直翻白眼,二牛这货怕是有近两百斤。

    孙遂那五十名亲兵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地把宁王世子的十名侍卫给控制住。

    “徐晋,你没事吧!”

    小奴儿喘着大气跑到徐晋身边,额前和鼻尖上均是汗水,眼中的恐惧还没散去。刚才看到朱大哥挥剑斩向徐晋的脖子,他还以为徐晋死定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徐晋此刻感觉浑身都在痛,咬牙坐起起勉强笑了笑:“没事,不过你小婉姐姐让我带过来的衣服全脏了。”

    朱厚这才发现周围散满了自己在徐家平日穿的衣物,那顶虎头帽上还有一个大脚印,不禁眼圈一红。

    “王八蛋!”朱厚忽然破口大骂,冲上去对着宁王世子头脸踢了几脚。

    宁王世子脸上本来就有伤,顿时伤上加伤,愤怒地大吼:“朱厚,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你竟然敢踢本世子!”

    “踢你又如何,小爷还要禀明皇兄砍你的脑袋。”朱厚白净的小脸由于激动胀得通红,对着朱大哥的头脸猛踢几脚,一边骂道:“草你大爷的,我让你欺负如意姐姐,让你想杀我姐夫,让你嚣张,踹死你丫的。”

    朱厚在羊杂店打杂大半年,市井骂人粗话学了个全,这时骂起人来真是酣畅淋漓,不过却让随后赶到的孙巡抚大皱其眉。

    费宏和费采见到徐晋和侄女均没事,不由松了口气,冷眼看着小奴儿打骂宁王世子,虽然骂得实在有辱斯文,但却很解气。

    孙遂故意顿了顿,这才让人把朱厚拉下,宁王世子虽然可恶,但好歹是藩王世子,这样被按着踢打实在有点过了,得适可而止。

    这时太监刘吉显然也收到了消息,带着十几名王府士卫赶来,见到宁王世子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顿时大惊失色,急急上前把朱大哥扶起来。

    朱大哥只是脸上受了些皮外伤,并没大碍,只是那张脸已肿成了猪头,估计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刘吉愤然道:“巡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命人把世子殿下殴打成这样,莫不成一省巡抚便可藐视宗室?”

    孙遂淡道:“刘公公休得信口雌黄,本官可未曾命人殴打宁王世子。”

    朱厚冷笑道:“是我打的,有本事你过来打回去。”

    “朱厚,信不信本世子让你走不出江西地界。”朱大哥愤怒得有点失去理智。

    孙遂目光一冷,淡道:“赖公公,郭大人,俩位可曾听清楚了?希望你们回京后能如实禀明皇上。”

    太监赖义呵呵笑了笑,郭子瑞皱着眉无语,宁王世子看来也是个难成大器的,这水准如何争储君之位?

    刘吉面色微变道:“世子殿下只是一时气愤之言罢了。倒是兴王世子年纪轻轻下手如此狠绝。终归都是我大明宗室,彼此血脉相连,论到辈份,世子殿下更是兴王世子的大哥,兴王世子却无故殴打世子殿下,没有半点长幼尊卑。”

    刘太监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还指责朱厚性格凶横,不懂礼节,是个没有长幼尊卑的忤逆之人。

    论到耍嘴皮子,朱厚一个十岁小童如何是腹黑刘太监的对手,小脸蛋涨得通红。

    徐晋本来还跌坐在地上的,此时忍痛站了起来道:“宁王世子飞扬跋扈,当街调戏强抢民女,被在下拦阻,竟然悍然拔剑逞凶,实在是无法无天,无耻无德,与禽兽无异,让我朝宗室蒙羞。兴王世子愤而出手,到了刘公公嘴里竟成了无故殴打?”

    朱厚猛点头附和道:“对,本世子只是大义灭亲,惩治他这个宗室败类。”

    刘吉的心不由一沉,暗骂朱大哥鬼迷心窍,王府里什么美女没有,竟然在大街上干出这种事,而且对方还是费宏的侄女。

    “放屁,血口喷人!”宁王世子大声狡辩道:“本世子只不过是想请如意表妹到府里闲坐片刻而已。”

    徐晋一指还倒地不起的丫环入画,还有鼻肿面青的家丁和护院,冷笑道:“这就是世子殿下所谓的请?”

    朱大哥顿时无言以对!

    孙遂神色冷沉,一字一顿地道:“我大明诸,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各藩宗室,未奉诏不得擅离封地,不准结交地方官员。

    宁王世子擅离封地,肆意结交地方官员,本已违反了我朝宗规定。如今竟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干出失德违法之事。

    本官身为江西巡抚,若不加以惩戒,上失职于吾皇,下失信于黎民。来人,把宁王世子拘回府中,明日一早逐出上饶县,遣返南昌。”

    朱大哥脸色胀红,破口大骂:“孙遂老匹夫敢尔,我乃宁王世子,谁敢撵我?”

    “拿下,押回府中!”孙遂冷喝一声,马上有两名亲兵扑了上去,把宁王世子擒住。

    宁王府的侍卫见状纷纷抽出兵器,孙遂一挥手,三百亲兵刀枪齐出,杀气腾腾地把一众王府侍卫给包围了,

    孙遂冷冷地道:“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一众侍卫顿时不敢动了,宁王世子又惊又怒,这次就连太监刘吉都气得双手微抖,在江西境内,宁王府几时受过这等折辱?

    “孙遂,这笔账咱家记下了,回去后便禀明王府。”刘吉阴恻恻地道。

    现场的官员均吓得噤若寒蝉,特别陆康等与宁王世子结交的官员。

    明朝的宗室条例确实规定了地方藩王宗室不得擅离封地,不得结交地方官,只是国朝定鼎一百五十年,这宗室条例执行起来已经大打折扣,各地藩王相对自由了许多,宗人府对藩王擅离封地,结交官员的现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孙遂现在用这个来拿捏宁王世子,谁敢说不对?

    孙遂对刘吉的威胁仿佛没听到,冷喝道:“押走!”

    一众亲兵正要把宁王世子和刘吉押走,县衙的一名典狱慌慌张张地跑来,凑到县丞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者顿时面色大变,急急行到县令刘清源旁边耳语。

    “什么!”刘清源勃然变色。

    孙遂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有节,发生什么事?”

    刘清源难看地道:“巡抚大人,县衙牢里的铅山贼匪均中毒而死。”

    孙遂蓦然变得凌厉无比,附近一众官员均骚动起来,有人面色凝重,有人如释重负,譬如知府陆康,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下。

    宁王世子哈哈大笑,把身后两名军士推开,骂道:“滚开,本世子自己会走……哈哈哈!”

    宁王世子大笑而行,经过徐晋面前时故意站定,冷道:“徐晋,别忘了院试会在南昌举行,本世子倒要看那时谁救得了你,除非你放弃考院试……哈哈哈!”

    宁王世子说完得意地大步离开。

    朱厚轻蔑地道:“呸,嚣张什么,不就是秀才功名,徐晋,你跟我去湖广安陆州定居,别说秀才功名,举人功名我也保证给你弄来。”

    徐晋不禁暗暗苦笑,童言无忌啊!

    孙遂皱眉责道:“世子殿下休得胡言,科举取士,为国选才又岂是儿戏。”

    这天下可以是帝王家的,但科举必须是读书人的科举,是最神圣不可亵渎的,功名岂能私相授受?

    朱厚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恐怕要得罪天下所有读书人,还给徐晋拉仇恨,连忙低头认错道:“孙伯伯教训得是,厚口不择言。”

第107章 大清洗

    宁王世子和太监刘吉,还有一众王府侍卫被孙遂的亲兵押着回了府邸。

    徐遂又冷喝道:“来人,把知府陆康拿下。”

    陆康哆嗦了一下,整个人都懵掉了,本以为那些铅山贼匪都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通贼资贼的事绝对牵连不到自己身上,最后孙遂只能抓几只小鱼小虾出气,没想到孙遂竟然直接下令拿下自己。

    这时两名亲兵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把陆康擒住,双手反展到背后。

    陆康既惊且怒,抗声道:“巡抚大人,本官并未通贼,凭什么拿下本官?”

    孙遂振振有词地道:“本官接到举报,知府陆康中饱私囊,以权谋私,而且上饶县中有官员暗中通贼资贼,知府陆康伴有失职之责,故暂撤职收押,待案情查明再论罪,立即剥去官袍顶戴,收押候审!”

    陆康整个人都萎顿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几岁。四周的官员士绅均知道陆康完了,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真个要查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中饱私囊?试问哪个当官的半点好处也没拿过。以权谋私?试问哪个有权的不给自己身边的人谋过好处?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更何况陆康确实屁股不干净,这些年银子可没少收,家中搜一搜,几万两白银还是轻易的,若再加上古董字画等贵重物品,十万雪花银只多不少。

    若是在明初洪武年间,贪几两银子就够杀头,有一个倒霉蛋甚至被朱元璋下令剥皮实草了,此后的一段时间内,举国上下的官僚如履薄冰,无人敢贪墨分毫。

    陆康以为那些贼匪死了,自己便可高枕无忧,焉知孙遂准备清洗上饶县的官场,又岂会留着他这个知府妨碍刘清源查案呢?

    所以孙遂那天在徐家村与刘清源密谈时已经定好策略了,不管能不能从众匪首口中问出口供,首先找借口把陆康拿下。

    刘清源在上县为官数载,手里又岂会没点陆康的黑材料?

    紧接下来又有一大批官员以各种理由被拿下,包括同知(知府副手)、推官、知事、经历、司狱,另外还有一些士绅也被拿下了。

    一时间在场众官员人人自危,噤若寒蝉。众官员士绅本来是跑来参加庆功宴的,没成想一下子被抓了大批,真应了那句:黄瓜打狗不见了一半啊。

    那边孙巡抚正热火朝天地抓人,这边徐晋被二牛扶到一旁坐下,随身携带了伤药的费如意正含着泪替他搽药。

    徐晋挨了一顿胖揍,同样鼻青脸肿的,只是比起宁王世子的破相,徐晋算是轻了,不过,徐晋身上还有其他伤,特别是手脚,因为他蜷缩着保护要害,所以手脚受伤严重,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二牛都有点不忍看。

    费如意轻柔地替徐晋搽着药,美眸还含着两泡晶莹的眼泪,不住地问痛不痛,这徐晋既尴尬,又有一点受用。

    朱厚这时已经把散落一地的衣物捡起来,熟练地用包袱包起来,在徐家住了大半年,再也不是当初刚来时啥都不会做的小乞丐了。

    朱厚背着包袱站在一旁,看到费如意温柔款款地替徐晋擦药,眼神有点怪怪的。

    徐晋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小奴……世子殿下,这些衣物都脏,你还要来干嘛?”

    朱厚撇了撇嘴:“这些衣服都是小婉姐姐给我做的,我得留着纪念,脏了可以洗干净。徐晋,你这没话找话的,心虚啥?”

    徐晋顿时被噎得无语。

    这时费宏和费采行了过来,见到自家侄女毫不避嫌地替徐晋擦药,还有那梨花带雨的心疼模样,不禁无奈地对视一眼,这下怕是更多风言风语传出了。

    费宏轻咳一声,关心地问:“子谦,你伤得如何?”

    徐晋以前没有表字,费宏一直叫徐晋为小徐,又或者晋哥儿,现在徐晋已取了表字,自然叫表字来得亲切。

    徐晋连忙站起来:“费师,学生并没大碍的。”

    费宏看到徐晋手脚上的一块块瘀青,亦禁不住大皱眉头,费采愤然道:“岂有此理,下手竟然如此歹毒。”

    朱厚悻悻地道:“我刚才就该多踢几脚。”

    “来人,把如意送回府,大宝,你帮忙把子谦送回家。”费宏挥了挥手吩咐道

    虽然孙巡府抓完人后庆功宴还继续举行,但徐晋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能再参加了。

    ……

    巡抚衙门,为众将庆功的晚宴继续举行,新进红人刘知县却是忙得焦头烂额,有刚抓了的大批官员要收押,狱中被毒死的众贼也得处理,查明中毒原因。

    刘清源带着人匆匆赶回县衙班房,发现牢中众贼果然都口吐黑血而死,到处都是呕吐物,气味难闻之极。

    另外,上元节收押的乞丐杜瘸子、葛老六等均也中毒而死,这些乞丐头子因为拐卖儿童,都已经被判了极刑,就等着刑部批复,再秋后问斩。

    刘清源着人把尸体处理,然后面色阴沉地走出班房,问道:“今天牢里谁当值?”

    班头战战兢兢地道:“回县尊大人,今天是属下和李三当值,不过属下真的没下毒,饭菜也是厨房火工送过来的。”

    “李三在何处?”刘清源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那名叫李三的狱卒。

    班头四顾愕然道:“不久前还在啊。”

    “去,找出来!”刘清源厉声喝道。

    半个小时后李三被找到了,不过却是一具尸体,就倒在住处的房间门前,一刀刺进了心脏,当场死于非命,而且旁边还有一只包袱,估计是想跑路时被杀人灭口了,包袱被凶手翻过,里面的财物均被拿走,只剩下一些衣物。

    刘清源脸色铁青,同时心底阵阵发冷,自己身边的人怕是不能再用了,也得重新清洗一遍,建立一支信得过的班底。

    ……

    房间内传出徐晋的阵阵惨叫声,谢小婉站在房门外急得直掉眼泪,心都痛得碎了般。小奴儿朱厚安慰道:“小婉姐姐不用担心,一刀大哥不是说没伤到内脏吗,擦了药酒就没事了。”

    房间内,徐晋光着屁股趴在床上,旁边还有一只浴桶,不过浴桶中的水黑漆漆的,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这是谢一刀泡制的药水,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徐晋刚才在浴桶中泡了半小时,身上的青瘀明显消散了许多,不过看上去却更加恐怖了,因为瘀血刚散开时占据的面积会更大。

    此时徐晋的手脚和身上到处是斑斑的青黑,看着够吓人的,也难怪谢小婉那丫头心疼得直掉眼泪。

    此刻谢一刀正用药酒给徐晋擦揉伤处,他的双手竟然赤红,隐隐有白气冒起,徐晋只觉像被火烧过一般,擦的时候很痛,过后却又很舒服,反正光着屁股也没啥形象了,所以徐同学很没骨气地发出阵阵痛叫,倒是让候在外面的谢小婉心疼得坐立不安。

    终于,惨叫声渐渐平息下去,谢一刀神色疲惫地打开房门行了出来。

    “大哥,相公他的伤怎么样了?”谢小婉连忙问。

    谢一刀答道:“妹夫没啥大碍的,骨头也没伤着,回头我再给他擦两次药估计就差不多全散瘀了,嗯,你进去替妹夫收拾一下吧。”

    谢小婉连忙开门进去,此时徐晋还光屁股趴在床上。话说两人虽然成亲差不多一年了,但至今还没圆房,谢小婉还是首次见到徐晋光溜溜的样子,所以颇有点羞涩,但见到徐晋身上又红又黑的伤,小丫头忍不住又掉了眼泪,默默地替徐晋把衣服给穿上。

    徐晋笑着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相公可没白吃亏,那宁王世子比我还惨,脸都肿成猪头了,怕是都不敢见人了。”

    “相公,一点也不好笑!”谢小婉吸了吸鼻子撅嘴道。

    徐晋心中一热,把谢小婉往怀中一搂,对着那撅起的小嘴吻下,少女的嘴唇凉凉滑滑的,难怪叫吃豆腐!

