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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丘之永生全文阅读

作者:世外花果香     九丘之永生txt下载     九丘之永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3 还有一人在深井

    已知的二十七条矿道,被冯叔分为三组,单鹿独自一人搜寻“一四七”,“二五八”归冯叔与星海。

    “三六九”系列矿洞中,有9个矿洞。先按规矩找完了最初三个,一无所获。

    婉晴当时提议说不能这样挨着一个一个找下去,失踪人员晚一分搜寻到就多一分危险,应该先从可能性最大的开始找。

    当时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才算可能性最大?”

    婉晴当时笑着说:“遇到这种情况我喜欢赌。先找两个极端,要么挑一个看着最顺眼的矿洞,要么是感觉最危险,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么两个人的生还可能就很低了”

    婉晴说她的运气一向不错,于是婉晴就选了21号矿洞。

    俩人一路上没有任何发现,走到了既定海拔落低差两百米位置,婉晴还不死心,说是处了赌运之外,她还相信直觉。

    若是平时也就无所谓了,只是这一条矿洞实在越走越忧心,越是深处越是阴冷,却不同与寻常的寒冷,是一种比寒冷更加孤寂的阴沉。

    当下想到萱灵与岐月湫失踪,又加上休岳不知所踪,已经走丢了三人。

    如果两人贸然进入矿洞之中有个什么闪失,那么岂不是给另外的三人乱上加乱吗?

    即便不按规矩出牌,要赌那一两分运气,那么首先也得给冯叔三人打过招呼,即便进去之后没有任何发现,好歹也不至于让冯叔觉得“又失踪了两人”。

    在两人敲定细节的时候,这条极宽并且无限向下延伸的矿洞之中,突然传来了动物活动的声音。

    空旷的矿道之中,落针可闻。

    那突兀而来的声音,如同巨山坠沉大海,溅起万丈波涛,一瞬间就牵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

    脖子被那人提在手中,而那人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由于脖子被紧紧锁住,导致双耳刺痛嗡鸣,根本分辨不出任何的声色,只知道对方是个男人。

    在被拎起来的那一瞬间,工兵铲就已呼之欲出。

    可听见对方的威胁之后,又悄然妥协,因为在那一瞬间有一种直觉,如果动手的话,真的会死掉。

    这种危险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上一次被凶尸提在手中,只觉得黑暗中这个人男人比那凶尸还要可怕。

    只听婉晴在一旁试探道:“休岳大哥?!”

    这一瞬间又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刚刚那人说话的语气、行事风格又与我接触过的休岳完全相反。

    心目中那个休岳极其平和,就在质问自我时,那捏在脖子上的手竟陡然一松。

    婉晴打开手电,只见休岳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站在身前。

    休岳肩头扛着一个人,看穿扮像是岐月湫,只是不知死活。

    休岳又恢复了平常的随和,抱以歉意一笑。

    随后神色陡然冷峻,沉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详谈!”

    休岳说完之后,大步离去,我与婉晴二人快速跟上。

    休岳没拿手电,也没有背包,在黑暗中扛着一个人来去如风,瞬间就没了身影。

    等我与婉晴出21号矿洞的时候,正好看见单鹿从另外一条矿道中走出来,整个人愁眉苦脸。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单鹿转身就想进入矿洞中继续搜寻。

    婉晴连忙上叫住,说是休岳有发现,自矿洞中背出了一人。

    三人来到主矿道的入口处,只见岐月湫被被休岳平躺着放在地上,斑驳的眼光透过树叶照在岐月湫的脸上。

    岐月湫脸上似有泪痕与血迹,休岳用树叶掬来清水,正在用衣角轻轻擦拭。

    岐月湫似在沉睡,只见呼吸沉稳有力。

    单鹿欲言又止。

    休岳背后如同长着一双眼睛,摇头叹息道:“找遍矿洞都寻不见,至于种种境况遭遇还得问岐姑娘。”

    单鹿点头不语,转身走进矿洞,似去等待冯叔星海二人出来。

    休岳将树叶卷成圆筒状,手臂将岐月湫后脑勺扶住,反手将岐月湫嘴角分开,然后将水滴进嘴里,同时手臂微微晃动。

    岐月湫将水“饮”完,休岳将岐月湫平放在地上,拈着那一张树叶念道:“春残花未落,一朵伴春风,不好也好。”

    休岳示意两人坐下,我与婉晴盘腿而坐,谁也没有开口。

    休岳看着我手中的手绘纸,眉头皱了皱,“可否借用?”。

    休岳接过图纸后,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猛然开阖,随后笔尖不离纸,描绘出一幅极其复杂的地下矿道图。

    休岳绘图没有惊艳二字可言,有的只是一目了然,即便是再复杂的路线图,在休岳一番描绘后,极笨的人也能看懂。

    只见主图上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矿道,矿道两边又分出数十条分支,条条分支毫无规律可言,有的延伸极长,有的极小,有的相互贯通,还有的以虚线表示断断续续。

    总之长短不一,宽窄不定,而图上所绘的的每一条路线,很明显都是休岳探过的道路。

    休岳停笔后,俯瞰全图,似乎还算满意。

    最后用一支不同颜色的笔在图纸上游离,将去过的路线先后顺序全部连通起来,只见路线极其复杂,却从未多浪费一步。最后在一条矿洞末尾画了一个圈,终于说道:“岐姑娘在这里。”

    按照休岳的意思,这幅地图的真实地点距离目前众人所在的位置,起码有四百米的高地差,也就是距离那条主道。

    至于身上的血迹,是黑暗中被利石不小心所碰伤,只是我不敢相信,毕竟休岳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将我提在手中。

    此时冯叔快步赶到,气势大,声音足,这一场景似触动到躺在地上的岐月湫。

    只见后者如同噩梦惊醒,猛然坐起,环顾一圈之后似乎太过紧张,一把身旁的搂住休岳,泣不成声。

    休岳似乎有些发懵,双手定在口中无处安放,最后终于轻轻拍了拍岐月湫后背,将后者情绪安抚下来。

    冯叔气喘吁吁,额头上大汗淋漓,平复呼吸后问道:“阿岐,你阿姐呢?”

    岐月湫茫然问道:“萱姐姐没出来?”

    冯叔黯然点头。

    岐月湫眉宇间似有痛苦挣扎神色,更多的一种后怕,揉着眉头追忆道:“我与萱姐姐分开后,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岐月湫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变得神情可怖,双手下意识抱着身子,颤声道:“里面有妖怪,眼睛会发光!”

    冯叔安慰道:“阿岐,别着急也别害怕,你阿叔不是为难你,是因为你阿姐还没出来,这个问题找不说,你先说说为何你二人会进铜矿里?”

    岐月湫咽了一口唾沫,反问道:“距离我们失踪过去了多久?”

    冯叔看了看时间:“五个小时。”

    岐月湫突然神色有些呆滞,旋即恢复正常,似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过去好多天了,这个梦真是长。”

    “昨晚凌晨四点五十,萱姐姐突然说想上厕所,可一个人实在害怕就把我也拉上,我其实也害怕,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大山中扎营过夜,一路上早就被你们口中的坏事吓得不轻,可实在拗不过萱姐姐。”

    岐月湫突然有些难为情、“俩人走出十多米后,萱姐姐就找了个地方上厕所,我就在一旁等她,俩人都害怕就聊天,可是聊着聊着萱灵姐姐没说话,就看见她打着手电筒往远处走,喊她也不回应,只走得愈来愈快,如同中邪一般。”

    “追了几步,我害怕极了就往回走,想着通知单鹿大哥帮忙,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营地,竟然怎么走也走不到,怎么喊也没有人回应。”

    “走了很久很久之后,林间突然起了很大的白雾,当我再次能看清的时候,就发现和萱姐姐在一个地道里……”

    冯叔突然厉声道:“胡说!”

    “你阿姐带着我冯家祖传的玉镯,即便在海水中浸泡十年,也不曾被海盐损其分毫气泽,十年之后,依旧如新。是我冯家世代相传的香火证物,是三清四中的遗物,你阿姐岂能被鬼神近身?!”

    岐月湫欲辨无言,直挣得俏脸通红,眸中似有怒火汹涌。

    冯叔拿出手机,放出一段录音,就是那一段S701传出的诡异信息。

    冯叔将录音暂停在“为什么要推我?”

    冯叔厉声质问道:“别人听不出你二人的声音,难道我就分不出?就不知道是谁发出的质问声?是阿灵!你与阿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推阿灵?你为什么要害她?!”

    “我没有!”

    “你撒谎!除了你之外,没人能推她,鬼神就更不可能近身!”

    冯叔冷着脸大声问道:“你说是不是你把阿萱绑进了洞里,然后害了他?或者那洞中还有你安排的第三人?”

    岐月湫突然噗嗤一笑,笑得花枝招展:“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笨了,假如我想害人,你认为以我学医多年的身份,会弄得如此复杂?按照你的意思,你不妨也说说那第三人我是如何带进山来?又是如何把萱姐绑走的?为何我又会被困在矿道中?是假象还是逢场作戏?”

    岐月湫突然温柔一笑,提醒道:“阿叔,你一路走来,太累太紧张,导致如今草木皆兵,现在只要是和你抬杠的,或者你内心深处有过一丝怀疑的对象,都是你的假想敌,都是害了萱姐姐的凶手,你真的该休息了,这麽简单的逻辑,我真没有必要骗人。”

    冯叔如梦初醒,怔怔无言。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休岳突然问道:“这录音是怎么回事?”

    我简明扼要地将实际情况给休岳与岐月湫说了一遍。

    休岳听罢之后,突然眼睛一亮,感慨道:“原来如此,竟是我忽略的那个地方,萱姑娘如果能机灵一点的话,兴许还有救。”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休岳将他亲自所绘的地图摊开,解释道:“当时进入矿洞的时候,应该是你们所标注的七号矿洞。七号矿洞与地下深处的矿道群其实是相连通的,当时在里面遇到了一点小意外,导致装备还有对讲机掉进了一个窟窿里面,那是古代工人用来探测的矿脉厚度的深井。”

    “不过既然属于我的S701对讲机能发出声音,必定是在洞窟里面,所以那个地方萱姑娘和岐姑娘一定有去过,即便没有在旁边也会从旁边经过。”

    “深井的厚度不定,长的极长,既然那一段信号能传递如此旧,那麽说明深井下的空间会极大”

    “根据录音,岐姑娘与萱姐姐很明显在里面迷路了,说明深井的下方的巷道同样四通八达,必定交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巷道。”

    休岳分析到这里,无奈道:“不过话说回来,根据你们的描述,对讲机实时传递信号的可能性极小,很有可能是因为磁场的原因,才保留下来,不过要穿透数百米的山岩,情况要更加复杂才对。”

    “至于信号为什么能传这麽远,得到了近处瞧一瞧才能清楚”

    冯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激动得颤声问道:“休岳小兄弟,敢问矿洞中可有一处有树有水?”

    冯叔的话让我有点想笑,突然觉得冯叔莫不是脑袋也随媳妇儿一起丢了?怎滴如此混沌?那窟中深埋地下不知多少年,有水我相信,怎么可能有树?

    不料想休岳一板一眼认真答道:“有!”

    冯叔语气突然有些激动,同时又有些忐忑、“敢问死活?”

    休岳亦是答得规矩、“水木皆是半生半死。”

    冯叔闻言难得浮现一抹笑容。

    休岳转头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问道:“可问因果?”

    冯叔微微叹息一声,悠悠道:“五年前与阿萱结为夫妻,有一卦问姻缘。”

    卦曰:“一鼓瑶琴弦却断,还须再续韵方和,行到桃源流水处,自有千窟任蛇眠。”

    “方才似想阿灵想得深了,突然想起桃源流水四字,故而心生感应,才有此问。”

    冯叔又是一叹:“此卦灵也不灵,毕竟前妻未亡,该是‘易弦’才对!”

    冯叔想到这里,又是愁眉苦脸,忧心不已!

074 一根彩带

    冯叔听闻萱灵还有救,立马说道:“休岳兄弟,可否愿意随我救人?”

    休岳点点头,望向岐月湫:“当然可以,只是还得看岐姑娘愿不愿意帮忙。”

    岐月湫眼中似有恐惧之色闪过。

    休岳似乎看出她的担忧,善意道:“只要岐姑娘愿意帮忙,贫道能保证岐姑娘的安全。”

    休岳自称贫道,下意识与婉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释然,原来休岳出自道门,他初次对付鬼的手段确实是道家手段。

    冯叔似乎知道休岳的跟脚,并未有任何惊诧之色。

    倒是岐月湫神色有些挣扎,随后眼眸中星光重聚,再次变得坚定下来,只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冯叔似有面色不悦。

    休岳解释道:“冯金主,莫要多想,贫道这麽做并非是有意为难你,为岐姑娘讨回一两分公道,而是如果有岐姑娘相助,寻找到萱姑娘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这回不是冯叔疑惑,就是岐月湫本人都有些迷茫。

    休岳倒是气定神闲,解释道:“各位且想一想,如果那深井中还有一个极大的空间,那麽加上我们目前所在的主矿道,我找到岐姑娘的那一层矿道,其实可以分为三层,分别是上、中、下。”

    “所谓‘上’就是目前我们所在这一层,中间那一层已被我搜寻过大部分,至于‘下层’那就是萱姑娘与岐姑娘待过那一层。”

    “各位且想一想,用来探测矿脉厚度的深井皆是直上直下,岐姑娘能被贫道在第二层找到,是不是说明岐姑娘曾经从最下层走到了中层?”

    岐月湫点点头,旋即又愁眉道:“可是我没有手电,都是摸黑走的,即便我再进去一次,也根本记不得自己从哪里出来的。而且当时很害怕、很紧张,根本不可能带你们重新进入最下层的。”

    休岳轻轻一笑:“无妨,人之一生行过的足迹极多、极长,有的一去不返,有的兜兜转转,有的刻骨铭心,有的又转目之间接腫相忘,岐姑娘目前的状况,便属于此列之中的避忘。”

    “世人喜怒哀乐不易忘,时隔多年没逢念起,恍若隔日。至于忧愁、浑噩、惊惧则容易避而相忘而不自知,实则内心深处不愿忆起。”

    “不过此浅薄记忆还是存在于意识之中,此理如同读书人读书是一个道理,读过的书虽然会忘记,但是书中的每一个字都会变成自我的内涵修养,在与人谈论之间会悄然流露出来。”

    岐月湫似懂非懂,皱眉问道:“我该如何帮你?”

    休岳笑道:“睡一觉即可。”

    岐月湫有些为难,反问到:“催眠?”

    休岳点点头:“没错,此段恐惧回忆,岐姑娘会再次经历,感觉会很真,你可愿意?”

    岐月叔想了想,重重点头:“嗯!”

    ————————————

    岐月叔双目紧闭,坐在大家用登山包临时拼凑起来的椅子上,脸上神情变换极快,脸颊之上很快起了细密的汗珠,身躯偶尔抽搐,似乎正在经历某种可怕之事。

    远在数米之外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嘀咕,世间还有这种操作?

    并非是大家不好奇,而是休岳说人之气场过于奇特,站得近了会影响到“复梦”之人的梦中走向,不过众人都是猜测休岳不愿将秘术外传而已。

    休岳让岐月湫入梦的手法也很不讲究,似乎是被掐晕的,当时岐月湫点头之后,休岳一只手突然放在岐月湫脖子上,然后就看见岐月湫“闭目而睡”。

    休岳此时脚踩七罡步,绕着“岐姑娘”而走,偶尔抖抖手,似乎在驱赶什么东西,远远看起来像个神棍。

    原本以为这个仪式要持续很久,就在这时,岐月湫突然自座椅上惊醒。

    面颊之上大汗淋漓,因此秀发都一绺绺紧贴在额头之上。

    岐月湫重重喘息了两声,扫视一圈后终于放下心来。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近前,休岳将准备好的图纸递给岐月湫,说道:“岐姑娘将路线画下来就成,至于疑问大可以等救完人之后再提。”

    岐月湫突然灿烂一笑:“我想问一问,休岳哥哥此前的承诺可还作数?”

    休岳眸中有些茫然。

    岐月湫提醒道:“就是保护我的安全。”

    休岳没有丝毫迟疑,答道:“这是自然。可岐姑娘留守此地才是最最稳妥,你可当真愿意以身涉险?”

    岐月湫不知哪里来的豪气,朗声道:“萱姐姐与我在矿洞中同经生死,而且分散之前还有误会未曾解开,再有我不会画地图,不过到了地方能根据梦境有把握找到那条通往地三层的道路,兴许我知道萱姐姐在会哪里。”

    冯叔喜闻乐见,没有多话说,似乎对岐月湫还是有所怀疑,至于能不能解开,还得看能不能顺利找到萱灵。

    单鹿突然问道:“岐丫头,听你说矿洞中有怪物,可看清楚长啥样?”

    众人下意识凝神屏气。

    岐月湫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面色突然一白,“是一双会发光的眼睛!大如乒乓球。”

    单鹿一听哈哈大笑:“那便无妨,等下被我撞见,肯定把它脑袋切下来。”

    —————————————

    岐月湫与萱灵在前带路,后面冯叔与星海,我与婉晴,最后是单鹿在后面搞后勤。

    其实我与婉晴二人本可以抽身而退,这里的事和我俩已经没有关系,用冯叔的话说我俩愿意在外面等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用跟着一起去冒险。

    休岳被冯叔所雇,是金主,休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躺进山私底下收了多少钱不知道。

    这一趟救萱灵,冯叔会支付多少报酬,也无意打听。

    星海是冯叔的干儿子,至于单鹿虽然是冯叔的下手,可两人交情匪浅,算是朋友。

    至于岐月湫的举动,其实并不让人意外,若是真正没做什么坏事,如此行事最能明志。

    若是抽身退出,万一萱灵有个好歹,按照冯叔的性子,必定会被秋后算账。

    至于婉晴则是担忧萱灵的安慰,自个儿虽然害怕,可到底是有军人的风骨,不愿意见死不救。

    最主要的还是萱灵这个人十分有趣,和婉晴聊得来,因此在搜寻过程中比我跑得还快。

    众人早已重新分配装备,休岳带头走得极快,走的是21号矿洞,并非是七号矿洞不能走,而是有些绕路。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看了一眼仪表,海拔已已经从1200米下降到一千米了,这个位置就是休岳口中的中层,也是发现岐月湫的地方。

    众人下意识将灯光尽量照到远处,顿时这千百年不见灯光的地下世界亮如白昼。

    只见一条被拓得极宽的水平矿道,一路向东西方向延伸。

    主矿道两边,隔上三五米就有一条分支矿洞向黑暗深处远去。

    根据休岳所绘的地图,在这个中层里,大部分的通道都相互贯通、纵横交错,如果不是手中有一份地图,很容易在里面迷失。

    整个矿洞里面没有一丝风,没有任何特殊气味,也没有任何动物盘踞,更没有岐月湫口中的怪物。

    根据休岳所绘地图,目前众人所在的位置在这条主矿道中间,距离休岳发现岐月湫的那一条矿道,还隔着有树十条分支。

    休岳确定好路线,领着众人径直赶去。

    地下矿道极款且不通风,因此拢音效果极好,众人的脚步声被传得极远且响。

    一路上我、婉晴还有单鹿三人,一直将用荧光笔作过记号的纸,隔上几米就放一张在地上,上面再用小石头压住,纸上有一些话,无非就是安慰人的话语,个别纸还有一幅完整的地图,如果让萱灵侥幸拾取到可以助她脱困。

    这主要是用来防止萱灵,已经从第三层出来的情况,总之也是可能中的一种。

    至于为什么不把中层所有分支洞口都贴上一张。

    一是因为纸张不够,贴得太过分散,很可能被萱灵忽略掉。

    即便发现了,也容易晕头转向。如此一来倒不如集中一些,虽然发现的可能性小了一点,可一旦被发现了,那么求生的希望就很大。

    二是休岳说不要浪费时间,因为危险和奇迹二者相倚,两者都拖不动片刻。

    至于为什么不把所有的纸贴在一处,是考虑到人之畏惧心,就怕被萱灵发现,反倒因为害怕选择敬而远之。

    很快三人手中的纸张见底。

    此时也走到了岐月湫被救的那一条矿道,岐月湫站在矿道分支处想了想,选择了与这条矿道相隔三个分支矿道的矿道。

    岐月湫在矿道边站定,闭眼摸着石壁而行,走出一段距离,突然一脚踩在坑洼不平的小坑里跌了一跤。

    在摔下的那一瞬间,休岳一把将其扶住,岐月湫眼睛猛然睁开,笃定道:“就是这条!”

    冯叔还不放心,将左右两条矿道都看了看,似乎并没有发现有相似的坑,这才点点头。

    休岳一马当先,带着岐月湫走进矿洞,众人连忙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果然发现这条矿洞是倾斜向下的,此时冯叔似担忧全无,走得极快。

    这条矿洞初时极宽,随后慢慢变窄,最窄处仅容许一人通过,怪在不按规矩出牌,矿洞没有毫无规律可言,时而螺旋下降,时而以“Z”字形开道。

    最奇葩之处在于,于极窄处猛然加宽,形如扣碗,大如碉堡。

    走过此处,到达那一羊肠小道时,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似有风,细细感受下又无迹可寻,不过这种阴寒却未曾消减半分。

    众人穿过小道,矿道又猛然渐宽,并且道路两旁又衍生出无数的分支。

    单鹿见状连忙抽出一柄战术刀,在石头上刻下了一个记号。

    岐月湫同样是有些苦笑,感叹道:“能出去真是侥幸!”

