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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闹分家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闹分家

    锦曦抚额,道:“四婶,你还真是说对了,打你进门前就跟我家走得近,奶就对你有成见,后你在老梁家又没像我娘和大妈那样事事忍气吞声,我奶就更不待见你了。”

    “不碍事,只要你四叔待见我就成!”崔喜鹊不以为然道。

    孙氏无奈的摇头笑了下,道:“喜鹊你虽说嫁进来日子不长,可就是比我那会子机灵,我都两三年才摸清曦儿奶那古怪的脾气呢,你比我厉害。”

    崔喜鹊叹口气,道:“你道我乐意这样啊,我也想其乐融融啊,可想法是好的,现状是惨的。不说了不说了,我该回去烧晚饭了,今个夜里轮着我和老四伺候爹,可不得耽误了。”

    正月初六日一大早,孙大虎孙玉霞,孙二虎孙玉宝,还有琴丫,都准时在锦曦家吃早饭时,出现在大院子门口,今日是镇上和县城铺子里开张的日子,大家伙精神抖擞前来锦曦家会合,然后众人赶车去了镇上,车上还带着开张用的炮仗。

    崔喜雀昨夜和梁愈洲伺候了一宿的老梁头,锦曦原本以为她今日是不能去镇上了,没料到,锦曦他们前脚到铺子里,后面崔喜雀和梁愈洲就风风火火赶来了,虽都是一副严重缺觉的疲惫模样,但精神头却还不错。

    “县城那火锅铺子初八开张,还有两天的空闲,我和大虎还有玉宝先过去接阿财的手。好好洒扫布置一番,只等初八开门做买卖。”孙玉霞对锦曦兴奋道:“哦,还有你桃枝表姨那,要陪着你嘎婆等过了正月十五,才能出山来。”

    锦曦点点头,孙玉霞他们晌午饭后还得继续赶路去县城,锦曦赶紧让众人燃放了炮仗,欢欢喜喜把孙记和千里香给开了张,在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锦曦在心里祈祷。希望在新的一年里。生意能蒸蒸日上,带着大伙过上更加红火的日子!

    梁愈忠和孙大虎,锦曦和孙二虎孙玉宝,兵分两路。赶在晌午饭前。带上礼品去了镇上几位交好的人家拜年。锦曦三人从茶香轩出来。径直去了鹊桥巷子的文鼎那,跟文鼎和福伯在巷子口来了个迎面相遇。看福伯手里拎着的东西,也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文鼎便打发福伯出外拜访。自己折了回来,请孙二虎几人家去喝茶说话。

    锦曦被文鼎家后院的梅花吸引,暂且告退来到后院看花,不一会儿,文鼎也过来了。

    “若是喜欢这梅花,回头折几支家去插瓶可好?”他温声道。

    锦曦目光一亮,道:“我正这么盼着,没巧你就开口了,那敢情好!”

    文鼎启齿一笑,背着手站在锦曦身后,道:“县衙那边传话过来,最多不过五日,你大伯勾结王家村几个盗墓贼偷盗枫林镇梁家梁老太爷坟墓一事,便要正式过堂。眼下关于你大伯勾搭,倒卖明器的证据,还在我们的人手中,尚未正式转交给枫林镇那边。枫林镇梁家这回若是人证物证确凿,你大伯他们不出意外,定会落下牢狱之灾。”

    “嗯。文大哥手下的人办事,真是厉害,想不到我大伯那么狡猾如狐的人,都能揪住他的狐狸尾巴!”锦曦捻了一支梅花,在鼻下轻轻嗅了口,淡淡回应,眼角眉梢的神情淡怡然,没有丝毫波澜。

    文鼎略略有些诧异,道:“曦儿,你当真想仔细了?若是我们把那些证据转交过去,你大伯的罪行必定坐实,照着枫林镇梁家的势力还有他们家跟县太爷的姻亲关系,还有本朝皇帝关于盗墓的刑法处置,你大伯即便是从犯那也至少得判处不低于三年的牢狱。至于炮仗炸伤人那事,赔偿那是逃不掉的。”

    “三年的牢狱啊?嗯,对我大伯所犯下的那些事,也勉强够罚。不过,若是算上他以前要私卖了我去给那梁老太爷做干孙女,就算让他下半辈子都交代在牢房里,也难消我心头之气!”锦曦捻着梅花,清声道。

    文鼎目光稍闪,略略犹豫了下,还是道:“还有一件事儿,虽不当跟你说,但我思来想去,觉着你有必要知晓,也还是关于那梁老太爷干孙女的事!”

    锦曦目光看向文鼎,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枫林镇梁家,买干孙女过去,真是用途是给梁老太爷陪葬的,对不?”

    文鼎垂下眼,随即抬眸,点头道:“嗯,可以说是用来陪葬,但更重要的用途是用来做‘养气’之用。”

    锦曦对墓葬这块堪称陌生,道:“何谓‘养气’?”

    被问及此,纵然是文鼎,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骇然,道:“你应该听你爷提过前朝大族安定梁氏吧?安定梁氏最盛极是在前朝广宗年间,听说祖上都是为官致仕,一门双进士,祖孙探花郎。还出过一位王妃,两位侧妃,后来因为官场站错了队伍,拥护的皇子争夺大宝失败,自顾成王败寇,安定梁家遭到的不仅仅是打压,而是彻底的颠覆。子孙四处流落,最后流落到庆安府望海县枫林镇的梁家,是真正的安定梁氏之后,主枝嫡系。后来天下开始纷乱,四方群雄逐鹿,本朝始祖皇帝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平定天下后,便要开始抚民,于是便下了一道圣旨大赦天下。”

    锦曦不禁笑了,文鼎被她这突然一笑弄得有点诧异。

    “文大哥,你还真是能跑题,竟从前朝大族说起,这凡事都从最早说起,那可真应了那句话: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文鼎尴尬的摸了下鼻子,道:“你别急,这很快就说到正事了。本朝皇帝的这道圣旨自然让一直备受打压却又不敢沉寂的枫林镇梁家后代蠢蠢欲动,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沉寂,梁家的那些后代子孙里面再难寻出像祖辈那样杰出的人才振兴家族。而往往这样的大族之家,往往最在意祖宗死后的墓葬风水,就如皇室讲究龙脉那般。于是,枫林镇梁家的人,便在这祖宗墓葬的风水上大作文章,期望能以此来扭转家族的气运,荫佑子孙后代,这才有了梁家老太爷不惜花重金去买干孙女的那一茬!即便早已没落,但毕竟是安定梁氏真正的嫡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家资自然是我们所不能想像的。”

    锦曦目光灼灼,等着文鼎接下来的话。

    “据我打听来的可靠消息称,枫林镇梁家老太爷在三年前便请了很多位有名的地仙先生家来,在枫林镇后面那一带群山山陵里寻风水宝地。后来。可算相中了一块据说是能吸纳山川灵气的宝地。梁家人欢田喜地的早在三年前就悄悄命人在那山陵深处修建老太爷百年后归西的墓室,墓室工程虽不能跟那些王公贵族的规模相提并论,但在我们这一带。恐怕就连庆安府城的知府大人的财力物力都不及梁家!”

    “就在梁家老太爷墓室修葺完善后,那起初寻到那块宝地的地仙先生又推算了一番,说那个墓室里面有两个风水极好的棺位,最好是两个棺位都得安上棺材,要不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会因为过多吸纳了山川的灵气,而招来那些妖邪之物,届时,不仅不能福佑子孙后代,相反还会招来灭顶祸端!只有在那个空着的位置上放上一个养尸棺,里面葬着一位跟梁老太爷有血脉关系的人,算是合葬,这在风水学上就叫做养气!”

    “既然有那么好的风水位置,浪费了真是可惜,梁老太爷大可以把他长子给杀了,父子俩一人占一个位置啊!”锦曦嘲讽道,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文鼎也是苦笑着摇头,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锦曦的表情变化,只要她随时表现出恐慌,他就立马住口不再往下说,但还好锦曦只是静静的听着,眉头微微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金鸡山梁家是你爷爷那辈从湖海县迁过来的,算起来,湖海县城的梁家也是安定旁系之后,骨子里多少应该是有点血脉的关联吧,那地仙说了,即便关系疏远,只要认个干孙女,再由他来弄点仪式什么的,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养尸藏气,引那宝地的灵气来福佑他们家子孙后代,不过,那被养尸藏气的人,则会跟轮回无缘,永堕无边地狱。”

    “难怪我能卖到二百多两银子,要不,以当前的市价,别说我一个小丫头,就算是个大老爷们出去卖身为奴,最多也就十几两银子罢了!看来,我还真是值钱哪!”锦曦冷哼了一声,道。

    文鼎深吸口气,目光瞥见锦曦手里捻着的那朵梅花,早已被捏成了一团碎末,风一吹就落到地上,跟泥土混为一谈。

    锦曦眉心微蹙,清澈的眼神此刻一片暗沉的雾气,一股戾气在她的眼底闪现。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陌生领域的事情,心内惊骇不能言,努力压下心口的惊骇,低笑了两声,道:“我大伯还真是疼我疼的紧啊,给我找了这么个好归宿!养气?哼,去他的狗屁养气,三年的牢狱太少了,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对我大伯的孝敬,文大哥,你帮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我大伯把那牢底给坐穿?就算不能坐穿,流放出去做苦力也是好的啊!”

    文鼎微微一笑,对上锦曦此刻涌动着仇恨和劣气的眸子,道:“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你,不过,这一回,我可以再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锦曦惊诧,文鼎这还是头一回跟她谈条件呢,有意思,她喜欢跟人以交易的形式各取所需,这样才不至于单单的承受恩情,她希望在文鼎帮助她的同时,她对文鼎,也是有用处的,只有如此,她才会心安理得。

    “何事?”锦曦问,一扫先前的阴郁,目光瞬间明亮了起来。

    文鼎被她这目光弄的,心底相反涌过一抹失落,其实他只是一个试探,想看看她对自己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其实,相比较她此刻的目光灼灼,他倒更希望她事事依仗着自己,让自己一步步变成她身边最不能或缺的人。可是,她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失落不过一瞬,文鼎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仔细一想,这样的锦曦,应该才是真正的她,不白吃白拿。永远要体现她的价值感和存在感。没错,他真正欣赏和被吸引的,不正是她身上的这种光彩吗?

    “文大哥,你快说呀。到底要我答应何事?若是有关做买卖的。那我们进去坐下来详谈如何?”锦曦道。

    文鼎微微一笑。道:“确实是关于买卖的事,下回吧,等下回你去了县城。我俩再详谈,今日你们是过来拜年的,晌午饭我让下人备好了,今日我们只谈吃喝!”

    ……

    在文鼎的小院用过一顿丰盛雅致的午饭,孙玉宝惦记着下昼要启程去县城,便提早告辞了,孙二虎和锦曦在文鼎那闲话了一会,便也起身告辞,出了鹊桥巷子。

    两人步行回孙记那块,沿路经过的街道上要从王记医馆门前过,锦曦想到今早孙氏从谭氏那回来,说是谭氏对送去的那个麦麸靠枕不是很受用,说麻烦死了,还不如几副膏药贴的来的实在。孙氏回来后和梁愈忠一合计,两口子不想在老人家病痛上抠那几个小钱。

    于是,锦曦早饭后出门,孙氏叮嘱她记得给谭氏带几副膏药贴家来。

    锦曦让孙二虎等在王记医馆门前,自己进了医馆,对于王记医馆,锦曦跟里面的王大夫还有几位学徒都已经很熟悉了。孙氏临盆那回,还有桃枝溺水那回,王大夫都出诊去了金鸡山村呢。

    王家医馆是长桥镇规模最大的老字号医馆,里面的大堂分为三部分,迎门正进的地方摆着一张大桌子,今日的坐诊大夫是刘大夫,右侧挨着墙壁是一长排的药台和药架,里面站着两个药徒正给人抓药。大堂的左边,劈出了一小方隔间,不是用屏风什么的隔开,而是用半透明的帘幕做隔断,这里面主要是接待些女病患,或是些身上有暗疾,又拂不下面子在人前暴露的病患诊治,平常诊断的时候帘幕就垂下来,没有诊断的时候,帘幕就从两边悬挂起来。

    这会子锦曦踏进王记医馆的时候,刘大夫正在那给人把脉瞧病,后面还等着两位,右边的药架前面,锦曦匆匆扫过一眼,也围着几个抓药的人。锦曦瞥了眼左边的高高悬起的帘幕后面,王大夫今日不在,锦曦便径直去了刘大夫那,想等会跟他把谭氏的情况再细说一遍,好让他给开几副膏药贴。

    锦曦正专心致志的看刘大夫给前面的两个人诊断,这时候,右边的药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闹动声,锦曦扭头一看,只见到一个穿着破旧的汉子,挤开药台前排队等着抓药的那几个人,整个人趴在那药台上,正跟里面两个药徒那央求,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想要药徒给赊欠一副药回去给家中的婆娘。

    那汉子口里在告穷,诉说着自己的家境如何如何的艰难,上有老下有小,孩子多,婆娘还病倒了,家里几亩田地人手不够,去年庄稼地里收成不好云云……总之,那汉子就拦在那药台前,把自己家的艰难史,声泪俱下的一一道来,目的就是为了博取药徒的同情,博取周围人的同情,博取这边刘大夫的同情,好让他能够赊到一副药回去给婆娘喝。

    锦曦微微皱眉,不管是哪个世道那都是笑贫不笑娼,救急不救穷的,那汉子误以为自己说的可怜会博取到同情,那算盘是打错了,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何至于让老婆连买药的钱都没有还要出来告穷祈求别人的同情?太无能个了,不仅没有人会同情他,只会更加的不屑。

    果然,那汉子声泪俱下的告穷了一大堆话,两个药徒还是一脸漠然甚至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们家真的怪可怜的,可我们俩也只是这里的药徒,不是掌柜,我们做不得主的,你就别难为我们了。再说你来我们医馆赊药,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要是人都跟你这样,我们医馆早关门大吉了!”

    后面等的不耐烦的抓药的人也都不满的指责那汉子,道:“谁家没有老子娘,没有妻子儿女的?一个大老爷们没本事就该好好钻研着怎么赚钱去,别在这挡着我们的路!”

    那汉子面红耳赤,眼见那俩药徒越过自己直接给后面的人抓药,他急了,连奔带跑的冲向这边的刘大夫,央求道:“刘大夫,求求你开开恩吧,大家都是乡亲父老的,再赊我一回药成不?等到秋天稻子入了仓,我保准把这药钱连本带利的给还上!”

    刘大夫锦曦也打过两回照面,人还是蛮不错的,大半辈子都在你王记做坐诊大夫,也算得上半个当家人。

    刘大夫刚刚给前面一个人看完病,正写完药方打发那人去药台那抓药,见这汉子在跟前这般央求,不禁长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赖二呀,我们王记不是那放印子钱的地方,不要你连本带利,也不是那开慈善堂的,你这在我们王记都赊欠了不下三回的药钱了,这还不算我去你们村你家出诊那三五回,每回都没收你出诊银子吧?实在是不能再给你赊了,我们王记是医馆,我们这些大夫也要养家糊口,那药徒也都不能用西北风来养活吧?哎!不是我们冷血薄情,而是我们自个也是能力有限啊!”

    赖二怎么着都不能达到目的,便一改先前的做底伏小,骂骂咧咧着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扬言,以往赊欠的那些药钱,王记半文钱都别指望!