    谢小婉轻呼一声,羞涩白了相公一眼,低嗔:“相公,大哥他们在外面呢。”

    徐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没事,关着门听不到!”

    “咳咳……妹夫,外面有人找你!”谢二剑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噢噢,我马上就出来!”

    谢小婉那张俏脸红如火烧,麻利地替徐晋把衣服穿好,谁知某人食髓知味,又捧着她的脸蛋,在樱唇上狼噙了一口,这才道貌岸然地往房门走去。

    谢小婉既羞涩又甜蜜!

    徐晋打开房间门,发现外面站了一排人,几位舅子,小奴儿朱厚,还有费懋贤和费懋中兄弟。

    “民献民受来了,快到厅中坐吧!”徐晋神色自若地道。

    费懋中道:“三妹哭肿了眼睛,央我们……咳,我本以为子谦得卧床不起,如今看来倒是伤得不重嘛。”

    费懋贤感激地道:“子谦,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三妹的名节怕是要被宁王世子那禽兽毁了。对了,这里有一瓶伤药是三妹让我们带过来的。”

    “噢,民献代我谢谢如意姑娘!”徐晋接过那盒伤药,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小婉。

    费懋贤看着谢小婉手中那盒伤药张了张嘴,欲言犹止。

第108章 街上偶遇(1更)求订阅

    五月十三日一早,宁王世子及其部众均被驱逐出上饶县,遣返宁王封地南昌。孙遂还着令沿路州县官员监督,不得允许宁王世子逗留。

    明朝立国至今,大臣遣返藩王世子尝未有之,宁王世子朱大哥算是首例,可谓是颜面尽失了,而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江西,甚至传回到京城的权贵圈子。

    江西正直的地方官员和被欺压的百姓士绅均拍掌称快,解气啊!

    要知道宁王朱宸濠自恢复了三卫兵权后,日益骄纵跋扈,私自幽禁杀害地方官员,强抢强占民田、公田、官田,甚至是卫所屯田,动辄以万倾计。

    而宁王结交京中权贵,地方官状告他的奏本大部份都被钱宁之流拦截了,所以宁王干了这么多坏事恶事,竟然依旧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正是这种原因,江西的地方官员又恨又怕,正直敢言的地方官都被宁王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依附宁王,要么夹着尾巴低调做事,甚至千方百计地谋求调任,调出江西地界,既然惹不起,那只能躲了。

    万马齐喑究可哀?

    用这句诗来形容如今的江西官场最为贴切了,百官噤声,死气沉沉,黎民敢怒而不敢言,试问这悲不悲哀?

    然而,如今孙抚巡振臂咆哮,九州生气恃风雷,给死气气沉的江西官场注入了一股生气,让江西的官员们精神一振。

    孙抚巡以雷霆手段剿灭铅山群匪,又挟大胜之威清洗上饶县官场,驱逐宁王世子。这强硬的态度,秋风扫落叶般的铁腕手段,让人惊叹,孙巡抚好样的!终于有人敢站出来主持正义,正面与土皇帝宁王硬抗了。

    良知未泯的官员士绅可以沉默,可以明哲保身,但现在有人带头扛旗对抗宁王,又岂能不替巡抚大人呐喊助威也?

    所以,孙遂驱逐宁王世子这件事,让孙遂在江西的威望空前大涨,当然也让宁王朱宸濠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孙遂五马分尸了。

    另外,宁王世子被驱逐出城后,上饶县官场的清洗在知县刘清源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严格地说,刘清源现在算是广信府的代理知府了,因为以陆康为首的府衙高级官员均被撸掉了,现在整个上饶县徐了巡抚孙遂,就数他官儿最大。

    当然,刘清源要坐上知府的位置还不大可能,毕竟知县是正七品,广信府的知府是从四品,级别相差太远了。所以事后即使陆康被查实有罪,吏部也会另派官员补缺,知府之位还轮不到刘清源。

    孙遂和刘清源联手清理上饶县官场,徐晋这枚作为“引雷童子”的小书生却没啥事了,继续潜心读书准备参加八月份的院试。

    当然,徐晋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孙遂也不会亏待他,只是徐晋没有官身,怎么奖赏倒成了问题,只能暂时记住,待日后徐晋考取了功名再兑现。

    另外,徐晋救了兴王世子这件事,孙遂也上了奏本如实禀明,估计皇上看到也会有所表示,极有可能是口头嘉奖和财物方面的赏赐,毕竟徐晋还是白身,加官进爵是不可能。

    ……

    五月十六日下午,一支长途马队风尘仆仆地进了上饶县城,正是收到八百里加急后报信后,千里迢迢从湖广安陆州赶来的兴王府人,这支马队进城后便直奔巡抚衙门而去。

    这个时候,徐晋还在自家宅子的书房中专心地看书备考。由于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谢小婉死活不同意他回书院,在小丫头幽怨的目光注视下,徐晋顿时败下阵来,只得留在家中一边读书一边养伤,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另外,每隔两天大舅子谢一刀便会弄一桶药水让徐晋浸泡,而徐晋每天早上起床后除了慢跑外,还多了一项活动练吐纳。只是暂时还没觉得这有啥效果,每次练完后肚子都是饱的,因为谢一刀所传授的吐纳有“吞津”这个动作,津者唾液也,说白了就是吞口水。据说这叫炼气化液,能延年益寿,让徐晋有种被坑的感觉。

    下午五点,徐晋默写完一回《射雕》便搁下笔,把纸张上的墨迹小心翼翼地吹干,这些可都钱啊。

    由于已经和费宏介绍的刻坊谈好了出版《射雕》的事,而且连订金都收了,所以徐晋每天除了读书,还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当“文抄公”,就当读书之余练练字,顺便赚点外块。

    徐晋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站起来行出书房,只见谢家兄弟正在院中跳高扑低地练武,浑身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就连谢三枪这小子也光着膀子扎马步,小腹六块轮廓分明的腹肌让徐晋汗颜。

    练武之人饭量肯定远超常人,也难怪徐晋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丈人会大呼养不起这几个“饭桶”。话说三个大小舅子确实非常能吃,顿顿都要三四大碗米饭,真是应了那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话说现在加上二牛,徐家一共就有五口人吃饭,开支可不是一般的大,徐晋还真得想办法增加收入才行,要不然光靠羊杂店那点收入,还真是没多少剩的。

    徐晋没有打断三位大小舅子,点了点头便径直往前面的店铺去了,这个时候正值晚市,乃最忙的时候。

    话说对面的恒丰车马行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车马行的车夫们都开始另谋出路了,毕竟一家老小要吃饭,总不能死守在这里,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倒是羊杂店的生意有了些起色,因为那些车夫大部分都跑去附近的菜市场揽活,经过时也会到店里帮衬,而对面钱婶开的羊杂店已经倒闭了。

    “徐案首!”

    “徐公子!”

    徐晋刚行出来,店内的食客都纷纷热情地打招呼,这位可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而且听说跟巡抚大人也说得上话,前途无可限量,自然争相巴结。

    徐晋微笑着点头回应,然后行到灶台后要帮忙烧火。

    “相公,这里不用你帮忙,快进去读书吧。”

    “我刚读完啊!”

    “那就到街上随便走走,不过记得要回来吃晚饭。”谢小婉连哄带推地把徐晋撵了出去。

    虽然知道自家相公不拘小节,但现在好歹是过了府试的童生,谢小婉可不想自家相公继续干这些服侍人的活儿,免得让人瞧不起。

    徐晋无奈地走出了羊杂店,在街上随便闲逛起来。现在上饶县的城防还是孙遂的兵控制着,而宁王世子及其势力都基本被扫清了,所以徐晋走在街上前所未有的轻松,久违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话说当初建议费宏写信给孙巡抚时,徐晋便计划借势扫清宁王世子的爪牙,板倒知府陆康。现在陆知府倒了,与宁王世子结交的官员也全部被撸掉,就连宁王世子本人也被驱逐出城,所以说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以后在上饶县内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

    徐晋正闲逛着,便见一匹瘦马拖着一辆板车举步维艰地迎面行来,板车上码着十几只大麻袋,堆得高高的,而赶车的是一名面色发黄的汉子,一名精瘦老头坐在副驾位上专心地拨打着算盘。

    徐晋认得这精瘦老头正是上元节在南城码头卖花灯的韩老板,也就是韩闯的老子韩鑫,人送匪号:铁算盘韩三金。

    徐晋忽然童心大发,大声喊道:“哎哟,韩老板,掉了一只麻袋啦。”

    韩鑫顿时像屁股装了弹簧似的蹦下车,急急跑到后面四望,发现根本没掉,十五麻袋的谷子全在板车上。

    “掉个屁啊,谁这么无聊消遣老子……啊哈,原来是徐咬银徐公子啊!”韩鑫见到是徐晋顿换上了一副笑脸。

    徐晋不禁满头黑线,估计韩闯那家伙经常在他老子面前叫自己徐咬银,所以韩鑫也信口叫了出来。当然,徐晋也不会计较这些,随意打量了一眼赶车的黄脸汉子,笑问道:“韩老板车上运的是什么宝贝?”

    韩鑫嘿笑道:“能是啥宝贝啊,在附近村庄收上来的谷子罢了,生活艰难啊,赚几个辛苦钱哈。”

    徐晋不禁心中一动,由于通贼的事,上饶县中有几家受到牵连的米行被查封了,再加上车马行也被封掉,货运受到影响,因此近来米价进一步上涨,估计韩鑫这个头脑灵活的奸商嗅到了商机,竟做起贩运谷物的生意来了。

    徐晋打趣道:“韩老板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怕是大赚特赚了吧。”

    “呵呵,就赚了一些辛苦钱!”韩鑫笑嘿嘿地坐回副驾上,挥了挥手道:“徐公子,鄙人还得赶着送货呢,下次有空再聊吧。”

    那名赶车的黄脸汉子冷冷地回头瞥了徐晋一眼,挥动马鞭赶马前行。

    徐晋皱了皱剑眉,总觉得这名黄脸汉子有点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记不起来,最让徐晋感到奇怪的是,这名黄脸汉子的眼神中似乎带有敌意。

第109章 坑爹(2更)

    西市的某家米铺外,黄脸大汉卖力地将一袋袋的谷子搬进米铺,而拿到了货款的韩鑫正喜滋滋地拨打着算盘,计算今天的盈利。

    韩老板到城外收购米粮并不是自己售卖,而是供应给城里的米铺赚差价,今天这一车的谷物就纯赚近二两银子,可以说赚翻了,尽管十分辛苦,却是值了。

    而且韩老板还“捡”了个极为便宜的帮工,一切粗活全包了,一天的工钱才二十文钱,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这时那名黄脸汉子已经卸完货了,擦着汗走过来道:“韩老板,都搬好了。”

    韩鑫摸出二十一文钱递给黄脸汉子,笑眯眯地道:“小吴呀,今天辛苦了,这是你的工钱,拿好了,一共二十一文。你干活这么卖力,韩老板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额外奖励你一文钱吧。”

    “多谢韩老板。”黄脸汉子接过铜钱随手放进腰带里。

    “嗯,明天早上继续在城门口等,我加你人工,一定要记得来,记得要来啊!”韩鑫也没说加多少钱,说完便笑眯眯地驾着马车走了。

    黄脸汉子恭顺的模样瞬间敛去,直起腰杆来,眼中凶光毕露,匪气十足地呸了一声:“奸商,要不是为了混进城,老子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你。”

    此人正是逃脱掉的铅山匪首吴三八,话说吴三八那天摸到了上饶县城外,亲眼看到孙巡抚押着手下弟兄进了城,于是吴三八也想摸进城中找宁王世子,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众弟兄从狱中救出来。

    然而现在的城防已经被孙遂的兵接管了,盘查得十分严格,而且城门口还张贴了吴三八的通缉布告,上面画了他的画像。吴三八怕被认出,所以在城外徘徊了几天也不敢进城,今天正好碰到韩鑫出城拉货,于是便谎称是附近某村的村民,问需不需要帮工。

    才要二十文工钱的帮工,人称算死草的韩老板自然爽快地请了吴三八,于是吴三八便借着粮车的掩护成功潜入了城中。

    只是吴三八来迟了,前几天宁王世子便被驱逐出上饶县城,而李镇等贼人也全被毒死,连尸体都被运出城掩埋在乱葬岗了。

    当然,吴三八并未知道这些事情,仍以为宁王世子在城中,自己那些弟兄也还关在衙门大牢里,所以吴三八离开了米铺后便快步往城北方向而去。

    这时吴三八正好经过徐记羊杂店,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禁不住咕噜地吞了口唾液。

    话说吴八三这几天都靠着在城外找些野果、草根,蚯蚓之类来充饥,此时闻到肉香那还经受得住,举步便走进了羊杂店,要了一份五香羊杂和两碗肉汤面,准备吃饱了再去找宁王世子。

    ……

    徐晋在街上悠闲地逛了一圈,见到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店铺,于是便走了进去,准备买些纸张,因为家里的存货快用完了。

    店老板是一名约莫六十岁的老者,正眯缝着眼睛趴在柜台后作画,听到有人进来连头都不抬,只是随口说了句:“需要什么自己拿,选好了拿过来结账便是。”

    徐晋有些好奇地凑近前瞄了一眼,发现老者正在作画像,而画像中的男子竟然有点眼熟,禁不住问:“老板,这画的是谁?咋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这时那老者已经把画像画完,在画纸正上方写下“通缉”两个字,抬起头有些得意地道:“此人乃铅山匪首吴三八,城中张贴的通缉画像都出自老朽之手,你肯定看过通缉布告了,觉得眼熟有什么出奇。”

    徐晋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连忙把案上那幅画拿起来仔细端详,那老者急叫道:“哎……小心点,墨还没干呢。”

    徐晋不好意思地将画纸放下:“这人我好像在城里见过。”

    老者有点恼火地瞪了徐晋一眼,因为画纸上的墨迹还没干,被徐晋这样一拿,上面一滴墨汁散流,在画像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黑杠,所以这张画像算是废了。

    这些通缉画像都是县衙委托画的,按幅来算工钱,一幅二十文钱,所以废了一张便等于损失了二十文钱,老者自然十恼火,黑着脸道:“真要见着,你小子就发财了,有十两银子的赏银呢,不过那吴三八也不是白痴,这个时候跑到上饶县城,那不是等于白送人头?”

    徐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老板说的倒是,这幅画像我买下吧,另外再给我一沓纸张。”

    老者闻言神色稍松,给徐晋取了一沓纸张,连同那张废了的画像递来,**地道:“五十文钱,拿来,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徐晋付了钱,灰溜溜地行出店铺。

    “相公回来啦,你先进去歇一会,很快就有饭吃了。”

    徐晋回到羊杂店时,谢小婉正在炒菜,见到他便甜甜地笑道。

    此时也差不多是时候打烊了,店内只剩一个食客在低头狼吞虎咽。

    徐晋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后宅去,那名食客忽抬起头瞥了一眼,徐晋微愕,认出此人正是之前替韩鑫赶车的黄脸汉子。

    吴三八见到徐晋同样愕了一下,不过立即便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吃面。

    徐晋下意识地打开那幅通缉画像看了一眼,心脏顿时扑通地急跳了一下:“是他,匪首吴三八!”