    众人就到中心地带,然后将灯光调远,果然如同休岳猜想一样,其内部的空间极大且复杂。

    头顶上还是倒插着锋利的石头,并且不时有水滴落下来。

    冯叔拿出一摞纸放在地上,苦笑道:“还是老规矩,劳烦各位了。”

    众人齐心协力,将所有小范围内的通道都给描了下来,由冯叔进行编号。

    光是周遭,就已有数十条分支矿道,而藏在深处的必定还有更多,众人见状皆是压力倍增。

    不过人命关天的大事,再难也不能放弃了,为了安全起见依旧是老规矩,我与婉晴一组,休岳履行承诺带着“岐姑娘”,单鹿、冯叔二人一组。星海则留在原地,预防萱姐自个儿跑出来,同时负责归拢信息、绘制地图。

    众人很快四散,与婉晴依旧搜寻“三六九号”。

    不同之前的是每条矿洞都要尽量走完,毕竟越是深处,矿洞极长的可能性越少,另有岐姑娘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毕竟是休岳在某条矿道尽头才发现的。

    这一次被婉晴怂恿,说是想看看我的赌运。

    关于赌,我可是逢赌必输呀,所以就给婉拒了。

    婉晴又说:“平时运气不好的人,那关键时候就很管用,因此就更应该试一下了,指不定就把萱姐姐给找到了。”

    这一听还真他娘的有点道理,于是就凭眼缘选了一条21号。

    一选定这个号码,婉晴就翻了一个白眼,丧气道:“这个号码已经被使用过了一次,好运已经用完了,这条肯定没戏。”

    我一听又有些迟疑。

    婉晴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也不让我重选,说那样只会更倒霉。

    于是两人就进入了21号矿洞,这条矿洞却是极长极长。

    一条道没有任何分支,走了十多分钟还没有到底,两人虽然走得慢,但这都延伸出好几百米了。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婉晴突然愁眉叹息道:“寻秋哥哥,其实你赌运还算不错。”

    循着婉晴的目光一看,突然有激动,很多的则是担忧。

    那是一根彩带,萱灵用来束发的彩带,极长极好看!

    婉晴捡起那一根彩带,双手合十,彩带躺在婉晴拇指与食指之间。

    婉晴手尖抵在眉心,轻轻闭上眼睛,神色娴静,似在祈祷。

075 从前有座阴明山

    阴暗潮湿的矿道之中,突然发现了属于萱灵的发带。

    原本并没有过多波澜的心突然有些加快,两人都很清楚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

    婉晴将发带收好,两人继续沿着矿道搜寻,脚下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线索的出现,好也不好,说明萱灵来过此地的同时,也说明她的她的处境不容乐观。

    如果连发带都能脱落,那麽必定有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快速移动”。

    两人思索间陡然发现前路渐宽,而且地上愈发潮湿,开始有苔藓出现。

    两人下意识放慢速度,谨防摔倒,转过一个拐角后突然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一个二十来平的矿道,中心区域竟然长着一颗树!树的四周生满薄薄的苔藓,如同铺上了翠绿的地毯。

    树不过碗口粗细,只有常人一般高,分支极多却无叶。

    我一直以为休岳和冯叔口中的树,只是一种代称,是一种风水上的术语,或者是暗,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树。

    当时虽然没有懂,但也没有问,并非是不懂装懂,而是相信进入铜矿之中会再次遇到。

    不曾想,进来看见之后,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众所周知,万物生长靠太阳,这地下千百年不见阳光,怎么可能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树存在?

    可眼前这棵树确实和寻常的树相差不多,有茎无叶,根系盘结扎进缝隙之中,不知究竟在这里站立了多少年。

    其分支酷似人之手脚,手指分开或为掌为拳或弯曲为拈花,总之各各不一。

    主干上下交错,形如未分化的脚蹼,在往上,如同人之双腿,中间位置状如人之肠胃,大大小小的树包如同人之五脏六腑,只是未装在躯干内,而是错乱着“背”在身上,远观则像极了一个被开膛破肚了的人。

    只是于脖颈处被斩断,不知其面目是否也同人酷似,是否也会分出男女貌相。

    初一走入此地,陡然感觉四周温度立减,所以下意识盯着这颗“树”看,心中却在暗想,他娘的这树不会也能动吧?

    婉晴初时看见这颗树有些害怕,于是躲在我身后,不过眼光却是犀利,此时有些胆怯地从身后伸出个脑袋,偏头问道:“寻秋哥哥,你看地上有脚印。”

    循着婉晴的目光一看,地上的苔藓上还真有两行脚印,不过细看后有有些失望,因为那两行足迹是从对面而来。

    也就是说萱灵和岐月湫两人确实来过此地,不过却是从对面走过来,因此也没有必要再走下去。

    婉晴大着胆子上前,用脚比划了脚步长短,看着与寻常步子相差无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瞧清楚足迹后,正想离开,突然两人手中的对讲机同时响动,打开一看竟然显示与S701处于连接状态。

    这是休岳的提议,休岳说,既然S701能传递出二人的声音,那麽必定两人在对讲机附近徘徊过。

    那麽就可以将所有的对讲机都开上,如果已经被还处于失踪状态的萱姑娘拿到,那麽可以对讲机来确认萱灵的位置。

    如果最后对讲机找到了,但并没有在萱灵手中,那也是好事一件,可以根据发现S701的位置来缩小搜索范围,反正聊胜于无,两不耽误。

    婉晴下意识和我对视一眼,随后满怀希冀地轻轻叫了声:“萱姐姐?”

    只听矿洞中想起两个声音,见状连忙将手中的对讲机关闭。

    婉晴此时又轻轻唤了一声。

    只听声音来自那颗树。

    婉晴突然有些不敢置信,惊慌失措道:“不会的,萱姐姐怎么可能变成树!?”

    一听婉晴的言语,瞬间有些细极思恐!

    那棵树如同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婉晴的话语。

    此时再看那颗树却是背脊发寒,这一瞬间思虑极多,首先这颗树存在的真实性,其次张得确实像人,下意识就要与萱灵对照起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两行脚印是走过这片苔藓的,而且没有走回头路。

    再有萱灵的发带是在矿道这边发现,就更加说明那树不应该是萱灵。

    想通这一层内心稍安,看着婉晴惊慌失措的眼神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只好大着胆子上前查看。

    走到近处,只见树杆呈现暗青色,越到枝头越是翠绿。

    树冠上的嫩枝,似乎被什麽东西折断,徒留下殷红的断截面。

    众多的伤口之中,分泌出血色,如同结了一层痂。

    不用仔细去闻,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如果用光靠近嫩枝,会看到内壁中有形如人之血管经脉的管状物相互纠缠。

    看见此场景突然又有些动摇,这树长得可真像人。

    就在此时猛然发现一物,让我瞬间如鲠在喉,身体开始下意识颤抖起来。

    只见那被斩去头颅的树颈上,带着一条项链,是萱灵的项链!

    婉晴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立马隔着对讲机轻声道:“寻秋哥哥?”

    下意识寻找到声音的来源,只听声音来自耳畔,转过头一看,S701安静地躺在形如手掌的树枝上。

    见此场景心中最后的一丝希冀悄然炸碎,有些接受不了现实的无奈自心底生起,萱灵失踪不过几个小时,竟然变成了一棵树!

    婉晴此时早已走到近前,看清状况后颓然蹲在在地上,再抬头时眸子之中再无星光,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失去了最大的信仰。

    婉晴没有大哭大闹,有的只是落泪无声,半响后突然上前一把抱住那颗树,也不言语。

    此时突然意识到萱灵可能真的死了,为什么会变成一棵树暂时不知道,如果婉晴也变成了一棵树,我该如何面对爷爷的好友?又该如何自处?

    婉晴抱着那颗树死不撒手,性子一犟起来一时半会也拉不开她。

    不过好在婉晴在接触树后没有任何不适,也只好由她去了。

    因此上一个如此悲伤的是老玄,同样的大悲无泪,只是不知道冯叔见了又会何等的伤心欲绝。

    几分钟后婉晴终于撒开手,气质陡然一变,沉声道:“张寻秋,我有话要对你说。”

    婉晴背对着我,因此也无从判断她的表情。

    只是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冷,如同两极千万年从未化开的寒冰,虽然婉晴近在眼前,却给我一种面对凛冽冰山的巍峨,神秘危险又让人神而往之。

    婉晴的气场过于强大,我下意识“嗯”了一声。

    婉晴言语中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道:“首先要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其次有件事你有权知道,其实我……”

    就在这时变故横生,婉晴言语之时,我突然感觉后背刮起一阵寒风。

    再无心婉晴的言语,回头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见黑暗中一双大如玄珠的蓝色眼睛正盯着我看。

    黑暗中听不见任何响动,只看见一双冰冷的眸子骤然接近,来得极快。

    当下也来不及提醒婉晴,只好飞身将婉晴扑倒在地。

    电闪火石之间,只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猛然飘过。

    婉晴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反而认为是我偷袭她,于是倒地之后立马翻身一脚踢在我胸膛之上。

    婉晴这一脚来得极快极重,只觉得胸腔发堵。

    而婉晴也借此力道翻身而起,婉晴举着手电一看,面色一冷,突然一脚向我踢来。

    我心中却是大骂,她娘的,这娘们不会中邪了吧?

    婉晴这一脚带得极快,心知避不过去,连忙用双肘格挡。

    这丫头生得不壮,力道却是不小,仅这一脚就立马让我退开七八步,差点就要撞在石壁上。

    定睛一看却发现误会不小,只见一头牛尾鹿角,大如巨鹿的动物自婉晴头上飞过,但却落地无身,随后钻进矿道之中转瞬即无。

    婉晴却不知为何,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状有些担心婉晴有个好歹,连忙上前查看。

    由于婉晴起先那一脚太重,导致体内有一股气没有捋顺,因此脚步有些虚浮。

    到了近前,却发现婉晴竟已热泪盈眶。

    我有些不明所以,连忙循着婉晴的目光望去,心中却是一松。

    原来两人头顶上方有个窟窿,正与地下的树相对应,这便是休岳口中提到的深井。

    而按照休岳的说法,当时他的对讲机掉进了深井里面,也就是躺在树枝手中的S701。

    因此极大的可能是这口井,就是休岳丢失了对讲机的那口井,导致S701落在了树枝上。

    因此也不排除萱灵变成了树的可能,当然了按照两人目前的逻辑,自然有巧合,那麽萱灵的萱灵套在书上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萱灵本身是如何想的。

    将婉晴自地上拉起来,笑着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婉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俏皮可爱,眨眼道:“是呀,寻秋哥哥,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呀,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下?”

    我脸上笑笑,心中却是狐疑且不信的。狐疑的是难道婉晴给我的是一种错觉?不信的是冷着脸表白,你在逗我吗?

    婉晴见我半天不说话,“哎呀”了一声,笑道:“寻秋哥哥,其实我骗你的。”

    婉晴的话让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婉晴似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害怕,问道:“寻秋哥哥,你说刚刚偷袭我们那啥,是大黑耗子吗?”

    刚刚那个影子来得快去得更快,根本没有瞧清楚,当下有些不确定,于是只好摇头道:“不太想啊,只看见长着鹿角,不过那一双会发光的眼睛,像是岐姑娘口中的怪物。”

    婉晴站在树下有些迟疑,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用手电照了照头顶上的矿井,不确信道:“这麽看来的话,这颗树是萱姐姐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了吧?”

    婉晴言语完,矿道深处突然传来声响,来得同样极快。

    两人经过刚刚那来去无踪的怪物偷袭后,均是有些后怕。

    两人并非来不及躲避,而是不知那怪物性情。

    况且矿道中太窄,放不开手脚,于是两人极为默契,自地上捡起工兵铲,只以不变应万变,严阵以待。

    那声音来得极快,就在两人准备先下手为强时,那矿道中开始有道道强光射出。

    随后就看见休岳和岐月湫二人自窟中跑出,休岳略显狼狈,不过气息四平平稳,岐月湫略微气喘,眼中有些惊恐。

    休岳开口道:“可看见有麖跑过?”

    下意识问道:“麖?”

    休岳饶有兴趣,反问道:“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没见过?”

    “都不知道。”

    休岳叹了口气,没头没尾道:“如此也好。”

    休岳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和我说话,早已经见怪不怪。

    休岳扫了一眼那颗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东西,感叹道:“原来如此。”

    又问道:“那山海经看过吧?”

    我只好苦笑着摇头。

    休岳解释道:“山海经中讲,历山又东十里,曰尸山,多苍玉,其兽多麖。”

    “通俗的讲,历山以东十里,便到了尸山地界,那里堆尸如山,血流成河,如同地狱幽冥。”

    “其实尸山本叫阳明山,在大约山海历前5400年,发生过一次史无前例的浩劫,方圆二十多里的山地积尸三米多高,到处都是腐臭的尸体,简直遮天蔽日,故而更名为尸山。”

    “尸山时日已久,表面的尸体腐烂,化为尸水,形成了一条环形的尸水河。”

    “贴近地面的尸身吸足了尸水便开始生根发芽,长成了一片尸树林,具体长什么样?就和眼前这颗树差不多。”

    “这些尸树虽然长的是人体的器官和血肉,但因为残缺不全,变成了一种植物,依靠吸收日月精华而生长。”

    “尸山上只有一种上古时代的凶兽,形如巨鹿,牛尾鹿角,名字叫做麖。”

    “麖长着左右两只胃,左边的是有形的,以尸树为食,右边的无形而有光晕,以尸灵为食,一阴一阳,一实一虚。”

    “麖必须设法同时喂饱自己的两个胃才不至于饿死,任何一个空虚太久都会威胁生命,所以你看见这树上的嫩枝被吃掉了没?”

    我和婉晴都是第一次听说世间还有这等异种,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下意识点头。

    休岳围着这个树开始东摸西碰,一边解释道:“尸山上的运作时间正好与人间相反,山上寸草不生,只生长尸体。”

    “这些伸展着四肢的尸身就像果园里的果树一样贪婪地吸食者尸水和月光,不断被麖吃掉,又不断生长。”

    休岳没有回头,似乎也能看出我与婉晴的疑惑,问道:“是不是想说这里没有月光,为什么会有尸树的存在?”

    两人下意识点头。

    休岳笑容玩味,自顾自道:“因为这里不是阴明山啊,是仿山。”

076 泽西恶魔

    休岳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我想起了与婉晴看到的阴兵抛尸,脑中冷不丁有个耸人听闻的推断,莫非那些尸体都被运到了铜矿里?

    而尸树就是借着数以万计的尸气滋养而生长,休岳又说此处是仿尸山,那麽一切就对应上了。

    到目前为止,终于有了点好消息,只要这棵树不是萱灵那就好说。

    休岳继续说到:“相传整个尸山的地势东北高西南低,只有月光照到之后尸水才能流动,如果是阴天或者月食,月亮被挡住了,高处的尸树就无法得到尸水的浇灌,久而久之就会干枯而死。”

    “尸山地界每隔半月,日光会光顾一次尸山,蒸发掉尸水河中的水,升空后化为尸雨,滋润干涸的尸地。因此真正让我担心的,是这仿山内是否也会有一次类似日光的‘清洗’?”

    顺着休岳的思路,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于是说道:“断头峰白日里大多云遮雾绕,只有在夜晚才有月光倾洒,如果世上真有尸山一说,在地下深处其实根本毋需日光滋养,因为真正的尸山是表面尸体堆积而成,而此地却是完全相反,深埋大藏处于地下,故而与真正的尸山格局似乎是完全相反的。”

    岐月湫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仿尸山内部其实受阳光影响的作用不大?毕竟地下深处阳光也照射不进来。”

    岐月湫迟疑了一下,盯着休岳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休岳神色凝重,没有言语。

    婉晴突然问道:“休岳大哥,这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一棵树吗?”

    休岳摇摇头:“非也,那棵树要小很多,而且在第二层。”

    婉晴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面色有些愧疚。

    休岳却不以为意,将那枚属于萱灵的项链取了下来,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之前之所以能收到那段S701传递出去的信息,这项链有一半的‘功劳’!”

    休岳将吊坠放在手心,众人下意识凝神看去,却见松青色的玛瑙中心有一块金属陨铁。

    似是千万年前有一块自天外的陨石砸向地面,在与大地碰撞之后,陨铁碎成千百块,然后其中一小块被溅射出去,以自己携带的高温融入到一块玛瑙之中,这样的撞击没有使得玛瑙破碎,反而两者完美融合,形成了石包铁的奇石。

    休岳掏出冯叔准备的指南针,靠近项链,原本静止不动的指针,明显发生偏转,只是角度不大。

    见状有些怀疑,于是问道:“抛开磁留声的复杂可能性不谈,这样微乎其微的磁场能力,真能让一段信息稳定传出这麽远?”

    休岳却是知道我会作吃问,毫不犹豫道:“项链只是媒介。”

    休岳见众人不明所以,解释道:“在靠近铜矿之后,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一道来去无踪,不可捉摸的磁场?很强大,几乎可以干扰所有的电子设备。”

    众人都有些面色不自然,只是点头。

    几人下意识盯着休岳,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休岳却是双手摊开,无可奈何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啥。”

    “不过我猜想这两道磁场相互作用的时候,会有一些特殊的作用,比如之前的超远距离传递信息?”

    此时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休岳兄弟、岐大美女,你们两人怎么从对面跑出来?可把我与婉晴吓得不轻,追麖又是怎么回事?可有萱灵的线索?”

    休岳有些心不在焉,慢条斯理道:“第一个问题很明显,缘分使然呗,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比不得你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萱姑娘的线索,所以这个项链我就没收了。地上,至于麖,这个暂时不方便透露,不过有件事要通知你们,这下面除了麖,其实还有一种更危险的生物。”

    休岳收起玩世不恭的语气,严肃道:“莫要掉以轻心,很难对付的。萱姑娘如果遭遇到它们,会很难活下来,当然了,在坐的各位都是如此。”

    婉晴有些紧张,追问道:“长什么样?”

    休岳一改常态,钢铁直男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等会合了众人再说吧。”

    休岳说完大步离开。

    婉晴吃瘪,冷哼一声,冲着休岳的背影挥了几拳。

    休岳突然停下脚步,贴在墙壁上听了一阵,疑惑道:“怎么有杀气?”

    婉晴转头望着我。

    我也只好学着休岳的样子,摆出无可奈何状,休岳经常话里有话,鬼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婉晴说的。

    几人原路返回,汇合了留在原地的星海。

    休岳拍了拍星海的肩膀,一脸愧疚道:“大海啊大海,都怪兄弟我无能,没能找到萱姑娘的下落,只侥幸捡到萱姑娘的一条项链,你给认认,是不是萱灵的东西?”

    休岳将项链递给星海。

    星海接过项链,破天荒有些激动,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道:“是在…在几号矿道发现的?”

    休岳一本正经道:“二十一号。”

    星海立马将图纸交给休岳,让休岳将二十一号矿道大致路线给画下来,自己发现矿道的具体位置。

    休岳落笔好无停滞,随口问道:“星海兄弟,留在此地可有发现任何异常?”

    星海摇摇头。

    休岳又问:“冯金主二人去了几趟矿洞,一般多久回来?”

    星海老实巴交,一板一眼道:“去了三处,一般十五分钟就能出来。”

    休岳又问:“这一趟去了几分钟?”

    星海皱了皱眉头,权衡了一番,终是答道:“已经十分钟了。”

    休岳停笔却是将稿纸扣放,笑道:“很好。”

    随后休岳笑容陡然收敛,一脸冷峻严肃道:“是去是留,全凭你们各位商量,我休岳能做的,就是给各位争取十分钟时间,劳烦各位转告姓冯的,留下可能全都会死,就问他值不值得。”

    休岳说完却是将手电一关,大笑一声:“去也!”

    众人皆是震撼于休岳的话,没头没脑的,什么叫全都会死?

    因此等回过神来之后,休岳早已远去,甚至连他具体进了那道矿洞都不知道。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岐月湫,岐月湫将休岳倒扣着的手稿翻过来,却不是画的二十一号矿洞路线,而且休岳用纸描了一个动物。

    图上的动物尾巴极长,全身覆盖着黑毛,以及伪装色极好的皮肤,深红色的眼睛、蝙蝠般的翅膀,两只腿和两只爪子,赫然是恶灵之龙。

    此时又加上休岳提过一嘴,说矿道中还有比麖更加危险的动物,那麽休岳所指就很明显了。

    恶灵之龙最早是记载于师祖传下的《羽陵遗书》之上,随后失足在陶云墓中发现,并且费尽心计才从其爪下死里逃生。

    而恶灵之龙竟然被休岳留下作为警示,说明此处也有恶灵之龙的存在。

    在陶云墓中有一幅残破的图透画,记载着七棺进山的浩大送葬队伍,又加上那残破的大桥。

    此时莫名将之前种种联系在一起,莫非这陶云墓与这个地方是相互联通的?

    由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来得及道清画上动物的跟脚。

    婉晴见画却脱口道:“这是泽西恶魔!”

    众人下意识望着婉晴,婉晴解释道:“我曾经在一本西方杂志上读过,外国人称这种动物为泽西恶魔,这种动物的以虐杀猎物,饮其他动物的血而存活。”

    岐月湫一见画却是俏脸雪白,旋即又恢复正常。

    此时由于角度原因,正好看见岐月湫的神色变化,正想追问间,却看见冯叔、单鹿、二人扑扑而归,二人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笑意。

    冯叔见众人留守原地,有一抹错愕,星海拿着休岳所绘图纸交给冯叔,并将休岳的话一字不落的转答。

    冯叔似乎对休岳的话深信不疑,疑声问道:“休岳兄弟离开多久了?”