    刘大夫看着赖二离去的背影,无奈的直摇头,这时候,那边药台后面出来一个穿着青蓝色,同样浑身打满补丁的年轻男子,但却生的好个仪表堂堂,前庭开阔饱满,嘴唇丰厚适当,卧蚕眉,悬胆鼻,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黑漆漆的瞳仁里似乎吸纳了山川的精华。

    那眼神……锦曦不会忘记。那人手里端着三只叠在一起的箩筐,正跟那药徒那交接,所谓的交接,交接完了,那年轻男子又拿着空箩筐匆匆进了后面院子。

    见锦曦目光追着那离去的忙碌身影,刘大夫道:“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瞧瞧那郭公子,人家不过一介贫寒书生,母亲病着也是无钱抓药。可人家跟那癞二就是不一样,人家宁可来铺子里干活用工钱来换取药费,也不随便弯腰告穷来祈求同情,这就叫有气节!”

    锦曦点点头,刚才看那眼神就觉着眼熟,果真是郭公子,但锦曦还是要求证下,道:“刘大夫,那位郭公子可是叫郭海?”

    刘大夫诧异,道:“正是呢,怎,锦曦姑娘跟那郭公子认得?”

    锦曦淡淡一笑,道:“算是吧!”

    从王记医馆买了膏贴后,锦曦并未去后院找郭海,而是径直出了医馆,然后跟孙二虎耳语了一番,孙二虎点点头,然后两人分头行事。孙二虎绕道去了王记后院那,而锦曦,抬头看了看头顶渐渐偏西的日头,想了下,决定今日下昼就算了,去拜访人还是得上昼才合乎礼数,那件事情明日再去也不迟。

    翌日上昼,锦曦来镇上打理铺子,其间带上礼品,去了一趟王大夫的家登门拜访。

    因为今日正式初七,上年头的最后一日,今日下昼家家户户都得燃放炮仗,用以来驱逐黄鼠狼,祈求来年鸡鸭鹅这些禽类的顺利丰收。锦曦和梁愈忠提早回到家中,屁股还没坐稳,梁礼胜又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三叔,爷让我过来喊你,说是让你和三婶都赶紧过去一趟,二叔二婶在那闹着要分家呢,奶气不过,说是老杨家唆使的,拿了一根绳子就要去老杨家那门口吊,这会子四婶和我娘还有梅儿姑姑她们正跟那拦着呢!”梁礼胜一跑进院子门就大声喊道。

    “啥?分家?”梁愈忠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个消息让他震惊坏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彻底瓜分家

    孙氏听到老梁头亲点了自己,不再犹豫,忙地把老三老四托付给董妈和简氏,跟着梁愈忠赶紧出了门去往村子里,这样的场合和事情,爹娘都去了,怎么可能少得了锦曦?于是,便也小跑着跟在后面。

    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挤到了老梁头家前面的那条青石板路面上,长而窄的小巷子里,可真是人头攒动啊,众人目光的聚焦点,无疑都投向了那边的老梁家正门口,谭氏抑扬顿挫的哭骂声,从那焦点的中心传出来,一声声尖锐响亮,中气十足,哭骂声盖出了周遭所有的议论声,直冲云霄。

    锦曦抚额,谭氏当真不愧老当益壮四字,这嗓门和哭骂的话,可真是把老杨家的祖宗十八代,以及老杨家将来的子孙十八代,全给招呼到了。其中贯穿的主题思想就是:老杨家不地道,怂恿闺女女婿闹分家,要天打五雷轰!

    “借过,借过。”粱礼胜在前面开路,梁愈忠和孙氏两口子皆燥红着脸跟在后面,围观的村人见梁愈忠一家来了,自发的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锦曦跟在孙氏的身后挤到老梁家正门口,眼前见到的景象是,谭氏坐在青石板上,一根绳索勾在她的脖颈上,从两肩一直拖到地上,谭氏坐在那拍着身侧的地板一边哭骂,一边摁鼻涕,在她身后,崔喜雀,金氏,还有梁愈梅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一个个低垂着头,满脸通红。

    瞧见梁愈忠和孙氏过来。崔喜雀像见到救世的菩萨般,明显松了一口气。孙氏想上前去扶起谭氏,被锦曦从后面给暗暗拽住,孙氏诧异,但见锦曦暗暗摇头,孙氏微怔间,梁愈忠早已奔上前去想把谭氏从地上扶起来,口里道;“娘,有啥事咱进屋说去,这地上冰冷的。仔细冻着……”话还没说完。梁愈忠被谭氏冷不丁一掌给推了个倒仰,幸好后面的粱礼胜一把扶住才没有摔倒。

    “老杨家包藏祸心,唆使你二哥二嫂来分家,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老婆子我这就去他老杨家挂死拉倒!敢来瓜分我老梁家。我就要去他老杨家死。做鬼也要闹得他家不得安宁……”谭氏一边怒骂着,矮小瘦弱的身子板却很有劲头,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来。抓着那跟绳子就要往人群中挤,金氏和梁愈梅还有崔喜雀都追上去拉的拉,拽的拽,好言哄劝着,可谭氏还是一蹦三尺高,不依不饶。

    “娘,你这是做啥啊?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嘛!大过年的,要死要活像啥样?”梁愈忠懵了片刻,粗噶着嗓音痛声道:“娘,你是我的亲娘唉,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老四可怎么是好啊!”

    谭氏顿了下,看了眼站在那双手握拳一脸痛心的梁愈忠,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和动容,随即,又恢复了起初的怒气腾腾,道:“不是娘不要你和老四,如今是老杨家要逼死你娘,儿啊,别怨娘,你只要记得是老杨家把你娘给逼死的就成!”说罢,谭氏像是下了视死如归要找老杨家同归于尽的决心,往人群里冲。

    围观的村人们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见谭氏要往外奔,纷纷往两边让,给谭氏让出一条路来。谭氏豁了出去,崔喜雀几人根本就难拉,孙氏跟上去一起劝着,谭氏却是充耳不闻,怒发冲冠,杀气腾腾的要去老杨家,梁愈忠看到谭氏还是只顾着要往老杨家那边蹦跶,突然嗷的喊了一嗓子,然后两个跨步上去,直接拦腰扛起谭氏转身就往老梁家正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混小子,你作甚?快放老娘下来!”谭氏一阵天旋地转后,踢打着梁愈忠大声嚎叫,梁愈忠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加快步伐朝正门而去,孙氏和锦曦还有金氏梁愈梅她们紧随其后,粱礼胜最后进门,随手把大门从身后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的议论指点。

    ……

    外面围观等着瞧热闹的村人,在寒风中等了好一会子后,眼见着老梁家的大门一直紧紧闭着,没有开启的迹象,谭氏被梁愈忠强行扛起屋去后,里面也再没传出大的闹动,有些人便散去了,但还有一些对此事抱着高度热情的人坚守在门外等待……

    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家家户户都响起了驱逐黄鼠狼的炮仗声,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最后一拨热情观众终于再坚持不下去,也都各自散开家去了,先前一派喧闹的老梁家门口,此刻冷冷清清,不过,此刻老梁家的后院东厢房里,却是挤满了老梁家的儿子媳妇们,屋里可以说是温暖如春呢。

    老梁头披着外衣靠坐在床头,谭氏坐在床脚,脸扭向床里面,身旁紧挨着梁愈梅。床下面的左右两侧,分别摆着几张饭堂的那种长长的高凳,左边坐着梁愈忠孙氏和金氏还有锦曦,右边坐着梁愈洲崔喜雀还有粱礼胜梁礼智梁礼青。

    床前冰冷的地上,俩列凳子的中间,梁愈林和杨氏并排跪着,两口子的头都垂的很低很低,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在他们身后,站着一脸瑟缩的梁礼柏。在梁愈林的身后,散落着一根折断为两截的棍子,而梁愈林的后背,肩膀还有胳膊肘那些地方,衣裳破了好多口子,棉花絮从里面掉出来。

    锦曦眨了眨眼,先前她们赶到老梁家正门处,她还有些纳闷怎不见杨氏,还以为杨氏又跑去了杨家找庇护,后来追在扛着谭氏的梁愈忠身后来到后院,才晓得后院里,老梁头正在对梁愈林上演全武行。锦曦这是头一回瞧见老梁头如此动粗,一根擀面杖粗的棍子,生生在梁愈林身上给打断了,锦曦也从未见过如此的梁愈林,那么猴儿精的一个人,这会子却是咬紧了牙死不松口。即便被老梁头打死,也坚决要分家,最后,棍子断了,杨氏哭着扑倒一身是伤的梁愈林身上嚎啕大哭,老梁头扔了手中的棍子,摇摇晃晃躺回了床上,东屋的门紧紧关上。

    梁愈忠他们在东屋外面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东屋的门才再次打开,谭氏红肿着脸站在门口。一脸漠然的喊了大家伙搬高凳进去。于是。便有了眼下的这幅场景。

    老梁头坐在床头突然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把屋里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也拉回了锦曦的思绪。

    老梁头目光沉沉的。在床前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凝视在床前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人的身上,深深地,凉凉的。定格了瞬间,嘴唇颤抖了下,沉声开口道:“老二,爹问你最后一回,你、你当真想仔细了,非得分出去另过不可?”

    随着老梁头的询问,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梁愈林的身上,梁愈林愣了下,随即抬起头来直视着老梁头,锦曦下意识蹙了下眉头,这梁愈林的猴儿脸被老梁头给打成了猪脸了。

    “爹,儿子对不住您二老,儿子要分家!”梁愈林斩钉截铁道。

    锦曦留意到老梁头在听到这答复后,老眼无力的闭了下,谭氏则是早没了反应,木木的呆坐在床里面,好似一切都跟她再没任何关系了。

    “即便是净身出户,不给你二房三口人半亩田地,半分家财,也还是要分?”老梁头又睁开眼睛,看着梁愈林问。

    梁愈林略略迟疑了下,下意识看向杨氏,杨氏还是跪在那把头给埋到了膝盖下面,梁愈林脸上一副纠结的样子,锦曦微微眯眼绕有兴趣的看着梁愈林,看他如何取舍。

    “二哥,你可要想仔细咯,你要是真净身出户了,可就啥都落不到了,不是人人都有三哥三嫂他们那样的能耐的!”梁愈洲在一旁对梁愈林愤愤然道,他晓得用利益来诱惑他最好。

    就在梁愈洲以为梁愈林会纠结的打退堂鼓的时候,梁愈林却很意外的点点头,豁出去了般,道:“爹,儿子想仔细了,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我和兰儿娘有胳膊有腿,脑子也不差,走到哪里都少不了一口饭吃!”

    “二哥,你、你咋这般执迷不悟呢?难不成你还真指望你岳父家和兰丫头接济?”梁愈洲又惊又意外,从高凳上弹起,指着梁愈林大声道,真恨不得冲上去揪住梁愈林一顿打,杨家要靠得住,那猪都会爬树了。

    “人各有志,老四,罢了,罢!”老梁头无力的摆摆手,制止了梁愈洲,梁愈林心虚又惶恐的看了眼老梁头,迅速把头再次埋下去,然后,他看到跟自己跪在一排的杨氏,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坏笑,梁愈林皱起眉头,厌恶的移开眼,真要分家让爹娘这样像死了一回的折腾,说到底,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但是,随即想到杨峰爹那从县衙打听回来的消息,得知梁愈驹很快就会上堂被判刑,十有**会牵扯到老梁家和梁记,大难都快临头了,还不赶紧飞,守着那一丝丝内疚有个屁用?

    “爹这会子找你们大家伙过来,就是要当着大家伙的面,宣布个事,就是关于分家的!”老梁头沉声道,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谭氏突然按住老梁头的腿,急道:“老头子……”

    老梁头拍了拍谭氏的手,痛心道:“儿大不由娘,这心都不在一块了,还绑在一块过啥?”说完,老梁头面向众人,谭氏悲觉的再次扭过脸去,看着床里面,只听这边老梁头一字一句道:“爹我的意思是,咱老梁家干脆散伙吧,除了前年过年分出去的三房,剩下的这大房,二房和四房,也都分出去另过!”

    “啊?”屋里顿时炸开了锅,就连早已分出去的梁愈忠和孙氏也都是满脸讶异,跪在地上的梁愈林两口子惊诧的抬头看着老梁头,金氏还有些不明就已,梁愈洲再一次从凳子上弹起来,大声道:“爹,二哥要分那是二哥的事儿,我们四房坚决不分,喜鹊,你说是不?”

    崔喜雀点点头,道:“老四,我是你媳妇。你想做啥,我都不拦着!”

    锦曦眯了眯眼,暗暗对崔喜雀的聪明劲儿赞了一个,好一句‘不拦着’,既没有表现出她想要分家的心,又全了梁愈洲的面子,但这话无形说的又能让老梁头感受到她真正的内心想法,四媳妇也还是想要分家的,但是是为了四儿子,才强忍着!

    老梁头再次摆摆手制止梁愈洲的话。道:“强扭的瓜不甜。老四,爹的心意已定,你啥都甭说了!”

    梁愈驹犯了法被关押了起来,梁礼辉又入赘去了周家。梁礼智是打出一开始就跟他县城师父家亲近。在家呆的日子远比不上那师父家。梁礼青小了不顶事,金氏又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如今在老梁家,大房能站出来的人就是他粱礼胜了。

    “爷。我爹还在县衙的牢里呢,这分家什么的……是不是得先把我爹给弄出来,或是再去周旋周旋?”粱礼胜出声道。

    “胜小子,这周旋跟分家不冲突,你爹犯的那事那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坐牢是跑不掉的,周旋也是白搭,还是往里糟蹋钱!”杨氏道。

    “老梁家的男人说话,几时有你插嘴的份?就算分了家,老娘也是你的正经婆婆,照样能管你,闭嘴!”谭氏对杨氏一声怒喝,杨氏见众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忙地缩下脑袋不吭声。

    老梁头叹口气,对粱礼胜道:“这两日爷一直在筹备着钱财什么的,就等着你大哥礼辉那捎回消息来,只要能把你爹给弄出来,砸锅卖铁爷奶也不皱下眉头!”

    “是啊胜小子,为了为大哥周旋打点,娘把自己的那只金镯子都拿出来了!”梁愈梅说道,目光直直瞟向坐在那的梁愈忠和孙氏,这里如今手头最殷实的就数三哥三嫂了,要是他们能拿出周旋的钱来,那娘的那只金镯子就不必动了,虽然有可能是明器,但拿去银匠那改了,将来还不是给她做嫁妆?

    不过,很可惜,梁愈忠和孙氏手头再殷实,也再不是从前那样没有判断力的大好人了,对于梁愈驹这件事,夫妇俩可是铁了心的不想管!

    粱礼胜点点头,退到一旁不再吭声,爹做了那么多错事,还去挖人家祖坟,一而再再而三的牵连到家里,要是换做别的人家,早撒手不管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爹,咱还是说说分家的事吧,既然你老要把咱家全分了,那我们二房您可就要一视同仁了!”梁愈林瞅准个机会,急巴巴的跟老梁头再次把话题又转移到了分家的事情上,打铁就要趁热嘛!