    那幅通缉画像虽然才画得五六分像,但其中有一个特征很好认,就是左腮帮下方一粒筷子头大小的长毛黑痣。而站在徐晋现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黄脸大汉左脸,腮帮下方那粒黑痣清晰可见。

    “相公,这画的是谁啊?”谢小婉见到徐晋在看画,好奇地凑了上来。

    徐晋急忙把画像合起来,若无其事地道:“刚才买纸张时,老板附送的画作,我也不知画的是谁。”

    谢小婉疑惑地哦了一声,正低着头吃面的吴三八下意识地抬起头望来,警惕地盯了一眼徐晋手中卷起来的那幅画。

    徐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正准备若无其事地返回后宅叫大舅子们帮忙擒贼,店外便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小婉姐姐,小婉姐姐。”

    话音刚下,一名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童便飞跑了进来,正是小奴儿朱厚,此刻那脸蛋尽是兴奋的表情。

    谢小婉惊喜地道:“世子殿下,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儿,别跑那么快,仔细摔着了。”

    随着一把充满溺爱的声音响起,数人随后行入了店中,为首者是一名四十许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套淡紫色的长衫,气质文雅,不过脸色有点苍白,走路时气虚步浮,显然身体不太好,进门后那慈和的目光就始终落在小奴儿徐厚身上。

    徐厚笑嘻嘻地介绍道:“徐晋,小婉姐姐,这是我父王!”

    徐晋在中年男子进来时已经猜到七八分了,闻言不禁暗暗叫苦,小奴儿你这个坑爹货,咋这个时候把你老子给带来了,话说店里还坐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贼呢,出了事咋办?

    “徐晋参见王爷!”徐晋搀着旁边的谢小婉作势要下跪。

    兴王朱元和蔼地微笑道:“徐公子免礼!”

    徐晋说完参见王爷,下跪的动作却是故意慢了一拍,待兴王朱元说出“免礼”两个字便顺势站直不跪了。

    小奴儿跟徐晋相处了大半年,那会瞧不出徐晋这点小算计,不过却也懒得计较,喜滋滋地道:“小婉姐姐,还有五香羊杂吗?给我父王来一碗吧!”

    “噢,还有!”谢小婉有点紧张,眼前这位可是王爷啊。

    徐晋连忙道:“世子殿下,市井陋食岂能入得王爷之口,还是到后宅坐坐吧。”

    朱厚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市井陋食,本世子不也吃了大半年了,我今天就是带父王来尝五香羊杂的。”

    徐晋只好道:“那请王爷到后宅吃吧,这里人多杂乱。”

    兴王微笑道:“无妨,就在小店里吃才更有味道,本王听儿说他这大半年都在这里度过,本王也想体验下。”

    “父王稍坐!”朱厚麻利拉出一张凳子让父亲坐下,然后驾轻就熟地拿碗到锅里盛羊杂。

    兴王朱元慈祥地看着动作娴熟的儿子,他身后站着那名老太监却是偷偷抹眼泪,瞧瞧世子殿下这动作,这大半点年也不知挨了多少苦啊!

    徐晋心里暗暗焦急,幸好店外面还守着十几名大汉,估计是兴王带来的士卫。

    此时坐在邻桌的吴三八却也是忐忑不安,正所谓做贼心虚,门外站着十几名侍卫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他娘的,吃个面也能碰上一个王爷。”吴三八心中直骂娘,硬着头皮摸出二十文钱往桌面上一放:“老板,结账!”

    徐晋脚步为之一顿,下意识地拿出那幅画像打开瞄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似乎……有点像!”

    “相公,这画的是谁啊?”谢小婉好奇地探头过来。

    徐晋急忙把画像合上,若无其事地道:“刚才买纸张时老板附送的画作,相公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人。”

    谢小婉疑惑地哦了一声。

第110章 悍匪逞凶(3更)

    “老板,结账!”吴三八摸出二十文钱往桌面上一放,低着首站了起来。

    徐晋巴不得这危险人物快点离开,见到吴三八主动结账不禁暗松了口气道:“客官慢走!”

    “咦,徐晋,你一带张通缉犯的画像回来干啥?”

    徐晋闻言扭头一看,差点一头栽倒,丫的还真是要把坑爹进行到底啊。

    原来徐晋刚才向兴王行礼时把那沓纸张和通缉犯画像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结果朱厚那小子给父王盛完羊杂后随手拿起那幅画像打开来看。

    正准备离开的吴三八目光也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朱厚手中摊开的通缉犯画像,顿时面色大变,眼中凶光暴闪。

    徐晋暗叫不妙,抄起吴三八吃剩的面碗猛地往他头上一扣,同时向后跳开大喝:“保护王爷和世子。”

    咣……

    那只还有少许面汤的瓦碗扣在吴三八的额头当场碗裂成几块,鲜血和面汤流了吴三八满脸。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谢小婉的小嘴更是张成了“o”形,愣愣地看着自家相公。

    朱厚吃吃地道:“徐晋,你……你这是干嘛?”

    “他是匪首吴三八啊,快保护王爷!”徐晋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颤。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色齐变。

    这时吴三八抹了把脸,咆哮着扑向兴王朱元。吴三八自知已经暴露,所以打算把兴王抓住作为人质,否则今天别想活着离开了。

    兴王朱元见到满脸血污汤水的吴三八狰狞地扑来,顿时吓得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朱元身后那名老太监像只老母鸡似的扇动双手,发出高八度的尖叫:“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谢小婉娇叱一声纵身扑出,飞起一脚猛踹向吴三八的胸口,后者五指箕张,竟然硬生生地抓住了谢小婉的脚踝用力一甩,谢小婉娇小的身子顿时被甩飞出去。

    谢小婉人在空中一拧腰,踉跄落地后撞翻了一张桌子,捂住腰间,痛得脸色苍白。

    二牛这时也反应过来,抄起一张板凳扔向吴三八:“贼厮,滚开!”

    吴三八的武艺显然相当了得,纵身一跃腾起,竟然一脚把二牛扔来的板凳踢飞。

    这时兴王朱元已经被老太监扶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开。吴三八狞笑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便抓向兴王的后颈。

    就在此时刀光一闪,兴王的一名士卫率先杀到了,挥刀疾斩吴三八的手臂。

    吴三八右手蓦地一缩,同时身体在原地一转,踢出一记旋风腿,正中这名士卫的脖子一侧。

    只听得卡嚓一声,那名士卫被人带刀被砸得扑地不起,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扭曲了,估计是脖子骨也给踢断了。

    徐晋本来想提着锅盖冲上前抡吴三八的,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吴三八俯身便捡起那名士卫的单刀,霍霍地舞出一片凌厉的刀光,将从门外扑进来的众士卫杀退,再次纵身扑向兴王朱元,端的是威猛无比。

    此时朱元、老太监、还有朱厚均已经退到灶前,见到吴三八凶神恶煞地扑来均吓得面无人色,特别是兴王朱元,双手捂住胸口,面色发紫,张大嘴拼命的喘气,就好像离了水的鱼。

    徐晋又惊又急,看样子兴王估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今天要是死在这里,那自己麻烦就大。

    这时徐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以锅盖护身迎着冲来的吴三八撞去。

    吴三八角嘴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刚才被徐晋措不及防地盖了一碗面汤,他早就想宰了徐晋,只是为了擒住兴王,一时还腾不出手而已,这时见到徐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顿时便不客气了,单刀抡成一道匹练。

    “相公!”谢小婉惊得魂飞魄散地尖叫。

    噗的一声,徐晋手中的木锅盖当场被刀劈成两半,甚至一幅袖子也被连带削掉了。

    “死!”吴三八狞喝一声,刀光一挥便划向徐晋的脖子。

    “完了!”徐晋这才发现自己的速度跟吴三八相差实在太远了,有心想躲,却根本躲不开啊。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头呼啸着击向吴三八的脑门。吴三八大吃一惊,急忙低头闪避,不过还是慢了半秒,那石头掠着他的耳际飞过,瞬时带出一蓬血花,连耳朵也被割去了半只。

    吴三八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踉跄后退了几步。而这时两条打着赤膊的身形已经从徐晋身边掠过,猛扑向吴三八,正是听到动静从后宅冲出来的谢一刀和谢二剑兄弟。

    谢家兄弟刚才还在院中练武,所以眼下都打着赤膊,身上热气蒸腾,势如猛虎下山。

    嘭嘭嘭……

    三人在狭窄的空间内过了几招,吴三八随即被谢二剑一脚踢中后腰,顿时横飞出去,狼狈地滚到了店门外面。

    那些兴王府士卫见状立即扑上前捡漏,刀剑齐向吴三八招呼过去。

    吴三八端的是强横,身上挨了几刀,竟然还将一名士卫斩成两段,成功冲出包围,向对面的车马行跑去。

    谢家兄弟各自捡了一柄单刀,健步如飞地撵在吴三八后面。

    徐晋见状松了口气,这时才发现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相公,有没有伤到了?”谢小婉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焦急地在徐晋身上摸索。

    徐晋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削掉了一块衣袖。小婉,你哪里受伤了?”

    谢小婉俏脸微红,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道:“没事,就撞痛了一下,那吴三八好生厉害。”

    谢小婉刚才落地时撞到了桌子,伤处在屁股上一点骨位置,估计已经瘀青了,不过不好意思说。

    这时门外的士卫已经冲进来,把兴王朱元和朱厚团团护住,那老太监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到兴王的嘴里。

    兴王吞下了药丸,急剧起伏的胸渐渐平复,呼吸明显没那么急了,苍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朱厚和老太监见状都松了口气,老太监拍着胸口道:“吓死老奴了,幸好随身带了张道长炼制的灵丹。”

    徐晋不禁皱了皱眉,明朝的皇帝大多信奉道教,甚至服食道士炼制的所谓灵丹妙药,其中嘉靖皇帝朱厚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嘉靖帝刚登位时确实励精图治,但后来迷上了修道炼丹,竟然二十多年不上朝,据说正是因为服食了过量带有砒霜,水银,雄黄,朱砂的丹药,这才一命呜呼的。

    现在亲眼看到兴王服食丹药,徐晋还真有点信了,以后朱厚迷上修道炼丹求长生,恐怕多少受到他老爹的一些影响,看来以后有机会自己得纠正一下他的想法。

第111章 福将

    车马行的马厩外,谢家兄弟手持单刀前后堵住了匪首吴三八的去路,马厩内几十匹马正一边嚼着草料,一边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对峙的三人,就好像一群看戏的吃瓜群众。

    话说车马行虽然被封了,但平日拉车的马匹还留在这里的马厩中,每天由县衙派人照料,早晚投喂草料。

    吴三八之前运粮来过车行马,所以知道这里的马厩有马,于是企图夺马闯出城,结果却被谢家兄弟识破了,堵住了他的去路。

    吴三八之前挨了王府士卫几刀,此刻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地面,尽管如此,这名纵横铅山抢掠多年的悍匪依旧屹立不倒,眼神凌厉地盯着谢家兄弟。

    要不是谢家兄弟突然杀出,吴三八已经斩了徐晋,把兴王朱元擒到手了,所以对谢家兄弟既恨又惧,这是他这多年来遇到最厉害的对手。

    谢家兄弟并没有急着进攻,因为吴三八正在流血,既然对方不动,自己又可必冒险,正所谓困兽犹斗,受伤了猛兽是最危险,还不如让他自己把血流干了再收拾。

    谢二剑倒握着单刀,看上去依旧有点懒洋洋的,奴了奴嘴道:“大哥,擒下这家伙,你娶翠花的聘礼就有了,而且还能置一幢大宅子作婚房。”

    根据官府给出的悬赏通缉,提供吴三八的准确行踪,赏银十两,活擒扭送到县衙赏银五十两,可以说非常丰厚了,对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笔巨财,足够在乡地方建一幢几百平的大宅子了。

    谢一刀闻言不禁跃跃欲试。

    吴三八又惊又怒,忽然灵机一动,道:“原来两位小兄弟是为了求财,这个好说,只要你们放我一马,别说五十两银子,五百两我都能给你们。”

    谢二剑嘿笑道:“嘿,官府给的五十两咱兄弟拿得心安,你给的五百两烫手啊,还是你自己留着当棺材本吧。”

    吴三八目光一厉,知道不能再拖了,由于失血他正在变得虚弱。

    吴三八纵身扑向谢二剑,估计是觉得这位年纪小,相对容易对付些。

    当当当……

    两人快如电闪地对劈了几刀,吴三八没占到便宜,连忙斜地里一滚,纵身高高跃起,手中的单刀猛劈进马厩的一根木柱中,借力往上再跃起,成功翻上了马厩的屋顶上,估计是想从另一则跃落夺马逃跑。

    谢二剑嗤笑一声,原地纵身一跃,竟然跃起近两米多,直接落在马厩的屋顶上拦住吴三八。

    吴三八惊怒交加,咆哮着扑上前,显然是打算拼命了。

    “二弟小心了。”谢一刀大声提醒,他的弹跳能力可不及谢二剑,没本事一跃上屋顶。

    谢二剑轻松地道:“大哥,看我把这贼厮打翻下去,你负责擒住,五十两赏银就到手了。”

    正在此时,车马行大门的木栅被粗暴地撞倒,一彪兵马冲进来,为首者骑着高头大马,手提明晃晃的腰刀,正是百户余林生。

    兴王遇袭的消息传回了巡抚衙门,孙遂便立即派骑兵赶来救援。

    “匪首吴三八在何处?”余百户一冲进来便威风凛凛地大喝,目光扫到正在马厩屋顶上缠斗的两人,顿时眼前一亮,打马冲了过来。

    这时谢二剑正好飞起一脚踢中吴三八的肩头,后者当场从马厩上滚落,余林生大喜过望,纵马伸手一夹,竟然让他把吴三八给夹住了,对着脑袋就是一刀柄敲下。

    吴三八失血过多本来就虚弱了,脑袋上挨了一下当场晕倒。余林生挟着吴三八纵马奔了一圈,将人丢给冲进来的手下绑住。

    “余老大威武!”那些军士齐声欢呼。

    余百户发出畅快地大笑,之前生擒了二当家李镇,现在又生擒匪首吴三八,两份功劳加在一起,千户之职绝对跑不掉了。

    “哈哈,谢家兄弟,你真是我的福将呀!”余百户跳下马大笑着向刚从屋顶上跳下的谢二剑行去。

    谢二剑郁闷极了,敢情忙活了半天,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他娘的,五十两赏银飞了。

    ……

    徐晋的书房内,兴王朱元躺在徐晋平时午休的小床上,合着双眼,看上去十分虚弱。

    小奴儿朱厚跪在小床前,握着父亲的手,眼圈红红的,脸上尽是担忧,眼中还有一丝惶恐,害怕就此失去了慈父。

    兴王朱元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儿子失踪大半年,更是忧思成病,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

    书房外,孙遂听完徐晋的陈述便进了书房看望兴王。

    “孙伯伯来了!”朱厚见到孙遂,连忙站了起来。

    本来眯着眼的兴王也睁开了眼睛要坐起,孙遂连忙上前虚按道:“王爷躺着便是。”