    众人异口同声道:“大概两分钟。”

    冯叔面色有些挣扎,转瞬间似乎打定了主意,旋即自背包中捧出一只登山鞋,颇为豪气地朗声道:“这是萱灵的东西。不过那条矿道之中又分出分支,这才回来搬救兵,萱灵虽不是与我金玉同堂的原配,但也是我冯世华的心头之好,若是今日不管不顾,就此离去,恐余生难安,因此萱灵由我一人继续搜寻便可,即便是死,也要与她死在一起。各位能陪冯某到此地步,鄙人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奢求太多,此等恩情,今生恐无以为报,咱江湖好汉,好聚好散,各位就此拜别,都散了吧。”

    冯叔说完之后,调步离去,背影寂寥,身形萧索。

    星海紧跟而上,被冯叔一巴掌框在脸上。

    冯叔怒骂道:“混账玩意儿,咱仨儿万一都死了,你让你妹妹病死在床上?给我滚回去照顾好她!”

    星海一个大老爷们儿,撅着嘴擦着眼泪。

    单鹿脚步一迟疑,终是跟上冯叔。

    冯叔却是一脚踢在单鹿屁股上,指着单鹿的鼻子大骂:“你他娘的!单鹿,老子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什么?当主仆?你死了麟经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单鹿止步,默然不语。

    此时婉晴和岐月湫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竟也快步跟上。

    正想将二人拉回来,走出几米的婉晴却已止步,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眼中早已泪光莹莹。

    眼前这一幕让我似曾相识,于是精神有些恍惚。

    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见岐月湫和婉晴这个样子,当下也知道劝不回来。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休岳离去不过三分钟而已。

    于是大声喊道:“冯叔,我觉得咋们还有机会,不如再合计一下?”

    冯叔闻声驻足返回,感激涕零道:“寻秋小兄弟,有什么办法,请长话短说。”

    我点点头,开口道:“休岳离开之前曾问过你二人一般多久回来,星海说十五分钟,可这一次你们十二分钟就回来了,而休岳说能为大家争取十分钟,而现在休岳刚刚才离开三分钟,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众人一合计,下意识点头。

    于是继续道:“其实十分钟能干得事情,已经够多了,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个人认为我们可以分头行事,一方面派出大部分人马,进入之前发现那只登山鞋的矿道中搜寻萱灵,然后另外留下一到两人守在原地,一来守住出口,二来接引休岳。”

    话还未说完,却连单鹿转头就跑。星海,婉晴,岐月湫紧跟而上。

    转瞬间就只剩下我与冯叔两人。

    冯叔先是一愣,随即老泪纵横,感叹道:“果真人间自有真情在,谁言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真是怪谈矣!”

    我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于是讥讽道:“冯叔啊,别演了,你骗得过婉晴,岐月湫两个女子,却骗不过我,今年奥斯卡影帝奖是非你莫属了。”

    冯叔却是又掬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道:“寻秋小友啊,你可真是冤枉死你冯叔了。”

    “我说冯叔啊,你也太不实诚了,事到临头还在装,真不怕因为自己私心丢了其他人的性命?”

    冯叔闻言先是一愣,后是摩挲着腮帮子,皮笑肉不笑:“没办法啊,媳妇得找,命也得要,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媳妇和命却可以。实在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迫不得已啊!”

    冯叔突然笑呵呵问道:“我自认演技还是一流的,做到了真情流露,又天衣无缝,小兄弟年纪轻轻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我也学着姓冯的模样,皮笑肉不笑道:“冯叔,你的演技确实很好,只是我有一种直觉,觉得你有问题,所以试探了你一下。我这样说,你信不信?”

    姓冯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着冯世华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怒骂道:“因为你曾经对我动过一次杀心,一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冯叔’,会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如此豪气干云、舍生忘死?所以我一直提防着你,你这个畜生,你的无知是因为没有见识过泽西恶魔的厉害,你知不知道他们可能都会因你而死?!你内心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

077 易反易覆小人心

    冯叔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狐狸,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冯世华的做派早已让我怒火冲天,此时见他也有如此暴怒的一天,不由心情大好,于是冷笑道:“怎么着姓冯的?觉得我对你恶语相向,戳在你伤心处了?干嘛这么大的反应?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我的话很有道理?觉得自己配不上萱灵?不配拥有那麽个将你视为亲生父亲的星海?更不配和单鹿称兄道弟?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微?甚至有些自行惭秽?”

    只见姓冯的面色陡然归于平静,反手自背后摸出一把伯莱塔半自动手枪,打开保险后,抵着我的额头,随后勃然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这该死得小赤佬!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教老子做人的道理?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谁?是天王老子还是圣母?你读过多少书,就敢说自己认定的道理是对的?见过多少人,就敢评断别人的是非功过?你根本就不懂!”

    在冯世华拿出枪的那一刻,其实我就后悔了,只是听他一番狗屁话后突然热血冲头,怒骂道:“就是因为老子读过的书和见过的人都少,才会傻不拉叽的相信你,就是因为没有看清你这个人渣的嘴脸才觉得对不起婉晴,你以为我想和你废话?我那是为相信你的人感到不值!要我看萱灵就是瞎了眼才会摊上你这么个垃圾!!”

    冯世华突然扣动扳机,只是忘记上膛。

    见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想着上前将手枪夺过。

    冯世华却是不给我这个机会,被他一脚踢在肚子上。

    这一脚极疼,如同肠子在腹中打结痉挛,下意识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冯世华早已上好膛,红着眼大骂道:“小赤佬!千不该,万不该,那怕你这狗日的骂我千百句也成,可你为什么要侮辱萱灵?”

    姓冯的作势就要开枪。

    于是抢在他动手之前,故作神秘道:“你真敢杀我?就这么肯定大家找不到萱灵?还是说你觉得既然救不回萱灵,那么所有人都应该留下为她陪葬?也对,你手中有枪,会很容易。”

    涉及萱灵生死,冯世华果然冷静了几分。

    看着他脸上的迟疑,陡然觉得有戏,于是揶揄道:“怎么着?狗东西想通了?”

    不等他发怒,继续道:“很好,总算办了点儿正事!狗东西你以为婉晴、岐月湫是为了你而冒险?是为了你那拙劣的演技?我看不然吧,婉晴曾叫我提防住你,虽然不知道她这一次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不过和你的关系不大吧?你就不怕我有个好歹,萱灵出现什么闪失?”

    冯世华脸上阴晴不定,似在权衡利弊。

    此时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故作惊讶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狗东西,我们的对话早已经被录下来了。”

    冯世华下意识东张西望。

    于是善意提醒道:“狗东西倒是聪明,只是劝你别找了,那个位置只有婉晴和休岳两人能找到。”

    看着冯叔脸上闪过一抹迟疑,更多的则是忌惮。于是心中大定,讥讽道:“不然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废话?”

    冯叔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问道:“你和休岳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兄弟而已,你长着麽大一双眼睛,没发现我俩长一样?你狗眼瞎了?”

    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又学着休岳的样子笑眯眯道:“冯树请放心,我们俩人关系不太好,而且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所以只是与他做了一场交易而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晚辈比不得冯苏里财大气粗,只是让他在我出事之后替我报仇而已,就算我们俩兄弟关系再烂,这个忙他总得帮吧?”

    冯叔要已面色铁青,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我却是比姓冯的还要紧张,手心早已渗满汗水,只是故作轻松道:“我那休岳兄弟是个生意人,相信他会信守承诺的,你说是吧?狗东西?”

    方才的局势,只有使出这移花接木之计才能搏一搏,只要出了一丁点纰漏,我就会死。

    只要让冯叔没了休岳做靠山,他就不敢对我和婉晴二人做些什么。

    故意将休岳拖出来挡箭,是因为这一路上冯世华对休岳的话言听计从,甚至隐隐到了以休岳为中心的地步。

    因此休岳根本不是我什么狗屁兄弟,也没有藏在暗处的录音设备。

    冯世华似权衡了一番,突然呵呵一笑:“行拉行拉,阿叔和你开玩笑,小兄弟怎滴能当真?”

    看冯叔悄然转明态度,不动声色地暗自松了口气。

    于是故作有恃无恐的嘲笑道:“怎么?不准备将我与婉晴也一并宰了?”

    冯叔却如同听不见一样,愁眉苦脸道:“寻秋小兄弟,我们俩的私事,暂且还得放放。现如今,可是一根绳绳上的蚂蚱,既然你自命清流,那么想必不会抛下陈丫头独自跑路的吧?”

    此时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想必冯叔根本不是一个商人吧?打着旅游开发商的幌子进入这里才是你的真正目标,你到底想要什么?”

    此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补救道:“冯叔不说也没事,我回头问休岳就成!”

    冯叔却是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在我眼里除了萱灵以外都不重要,只要有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去死!”

    冯叔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我心中有些胆寒。

    只是下意识死死捏住兵工铲。

    姓冯的没有留意我的举动,盯着休岳留下的图纸,呵呵笑道:“现在即便告诉你了又能如何?要阿叔我看啊,当下还是莫要做无谓之争,伤了和气可不好。”

    冯叔用蹲在地上,用枪管点了点图纸上的泽西恶魔,笑眯眯地问道:“小兄弟,你世代居住此地,可有传闻相互印证?”

    当下正好缺一个话题拖延时间,免得漏出马脚,于是顺着冯世华的话说道:“哟呵,你这样一说,我还真知道俩。”

    姓冯的摩挲着枪把,眯着眼饶有兴趣道:“愿闻其详细。”

    我也摩挲着手掌说道:“阿叔啊,实不相瞒,相传在元朝的时候有位皇帝,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当然了也有人说官没那麽大,只是一位斥候。这人干了嘛呢?在这铜矿外的山头封了话!”

    取出水,灌了一口继续道:“至于封话是啥嘛?就相当于凡夫俗子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把子女叫到身前说那几句话,到了这里的封话,也就是也是封口的意思……”

    姓冯的眯眼而笑,露出一口森森大白牙,“温声细语”道:“说重点。”

    我此刻气得牙痒痒,你他娘的,编故事不需要动脑筋吗?

    只还是脱口道:“这是这位身份不明的人物,在古之时掬出一地山神,借用国祚运势封话,相当于天神法旨的意思。说是这个铜矿里的金银财宝,要续挖一百年才能挖到,少了任何一天都不行,而且挖出来的矿同样要用一百年才能运完,如果强行挖开,会有山神在明明中阻隔,生出无数恶魔相报复啊,对了那山神庙你不是见过?就是你点蜡烛孝敬那尊,噢对了,冯叔可听过菩萨闭眼不救人?我怎么瞧见那菩萨闭着眼睛,说你是不是你拜错了神仙,所以才导致萱姐被山神掳走?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关于恶魔泽西的传闻,你说这会不会是山神的惩罚?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冯叔我要是你,早就溜出去烧高香了,指不定山神老爷大发慈悲,明儿个就把萱灵送回来了。噢,忘了,你拜神神仙难救啊,回头啊,还是我找山神老爷讲讲理,把山神看着把你给收了,把萱灵给换回来。”

    冯世华表面却是不以为意,只是不知心中做何感想,皮笑肉不笑道:“小赤佬,你嘴巴可真欠!”

    正想和这位冯老板讲讲道理,突然感受到矿道中刮着一阵狂风,并且来得极快。

    “吼~”

    只听一声悲鸣自上放传来,两人下意识抬着手电一看。

    只见休岳手中握着半截龙鳞锏,跪踩在一头巨大的泽西恶魔背上,浑身是血,从天而降!

    泽西恶魔狠狠摔在地上,溅起满地砂石,身躯滑行带动的飓风直扑面门。

    休岳抽出那柄龙鳞锏,至恶灵之龙背上下来,突然一个踉跄,陡然间面如金纸,大口咳血不已,随后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举着手电一看,矿道中不断有泽西恶魔至矿道中出来,转瞬之间就已聚集七八只,若有若无形成了一个圆弧形包围圈,不断向三人靠过来。

    冯叔不知是搭错了筋,还是放心不下萱灵,竟然放弃了独自求生的打算,直接掉头就跑,看路线是婉晴他们去过那一条。

    这一瞬间思虑极多,短暂权衡之后,连忙背着休岳沿着冯叔那一道灯光追去。

    当下也就只有两条路,一是退进矿道躲避,二是放弃死守,直接从通往外界的路退出去。

    这样做实在是迫于无奈,一是休岳当下已经毫无自保能力,如果背着他冒险硬闯出去,很有可能两人都会死。

    二是进入矿道搜寻萱灵的几人还未出来,其他的人管不着,婉晴却是万万不能让她出事的!

    追着前面那一抹星光跑了几十米,突然发现那老小子藏得真够深的,别看平时腆着个大肚子,跑路的本事不算差。

    三人一跑,恶灵之龙紧跟而上,只能通过光柱来照射泽西的眼睛,让它们退避一二。

    沿着冯世华那一条矿道跑路,只是很快遇到分支。

    短暂犹豫以后凭眼缘选了一条继续跑,只是越跑越窄,跑出百来米心中大定,前方路口极窄,只容许常人通过,那恶龙是万万进不来的。

    将休岳摔进洞内后,赶紧也躲了进去。

    此时却不敢开灯,毕竟这入口虽小,也不一定挡的住泽西恶魔的爪子。

    从背包里摸出一只夜晚用来驱蚊的焰火,这才开始去查看休岳的伤势,之间休岳手中抓着一个药包,极其刺鼻。

    我就说这麽大的血腥味儿,怎么泽西恶魔没有跟上来。

    当下心中大定,连忙将休岳的衣服脱下来,只见休岳身上伤痕极多,新旧都有,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过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

    休岳伤口众多却不致命,马马虎虎将伤口被包扎好,休岳这才有了几分气色。

    就在这时又进来一人,定睛一看,不由大骂,真是冤家路窄,狗日的是满头大汗的冯世华!

    冯叔一见我俩,先是一抹错愕,随后眼中突然闪过狠厉之色,竟是想将两人一起做掉。

    看清这老小子的神情后,这一瞬间确实有点头大。

    因为休岳本就是被我拉出来做挡箭牌的,而这老狐狸竟然想趁着休岳深受重伤之际发狠。

    就在硬着头皮想要和姓冯的坦白时,休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笑眯眯道:“我劝你别这么做,会死的!”

    细看之下才发现,休岳手中捏着一柄飞刀,刀尖已经刺进冯世华的脖颈。

    等姓冯的反应过来,休岳早已将其手中的手枪夺过并抛给我,扯着嘴角笑眯眯道:“枪还是应该放在懂得尊重生命之人手中,您说是吧?冯金主?”

    不等姓冯的做何感想,休岳已开始闭目养神。

    冯叔似乎知道休岳将生杀大权交给了我,于是立马一怂,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两位小兄弟,可别与我这把老骨头计较,阿叔就是个屁,你,”

    此情此景不由让我感叹道,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一秒还在耀武扬威的冯金主,突然变成了阶下囚?

    于是揶揄道:“我说冯叔你呀,真是打了太轻,杀了太重,你让我很难办啊,不如这样,你再打我两拳?这样的话我开枪会没有恁大负担。”

    冯叔似乎真怕了,哆嗦着嘴皮子求饶道:“寻求小兄弟呀,这可使不得,您老贵为天上的北斗星,凡夫俗子是打不得的,冯叔打了你会折寿的。”

078 一条血河

    冯叔的行为说好听一点,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欺软怕硬!

    见到姓冯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闻言却是一乐呵。

    见过了善良醇和、老实憨厚、用心险恶、笑里藏刀的冯叔,唯独这样为了活命无所不言的冯叔,倒是第一次见,于是问道:“怎么?想活命?”

    冯世华却是一脸正气道:“毋需活多久,只要让我再次见到萱灵,就见一面也行!只要确定她的安全,就算让我立马掉头撞死也成!”

    此时我却是有意知道冯世华的底细,于是调侃道:“晚辈可比不得冯叔你沉稳持重(心狠手辣),让我亲手杀了你更做不到,我只要你老实回答几个问题。”

    听见说不杀他,这老小子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真他娘的鸡贼,于是补充道:“当然要是不小心走了火,冯叔在下边可别怪罪我啊。”

    冯叔一改猥琐,诚恳道:“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站得久了,有些累,于是也将背包放下来,和姓冯的对坐,问道:“第一个问题,冯叔你究竟是什么人?”

    冯叔闻言却是一愣,随后“嘿呦”一声,啧啧道:“常溜鹰,没成想有朝一日被鹰啄了眼,你和休岳兄弟根本不认识吧?是不是也没有那场交易?”

    冯叔不傻,通过蛛丝马迹就已经猜了出来,不过已经晚了,于是敲了敲手中的伯莱塔,学着他之前的“温声细语”笑道:“说重点。”

    冯叔闻言,毫不犹豫道:“商人,鄙人在广州湛江从事海产生意,历代老祖宗以捕鱼为生!”

    第一个问题还算答的实诚,于是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进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求药!”冯世华答得同样斩钉截铁。

    这回轮到我有些懵了,这山中能有什么药?

    于是试探着问道:“寻什么药?”

    冯叔没有迟疑:“救命药!”

    “救谁的命?”

    “亲生女儿!”

    “什么药,长什么样?”

    姓冯的难得有些语塞,哭丧着脸为难道:“得见过了才知道。”

    姓冯的似乎害怕我不信,于是跪着向前挪了两步,举起右手四指,腰杆却是撑着笔直,一本正经道:“我愿意以萱灵姓名起誓,如若我冯世华,在这两人一问一答中说了半句谎话,就让我与萱灵两人黄泉永隔,世世不再结为连理!”

    若是姓冯的以自己的名义起誓,那么我是万万不信的,可他偏偏搬出了萱灵,就瞬间消除了我所有的顾虑。

    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冯叔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满脸惊恐,随后目露凶光,面色狰狞怒骂道:“姓张的小畜生,你莫言欺人太甚!”

    冯叔的情绪变化,隐隐让我猜到了什么,只是还需要出言验证一番,休岳却是睁开眼睛,叹息道:“叫你杀个人都能墨迹半天,怎比个娘们儿还要优柔寡断?”

    只见寒光一闪,冯世华收起那柄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短刀,一溜烟就跑进了矿道拐角处。

    休岳说完那句言语,吓跑冯世华后,如同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般彻底昏睡过去。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中,才想清楚方才有多惊险,如果没有休岳震慑一二,便是手中有枪也差点成了冯世华的刀下亡魂。

    探了探休岳的呼吸,微不可闻。

    此时却突然听见矿道在传来声音,将那枚还未彻底熄灭的冷焰火抛出去,这才看清是两只泽西恶魔跟了进来。

    此时却突然发现休岳的药包气味渐渐消散,这个位置因为留有休岳的鲜血太多,已经不能再待了。

    于是只能在黑暗中将休岳背在身上,沿着姓冯的走过那一条道继续向矿洞深处走。

    走过那一道拐角,这才敢将灯光打开。

    只是一开灯,立马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狭窄的矿道中躺着一个死人,之所以确定那是个死人,是因为那人的肤色早已铁青,而且隐隐有股腐臭味儿。

    这个躺在地上的人,身穿迷彩匍匐着在地上,似乎临死前还在往前爬。

    到了近前却看见那人根本不认识,看肤色是一个外国人,黑皮肤卷发。

    此时突然联想到,那一个被我和婉晴误以为是休岳一行人的帐篷,那一个解元保甲传人,竟然是冲着铜矿而来!还有自称以寻药为目的的冯世华一行人。

    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冯叔一行人是想进入这个铜矿洞,那么有没有可能萱灵的失踪也是冯叔计划中的一环?

    因此萱灵根本没有失踪,只是姓冯的为了骗取众人进入铜矿的借口?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麽冯世华费尽心机将所有人拉下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们对他没有用,根本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让所有人一起进来!难道是为了给他保驾护航?

    冯世华那一句“只要有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去死!”,究竟是有心之言,还是无心之言?

    到了近前,只见那外国人背着一个背包,穿着防弹衣,身上穿着各种防护工具,腰间还挂着一收枪挎,只是空空如也,必定是被冯世华那老王八蛋给顺走了。

    由于黑人大多生得膘肥体壮,几乎将原本就狭窄的矿道给霸占了,出于礼貌又不想直接从他背上踩过去。

    于是只好将休岳放下来,忍着恶心去翻动那一具尸体。

    一翻动却是一乐呵,只见那尸体下还压着一支步枪。

    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将枪给扯了出来,虽然带在身上负担加重了一二,不过等遭遇到那泽西恶魔,好歹也有了保命装备。

    好不容易把那AK47拖了出来,只见那尸体却如同充了气一样,诡异的滚动了半圈。

    只瞟了一眼就被吓得半死!只见那尸体的肚脐上道道树根向在延伸,很多的则扎进血肉里半隐半现。

    而那团树根的最中心,却是有一丁点儿翠绿,如同发芽的种子!

    见此场景,终于和休岳口中的尸树结合起来,只是万万没想到每一棵尸树居然都曾是一个人!

    那么之前那一棵尸树,想必也是人的尸体所化,那麽有没有可能那棵树就是萱灵?毕竟它的颈上曾挂着萱灵的项链!