    老梁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把想法全都写在脸上的梁愈林,目光冷冷又威严的在屋里环顾一圈,最后沉声道出了他对这回大分家的打算,通常情况下在老梁家,但凡大事件,一旦老梁头说出了口的,那都基本是拍了板的,这点魄力老梁头一直都有。

    一个个屏气凝神的听着,锦曦也是微微眯着眼,饶有兴趣的想知晓老梁头的分家大计。

    “分家,无非就是把家里住的房屋,和赖以生存的田地,给大家伙均分了就是。”老梁头沉吟了下,接着道:“家里的房屋,我是这样盘算的,前屋以天井为割点,前面那套分给大房,里堂屋那套分给二房。后面这整个内院,归四房,包括灶房和饭堂,我和你娘这东厢房还有隔壁梅儿的屋子,都让出去归四房。不过,灶房后面的菜园子和茅厕还有杂屋,大房二房和四房共用。这是家里屋宇的分派。”

    梁愈林两口子听到这里堂屋那一套四间屋子还有里堂屋都归他们,心下乐开了花!梁愈洲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崔喜鹊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思忖和权衡,道:“爹,你和娘还有梅儿都把屋子让出来分,那你们自个住哪呢?”

    “是啊爹,屋子什么的都给我们三个房的人瓜分了,你和娘还有梅儿往哪去?”梁愈洲问,梁愈忠和孙氏也都表示疑惑,梁愈梅更是茫然的看着老梁头。唯有锦曦,目光微微眯了起来,老梁头这样破釜沉舟的分家,把自己的屋子都给让了出去,难不成,他想往后在几个儿子家里轮着住来养老?若是这样,那岂不也要算上这早一步分出去的梁愈忠这份子?

    老梁头摆摆手。制止住众人的议论声,道:“这个问题,稍后再议,咱先接着说分家产的事!”

    一语生效,众人都高高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咱家的田地,良田,次田和旱地,包括柳树林子那边几块开荒的地。还有家里粮仓里面的粮食全拿出来给分了。你们都是爹娘的儿子,谁也不偏袒,三个房的人照着人头数来均分,谁都不准扯皮!”

    “爹。镇上的杂货铺子。还有家里应该还有些积蓄什么的吧?还有后院圈养的那些鸡鸭。还有两头猪,怎么个分法?”梁愈林急问。

    梁愈洲气的直摇头,道:“二哥呀二哥。你那心里除了惦记着这些,还能不能再惦记点其他啥的?”

    梁愈林白了梁愈洲一眼,不屑跟他解释,谭氏一拍床板,怒道:“连根鸡毛都不放过,拿啥去给你大哥周旋打点?做梦吧你,再废话连片瓦都甭指望!”

    梁愈林立马噤声,老梁头打了个哀声,道:“你们娘说的在理,家里手下的那点积蓄,还有后院的家禽家畜,那都是要留着卖钱给你大哥那打点的,炮仗伤了人,也得赔钱,我得把镇上的梁记杂货铺子给卖了,卖了的钱你们谁要惦记,尽管拿去,到时候炮仗那块给苦主赔钱的差事,也一并揽去!”

    梁愈林彻底的闭嘴了,老梁头沉吟了下,话题终于转移到了他们老两口和梁愈梅的身上,道:“至于我和你们娘,还有你们妹子的去处……”

    每个人的耳朵和眼睛都汇聚在老梁头身上,谭氏依旧撇着头瞪着床里面,从锦曦的角度看不见谭氏的面部表情,但梁愈梅却在那茫然的张望。

    “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和你们娘生养了你们,你们理当给我们尽孝道,养老送终!”老梁头道,目光从屋里儿子媳妇们的脸上一一扫过,道:“家都分了,你们妹子也呆不了一两年就要出嫁了,我和你娘还有妹子,接下来会轮着在你们几家过,每家过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度。你们还有啥想法不?”

    锦曦迅速垂下眼,老梁头果真是这样安排的,每家呆三个月,一年十二个月,那不就是把梁愈忠也给算了进来吗?

    趁着其他人都在努力消化这事的当口,锦曦微微一笑,起身问老梁头道:“爷,我爹是您的儿子,赡养你和奶那是天经地义,我们一家自然是欢迎爷奶,还有小姑过去住的!”

    梁愈梅对锦曦咧嘴一笑,谭氏没反应,老梁头颇为满意的对锦曦这头一个表态,点点头。

    “爷,曦儿还有一个疑问,您老不说所有的儿子一视同仁吗,那当初我家分家是净身出户,白手起家,照着当时写的那分家文书,在小姑出嫁前,每年得孝敬你和奶十五俩银子,等到小姑将来出嫁,每年孝敬十两。那,如今二伯他们是分了屋舍田地的分家,是不是也该照着我家那规矩来?就算十五两拿不出来,十两总得拿吧?要不,外面人家还道我爹是不是爷奶亲生的呢!”锦曦微笑着问道。

    屋里的人都明白锦曦的意思,三房当初净身出户都如此,他们这些分产分家的,自然除了一年三个月的赡养,每年还得再孝敬十五两银子,不然,这道理说不过去!可是,一年给老梁头十五两?且不说大房如今没有主心骨,四房刚成家没钱,二房那是有钱也不可能舍得掏!

    搁在老梁头那,也是有另一番权衡,若是一碗水端平,在四个儿子那挨着住,每年每房孝敬十两银子,老梁头敢打保证,二房是铁定不掏的,四房也有困难,大房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梁礼辉入赘,其余的三个都还没成亲!可要是不答应,那么,外人铁定会说老梁家使劲的压榨苛刻三房,老梁头自己,也是不好意思住到梁愈忠家去的。这可怎么办呢?老梁头突然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懊恼!

    锦曦的话一下子让屋子里冷了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墙壁隔断的骨肉亲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 墙壁隔断的骨肉亲情

    “爹,咱们可都不比老三家啊,咱们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这又初分家另过,能养活自己和爹娘你们就算不错了,这每年十两银子的孝敬,那是打死都挤不出来的!”梁愈林唯恐老梁头为了一碗水端平,也要他们掏银子,赶紧道。

    大房的人和四房的崔喜雀都表示沉默,梁愈洲也犯了难,十两银子对于他而言,也是有些艰难,梁愈忠看了眼四下,跟孙氏还有锦曦目光交流了下,站起身开了口。

    “爹,我和曦儿娘这就回去给收拾两间屋子出来,你和娘还有梅儿,随时都可以搬过去住,咱家不少你们几双筷子。至于那每年十两银子的孝敬……我们家也愿意出!”梁愈忠道。

    “爹,你倒是愿意出,可若是让村人给听到了,保不住会道论咱爷奶呢!”锦曦一唱一和道。

    “不怕,若是有人道论,我就站出来说,不是你爷奶一碗水不端平,而是我们自个主动要求给的,不赖你爷奶!”梁愈忠道,转而问老梁头:“爹,你看这样成不?”

    老梁头被梁愈忠和锦曦这一唱一和弄得,老脸着实挂不住,在那皱着眉头发思量。锦曦暗猜,老梁头铁定是在那权衡,看看是选择过来住那三个月呢,还是要那十两银子的活络钱?

    不一会儿,老梁头便沉吟好了,对梁愈忠道:“老三啊。那要不这样吧,我呢,和你娘还有妹子,就不去你那住了,你就还是每年给咱十两银子,可中?”

    老梁头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一年十二个月,在大房,二房和四房轮流过四个月,三房每年给他们十两银子孝敬。大家伙在都在暗地里思量。梁愈林和杨氏得知自己每年得养活这老两口和梅儿多一个月。心里有点老大不自在,但又想到每年不必再拿十两银子出来,长松了一口气。

    大房的人对此都没什么不同的想法,老梁头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四房。梁愈洲还是对分家有些耿耿于怀。但听见爹娘每年都有四个月的时间会跟着自己过,又欣慰起来。至于崔喜雀,锦曦从她悄悄投过来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心底的喜悦。不用一大家子绑在一块过日子,每年最多跟谭氏一个屋檐下相处四个月,年底的时候也不需要给予法定的孝敬银子,崔喜雀对接下来的美好生活看到了希望。

    锦曦也暗暗高兴,这一趟老梁家大分家,对锦曦家这边没有造成任何损失,而且,从某一定角度来说,还获得了赢利,那就是谭氏他们不必住进梁愈忠家,对锦曦而言,这实在是太好不过了。谭氏和梁愈梅那性子,住过来对谁都处不好,铁定日日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与其做近距离的冤家对头,锦曦宁愿多花点钱,时常买点东西过去探望下,这样反倒更好,距离产生美嘛!

    这一回的分家,因为老梁头寒了心,梁愈林下定了决心,杨氏的推波助澜,其他人的默认,很快便雷厉风行的实行起来。翌日晌午饭的时候,金氏杨氏和崔喜雀都去了灶房,打算弄一顿丰盛的散伙饭,梁愈林还去请了里正,以及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过来做吃饭喝酒顺便做个见证,梁愈忠也没得去镇上,被老梁头喊过去了。得到风声的村民们,好多都聚拢在老梁家的大门前,围着瞧热闹。

    锦曦这一日没去镇上,也没进村去瞧,因为她跟随蔡金山和蔡庆阳父子去了一趟郑家村和付家村那块,那块有几亩一等的良田,蔡金山年前就已经在郑家村找到了愿意租赁的村民,锦曦今日是专门过去商议并敲定这件事的。

    晌午饭后回到金鸡山村的家中,孙氏和简氏正在院子里晒日头做针线活,老三老四在东屋里睡觉。锦曦正打算把那五亩田地租赁出去的事跟梁愈忠说,这才发现梁愈忠不在家中。

    “娘,我爹是去了镇上呢,还是在村里没出来?”锦曦把田地租赁的事情跟孙氏大致说了一遍后,问起梁愈忠的去向。

    “哦,你爹呀,晌午饭后家来了下,拿他做木工活的那些家伙什呢,说胜小子央求他下昼帮忙给起个锅台来烧饭,这会子该是还在那边吧!”孙氏边纳鞋边道。

    老梁家分家,内院的灶房分给了四房,大房和二房都得重新起灶房。老两口和梁愈梅轮着跟大房二房和四房过,先从大房这开始,照着长幼来轮。考虑到大家屋子都紧缺,老梁头决定他们老两口和梁愈梅暂且还住在原来的东厢房那两间屋子里,一日三顿,等到饭点老两口就带着梁愈梅去到前面大房的灶房吃饭。

    锦曦坐着休息了一会,喝了茶,想了想还是坐不住,起身进了村子里,想去看看分家后的老梁家如今是啥样!

    老梁家,此刻里正和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饭后做完见证,便唏嘘着散去,一脸黯然的老梁头带着谭氏和梁愈梅,暂回到了内院东厢房,他们原来的屋子。前面,儿孙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拆墙,筑墙。大房和二房中间以那口天井为界限,中间筑起了一座一人高的木头搭建的墙壁。

    大房的屋宇结构是,正门进来就是堂屋,堂屋两边分别各两间厢房,一共是四间。粱礼胜占一间,梁礼智占一间,梁礼青占一间,还有一间一分为二,前本座金氏住,后半座做灶房,饭桌摆在堂屋,大房依旧从原来的正门进出。

    因为天井那筑起了木头墙,二房再不能从原来的正门进出,于是梁愈林便请来村里几个狐朋狗友,帮着在里堂屋的东面墙壁处开了一扇门,门外是一条过道。跟隔壁邻舍家的墙壁间距大概一丈宽,二房的人就从这侧门进进出出。

    二房的屋舍结构跟大房雷同,也是中间是堂屋,两侧各两间厢房。梁愈林和杨氏两口子睡一间,梁礼柏睡一间,还有两间抽一间做客房,梁锦兰到时候回娘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有一间做灶房,吃饭会客什么的,就在里堂屋。

    大房封住了二房的去路。二房自然也要把通往内院的侧门给封死。于是。分到最里面内院的四房梁愈洲和崔喜雀两口子,一面在东院墙那里开了个侧门,跟二房的侧门并排,隔着几步的距离。老梁头和谭氏他们去前面吃饭就从这侧门进出。除此外。梁愈洲还在内院的后院给开了个宽敞些的院子门。从后门去田间地头干活也方便。

    四房的范围仅限在东西俩厢房及上屋的灶房饭堂,灶房和饭堂后面的菜园子,茅厕。杂屋,以及鸡舍猪圈牛栏,都是大房二房四房均分了用。

    锦曦从前屋绕到后院,把每个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从这样的分法来看,吃亏的是四房,东厢房说是也归四房,可老梁头和谭氏他们却没有要挪窝的样子,灶房和饭堂也是原来的旧的,灶房后面的领土还是共用,四房真正得到的,只有西厢房的三间小破屋。

    而且,还不得清净,往后金氏杨氏养些鸡鸭什么的,都圈在这后院,而且,四房两口子往后在饭堂吃饭,保不准前面大房二房的人会端着裤子急吼吼从他们面前跑过去直奔茅厕,真叫一个影响心情啊!锦曦抚额,继续往内院走。

    扫了眼东厢房里老梁头他们的屋门紧紧关着,萧瑟和落寞的气息笼罩着那扇单薄的门,这边西厢房里,梁愈洲和崔喜雀把东西还有嫁妆,从原来的屋子里搬过来,锦曦踏进西厢房的时候,崔喜雀正跪在床上铺被单。

    “曦儿,这里往后就是四婶真正的窝了啊,虽不及你家那明亮宽敞的大院子大瓦房,可你得常过来四婶这耍!”崔喜雀麻利的铺着床,看得出心情很好的样子。

    锦曦过去帮她给枕芯套上枕头套子,一边打量这屋子,不禁笑了。

    “哎,你这丫头,婶跟你说话,让你往后常过来耍呢,你这一个劲儿的傻笑个啥呀?”崔喜鹊纳闷的道。

    锦曦笑看了一眼这屋里四角,道:“四婶,我没想到我爹娘成亲那屋子,如今成了你和四叔的小窝了,晓得不,我可是在这屋子里生的呢!”

    “是吗,那还真是好,说明这屋子是块吉祥宝地,指不定我一住进来,往后也能生个娃儿跟你这般聪明,会挣钱,让我也像你娘那享清福,嘿嘿!”崔喜鹊心情大好,笑眯眯道,手下的动作越发的有干劲。

    锦曦抿嘴笑了,道:“我那点小聪明算个啥呀。诶,不过话又说回来,四婶,你说的还真准,这屋子还真是个好地方,不然,老鼠也不会选择来这做窝呀!前年那会子我们去孙家沟呆两个月不住这,回来一瞧,这床上稻草里都给老鼠做了窝。”

    崔喜鹊手一抖,道:“呀,吓人啊,说的我鸡皮疙瘩全起了,回头赶紧让四叔把这吉祥宝地的几个墙角窟窿给糊起来呗!”

    梁愈洲其间又送了盆桶过来,都是崔喜鹊的陪嫁,送完后他又去了前面那和梁愈忠一道帮梁礼胜搭建锅台。锦曦帮着崔喜鹊很快把屋子收拾好,崔喜鹊打量了一番收拾妥当的小屋,跑过去把屋门插上,然后拉着锦曦横倒在松软的床上,长舒出一口气。

    “曦儿,今日是我嫁进老梁家来,最舒畅的一日。”崔喜鹊仰面躺着,望着头顶的帐子顶棚,轻声道:“即便梅儿还没有出嫁,我也没往常那般揪心了,因为,打从今日起,我崔喜鹊就真正当家了!”