    朱元重新躺下自嘲道:“本王才四十许岁,身体却不如孙大人啊,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朱厚小脸刷的白了,孙遂连忙道:“王爷何出此言呢,王爷正值壮年,好好调养,身体会好起来的。”

    朱厚红着眼圈懊恼地道:“都怪孩儿不好,今天不带父王出来,父王就不会被惊吓到。”

    朱元笑了笑:“儿,父王这病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怎么能怪你呢。”

    徐晋适时道:“今天在小店里惊吓到王爷,在下亦深感不安,万分抱歉。”

    那老太监闻言冷哼一声道:“徐晋,你明知店里坐着个大贼为何不早说?幸亏王爷和世子没事,要不然你百死莫赎。”

    徐晋不禁无语了,当时的情冲况我能说吗,更何况早让你们进内宅偏不听。

    朱厚心虚地低下头,要不是他打开那幅通缉犯画像,吴三八已经结账离开了,而且,要不是徐晋反应快扣了吴三八一面碗,恐怕父王已经被那贼人抓住作为人质了。

    朱元摆手道:“这也不关徐晋的事,他早就提醒了,是本王坚持留在店内的,所以都是本王的错,不能把责任推给任何人。”

    孙遂抚须暗暗点头,早就听说兴王温和宽仁,今日一见确实名如其实,微笑道:“王爷,外面已经备好软轿,是不是先回行馆休息。”

    朱元点了点头,歉然道:“倒是给孙大人添麻烦了,本来今晚还想跟徐子谦谈一谈,寥表谢意的,奈何身体欠恙,改日再上门拜访。”

    朱元被人扶着上了软桥,朱厚落后几步拉着徐晋低声道:“徐晋,对不住,今晚反而连累你了,改日父王的身体好些,我再来看你和小婉姐姐。”

    徐晋很想说还是算了吧,要来你自己来,千万别带着你老子了,你小子自带坑爹属性。

    朱厚说完忽然鬼鬼祟祟地亮了亮袖筒,嘿笑道:“看完还你咯!”说完便快步溜出书房追他老爹。

    徐晋不禁哭笑不得,朱厚袖筒里亮出的赫然正是自己今天刚默写完的《射雕》最新一回,敢情这小子刚才在书房时趁机摸去了。

    众人刚走出院子,孙遂的一名亲兵便跑进来,面带喜色地道:“大人,匪首吴三八被余百户擒获了。”

    “哈哈,好,太好了!”孙遂大喜,连声叫好,之前被抓获的铅山贼匪骨干都被毒死了,幸好现在生擒了匪首吴三八,要是能撬开吴三八的嘴,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宁王勾结贼匪,就可以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了,就算最后板不倒他,至少也能削掉他的三卫兵权。

    孙遂捋须看了一眼旁边的年少老成的徐晋,话说子谦还真是自己的福将啊。

第112章 提学大宗师

    院子中的几棵辣椒越发的茂盛了,红红绿绿的果实挂满了植株,煞是好看。

    谢二剑摘了一只半红半青的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道:“蕃人的玩意就是神奇,果子摘了一批又长一批,根本摘不完,对了,回头带些种子回家种上,吃习惯了不加点辣总觉得谈寡无味。”

    “我看你是在妹夫家里吃香喝辣,把嘴巴给养刁了吧。”

    谢一刀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酒坛中丢入杜仲、鹿茸、淫羊藿、山药等壮阳的中药。

    谢二剑拿起一块鹿茸闻了闻,笑道:“大哥你还真舍得,连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买药帮妹夫补身子了,那十两银子赏银估计没剩多少了吧?”

    “娶媳妇急啥,抱外甥要紧呢,咱妹妹和妹夫都成亲快一年了,肚子还不见有动静,咱爹娘着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凭子贵,咱妹要是生不出一儿半女,到时妹夫说不得要纳妾的。”

    谢二剑有点尴尬地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咱妹夫……那方面不行?”

    谢一刀愕了一下,摇头道:“这个……不太可能吧,先给他补补看再说,回头妹妹有空回娘家,咱让娘亲问问三妹,毕竟这方面咱也不好问。”

    谢二剑把手中那块鹿茸丢到酒坛里,点头道:“那多放一点,我听说费家那三姑娘看上了咱妹夫呢,那天宁王世子要杀妹夫,就是费家三姑娘趴在妹夫身上拼死护住的,说不得以后会嫁过来,凭她的姿色和家世,咱妹妹若没育下一儿半女,正室的位置恐怕危险了。”

    “那倒不会,我看妹夫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况且,你不是没见他多宠咱妹妹。”谢一刀把酒坛用泥封好,然后埋在地底下,藏一段时间就能拿出来喝了。

    谢一刀刚把酒坛埋好,徐晋和谢小婉便从屋中行出来,后者还牵着打扮一新的谢三枪。

    昨天费宏派家丁大宝来通知,让徐晋今天到府里吃午饭,还特意叮嘱把小婉也带上,说府里的几位姑娘想聚一聚。

    谢小婉以前也到过费府耍,不过都是费府的几位姑娘下帖邀请她到府里玩的,费宏亲自发话还是第一次。

    正因为如此,平时不施脂粉的小丫头今天也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谢小婉本来姿色不差,属于娇憨类型的小美女,只是皮肤稍黑了一点儿,而且还不到十四岁,发展潜力还很大。

    “大哥二哥,今天的菜都买好了,你们中午自己弄饭吃。”谢小婉叮嘱道。

    谢二剑笑道:“去吧,去吧,大哥,咱们打扮起来也蛮俊嘛,不比那费家三姑娘差,妹夫,你说是不是?”

    “对,二哥说的是!”徐晋连忙点头表示认同,谢小婉羞喜地低下头。

    徐晋和谢小婉带着谢三枪出了门,二牛负责提了一篮子新鲜水果。

    四人来到费府,门房热情地把众人迎了进去,谢三枪还是第一次到费府,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好奇地东瞧西瞅,半点也不怕生。

    徐晋等在客厅坐落,刚喝了会茶,便听到费小玉嘻嘻哈哈娇笑声,一条人影率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却是小奴儿朱厚。

    “徐晋、小婉姐姐,咦,小泥鳅也来了!”朱厚见到徐晋三人,欣喜地跑了过来。

    这小子今天穿了胡裤短衫,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估计是刚运动完。

    这时一群青春少女陆续从屏风后转出,正是费家三位姑娘和众丫环,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费家三位姑娘和众丫环均是短打装扮,窈窕的身形让人赏心悦目。费如意的病显然已经大好了,那张俏脸红粉绯绯,一身白色的胡服,细腰圆臀,鹤势螂形,端的是窈窕动人。

    “小婉妹妹,可把你盼来了。”费如意上前拉住谢小婉的手,美眸偷偷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徐晋,俏脸略带一抹娇羞。

    小婉甜笑道:“看如意姐姐的脸色,看来病是全好了。”

    “小婉姐姐,这是你的弟弟吗?好可爱啊!”费小玉伸手要捏谢三枪的圆脸,被后者晃了一下躲开了。

    费小玉愕了一下,有点不服气地伸手再捏,结果又被谢三枪晃开了。

    “哎哟,还真是条小泥鳅,我就不信捏不到。”费小玉再要捏,谢三枪已经灵活地躲到了徐晋的后面,对着费小玉扮了个鬼脸,诱得众丫环掩嘴娇笑。

    朱厚拉着谢三枪的手道:“小玉姐姐老爱捏别人的脸,咱别理她,走,我们到后花园玩藤球去。”

    朱厚说完拉着谢三枪就跑,果然还是个玩性未脱的小孩子。

    “哎,等等我啊!”谢小玉小跑着追了上去。

    费吉祥拉起谢小婉的手笑道:“小婉妹妹,走吧,咱们也到后面玩去。”

    费吉祥比谢小婉大十几天,所以称呼谢小婉为妹妹。

    谢小婉询问地看向徐晋,徐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去玩吧。”

    费吉祥笑嘻嘻地道:“走啦,你家相公自会有人招呼,还怕被人抢走了不成。”

    谢小婉俏脸微红,跟着费吉祥往后宅去,费如意脸上闪过一丝羞意,她哪不明白四妹是故意给自己创造和徐晋单独说话的机会。

    费如意轻咬了咬樱唇低声问:“徐公子,你……你的伤好了吗?”

    徐晋又不是白痴,那天费如意拼死趴在自己身上阻止宁王世子行凶,自然明白人家姑娘对自己的心思了。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是被费如意这样出众的美女倾心,所以徐晋既心动又有些纠结,点了点头道:“好了,谢谢如意姑娘关心。”

    “我托大哥带去那盒伤药你用了吗?”费如意说完俏脸像晚霞一样。

    徐晋微愕道:“伤药……噢,用了!”

    那天费懋贤送来那盒伤药徐晋其实并未曾用,因为大舅子每天给擦药酒,还泡药浴,所以根本用不着。

    费如意哪听不出徐晋这是敷衍之言,美眸顿时一黯,垂下眼敛温声道:“徐公子稍坐,大哥二哥估计也快出来了。”说完便转身往屏风后行去。

    丫环入画不满地瞪了徐晋一眼,哼道:“徐公子,亏了我家姑娘这么待你。”说完绷着小脸走了。

    徐晋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咋了,不就是没擦那盒伤药吗!

    过不了多久,费懋贤和费懋中果然出来了,两人东瞄西望的,徐晋都怀疑这两个家伙是故意来迟的。

    费家兄弟陪着徐晋在客厅聊了近个时辰,徐晋不禁暗暗奇怪了,不明白费宏请自己过府想干嘛。

    “民献民受,费师不在家吗?”徐晋喝了一肚子茶水,终于忍不住问道。

    费懋中有点神秘地笑道:“爹在书房中陪客。”

    徐晋不禁恍然,既然小奴儿在此,估计兴王也来了,费宏怕是在书房陪兴王聊天。

    徐晋和费家兄弟又闲聊了一会,便有下人来传话入席。

    费宏今天是以家宴的名义请徐晋过府的,宴席就摆在前院的侧厅,不过谢小婉和谢三枪却是在后宅与费家的女眷一起用餐。

    徐晋在费家兄弟的陪同下入席,刚坐了一会朱厚便来了,已经换了一身明黄的哥儿服装,更显得俊俏精神了。

    朱厚在徐晋旁边坐下,把一沓折得皱巴巴的稿纸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看完了,还你吧,不过有一页不小心掉茅厕里了。”

    徐晋不禁满头黑线,要是以往保证揪着这小子的耳朵拧一圈,不过现在不行了,只能默默地把那沓稿纸放入怀中。

    这时费宏带着数人进了饭厅,分别是兴王朱元、巡抚孙遂、知县刘清源、费采、朱元的贴身太监,还有一人徐晋却是不认识。

    彼此互相见礼后落座,费宏微笑着给徐晋介绍那名陌生男子,道:“子谦,这位乃江西提刑按察副使许逵大人,兼任本省提督学政。”

    徐晋心中一动,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学生见过大宗师!”

    所谓提督学政,亦即是朝廷派驻地方督学的官员,监管一省的教育事务,又被称为提学大宗师,接下来八月份的院试正是由提学大宗师主持。

    费宏今天把徐晋叫来,显然是要帮他在主考官面前露脸。

    许逵表字汝登,河南固始人,生得身材魁梧,猿臂口阔,相貌有点丑陋,看上去也极为严肃,微点了点头道:“免礼,徐子谦既为广信府案首,想必是有真材实学的,你府试的文章本官看过,尚可!”

    徐晋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听这位提学大宗师的语气,似乎对自己府试的文章不太满意啊。

    话说许逵此人性格刚直,性子有点烈,说白了就是有点古板守旧,难接受新鲜事物,而恰巧徐晋府试的策问中颇有一些新颖的言论,所以许大宗师看了后很有些微词。

    孙遂微笑着打圆场道:“老夫听说世子殿下自幼聪敏好学,汝登不如考究一下他?”

    朱厚闻言顿时有些紧张,显然也有点怵这个严肃的许大宗师。。

第113章 咏蛙(求票求订阅)

    明朝大部分藩王大多纵情声色享乐,而兴王朱元却是个例外,热衷于艺术和文学,尤喜诗词和书法,甚至儿子朱厚的蒙学也是他亲自教授的。

    朱元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朱厚熙出生六日就夭折了,所以他把所有父爱都倾注在次子朱厚的身上,而儿子的聪敏好学也正是朱元引以为豪的地方。

    所以此时孙遂提议许逵考究朱厚,兴王顿时被搔到了痒处,慈和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朱厚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行礼道:“请大宗师指点。”

    许逵微含首道:“世子殿下勇气可嘉,嗯,那就以咏蛙为题作诗一首吧。”

    许逵显然是考虑到朱厚年纪小,所出的诗题相对容易,以《咏蛙》为题写一首小诗对十岁小童来说还可以接受的。

    朱厚思考了片刻便吟道:“蓑衣绿盈盈,怒目坐浮萍。谁晓丰年至,夜静听蛙声。”

    朱厚话音刚下,在场纷纷叫好,这首诗虽然不怎么出彩,但对十岁的小童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许逵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世子殿下聪敏过人,王爷教导有方。”

    “呵呵,许大人谬赞了。”兴王朱元笑吟吟的看着儿子,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许逵目光一转望向徐晋道:“本官听闻徐子谦才思敏捷,不仅擅长对对子,而且诗才更是了得,《竹石》《卜算子咏梅》《游元霄》俱是传世皆作,不如也以《咏蛙》为题作诗一首?”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徐晋身上。本来以咏蛙为题考究朱厚这名十岁稚童是照顾他年纪小,但换成徐晋便变成刁难了。

    首先徐晋可不是十岁小童,而且已经是过了府试的童生,再加上诗名在外,自然不能像朱厚那样写一首普普通通的咏蛙诗了,而想把青蛙写得出彩,很有难度,到时写出来水平若跟朱厚差不多,那岂不是丢脸?

    徐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剑眉,也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许逵,不过表面还是保持着微笑道:“学生敢不从命!”

    费懋贤和费懋中不由替徐晋捏了把汗,提学大宗师似乎对徐晋有成见,若徐晋作不出高水平的咏蛙诗,恐怕就更加要减分了。

    徐晋斟酌了一下,吟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阴树下养精神。”

    这两句一出,费宏眉头不由皱了皱,刘清源也垂下了眼帘,这开头两句实在不怎么出彩,水平确实比世子的高些,但也高不到哪里。

    徐晋继续谈定地吟道:“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后两句一出,费宏双眉顿时舒展开来,援须含笑,兴王朱元更是目眨异彩,脱赞道:“好句,气势十足啊,徐子谦果然不负盛名,这首咏蛙又是传世佳作了。”

    许逵神色奇异地看了徐晋一眼,此子确实才气非凡,而且无论是那首《竹石》还是《卜算子咏梅》均透着一股大气,就连一首咏蛙的小诗都写得霸气外露,胸中的抱负怕是不小,奈何治政方面的见解过于激进,有些哗众取宠之嫌,日后若金榜题名步入中枢,恐非国家之福啊!