    胡思乱想中将休岳重新背起,向着矿道深处走去,再也不敢呆在原地,那一株树太可怕了!

    当务之急必须赶在冯叔之前找到婉晴,不然以冯世华的性子,只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冯叔老早就溜了,背着包扛着休岳还挎着一把枪,更不可能追上那老小子。

    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的几分。

    沿着狭长而阴暗的矿道又走了十来分钟,前路渐宽,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泽西恶魔振动翅膀的声音,于是只好将手电收起来,换上照射范围有限的备用光源。

    又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休岳放下来,好在休岳这个人体重较轻,否则一老早就吃不消了,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安顿好休岳,偷偷摸向前摸了几步观察情形。

    由于没有光,只能偶尔听见一些异动,并不能具体看到什么。

    于是有些为难,纠结到底要不要冒险开灯查看一二。

    就在想着赌一把时,休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并且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

    休岳面色有些不太好,只是自来熟地搂住我的肩膀,提醒道:“你一到开灯,所有的泽西恶魔都会被引过来,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那人怎么死的?”

    休岳的话让我细极思恐,不过最终压下那一抹担忧,反问到:“那个时候你就醒了,还让我背你这麽远?你他娘的能有点良心吗?”

    休岳眯眼而笑、“我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一直都醒着。”

    休岳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笑道:“交易而已,我救了你的命,你背我一段怎么了?再说了,伤员没有优待?另外你抬出我保命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道友又怎么说?”

    闻言顿时有些悻悻然,于是反问到:“这你怎么也知道?”

    休岳用看傻子似的表情怜悯道:“很难猜?”

    休岳的话仔细一想,还真是那麽个道理,于是陪着笑脸道:“对付冯叔那种人,还就得休岳兄弟你才行,我老早就知道你这个物了不得,关键时候靠你保命其实并非是拉你下水,而是我相信以休岳兄弟的为人,必定不会与冯世华之流同流合污的,这还不是说明兄弟我信得过了你的人品,你看生死攸关之时,还不是将姓命压在你身上?”

    休岳闻言却是一乐呵,反问道:“这麽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闻言顿时有点头大,于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还是佩服休岳道友你这样,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

    休岳收起嬉笑,严肃道:“该办正事了!”

    出于本能地随口问道:“怎么办?”

    休岳望了眼外面,正色道:“外面也就五只而已,大可以直接将它们都杀了,麻烦的是不知道附近的泽西有多少。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开灯,跟着我走就行,步子尽量迈大一点轻松一些,只要大着胆子走就行!”

    虽然休岳发话了,可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声音,还是有些担忧,于是问道:“它们的视力如何?”

    休岳答道:“不是很好,不过在这黑暗中却比人的视力要好太多,只要别被它们近身五米,就发现不了!”

    只还是脱口道:“那你怎么看到它们的?”

    休岳却又是一乐呵,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谁跟你说我是用眼睛看的?用耳朵听不行?”

    休岳自石壁上抓起几颗石子,放在我手中说道:“等下叫你扔就扔,能不能办到?”

    我只是下意识点头。

    休岳却不再废话,只是往前走,他脚下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偶尔我脚下踢在乱石上响起声音时,休岳会让我扔出一颗石头,而且方位不一。

    但按照休岳所说扔出去的石子,必定比我脚下的梦发出的声音很大,无一例外。

    所以那石子落地处,必定有泽西恶魔杀到。

    两人走出几十米,休岳终于选好了一条分支矿洞。

    期间在我手中石子不断被扔出,每当快用完时,休岳毕定又会将几颗石子交到手中。

    就在进入矿道之后,即将放松之时,休岳突然爆喝道:“快跑!”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往矿道深处跑去。

    休岳的声音很快被一阵枪响声淹没,而枪声就来自家人目前所在矿道的深处,不用说是冯世华干的好事!

    只听外面的矿道中瞬间寂静,片刻之后恶龙一只接一只扑了进来。

    此时见已经暴露,再也没有躲藏的必要,将灯光一打开,这才发现休岳已跑出老远,只是剧烈运动后又牵动了伤口,身上开始大面积渗血,转瞬间又变成了个血人,而且速度也愈发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干脆就不动了。

    休岳头也没回,只是摆摆手,似乎让我不要管他。

    只是心中一横,立马追上去将手中的AK交给休岳,不等休岳言语,一把扛着就跑。

    只听休岳开枪不停,可仍然能感受到不断有泽西恶魔不要命的跟来。

    跑出几十米,就听见休岳喃喃自语道:“活着的尸树!”

    休岳的话太过耸人听闻,于是回头瞟了一眼,只一眼立马心如死灰!

    矿道之中,果然密密麻麻的尸树,竟然迈开双腿追来了!

    这些尸树又和曾经见过的那一株尸树不一样,相比之下,眼前这些树,没有多余的分支,只有一个形如人体的模糊轮廓。

    虽然不断有尸树被泽西恶魔踩碎,可那破碎后的尸树,如同不知痛觉一般仍旧疯狂涌来。

    尸树被踩碎后,立马变成一摊摊鲜血,那些残肢迅速腐朽,化成鲜红的液体。

    由于尸树数量庞大,所以身后就像有一条血河,迅速沿着矿道深处蔓延,那些凋零的尸树如同一朵朵骤然绚烂过后的花,不断汇入到血河之中。

079 敕

    两侧分支矿道不断有尸树前仆后继追出来,随后被泽西恶魔毫不留情的拍碎。

    感受着身后的大恐怖,先是一抹绝望,随后陡然生出无穷的求生动力!

    沿着这条矿洞跑出几十米,前方突然出现两条分支。

    叫了声休岳,想让他帮忙选一条路,可他却如同听不见一样,细细感受之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又晕了过去。

    站在三条矿洞所构成的掎角里,再一次面临了二选一的难题,因为一旦选错的话,很有可能会死。

    自上次厄舍府之行,已经对二选一的问题产生了畏惧之心。

    短暂的停留,身后不远处就已经能感受到泽西恶魔和尸树的逼近。

    就在凭借眼缘选了一条好逃命的矿道时,这条所选矿道的深处,突然传来了刺眼的灯光。

    只见冯世华满脸惊恐地冲了出来,遇到我似乎明显的有些错愕,只丢下一句“巧啊!”后,就撒丫子飞奔进另外一条矿道之中。

    此时后知后觉才发现,冯世华逃出来的那一条矿道,竟也有无数尸树追了出来!

    看清形势后,只好跑进剩下的这一条矿洞中继续逃命!

    跑出几步,只听身后一声巨响!

    只见两条矿道中尸树洪流,在掎角处相互冲击!

    无数的尸树被撞得粉碎,转眼间就汇成了一条血色瀑布!

    血肉汇成的河流,沿着这条逃命的矿道冲刷而来,因为这条矿道呈下降趋势。

    跑过那一个斜坡,矿道陡然便得水平,不过两侧仍然延伸出无数的分支。

    晃眼一看并非深浅不一的矿道,而是一座座下方正上圆弧的浅窟,浅窟内雕刻着许多人物及字痕。

    只是在这生死关头,根本来不及去细看。

    跑过这几十来米的水平矿道,前方拐角处突然灯光大炽。

    见此场景,一颗心早已凉了半截,莫非前方是绝路,冯世华又给折了回来?

    很快那拐角处冲出两道身影,定睛一看,不由大喜!

    是同样消失已久的岐月湫和丫头!

    两人不知经历了什么,身上都挂了彩。

    不过确定她俩平安之后,又是另一种不幸之中的雀跃。

    两人看见我之后,先是一喜,随后愣原地。

    此时冷不丁回头一看,同样吓个半死。

    是那一条声势渐大的汹涌血河!还有无数踏着血河而来的恶魔泽西!

    恶魔泽西的厉害,我可是曾经亲自领教过的,它的恐怖之处在于其爪,毕竟休岳都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他们所赐!

    于是赶紧跑上前,招呼两人逃命!

    面对恶魔泽西,能做的除了逃命还是逃命!

    只不过逃命的人变成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身边多了两个会说话的,心中积累已久的大恐怖,顿时消散了一半,于是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岐月秋依旧背着背包,在前方领路。

    婉晴早已自休岳手中拿过那把ak,在左右点射拖延。

    晚晴枪法虽好,可并不能改变什么,毕竟恶灵之龙见血即狂、悍不畏死。

    虽然枪不落空,可终究在休岳使用过后没剩多少弹药,只能用来击毙那到了近处的恶魔泽西。

    在开过十多枪之后,很快弹药告罄,婉晴倒是不含糊,直接将ak扔出去砸在泽西恶魔身上。

    由于婉晴总是在我视线范围内,因此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短暂离别又重逢之后,突然觉得除了那一个俏皮可爱的丫头,这个英姿飒爽,出手雷厉风行的婉晴也别有风情。

    想归想,还是间不容发将腰间的伯莱塔交给婉晴。

    婉晴打开保险,同样几个点射。

    几枪打完后做势欲扔,可高高扬起的时候又该收了回来,似乎觉得即便没有弹药,但凡有枪在手,也总有些心灵慰藉!

    晚晴将枪收好,尽量在后面把我的背包托住,开始专心跑路。

    不过看清岐月湫和婉晴的面色之后,还是不敢放松。

    因为两人的面色,都没有那种奔向希望的愉悦,有的只有死寂。

    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似乎告诉我,前方根本没有出路!

    很快又到了另外一个拐角处,只见这地下深处,竟然出现一条两侧用砖砌成的走道!

    而除了失踪已久的萱灵,所有的人都在走道里面聚集。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沉寂和平静,似乎在安静地等待死亡来临!

    冲进长石砌成的走道之中,才发现走道尽头同样被长石封死!

    所有人被堵进了死胡同!

    回头一看几只泽西恶魔就要扑进来,可奇怪的是只有我下意识向通道深处跑。

    跑出几步,突然被婉情飞身扑倒。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气浪冲击声,因此又被爆炸的力道向前推了半米。

    睁眼一看,只见入口处硝烟滚滚,,只听双耳嗡鸣根本听不见不了任何声音。

    唯独只能看见几人嘴皮子动了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慌乱中将婉晴扶起来,这才发现爆炸溅射的石子落了她一身。

    此时细细打量才发现,婉晴身上穿着一件防弹衣。

    单鹿走到近前说了几句话,只是双耳翁鸣,根本听不见声。

    单鹿似乎知道我目前的状况,于是摆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这才明白了单鹿的意思,原来是想借炸药将这些追兵尽数消灭!

    此时硝烟渐渐散去,又有无数的尸树和泽西恶魔扑来,很快将那爆炸产生的大坑给填满。

    就在所有人都手拿工兵铲,准备拼命的时候。

    休岳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并且走在了那个硝烟弥漫的入口处站定。

    “敕!”

    休岳突然大喊一声,那些原本已冲到近前的泽西及尸树,全部后撤!

    望向那个如神魔一般的男子,泽西恶魔眼中似有畏惧,至于尸树则是恐惧,近乎遇见天敌的瑟瑟发抖。

    不光是尸树和泽西恶魔被镇住,就是同道内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

    因此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这种寂静只维系了片刻,随后尸树和泽西恶魔更加疯狂地扑来!

    就在此时,休岳将脚下的一块石头踢出,那块石头飞出老远,如同撞在了某个机关上。

    随后休岳身前的长道内,一块困龙石自上而下迅速降落,将那靠在近前的尸树压成肉泥,血液迸射!

    刹车不急的尸树一股脑撞击在困龙石上!隔着石头仍然能感受到那狂野的冲撞。

    休岳突然直挺挺向后倒下,离他最近的岐月湫一把将他抱住,向里开始拖动。

    见岐月湫拖不太动,连忙上去帮忙。

    到了近前才发现,休岳七窍流血,面色愈发苍白。

    岐月湫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真害怕休岳死掉,开始为休岳清理伤口,一举一动间颤抖不止。

    此时单鹿星海开始查看那石门,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检查完毕后,冲着冯叔摇摇头。

    刚刚众人还在因为后面的追兵无处躲避而苦恼,现在又因为害怕被活活困死而寻找出路。

    他娘的,果真世事无常!

    外边儿撞击声声势渐小,所有人却依旧愁眉不展。

    而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听力,竟然一点点又回来了。

    看着隐隐分成两派的人马,于是向婉晴要过了那支伯莱塔。

    将枪拿在手中,所有人下意识离我后退半步。

    我则是在意星海及单鹿二人的神情,两人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向姓冯的投去询问的眼光,看样子两人早就知道这枪是冯叔的。

    冯叔坐在地上,讥讽道:“小赤佬,你吓唬我啊?刚刚那样危急的情况你都没有递出一枪,你的枪里真有子弹?”

    我此时却是一乐,这老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反问道:“冯叔是赌我的枪里没有子弹?不如你来试试?”

    冯叔面色不好看,却不敢真试,星海听言,却是上前一步,不过却被单鹿拦了下来。

    单鹿的这个举动,却是让我有些意外。

    单鹿双手虚按,试探着问道:“寻秋兄弟?有误会?”

    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做,只是有姓冯的在指不定耍出什么花招,而且分成两对人马,一便还要破局,一边还要小心提防,所以有些事也该拿出来晒晒,这个局也应该破一破。

    此次兜里摸出一粒子弹,对冯叔笑道:“冯叔啊,这颗子弹记得吧?你上膛要杀我那颗,小子惜命又给退出来了,你还记得吗?”

    冯叔面色铁青,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此时休岳冷不丁咳嗽一声,于是立马退回来查看。

    岐月秋却是格外照顾休岳,为休岳注射了几针,又将医疗箱拖过来,为休岳清理伤口,重新包扎。

    见到休岳又有了点气色,于是又准备和冯叔继续讨论些道理。

    此时岐月湫和婉晴却是凑了过来,问究竟怎么回事。

    于是只好将大致情况跟她俩说了一下,要当她俩特别小心那个姓冯的。

    此时姓冯的语气幽幽,问道:“小赤佬,你想如何?总不能一枪打死你阿叔吧?”

    我闻言叹息一声,最是这种不讲理的最难讲理,可偏偏又不得不讲,于是不客气道:“不想如何,只是想要冯叔你配合一点,咱们现在可都是一和屋檐下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再玩那些把戏,我可真不能保证什么了,你之前做过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不要动歪心思,不要打任何人的主意,如果我发现一次,就把你做过的恶心事告诉所有人,冯叔你这麽聪明,应该知道后果吧?到时候还有没有人站出来为你挡子弹,冯叔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会掂量清楚的!”

    姓冯的面色变换不定,不过似乎最终有所妥协,于是咧着一口森森白牙问道:“我该如何相信你?我们有仇我信不过你。”

    见这老小子正儿八经开始讨价还价,暗自松了口气,就怕姓冯的油盐不进,不能打不能杀,关键是还甩不掉,于是将伯莱塔抛给婉晴,问道:“这样呢?”

    冯叔摩挲着下巴咧嘴而笑,最终点点头。

    看着这老小子欠抽的模样,于是“善意”提醒道:“冯叔啊,我可要提醒你,婉晴的枪法可是很好的,刚刚那些泽西恶魔可是一枪一个,都不带落空的。”

    冯叔同样笑着点头。

    婉晴将枪上好膛,对着姓冯的遥遥一指,后者立马笑不出来了。

    婉晴面无表情,将枪收好。

    这才凑过来,低声问道:“我这样配合行不行?”

    我笑着回道:“于生死之交,杀伐果断,不愧是世家!”

    姓冯的似乎认清了现实,颓然不语。

    看着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的局面,于是笑道:“首先,给各位赔个不是,这样做其实是无奈之举,大家本就是一行人,窝里斗可不成,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应对极端情况,只是想将大家的力量凝聚起来,防止有人在大家努力想要活命的时候,却有人在背后割绳子。”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但也不能因为一颗屎坏了一锅汤!只要大家精诚合作、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当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刀刃上,我相信大家一定能破开生路,困龙石又如何?大家炖刀子割肉,便是一刀一刀的削,也要凿出一个出口!”

    说得正激昂时,休岳悠悠醒来,叹息道:“你做梦!”

    姓冯的虽然和我现在有大仇,可对于休岳那还是想竭力挽回,于是凑过来,一脸巴结道:“休岳兄弟可有大碍?”

    不等休岳回答,岐月湫却是柳眉一竖,似乎在责怪冯世华,没看见伤得重?还问什么个问题?

    休岳叹息道:“我倒是想死,可实力不允许啊!”

    姓冯的点头称是,狗腿道:“那可不?休岳兄弟福大命大,洪福齐天!想死?那可不中,阎王爷要是敢收你,那他阎王爷的官衔就保不住。”

    两人聊了半天也没聊出个什么名堂。

    姓冯的就想知道,休岳刚刚那震慑泽西及尸树的手段究竟是啥。

    休岳却是装车扮傻,假装不知道你问什么,总之不上道。

    于是冯叔终于问起正事,“休岳兄弟,那些树是怎么肥事啊?为什么会跑?那桃源流水的真意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080 水杯箭头

    岐月湫在休岳的示意下,将休岳扶起来靠在墙壁上。

    两人有意无意眉来眼去的,好嘛,休岳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娘们儿。

    休岳肢体微微移动分毫,伤口又开始渗血,岐姑娘还一脸心疼?

    休岳咧嘴而笑,眯眼道:“据我所知,尸树分两种。”

    “一种是扎根在尸体所生,此类尸树生长及其不易,很难熬到成熟那一天,可一旦成熟,那么就与常人无异,可以行走世间,只是各方面仍然与人存在本质区别,这其中的原因暂时不必理清。”

    休岳指着那困龙石下渗透出来的鲜血,说道:“另外一类是纯粹的尸气所化,也就是眼前这种。”

    “此类尸树成熟后,如果想要行走于世间,就必须掠夺他人身体,这也是它们不惜所有,悍不畏死扑来的原因。这种尸树的行为几乎是出于本能,而且消散过后一段时间后又能重新凝聚,可这尸气所化的尸树不管如何邪门,也根本走不出这这铜矿半步。”

    此时突然想起老当家曾经说过一种存在于铜矿洞中的怪物,只是在没有看见那扎根尸体所生的成熟尸树,无法肯定。

    一念至此,再回过神来时,却见休岳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黑暗深处。

    由于岐月湫的注意力没有在休岳身上,其他人则是因为角度原因没有发现休岳的情绪变化,所以无人发觉休岳的异样。

    休岳的眸子中有不解,于是下意识将灯光照向远方,耀眼的灯光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窄小而又空旷的石室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儒衫的男人,那男人正站在一堵墙边,随后抬步走进墙里,整个过程毫无停滞,如同没有阻隔一般,就就此消失。

    众人皆被震住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回过神来。

    只见继那儒衫男子穿墙而过后,失踪已久的萱灵突然现身。

    而且是从困龙石那个方向而来!

    萱灵的步子如履薄冰,伸着双手如同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

    萱灵披头散发自众人身前走过,脸上神情可怖,似害怕却又不敢大叫,于是面色愈发苍白无助,只还是赤着脚不停地走。

    这一幕莫说是冯世华,就连我一个大老爷们也看得揪心。

    在萱灵出现的时候,冯世华似心声感应,最早发现。

    只是如同不敢相信般揉了揉眼睛,在确定不是幻觉之后,冯世华早已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见萱灵走远,姓冯的一把上前欲将萱灵揽入怀中。

    只是自萱灵体内穿过,扑了个空。

    姓冯的这一扑,如同打破了了某种平衡,只见萱灵开始消散,走出几步后就已彻底消失。

    萱灵消散后,冯叔颓然坐在萱灵彻底消散的地方,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众人下意识对忘一眼,眼中尽是畏惧与惊恐。

    方才说见实在太过诡异,因此无人上前安慰姓冯的,所有人都在皱眉深思。

    过去半响后,星海终于上前,将那属于萱灵的项链递给冯叔。

    冯叔颤抖着手接过,瞪着眼珠子追问星海是在何处得来的。

    星海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然后冯叔一个个追问,最终终于问到了那颗尸树上,那颗曾戴着萱灵项链的尸树!

    于是姓冯的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望着休岳。

    休岳无奈叹息道:“关于尸树的传闻,我所知晓的都是在书上得来,也从来没有看见过成熟过后的尸树,因此也不知道一具尸体,被尸树侵占后需要多久能长大,因此那颗树是不是萱灵姑娘,我也不敢确定。”

    休岳突然将目光望向我,继续说道:“不过我猜那具尸体是萱灵姑娘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在发现那棵树时,萱灵才失踪五个小时,可后来我与寻秋道友在矿洞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了大概三四天,他身上的尸树不过才发芽而已。你说是吧?道友?”

    休岳说道这个份上,其实就是想让我站出来说话。

    虽然与姓冯的有恩怨,可那萱灵却是无辜,于是将手机里的图片递给冯叔看,就是那外国人肚脐上长的尸树的照片,当时想到让其他人提防一二,才顺手为之。

    姓冯的颤抖着接过手机,看过之后一脸不敢置信,随后猛然将手机砸碎。

    随后猛然起身,举起手中的工兵铲就去削那困龙石,似乎迫于冲出去见到那颗树,要亲眼确定那不是萱灵才放心。

    姓冯的劈砍一阵,直将虎口震得鲜血淋漓,非但没有将困龙石削损分毫,反而又将原本散去的尸树和泽西恶魔招惹来,隔着石门只听外面又传来了阵阵撞击石门身。

    姓冯的为人不如何,对萱灵那真可谓痴心一片。

    萱灵和单鹿也不傻,知道姓冯的苦闷压抑得久了反而不好,于是也不阻拦,只任其发泄。

    至于自个儿,除了放心萱灵之外,则是有了另一个感悟。

    尼玛的,世界上有没有永生不敢妄断,九丘传人世代所为是否是无用功也不清楚,只是九丘传人这一行挺费手机的!