    锦曦很能理解崔喜鹊此刻的心情,想当初他们三房好不容易从谭氏手底下挣脱出来另过,即便是净身出户,那种轻松和对未来可以自己规划的激动心情,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

    “四婶,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开春后,是跟四叔在家里侍弄那些庄稼活呢,还是继续去铺子里?”锦曦侧过身。轻声问,刚刚过完上年头,还没到元宵,大家伙都还窝在家里享受正月的走亲访友,铺子里的买卖这个时间段都是比较清淡的。有琴丫,秀兰,金宝红三人,完全能照应的过来,但是等过了元宵人手就不够了,所以锦曦有必要问下崔喜鹊的意思。

    崔喜鹊认真想了下。道:“照着我的心意。是想把你四叔也一道拐着去你那铺子里做事,但如今分到了几亩田地,咱庄户人家总也不能荒废了。要不这样吧,今夜里我跟你四叔合计下。看还能不能赶在开春耕种前把那几亩地给租出去。”

    “要是能。回头我们两口子都去给你干活。要是谈不拢租赁的事,那就把你四叔留在家里侍弄田地,我照样去铺子里做事!”崔喜鹊很干脆道。确实是很能拿主意的当家妇人的模样。

    锦曦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心中有数了,两人并排躺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子话,直到梁愈洲从外面进来,锦曦这才惊觉天都快要黑了,忙地起身告辞回了自己家。

    正月十五的上昼,锦曦和简氏从池塘边洗完衣裳回家的路上,正巧遇着一辆马车从村子里驶出来,锦曦瞧见那马车上的标识和那赶车的车夫,眼睛一亮,随即把手里的木盆交给简氏带回家去,自己则朝官道上走去。

    “敢问里面坐着的人可是王大夫?”锦曦朝那马车夫微笑着问道,马车夫把马车缓缓停靠下来,车窗帘子从里面被掀开,王大夫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锦曦朝他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瞧见等候在路边的人是锦曦,王大夫微笑着朝锦曦拱了拱手。

    锦曦一番问询,得知王大夫今日是过来村里给里正出诊,里正的老爹病了,一直都是在镇上的王记医馆诊断。这会子刚巧出诊完回镇上去,锦曦热情邀请王大夫去她家喝茶吃晌午饭,王大夫以赶着回去给里正的老爹配药为由,婉谢了锦曦的好意。于是,王大夫坐在车厢里,锦曦恭敬的站在车旁,两人聊了几句。

    “锦曦姑娘,有一事我还要跟你道声感谢呢,若不是你前几日去我那找我说那事,我孙儿怕是要真错过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先生!”王大夫激动道。

    锦曦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前几日她确实是带着礼品去了一趟王大夫家拜访,目的是为了郭海。锦曦杜撰了郭海跟她嘎婆家是山里的远房亲戚为由,那日因撞见郭海在王记医馆帮忙打杂来换取他娘的医药钱,心生诧异。

    心想,既然是大老远翻山越岭过来投奔姨母家,那母亲生病,郭海却躬身来医馆打杂换取药钱,难不成,投奔的结果差强人意?那郭海母子的处境铁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锦曦想要帮他一把,可碍于郭海宁可打杂挣钱也绝不赊欠的举动,由此可窥见他骨子里的尊严和气节。他并非像那些读死书的人那般孤傲的气节,而是懂得灵活变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子,脚踏实地的去想法子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既不出卖尊严又能为娘亲挣来药,这样的人灵活懂变通,还脚踏实地。这是最吸引锦曦帮助的亮点。

    正因为如此,锦曦才不能贸贸然上前去给他和他娘那送钱,于是,便想借由王掌柜的手,给予郭海一些小的帮助。

    王大夫当时对锦曦说的这些表示理解,确实,皇家都有三门穷亲戚,锦曦家如今发达了既能想到接济穷亲戚,还又能顾忌亲戚的颜面,王大夫对此觉得很不错,愿意帮助锦曦。锦曦大喜,便留下二两银子,从王大夫家告辞了,回村后,赶上老梁头家大闹分家,之后又去了一趟县城,昨日才回来赶过元宵。

    锦曦启齿一笑,道:“该说感谢的应当是我,是王大夫您先给我行的方便。呃,敢问王大夫先前那话,从何说起呀?”

    “哦,是这样子的……”王大夫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开始跟锦曦讲述起事情的原委来。

    原来,锦曦那日留下二两银子离去后,王大夫思来想去,觉得贸然把这二两银子赏赐给郭海,容易引人猜疑,便决定先等两日寻个机会再说,横竖郭海这几日都会在医馆里打杂来换取药钱。

    王家虽然是老字号的医馆。可王大夫却将心力一直寄放在孙儿的研读上,希望有朝一日孙儿能考出个功名来,为官致仕光耀门楣。

    于是,王家倾尽全力,找人托关系才把孙儿给弄去了望海县城最有名的私塾‘名人堂’启蒙就读,如今入学已五载有余,王家人几代为医,从未出过蠢材,可是孙儿的学业成绩在学堂里却是屡屡挂龙尾,做出来的文章甚至都还不如镇上私塾里那些就读的同龄学子。

    正月初六王大夫去县城给名人堂的先生拜访。先生告知王大夫。其孙儿脑瓜着实愚笨,入学五载有余,生员考试至今落第,再不济便要劝其退学。以免带累名人堂的声誉。王大夫心内极其不服。他是老大夫。给孙儿做过全身上下细致的诊断,孩子一切正常并无异样,怎么在那样的名私塾还学不进去呢?他为此极度苦恼。一筹莫展呢。

    县城名人堂私塾要到过了元宵才正式开学,正月初八王大夫带着孙儿去到医馆,王大夫在前面坐诊,孙儿在后面帘幕后习作先生布置的课业,正遇一疑问处绞尽脑汁思索未果之际,恰巧郭海过来跟王大夫回报事情,王大夫曾在锦曦这听过郭海是个读书人,便心发奇想,既然郭海也是个读书人,何不这几日以让他给孙儿陪读研墨为由,届时好把锦曦留下来的二两银子转达至郭海之手?

    “王大夫,后事如何呢?”锦曦微笑着问。

    王大夫抚掌,更加激动道:“郭公子大才,大才呀!不晓得他是用了何种法子,不过区区几日的点拨,我孙儿好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两人这几日一直在一块共处,我虽是一介大夫不懂那些做学问的事情,但我从旁听着,也估摸着能猜测的出,他们是在研习文章,交流心得。锦曦姑娘,你道昨儿正月十四去县城开学,我孙儿把那篇先生布置的作业文章呈上去,先生看了后,那是大感意外,拍案赞好啊!”

    “先生起初还有些不敢确信是出自我孙儿之手,便又另出了几题当场考核,我孙儿一一对答如流,先生更是赞叹不已,直夸我孙儿是匹后发先至的黑马!哈哈哈……”王大夫激动的抚着胡须大笑起来。

    锦曦脸上同样陪着笑,然心里则是惊诧异常,王大夫孙儿的变化,铁定离不开郭海的点拨,那郭海的才华,看来真是不容小觑,锦曦想到这,又隐隐觉着高兴,指不定,从来不做无利之事的自己,这头一回破例做好事,还真就押对了宝呢?

    “王大夫,那我先在这恭喜你了,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你家孙儿很快考中功名光耀门庭,那必定是指日可待之事。”锦曦微笑着道,王大夫微微额首,眼角眉梢都是欣慰和期待之色。

    “那么,敢问王大夫,既为孙儿寻到如此良师益友,接下来有何打算不?”锦曦又问。

    被问及此,王掌柜脸上难掩惋惜,道:“老朽行医多年,看人也不下少数,目光自认还是有几分的。郭公子虽然身上并无功名,但他大才,不出意外他日必定会有一番功名成就。即便眼前只能短暂把他留在我孙儿身边伴读,着实委屈了他,但对我孙儿而言却是莫大的助力,极其难得的可遇不可求啊。我许诺他在县城跟我孙儿同吃同住,每月还给予他五百文钱的花销。”

    五百文钱在这乡下小镇,一个读书人平常足不出户的做学问,就简单的吃喝拉撒,五百文应该是能管个温饱,在县城,吃住王大夫家都包了,每个月五百文钱的零用花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不过,若是算上郭母的生活花销和吃药的钱,那五百文就又紧巴巴了,显然,王大夫一心都扑在郭海身上,却忽视了他背后还有个投奔亲戚未果的生病娘亲。

    “那郭公子答应了王大夫您的要求了吗?”锦曦问。

    王大夫斟酌了下,道:“我正在等他回音,他说要回去跟娘商量下,明日给我答复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惊天大爆料之金屋藏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惊天大爆料之金屋藏娇

    当天夜里饭后,梁愈洲和崔喜鹊一道摸着黑来了锦曦家,孙氏见这二人大老夜里还跑过来,习惯性的吃惊,担心是不是老梁头他们那边又生什么事了。但锦曦瞧见崔喜鹊进门时那脸上飞扬的神采,就猜出铁定是梁愈洲也能腾出手来去镇上的铺子里做工。

    果真,还没坐下,梁愈洲就跟梁愈忠和孙氏道明了来意,果真是想和崔喜鹊一道,也去镇上的千里香帮忙。

    “那敢情好啊,铺子里如今正缺着人手呢!可是,老四,那你家的那几亩田地咋办?”梁愈忠高兴过后,又问。

    “我下昼去村子里打听了一番,把那几亩田地全租给刘大壮家去种了,家里后院那几块菜园子,喜鹊说就不要了。”梁愈洲道。

    “村西河坝边那半亩地的菜园子,我托付给我老娘和大姐去侍弄,到时候我和老四家来,要吃啥菜只管去菜园子里摘就是了!”崔喜鹊道。

    “嗯,崔大婶子可是种菜的好手,有你娘和你姐帮你照应着,一年四季也少不了你的腌菜。”孙氏道,崔喜鹊连连点头。

    “四叔,是这样子的,如今千里香早点铺子有琴丫,秀兰姐,宝红哥,还有四婶,人手差不多是够了的。你要不去隔壁的孙记杂货铺子,帮着运送货物怎么样?”锦曦在一旁思忖了下,对梁愈洲道。

    梁愈洲挠了挠脑袋。憨厚一笑,道:“曦儿,如今我是你的伙计,你看着调派就是!啥时候正式开工,你说一声就是!”

    锦曦笑着点点头,孙记有了梁愈洲的加入,她就可以从孙记调遣两个伙计去县城的火锅铺子了。“那成,明儿就去镇上吧,工钱的事情等回头到了镇上安顿下来,我再跟你细说!四婶。去年你不是跟琴丫挤一屋吗?今年不必了。琴丫和秀兰姐说要一块住,宝红哥住一间,我原来住的那屋子,今年我不打算在那住了。干脆转给你住吧。”锦曦道。

    梁愈洲夫妇高兴的连连点头。梁愈洲道:“曦儿。那我和你婶子这就回去收拾,你四叔我原本还打算早去晚归,这下好了。我也住到千里香你婶子那去,倒省了两头跑的辛苦!”

    梁愈忠让蔡庆阳提着灯笼送他们俩一程,锦曦和崔喜鹊跟在后面,崔喜鹊轻轻拉了下锦曦的衣裳角,低声道:“曦儿,婶子得跟你说声谢,亏得你细心想的这般周到!”

    锦曦俏皮的眨眨眼,晓得崔喜鹊是为了那单间屋子的事情感激自己,道:“没啥,去年是因为铺子里人手不够用,我得常驻在那帮忙这才要了间屋子,今年有你们大家,我可就轻松多了。”

    崔喜鹊拍了拍锦曦的手,这份体贴她记下了。锦曦转身回了内院,去了东厢房,孙氏正给老三把尿,瞧见锦曦步伐轻快的进屋,孙氏慈爱的笑着道:“曦儿,你把那屋子让出来给你四叔四婶住,可是给了他们一个极大的方便呢,如此,他们可再不是日日跟你爷奶姑姑一个屋檐下了,小两口住到镇上去了,吃住都在铺子里,往后的日子可轻松了呢。”

    锦曦点点头,可不就是么,且不说他们是跟她亲厚的四叔四婶,就算只是她手下的伙计,她也会从方方面面为他们考虑,伙计心情好,做事才能跟专注更卖力不是吗?

    “可是曦儿,还有个事摆在那呢,等到你爷奶轮到跟四房过,那怎么办?”孙氏问道,老梁头他们跟四房过,一日三顿全都四房提供,难不成让老梁头他们去镇上吃?那不现实啊!

    锦曦笑了下,道:“娘,你呀,就是个多操心的命!不就是爷奶他们的一日三顿吗?你放心,保准到时候会想出办法应对的!再说,那不还有八个月吗?”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难题,那都不叫难题,锦曦就不信了,崔喜鹊他们真要给足了伙食费,远胜于大房二房的饭菜标准,又有现成的灶房,还怕老梁头他们三人饿到肚子?谭氏自己年纪又不大,不过才五十多尚未到六十,身子骨也好,下厨侍弄三人的饭菜那是小事啊!

    翌日,梁愈忠和锦曦架着牛车,载着容光焕发的梁愈洲和崔喜鹊两口子去了镇上,这边他们在镇上热火朝天的安顿一切,那边金鸡山村,做了周县丞上门女婿后便一直未曾踏足金鸡山村的梁礼辉,悄悄回到了老梁家。

    关于梁礼辉回老梁家的目的,锦曦是下昼回到家中,梁礼辉夜里过来造访的时候,从梁礼辉口中亲耳听到的。

    这趟梁礼辉并没有如老梁头期望的那般,带回释放的梁愈驹,梁礼辉带回的,却是关于梁愈驹过堂,以及县太爷一番审讯下来,对梁愈驹给予的惩处!

    分别有三项罪名成立,因为私贩茶叶和黑炮仗,挨了二十大板,还没收了梁愈驹藏匿在湖海县城的藏货。黑炮仗炸伤几个买者一事,县太爷责令老梁家予以抚慰受伤买者统共六两银子的罚款,并一年的牢狱之刑。这前面两项,因为有梁礼辉岳父周县丞的从中周旋,还是从轻发落了。

    但最后一项,是关于盗墓窃财,破坏坟墓风水一事,枫林镇的梁家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强,闹得是不可开交。但金鸡山村的老梁家,也是凑齐了家里的积蓄,还变卖了后院的鸡鸭猪,镇上的梁记杂货铺也盘出去了,所得银两全送去县城交由梁礼辉,让他用作打点之用。

    因为老梁头发话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先甭管后面怎么给予赔偿,在打点这一首要环节,是绝对绝对不能寒碜!

    县太爷一方面迫于枫林镇梁家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又苦于收受了周县丞女婿这边的丰厚打点。虽然县太爷跟枫林镇的梁家是遥远的姻亲,但也敌不过老梁头这边白花花的银子的诱惑啊!县太爷正准备将盗墓一案的主犯,也就是王家村那几个人,照着大月国的律法,是要处死的,但县太爷给那几个人流放西大坝。而对梁愈驹,就给予一个从犯,判个三年的监禁就算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纸密令来自庆安府城,据说是上面有更加高贵的大人物在密切关注着这件盗墓案。那个神秘的大人物还重点点名了盗取倒卖明器给本朝带来的严重恶劣影响。虽没有点名梁愈驹的名字,但县太爷却是看得额头冒了几层冷汗,再不敢给梁愈驹行方便钻空子。

    于是,在正月十五那日过堂后。一纸判决下来。王家村那几个人除以死刑。秋后问斩。而不良商人梁愈驹,则被处以发配西大坝三年!