    徐晋此刻若知道许逵心中在想什么,恐怕要汗颜了,话说他现的抱负就是能摘得秀才功名,那样便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行大明各地了。如果说得长远一点,也只不过是考中进士,然后外放到地方当个逍遥自在的县老爷而已。

    朱厚有点得意地道:“父王,孩子没骗你吧,姐……徐晋的诗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对对子就更厉害了,上元节那天几乎是以一己之才力压玉山书院众才俊。”

    兴王朱元呵呵笑道:“近朱者赤,近贤者贤,儿与徐子谦相处大半年确实大有长进。”

    “王爷谬赞了!”徐晋不禁暗汗,若是朱元亲耳听到儿子爆粗骂人时,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一场午宴吃了近个时辰才结束,席间的话题离不开诗词歌赋,毕竟在场都是读书人,而兴王朱元尤其喜欢这一口。

    宴毕,朱元甚至兴致勃勃地要来了文房四宝,当场作了一幅水墨画《雨荷鸣蛙图》,并将儿子朱厚那首《咏蛙》题在上面,或许是觉得这样太突出儿子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将徐晋那首《咏蛙》也题了上去。

    朱元的书画造诣着实不低,看得出确实下过一番苦功夫,那只蹲在荷叶上的鼓眼青蛙活灵活现,微风细雨,意态盎然。

    在场诸位对兴王这幅《雨荷鸣蛙图》均是由衷赞叹。

    朱元自矜地拱了拱手,微笑道:“这幅画便赚给子谦作为本王初次见面之礼吧。”

    徐晋不禁暗喜,连忙道:“谢王爷赚画!”说完小心翼翼地把这《雨荷鸣蛙图》卷起收好。

    朱厚见徐晋这么重视父王的画作,自然非常开心。殊不知徐晋心里正在琢磨着回家后把这幅画装裱好,然后作为传家之玉保存起来呢。

    要知道朱厚这个藩王世子日后可是要走狗屎运当上皇帝的,那兴王朱元就是太上皇了,而根据历史记载,嘉靖帝朱厚日后确实追封了父亲朱元为兴献帝。

    所以说,这幅《雨荷鸣蛙图》以后就是帝王墨宝,价值绝对蹭蹭地往上翻。

    众人又闲了一会,兴王朱元的身体确实太差了,再加上费神作画,一直呵欠连连,所以没过多久便起身告辞,带着朱厚离开费府,回住处休息了。接下来孙遂、许逵、刘清源也陆续告辞离去。

    费宏把徐晋叫到书房,先是检查了徐晋近来的学业功课,又出了两道四书题和两道五经题,让徐晋回去后作文章。

    自从上次县试押中了两道题,徐晋对费宏出的题都十分重视,若是院试又押中题那就赚大发了。

    “子谦,许逵许大人为人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只是在治政理念方面有些因循守旧,院试时你要注意些,切忌太过标新立异。”费宏现在已经把徐晋当成嫡传弟子培养,自然直言不讳地加以点拨。

    徐晋不禁恍然大悟,难怪许逵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友好,估计是看过自己府试的策论文章了,古代官场中因为政见不同,连好友都能反目成仇,斗个你死我活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难怪许逵会对自己不爽,点头道:“谢费师指点,学生会注意的。”

    费宏含笑点了点头道:“虽然院试在南昌举行,但届时孙德成(遂)也会坐镇南昌,你只要注意些,不与宁王府的人起冲突,料想也无大碍,回去后安心备考,争取一次通过院试,拿下秀才功名。”

    “学生谨记!”徐晋点头道,不过心里却是暗暗苦笑,只怕到时自己不惹事,宁王世子朱大哥也会找事,不过这次院试自己是必须参加的,大不了到时躲起来装孙子,考完便立即闪人。

    费宏对自己这个沉稳老练的门生显然很放心,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徐晋离开了书房。

    徐晋回到前院客厅,小婉和小舅子谢三枪已经在此等候了,二牛还提着大堆礼物,均是府里的姑娘和夫人们送的小物品。

    徐晋行进客厅时,两对妙目顿时望过来,谢小婉欣喜地叫了声:“相公!”

    费如意本来正拉着谢小婉的手亲密地聊着天的,见到徐晋行出来便松开手,温声道:“小婉妹妹下次有空再过府玩吧。”说完对着徐晋福了一福,带着丫环入画离开,后者还绷着小脸气乎乎地白了徐晋级一眼。

第114章 送嫁妆

    是夜,徐晋晚修完回到房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而谢小婉则坐在梳妆台前兴致勃勃地整理费家几位姑娘送给她的小物品,譬如胭脂、水粉、腮红、花黄、眉笔、头饰等等。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谢小婉平时虽然不爱打扮,主要是舍不得在打扮方面花钱,此时收到这么多化妆的礼物,小丫头少女的本性便释放了,对着镜子动作笨拙地学习化妆呢。

    谢小婉刚沐浴完,只穿着贴身小衣,露出两截白生生的手臂,曲线初绽的少女像抽了穗的包谷一般,再加上披散在背后的一头秀发,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徐晋看着小丫头那诱人的细腰小俏tun,竟然有点蠢蠢欲动,腹中火热,不知不觉扯起了大旗。

    徐同学连忙扯了薄面盖在身上掩饰,暗叫一声惭愧,看来自己对这小丫头越发的没有自制力,说不定哪天就忍不住把她给办了,真要忍到十八岁恐要憋出毛病来。

    徐晋轻咳一声道:“小婉,很晚了,咱们快点睡觉吧。”

    谢小婉温顺地哦了一声,十分听话地把所有物品收好,吹灭了灯爬上床,结果还没躺下便被相公紧搂入了怀中。

    谢小婉羞涩地低嘤了一声,虽然两人已经同床共枕大半年了,小丫头也习惯了躺在相公怀中睡觉,但今晚她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相公那炙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让她心颤体酥,最让她慌乱娇羞的是相公那支“毛笔”又**地抵在自己的小腹处。

    小丫头现在可是十分清晰那是什么东西,吃吃地道:“相公……你顶到我了?”

    徐晋若无其地事道:“没事,不用管它,陪相公聊聊天它就安份了!”

    谢小婉暗啐了一口,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瞬时让某人触电般抖了一下。

    小婉不禁微惊,连忙往后退开一点,红着脸吃吃地道:“相公,弄痛你了?”

    “呃……没有,对了,今天在费府玩得开心吗?”徐晋不敢再抱着谢小婉了,免得真的擦枪走火,连忙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

    谢小婉嗯了一声道:“开心是开心,不过人家正发愁回送些什么好。”

    今天费家几位姑娘可是送了不少东西,尤其是三姑娘费如意,连谢小婉几位兄弟的礼物也准备了,每人一双鞋子。

    徐晋笑道:“上次四哥扛来的那一袋红薯还有呢,要不赶明儿送些给费家几位姑娘尝尝。”

    谢小婉顿时摇头道:“才不要,那也太土了。”

    “那干脆也买些胭脂水粉回送吧,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谢小婉犹豫道:“那会不会太没诚意了?别人送了我这些东西,我现在又送回去。”

    徐晋笑道:“好像是有点儿……算了,还是你自己想吧。”

    谢小婉忽然眼前亮道:“相公,我想到了,要不你给如意姐姐她们各画一幅画像吧?”

    话说之前徐晋替谢小婉素描过一幅俏象,只是隔得太久没练习,画得实在一般,不过谢小婉却是喜欢得很,甚至装裱起来放到衣柜里,得空便拿出来欣赏一下。

    “不要了吧!”徐晋连忙拒绝,他对自己的素描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勉强算入个初级入门,若画出来不像就失礼了。

    “相公,你就帮人家一次嘛。”谢小婉靠入徐晋怀中,这丫头现在倒是学会撒娇。

    徐晋无奈地道:“好吧,不过下不为例。”

    “谢谢相公!”谢小婉开心地献上一个香吻,在小丫头看来自家相公的绘画水平自然是相当高的,自己的那幅就画得相当好看,那些街上卖画的画师跟相公一比差远了。

    这也难怪谢小婉这么想的,古人画的画像都习惯用“抽象”手法,讲究神似,若是容貌不好还会故意给你“抽象”一下,所以现在看到古代留传下来的《仕女图》,女性都是千篇一律的“珠圆玉润”,没有半点曲线美。而素描讲究的却是写实,那明暗线条画法更有立体感,看上去自然活灵活现,让人眼前一亮。

    谢小婉央徐晋替费家三位姑娘画素描象,一来确是想回赠一份有特色的礼物,二来却是少女的虚荣心作怪,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家相公还有这种厉害的本事。

    徐晋好不容易压下的yu火又被谢小婉一个甜吻给撩得有点蠢蠢欲动,正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却又听谢小婉道:“相公,大哥说过几天要回余干县,爹来信催他们回去了。”

    不知不觉三位兄弟已经在上饶县逗留了近个月,确也是时候回去了,谢小婉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徐晋轻拍了一下额道:“倒是忘了一件事了,今天县尊刘大人跟我提了一下,说县衙现在缺一名捕快班头,问大哥愿不愿去衙门当差呢。”

    “真的?”谢小婉惊喜地坐了起来。

    徐晋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刘大人让我先问问大哥的意思,如果愿意便让大哥直接去县衙入籍履职。”

    话说县衙的原捕头马横由于被杜瘸子的案件牵连,刘清源把他撤职查办了,捕头的职位一直空缺着,再加上上次牢中犯人被毒死的事,刘清源一直想重新组建班底。谢一刀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为人也稳重,所以刘清源便打算把他挖到县衙中当差。

    谢小婉喜滋滋地道:“那我明天跟大哥讲讲,再去信问问咱爹同不同意。”

    县衙的捕头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武官,但却是份体面而有实权的工作,真要算起来,相当于现在的刑警支队长,这比当个打渔的老百姓强多了,也难怪谢小婉那么高兴。

    本来刘清源想把谢二剑也一并挖去当捕快的,但徐晋却是明白谢二剑恐怕并不愿意当一名抓贼的小捕快,这家伙的志向不小,更何况谢二剑的性格也不适合当捕快,倒是大哥谢一刀为人稳重,而且也快成家了,在上饶县中当个捕头正好合适,收入稳定又体面。

    “相公,谢谢你!”谢小婉开心地搂住徐晋的脖子,只穿着贴身小衣的娇小身子紧贴上来,少女青春的体香,弹性十足肌肤顿时让徐晋火气燃烧。

    “娘子真要谢相公的话,那就帮相公一个忙吧!”徐晋不怀好意地低声道。

    谢小婉好奇地问:“相公要小婉帮啥忙?”

    徐晋抓住小丫头的手引到某处,声音干涩地低声道:“抓住这个,相公教你写字!”

    谢小婉顿时像被火烧一般,俏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那火热从手上传来似乎一直烫到心坎上,整个都软成一团绵花似的,吃吃地道:“相公,不行,那……会破戒的!”

    “噢,那样不算的,来相公教你!”徐晋此刻舒服得直打哆嗦,声音略带沙哑,像极了骗小女孩去看金鱼的大叔。

    于是乎,一阵愉悦的哆嗦后,徐同学献出了来到大明朝后的第一次。

    谢小婉这丫头也终于懵懂的明白了……原来男人是那么回事,羞涩地爬起来清理一床的狼藉,又打来一盆水替相公清洗“毛笔”。

    徐晋释放完后总算一身轻松了,搂着谢小婉沉沉睡去,这次倒是轮到谢小婉这丫头睡不着了,脑海中全是相公“教写字”的情景,天差不多亮才睡着了,今天怕是不用开店了。

    第一大清早,徐晋便神清气爽地起了床,洗涮完便开始晨跑和练吐纳。

    谢三枪那小子摸着咕嘟叫的肚子道:“姐夫,姐姐怎么还不起床做早饭,我都快饿扁了。”

    “三枪,那个……你姐姐昨晚失眠了,早餐就到外面买吧,喜欢吃什么自己买。”

    徐晋拿了二十文给谢三枪,这小子顿时眉开眼笑地跑了出街。谢一刀和谢二剑对视一笑,话说昨天晚上谢一刀倒了一碗那种壮阳酒给徐晋喝了。

    谢三枪那小子刚跑出去一会又急急忙跑回来了,大声叫道:“姐夫,外面来了很多人,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说是送嫁妆的,姐夫,你今天是不是要纳如意姐姐过门?”

    徐晋愕了一下,连忙快步往门外走去,谢一刀和谢二剑对视一眼,也跟着跑出去查看。

    果然,一队人正抬着几十箱东西停在羊杂店外,四周不少路过的百姓都禁不住驻足围观,指指点点地议论。

    谢家兄弟顿时都望向徐晋,谢二剑更是神色不善地道:“妹夫,费家给三姑娘的嫁妆还真是丰厚啊,这下发财了。”

    谢一刀也是沉着脸,他们倒不是反对徐晋纳妾,但是徐晋事前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所以心中极为不满。

    徐晋也是一头雾水,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那些抬箱子的帮工答道:“我们是替小姐送嫁妆过来的!”

    徐晋疑惑地道:“谁家的小姐?你们不会是送错了吧?”

    “谁家的小姐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被临时叫来帮忙的,你是徐晋徐案首对吧?”

    徐晋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嘿,那就没有错了,恭喜徐公子,贺喜徐公子!”

第115章 飞上枝头

    徐晋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便见一顶小轿由俩轿夫抬着快步来到跟前停下,轿帘随即掀起,兴王朱元的贴身老太监慢吞吞地钻了出来。

    徐晋不禁心中一动,迎上前道:“安公公,莫不这些都是你让人送来的?”

    这名老太监叫安大海,乃兴王朱元的心腹太监,在朱元还没被册封为兴王之前便负责照料他了,后来更是跟着朱元一起到湖广安陆州就藩,乃服侍了兴王四十多年的老人。

    安公公笑容满面地道:“咱家要恭喜徐公子了。”

    “敢问安公公喜从何来?”