    看那新买没有几天的手机,抢救不回来,只好将里面的电话卡取出来,装进防水袋里。

    除了冯世华之外,几人下意识聚集起来,开始分析出路。

    休岳突然望向单鹿,问道:“还有没有炸药?”

    单鹿自背包里摸出一个金属物体,我下意识接过一看,tnt炸药,一公斤分量的。

    对于炸药接触的比较少,所以下意识问道:“单大哥,之前那爆炸用了多少分量?”

    单鹿伸出两个手指,老老实实答道:“二两。”

    闻言却是一哆嗦,尼玛呢!二两都快把我炸死了,你大爷的,一公斤tnt休岳你是想让大家活埋了?

    单鹿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轻声叹道:“分不开的,如果能分开,这炸药也不至于现在才拿出来,早用来设计十连炸了。”

    我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婉晴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刚才那男人穿墙而过的地方,开始有样学样的穿墙,试了几次之后都被撞回原型,远远一看还真是古灵精怪,像个小傻子。

    失败几次之后,婉晴终于放弃,捂着额头凑过来问我:“寻秋哥哥,假如碗里放了一颗石子,石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出来?”

    婉晴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上很多,若是寻常女子遇见这种情况,恐怕直接会被吓得精神恍惚,不过她眼下看起来比所有人都略显冷静。

    婉晴这一问,问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婉晴的意思很明显,把那个儒衫男子比喻成一粒石子,而墙壁就是就相当于碗的边界。

    如果重现刚才的场景,想要石头不跳动,直接让石头从碗里平移到碗外,那麽就需要受到力的作用,这个过程就像传说中的穿墙术?

    婉晴的声音虽然小,可这个石道内却空间不大,再加上还算拢音,因此所有人都听见了。

    休岳皱眉问道:“婉晴姑娘是猜想那穿墙而过的男人,与量子力学有关?”

    婉晴闻言眼睛一亮,反问道:“有这个可能吗?”

    休岳难得皱眉深思,半响过后,终于有了回复,只见休岳一脸认真答道:“理论上可以,不过要想做到几乎不可能。”

    冯叔此时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恢复了冷静,冷笑道:“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各位可知道我也曾是一名物理老师?!而且要纠正各位,那个现象叫做量子隧穿。”

    冯叔幽幽道:“量子力学中定义宇宙万物,微观粒子是波的同时又是粒子,又被称作波粒二相性。”

    “既然是波,就有一定的概率穿过位势壁垒,以电子为例,那就可以以一定概率穿过绝缘层,人虽能观测粒子穿过壁垒,但终究是如何穿越的仍然是个谜。”

    “人能穿墙而过的概率,在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可能发生。一个人是不能够穿越一道完好无损的墙壁,出现在墙的另一边,除非缩小很多倍才行!”

    “波的特性,那就是它穿越障碍物取决于障碍物的尺寸和波长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对着墙壁说话,其实有绝大部分的声音被墙壁给反射回来,但是仍然会有少部分的声波会穿过墙壁。”

    “物质波不会被障碍物真正切断,而是在障碍物中衰减,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够穿越任何有限的障碍物,反映在运动中,那就是微观粒子不是被强挡住,而是出现在墙另一侧的概率太小,当它们偶然翻出去的时候,就相当于穿墙了,我这样说各位能理解?”

    众人下意识点头。

    冯叔又问道:“按照这个逻辑的话,人也可以穿墙,但是为什么现实世界中没有这种神奇的穿墙术?”

    冯叔又自问自答道:“因为任何势垒都存在着一定的透射系数,透射系数对室内的宽度,物体的质量以及室内对物体的能量差相当敏感,简单来说随着物体的质量和室内宽度的增加,透射系数将按照指数衰减,人的物质波长在比普朗克尺度还小,所以说人想要穿过墙,根本是不不可能的!”

    “如果执意要穿墙,那么就要等到身体中的所有电子原子同时发生隧穿才可以,宇宙至今的年龄大概是137亿年,但穿墙人需要等100亿个137亿年以上的时间,等到宇宙毁灭都等不来发生这一概率的事件的那一天。”

    此时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一个建模师。

    曾经在一次建模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可能。

    在一个画好的3d密封空间中,有两个密闭的空间,如果在这个密封空间外再画上一条线。

    此时如果把界面放大或缩小,然后在恢复成原本大小,有几率出现一种可能。

    那就是会看到那一条本没有和图像相交的线,会突然穿过密封的界面。

    而被穿过的界面位置,就相当于这眼前这堵墙,而那个消失的人就相当于在线上移动的点,虽然点消失了,可线段依旧没有长短改变。

    冯叔又是冷笑道:“抛开理论不说,即便要穿墙,也得具备几个条件。”

    “第一,墙的两边是两座相互呼应的矿脉,并且含有品系相同的金属矿石。可据我所知,在我之前,曾有十多批矿脉的十多批勘探人员无功而返,仅此一点就已能证实此处的矿脉早已枯竭,所以要阿叔说啊,早先穿墙而过的极有可能不是人!至于其他几点,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吧?”

    婉晴下意识问道:“不是人,难道是鬼?”

    休岳否定道:“不见得,也有可能是此处蕴含着丰富的磁狂,在特殊的条件下形成了天然的录像机,在特定的时间中会投影出来而已,极有可能是早年间便存在此处的影像,而且当初磁矿记录下此场景的时候,必定要比这石道修建要早,如果真是这样,那麽这堵墙的背后必然有一条路,否则绝不可能穿墙而过。”

    休岳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坏事,当年有专门勘探矿脉的团队进山,隔着老远都能查到矿脉,可到了近前又无迹可寻,仪表盘又没了异动。

    冯叔将手机中的罗盘打开,与手中的罗盘相互对应,发现没有没相差,不过仍然不太放心,又拔下一根头发在摩擦后让它自由落下,那根头发飘然落地后,冯叔讥讽道:“如果真能形成那般稳定的画面,磁场会很明显才对,这微乎其微的磁场,不可能造就方才的画面。”

    休岳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既然古人设计了这个机关,那麽就有把握让被困住的人出不去,这样说大家能理解吗?”

    众人默然。

    婉晴问道:“休岳大哥,你的意思是古人含沙射影,故意用那个穿墙的人影来误导我们?”

    休岳点点头:“你们不觉得那个人出现的时机太过诡异?虽然不排除是磁场作怪的可能,可实在是有些蹊跷了。”

    如果真是这样,一但将这个影子跨过的墙壁炸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不说,可万一外面是泽西恶魔,亦或是其他机关陷阱?

    冯叔那一缕飘飞的头发,以及休岳的话虽然让我醍醐灌顶。

    于是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水杯箭头?”

    冯叔闻言搓了搓手,两眼放光问道:“你是说方才看到的一切其实是视觉欺骗?”

    休岳闭着眼睛养神,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里的空气有问题,进来这麽久了,为何没有感受到氧气的消耗?换言之,大家的思维可以向着空气介质这方面靠。”

081 病急无药

    众人一听休岳说空气没有消耗,细细感受之后都松了口气,似乎认为氧气不限量,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是目前为止不可多得的好消息,不然被活活憋死那就太憋屈了。

    毋需提醒,所有人下意识开始寻找通风口。

    封闭的空间内庙小僧多,因此几个来回下来就已经彻底查看通透。

    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能与外界连同的气孔,甚至每块石头砌合间甚至连缝隙都没有。

    找过一阵并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又重新坐下复盘。

    早先提出的水杯箭头,其实只是单纯的凹凸镜原理。

    但如冯叔说所说一般,是能与前不久所见到的画面联系到一起的。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勉强,甚至有点对号入座,但如果深思,其实是最符合逻辑的一个可能性。

    众人在这之前的分析共有两类,一类是直观的鬼神,也就是说从肉眼最直观的角度来看,那就是鬼魂。

    第二类,则是相信科学,例如量子力学中的量子隧穿,大自然形成的独特记忆磁场以及最后提出的光学陷阱。

    可无论那一种,似乎都被一一推翻了,就连最后的光学错觉,也在众人一次次实验下给“否定”了,因为没有任何一个角度的光能让那男人再出来穿墙一次。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想了一阵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却冷不丁回想起被尸树和泽西恶魔追赶的惊险过程。

    于是试探着问道:“困龙石外矿道中的图像各位可有看过?会不会机关就藏在那画像中?即便没有关于机关的记载,也该有古人修建这么个地方的最初意图,知晓了这石室的作用,也好用逆向思维反推出建造结构,如果到最后实在没辙也好找到一个最稳妥的地方炸开。”

    众人摇摇头。

    婉晴突然道:“在最初进来的时候,我曾经留意过,每个石窟中的碑面上只刻着名字,密密麻麻的得有近千个,没有其他明显线索。”

    闻言不禁有些发愣,一千个名字?是当初挖矿最得力的一千人?还是不幸在矿洞中牺牲的一千人?

    好像两者都有出现在碑文上的可能。

    此时冯叔啧啧道:“婉晴丫头,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阿叔,这个得上了年纪的才知道,这窟中的碑文叫做镇尸碑,是用来镇压死在矿洞内工人,怕他们死在矿洞中后有怨气,暗里害人,据说用的笔墨也有大有讲究,笔是量山毫,墨是黑狗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每块碑文的后面还得有一印,对吧?”

    婉晴满脸钦佩,一个劲儿点头,旁铭是:“生死困顿,不见日夜,龙兴大可,静待来世。”

    印文:“生于斯、死于斯。”

    冯叔似乎有意显摆,破口大骂道:“好一个统御人心的手段,尽搞这些修来世、不挣今生的手段,真是为了多挖两担矿,无所不用其极!只会用这些狗屁信仰愚昧苦力而已!”

    我也是被冯叔的博学多识给吓得不轻,只可惜学问都用来干坏事了。

    休岳早先服用了一颗丹药,已经闭目养神许久,此时冷不丁出声问道:“我有一个疑问,如果这一切都是古人设计的光学陷阱,那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影可以解释,那为什么萱灵也会一同出现?”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已想到,只是碍于情面并没有说出来,而以我对休岳的了解,他不应该是那种故意揭人短的人才对,只是不知道现在问出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

    所有人都没有回答,婉晴却是单纯的紧,脱口道:“万一并非录像?会不会本就是萱灵姐姐?”

    我一听顿时有些头大,果不其然,冯叔立马大发雷霆。

    “胡说八道!”冯叔怒骂,虽然不愿相信,可眸子深处还是有些许多惊慌。

    婉晴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连忙闭嘴。

    婉晴的话,细细其实有那么些道理,毕竟进山之后我与婉晴也不止一次看见“灵魂”。

    姓冯的面色不好看,骂过之后似乎犹不解怒。

    于是连忙将婉晴拉回来,打了个圆场道:“所谓关心则乱,若不是婉晴真心在意,也不会说这些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所以这丫头的初衷,绝不是为了说这些话来刺激您,而是真为萱灵担心,所以冯叔你可得消消火。”

    但凡设计萱灵的生死,姓冯的就无比认真,此时面色不对劲,还想与我掰扯些道理,于是就大着步子走了过来。

    只是走到近前后,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草包肚子突然传来“呱呱”大叫的声音,让大原本还算气宇轩昂的冯世华,陡然打回了原型。

    姓冯的一拍草包肚子,立马又掉头遛了回去。

    随后就看见他从包里翻出极多吃的,开始坐在原地吃东西。

    此时姓冯的吗嚼食声一响,除了闭目调息的休岳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勾起了肚子里的小虫子,众人忙碌了大半天,早已饥肠辘辘,因此都开始坐下吃东西。

    于是也将背包打开一看,尼玛的全是些不顶饿的零食,全然比不得冯世华背包里的大鱼大肉。

    婉晴早已饿得够呛,吃相还是比较娴静,只是有些害怕她每吃饱,就抱着一堆零食准备去找姓冯的换了两个罐头。

    姓冯的却是鸡贼得不行,一看我过去连忙将地上的食物分到众人手里,正想返回时,姓冯的却把我叫住。

    姓冯的从背包底摸出一个牛肉罐头,高高扬起,眯眼笑道:“寻秋小弟,阿叔这个罐头是给婉晴丫头的,你一大老爷们儿,可别贪吃让婉晴丫头饿着肚子。”

    于是伸手将那罐头接在手中,与姓冯的道了个谢。

    婉晴将那罐头拿在手中,对冯叔甜甜一笑:“谢谢阿叔。”

    婉晴将牛肉罐头打开尝了尝,两眼放光地将罐头递给我,笑道:“很好吃诶,寻秋哥哥你尝尝?”

    闻着那股香味儿,立马咽了口唾沫,只还是一脸硬起的拒绝了,开始坑面包。

    只吃了几口,余光中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婉晴的手怎么紫了?

    此时再回头时,只见婉晴晕倒在地,全身肤色开始发紫,是深重剧毒的征兆。

    而婉晴手中还拈这一块酱香牛肉,见此场景只觉得脑袋要炸了,愣神片刻后陡然回过神来,只见婉晴眼神开始迷离涣散。

    慌忙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凉,随后突然想清楚了什么,直接将婉晴腰间的枪给拔了出来,三步并着两步来到冯世华面前,拎着他的领子将他给拖了起来。

    这个略显神经的举动,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其他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原本还相对融洽的局面,突然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趁着这个空档,用枪抵着冯世华的头怒喝道:“你他妈的敢在食物里面放毒?就因为婉晴无意冲撞了你的逆鳞?说了几句坏话?”

    说这话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愤怒,而且不知为何声音有些打颤。

    姓冯的嘴里正包着一团没有嚼烂的牛肉,清楚我的来意之后明显有些错愕,只是在看清婉晴浑身的肤色后,突然有些不敢置信,说话间肉沫直喷,颤抖着嘴皮子辩解道:“不可能!小赤佬你休想冤枉我,你阿叔这辈子自问坏事干得不少,可我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视人命为草芥,更不可能对婉晴丫头不利!”

    姓冯的同样说得慷慨!

    随后姓冯的眼睛猛然睁开,难得一脸正气,怒骂道:“我明白了,是你他娘的小赤佬自己给婉晴丫头下的毒吧?你还来嫁祸给我?!你和她什么仇!”

    一听着老小子倒打一耙,立马打消了所有顾虑,就想着让他给婉晴赎罪,就在扳动扳机的时候,岐月湫在背后突然叫道:“你给我住手,婉晴妹妹不是食物中毒!”

    此时有些害怕是冯世华和岐月湫两人的计谋,只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余光却瞥见休岳正在微微摇头。

    于是只好将姓冯的松开,此时单鹿和星海连忙上前扶住。

    我自是无暇理会这两人的眼神,连忙回去查看婉晴的状态。

    只见岐月湫已经将婉晴扶起来靠在墙上,岐月湫将婉晴的袖子剪开,只见婉晴手臂处有一微小伤口,伤口中有一小段树枝已经被岐月湫用镊子夹了出来,若是细看会发现那树枝像是人的指甲。

    伤口呈现褐色,不过伤口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周遭呈现为紫色,而且同样沿着周边开始不断延伸,同那长在尸体上的树极为相似!

    岐月湫忙活了半天试过了诸多药物,有消毒药,又抗生素只是都没有明显效果。

    岐月湫歉意道:“婉晴妹妹身上长着的东西,别说是我,就是我们医院也没见处理过的病历,以我的初步理解像是某种寄生体,而且似乎有神经毒素,从潜伏到病发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可一旦发病似乎一瞬间就不理想了,因此我也不能确定眼睛妹妹的具体情况,而且似乎有传染性,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最好离得远一点,或者说不要有太亲密的肢体接触!”

    所有人早已聚集了过来,可一听岐月湫说有传染性,所有人几乎下意识后退。

    举目一望,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了一些怜悯,看向婉晴的眸子中都变了味道,似乎看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死人。

    而姓冯的似乎目露凶光,于是冷笑道“怎么着?这地盘就这么大,你还想将婉晴如何?难道你要憋着不呼吸?”

    岐月湫此时终于检查完毕,叹息道:“她的呼吸和心率正在消失!按照这个趋势,过不了多久可能会…死!”

    一听到这个结果只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刚刚还一个活蹦乱跳的婉晴,突然就被宣布要死了?

    这趟进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丫头出事,现在最担心的是还是发生了。

    对婉晴并非是男欢女爱,而是婉晴本身就是两个家族的纽带,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不说人命关天的大言,那么难做人的还是我爷爷。

    因此这一时间就给慌了,是那种不同以往的慌。

    多少次命悬一线不过是有些许遗憾,在冯世华拿枪抵着脑袋的时候,慌乱倒没有多少,有的只是愤怒。

    可现在,却是一种无助。

    只能看见婉晴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而什么也做不了,此时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当初老玄的感受。

    就在这人生中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休岳却是不知何时走到近前,休岳查看了一番婉晴的状态后,终于出声道:“你可知麖?”

    由于见识过休岳的诸多手段,因此即便是婉晴被岐月湫宣布死亡之后,还是心怀一丝希冀,于是颤声问道:“休岳你能不能救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休岳叹息一声:“麖因为长时间食用尸体饮用尸水,麖的体内积存了大量的尸毒,只有尸山上的一种矿物才能化解这种剧毒,那就是苍玉。”

    “苍玉被麖吃进肚子之后就会长在肠壁上,每一只麖兽每年最少要吃到一个苍玉,否则就会自体中毒而死。”

    “所以苍玉就成为尸山上的抢手货,气候恶劣的年份还会出现麖兽相互为食的惨象,它们会杀死那些战败者,从它们的腹中挖出珍贵的苍玉,来化解自己身体中的毒素。”

    “人们也可以根据肚子里苍玉的数量来判断麖兽的年龄,就像树木的年轮。我即便明确的告诉你苍玉能救婉晴姑娘姓命,你又能如何?”

    “是不管不顾用炸药炸开石门?让大家都送死?还是就在原地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睁睁看着婉晴姑娘彻底死去?还是说仗着自己手中有枪,给婉晴姑娘一个痛快?”

    “张寻秋,你给我清醒一点!遇到这点困难都挺不住了?精神恍惚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如今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个样子根本不值得别人为你背负那麽多!你给我醒醒!”

    休岳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巴掌,挺响的。

082 雪上加霜

    休岳的话又让我恢复了几分斗志,因为麖兽体内的苍玉能救婉晴姓命。

    按照休岳的意思,不但要找到麖兽,还要在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拿到苍玉。

    可难就难在那麖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正眼瞧见过。

    就算侥幸找到了,可麖又溜得极快。

    休岳也曾追过麖兽,十有**休岳当初就是惦记麖兽肚中那块苍玉,最主要是休岳还失手了!

    早先碰见之时,就曾见识过麖兽的本领,来去无影,落地无声,因此到现在都不敢确定,麖究竟是不是有血有肉的动物。

    可就在这最危急,婉晴最需要苍玉的时候,所有人又被困在石窟里。

    其实眼下摆在眼前的就三种选择。

    一、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姑且还能偷生,能多喘口气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也是冯叔几人想法,可婉晴耗不起。

    二、如同休岳所说用炸药直接炸开困龙石,这个选择不是没有想过,而是绝不可取,一公斤的tnt足够将所有人活活炸死,就算有幸存者又能如何?

    还不是原路返回,然后和外面的些泽西恶魔拼个鱼死网破,哪有功夫去寻找麖兽。

    再有麖又不傻,巨大的爆炸声还不得让它老老实实躲起来?

    三、还真是钝刀子割肉,所有人用工兵铲将困龙石削开,再重复第一种情况,一路杀出去。

    但我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唯一一个真心愿意帮我的休岳重伤未愈,即便他愿意舍命相陪,其他人也不会傻到帮助我二人打开困龙石,到时候别说是恶魔泽西,便是成千上万的尸树也能爬过来耗死所有人。

    因此最难的地方在于,其他人因为害怕步了婉晴的后尘,而不愿帮忙,可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又根本不可能打开困龙石。

    因此要想让所有人协助,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婉晴如今这幅模样,究竟是不是与外面的尸树有关。

    被尸树弄伤的人不止婉晴一个人,可为何就她一人突然变成这样?

    这就要涉及婉晴与我分别之后的遭遇,可婉晴现在偏偏说不了话。

    此时突然想起一事,于是来到困龙石边捡起一截碾碎的树枝。

    休岳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讥讽道:“你是想证明,外面的尸树并不是造成婉晴姑娘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然后说服所有人帮你打开困龙石,对冯叔说咱们出去找萱灵?只要冯叔同意所有人都会跟着你?然后你再把萱灵姑娘委托给我,一个人去找麖?”

    随后休岳陡然大怒道:“你醒醒吧!我们势单力薄,又有两个近乎成了植物人!对方是不怕死、不怕痛的尸树!我们的胜算微乎其微,即便侥幸逃出升天恐怕也是伤亡惨重。余下的个别幸存者也很难翻过崇山峻岭,毫发无损地走出茫茫大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而且这间石屋都是由长方石建造,这种石头的硬度仅次于硬度为七的石英石,你想凭借几把铲子挖开?再有,既然古人能设计出困龙石,那麽肯定能想到被困的人有可能会打破石头。你就这麽肯定,石头内部没有浇灌火油或者流沙?!”