    “礼辉哥,西大坝在哪块呀?”外院的堂屋里。锦曦问坐在对面正跟梁愈忠和孙氏复述这些事情的梁礼辉。

    梁愈忠和孙氏也茫茫然的看向梁礼辉,显然都不晓得梁愈驹即将发配的西大坝在哪里!

    梁礼辉浓墨的眉微微拧起,道:“西大坝是在距离咱们这大概三百里的庆安府的最西面,那里是有几条大河经过,中间有一块约莫百亩的小岛地,因为四面都是水,没有出去的路,通常那些重刑犯都会被发往那里,那里土地贫瘠,犯人在那里开荒种粮食种菜,打渔捞虾,做最苦力的事情,过猪狗不如的生活。最后挣取的物资兑换成银两,悉数上交充盈国库!”

    梁愈忠和孙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锦曦微微眯起眼。

    “不止是日复一日的繁重劳作,还因为发配去那里的犯人都是重刑,大多是些穷凶极恶的人,加之看守的差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于是,有很多人去了西大坝,要么就是染病没得治,要么就是活活累死,要么就是被其他犯人给折磨致死,总之,都极少能再活着回来。”

    孙氏惊得目瞪口呆,梁愈忠则面色沉了下来,眼里涌动着担忧和无奈,拳头捏的死死的,沉声道:“大哥自小就是被你爷奶呵护着长大,可以说极少经历这样的大挫,这一去西大坝就得呆上三年,但愿他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梁愈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尽管跟大哥梁愈驹在很多事情上不对盘,但是,当得知大哥这一趟真可能生死未卜,脸上的悲痛和担忧那是由心而发。

    锦曦赶紧把目光从梁愈忠身上收回,鉴于梁愈驹对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别说是发配去西大坝,就算是即刻推出去给斩了,锦曦也没多大的感觉。但是锦曦看到自己老爹这副模样,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但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锦曦也不可能再去改变什么,何况,她要么不轻易做决定,做了,那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从来就不会反悔!

    “礼辉哥,那爷那,可晓得大伯的去向?”锦曦问,老梁头以前在望海县城做过几十年的刀笔吏,铁定也是晓得西大坝的。他要晓得梁愈驹去了那里,不知会作何反应?

    梁礼辉呼出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不敢把那事跟爷说仔细,只含含混混说我爹逃不掉三年的囚禁,我爷应该是理解成我爹留在县城的监狱坐牢吧,还说等天气暖和些,要去大牢探监呢,哎!”

    梁愈忠和孙氏都一脸沉痛之色,相比较下,作为梁愈驹的嫡亲儿子梁礼辉,脸上的沉痛之色却没那么重,甚至,还带着几分怨气。

    “爹,娘,礼辉哥,你们也都别太担忧了,大伯的为人八面玲珑,跟谁都能处好关系,指不定他去了西大坝,也能跟那里的人混的如鱼得水呢?三年也不长,等到他洗心革面出来了,咱们一大家子不就团圆了嘛?”锦曦如此安慰道。

    梁愈忠和孙氏轻轻点点头,都希望如锦曦所言,皆大欢喜。不过,梁礼辉却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啊?这话从何说起呀?”梁愈忠讶问,孙氏也睁大眼睛看向梁礼辉。

    “三叔。三婶,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然有句大不敬的话,侄儿我还是要说,我爹他那人,这些年欺骗我们一大家子老少的事情,可不止抖出来的那些!”

    锦曦也来了一点兴趣,难不成,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梁愈驹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瞧见对面椅子上梁礼辉那眼底闪过的一抹羞耻和怨愤。锦曦惊愕,梁愈驹还真是一头永远都剥不尽外衣看不见真实内心的洋葱头呢!

    “我爹常说富贵险中求,没错,他这些年确实是赚了些钱。可那些钱却大多是用来满足了他的私欲。他欺上瞒下。对爷奶那他忽悠哄骗。对我娘还有我们兄弟也是敷衍了事,甚至我购买书籍卷宗笔墨纸砚的钱也百般推诿,让我去找爷奶那要钱买办!”

    “打我记事起。就觉着我爹对我娘寡薄冷漠,还道是我娘脑子没正常人好用,又是人牙子拐卖过来的,我爹瞧不上眼,若不是这回他倒卖明器自知在劫难逃,唯恐爷奶打点的银子撑不开县太爷的眼,才不得不对我坦白!要不是他亲手交给我一张屋契,我还真不晓得,我爹这些年竟然瞒着我们大家,在望海县城的东大街常青巷子里,购置了一座两进的四合小院!”

    “啊?大哥他……县城两进的院子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大哥这些年中饱私囊,把你爷奶瞒的真是……那,他是让你去把那院子给卖了?”梁愈忠话还没问完,梁礼辉又再度开口。

    “没卖成,因为那院子里还住着一对母子,那妇人自称姓方,是我爹在城里的媳妇,还给我爹生了个儿子,方氏尚不知晓我爹出了事,可听到我爹打发我来卖那宅子,当下就要寻死觅活的,弄得我好不尴尬,赶紧逃离了那里,那宅子便还搁在那……”

    “啊?”孙氏忍不住惊呼出声,锦曦也是惊讶的眼睛一眨不眨,虽然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但对于梁愈驹在县城金屋藏娇还生了儿子这事,给锦曦和孙氏他们带来的震撼,一点都不低于梁愈驹盗墓倒卖明器那事,甚至,还要更加震撼!

    梁愈忠一张脸简直阴沉的可怕,刚刚还在为亲大哥担忧心痛,这会子只剩下恼怒了。一拳头砸在身侧的八仙桌上,道:“大哥糊涂,糊涂呀……”

    梁礼辉木然的坐在那,孙氏道:“那孩子,还没有认祖归宗吧?如今大哥流放,不晓得曦儿爷奶要是知晓老梁家还有这么个孙子流落在外,会怎样?”

    “爷奶那,我半个字都没提,如今这家里都四分五裂成这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礼辉道,眼睛微微一眯,锦曦从他的神情中猜测,梁礼辉应该是不希望金氏那个可怜的女人再受到伤害吧!

    “娘,咱们都没见过那孩子,怎知就一定是老梁家的子孙?”锦曦道,转而又问梁礼辉:“大哥,你见到那孩子了吗?是个啥样的情况呢?”

    梁礼辉脸上带着一丝嘲讽,道:“保准是咱老梁家的子孙,错不了,我们兄弟四个,谁也不及那孩子得了爹的真传,那五官身形,简直如出一辙。哦,看个头该是跟柏小子差不多大!”

    啊?梁愈忠一家三口沉默了,梁礼柏比锦曦小两岁,锦曦过完年再过三个多月就满十二岁整了,梁礼柏比她小两岁,就是十岁。这么算来,我的个乖乖,梁愈驹跟那方氏在一起,都不下于十年了!

    “礼辉哥,虽然爷奶那这事得瞒着,可县城那两进的院子,那可都是大伯的钱财,你是大伯的长子,家里二堂哥他们又都还没有成亲,大妈日子也过的拮据,那俩进的院子屋契在你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锦曦问道。

    梁礼辉皱了下眉,有些拿捏不定,梁愈忠和孙氏也是头痛的对视了一眼,孙氏道:“方氏母子在那住着,礼辉收回屋子,那不就等于是把那对母子给扫地出门吗?方氏铁定得闹!”

    “这事确实棘手,我得再思量思量!”梁礼辉揉着眉头道。

    这些毕竟是大房的家事,梁愈忠和孙氏也不能再多议论什么,梁礼辉又坐了一会,董妈过来请示是不是摆晚饭?后院简氏已经侍弄好了晚饭。

    梁愈忠和孙氏都极力挽留梁礼辉在这里吃晚饭,梁礼辉谢绝的他们的好意。执意要回村子里去。

    “明早我就要动身回县城了,如今跟在我岳父后面历练,下一趟回来还不晓得是几时,我想回去多陪陪我娘,好久没吃她做的饭菜了,怪思量的!”梁礼辉略有腼腆的道。

    锦曦欣赏的看着梁礼辉,已经不止发现梁礼辉自打去了县城入赘后,为人处事和说话,都跟从前那个只晓得死读书读死书的冷漠孤傲的书呆子不一样了,尤其是如今的梁礼辉。晓得回馈金氏。这是锦曦最欣赏的亮点。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娘亲都嫌弃,那么就算他再有才华会做文章,走的再远再高,也不是一个健全完整的人。锦曦最不屑那样的人!

    梁愈忠和孙氏目露欣慰之色。也就不再强留。锦曦想了下,还是决定问道:“大哥,你饱读诗书那么多年。又有秀才功名在身,有你岳父照应固然是好,但妹子还是想问问大哥对将来是如何打算的?”

    梁礼辉微微一怔,瞬间明白过来锦曦话里的意思,沉吟了下,目中燃起一丝星亮,肃色道:“曦儿,你放心,你大哥我绝不是那等贪念眼前安逸的短视之人,我如今一面跟着我岳父历练,学习做人处事的道理,另一面也在积极为今年的秋闱做准备!”

    梁礼辉如今有秀才功名在身,下一步就是参加乡试,因为乡试一般都是秋收后的秋天,所以又叫秋闱,考中了就晋升举人。

    锦曦目光微眯,看到梁礼辉能有这份决心,她也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梁愈忠用力拍了拍梁礼辉依旧单薄的肩膀,道:“好侄儿,有志气,往后若是有啥难处用得着三叔的地方,尽管开口!”

    梁礼辉单薄的读书人,哪里守得住梁愈忠这用力的一拍,勉强稳住身形,腼腆一笑,朝梁愈忠和孙氏拱手一拜,又朝锦曦点点头,这才转身大步离去,回了村子。

    梁愈忠见天色渐黑,梁礼辉读书熬伤了眼,梁愈忠不放心,从蔡庆阳手里接过灯笼,亲自送梁礼辉进村去了。这边锦曦扶着孙氏的手臂转身回了内院,孙氏一路的纳闷着道:“你大伯也不晓得存的什么样的心思,那方氏这都跟了他十多年了,孩子都那般大,怎地也不把他们带回来认祖归宗呢?你大妈是个可怜人,又没有娘家人撑腰来闹,你大伯怕是忌惮你爷奶那,才一直瞒着不带回来的吧?”

    锦曦认真想了想,道:“娘猜测的也在理,大伯一面是忌惮爷奶,二来,怕是也是变相的维护那方氏母子呢!”

    “这话又从何说起?那些大户人家纳妾,都得在纸上写一笔呢,妾生的子女也都要记入家谱的,你大伯这明显黑着他们母子,怎地还是疼惜维护呢?”孙氏不能理解锦曦的话,轻声反驳道。

    锦曦笑了下,道:“大伯既然舍得花那个钱在县城购置两进的院子,这十多年来铁定往方氏母子身上添下的银两不少,这说明大伯稀罕那方氏,还有就是那方氏有手段能从大伯那样雁过拔毛的人身上炸出银子。”

    孙氏有些明白了,看着锦曦,只听锦曦继续分析道:“指不定这不回来认祖归宗,就是方氏自个的主意。娘你想啊,若是这事爷奶那晓得了,那大伯藏匿私房钱的事不就瞒不住了嘛?照着我爷奶的脾性,那县城的院子铁定得卖掉,银钱充公,那方氏也得被召回来,跟咱这乡下女人一样伺候公婆姑子,那方氏铁定不乐意呀!”

    孙氏彻底听明白了,良久叹出一口气,摇摇头道:“看来,这钱多了也容易坏事啊,你大伯这不明摆着的嘛!”

    “娘该不会是触景伤情,有些担心我爹吧?”锦曦在一旁打趣道。

    孙氏嗔了下锦曦,道:“你爹才不会呢,我信他,何况,咱家就算钱再多,那钱也都是你这丫头牢牢把着,你爹呀,说到底跟你四叔差不多,都是给你跑腿的伙计呢!”

    锦曦笑起来,道:“钱不是使人变坏的本源,真正的本源在于人心。,即便是同胞兄弟,可一样米养出百样人,大伯跟我爹从骨子里就不一样,娘你尽管把心搁肚子里好了,我爹呀,最稀罕的就是娘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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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热火朝天又起祸事

    正月二十这日,锦曦没有如往常那般早饭后和梁愈忠一道去镇上铺子里,而是在家多呆了一会,因为蔡金山一会子要领那四个长工过来让锦曦过目。若是锦曦觉着满意,那就留下来侍弄田地。

    早饭后,锦曦帮着孙氏抱着老三老四在前面院子里看花花草草,蔡庆阳从院子大门外面领进来一对母子。锦曦和孙氏把孩子们交给简氏抱去内院,迎过去一瞧,这不是郭海母子吗?这对母子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是如当日瞧见的那般陈旧打满补丁,但却洗去了污渍,母子两个身上都干板整洁,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而一旁领路的蔡庆阳,手里却拎着厚厚一摞礼品,必定是郭家母子带过来的。

    郭母的年纪看起来跟孙老太差不多大,但是却显得很苍老,走路也不是太利索,郭海一路的搀扶着进来。孙氏迎上去扶住郭母,一番寒暄,才得知这母子俩是专门过来拜访的。

    “自打那日官道一别,至今已有数日不见,小侄原本谋划在镇上姨母家安顿妥当,便即刻过来拜访三叔和三婶,岂料家母偶感风寒,突然患病,如此又生出些事端来,这才一再拖延。这些时日,家母每每跟我念及此事,小侄都满心惭愧。恰逢今日家母身子痊愈,日光也好,我便携母前来拜访三叔三婶,再给家中诸位妹妹弟弟们拜个晚年!”郭海对孙氏拱手又是长身一揖,神情恭敬真诚。

    锦曦翘了翘嘴角。这郭海说话行事还真是处处尽显读书人的礼仪呀,不过,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相反却很质朴实在,一口一个侄子相称,确实有晚辈后生的躬谦。

    “哎呀,瞧瞧你这,也忒有礼了。得空就带着你娘过来耍,不必如此破费呀!”孙氏边扶着郭母往堂屋走,边笑着跟郭家母子道。锦曦点头表示附和。

    “大嫂子。你身子如今还好不?”孙氏边走边温声关怀郭母,两个妇人在前面寒暄着说话,后面,锦曦和郭海跟在后面。郭海走路的时候腰身挺直如青竹。且目不斜视。走到廊下两人相视一笑。郭海微微后退半步,伸手道:“曦儿妹子先请。”

    锦曦笑了下,抬步上了台阶。开口道:“郭大哥,你们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

    “哦,我们是搭乘别人的牛车过来的,那人自称也是金鸡山村人氏,唤牛二壮。”郭海道。

    “哦?牛二壮那是转了性子啊!”锦曦挑了挑眉,调侃道,梁愈洲家的几亩田地租给了牛大壮去做,牛二壮是牛大壮的兄弟,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吝啬不吃亏,绝不可能做无利的事情的。

    郭海听出锦曦话里的调侃,晓得锦曦必定是知晓牛二壮那人的,也瞒不住了,面色微微一红,敛眉道:“给付了十文钱的车资,那人才答应捎带我和我母亲。”

    锦曦点点头,这才正常嘛。十文钱对于郭家母子,也是一顿早饭的钱呢。

    “曦儿妹子,你爹呢?怎这一路进来未见他身影?可是有事出门去了?”郭海转移话题,问。

    “真是不巧,我爹一早就去了镇上铺子里,得到下昼方能家来。郭大哥今日来除了拜访,可否还有旁的事?若有需要,我这就让人去将我爹接回来?”锦曦道。

    郭海连连摆手,道:“我和母亲今日是专程过来拜访,没有旁的事,承蒙王记医馆的王老大夫赏识,聘我为他家孙儿的伴读,明日便要启程去往县城,短期内该是不会有空暇过来,曦儿妹子也不必为了我们而去惊动三叔,来日方长,等到再有闲暇,我定会再来拜访三叔三婶。”

    “去县城伴读?那,岂不委屈了你?”锦曦捕捉住这几个字眼,看来郭海是决定了要去给王大夫家的孙儿伴读了,伴读相当于是给人做书童,从学习到生活事无巨细的伺候着。

    “呵呵,虽然做人伴读并非我初衷,然曦儿妹子可知晓,他家孙儿在县城的名人堂就读,名人堂是望海县城的最具权威的私塾,那里任教的先生也都是考究的满腹才华之人。能得到这个入名人堂伴读的机会,有幸聆听名师的点拨和教诲,对我这一介穷山沟里出来的小小学子,已是莫大的荣幸!且不说伴读,即便是让我去名人堂洒扫,我也是甘之如饴!”郭海神采飞扬道。

    锦曦微笑着点头,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在不同的环境里为自己争取到最有利的因素,来以及步步攀升,不错不错,这个郭海,不过于拘泥,能顺势而为,很好很好。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郭大哥有如此志气和决心,如此甚好,那曦儿就拭目以待,希望早日得闻佳音!”锦曦道。

    郭海微微一怔,随即重重点头。

    “曦儿,你不招呼人郭兄弟进屋来喝茶,在外面走廊下聊啥这般投缘呢?”孙氏朝堂屋门口微笑着问。

    “嗯,娘,这就进来了。”锦曦道,对郭海示意:“今日你是客,还是你先请!”