    安太监笑眯眯地道:“谢家有女小婉,温良淑德,秀外慧中,大半年来悉心照料世子殿下,情如姐弟,我家王爷深感念之,已上报宗人府收小婉为义女。这些都是王爷给小婉姑娘补的嫁妆,均是老奴临时仓促置办,或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徐公子不要见怪。”

    安太监说着把一沓厚厚的礼单递给徐晋。

    徐晋拿着那沓礼单呆立当场,兴王朱元竟然收了小婉为义女,那小婉不就成了郡主?若以后朱厚坐了皇位,那岂不是要升级为公主?而自己一不留就成了附马爷了。

    其实徐晋想多了,就算是藩王的亲生子女要册封为郡王郡主,都必须由皇上下诣册封,更是何况只是藩王所收的义女。当然,如果日后朱厚要册封谢小婉为郡主公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家兄弟又惊又喜,妹妹竟被兴王收为义女,那身份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了,比费家三姑娘也只高不低,日后妹夫就算真的把她娶过门,也不用再担心妹妹被压一头了。

    徐晋拿着那沓礼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对于这方面的礼节他完全不懂啊。

    安公公见状那会不明白,从徐晋手中拿过礼单大声唱读起来:“兴王府陪嫁物品如下:纹银千两、丫环一名、酸枝三屏风罗汉床一张、楠木书柜一个、绸段十匹、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岫玉如意一柄……铜盆内扣大红绣鞋一双、黄杨木梳六匣……”

    那份长长的礼单安公公念了足足一刻钟,除了没有房产田产,木器家具、摆件、衣物、化妆日用品一应俱全,林林种种怕有近百之数。这也是仓促置办的结果,如果是正规的郡主出嫁,这数量恐怕还要翻几倍。

    安大海念礼单后一挥手,在四围观百姓羡慕的眼光和惊叹声中,所有嫁妆物品便遁序搬进了宅子中,把数十平方的院子给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也是安太监考虑到徐晋家的宅子太小,没有买太多大件家具的结果,否则恐怕要把院子给塞爆。

    刚起床的谢小婉被眼前的情景惊傻了,小嘴张成了“o”形久久不能合拢。

    安公公把礼单交给了徐晋,皮笑肉不笑地道:“徐公子,小婉姑娘的嫁妆已全部送到,老奴这便回去向王爷复命了,另外,老奴还得提醒一句,以后小婉姑娘便是王爷的义女了,王爷家便必须有王爷家的体面,以后切勿再让小婉姑娘抛头露面,干地些粗鄙的市井营生了。”

    徐晋暗汗,看来羊杂店以后是不能再开了,不过也好,当初要不是为形势所逼,他也不想小婉起早摸黑地干活挣钱。

    接下来徐晋也不用安太监提醒,让小婉取了些铜钱打赏给那些帮忙抬嫁妆的帮工,这些人都是安太监临时找来帮忙的,毕竟朱元从湖广匆匆赶来,身边不可能带那么多人,就连办嫁妆的钱也是向本地的士绅先借用的。

    话说类似于银行性质的钱庄和票号在明朝末年才出现,这个时候可没有随时存取现银的服务,而银子和铜钱都是重金属,数量一多就极重,出门外极不方便,兴王匆匆从湖广那边赶来,不可能带那么多钱在身,所以临时向上饶县本地的士绅筹借了钱银给谢小婉办的嫁妆。

    另外,大明初年虽然发行了宝钞,但这玩意官府超大量滥发,贬值得十分离谱,闹得民怨沸腾,民间早就不用这玩意了,到了正德朝干脆便废止掉,不再发行宝钞。

    安公公带着一众帮工离开,宅子总算安静下来,不过那塞满院子的嫁妆却是让人头痛了。

    另外,最令谢小婉不习惯的还是那名陪嫁小丫环。这名小丫环叫小月,年约十五六岁,长相甜美可人,乃兴王府中调教出来的丫环,本来这次随行是要照料世子朱厚的,结果却让朱厚转手送给了谢小婉作为陪嫁丫环。

    谢小婉出身贫寒,那里习惯让人服侍,偏偏小月却形影不离地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夫人的地叫着,让谢小婉那丫头极为不自在。

    接近中午,堆在院子中的嫁妆才被全搬进了屋去。话说受过王府正规调教的丫环果然是专业的,将上百种物品安排摆放得井井有条,倒是让谢小婉省心了。

    即将吃午饭的时候,朱厚便踩点进门了,这小子今天穿着崭新的衣服,一副贵公子打扮,手里还执着一把折扇,一进门便得意洋洋地“巡视”起来,见到满屋的新家具新摆设,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姐夫,小婉姐姐,家里还缺点什么吗?回头我让安公公那老货送过来。”

    朱厚一边说着,还一边很自然地给自己盛了碗饭,在谢小婉旁边坐下便开吃,这让丫环小月差点下巴都惊掉。

    徐晋随口道:“世子殿下还是先送一套大宅子吧,这里塞不下了。”

    朱厚嘿嘿一笑:“你还别说,我确实准备送一套大宅子给小婉姐姐。”

    徐晋愕了一下:“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谢小婉不安地道:“世子殿下可别了,现在的东西已经贵重了,若再送套宅子小婉那受得起。”

    朱厚不以为然地道:“这有啥受不起的,我还打算把整个上饶县都送给小婉姐姐呢,可惜我没这个权力。”

    丫环小月再次差点惊掉了下巴,心中震撼不已,难怪世子殿下央求王爷收谢小婉为义女,看来对这位的感情真的很深啊。

    “别说傻话了,就算你有这个权力,姐姐要整个上饶县有什么用?”谢小婉既感动又好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朱厚的小脑瓜。

    “过几年你就有这个权力了,那会看你送不送!”徐晋心里暗忖道。

    大家闲聊着家常吃完饭,朱厚得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房契,笑嘻嘻地道:“姐夫,父王给的嫁妆已经送来了,这是本世子送的,拿去吧,以后可要对小婉姐姐好好的,要不然本世子饶不了你。”说完把房契推到徐晋的面前。

    “你……还真送宅子啊!”徐晋拿起房契一瞄,顿时惊得脱口而出:“车马行!”

    朱厚交给徐晋那张房契赫然正是对面被封了的恒丰车马行。

    朱厚得意地道:“小婉姐姐不是想帮一帮车马行的那些车夫吗?我就央父王跟孙伯伯提了,以兴王府的名义把车马行买了下来送给小婉姐姐经营。”

    徐晋不禁皱了皱眉,严肃地道:“世子殿下,这份礼我们不能收!”

    朱厚顿时不悦地道:“为什么不能收?难道你还想小婉姐姐以后起早摸黑地经营羊杂店?车马行就不同了,你可以请人来打理,也不用小婉姐姐那么辛苦地挣钱。”

    徐晋苦笑道:“世子殿下,经营车马行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第116章 青青子衿

    车马行就好比现在的运输公司,而且是集货运和客运于一体的大型运输公司,这可是一个暴利的行业,没有雄厚的财力和人脉背景是根本吃不下的。

    徐晋虽然是费宏的门生,现在也和兴王牵上了关系,但归根究底,依然是个毫无根基的书生罢了,跟那些在本地经营了数十上百年的家族根本没法比,无论是在财力上,还是人脉上。

    所以说,徐晋若只是想在车马行分一杯羹,那些地方毫强士绅看在兴王和费宏的面子上应该也乐见其成,但徐晋若不自量力企图独吞这块大蛋糕,那不好意思了,整你没商量,车马行就算强行开业也不会长久。

    再说,兴王的封地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广安陆州,影响力到这里几近于无,相比于车马行的巨大利润,兴王这块招牌能有多少震慑力?

    至于费宏这个致仕的阁老,本地士绅会给面子,但也不会太过顾忌,毕竟费家的根基在铅山县,而且费宏现在只有名没有权。

    而孙遂虽然赏识徐晋,但作为一省巡抚,不可能干预地方的经营事务,要不是兴王跟他提起车马行,他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更何况巡抚三年一任,任期一满他就调走了。

    朱厚听徐晋分析完,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正如徐晋平时所讲的:没那么大的头,就不要戴那么大的帽子,步子迈太大了容易扯到蛋,帽子太重了人歪脖子。

    朱厚手握折扇背着双手,小大人般来回踱了几步,忽停下来道:“兴王府占四成干股,徐晋你占两成,剩下的四成选两家本地大族分了,就这么定吧!”

    “那样还行,不过世子殿下打算选哪两家?”徐晋点头答应了,其实他对车马行的利润也极为心动的,而两成的干股已经相当可观了。

    朱厚琢磨了一下道:“就娄家和费家吧,回头我让安公公亲自去谈,其他不用你管,不过车马行的日常经营管理必须由你掌管,其他人本世子信不过。”

    徐晋闻言也乐得轻松,况且让他去跟费宏和山长娄纬谈生意也太尴尬了。

    朱厚又坐了片刻便带着一众士卫风风火火地走了,估计是回去找太监安大海下任务了。

    ……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走,转眼便到了大明正德十三年五月末,大舅子谢一刀已经正式到县衙任捕头一职,而谢二剑和谢三枪两人也返回了余干县老家,热闹了一个月的宅子瞬间冷清下来。

    五月三十日,由于通贼被封掉的恒丰车马行重新开业了,不过外面的牌匾却换成了兴王朱元亲笔书写的:顺丰车马行。

    本来恒丰车马行的幕后老板是宁王府,但由于车马行涉嫌的罪名是通贼资贼,宁王府一推二五六,并不承认恒丰车马行是其产业,所以倒霉的车马行掌柜背了黑锅。

    毕竟车马行关乎民生,若长期关闭不仅影响众多车夫的生计,还影响百姓的生活,所以兴王朱元向孙遂提起时,孙遂立即便同意把车马行转给兴王府经营了,而且价格还十分便宜。

    而那天朱厚回去后果然立即就派了安太监上门与费家和娄家洽谈合作事宜,事情很快就敲定了,于是乎徐晋轻轻松松就成了车马行的股东,“顺丰车马行”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

    今天车马行可热闹了,几乎全城的士绅都被邀请来参加车马行的开业仪式,炮竹声中,遮住牌匾的红绸被车马行的新任大掌柜韩鑫扯下,一众车夫欢声擂动,终于可以复工了。

    韩老板今天穿了一套崭新的黑色长衫,手拿算盘,满面春风对着四周作揖拱手。

    虽然朱厚指定车马行的经营管理权要由徐晋掌管,但徐晋不可能亲自去经营,于是便请了韩鑫为车马行的大掌柜,这奸商虽然有点贪小便宜,不过头脑灵活,无疑是个做生意的好料。

    五月三十是休沐日,所以徐晋今天并未去书院上学,不过他也没去对面参加车马行的开业仪式,而是在书房中做文章,题目都是费宏拟定的,还有两个月时间就要举行院试了,估计还要提前一个月赶去省会南昌,所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徐晋正全神贯注地做着文章,朱厚那小子便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身上还沾了些鞭炮的碎纸屑,估计是刚参加完车马行的开业仪式,小脸红扑扑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朱厚刚进门,太监安公公便跟着一溜小跑赶了进来,徐晋只好站起来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朱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免礼,安公公,本世子要和徐晋聊聊天儿,你不用老跟着,自个儿耍去吧。”

    安大海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徐晋见安太监走了,立即坐下来继续写文章,朱厚那小子也不在意,熟门熟路地翻找徐晋书桌上的文稿。

    “哈哈,找着了!”朱厚翻出一卷最新的《射雕》手稿,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立即拉过一张凳子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只是半炷香的时间,朱厚便把新卷给看完了,意犹未尽地把手稿整理好放回书案上,有点不满地嘀咕道:“才这么一点,你就不能多写点儿?”

    徐晋没好气地瞥了这小子一眼道:“站着说话不腰痛。另外,小说只是小道,只作闲暇娱乐消遣,沉迷其中便不好了。”

    朱厚这次倒没有跟徐晋抬杠,反而惆怅地道:“这结局我怕是看不着了。”

    徐晋心中一动,问道:“要走了?”

    朱厚点了点头道:“明天出发回湖广安陆州,孙伯伯派了一名千户护送我和护王回去。”

    徐晋点了点头道:“那跟你小婉姐姐说了没?”

    朱厚眼中露出一丝不舍,摇头道:“还没呢,待会再告诉她吧,对了,你这有伤药吗?”

    徐晋皱了皱剑眉问:“受伤了?”

    朱厚撸起衣袖,露出左手肘部一处损伤,不好意思地道:“刚才车马行开业我负责点的鞭炮,跑开时绊了一跤,磕破了点皮。”

    徐晋不禁哭笑不得,站起来在身后的书架上找出一盒伤药,正是上次费如意托费懋贤送来的那盒,一直没有用过。

    徐晋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瓶,然后从瓶中挑了些药膏涂在朱厚肘部的伤处,这小子痛得呲牙裂嘴。

    “千万别告诉安公公,要不然那老货又要唠叨个没完没了,还会告诉父王。”朱厚一边放下衣袖一边道。

    “咦,这是什么?”朱厚忽然轻咦了一声,从装药瓶的盒子底部摸出一只小香包,闻了闻道:“好香啊!”

    徐晋愕了一下,顿时意识到什么,急忙伸手去抢,只是朱厚这小子机灵得很,嗖的闪了开去,笑嘻嘻地把香包打开,一边得意地道:“这瓶药膏我记得好像是如意姐姐送的,得看看里面装了啥东西。”

    朱厚麻利地从香包中取出一张纸条,大声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呃……这就没了?”

    徐晋心里咯噔一下,总算明白那天费如意为什么一脸失望了,敢情这盒药下面还暗藏了玄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下一句正是“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人家姑娘鼓起勇气主动表达情意,结果却被自己束之高阁,也难怪费如意会失望生气,估计还很伤心吧!

    ………………

第117章 无不散之宴席

    六月初一,兴王朱元启程离开上饶县,孙巡抚派了一名千户随行护送。在城外送别时,朱厚拉着谢小婉的手哭得唏里哗啦的,再三叮嘱徐晋一定要抽时间带小婉姐姐到安陆州探望他。

    看着眼圈红红的谢小婉,徐晋亦徒然生出一股浓浓的离愁别绪。

    明朝可没有现代这么发达的交通和通讯,朋友亲人间如果想见面,即使是相隔万里也随时能相聚,最不济也能通个电话或者视频聊天。

    而在古代,通讯只能通过书信或熟人间口头传达,落后的交通限制了人们的活动范围,大部分人活了一辈子恐怕连本镇都没离开过。

    亲友之间匆匆一别,或许数年,数十年,甚至这辈子都没有再相见之日了。正因为如此,古代的诗人才写出那么多感人肺府的送别诗。

    湖广安陆州距离上饶起码有一千六百余里,即使是快马八百里加急也得跑两天两夜,若是坐马车没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坐不起马车的老百姓靠双腿走的话,怕是要几个月时间,真的是从春天走到夏天,试问人生有几个春到夏,夏到秋?

    送走了兴王和朱厚不久,孙遂也离开上饶县,秘密把匪首吴三八押到南康监狱继续审问。上饶县外驻扎的明军也陆续撤走,各自返回卫所驻地,城防也交还给本地衙门。

    ……

    六月十八日,信江书院六月份的例考成绩排名出来了,亦乐堂前的布告栏跟以往般围满了学员。

    徐晋此刻亦和一众同窗站在布告栏前看榜,一身浅蓝色的童生直裰,头顶上戴着四方平定巾,身量也明显长高了,显得更加文雅俊逸,那远超年龄的沉稳从容让他在同窗中尤其突出。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八天前徐晋过了十五岁生日,信江书院举行了加冠仪式,由费阁老亲自给徐晋戴上了四方平定巾,一众书院教习和同窗观礼。自此,徐晋步入了成年男子的行列。

    “子谦的排名又上升了,徐晋的名字没有白起。”费懋贤打趣道。

    徐晋上个月月考的排名是十五,而这次更是杀到了第十名,排到了费懋中的屁股后面了。

    费懋中苦笑道:“看来我是危险了!”

    大师兄卫阳微笑道:“民受暂时还不用担心被子谦超过,因为接下来的两个你都不用参加月考。”

    一众同窗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七月中旬大家都赶去南昌准备院试了,而八月中旬正是院试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月考自然不用参加了。

    费懋中笑着道:“元正,按照子谦这种势头,你的院首位置怕也是不稳了。”

    大师兄卫阳这几个月的月考排名都稳坐上舍第一,可以说状态相当好,微笑道:“那得请子谦给我留点面子,至少等明年再抢院首。”

    一众同窗均发出善意的大笑。

    这时,旁边一名同窗忽然开口问道:“我和薛兄打算本月底就动身前往南昌,徐案首可愿与我等同行?”