    “先不说炸药能不能炸开,即便能火油和流沙倾泻而出也足以让我们绝望,而且爆炸产生的余波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也足以让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休岳的话如同断了我所有的希望,因此拿着那截树枝后只想验证一件事,那就是萱灵吃过的牛肉究竟是不是尸毒的催化剂?

    有这个疑问其实不难理解,一是信不过冯世华的为人,二是婉晴中毒来得太快。

    于是抽出小刀在手中划了一条口子,将那一截树枝放在伤口处,然后拿了一块萱灵没有吃完的牛肉吃下,并没有任何事。

    而另外一种情况根本不用试,岐月湫自萱灵手臂挑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外面的寻常尸树所有。

    可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还是做不了什么。

    于是又颓然回到原地,坐在婉晴身边。

    看着婉晴眸子中的星光一点点暗淡,突然觉得眼睛发涩,握着婉晴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手更凉了。

    此时却能感受到婉晴手指微动,在我的掌心画了一个十字架,随后再也不动。

    受此场景一激,陡然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就想着威逼利诱也好,讲道理也罢,一定要让单鹿交出炸药。

    即便被炸死,也好过所有人全部被活活困死要好。

    若是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婉晴一点点死去,我做不到,婉晴画的那个十字架是对生的渴望!

    走出几步,却见休岳堵住去路,问道:“你知道为何控制困龙石的机关会在外面?”

    正想让休岳滚开,休岳却是提前开口道:“如你所说,关心则乱。要想救人,自己一定要先冷静下来,否则只会添乱。”

    休岳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是不是越是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越是想从头开始思考,脑袋中越是乱成一团浆糊?以前的你也是这样?还是说我们悄无声息受到了空气中某种物质的影响?”

    休岳的话让我陡然清醒了几分,以前的我不会这样极端才对。

    莫非真如休岳所说,这里的空气有问题?还是说空气中的氧气一直在消耗,只是密封空间中有某种物质麻痹了神经,导致所有人感受不到氧气的消耗?

    休岳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安慰道:“因此没有那麽严重,否则现在所有人的呼吸都应该很急促才对。你我先闭目回想一番各自经历,然后看看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而那应该就是破局的关键。”

    休岳是这一行人中除了婉晴以外,最值得信赖的人。

    因此一听他说能破局,毫不迟疑的开始回想。

    在整理过程中我也隐隐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线索,可有些抓不住,直到最后那一刻才彻底想清楚。

    是休岳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问那困龙石机关为何会设计在石门外面。

    因为石室的本身,或者说建造的目的就是用来控住某个东西的。

    这一点似乎和陶云墓中,那一尊立在主墓室与后室之间的神像,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既能用来保质保,也能用来控制恶灵之龙。

    而从反推目前的处境,两者一对照能联系到一起,却又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在于困龙石里面的空间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但直到目前为止,众人所处的狭小空间内,竟然没有感受到氧气的消耗。

    这是不是说明,石室内的空间中同样有一道隐形的门户,只是肉眼看不见?

    这道未知的石门,是不是修建石道的工匠所留?用来应对极端情况?比如不小心自己被锁在了石门里?

    回过神来时,休岳早已睁眼,于是将这个发现给休岳讲了一遍。

    休岳听过之后两眼放光,如同恍然大悟。

    于是自地上起身,对所有人朗声道:“各位,我与寻秋道友有新发现,大家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行。”

    包括在内所有人都是不解。

    休岳笑眯眯地解释道:“大家想一想,既然在早先的画面中能看见萱灵姑娘,那是不是说明萱灵姑娘曾经来过这里?各位又要说,休岳你脑子有病吧?萱灵姑娘也许早就走出去了!这不废话吗?可似乎答案就藏在废话中啊!”

    “大家想一想,如果萱灵姑娘同样进入了这里,但是没有走回头路,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冯叔曾经是物理老师,思维比其余人转得更快,听闻过后两眼放光,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说。

    休岳见无人买账,只好继续道:“既然古人能设计出这个习惯,那么我们不妨再将古人想得聪明一些,大家想一想一群人被困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光。”冯叔终于出声

    休岳点点头:“那如果将灯关掉如何?设身处地经历一番,会不会同那儒衫男子一样穿墙而过?”

    “按照这个逻辑,进入此地同样消失消失的宣林姑娘,是不是也能一并解释?是不是大家将灯给关掉,行走在黑暗里就有可能走出去?”

    休岳的话,理论听起来起来可行,可内心深处却知道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是眼下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试试。

    现在的情况只能想到一种去验证一种,只有挨着挨着一个一个试,才不至于那麽无奈。

    很显然,所有人虽然觉得荒诞,可还是报着一丝幻想,愿意试一试。

    于是所有人将灯给关掉,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此时身处黑暗之中,突然想起萱灵曾经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那得是一种多麽无助恐惧啊!而眼下婉晴的状况更甚之。

    想到这麽两个古灵精怪的女子这般可怜,不由觉得胸口发赌,于是也模仿着萱灵的样子走了两步。

    此时再走回来时突然觉得不对劲,没有碰到婉晴!

    于是连忙将灯打开,此时却傻眼了。

    所有人都在,婉晴消失了!

    所有人都将灯重新打开,搞清楚状况后都是面面相觑。

    岐月湫突然问道:“是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前进了一段距离的原因,导致我们现在并非在原来的石室中?而婉晴妹妹因为没有动,还停留在原地?”

    冯叔摇头道:“不会的,先不说世上真有没有这种诡异的地方,即便真有,按照你的逻辑,地上的背包是不会一同移动的!”

    姓冯的随后又补充一句:“不要想得太复杂,只有婉晴丫头一人失踪,并非是我们群体失踪!”

    婉晴失踪了,这一瞬间竟反常的极其冷静,似乎是因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不知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回归现实。

    随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婉晴不能出事。

    不单单是因为婉晴是爷爷至交好友的孙女,也不是因为婉晴偷偷跑出来的缘故,

    最主要是觉得亏欠了她,对她有愧疚,明明知道这山不对劲,还任由她胡来。

    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中了尸毒连一块小小的苍玉也弄不来,而现在更可笑的是,把她人都给搞丢了!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人间蒸发了,又算什么回事?

    一瞬间思虑极多,可即便把石室内的石头摸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缝隙,婉晴就好突然去了另一个空间。

    此时经过这等诡异的事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有些畏惧,再也不敢轻易尝试之前的摸黑而走,场面一度万分压抑。

    先有萱灵失踪在前,后有出师不利。

    不过萱灵的失踪,到目前为止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们有意为之,从而好让所有人顺其自然入局。

    不过这种可能性又不大,萱灵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为了钱财深夜逃走?

    这他娘的大晚上的我都不太敢出去,一个女子胆也太肥了。

    而眼下又失踪了一人,比萱灵的失踪来得更加突兀,说消失就消失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休岳此时已经亲自检查完毕,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看着休岳那副神情,只觉得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现实,这他娘的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此时矿道中隐隐分出两队人马。

    我、休岳、岐月湫三人一团。

    冯叔那一堆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但面色都极其不好看。

    早先休岳的那一巴掌没能打醒我,不过休岳那莫名其妙的话,却是让姓冯的会错了意,认为我与休岳还真是亲兄弟。

    于是人马又两分,只是现在根本不在意,现在有的只是迷茫,因为连去哪里找婉晴都不知道。

    岐月湫已经将休岳拉在一旁,似乎是想让休岳劝劝我。

    此时莫名想起,婉晴丫头先前学着那儒衫男子撞墙的画面,突然想笑又有些心酸。

    于是挪了挪屁股,稍微换了一个位置,几乎坐在婉晴刚刚靠过的位置上,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向后一靠。

    他娘的这一靠没碰到墙,只觉得身体一空,向下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083 又一个死人

    这一靠没有靠到墙,一瞬间有些发懵,只是很快被自由落体的失重感所淹没。

    在空中微微调整了身体,只见下方一缕血红色的光柱直冲两门而来,到了眼前这个位置,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所以速度不快。

    在空中调整身体极难,好不容易险而又险的避开,这才发现那是一枚信号弹。

    紧接着摔进一处极深的水潭里,水温冰凉,刺骨的寒冷一瞬间就让我警觉起来,只是在水中扑腾。

    由于入水突然,根本没有氧气留存,因此入水后就被灌了好几口水,入水后源自本能的恐惧,又加速了下落的过程。

    好在登山包防水,瞬间又让我浮动了起来。

    好不容易爬上岸后,立马趴在岸边注视着水潭,只见那不慎脱手的手电还在水中翻滚,那一抹光亮渐渐沉入水底,仍然散发着强光。

    水潭不大却是极深,少说也有几十米的深度,水质格外清澈,因此隔着老远也能看清水底的情况。

    在确定婉晴没有在水底时,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怕就怕婉晴以“消失”时的状态落水,那麽即便婉晴丫头水性再好,也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自背包中摸出备用手电,准备先找到婉晴,再想办法弄到苍玉。

    其实到目前为止,仍然有太多自我怀疑,怎么莫名其妙就从那封闭的石室内出现在了这里?

    那个我与婉晴先后躺过的那个位置,也并非有什么出奇之处,更不是那儒衫男子穿墙而过的地方。

    在察觉到自己没有靠到墙壁的一瞬间,也没有任何触碰到机关的感受,这种情况就好像躺在床上,用来垫背的靠枕突然就没有了,或者说变成了空气。

    虽然无法解释这一现象,也不知道休岳几人能不能脱困,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婉晴消失后,同样是来了这个地方。

    摸了半天终于将电筒给组装完毕,举着手电筒一看,却被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自己正身处一个水潭边,水潭似乎是被人生生凿出,潭口似乎曾有什么东西经常拉上拉下,已经磨损得非常厉害。

    水潭四周,没有任何土壤,只有一种褐色的碎石,但这些岩石上密密麻麻布满树根,是尸树!

    若是细看,会发现尸树的树根有的已经伸进了水潭里。

    再远处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尸树,与之前误以为就是萱灵的那棵树品种相同,可在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能够断定,那棵树绝对不可能是萱灵。

    因为这里的尸树大小不一,这里的尸树也会死,可却不同与那不堪一击,动辄化成液体的尸树。

    此处的尸树死却是立在原地,多余的树枝脱落,最终保留着极像人的轮廓风干,远远一看,是千奇百怪的人,以千奇百怪的姿势站着死。

    若是凑到近处看,会发现那死去的尸树竟有着人的骨骼。

    树也能长出骨头!

    至于尚且还活着尸树,则更是吓人,张张面孔不一,脸上各自浮现喜、怒、哀、乐、愁忧、浑噩,惊惧、思虑、挣扎、心绞、悲恸、震怒、愠怒、窃喜、侥幸、羞愧、淡然、冷漠、从容、懊恼、悔恨、敬仰、爱慕、艳羡、憎恨、愤懑、愉悦、伤感、忧愁、嫉妒……

    近乎包含了人世间所有的情感。

    当然也并非所有尸树都浮现出负面情绪,让人望而生畏。

    也有那面带微笑,好脸相迎的尸树,只是在周遭环境的影响下,那抹微笑更是让人色变!

    站在原地一看,似乎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因此就这样如芒在背,动也不敢动,似乎只要一抬步,就会有尸树走过来苛责。

    此时却陡然想起消失时间不算短的婉晴。

    于是只好大着胆子,继续四处查看,只是不敢细细打量它们的神情,更不敢却看它们的脸。

    在周围并没有看见婉晴,算个好消息,也算不得好消息。

    一方面说明婉晴没有被活生生摔死,至少还有行动能力,另一方面则是她本就深中尸毒,如果遭遇到某种危险,又该如何?

    沿着深潭周围转了一圈,此时却注意到一条极为细小的溪流,正源源不断地将水汇入到水潭中。

    于是只好沿着溪流走了一段距离,绕过几排扎根在“丘壑”间的尸树,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同样深邃的矿洞。

    犹豫片刻后,终于打定主意进去查看一番。

    就在即将抬步进去之时,背后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却见又是一抹极度光亮的信号弹直冲天际。

    于是立马来到最接近那信号弹的地方,只见目前身在一处地下断谷深处,通过向下还有百来米的高度。

    借着信号弹的强光,可以看见悬崖两岸栈道无数,并有碗口粗的青铜链条横跨两岸。

    最主要的是无数纵横交错的链条上挂着许多的长方体盒子,看其模样像是棺材?

    这一抹信号弹很快有燃烧殆尽,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此时却陷入了两难境地,这信号弹绝对不是婉晴所放,因为婉晴早先的中毒昏迷,包裹都被取下,未曾被带在身上。

    而比我们更早进入这里的,似乎还有几拨人马。

    虽说婉晴在没有任何照明设施的时候,看到信号弹后也会赶去汇合,可她现在中了尸毒,万一在某个地方昏迷了怎么办?

    此时想到一半,又不愿接受这种情况出现,于是只能昧着良心安慰自己,“信号弹是有需要用来求救的,因此先后见到这两枚信号弹,估计是婉晴最后能做的事了,一定是婉晴的信号弹才对!”

    想归想可还是不放心,于是又退回到水潭边,想再一次确定婉晴没有在水潭中,可这一看却又有点想骂娘,水潭底部的手电光已经消失了,说好的防水呢!?

    手中的灯是备用灯,灯光远远比不上原配,也探不到水底。

    在原地又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汇合那信号弹的主人,指不定婉晴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心中有了主意,于是将登山绳固定在一栈道石柱上,便开始向下沿着古栈道下。

    凭借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按照推算出来的方向先下去。

    至于其他事,都得找到了婉晴之后再说,至于怎么出去,暂时不必多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当务之急是确定婉晴的安全,其他事则可以慢慢来。

    经过落地时间,可以推算出从被困石室到水潭平面的高度,去除因为恐惧而感到的延长假象时间,最后的计算结果大约在十二米左右。

    具体在什么位置还得重新找,先把婉晴体内的尸毒解除,再想办法解救休岳一行人不迟,反正空气不限量,有肉吃有水喝。

    不过话说回来,婉晴在中毒的情况下,从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有行动能力,也是强无敌。

    由于心中怀着希冀,脚下不自觉加快了行动。

    古栈道之上很是潮湿,越往下越是如此。

    栈道两边的悬崖上仍然长着尸树,姿态同样千奇百怪,不过没有先前那般密集。

    用手电光扫了扫下方,并没有发现婉晴的身影,也没有探到底。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手电不比原先的探照手电,光芒弱了太多,打了几个灯光暗语,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想了一想自己还真是个猪脑子,假如那人真是婉晴,就算收到了灯光信号又如何?别人手里又没灯,不能扯着嗓子吼吧,真当是泽西恶魔和尸气所化的尸树是摆设?

    如果那人不是婉晴,就更好解释了,信号弹都能用来当光源,情况肯定不比婉晴好。

    胡思乱想中又向下下了一阵,突然脚底一滑,凌空飞出七八米,保险扣发挥作用,绳子也在一瞬间绷直。

    只是到达临界点以后,又猛然向着石墙撞了回来,于是连忙连忙在空中猛然翻身,将后背垫在身后。

    可即便是有包裹阻挡,不过这股大力却不小,直撞得浑身一颤,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似的,与登山绳在一条直线上的几棵尸树更是遭殃,被绳子切断的“肢体”劈头盖脸砸下来。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用双手护住脑袋,再经历过一通狂轰滥炸之后,忍着剧痛缓缓向下放绳子,放了二十来米,此时绳子却突然到底了。

    举着手电筒一看,下方七八米处便又有一个平台。

    这么高的距离总不能直接跳下去,除非是想做一回“攀岩高手”,不过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万万不能冒这个险的。

    于是又左右摆动绳子,希望可以找到一条古栈道,可是时运不济,古栈道没有发现,倒是又发现了一个深邃的洞口。

    想了想还是准备冒险进去走一走,毕竟刚刚在向下放绳的过程中,也发现了几个类似的洞口,指不定就是相互连通的,所以只好爬进洞口,查看有没有同往更低处的路。

    一进洞口瞬间感觉到风力立减,再也没有那么寒冷。

    由于知道可能有尸树和泽西恶魔的出现,因此那保险扣没有完全解下来,一但发现不对劲还要利用那登山绳逃命。

    虽然登山绳遇到泽西恶魔毫无招架之力,可用来对付那尸树却是极好。

    走到通道尽头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出路,不过却发现了不对劲,尽头的这块石墙如同被砌合的一样,不断有潺潺流水自缝隙中流淌出来,那一块平整的大石中心上挂着一道锁链。

    见石道中没有出路,只好向回走,只是走出几步突然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于是将腰间的工兵铲给取了下来,铲开地上的碎石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道碗口粗细的锁链,因为绷得笔直,所以导致已经被大力勒紧了石头里。

    此时再回到洞口边缘往外看,却看见那一道碗口粗细的链条如同吊着某个重物,直直地延伸向深谷最深处。

    而那锁链延伸的最终方位,似乎就是信号弹传来的地方。

    在原地挣扎了一阵,就果断选择了这条锁链。

    于是将手套、护肘,防寒面罩都给取出来,穿戴好,将保险扣锁在铁链上,就沿着那一道锁链向下滑。

    往下走越是寒冷,水雾也越来越多,向下滑出二十多米后已经看不清周边的情形,如同穿梭在云雾中,偶尔刮起的阵阵寒风,让人手脚一片冰凉。

    不过越往下走风力渐小,不过链条上的绣却是渐渐多了起来,周遭却更是寒冷。

    很快穿过那厚厚的一层云雾,终于能看清下面的场景,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湖泊,或者说是深峡!

    深峡中心处是一颗半沉浮与水中的“陆地”,不过却是人造。

    为何?

    因为那是数百道这样的锁链共同托起的一块巨石!

    这个画面让我在原地呆了半响,随后只有一个念头,古人一定疯了!花这麽大的功夫,浪费这麽多金属就为了搞一个水上乐园?

    这和划几艘船到湖上固定,起来搭建一个小窝有什么区别?

    此时距离那块巨大的石头岛不远,只远远看见那锁链托起的石头上躺着一个人,呈现大字形,可却不是女人,更不是婉晴。

    于是更加气急败坏,看着下面绿幽幽的水,更是深不见底,于是又恢复了几分冷静,这个水位一百个我也能被淹死。

    于是小心翼翼沿着铁链下滑道“陆地”,踩着石头上的苔藓来到那人的身边。

    由于对那人不了解,于是叫了两声,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那人没有回应。

    有些担心被人惦记,于是悄悄把伯莱塔压在袖中,看清楚那人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是后知后觉的恐惧。

    那是一个死人,看起来已经被泡了三五天,身上只有衣物,没有任何装备,是一个白人。

    诡异之处在于他手中握着一支信号枪,一个死去好几天的人,手中拿着信号枪!

    刚刚的信号是他放的!

    这一瞬间有些细极思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我一直以为这个躺着的人即便不是婉晴,也该是一个活人!

084 孤岛

    深峡万丈,云雾飘渺,两岸开阔,不见星火。

    这人工造就的奇迹,如同一座海上孤岛,举目四望尽是大水幽幽。

    这数百道铁链共同托起的岛屿面积不算小,得有近百平,可与这地下深峡比起来确实不显眼。

    岛屿涉水最深处恐有七八米,而小岛最高处距水平面又有十来米的高度。

    站在岛中往外看,不见两岸,只能看见数百道铁链延伸向两岸。

    站在高处又能看见二十多米外有一长堤,堤坝只稍稍比水面高出半米。

    又因水质极清,可见水中一道极粗的链条至堤坝中心与小岛相连通,只是链条上面已经因为腐蚀,裹上了一层厚重的絮状物,让原本就已经足够粗大的锁链看上去更显臃肿。

    那道极粗的链条,与岛屿连载一起,让人生出这小小的岛屿竟能将那长堤拉住的错觉。

    岛上空间虽大,可除了满地的苔藓以外,只有一棵尸树,以及躺着地上的洋人尸体。

    这棵尸树扎根在一隆起岩石上,道道深根稳稳扎进岩石里,只是与其他尸树又有不同之处,这棵树除了一张嘴,没有其他五官,如同人却无面。

    因此那尸树也没有任何表情,这个发现只稍稍让我心安,只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因为那躺在树下的洋人手中握着一把信号枪。

    如果说之前的两枚信号弹,是眼前这个死人所为,那我是万万不信的。

    可诡异之处在于除了这个死人之外,孤岛上又没有其他人,最关键之处,在于之前的信号弹一定是在岛中发射的。

    为何?因为两岸隔得实在太远,信号弹的轨迹推算出的方位不应该超过二十米误差。

    这就让我些细极思恐,或者说不得不信!

    用手摸了摸尸体,发现它早已一片冰凉,只是如同被泡得久了,看起来极其浮肿。

    由于之前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在确定他确实死亡后,就不再准备多管闲事,更没必要搞清楚他的死因。

    眼下还是要找到婉晴要紧。

    可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些许响动,如同人行走在身后发出的“嗒嗒”声,可是身后只有那棵尸树!

    休岳曾经说过,尸树如果熬到成熟那一条,就会自尸山上脱落下来,变成一个人!只是没有说尸树性情如何。

    因此这异响,瞬间让我心生警惕。难不成身后那棵树,就是已经成熟的尸树?