    郭海微微颚首,抬步进了屋子,锦曦紧随其后。

    郭家母子在锦曦家用过了一顿丰盛的晌午饭后,晌午饭后,锦曦去见蔡金山领进来的那四个长工,郭家母子跟孙氏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告辞。孙氏让蔡庆阳赶着牛车一路把他们送回镇上,这才折返。这边家中,孙氏和锦曦看着桌上堆放的那一摞礼品,跟锦曦感叹道:“这郭家母子,倒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那日我们不过顺路载了他们一程,瞧瞧,这趟过来拜访竟送来这么多礼品呢!”

    锦曦打量了一番那些礼品,在心里大概估测了下价钱,道:“是啊,这些礼品累计起来,怕是花去了二百多文钱呢!”

    “二百多文啊?这情分也忒重了些,怪不得你郭大妈跟我说,说是郭海前会子给人辅导课业,得了一笔不小和赏钱呢。可看他们母子那一身补丁叠补丁的穿戴,料想这二百文钱是他们三五日的花销呢!都用来送咱们这些礼品,先前他们起身告辞那会子,我给塞了,被郭海给拿了下来,坚持要我收下,竟然破费二百多文,弄得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曦儿,要不这些东西回头你再给捎回去?”孙氏道。

    锦曦抿嘴一笑,道:“娘,人家这礼品都执意要送给咱,咱不如干脆点收下,他们心里也舒坦,况且,推来送去的,好是拖泥带水呢。你要真体恤他们日子艰难,那往后若是有缘,咱再给予他们一把助力不就成了么?”

    孙氏见锦曦如此说,这才稍稍安心些,提醒道:“你郭大妈说,郭兄弟过两日要去县城给人做伴读,还要把她也带了同行呢,你若是去了县城有啥能照拂的,可别忘了啊!”

    锦曦对于孙氏的心善真是无语,只能连连点头,心道,这些礼品,可以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呢,殊不知,郭海那点拨课业的二两银子,实则是锦曦自己出的!孙氏不知,郭母不知,甚至郭海自己也不知,这事,锦曦与其亲口跟郭海说,让他感激自己,莫不如不说,这世上无不透风的墙,相信时节成熟的某一日,郭海从别人那获悉,那种震惊和感激的效果,定会远远超过锦曦的亲口告知。

    这叫什么呢?锦曦眯起眼睛暗想,嗯,或许这就叫押宝,或是叫放长线钓大鱼吧,想要钓住大鱼,得舍得下料,还得耐心,锦曦相信自己定会是个好渔人!

    ……

    家里的四个长工,被安排住在侧院,年前,梁愈忠和蔡金山合计了一番,想着家中往后有十多亩的田地需要长工侍弄,得安排屋子给人住下方可,便紧锣密鼓在侧院的前面西墙那一排,起了并排六间屋子,每间屋子都是大通铺,可以住四个长工。

    安排好了长工入住事宜,接下来耕种播种的事情,就交由蔡金山去打理了。接下来的几日里,孙氏带着董妈正为孵蛋的事整日忙的不得了,因为家中如今院子大,有专门的鸡鸭棚舍,孙氏决计多养鸡鸭,消息一放出去,大牛家的和春柱家的,还有崔家的崔孔雀都过来帮孙氏的忙,这几日锦曦只要一回到家,保准能在侧院后面的鸡棚那看到一大群妇人隔着篾竹栅栏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孵蛋的事。

    因为锦曦谋划了,到时候鸡蛋在满足一家人的菜肴外,还可以往镇上的千里香早点快餐铺子和县城的火锅铺子里供应,若是还有余下的,就拿去卖钱。

    至于鸡鸭的销售渠道,锦曦也谋划好了,因为眼下还都只是些受精蛋,锦曦便有意把谋划的事情瞒一瞒,等到时机成熟,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正月二十打春,二十六,又到了第一拨采春茶的时候。梁愈忠,蔡庆阳,还有锦曦一道回了趟孙家沟,等到出山的时候,不止带着茶叶,还有孙老太和桃枝。孙老太过来帮忙照看孩子,孙氏是最受益也是最喜悦的,如此,她才好腾出手来轰轰烈烈的侍弄那些鸡鸭,从怀孕到临盆到如今,她一直处于被大家伙保护着呵护着的状态,早就耐不住了!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就在锦曦家热火朝天的当口,老梁头背着手,一脸晦暗的找来了锦曦家。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钱

    第二百一十七章借钱

    梁愈忠和蔡金山正在隔壁的侧院子里,跟那几个长工们合计开春耕种的布置事宜,见锦曦过来找,听说是老梁头过来了,梁愈忠有些诧异。

    自打梁愈忠家这新屋子落成,老梁头过来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听锦曦说老梁头神色很不好时,梁愈忠皱紧了眉,把剩下的事情交由蔡金山他们接着合计去,自己赶忙随着锦曦去了主院。

    主院那块的前面外院,孙氏把老三老四交付給孙老太和董妈在内院照料着,亲自给老梁头泡了茶端了点心搁在桌上。

    &—猪—猪—岛—小说W{zhu}{zhu}{dao}; 老梁头没有坐,更没功夫去理会桌上那些,而是背着手在门口那来回的踱步,嘴角塞着旱烟杆子,没有点火,就那么转着圈子。孙氏垂手站在一侧,耐心的陪着。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曦丫头去喊这么久都不见过来?”老梁头不满的抱怨着,一会抬头望天,一会朝堂屋门口瞅。

    “爹你甭急,老三一会子就过来了,您坐下歇会吧!”孙氏陪着笑道。

    孙氏的话对老梁头没起到实际作用,他还是一副焦急暴走的样子,所幸,堂屋门口很快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响起梁愈忠和锦曦说话的声音,老梁头一喜,拔出旱烟杆子插在后腰,跨出门去。

    “老三啊,爹等你好一会了,你再不过来,爹可就要去侧院请你了!”老梁头接住梁愈忠。迭声道。

    锦曦诧异,从老梁头进门说让把梁愈忠叫过来有要事相商,不用孙氏招呼,锦曦拔脚就去了侧院,而梁愈忠在听到老梁头过来,更是风风火火就赶了过来。这都还让他久等了?

    梁愈忠一愣,忙地道:“爹,你这话可是折煞儿子了,你有啥吩咐说一声,儿子就过来了。哪还敢要您老人家请啊啥的!”

    “老三啊。这回爹过来,可真是……”老梁头站在门外,双手交缠着紧握住梁愈忠的手,微微佝偻着辈。一副正要大吐苦水的样子。

    “爹。屋外有风。你和爷有啥话进屋坐下说呗!”锦曦在后面催道,梁愈忠点头,赶紧扶着老梁头进了堂屋。

    老梁头屁股还没完全落到凳子上。就等不及再度开口,道:“老三啊,爹今日腆着这张老脸巴巴的过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跟你这挪借十两银子啊,你要是不借,那可就是拿鞋拔子抽你爹我这张老脸皮了!”

    老梁头一开口就先将了梁愈忠一军,梁愈忠一愣,孙氏和锦曦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闪过一丝不悦,有事说事,有话说话,哪有人一上来就这样的?

    “爹,你这话说的!”梁愈忠也不是滋味,皱眉道,沉默的坐在一旁,锦曦晓得,梁愈忠这颗赤诚火热的孝子之心,一上来就被老梁头给浇熄灭了。

    “爷,咱先不说借与不借,十两银子与咱庄户人家,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你总得先告儿我们你为何而借吧?”锦曦开口道。

    梁愈忠抬眼看向老梁头,老梁头叹口气,像是被抽去了周身气力般瘫坐在椅子上,道:“老三,你别跟爹这计较,爹这也是太心急,对你说话过了些。爹也不瞒你们大伙,这十两银子啊,我是为你大哥借的,给他做花销的!”

    “啊?”梁愈忠诧异,看了眼孙氏和锦曦,孙氏和锦曦也都是一脸不解,还真没听过谁流放或是坐牢,还要这么大一笔数目的花销的!

    “爷,这大伯不是已经被定罪了么,榜文都张贴出来了,你这还去周旋打点,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再说,大伯伏法,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还要啥花销啊?”锦曦忍不住道。

    “哎,甭提了,你大伯这趟遭的罪,比那坐穿牢底还要苦啊,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老梁头拍着桌子痛声道,眼眶当即就红了,嗓子眼也粗噶了,俨然,是伤心和担忧的。

    锦曦心里咯噔一下,梁愈忠和孙氏也都警惕的交换了个眼神,村人只晓得梁愈驹在县衙坐牢,梁礼辉只把梁愈驹流放西大坝的事情告知了锦曦一家,难不成,老梁头晓得了?

    “爹,不就是三年的牢狱之灾嘛,大哥要是在里面洗心革面,指不定还能提早出来呢,哪有啥九死一生,你也别太担忧了……”梁愈忠安抚道。

    老梁头摆摆手,制止住梁愈忠的安抚,道:“甭提了,我啥都晓得了,你大哥这趟是要流放西大坝。西大坝呀……那地儿,苦的……即便能活着回来,那也得狠狠蜕几层皮!”

    “爷,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呀?”锦曦问。

    “就是啊,那些村人就喜欢捕风捉影,乱嚼舌头根子!”梁愈忠道。

    “哎,辉小子对他老子芥蒂深厚,说一半藏一半,咱大家伙都给辉小子骗了,你大哥真是被流放了,我昨儿偷摸去了趟县城大牢,是他亲口告儿我的!”老梁头痛声道。

    “爹,那县城离咱这即便赶车那少说也得小半日的路程,你说你这上了年纪,一个人偷摸着去那,这、怎么着也得跟我们弟兄说一声啊!”梁愈忠有点恼,老梁头咽喉不好,随时可能犯病,这万一路上有个啥闪失,可怎么是好?

    “哎,这不你娘日日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眼瞅着二月初六你大哥生辰,你娘让我送两只熟鸡蛋过去,让他剥壳剥新生。还有他当初被烤走就穿着那一身衣裳,也没个换的,顺带两套衣裳。”

    “正巧村里有人要去镇上,我就坐他们的顺风车去到镇上,从镇上包了辆牛车去的县城。衙门那有规定新犯不准探监,我找了礼辉,是他找人托关系让我进大牢去探监的,回村也是礼辉雇车送的,刚送到你家大门前面的官道上我就下车了,都发没进村子去就往你这来了!”

    梁愈忠的生辰在每年的农历七月份,都是孙氏给他煮鸡蛋剥壳剥新生,谭氏从未过问过这事。

    锦曦扫了眼梁愈忠瞬间黯然下去的脸,把目光转移到老梁头身上,道:“爷,大伯既然要流放西大坝,那就是过去接受改造的,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半文钱都用不上呢。”

    老梁头很不满的看着锦曦,急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晓得这里面的门道?你爷我那会子在县城做刀笔吏,啥没见识过?西大坝那地儿,黑着呢,咱不把那里看押的狱卒给孝敬着,指不定你大伯一过去,不出半月就得被人给整死!”

    “爷,你之前不是把梁记杂货铺,还有家里的积蓄和鸡鸭猪都变卖成现钱去打点了吗?怎,全打了水漂?”锦曦又问。

    老梁头脸色沉下来,看了眼梁愈忠和孙氏,发现这夫妇俩都默契的沉默着,老梁头心里恼怒,晓得想要借到钱,就得继续跟这孙女丫头掰扯,因为三房真正当家的,不是他的三儿子也不是三媳妇,而是这精明的鬼丫头!

    “曦儿啊,爷晓得你是个懂事宽厚的好孩子,是爷的好孙女,又有本事。爷也不瞒你,之前那些钱,打点关系可是花了大头,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晓得那衙门口水深浑浊的,到最后咱的血汗钱都打了水漂不说,你大伯还得判那般重的刑罚,可恨哪!”

    老梁头这样愤恨的语气再配上那副沉痛的表情,若是不明就以的人初见如此,还真会以为何等大冤降临在他们身上,但如果清楚梁愈驹的为人和他犯下的那些事情,就只有一个感受:爽快!

    “剩下那部分,给那几位炸伤的顾客做赔偿都还不够哪,这不,你奶的金镯子,银耳环,你姑的翠红簪子,全给拿去当铺给当了,这才勉勉强强把那赔偿款给付了。”

    “如今,爷奶这真是拿不出半两银子来,只得来求助于你们家了!曦儿,这回,你甭管怎样,都得帮帮爷啊,除了来你这,爷实在想不出来该上哪里去挪借这十两银子啊!”老梁头目光有点湿润的看着锦曦,道。

    梁愈忠和孙氏两口子心善,除非是卖儿卖女的底限事情才会一直坚持态度,其他那些不涉及底限的,吃点亏受点累这般的小事,他们两口子从来就不会真正记仇。这会子见老梁头低声下气的可怜样,两口子的心又软了几分。

    不过,锦曦却跟他们不一样,锦曦是软硬不吃的主儿,只认准自己的事情。

    见到梁愈忠差不多就要开口,锦曦朝他摆摆手,似乎是沉吟了下,抬眸微微笑着问老梁头道:“孙女说一句话爷莫怪,爷口口声声说跟我们这挪借挪借,试问,爷奶如今都分家轮换着依傍二伯和四叔他们过活,十两银子啊,爷又能拿什么来还?爷,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孙女不是舍不得借那十两银子,而是唯恐爷这趟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老梁头脸色一僵,是啊,打从县城大牢出来这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一遍遍回响梁愈驹把那两只鸡蛋狠狠砸在监牢的墙壁上,然后衣衫褴褛的抓着那木栅栏跟老梁头歇斯底里的模样,说他不去西大坝,不想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施压

    老梁头的心在滴血啊,老梁头想了一路,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再有几日梁愈驹就要流放去西大坝,老梁头得赶在那之前,去一趟西大坝打点下,好让梁愈驹在那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点。

    可是,银子从哪里来?当老梁头看到官道下面梁愈忠家那一长排青瓦白墙的大院子,主意便定了。

    老梁头看到梁愈忠和孙氏坐在那又不吭声了,看样子还很是赞同锦曦的话,而锦曦一副语重心长的诚恳模样,但显然那诚恳背后的真实用意还是不愿意借银子的。

    老梁头在心里悲叹一声,清楚这一切都是梁愈驹咎由自取的结果,怪不得其他人不%猪%猪%岛%小说WZHUM愿意伸手,但是,所有人都不可以不管梁愈驹,但他不能撒手不管,因为他是他老子,是他爹!