    说话此人叫江运,这次府试考了第十一名,是徐晋之外,排名最高的信江书院学员,而他口中的薛兄叫薛鸿义,府试排在第十八名。

    徐晋歉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恐怕要推迟半个月再去南昌,江兄和薛兄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江运闻言颇为失望地哦了一声,他和薛鸿义等人打算提前一个多月到南昌,自然是为了参加考前的各种文会刷名气了。徐晋作为广信府的府试案首,若能站出来扛大旗自是最好的,而且以徐晋的才学,有他镇场子,大家心里也更有底气。

    徐晋自然明白江运失望的愿因了,只是自己跟宁王世子有仇,而南昌又是人家的地头,自己低调都来不及了,还提前跑到南昌蹦装逼,那岂不是嫌命长找死?

    所以徐晋的打算是掐点赶到南昌,考完院试就立即开溜,尽量减少在南昌停留的时间,降低和宁王世子起冲突的可能。

    下午下学后,徐晋和费家兄弟结伴回城,一边走一边闲聊。二牛、茗烟、大宝三个跟班背着书篓跟在身后。

    费懋中有点怅然地道:“子谦,这个月末我们怕也要跟你辞别了。”

    徐晋不禁问:“你和民献也打算提前到南昌?”

    费懋贤和徐晋一样要考秀才,自然必须参加院试,而费懋中虽然有秀才功名,但这次的院试属于科试,所以费懋中也必须参加,这样才能获得参加明年乡试的资格。

    费懋中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我们要搬回铅山县了。”

    徐晋恍然,现在铅山的匪患已经肃清,费家的根基在铅山县,自然是要搬回原籍的。

    徐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惆怅,叹道:“都要走了,果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费家兄弟闻言亦露出怅然之色,自去年底搬到上饶县,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年了,在信江书院中结识了许多同窗好友,而徐晋无疑是最要好最亲密的一个。

    “铅山县离上饶也不远,子谦届时若出发到南昌,可以先到铅山与我们会合,然后结伴前往!”费懋中提议道。

    费家和宁王府势成水火,费家兄弟自然也不想提前到南昌自讨没趣。

    徐晋点头道:“那敢情好,只是我要七月中旬才出发。”

    费懋贤笑道:“自然没问题,时间上足够了,太早去了也是没趣。”

    于是三人便商量好具体的出发日期和接头的地点。

    三人回去城中正要分道扬镳,费懋贤忽然道:“子谦,这几天抽时间带徐夫人过府玩耍吧,家里几位妹妹近来老念着呢,就当是分别前大家聚一聚,她们跟咱不一样,过几年说不定就出嫁了,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徐晋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费如意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费如意今年十六了吧,这个年龄也是时候出嫁了。一想到这位美丽温柔的才女将会嫁作人妇,徐晋心中竟是怅然若失,点头道:“好的,正好小婉在家也无聊!”

    徐晋回到西市,羊杂店现在已经不开了,就算开门恐怕也没人敢来帮衬,现在小婉可是王爷的义女了,谁还敢吃她做的东西?封建社会的等级观念深入人心,现在的谢小婉在老百姓眼中已经是地位尊贵的皇亲国戚了。

    这边的羊杂店关门闭户,而对面的车马行却是车水马龙,生意十分火爆。

    现在正值早稻收获时节,城中的大户和米行都纷纷出动大肆收购粮食,车马行的生意想不好都难了。

    话说韩鑫还真是做生意的鬼才,车马行开业大半个月,他不仅打理得井井有条,已经还拓展了几条新线路,车马行的营业收入增加了不少,估计年底分红会很可观。

    “相公回来了!”

    徐晋一进院门,正在院子中无聊地清理菜地的谢小婉顿时眼前一亮,丢下小锄头喜滋滋地跑了过来。

    徐晋看着满脸甜笑的小丫头,却是莫名的心疼。

    现在羊杂店不开了,谢小婉每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上街买菜都有丫环小月代劳,这小丫头闷在家里,眼中的神采都逐渐黯淡了,徐晋每天下学回家倒成了她最开心的时候,见到徐晋就吱吱喳喳地说些琐碎的事儿,譬如今天在菜地里抓了几条虫之类。

    徐晋毫不避讳地捧着小婉的脸蛋亲呢地揉了揉道:“娘子,明天相公不上学,带你出城效游吧!”

    谢小婉红着俏脸白了相公一眼,甜丝丝地点了点头。

第118章 狠心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尤其是进入六月份以来,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一场大雨,信江的水位暴涨,已经越过了南城门外的码头,漫到了城门边上,这可愁坏了知县刘清源,因为不断有村子受灾的消息送到县衙,而新任的知府还没到任,他现在是广信府名义上的最高长官。

    六月二十五日,天黑风急,电闪雷鸣,苍穹就好被戳破了一个大窟窿似的,滂沱大雨足足下了一夜,炸雷一个接着一个,惊得全城人提心吊胆。

    第二天雨停了,信江河水漫进了城门,城南低洼的地方甚至涉水过膝,位于信江边上的信江书院更是成了一座孤岛。

    这一天,一则让人毛骨悚然的流言在江西境内悄然地流传开来,昨晚有人看到天空有两条龙在云层间打斗,一条黑龙和一条白龙,最终黑龙不敌败走,白龙也随即也消失了,大家昨晚听到的雷声正是两条龙发出的咆哮。

    这天早上,徐晋跟往常一般起了个大早,屋檐下的漏滴还在断断续续,谢小婉种在院中那几畦蔬菜都被昨晚的狂风暴雨打得东倒西歪,辣椒也被大风刮断了两棵。

    谢小婉站在窗前忧心忡忡,连上饶县都洪水成灾了,余干县娘家那边恐怕更不得了。谢小婉娘家就在鄱阳湖边上,距离南昌不足一百里路。

    徐晋行过去从后面搂住谢小婉的纤腰,在耳垂上轻吻了一下,关心地道:“在想什么呢?”

    谢小婉的耳垂最是敏感,顿时连脖子都红透了,软绵绵地靠入相公的怀中。

    “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这时丫环小月正好掀帘子行了进来,见状顿时红着脸退了出去。

    谢小婉羞涩地离开徐晋的怀抱,又替徐晋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道:“相公,走吧!”

    今天是六月二十五,再这几天费家就要举家回迁到铅山县了,昨天徐晋已经和费家兄弟约好,今天带小婉过府玩。

    徐晋和谢小婉行出房间,二牛和小月两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二牛提着一篮子时鲜的水果,而丫环小月则挎着一只食盒,均是谢小婉昨晚赶做的点心。

    徐晋直接牵着谢小婉的手行出院子,对于徐晋这种大胆的亲密行为,丫环小月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见惯不怪了。

    话说小月是兴王府调教出来的丫环,自身的容貌也出众,所以心气挺高的,结果却被世子朱厚转送给谢小婉作陪嫁丫环,一开始还觉得委屈和沮丧,但现在反而觉得挺幸运的。

    谢小婉心地善良脾气又好,而徐晋这个男主人也十分随和,所以在徐家过得很舒心自在,不像王府那么多规矩,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侍候主子。

    关键徐晋还是个年少英俊的才子,通常情况下,陪嫁丫环的宿命都是通房丫环,所谓通房,就是在小姐不方便的时候,譬如小姐怀孕了,不方便房事的时候,代替小姐服侍老爷。所以陪嫁丫环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所服侍的小姐不是太刻薄,最后都能捞个小妾的名份。

    徐晋年少英俊,年纪轻轻就摘了县试和府试的案首,日后的前途肯定是无可限量的,所以丫环月儿对目前的境遇还是挺满意的,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徐晋等人来到费府,门房也不用通报就热情地迎了进去,由专门的家丁带到客厅奉茶。

    刚坐落不久,费家兄弟和三位妹妹便一道出来了,彼此打过招呼后,谢小婉便被费小玉等拉去后院内宅玩耍了。

    这过程中,费如意只是刚开始时和徐晋打了一声招呼,自始至终都神色淡淡的,也不跟徐晋打正眼,不知是生气,还是有意回避。

    徐晋失落之余,又暗松了口气。虽然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徐晋毕竟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人生价值观与古人不同,实在做不来心安理得地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

    当然,被费如意这种美少女芳心暗许,徐晋半点也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费如意对他冷淡了,徐晋的心便不舒服了。

    正如某位女作家很深刻地写道:每个男人的身上都长了一条贱筋。

    徐晋和费家兄弟聊了一会,费宏的长随便来请徐晋到书房了。

    费家兄弟不由苦笑,老爹对徐晋这个门生的器重和关注,让两兄都有点吃味。

    徐晋到了书房,将最近做的几篇文章交给费宏点评,后者看完后十分满意地点头称可。

    话说徐晋的经义水平稳步提升,八股文章也越发的精熟,每次月考的排名不断提高就是最好的证明。

    费宏捋须微笑道:“子谦,以你目前的文章水平,通过院试是必然的,关键就看你的临场发挥了,另外可别犯民献那样的低等错误,污损卷面可是要作废的。”

    既然费宏这权威都认可自己的水平必过院试了,徐晋自是心中大定,点头道:“学生省得了,谢费师提点。”

    可能是过几天就要搬回铅山县,检查完徐晋的功课后,费宏破天荒地和徐晋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才让他离开。

    徐晋走出了书房,候在外面的婢女红缨福了一礼道:“徐公子请跟奴婢来。”

    徐晋微笑着点了点头跟在红缨的身后,后者带着徐晋穿廊过院。

    徐晋本以为红缨要带他到前面的客厅,结果走了一段便发觉不对劲了。徐晋是费府的常客,从费宏书房到前院这条路也不知行了多少遍了,自然一下子就认出这不是到前厅的路径。

    “红缨姐姐,这是要带我到何处?”徐晋疑惑地问。

    红缨微笑道:“徐公子,前面就到了!”

    徐晋倒是不担心红缨会害自己,带着满肚子疑惑跟着她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小亭外面。

    徐晋一眼便看到贮立在亭中的少女,那如弱柳扶风般的窈窕背影,即使不用看正面都能猜到是谁了。

    婢女红缨在亭外站定向徐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亭去。

    徐晋不禁暗暗苦笑,举步行进了亭中,费如意一袭素色的罗裙,莹白如玉的双手轻搭在栏杆处,看似在望着亭外的小鱼池出神,不过从那微微颤抖的香肩看得出她其实很紧张。

    徐晋暗叹了口气,轻唤道:“如意姑娘!”

    费如意缓缓转过身来,那些俏脸酡红如醉,长长的睫毛羞涩地低垂着:“徐公子,你……来了!”

    徐晋自然明白一个自小受封建礼教熏陶的大家闺秀,要多大勇气才能做出这种举动,所以既感动又惭愧,一时也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费如意轻声道:“徐公子,我……我们家过几天就要搬回铅山县了。”

    “噢,那……如意姑娘要好好保重了!”徐晋忽然间变得不会说话了。

    费如意长长的睫毛抬起,剪水双瞳定定地看着徐晋,期待地道:“徐公子没别的话跟如意讲?”

    徐晋能清晰地从费如意明澈的双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真彻得令人动容,叹道:“如意姑娘,你……你这是何苦呢!”

    费如意那双明澈的眸子渐渐盈满了泪水,本来布满红霞的俏脸变得苍白,仿佛所有力气都瞬间被抽空了,摇摇欲坠。

    “拒绝了,他拒绝了,好狠心的男人!”费如意万念俱灰,没想到自己屏弃女子应有的矜持和尊严,甚至不顾名节,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此刻的心仿佛像是被揉碎了的花瓣。

    徐晋不禁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费如意的肩头,后者香肩一抖,捂住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凉亭。

    “三姑娘!”红缨无奈地白了徐晋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第119章 素描画像(求票求订阅)

    “岂有此理,负心薄幸的无良家伙,枉三姐那天豁出性命,不顾名节地护着他,哼,我这就追上去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费府的后宅,费小玉把裙裾一提便气乎乎地奔向门口,却被红缨给死命拦住了。

    费小玉杏目圆睁地骂道:“贱婢让开,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徐晋那负心汉。”

    红缨皱眉道:“五姑娘,难道非要闹到阖府皆知,全城皆晓你才满意?”

    费小玉闻言渐渐冷静下来,这小辣椒虽然脾气爆了点,但并不是白痴,这事若传扬开去那三姐的脸真是丢光了,名节也不用要了。可是让她就这样放过徐晋那“负心汉”又极为不甘心,如果这时徐晋站在面前,她保证扑上去狠咬几口。

    “可恶!”费小玉悻悻地跺了跺脚道:“不行,我得亲自上门找徐晋讨个说法。”

    正在安慰费如意的费吉祥不禁皱眉道:“五妹,这个时候你就别再添乱了。”

    费小玉行到床边,看着趴在床上泣的姐姐,既心疼又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怂恿三姐了。

    此时,“负心汉”徐晋正带着谢小婉走出费府的大门,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下台阶时差点踏空,幸好身后的二牛及时扶了一下,要不然就糗大了。

    “相公,你哪里不舒服吗?”谢小婉见徐晋精神似乎不太好,不禁担心地问。

    徐晋勉强笑了笑道:“没有,走吧,今天玩得开心吗?”

    谢小婉闷闷不乐地道:“如意姐姐不知是不是生我气了,大家才玩了一会她就离开了,后来我到她房里也见不着人,入画说如意姐姐突然病了,不方便见客。”

    “可能……真是病了吧,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子弱。”徐晋有点心虚地道。

    谢小婉叹了口气道:“相公,如意姐姐好可怜,没爹没娘,体弱多病,继母还要逼着她嫁人呢。”

    徐晋剑眉不由皱了皱道:“不可能吧,费三姑娘还在守孝期间。”

    “先把亲事定好,等过了孝期再成亲呗,我听说……如意姐姐的继母十分贪利。”

    徐晋不禁心中一动:“这些都是费三姑娘告诉你的?”

    谢小婉摇头道:“那倒不是,如意姐姐怎么可能跟我讲这些,是小玉的丫环观棋和小月闲聊时讲起的。”

    旁边的小月忍不住搭话道:“老爷,确实是观棋讲的,听说如意姑娘的继母还放话了,要娶三姑娘的聘礼不得少于一万两,啧啧,一万两啊,她还真敢要,王爷给夫人置办聘礼才花了三千两银子。”

    徐晋的心微微一沉,费如意的继母赵氏他上次去探病时见过一次,心中对此人也极为不喜,没想到竟还是个如此贪财的人,费如意的婚事若是由她来操办,怕也是不靠谱的。

    徐晋回到西市住处,在书房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圣谕广训》,实在看不进脑子,于是便拉开抽屉,摸出一支用木炭削成的铅笔,铺开一张宣纸勾画出轮廓……

    天色不知不觉地昏暗下来,徐晋依旧一无所觉,全神贯注地伏案作画,炭笔在宣纸上勾画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时小月端着一盏油灯行进书房,谢小婉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老爷,该吃晚饭了!”小月叫了一声,徐晋毫无反应,依旧在写画着。

    小月还待再叫,谢小婉连忙制止了,两人端着油灯好奇地凑近案前一看,小月的眼睛蓦地瞪圆了,急忙用手捂住嘴,这才没有发出惊呼声。

    徐晋正全神贯注地作画,并没发现两女的到来,谢小婉看了片刻,示意小月把油灯放下,然后两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书房去,并把房门给关上。

    离开了书房,丫环小月脸蛋红红的,吃吃地道:“夫人,老爷画的好像是如意姑娘啊!”