    想归想,可反应却不慢,只是一铲子向后一挥,随后向前飞滚,越过躺在地上的尸体,与身后那位拉开距离。

    只是起身后却是让我一愣,随后是狂喜。

    因为那人是婉晴,只是她似乎吃不准的虚实,分不清我的善恶,只好将双手微微举起,说道:“don'tit! i just want youhelp me.”(别动手!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而已。)

    我闻言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将工兵铲扔在地上,将头套给扯了下来,然后用手电筒晃了晃自己的脸。

    婉晴却是瞪大着婉晴,一脸不敢置信,惊喜道:“寻秋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婉晴立马跑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在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幻觉后,又立马红了眼眶埋怨道:“寻秋哥哥,你们之前都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们好久,都没有找到,我一个人都要害怕死了!”

    婉晴的埋怨让我更是揪心不已,不过在确定她身上没有尸毒之后,又是另外一种大喜。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衣衫尽湿,冷得打颤,只好翻出背包里的毛巾,以及干净衣物,让婉晴换上。

    婉晴拿着却有些迟疑,于是将手电筒也一并交给她,让她找个死角关上手电换衣服,并保证不会偷看。

    婉晴却是又红着眼,“寻秋哥哥,你身上不也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

    闻言却是一乐呵,笑道:“咋滴了?婉晴丫头?我可不是故意煽情,而是真不冷。你寻秋哥哥我啊,从小家里就穷,没有啥衣服穿,小时候外面下着大雪,都是两件过冬。俗话说久挨冻,不怕冷,再说了,以我的国防身体还扛不住这点小冻?对我来说,都相当于秋天的一场风而已?”

    婉晴闻言却是破涕而笑,拿着手电换衣服去了。

    不过婉晴的话倒是无意之中提醒了我,因为真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寒冷,但也知道这并非什么好事,而是那南海纹在体内作妖了。

    不过这次与婉晴相遇之后,却是让我精神一震,只要确定了婉晴的安全,其他的事可以慢慢解决。

    很快那一抹光亮又重新亮了起来,婉晴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只是穿着我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宽松。

    将准备好的食物递给婉晴,婉晴却说不饿,于是只好重新放回包里。

    关于婉晴的事还有很多疑问。

    却不料婉晴率先俏皮问道:“寻秋哥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指了指那死人手中的信号枪。

    婉晴却是立马会意,扬起手中那颗散发着温和微光的玉石,笑道:“那说明我的赌运还不错!”

    不用说,婉晴手中拿着的必定是苍玉。

    婉晴兴许是累了,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谈起了失踪后的经历。

    原来婉晴自那石室内消失前,就已经记不起任何事来。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飘在水中,脑袋就躺在那具浮尸身上。

    然后婉晴游了一阵就来到这岛屿上,只是没有光源,又打起那漂浮死尸的主意,想着在他身上刮些装备下来。

    于是又凭借记忆下水,将那尸体拖上岸来,只是拖上岸后才发现他身上的背包已经沉入水中,只在他腰间找到一把信号枪,以及三枚信号弹。

    想着那洋人也算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就把他给放在了岛上,并且在那尸树下,发现了一个会发光的石头,于是将它给拾起来,误打误撞将苍玉握在手中,解了尸毒。

    然后我在收到婉晴的两枚信号弹后,就通过锁链下到这小岛上。

    只是隔着老远就被小岛上的婉晴发现了,于是将信号枪塞在那死人手中,自己则躲了起来。

    想着确定来人的善恶再现身不迟,否则指不定求救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

    关于此事,只有婉晴怎么到这里的不清楚,不过也不再重要,因为现在的婉晴还是那个完好的婉晴。

    两人休整一番后,决定沿着一道较为平缓的铁链返回陆地。

    准备回去搭救休岳一行人,毕竟他们现在还被困在那封闭的石道中。

    两人都并非拖拉之人,有了计划之后几乎立马行动。

    于是婉晴在左思右想之后,终于选好了一条铁链,两人就一前一后攀上链条准备撤退。

    婉晴不知是汇合了之后心情好,还是本身就接受过这种训练,只是胆子极大,只是踩着链条走,都不带用手掌握平衡的。

    由于婉晴走得极快,因此很快就超过了手电筒的照射单位,于是也只好大着胆子站起来。

    好在两端绷得笔直,不用担心摇晃,走出一段距离后,已经掌握了精髓。

    又走出几十米,终于来到一处矿道上。

    可惜时运不济,这条矿道却是极深,并且附近没有任何栈道。

    于是两人商定,往矿洞深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实在不行再走回去重新选择一条就是了。

    当然也不忘记叮嘱婉晴,下次不能那麽鲁莽,摸黑走锁链没必要,又不是杂技表演,小心驶得万年船,安全才是第一位。

    婉晴听闻之后只是不言语,似乎有些生闷气,转身走进矿洞深处。

    我却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婉晴的背影,给我的感觉有些陌生。

    这一路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感觉了,见怪不怪。

    快步跟上婉晴,却见这条矿道同样没有任何分支,走出二十米深,已经到底。

    说是矿道实则却是一条河,正源源不断有水汇入到深峡中,脚下的走道已经被流水冲刷出一条极为光滑的凹槽,又有那水中苔藓更是光滑!

    矿洞最深处只有一水潭,潺潺流水不断涌出,用手电晃了晃有些深。

    锁链的尽头,同样被钉在一块被凿得方正的石头上。

    水潭边缘因为受到流水冲击,不断有泥沙涌出来,只是泥沙翻滚间有强光乍现。

    此时隐隐想到了什么,于是将手伸进泥沙中摸了一阵,最后捞起来的是只强光手电!

    仔细一看,却发现是我丢失掉的手电筒无疑。

    因为曾经和婉晴二人,在寻找萱灵的过程中不慎有过撞击,在岩石上留下了这么个独一无二的标记。

    可这个手电筒本该沉入水底,怎么会在这个位置发现它?

    莫非两者是相连通的?

    就在这时水潭中又出现一抹非比寻常的光亮,只见一个人形生物自水底窜了出来!

    只是那人站定后,瞧着有些眼熟,那人看着我与婉晴,同样有些发懵,随后一抹脸,笑道:“巧啊!这个出场方式帅不帅?”

    尼玛的,狗日的这人是休岳。

    休岳喘了一口浊气,打量了一番婉晴,笑道:“我说寻秋道友,你可真行的啊,不但找到了婉晴姑娘,还顺便将尸毒也给去除了,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休岳打量婉晴的时候,我则是同样在打量休岳,前不久还瞅着活不了多久的样子,怎么现如今又活蹦乱跳的了?

    婉晴闻言又费了好些口舌,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了。

    休岳听完点点头,笑道:“婉晴姑娘真是福大命大,可否借你小手蹭蹭福源?”

    婉晴面无表情。

    休岳突然变得有些下三滥,和那些打着看手相的糟老头子一样,会拉着姑娘的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最后还道貌岸然的开始讲解,就差哈喇子没有流一地。

    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于是插斜打诨道:“休岳道友,可得自重,别人婉晴黄瓜大姑娘一个,手岂能是你想摸就摸的?”

    休岳听罢不以为意,只是笑容更加玩味。

    此时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休岳兄弟,你又是怎么脱身的,其他几人情况又如何?”

    休岳却如同我肚子里的蛔虫,笑道:“你是想问那石道内古怪的机关吧?告诉我也无妨,机关是一道失传的奇门遁甲,有机会再和你慢慢说。”

    一听到奇门遁甲四字,瞬间有些头大,但是听休岳的口水,他似乎成功破解来了?

    随后双方交涉了各自情况。

    原来在我脱身后不久,休岳果真破开机关,所有人迫于无奈,为了活命只能一个一个跳下水潭。

    上岸后同样被那千奇百怪的尸树吓破了胆,在上边休整过后,就打算兵分两路,休岳来寻找我、婉晴以及萱灵,其他几人负责找退路。

    然后无论休岳有没有找到失踪的三人,都得从下往上搜寻,一方负责一边。

    按照休岳的意思,目前这边是冯叔几人的搜寻区域,我们三人的任务还在峡谷对面。

    休岳自防水袋中取出对讲机,只是如同受了磁场干扰,暂时不能使用,更联系不到其余人马。

    现在因为我和婉晴两人没有找到路,本就要原路返回,于是也没有异议。

    搞清楚状况后,三人只好沿着那一道铁链返回,打算先回到深峡中心的小岛,再选择一条链条去到对岸。

    只是在走到一半时,深峡上浓厚的白雾,让近在咫尺的几人都互相瞧不见。

    重新拾回来的强光手电早已交给了婉晴,加上休岳手中的光源,现在穿透照明设备已经极为充足。

    只还是无法穿透这诡异的白雾。

    白雾来得快却得更快,很快云雾上升,又让出了开阔的视野。

    几人下意识将手电筒照射在水面上,只一眼就被吓得重心不稳,差点就要摔下水中!

    唯独休岳啧啧称奇。

    只见无数的仰面女尸在水下漂浮,将半个深峡都给占满了,却没有一具尸体能浮出水面来。

    所有女尸就像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一样,双手呈现出凫水状,游动得极快,如同被什么东西拖着在水下快速移动。

085 玉泉

    休岳能从那水潭里面直接现身,说明婉晴之前也很可能以这种方式摔进深峡。

    只是现在已经无意知晓休岳为何会从水底钻出来。

    因为三人脚下正是一道深峡,峡中水本极清,只是因为水深,导致峡水幽幽,看起来像是一道蓝水。

    早先那一层白雾似乎随尸体一同出现,在离开三人之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升腾到更高处,与那厚重的云层融为一体。

    云层极大,将深峡压在身下。

    三人站在锁链上,如同行走在海天一线之间,脚下稍有不慎,就会坠进深峡之中。

    在成千上万的女尸出现之后,原本就颤颤巍巍的步子愈发如履薄冰。

    早先第一次看到这片深峡时就已心生敬畏,因为过于平静,或者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之感,一靠近让人心中不舒服。

    只是当时看到孤岛上躺着一个人,又急于找到婉晴,就没有太多顾及。

    上岸之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如同心口上压着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造成这个直观感受的有两个因素。

    一是因为深峡毫无波澜,静谧的有些可怕,二是水太阴沉,如同千万年的寒冰,用休岳的话说就是水太重。

    在找到婉晴之后,也留意过周围的环境,可是也并没有任何发现。

    只是汇合休岳之后,三人踏链而过时变故陡生,一瞬间就印证了之前的直觉。

    原来是水中有着成千上万的女尸。

    世间八气,除去生死二气,以及休岳口中的正气,还有怨气、晦气、秽气、故气、自然气。

    其中又以女子的幽怨气最是阴沉!

    这与自古最难消美人恩差不多是一个道理,女尸聚集所形成的气,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水的“性质”,所以会让人不想靠近。

    一行三人,婉晴第一,我第二,休岳最后。

    在峡水中女尸出现的时候,婉晴就已走出老远,休岳担心婉晴有个好歹,早就跨我我追了上去。

    在铁链上胡思乱想了一阵,那两人早已到了孤岛上。

    水中的尸体仍在游动,只是如同穿梭在水里,远远看起来最是诡异莫名!

    休岳打了一个灯光,意思是让我赶去汇合。

    此时倒是大不起胆来,只能慢慢挪动。

    其余两人也不催。

    很快又回到了小岛上,脚踏实地之后这才将心装回肚子里。

    却见那两人站在高处,眼睛死死叮嘱水面,于是只好上去查看。

    走到近处却是一愣,休岳不知什么时候打了个套索,已经放进水里,似乎要拉一具尸体前来研究。

    婉晴则是依旧胆小,不敢去看水中的尸体。

    至于我只要不下水,即便是那女尸蹦起来,自问还能保持冷静,说到底还是吃了不会游泳的亏。

    休岳回头望了一眼,打趣道:“道友怎麽尿裤子了?女尸而已,有这麽吓人?想当年我八岁的时候,都敢和女尸睡一起了,如果换做是你,那还要不要活了?”

    闻言先是一愣,后是钦佩。

    只还是不服气的脱口到:“怎么着?道友还有这般嗜好?连尸体都不放过?”

    休岳闻言却是收起嬉笑,有的只是平静,“张寻秋,你今日所言,我保证有一天你会后悔,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

    休岳说话总是如此没头没脑。

    正想着要不要挽救一二,休岳却是猛然一收绳子,随后缓缓向上拉动。

    只见水中一具尸体正跟着绳索快速上浮,休岳套住了那女尸的双腿。

    很快尸体浮出水面,还不待三人仔细端详,就看见那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融,几个呼吸间就已彻底消失。

    那具尸体如同化作了峡中清泓与碧霞融为了一体。

    休岳同样愣了两秒,一件敬畏地叹息道:“古人诚不欺我!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只见那女尸溶解后,离得最近的几具尸体快速涌来,随后在水中兜兜转转,如同在进补什么人间美味。

    这一画面让我想起了,动物园里的锦鲤,只要有人投食,就有锦鲤相互争夺。

    休岳突然放下背包,只拿着一支手电筒,跳下水中。

    只看见休岳在水中如鱼得水,很快就靠近一具女尸,不光看还用手摸,乍一看姿势还挺猥琐。

    婉晴似乎觉得非礼勿视,已经重新坐回了地面休息,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神色看起来有些木纳,比以往少了一两分灵动。

    婉晴中尸毒在先,后又一个人在水中泡中许久,汇合她之后,又冷不丁遇到千百具女尸,换位思考,若是寻常女子遭遇到这一切恐怕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

    婉晴的状态虽然谈不上心力交瘁,但也在精神高度绷紧的边缘了。

    于是安慰道:“婉晴丫头,不要害怕,等休岳自水下出来了,我们就动身离开这里,寻秋哥哥保证会跟在你身边,保护好你,而且休岳的本领你也见过,有他在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婉晴只是点头。

    此时猛然想起休岳已经下水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看见他上岸,于是立马掉头去看,可水中除了千百具女尸之外,并没有看见休岳半个影子。

    此时莫名有些发慌,刚刚才夸完休岳那小子,总不能这就出事了吧?

    围着小岛周围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休岳的影子。

    虽然有心去水中查看,却根本没有那个本事,于是只能在岸上干着急。

    此时突然想起婉晴水性也不赖,就想着让婉晴下水探探情况。

    可刚一开口,就看见休岳又从水中冒了出来。

    休岳几乎自下水位置的对立岸上岸,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水中搞什么玩意儿。

    不过看见他平安归来,仍然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我和婉晴都已不愿再呆,于是立即和休岳提了建议。

    休岳面色阴沉,只说了一句话:“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休岳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婉晴,重新背上背包,一言不发地径直来到那尸树旁边。

    我不知道休岳搞什么名堂,以及那句“现在想走,已经晚了”的意思,于是自地上扶起婉晴,一同来到休岳身旁。

    休岳如同闻不见异味,将那尸树下的男尸翻动检查。

    只是自顾自开口道:“张寻秋,等会儿我要下水一趟,你不必跟着,直接去对岸等着我便是,如果等了二十分钟也没有等到,就不必等了。”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疑问道:“水下能有什么东西?还有那能化成水的女尸,真是尸体?为何融化后一点骨头渣子也没有?什么又见等不到不必等了,难不成有生命危险?”

    休岳依旧专心致志的验尸,不过却不影响他说话,休岳没好气道:“你的问题我只能答一半,我如果全部清楚,那也没有再下去的必要。”

    “首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水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有一条巨大的铁链,一段连着脚下的石岛,一端直通向水底最深处。

    “出奇之处在于,水底有一个窟窿很深,铁链一直向里延伸,就好像锁着什么东西一样,里面同样有许多女尸,我敢肯定的说,这些尸体都是来自那里。”

    休岳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事,那就是先前与婉晴撞见的阴兵,无数的尸体被抛下了山谷,而山谷下方在很久之前同样有一道深不见底的井,莫不是那些尸体都通过地下河道运到这里来了?

    休岳也曾经为了找寻浸尸河的源头,而去那那处山谷,而我和婉晴又与众人说过所见阴兵的种种。

    休岳很明显也想通了这一层关系,所以给我留了一定的思考时间。

    两人心照不宣,于是眼下就只有那铁链是未解之谜。

    于是问道:“那铁链的作用是不是古人用来固定这个小岛?就像船的锚一样?”

    休岳摇头否定道:“不会的,如果真是这样,下面同样绑一块石头就好了,根本用不着,还有你当这小岛是塑料做的?古人还嫌它不够重?还得用重物来防止它肆意漂流?”

    休岳的话一想,还真是那麽个道理。

    休岳举着手电望了一眼远处的堤坝,随后找到堤坝与小岛同样相连的铁链,自言自语道:“岛屿像是一个枢纽!”

    休岳说完后如同自己也不相信,又摇了摇头。

    休岳正色道:“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水中的是尸体不假,但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一种承载某种物质的躯壳。在水中还能保持原样,可一旦接触空气,就如同之前所见一样,会在几秒内化掉!这也是我必须要下去一趟的原因,至于她们的骨头,不是没有,而是都被液态化了。”

    休岳突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用的肩膀,搞得如同生离死别一样。

    休岳叹息道:“最后一个问题,水下的窟窿确实让我感受到了危险,不算小,老实说,这是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

    休岳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于是又提前开口道:“张寻秋,你给我闭嘴!能不能说点好话?我又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再有,我是感觉到了一种宿命,不得不下去走一趟,所以你也别劝我!”

    休岳说完,两两沉默。

    与休岳认识只有短短几天,实在想不到休岳如此乐观的人,也会行出如此极端的事,那水下能有什么?能上这样一个男人不顾生死!?

    休岳又恢复了平常模样,打量这那一棵尸树,叹息道:“只是下水之前,还要提前解决一个麻烦。”

    下意识问道:“什么麻烦?”

    休岳一把拎着那棵尸树的脖颈,将那尸树自地上举起,“这是一棵永远无法成熟的尸树,但却比所有尸树都要可怕!只要有它在,你走不出这座岛!因为它是守卫,任何接近这座岛的人都会因它而死!”

    休岳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休岳手中提着的尸树,面容开始扭曲,一张无面的脸只有一张嘴发出“呼呼”声,树枝化成的双手生疏地撼动那一只消瘦的手,不过注定徒劳就是了。

    休岳手指猛然一收,顿时传出颈椎断裂的声音,那棵树顿时不动分毫,休岳将尸树扔在地上,开始取出工兵铲刨土。

    休岳解释道道:“要知道这些尸树之所以能生长出来,也曾是因为仿制尸山,是用成千上万的尸体养出来的。”

    “因此尸树下面必定还有一具尸体,这棵尸树与其他尸树不太一样,我怀疑被埋在下面的人同样没死!”

    早先休岳手中提着的尸树能挣扎之时,就给我看懵了,现在休岳同样语出惊人,什么叫被埋起来的人同样没死?看着链条的腐蚀程度,几百年有了吧?没有死是什么鬼?

    休岳指了指那男尸:“你就没有想过躺在此地的男尸究竟是如何死的?”

    休岳的话让我细极思恐,于是也上前帮忙。

    两人很快铲开地皮,又向下挖了二十公分,就看见一口腐蚀得不成样子的木头棺椁,休岳早先的大力,直接将尸树绝大多数树根拔起,可还是有断裂的根系。

    只看见余下的树根附着在棺椁上,延伸向棺材内部。

    休岳毫不避讳,直接将几块棺材板掀开,露出了一口考究棺材。

    棺材材质不明,只是未曾有半点腐朽,棺材上却没有祥云福寓,只刻着五只小鬼。

    此外棺材上还锁着几道铁链,却没能抵住岁月无情,一碰就炸碎。

    入眼的第一感觉,铁链的作用就是不让棺材中的东西出来。

    休岳却是不管这些,用工兵铲斩断铁链,随后用铲锋抵住棺材椽子,随后猛然用力便将棺材盖撬开来。

    移开棺材盖,只看见大小还算合乎规矩的棺材中,盛着半棺极为澄澈的清水!

    水下果真躺着一具尸体,同样栩栩如生,只是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

    休岳曾说过尸树是因为尸山而存在,其实就可以类推,既然尸树长得磕掺,那麽正主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早早想到这一层,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吓得够呛。

    休岳掬了棺中一捧水,闻了闻,气急败坏道:“是玉泉!”

086 无面与千面

    帮着休岳刨那棺材,并非没有自己的考量。

    一是休岳本就信得过,当真害怕那棺材中那位暗里害人。

    躺在地上的男尸,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神色娴静,就好像在睡梦中死去一样。

    虽然被婉晴拖上岸前,一直漂在水中,可休岳验尸后,发现他腹中并没有积水,用休岳的话说,那外国人是死后才被甩下水的。

    二、婉晴的状况不太对,所以必须要带她安全离开。

    但是听休岳的意思,他并不会离去,而是要下水一趟,因此又有些担心棺材中那位暗中使绊子。

    休岳虽然劝不过,不过眼下能帮他做的就是尽量除去一份隐患,好让休岳尽量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万万没想到,打开棺材后,装着的竟然是玉泉!

    休岳口中的玉泉,是比山寒巨玦更加珍贵的天地产物,确切来说每块山寒巨玦中,或多或少都包含有部分玉泉。

    风水龙脉郁结形成的山寒巨玦,因其蕴含生气多,可用作尸体口含,防止尸体腐烂。

    山寒巨玦不论是品相还是功效,都比掺杂药物炼制的定尸丹更加珍贵,甚至隐隐能与海中千年明珠平起平坐。

    因此存在于山寒巨玦之中的玉泉,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传闻中斗大的山寒巨玦,才能开出半升玉泉,而这棺材中竟然盛着半棺!