    这时候,堂屋外面又传来妇人们说话的声音,锦曦侧目望去,一眼便瞧见四季青树的那边绕过来几个妇人,有春柱家的,大牛家的,崔家的崔孔雀,还有其他几个村里的妇人,这几日她们这个时候都会过来帮孙氏查看孵蛋的事情。

    老梁头也瞟到了外面正朝堂屋这走来的几个妇人,原本心里还有点犹豫不定,这会子心一横,脸颊边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下,然后,他迅速起身,走到梁愈忠和孙氏面前,他的脊背虽然有点佝,但还不至于如此刻佝偻的那般夸张,从侧面看去那模样真如一个风烛残年的可怜老头。

    他瞟了眼外面渐渐走近快要踏上门口走廊的妇人,看着梁愈忠和孙氏。锦曦从后面观察着老梁头这样子,心里暗暗诧异,也随即跟着站起身,往前移去。

    “老三,三媳妇,这趟,算是爹求你们最后一次,十两银子,爹,爹我给你们下一跪……”老梁头说罢。作势就要跪下去。梁愈忠和孙氏像是被雷给劈中了般,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隔着一段几步路来不及去阻止。

    眼看着老梁头就要跪下去,突然。一双手稳稳扶住他的手臂。一股力量把他用力往上一拽。老梁头一扭头,果真是锦曦冲上来拉住了他不让他跪,老梁头老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怒意。欲甩开锦曦再跪。

    这时候,梁愈忠和孙氏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口子一齐冲上来一左一右给稳稳扶住老梁头,锦曦从后面用力一推,直接把老梁头稳稳按坐梁愈忠方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曦儿娘,今日那些鸡母可还老实在窝里蹲着么?哟,老梁叔也在这啊?您啥时候过来的呀?”随着大牛家的那清脆嘹亮的嗓音,几个妇人涌进堂屋,一眼就瞧见老梁头稳稳坐在那把大椅子上,梁愈忠和孙氏一左一右站在两侧,锦曦正笑吟吟端来一碗茶,双手给老梁头奉上。

    但看老梁头的模样,好似有点不太高兴。大牛媳妇几人跟他打招呼,也都是淡淡的嗯嗯了两声,几个妇人悄悄交换了个眼神,赶紧借着孵蛋的借口离开了堂屋去了后院。

    待到脚步声远去,堂屋这块,梁愈忠懊恼的蹲到一旁,道:“爹,你这是在做啥,做啥呀?你和娘身上哪里有个痛痒的,我给你们请大夫买药,逢年过节又是礼品又是孝敬的银子,我啥时候皱过一下眉头?啊?”

    “我是你儿子,你为了给大哥周旋来跟我这下跪借钱,且不说被外人瞧见会做何想,要不是曦儿麻利赶忙拦住你,我要真吃了你那一跪,得挨雷劈的!”

    “爹,即便曦儿那般说,她也是就事论事,我和曦儿爹这不还没表态么?十两银子,我们又没说真不借,你老有啥事跟我和曦儿爹这好生商量,咱都是一家人啊,下跪啥的,这不是要折煞了我们嘛。”孙氏也道,语气中带着轻微的不满。

    老梁头也颓丧的靠在椅子背上,面对梁愈忠的埋怨,老脸一阵红一阵青,怪挂不住的!

    他愧疚的看了眼抱头蹲在地上的梁愈忠,嗫嚅了下,为自己辩解道:“这不,我满脑袋瓜子里都是你大哥那副凄惨模样,又觉着屡次拖累你们,心里过意不去,做事才有些乱套……”

    “爷,曦儿体谅你为父的焦急心情,可我爹也是您的儿子呀,大伯在村里如今已是声名狼藉,你这一跪传到村民那,我爹我娘也会跟着声名扫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该不会是您想要的结果吧?”锦曦清声问道,因为不屑老梁头先前那故意下跪给外人看的举动,所以说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老梁头眼皮子猛地跳了下,惊诧的看向锦曦,没错,他就是存心要让外人看到他这个爹,给儿子媳妇下跪,希望通过此举,来给梁愈忠一家施压,乖乖挪借十两银子,甚至更多来。

    可是,自己的盘算和一举一动,竟然被锦曦这个鬼丫头给看穿识破了,而且还在最后关头把他给拦住,功亏一篑呀!

    老梁头老脸愁云惨淡,想着这下心计被识破,还招来儿子的埋怨,十两银子铁定是更没指望了,就算儿子愿意借,他也没脸皮要了。

    老梁头也不想再说什么,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堂屋门口挪去,这一回,他的脊背是真的佝偻了下来。

    “爷,你且等一下。”锦曦在后面喊了声,小跑着到老梁头前面,道:“我家是我管账,开过年后家里的现银子捉了六只小猪崽子,剩下的前两日都用来收购了鸡蛋孵化,如今手头的碎钱拢共不出五两,这还不算尚未发放给蔡管家他们的月例银子。”

    “我不跟你这开口借银子了,你也甭跟我这哭穷!”老梁头冷漠的摇摇手,道。抬脚就要走。

    “爷,你看这样成不,你再耐心的等两日,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筹划,不出差池,定会赶在大伯去西大坝前,让银子顺利到达爷的手里,指不定,还不止十两银子。”锦曦道。

    比十两银子还要更多?老梁头微怔。心里一喜。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的看着锦曦。

    梁愈忠和孙氏都惊诧了,不晓得锦曦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老梁头这回真是错愕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锦曦。嘴唇张了张。想说那银子他有生之年会想办法还的。

    可锦曦像是能猜测到他要说的话似的,摆摆手,一脸疲色的朝老梁头挤出一丝淡笑:“爷。你啥都不用说了,耐心等几日便是!”说完,再不理会他,转身回了内院。

    “老三,你看这……”老梁头指着锦曦离去的背影,茫然的询问梁愈忠。

    “爹,曦儿不会轻易许诺,她许诺的事情,就定然会全力以赴去为你想法子,你且耐心等几日罢!”梁愈忠冷冷道。

    老梁头点点头,半信半疑的离去了,若是换做正常状态下,梁愈忠定然亲自搀扶着把老梁头送回村子里去,但这回,梁愈忠就送到了堂屋门口,让蔡庆阳去送了。

    内院,梁愈忠和孙氏压下心里对老梁头那一跪的糟心感,围住锦曦,梁愈忠担心的问道:“曦丫头,你答应你爷那事,是咋盘算的呀?这会子开春开张,三间铺子里都忙着上货,你不常说这会子铺子里流动的现银万不可随便抽调吗?该不会真要去动铺子里的现银吧?”

    “就是啊曦儿,实在不成,我那梳妆抽屉里面还有你往常给的私房,拢共有二两碎银子,还有一对纯银的耳坠子……”

    纯银的耳坠子是年前锦曦从县城的首饰铺子里,特意给孙氏买的,孙氏浑身上下,没半件像样的首饰,那对耳坠子花去二两银子,可把孙氏心疼的,都舍不得戴。

    “娘,那耳坠子你留着,私房也不用动。我今日跟爷把话说的那般直白,是要表明一个态度,爹娘也都瞧见了,爷要去西大坝为大伯奔走打点,看样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咱们谁都拦不住,既然拦不住,那咱就干脆别拦了。”锦曦沉吟道。

    “你爷要咋样为你大伯折腾,那就随他去,可那打点的钱得从咱家这出,我头一个不乐意!不为别的,就为你大伯那人是咎由自取,就得吃苦头才晓得错!再者,那些西大坝的狱卒,谁晓得能不能靠得住?十两银子在咱庄户人家那是捅破了大天的事儿,搁在那些人眼睛里,还不晓得能不能撑开那眼皮呢!”梁愈忠郁闷道。

    孙氏跟着点头,为难的看着锦曦,锦曦淡淡一笑,若有所思道:“爹,娘,你们仔细斟酌下我方才跟爷许诺的话,我只说尽力让爷在大伯流放前手里有足够的银子,可没说那银子就一定得是咱家流出去的呀,我也可以牵线搭桥,让爷手里能得到一笔银子,这就兑现了我的承诺!”

    “啊?”梁愈忠和孙氏茫然不解,啥意思啊?

    “那,要是你那牵线搭桥万一不成,你爷那又巴巴的等着,那十两银子的空缺怎办?”孙氏担忧问道,梁愈忠也是如此。

    如今在外人眼中,只瞧见他们梁老三家住大院子,有十几亩的良田,家里有管家仆人,还雇佣了长工,外面还有三间铺子,如今家里又在大手笔的张罗着养鸡鸭,还一把抓了五只猪崽子回来。

    从外人的眼睛里瞧见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揭开那华丽的外衣,其实这真正的内里,外人却是不知晓的。锦曦家如今手头的日用现银,确实就那么几两,家业是比以前大了,可这家业的运营管理需要的花销,那也是在同步的增长,不容易啊!

    “爹,娘,你们别担心,我许诺了爷的事情,就必定会兑现,要是那法子不成,大不了我就去铺子里跟张掌柜那先预支个十多两银子来给爷那送去。甭管爷那的心思,我只看准他是我爹的爹,再帮一回吧!”

    孙氏不再吭声了,梁愈忠看着锦曦,伸手摸了摸锦曦的头,道:“曦儿,难为你了……”

    ……

    夜饭后时候尚早,锦柔和文云文安几个孩子在大院子里玩耍,董妈在一旁看着。孙老太陪伴孙氏在东厢房给老三老四哄睡,梁愈忠去到隔壁的侧院,跟长工们合计开春播种的事宜去了。

    因为翌日要去县城小呆几日,锦曦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后,便推门去了东厢房看老三老四,正赶上灯下孙老太和孙氏在议论什么隐秘的事情,孙老太在说,孙氏在听,好像在交代什么,孙氏一个劲儿的点头。

    孙老太瞧见锦曦进来,话顿了下,假装轻轻催动一旁的吊篮,吊篮里面老三老四睡的可香实了,老三睡着的时候依旧文隽秀气,粉色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老四则不同,微微麦色的肌肤,睡的很恬静,嘴角还在流着口水。

    孙氏微微一笑,跟孙老太道:“娘,咱接着说吧,曦儿这丫头鬼精灵着呢,她桃枝表姨跟胜小子那点事,少不得她在中间穿针引线的!刚你交代我的那事啊,想要皆大欢喜,还真少不得这丫头的主意呢!”

    孙老太讶异的看向锦曦,弄得锦曦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抿嘴一笑道:“我那不还是为了我桃枝表姨好么,嘎婆,娘,你们甭理睬我,该说啥说呗!”

    孙老太摇头失笑,又凑近孙氏跟她小声嘀咕起来,锦曦拿出随身携带的绵软帕子,给老四轻拭过嘴角的口水,挨着孙老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侧耳听着她们的谈话。

    真可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两人的话题竟然是为了促成桃枝和梁礼胜的好事的,锦曦一听就来了精神,屏住呼吸的听着孙老太的谋划。

    “……两个人都是抽一鞭子挪一步的主儿,这趟在孙家沟,我就瞅见夜夜睡下后,桃枝那傻闺女就在屋子里偷偷给人纳鞋,一双双的都藏在床板底下,白日里趁着她去给你大伯浆洗,我就翻出来看,都是男人的鞋,要是给大虎二虎和玉宝他们做,哪里要这般偷摸着的?我就猜呀,一准是给老梁家那二孙子胜小子给纳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设圈

    第二百一十九章设圈(二更)

    孙老太很富有侦查才能啊,锦曦翘了翘嘴角,又把目光移向孙氏。

    “难得桃枝能丢弃过往那些不好的遭遇,如今敞开了心扉接纳胜小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们瞧在眼里,都看的清楚,这两人心里都是有彼此的,桃枝脸皮子薄,思虑重,胜小子呢老实质朴,这两人啊,想要凑到一块去过日子,还得咱们来狠狠推一把!”孙氏认真琢磨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曦儿她大伯如今流放了,胜小子的婚事,理当由大嫂来做主,如此,应该没那么多困阻吧!”孙氏道。

    孙老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拍了拍孙氏的手臂,道:“方才我跟你交代的那事,你觉着咋样?”

    “娘,你老是说,让曦儿爹把胜小子给邀出来,私下里跟他说这事,让他去郑家村桃枝娘那提亲?”孙氏讶异。

    孙老太目光炯炯的点头,道:“这事你大伯也晓得了,他是桃枝的舅舅,那会子来你这,也见过两回胜小子,觉着还不错。”

    “正月那会子,桃枝娘回孙家沟走亲戚,我们几个把这事给私下里说了,桃枝娘听了甭提多乐呵了,她说,提亲前,让你大伯去给她那通个气儿,只要胜小子派人出山一趟,来个倒提亲!”

    锦曦目光炯炯,想不到孙老太的思想还蛮开放前卫的嘛,不过。这种前卫的思想,在这以男人为尊的封建社会,当真行得通么?

    “娘,我总觉着这事吧,还是不太妥当,哪有女方这边主动的?即便桃枝表妹前面走了几家,可该有的矜贵还得有,要不往后嫁过去,天长日久的被人低瞧了去!”孙氏琢磨道。

    看到孙老太有点焦急的样子,锦曦抿嘴一笑。接过话茬道:“嘎婆的提议。甭管哪边先主动,那也都是本着为桃枝表姨谋个好归宿的心思,这不为过。然我娘的顾及,也是情理之中。不是有句话叫: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嘛!”

    “你桃枝表姨前面毕竟走过几家……”孙老太提醒道。意思是如今能遇到梁礼胜。还不赶紧给抓住抓牢?

    “嘎婆,正因为桃枝表姨前面走过几家,村里人都知晓。咱才更不能自我轻贱,反倒在促成桃枝表姨和我二堂哥的事情上,还得再抬举一番。”

    “要不,往后天长日久的,我桃枝表姨没法子在村里安身立足!”锦曦道。

    孙老太和孙氏目光交汇,两人琢磨了一会,最后都觉着锦曦这话,最是合情合理。“可那要怎般抬举呢?”孙氏不解。

    锦曦抿嘴一笑,道:“这个嘛,娘方才不还夸我主意多来着嘛,那就交由我去想法子呗!”