    谢小婉点了点头,小月气愤地道:“夫人你一点也不生气?”

    谢小婉笑道:“是我之前央求相公给费家三位姑娘画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啊?夫人你竟让老爷给别的女画……画那个!”小月眼神怪异地看着谢小婉。

    谢小婉疑惑地道:“画像而已,什么这个那个的?”

    小月涨红脸道:“可是……老爷画的如意姑娘不穿衣服啊,那也太……太下流了!”

    谢小婉顿时恍然,红着脸啐了一口:“小月,你不懂就别胡说,相公的那种画法叫素……素描,对,就是素描,都是先画出大致体形再画衣物的,才不是没穿衣服。”

    原来徐晋给费如画的俏像只完成了头脸部分和体态,身体部分只有窈窕的轮廓,看上去就好像没穿衣服,偏偏费如意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又画得那么逼真传神,所以小月还以为徐晋在给费如意画春(宫)图呢。

    听完谢小婉的解释,小月不禁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夫人,老爷这素描的画法也太羞人了,这里……这里也画了!”说完在胸前比了比。

    “相公说了,素描就是写实,有什么画什么!”谢小婉红着小脸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如意姑娘那里没……没那么夸张,估计还没我的大!”

    “死丫头说什么呢,你没事剩盯着人家哪里!”谢小婉既羞又好气,扬手作势要打。

    小月捂着嘴笑着跑开了,相处了一个多月,两人现在十分熟稔了,再加上谢小婉这主母实在没有架子,而且二人年龄相差不大,相处起来也特别融洽,正因为如此,小月才敢跟谢小婉开玩笑,如果还是在兴王府,给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

    徐晋书房的灯一直亮到深夜才熄灭,连续几晚均是如此……

    六月三十日,信江河水早已经退去,然而天空却下着小雨,雨滴打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溅得水雾弥漫。

    一支长长的车队由费府驶出往城南而去,马车的铃铛发出阵阵清越的鸣响。

    城南的码头上泊着一艏楼船,费府的车队行至码头停下,府中女眷陆续上了船,费宏和费采,还有费懋贤兄弟站在码头上,与前来送行的上饶县士绅寒暄告别。

    “小姐,我们进去吧,那人没来!”丫环入画扶着自家姑娘轻道。

    费如意站在一层的船舷边,身上披着蓑衣,本来窈窕的身形更显消瘦了,神色憔悴,本来秋水般的双眸黯淡无光,由入画搀扶着往楼船的二层而去。

    码头上,费家兄弟一边应付着送行的同窗和士绅,目光不时往城门口望去,最该来的那个人还没来。

    费懋贤回头看了一眼楼船,见到三妹正沿着扶梯上了二层,进入船舱,不禁暗叹了口气。

    此时,一名身穿童生直裰的少年终于出现在城门口,撑着一把油纸伞,依旧是那么的沉稳从容,只是神色疲惫,还顶着两只黑眼圈,眼中布满了血丝。

    费懋贤和费懋中看到徐晋的邋遢模样不禁都愕了一下,快步迎了上去,费懋中不满地低声道:“子谦,你怎么现在才来,三妹都上船去了,我真想骂你王八蛋,知道三妹那天流了多少眼泪吗?三妹为了你连性命和名节都可以不要,你竟然这样待她!”

    徐晋眼中露出一抹歉然,把用油纸包着的一卷画塞到费懋中怀里,沙哑着声音道:“麻烦民受把这个送给三位费姑娘!”说完转身往远处的费宏行去。

    费家兄弟疑惑地对视一眼。

    楼船驶离了码头,顺着信江往铅山县方向驶去,徐晋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目送着楼船消失在江面,这才转身返回城中。

    楼船二层的房间内,费如意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雨水点滴着的江水发呆,两位妹妹默然无语地陪坐在一旁。

    “岂有此理,徐晋竟然连送行都不来,如此无情之人,三姐你还念他作甚!”费小玉气愤地道。

    费吉祥白了一眼费小玉,明知三姐念着,偏还提那个人的名字。

    正在此时,门帘被掀起,费家兄弟行了进来,众丫环连忙行礼问好。

    费懋贤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发呆的三妹,暗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出去吧!”

    一众丫环闻言都退了出去,费小玉疑惑地道:“大哥二哥,你们神神秘秘的干嘛?”

    费懋中把一卷油纸包着的画卷递过去道:“徐晋来了,让我把这带给你们。”

    费小玉气乎乎地道:“切,那负心汉的东西我才不要,扔了吧!”

    “打开看看吧!”费吉祥接过撕开外面那层油纸,徐徐地将画卷展开。

    费小玉虽然说要扔掉,但此时也忍不住凑近观看。

    “啊!这……这不是我吗?”费小玉捂住小嘴惊呼出声。

    费家兄弟也探头一看,顿时被画中美丽的少女惊呆了,只见纸上画的正是费小玉,娇俏可爱,就好像真人到了画中一般,这种画法见所未见,这种画动神乎其技啊!

    “这个……是三姐,好美啊!”费吉祥翻开下面那张,顿时又惊呼出声。

    本来无动于衷地坐窗旁的费如意瞬间像活了过来一般,快步行到费吉祥的旁边一看,顿时整个人都痴了。

    但见画中少女身穿百褶绣罗裙,簪花蝴蝶髻,宜嗔宜喜地俏脸,眉似远山含黛,目若秋水动人,倚在栏杆旁宛如仙女一般。

    费家兄弟都看呆了,费小玉拿着自己那张画像和费如意的一对比,顿时撅起嘴道:“这样一看,三姐这幅比我的好看多了,可恶,徐晋这家伙偏心!”

    费吉祥当然也有一幅,但显然也不及费如意这幅画得用心,模样只有六七分似,而且还没有背景。

    费吉祥笑嘻嘻地道:“徐晋把三姐画得惟妙惟俏,把我和五妹画得才七八分似,看来徐公子把三姐的模样记得牢牢的了。”

    费如意的俏脸已经布满了红霞,羞涩而欣喜地捧着自己那幅画像,连她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画到画上竟然这么美。

    “他……怎么连这里也画得那么仔细!”费如意看到画中自己鼓起的胸部曲线,不由暗啐了一口。

    费懋贤赞叹道:“没想到子谦还有这种高超的画技,而且这种画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日后恐怕要开创一个流派了!”

    费懋中笑道:“刚才子谦来到码头时我都有点不敢认,满眼血丝,眼圈黑黑的,估计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呢,就为了给你们赶画像。”

    “嘻嘻,总算他还有点良心,三姐,现在高兴了吧!”费小玉笑嘻嘻地道。

    费如意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此刻的心情确如外面的风儿般轻快。

第120章 回娘家

    正德十三年七月初十,过完乞巧节不久,徐晋便出发前往南昌赶考,花了五两银子包下一艏小型客船,沿信江顺流西去余干县,同行的除了二牛,还有谢小婉和丫环月儿,也就是说已经“倾巢而出”了。

    徐晋原本的打算是七月中旬买一辆马车,由陆路前往铅山县,会合了费家兄弟再直接赶去南昌的。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近日收到余干县老丈人的来信,说小婉娘亲身体抱恙,谢小婉忧心得夜不成寐,于是徐晋便决定提前出发,绕道余干县,带小婉回一趟娘家探望岳母,然后再从余干县出发到南昌。

    日前徐晋也寄了书信到铅山县通知费家兄弟更改行程,让他们自行到南昌。

    上饶县的城南码头,徐晋和谢小婉等上了船,与岸上的大哥谢一刀挥手告别。

    话说大舅子谢一刀目前在衙门当差,由于近来水灾不断,造成无家可归的流民增多,上饶县的治安明显有恶化的趋势,每天都有盗窃斗殴之类的案件发生,作为衙门捕头的谢一刀自然公务繁忙,根本抽不开身,要不然也一道回余干县看望母亲了。

    客船离开了上饶县码头,沿着信江而下,先是经过铅山县河口镇,然后进入弋阳县、途经贵溪县、鹰潭县、最后到达余干县瑞洪镇。

    瑞洪镇位于鄱阳湖边上,河道水网纵横,水上交通极为便利,乃周边的货物集散地,陆路距离南昌仅百里路左右,若走水路也可以通过赣江支流到达南昌。

    瑞洪镇的原名其实叫洪崖乡,相传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结果连战连败,率军退到洪崖乡,又累又困之下在战船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时正好旭日东升,红霞满天,竟是一觉睡红了天。

    朱元璋觉得这是吉兆,便下令水师出战,今天果然正好顺风,朱军利用火攻大败陈军,陈友谅本人也被射伤眼睛遁逃。后来朱元璋为了纪念这场大胜,把洪崖乡更名为瑞洪(红)镇。

    徐晋等人在瑞洪镇的码头弃舟登岸,打算到镇上买一辆马车代步,因为由镇上到小婉娘家的村子还有数里路,而这次出门还携带了不少行李,大部分都是带去娘家的各式礼物。

    话说自从成亲以来,徐晋还是首次带谢小婉回娘家省亲,自然不能寒酸了,更何况当年迎娶小婉时,书呆子徐晋还重病在床,所以并没有亲自上门,只是族长派了个徐家村的村民上门送聘礼(一斗米),然后就把人给领回来了。

    正因为如此,徐晋觉得很有必要补尝一下小婉,风风光光地回一趟娘家。

    二牛和船家手脚麻利地将船上的行李搬到码头上,摞起了一大堆。

    “祝徐案首院试再摘案首哈!”船家收了二两银子的尾款,笑吟吟地说了些吉利话便启船返航。

    “真冷清!”徐晋打量了一眼清冷萧条的码头,不禁颇为意外,话说瑞洪镇在后世可是相当繁华的,甚至有余干小南昌之称,没想到现在竟如此荒凉萧索。

    谢小婉一脸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子,以前镇上可热闹了。”

    话说谢小婉的娘家就在距离镇上数里的北坡村,平时父兄打渔归来,都是小婉和娘亲把渔获拿到镇上卖的,卖了钱后再买些粮食和日用品回家。

    不仅北坡村的村民,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到这里赶集,再加上瑞洪镇乃水上交通枢纽,过往的货船客船很多,所以每天都非常热闹。谢小婉没想到自己才出嫁一年,瑞洪镇竟然变得这么冷清萧条,难免震惊莫名。

    “二牛,你到镇上看看能不能买辆马车!”徐晋隐隐觉得不对劲,所以打消了到镇上逛了逛的念头。

    “好哩!”二牛背着装银子的链褡便往镇里跑去。

    这时,几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童畏畏缩缩地靠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徐晋等人旁边那堆行李物品。

    徐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能清晰地从这些小童眼中读懂一个字饿。这些小童都饿得眼冒绿光了。

    “你们是饿了吧,姐姐这里有点吃的,拿去吧!”丫环小月从食盒中取了些米饼,甜笑着递给几名小童。

    徐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几名小童见到米饼,顿时饿狼般扑上来把米饼抢去,甚至把小月嫩白的手都抓损了。

    小月吓得尖叫后退,连食盒也打翻了,里面的米饼果脯之类的撒了一地,那几名小童见状又疯狂地扑上来抢夺,一边抢还一边往嘴里猛塞。

    这时,更多衣衫褴褛的人从角落里冒了出来,这些都是成年人,有男有女,眼神都写着“饥饿”两个字,不怀好意地盯向徐晋身边那堆行李。

    徐晋不由面色微变,丫环小月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躲到他身后瑟瑟发抖。谢小婉虽然也害怕,但却勇敢地挡在了相公身前。

    “放肆,冒犯了本官你们全部都要杀头!”徐晋眼神凌厉地大喝。

    此言一出,那些饥饿的流民顿时停下逼近的脚步,眼神犹疑不定。

    徐晋不禁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些流民并未饿得失去理智,官老爷在他们心中还有一定的威慑力。

    “大家别被这小子吓唬到了,他年纪这么轻怎么可能是官,更何况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咱们都快饿死了,当官的也不问不闻,抢他娘的,大不了当水贼去。”一名流民大声鼓动道。

    此言一出,那些流民又开始缓缓围上来。徐晋不禁暗叫不妙,眼前有十几个流民,而且大部分是成年男子,偏偏二牛又不在。

    好汉不吃眼前亏,行李财物是小,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徐晋正想拉着谢小婉和小月跑开,便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高叫:“姐夫,姐姐!”

    徐晋遁声望去,只见一辆牛车正往码头驶来,赶车的正是二舅子谢二剑,小舅子谢三枪则坐在牛车后,右手擎着一根鱼叉,左手提着一只用水草绑住的绿皮王八。

    牛车还没驶到,谢三枪这只小老虎便跳了下车,脚步如飞地奔过来,捞起那只王八狠狠地砸在那名鼓噪的流民脸上,举起鱼叉直指咽喉,凶巴巴地骂道:“你他娘的,敢动老子姐夫一根头发试试?”

    这时谢二剑也停下了牛车跑过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几名带头的男性流民干翻在地。

    这些流民顿时作鸟兽逃散,有些时候拳头才是最管用的。

    谢二剑追着一名流民踹了几脚屁股,这才懒洋洋地行了回来,笑道:“话说咱爹还真是能掐会算,估摸着你们今天会到,让我来镇上来瞧瞧,没成想真碰上了。”

    谢三枪捡起地上那只绿皮王八,献宝似的凑上来道:“姐夫你看,我在路上还抓了只王八,今晚炖汤给你们尝尝,可鲜甜了。”

    徐晋笑着摸了摸三枪的脑瓜,庆幸地道:“二哥,幸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这堆行李怕是没得剩了。这里的治安都这么乱吗?”

    谢小婉也道:“对啊,以前镇上可是很热闹的,现在怎么冷清成这样子呢?”

    谢二剑无奈地耸了耸肩:“还不是天灾**闹的,今年雨水太多,附近不少村庄被淹了,无家可归的流民都到镇上讨活行乞,这些流民为了弄到吃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另外,前段时间鄱阳湖大贼凌十一还光顾过这里,所以过往的船只都不太敢停留。”

    徐晋不禁恍然,难怪这码头那么冷清。

    这时,二牛一溜小跑地回来了,郁闷地道:“十叔,镇上冷清得跟鬼似的,周围的商铺大都关门了,马车没买着,反而有一群叫化子老跟在屁股后,要不是我摞翻了几个,估计都脱不了身。”

    谢二剑拍了拍二牛的肩头道:“二牛,马车的什么就别想了,幸好我赶了辆牛车来,把行李都放到牛车上吧。”

    众人把所有行李都搬到牛车上,结果堆了满满一大车,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跟着牛车后面步行。

    幸好,北坡村距离镇上也就三四里路,走了约莫半小时就到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238/ 第一时间欣赏明王首辅最新章节! 作者:陈证道所写的《明王首辅》为转载作品,明王首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明王首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明王首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明王首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明王首辅介绍:
大明朝正德十二年冬,徐晋穿越到江西上饶县一名穷困潦倒的儒童身上。这一年,史上最胡闹的明朝皇帝朱厚照正在边镇宣府游玩。这一年,江西宁王朱宸濠正暗中运作准备谋反。这一年,家徒四壁的徐晋寻求出路,最终选择考科举,从县试、府试、院试,再到乡试,一路过关斩将,却一步步卷入了宁王朱宸濠造反的漩涡……明王首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王首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王首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