    世间物都有好坏之分,因此玉泉也分三六九等。

    不过无论怎么分,都不能否定玉泉的珍贵。

    《羽陵遗书》上记载,即便是最最寻常的玉泉,也是古人眼中的宝物,是用来炼制长生不死药的主药。

    另有一传闻,说是死前服下玉泉可保尸体千年不腐。

    玉泉集龙脉生气而成,只是自地下取出后,及其不易保存,又被锁进了棺材中,因此玉泉中那抹生气,早已被消耗殆尽。

    休岳甩了甩手上的玉泉,叹息道:“原来如此!”

    休岳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玉泉养尸,尸气成树,两者相互依存,当真是好手段。”

    “尸体受到玉泉滋养,冗余尸气化而为树,尸树出于本能,源源不断汲取玉泉中的生气,可却因尸树生在孤岛,水中更有数千女尸游荡,分去了散落的‘气’,导致尸树永远无法成熟。”

    休岳说到这里,一双眼睛突然死死盯住棺材中的尸体,神色凝重问道:“你可知生与死之间藏着不生不死?”

    闻言不禁有些疑惑。

    休岳解释道:“玉泉本是蕴含天地最本源的生气,只是与尸体共处一棺,染了尸气,生死二气相互纠缠,造就了棺材中的尸体不生不死之相!这也是我担心的根本!”

    休岳的话意思很浅显,棺材中的人没死透!

    休岳继续说道:“棺材中不断有生气散落在外,却始终无法孕育出尸树,当棺材中的生气,下降到了一定程度,于是躺在棺材里面的尸体又开始通过树来收集空气中的气,故而形成了这个特殊的伴生关系,尸树到了一定年限会死亡,可棺材里面的‘人’却不会,只会一直循环往复提供尸气,长成尸树,又反覆枯荣。”

    “因此棺材中的正主不会给予尸树完全成熟所需要的尸气,不会让尸树活到脱落那一天。但尸树在反复生长和死亡的过程中,同样被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尸树如同海上的灯塔,会牵引水中的尸体外出‘觅食’。当然被水中女体吞没的尸气,最终去了哪里,暂时无法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休岳似乎看出我的不以为意。

    于是问道:“道友是不相信棺材中这位半还活着,还是不相信这棵尸树是一座几百年不曾熄灭的灯塔?”

    休岳的推理过于惊世骇俗,一番话简直颠覆了我的三观,于是老老实实答道道:“休岳你开什么玩笑?当然是都不信!即便棺材中这具尸体正没死,总得呼吸吧?即便不呼吸,几百年不得被淹死?再有一颗尸树即便尸气再多,能养活几千具女尸?”

    休岳点点头,“好说!”

    休岳自地上站起,走到水边,指着外面仍在潜伏的女尸说道:“你看她们运动的方向,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围着这岛屿转动,是不是说明这岛屿对它们有一定的影响?”

    休岳回头用工兵铲铲了一勺玉泉,倒入水中,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的数十具女尸靠过来,乱成一团的女尸在水中潜伏相撞,场面相当瘆人!

    因为那些女尸的运行轨迹,根本不像是死物,而是如同有意识的在抢夺某种东西!

    休岳开口问道:“道友发什么愣?现在信了?”

    休岳如同觉得有趣,一铲子接着一铲子将玉泉倒进峡水中,导致越来越多的尸体聚集过来,那些因为太过密集的被挤出水面的女尸,很快就会融化掉,在被其他同类吞噬。

    水下的尸体越聚越多,一眼望去全是纠缠在一起的肢体,搅动得水面散发着阵阵涟漪。

    休岳看着我发愣,没好气道:“还在这里悲天悯人?想活命就快过来帮忙!”

    休岳的话虽然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照做不误。

    两人下铲如飞,很快棺中玉泉下降半尺,再舀下去,那棺材中的尸体就得露出来。

    于是就站在原地,想着那棺材中的躺着尸体在接触空气之后,会不会也同那些女尸一样,会融化掉。

    由于棺材中所剩下的玉泉不多,而棺材也不大,但是休岳并没有含停,要再想将玉泉盛起来,就得在尸体脑袋两旁下铲子。

    可这铲子一下去,心口突然“咯噔”一下,因为刚刚似乎看见,那无眼而有眉的尸体眉毛颤动了一下!

    眉毛向上弯曲又恢复平整,眉毛弯动的弧度如同人睡觉之后苏醒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棺材对面的休岳突然冷哼一声,随后只感受到一铲子在头上呼啸而过。

    随后传来两声沉闷的声音,如同有什么东西先后落地,然后有热乎乎的液体自空中洒下来。

    下意识用手一摸,是鲜血!

    此时莫名想起了什么,于是僵硬扭动着脑袋回头去看,只扫了一眼,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地上躺着的是身首异处的婉晴!

    此时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甚至一度认为这是幻觉,休岳竟然杀了婉晴!这怎么可能!?

    有些浑噩的来到婉晴身边,只感觉道她的身体渐渐冰凉,一瞬间又将我拉回到现实中。

    呆呆的抱着婉晴的尸体,只觉得天旋地转,人生一片灰暗。

    而回头望了一眼休岳,他竟是一脸冷漠,似乎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仅仅拧断了一棵尸树!

    休岳没有任何言语,没有解释,甚至对我和地上的婉晴不屑一顾,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棺材里,如同入了迷。

    婉晴手中那颗染血苍玉,已经自她手上滑落出来,看着那颗苍玉,突然意识到婉晴真的死了!

    于是如同发了失心疯一样,自地上抄起工兵铲,冲上去就要与休岳拼命,休岳却是原地不动,递出快如闪电的一脚,在我还没回过神来时,就被一脚踹回地上。

    休岳这一脚力道不小,几乎在我能承受的边缘,若是再稍稍重几分,非得当场昏迷不可。

    于是蜷缩在地上,直不起身来,万万没想到,休岳会突然动手杀了婉晴,而且看着个架势,连我也不会放过,这是什么衣冠禽兽!?

    休岳依旧没有正眼瞧过我,只是盯着棺材中,如同自言自语。

    只是被休岳踹了一脚,连耳膜都在刺痛,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棺材中突然爬出来一个人,撒丫子飞奔,休岳紧跟而上。

    只看着那两道身影,沿着一道铁链快速消失!

    虽然自棺材中爬出来那人,只瞧见一眼,不过能确定就是之前躺在棺材中的尸体!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关系不大了,因为婉晴死了,死于那个衣冠禽兽的休岳之手。

    大约在原地躺了几分钟,才勉强能够坐起来,脱下衣服将婉晴的尸体盖住,颓然坐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脚步声,于是大骂这狗日的休岳还有脸回来,于是又将工兵铲握在手中,怎么说也得给婉晴报仇,打不过休岳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已经没有脸回去面对婉晴的家人,还不如彻底消失了好,免得受几十年的人生折磨。

    只是自地上站起来后,又在原地愣了两秒,因为来人不是休岳,而是又一个婉晴!

    那个婉晴站在原地,却没有带任何照明装备,身上依旧穿着我拿给她换上的衣服,一双眼睛同样有神,只是如同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神色有些惊恐。

    对面的婉晴,有模有样试探着问道:“寻秋哥哥?”

    听着这熟悉的称呼,突然有些愣神。

    但很快回过神来,摸了摸脸上还未彻底凝固的血迹,看着躺在地上婉晴的尸体,突然有些想哭,这是成年后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我多么希望眼前这个婉晴,是真正的婉晴,可也知道那个真正的婉晴已经死了,被休岳一铲子斩去了头颅,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来得及多说。

    只还是歇斯底里质问道:“你不是婉晴,真婉晴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婉晴,看着地上露出的半截身子的婉晴,似乎有些百口莫辩,最后想了一想开口道:“寻秋哥哥,你听我说一个故事,有一天,一个叫陈婉晴的丫头,突然想起了一个小时候的家伙,那个对她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男孩子,于是小丫头就心血来潮,想去他老家找他,想着见见面叙叙旧也是好的,可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都太小,小丫头根本就记不住地名也记不住他的样子,于是问了好些人,可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之后,他又根本没在老家住,他家却同样有一群需要他帮助的人,于是双方就撞在了一起,小丫头以为他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他们同样认为他们的向导是个女孩子,最后小男孩像超级英雄一样,骑着山地摩托车突然出现,解开了双方尴尬,然后男孩充当了向导,可却不放心那个女孩,想让她留在家里,可是拗不过女孩的犟脾气,于是将女孩带在身边,一路保护她,处处为她着想。还记得进山的那一天,那个大男孩还睡了个大懒觉,怎么也叫不醒,最后大男孩张寻秋,与小丫头陈婉晴终于进山了……”

    对面的婉晴一开口,瞬间就让我想起了那个曾在山路上活蹦乱跳的婉晴。

    于是打断道:“就是因为那个真婉晴太过难得可贵,所以你才显得多余!就算你知道我与婉晴之前的种种又如何?你就能代替她?趁着我现在看你顺眼,赶紧滚开,否则我会让你你连鬼都做不成!”

    那个婉晴听罢之后,愣了两秒,随后抽出那支伯莱塔,指着地上那具婉晴的尸体打了一枪。

    那个婉晴将枪一扔,随后自腰间取下那一道阴阳镜,冲着我晃了晃,问道:“那这个呢?”

    就在这时休岳踏着铁链返回,手中提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休岳将那人甩在地上,似笑非笑的问道:“此处小岛上棺材中的尸体,其实换成任何一具都可以,你可知为何单单选了个无面人下葬?”

    休岳自问自答道:“是因为无面人,先天有憎恨,恨天道不公,因此死后最喜欢变成世间种种脸,以愚弄他人取乐。”

    休岳的话让我有些心惊,想起了死去婉晴的不对劲,但也害怕这一切都是眼前尚且还活着婉晴的计谋,于是后退了几步用余光瞥了一眼。

    只看见躺在地上的婉晴已经消失,只有一件衣服盖在地上。

    休岳笑容玩味:“怎么说?道友还是不愿相信这个婉晴姑娘的真假?还是说你同样担心死去婉晴姑娘的消失,以及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幻觉?如同现在的我就是一个被变换的‘休岳’?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087 种树

    休岳的言语正是我最大的担忧,怕就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

    因为在对面那个婉晴拿出那支伯莱塔和阴阳镜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丝动摇,甚至在一瞬间否定了死去婉晴的真假,只觉得那个尚且还活着的婉晴就是婉晴。

    可那个死去的婉晴,曾经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婉晴,嬉笑言语本就是婉晴,最后却被休岳一铲子削死,休岳的为人如何,其实在那一刻就已经在我心中打上了烙印,“伪君子真小人!”

    死去的婉晴给我的视觉冲击太大,所以即便是躺在地上的婉晴尸体突然化成了空气,依旧不敢尽信。

    可即便如此依旧不知如何才能分辨两个婉晴的真假。

    当时发现休岳杀了婉晴后,彻底反应回来后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了休岳给婉晴报仇。”

    在那时就想去抽婉晴腰间的伯莱塔,可是并没有找到,于是热血上头冲上去和休岳拼命。

    当时想着婉晴可能将枪遗失了,可现在竟然又被另一个婉晴拿了出来。

    休岳和对面的婉晴,都极为默契,并没有接近我,只是站在原地,双方对峙着。

    休岳曾说无面尸能幻化成各种各样的脸,那麽说这话的休岳同样有可能是被幻化出来的,而关于婉晴,心中认定的则只有一个,是那死去的婉晴。

    休岳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不由哀叹一声,抱怨道:“道友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时杀了你心中的小晴晴实在是无奈之举,你知道有多危险?当时就差一点道友你就被那个误以为是真正的婉晴姑娘给杀了,你且看看地上有什么,再来跟我谈真假不迟!”

    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那个消散婉晴尸体躺过位置的地方,有一根极其锋利的石刺,三棱薄如军刺。

    休岳继续说到:“张寻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自水底钻出来,看见你身边婉晴说的第一句话?是想摸摸那个婉晴姑娘的手。当时我就看出那个婉晴姑娘的不对劲,可还是将她留了下来,你可知这是为何?”

    休岳自问自答:“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了婉晴姑娘的真假,而因为急着寻找真婉晴而遭受闪失!你以为我休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担心你这个蠢货接受不了现实!”

    休岳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减弱,“好吧,其实也不全是,是因为我怕你心神不稳,更加容易着了那无面的道!到时候又多一件麻烦事,徒增贫道烦恼。”

    休岳一脚踩在那无面人身上,叹息道:“贫道虽然一直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可这个傻蛋还不能死,这就怪不得贫道了啊,你活了那麽久,也该活够了吧?所以你要一死为贫道证明清白,你不会怨我的,对吧?”

    休岳言语之时,杀机毕露,那无面人如同有所感应,疯狂摇晃着脑袋,如同在求饶!

    休岳却是不以为意,一手将那无面人提在手中,拧断脖子,只往水里一扔。

    只见那无面人,入水之后一瞬间,原本仍在水中潜伏的全部女尸瞬间静止不动,随后突然猛然涌来,数千具尸体突然直扑而来,相互撞击的力道似乎隔着一座岛都能感受到。

    若是细细观察,数百道铁链都在微微颤动。

    无数尸体在水中相互争夺,直将水面搅动得异常紊乱,凭空翻动出一米之高的浪头。

    休岳啧啧道:“没想到咱们无面兄弟这麽受欢迎,古代帝王有后宫佳丽三千又如何?能比得上无面兄弟洪福齐天(生猛)?一睡睡好几个三千,可不得了!道友,你看看那兄弟在水中多快活!你说他怎么可能会怪我?”

    休岳看过了自己搞出来的大场面,一开始还觉得新奇,随后一拍额头,如同想起了什么重要事,于是将地上躺着的尸树和那外国人的尸体一同装进了棺材中。

    休岳一边动手填土,一边念念有词、“尸树啊尸树,如今你已反客为主,再还你一张脸,怨气该消消了吧?此处麖兽过不来,可好生修行,别再干那迷惑人的勾当,否则即便远隔天涯,也必定回到此地取你姓命!”

    休岳填土填到一半,突然不再正经,只是摩挲着下巴思忖道:“莫非生来就外语满级?”

    休岳说完之后,继续填土,不过似乎有些讲究,只留下我与婉晴两人遥遥相望,谁也没敢多动。

    在看清那道锋利的石刺之后,其实我就信了休岳大半,在休岳将那被玉泉滋养数百年之久,变得如同一件行走的无面玉瓷丢下水中后,就已信了大半。

    现在唯一担心的,不再是对面婉晴的真假,而是那个婉晴是否真实存在,是不是只要我一靠近,就如同冯叔靠近萱灵一样,眼前这个婉晴会彻底消散?

    而真正的婉晴同样不知所踪,甚至会因为尸毒,沉睡在某个地方。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婉晴突然冲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似乎验证了什么东西,松了一口气。

    感受着婉晴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儿,终于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婉晴!活的!

    短短时间,似乎与婉晴经历了生离死别,转瞬又失而复得,盯着眼前的人儿,突然有些后怕,万一婉晴真的死了,那得多可怕!

    所幸那一切只是无面的手段,都成了过去,而婉晴依旧还活着。

    感受着这种微妙的气氛,一时之间悲喜交集,也说不出话来,只冥冥中感觉对婉晴丫头多了一丝异样情感。

    休岳早已填好土,盘腿坐在地上,直感叹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古人诚不欺我!”

    休岳盯着两人,打趣道:“既然没什么可说的,感叹完活着真好之后,是不是得吃些东西?复复盘?”

    婉晴接过休岳手中的食物和饮水,坐在地上吃了一些,同样谈起了她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原来在婉晴换衣服的时候,就被迫与婉晴给分开了。

    婉晴在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同样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然后另外一个张寻秋,用了一套说辞将婉晴带上了另外一条路。

    真婉晴和我几乎选择了完全相反的路线,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走出很远之后,婉晴突然发现那个幻化出的我想要对她不利,为了保险起见,婉晴就试探着让那个“我”将阴阳镜拿在手心,可那个寻秋竟然直接消散了。

    在那个冒牌货消散之后,婉晴才发现自己手中原来没有手电筒,于是又凭借记忆,抹黑返回。

    穿过那层云层之后,突然发现小岛上又光,于是满怀仇恨的张寻秋就和惊魂未定的真婉晴给遇上了。

    这也解释了婉晴为什么会在相遇之后,说上一大堆的话,一方面是通过我的反应,反过来来验证我的真假,另一方面是自证。

    婉晴的遭遇让我深有同感,因为我也曾被那个冒牌婉晴引向了一条死路!

    只是那冒牌婉晴万万没想到,水地下会突然冒出个休岳。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自休岳出现之后,那个婉晴就如同遇见了某些敌人一样战战兢兢!

    按照休岳的意思,那个死在水里的洋人,其实就可能是这样被害死的。

    这一推想其实真实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休岳验尸后,确定了那洋人确实死得蹊跷。

    婉晴思维很跳跃,突然问道:“假如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上了小岛,是不是无面拿这个人就没有办法,比如最开始的我,在寻秋哥哥没有赶来之前就很安全!”

    休岳目露精光,摇头道:“不会的,如果真要没事,得有一个大前提,要在没有任何照明设备才行,否则很可能会需要一模一样的自己,或者说误以为有很多个自己,会被活活给逼疯!?”

    “但是婉晴姑娘也别想太多,那洋人绝对不可能是这样死的,贫道还记得这位外国洋人的面容还很娴静,就像在最想不到的时候死亡的,过程很自然。”

    两人听过之后深以为然。

    休岳似乎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两位该离开了,深峡中有与没有尸树和无面的存在,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凶险!按照我的推断,虽然无面的消失暂时会让活人处于安全,可却会有更加凶险的大场面出现,因此无面极有可能不单单是古人用来阻止闯入者的守卫,它的存在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我在捉到无面没有将他杀死得原因,按照原本的准备,只是想削弱它的力量,并没有想要取它姓命!虽然无面的位置暂时用其他东西顶替,可尸树确确实实没有了,旧灯塔的消失,新灯塔还需要时间才能建起来,现在的安稳是因为水中的无面还在发挥作用,因此那个凶险的大场面什么时候回来,贫道说不准!只奉劝二位施主一句,请尽早上岸!”

    休岳的话让我有几分汗颜,毕竟休岳是因为我才将那无面给宰了,只是话在喉咙里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去。

    此时突然想起休岳曾经说过要下水一趟,于是硬着头皮劝道:“休岳,关于婉晴的事,我向你道歉,老实说,我对你动了杀心,实在当不起你这份信任和照顾,虽然不奢求你的原谅,但作为一个拖油瓶,我还是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并且希望你能仔细斟酌,我并不赞同你之前的想法,原因有三,一、现在所有人都没有专业潜水装备,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受过神来训练,有什么压低箱的本事,但你终究是一个人,终有极限,你就为了‘宿命’二字以身犯险?你扪心自问究竟值不值得!二、如你所说,下面的未知危险,甚至大于无面的威胁,先不说下面有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就不能多想想生命诚可贵这句话,尊重一下生命?都是第一次为人,你就不多为自己想想?三、虽然我张寻秋不配和你休岳做朋友,不配和你患难与共,但如今你一人想要做英雄,让我和婉晴先走,你当我二人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一旦有意外,婉晴会愧疚一辈子,你真当做英雄不需要代价?休岳,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不容易听劝,可该说的不该说的还是说了,我就想问你,能不能再等等?等有朝一日做好准备,假如你不嫌弃,我张寻秋答应你,再回来陪你下一趟便是!”

    休岳神色阴晴不定,到最后只是笑容玩味,“道友莫要多想,贫道就是看中了你的有情有义,是我辈性情中人,不然我救你?我脑袋让门夹了?”

    休岳表面还算和颜悦色,只是关于我的建议依旧只字不提,其实无形中已经表明了态度,休岳终究还是要下水!

    一旁原本听得一头雾水的婉晴,已经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了什么,于是婉晴有些不确定道:“休岳大哥,早先与那无面幻化成的寻秋哥哥,走过了一道地道,刻着一幅画好像和这个深峡的建造有关系,不如咱们先过去看看有么有你需要的东西,否则冒险下去,不明智!”

    虽然不知道这是婉晴的缓兵之计,还是确有其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拖住休岳,免得他一根筋。于是开口劝道:“休岳,我觉得婉晴的这个建议很可靠,不如去看看?反正耽搁不了多久时间。”

    休岳没有说话,只是闭眼没有说话,如同在聆听什么东西。

    此时婉晴连忙凑过来,问休岳要去的究竟是哪里。

    于是只能考试回答道:“具体有什么不知道,不过据休岳所说,几乎所有的尸体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而且水下还有一道极粗的铁链。”

    休岳眼睛突然睁开,爆呵道:“快上岸!不用管我!”

    休岳说完之后,如同离弦之箭一样踏上了一条锁链,是通向堤坝那一条水下铁链,由于休岳的速度太快,因此看起来如同在水上奔跑。

    休岳出声那一刻,所有的尸体如同被牵引一样,又开始被吸入水中,转瞬之间所有的尸体都已消失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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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丘之永生介绍:
片段:寻秋稳了稳心神,将羽陵遗书翻开。这书一翻开便像极了盗版,看模样当属近仿(民国时期的仿造品)。不过历经这般岁月,依旧少不了沧桑,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联系上下文字还是能推断出大致的意思。“古往今来,世之大藏,莫不山藏海纳。而九丘之远,更论於**之外!得羽陵之遗书即为九丘之传人,世人不知所操何业,皆以九丘使称之,九丘使世代以寻找永生为终极目标,其二为找回失落的半壁羽陵残书;再次者以寻药问灵,救治世人为宗旨…”九丘之永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丘之永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丘之永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