    ……

    翌日,锦曦早饭后,收拾好行装上了牛车,和梁愈忠启程去望海县城。

    从金鸡山村去望海县城,有官道直达,官道从长桥镇外围绕过,在镇北官道的出入口处,有一片车马铺子,以为过往路人雇佣牛马车,以及车马喂料,路人茶水为营生。

    梁愈忠和锦曦赶着牛车朝镇北那官道口而去,远远瞧见前面路口,一个瘦高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一手挎着个大篾竹篮子,篮子上面盖着布,另一手拉着个八九岁的男娃儿正站在路口左右张望。

    那男娃儿显然是嫌少来这些地方,睁着一双眼睛对一切都新奇的不得了,什么都想去碰一下摸一下,妇人一面张望一面管束着那孩子,手忙脚乱的。

    “爹,前面那对两人可是二妈和柏小子哪?”锦曦眼尖,指着前面那一对母子询问梁愈忠,因为那妇人头上包着头巾,又侧着脸,但锦曦一眼就瞧到了旁边的男娃儿是梁礼柏无疑。

    “呀,还真是他们哪!”梁愈忠惊讶道,牛车的速度缓缓放慢。

    “瞧这打扮,看样子是要去走亲戚呢,二伯该是也在跟近吧?”锦曦道,杨氏今日特地穿了条青灰色的襦裙呢,锦曦目光在前面那一片人群车马中一一搜寻,果真,在一辆马车前,锦曦看到了梁愈林,看样子正跟那砍价呢!

    杨氏的目光一直在经过的马车上留意,没有察觉梁愈忠的牛车已经缓缓在她跟前停了下来,倒是梁礼柏眼尖先察觉了,指着牛车兴奋的大叫:“娘,快看,三叔,是三叔呀!”

    “二妈,柏小子,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呀?”锦曦坐在后面笑吟吟问。

    杨氏收回目光,看到面前牛车上的梁愈忠父女,先是惊讶了下,随即扬起下颚,道:“我们去县城走亲戚呢,实在的亲戚!曦丫头,你和你爹干啥子去呀?”

    “唷,这可真是巧了,我们也是去县城呢!”锦曦道。

    “我姐要生娃儿了,我娘带着我和我爹去县城做嘎婆呢,三叔,曦儿姐你快瞧我这身上,是我娘给我扯的新衣裳呢,说城里人如今就时兴这个,青小子就没有,可羡慕了!”梁礼柏很雀跃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朝锦曦炫耀道,因为太激动,鼻子下方那两条清鼻涕直咕泡。

    锦曦目光从杨氏和梁礼柏两人那一身簇新的衣裳上扫过,笑道:“嗯,真光鲜真好看,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二嫂,咱都是去县城顺道,要不,你让二哥回来,咱一道过去吧?”梁愈忠望了眼那边还在跟人砍价砍得面红耳赤的梁愈林,对杨氏道。锦曦坐在后面没吭声,横竖搭乘一段顺风车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氏斜着眼从那拉车的黄牛,一直瞅到后面连接着的板车,还有板车上铺着的坐垫,马脸上稀疏的眉毛皱了下,嘴角撇了撇。道:“啧啧,这老牛看着脚力就不成,拉这么多人还能赶那么远路,我看悬的很哟!况这一路也颠簸的紧,你们先去吧,你二哥一会子就会弄来辆马车,那才叫舒坦!”

    “爹,二妈不稀罕咱这牛车,我还心疼咱家的牛哪,那还磨蹭啥。咱走呗!”锦曦道。

    梁愈忠点点头。轻轻挥了下鞭子,牛车再次启动,从杨氏和梁礼柏面前驶过去,身后。传来梁礼柏的声音。

    “娘。咱咋不坐三叔家的牛车呀?我瞧着曦儿姐坐着蛮好耍的嘛!”

    杨氏一声嗤笑:“你懂个屁。那叫寒碜!”

    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说,还要被奚落,锦曦扶住两侧扶手的手指一紧。正要发作,梁愈忠扭头对锦曦道:“曦儿,算了!”

    锦曦皱了下眉,牛车还没驶出两丈,突然,后面传来梁愈林的喊声:“老三,曦丫头,等下子啊……”

    锦曦扭头一看,瞧见梁愈林一边朝这边追来一边使劲挥手,锦曦冷冷一笑,扭过脸去,对梁愈忠道:“爹,咱还搭理嘛?”

    梁愈忠方才一片好心被杨氏给气到了,木着一张脸道:“不搭理!”

    因为前面上官道的路口不是太宽阔,又有两辆马车在前面,梁愈忠的牛车行进的很慢,梁愈林从后面追上来,伸开双臂拦在牛车前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免不了数落道:“我说……老三,你做人咋能这样?哥喊你装听不到,这可不、不地道!”

    “二哥,你拦在牛头前做啥?”梁愈忠冷冷问。

    “哎,老三,你和曦儿是进县城去不?那敢情好啊,咱顺道,结伴去路上热闹,你二嫂和侄儿就在那边候着,我这就给喊过来啊!”

    “二哥……”梁愈忠还来不及开口,梁愈林已经跳了起来朝那边的杨氏母子招手大喊,不一会儿,杨氏就一脸不情愿的拉着梁礼柏过来了,站在下面磨磨蹭蹭的。

    梁愈林抱起梁礼柏就要往牛车上放,被锦曦拦住。

    “二伯,别介呀!”锦曦睨了眼一旁的杨氏,似笑非笑着,把先前的那段跟梁愈林说了。

    “二伯,不是咱不愿意给行个方便,咱这牛车又慢又颠簸又脏的,不敢委屈了二妈!”

    “本来就是嘛!”杨氏不屑道,埋怨梁愈林:“兰儿爹你不是雇马车去了嘛,咋又空着手回来啦?”

    “雇雇雇,你道一辆马车是那般好雇的?车马再算上赶车的马夫,没这个数,甭指望!”梁愈林把杨氏拉到一旁,压低嗓音道,还比划了个手势,锦曦坐在那,全听见了也瞧见了。

    “曦丫头,三弟,兰儿娘一介没出过村子门的妇道人家,晓得个啥,你们别跟她计较了啊!三弟,二哥我替你嫂子给你赔个不是,兰儿这两日就要生了,咱赶着过去,顺道载咱一程吧,啊?”

    梁愈林折回来,跟梁愈忠赔着笑脸说好话,杨氏也一改先前的嫌恶,马脸上笑出了一朵灿烂的大花。

    梁愈忠也就是被杨氏给气到了,本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会子梁愈林一番顺气汤,梁愈忠也恢复如常,但也没有立即松口,而扭头看向锦曦,把决定权留给她。

    梁愈林随即明白,这事锦曦说了算,便移过来开始讨好锦曦。

    锦曦懒得去看杨氏那刺眼的假笑,也不理睬梁愈林的甜言蜜语,只伸出一只手掌,道:“二伯,你去雇辆马车得这个数,咱是亲戚,我就不管你多要,多出三口人,我家的牛也够吃力受累的,就跟你收个草料钱,不二话就这个数!”

    “啥?坐一趟你这破车还得给四十文钱?我呸,有四十文钱往哪不好使,还不如走着去县城哪!”杨氏立马翻了脸,啐道。

    梁愈忠直接一抬鞭子,就要催动牛车,被梁愈林一把拽住。

    梁愈林先狠狠剜了眼杨氏,转而对梁愈忠和锦曦赔笑道:“成,四十文就四十文,不过你们得把我们一家三口送到兰儿他们那巷子口才成!”

    梁愈忠又扭头看向锦曦,锦曦笑了笑,带着自己的垫子跳下马车来,跟梁愈忠并排坐到一块。后面,梁愈林把梁礼柏抱上牛车,自己也跳上牛车,杨氏还是站在那老大不情愿的样子,锦曦扭头一笑,道:“二妈莫不是真要走去县城?那咱就不勉强了!”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好得很!”梁愈林赶忙道,一把拽住杨氏上了车,梁愈忠扭头扫了眼后面的一家三口,叮嘱了声:“坐稳咯!”手里鞭子轻挥,黄牛发力拉着满满一车人缓缓上了官道,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说是这一路上人多热闹,可以说话解闷,然梁愈忠专心赶车,锦曦一路欣赏路边风景,打量着路两旁的油菜和麦子的长势。其间,梁愈林几次想跟梁愈忠攀谈,都被冷冷敷衍回来。不过,锦曦上车后倒是没有冷落梁愈林,不时回头跟他说笑几句。

    杨氏揉着梁礼柏一路看风景,闭着眼睛假寐,梁礼柏这是打从出生头一回去县城,一路上对一切都好奇,于是,这一路倒也热闹的紧。

    牛车在两个时辰后终于驶进了望海县城,据梁愈林提供的住址和这一路的攀谈,锦曦得知,梁锦兰和杨峰成亲后,便一直住在县城东大街的常青巷子里,两进的院子,丫鬟仆人齐全,进进出出都有马车,梁锦兰过着少奶奶的好日子。

    锦曦注意力不在梁锦兰的婚后生活上,倒是对那城东常青巷子来了兴趣,若是没记错,前几日梁礼辉过来拜访,愤怒下爆出梁愈驹金屋藏娇之地,不也正是那城东的常青巷子么?看样子,这远亲和近邻还真是一家人了啊!

    锦曦听到梁愈林抱怨,说是老梁家那屋子进出不方便,前后都被大房和四房的人给堵住了,就连上个茅厕都要端着裤子去后院,老大不自在,想要重新挖个茅厕,又找不着合适的地儿,只好就这么僵着。

    锦曦心思一转,把话题巧妙的给引到在县城购置屋舍上面来。

    “杨家人要忙着在镇上打理布庄的生意,兰儿姐身边即便丫鬟成群,可终归不及二妈和二伯在边上照看着来的放心。”锦曦笑道。

    看到杨氏脸上的动容,锦曦不动声色的又添了一把火,接着道:“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伯二妈偶尔串门成,可要长天长日在兰儿姐那住着,且不说丫鬟下人们的目光,只怕也不如自家来的自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坑你没商量

    第二百二十章坑你没商量(一更)

    “要我说呀,二伯莫不如在县城置份家业,往后柏小子的起步也就不同了!”锦曦道。

    “在县城买套一进的宅子,那老贵着呢!”梁愈林被说中心思,满脸向往但还是摇头道。

    “二伯怕啥,这兰儿姐如今做了杨记布庄的少奶奶,这要是再给添个孙子,手里头一接管着账目,稍微松一松,一套宅子算啥?”

    梁愈林眼睛放光,杨氏老早就羡慕那些城里人的日子,也歪着头听着,心里在盘算着。

    “曦丫头,听闻你家年前购置田地,找的是这县城一带出了名的牙行里的牙侩?”梁愈林问道。

    “嗯,是宋典宋牙侩。他做这一行好些年了,在县城和下面的这些镇子上跑,手里头握着许多田地,屋舍,人口源呢,手里头的信息资料源也很充裕!”锦曦道。

    梁愈林目光一亮,道:“那,回头要不你帮我给打听打听,若是要能在你堂姐那跟近处寻到座小院子,就近照看就更好不过了!”

    锦曦微微一笑,这个套子就等着他们来钻了,道:“成,那这事我就给记在心头上,回头给二伯打听打听!”

    ……

    锦曦和梁愈忠来到小北楼的火锅铺子里,正好赶在晌午饭的饭点。铺子里的景象出乎以往,清清冷冷就一桌人在那唰火锅。

    一会儿功夫,那桌人也结账离去。铺子里顿时就只剩下自己人,孙大虎和阿财他们把菜端上桌,锦曦把大家伙全都召齐到桌上。孙大虎,孙玉霞,孙玉宝,阿财等三人,再加上梁愈忠和锦曦自己,足足八人。

    “曦儿,自打正月初八开张至今,火锅铺子里的买卖大不如年前那会子。那会子是人手不够。这会子铺子里我们六人,大多闲着,看着这一日日的租金,花销。真是急人!”孙玉霞一坐下来就拉着锦曦唠叨。

    “正如二姐所说。这段时日铺子里生意确实凋零。每日盈利不及年前四成,尤其是近两日,更是呈显然下滑之状。诺,有账本为证。”孙玉宝接道,起身去后面开了柜桌的抽屉,取出一本账簿来递给锦曦。

    锦曦接过手,翻看了几页,目光掠过那纸页上面一笔笔的记录,目光微微沉淀下来。梁愈忠在一旁也看了几眼,浓密的眉头皱了起来,照着这势头再继续滑下去,不出几日,火锅铺子定当入不敷出。

    铺子里六人每日的吃喝开销,加之此地相对昂贵的租金,以及每季需上交给衙门的那些税银,还有打点孝敬街上巡查差役的钱,若不是每日早上那一拨早点的收入在强撑着,不出一两月,火锅铺子定当关门大吉。

    “咱们这火锅铺子,自打去年年底开张,那一段买卖着实红火,可还没红火一两个月,便赶上过大年。我核算了一番,咱们开业还是没能把这盘铺子以及装修打点各方关系的本钱给捞回来,还有将近二十两银子的缺口!”管理账房的孙玉宝正色道。

    “咱火锅铺子,原本就跟这节气变化关联紧密,三九天天寒地冻,大家伙围着火炉唰锅子很惬意,然一旦开春气候转暖,顾客们的饮食习惯也就会随之改变,咱们火锅铺子随之萧条,这不稀奇!”锦曦把账本翻看完,合上后搁在面前的桌子上,冷静分析道。

    孙玉宝他们皆点头。

    “大小姐,实在不成,我们三兄弟还是回镇上孙记铺子去,孙记买卖不受这季节更替干扰,咱给人送货上门,采办啥的,都成,不至于如今在这里吃白饭,心里急得慌啊!”阿财出声道。

    “就是就是,我等也是这般想的,求大小姐成全。”阿旺他们也齐声道,孙玉霞耷拉着脑袋,明显激情受挫,孙大虎和孙玉宝倒还好,但也可见眼中的焦忧。

    锦曦目光从桌上众人脸上扫过,轻轻摆了下手,淡淡道:“做买卖营生的,本来就不是铁桶的万利事儿,有赔有赚,盈利时咱不骄躁,亏损也不颓丧,悉心钻营,寻求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才能不被这商海给轻易吞没。”

    “曦儿说的在理,诚然,心态极其要紧,舅舅有些心乱,惭愧。”孙玉宝道,这段时日,为了改善火锅铺子里的冷淡生意,孙玉宝和孙大虎他们也凑在一块,支了好多招数,又是打折,又是送小菜还有其他一些,但依然挽不住日渐下滑的趋势。

    “光心态好,看的开想得开那有个屁用,得赶紧想法子让买卖红火起来赚钱才是实在事儿,我这从镇上打理早点铺子过来,都习惯了起早贪黑忙的团团转,夜里打烊大家伙在一块数铜板数到手软,如今这人闲了下来,铜板也少了,慌啊!”孙玉霞道,她素来就是个不拐弯抹角的,怎么想怎么说!

    锦曦淡淡一笑,沉吟了下,道:“嗯,鉴于这情况,咱们铺子着实得灵活起来,顺应季节时令而改变策略。”

    桌上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却没有谁有那心思去动筷子,此刻大家伙的目光齐聚在锦曦的身上,习惯性的,急切期待着她来拿个好主意!

    锦曦微微敛下睫毛,手指在面前的账簿封皮上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了几下,再次抬眸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抹亮闪闪的东西。

    “爹,你今个给打块木牌来,给挂在铺子门前,大意就写着东家有喜的提示招牌,咱暂停营业五日。”锦曦道。

    梁愈忠愣了下,旋即点头。

    锦曦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咱铺子下,所谓小船掉头不难,诸位,咱的火锅铺子,暂且不做了,等到下半年入冬了再说。当前,咱做其他的吃食!”

    听到还是重操旧业跟灶房有关,孙玉霞失去了的心气又回来了几分,坐直了脊背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锦曦,其他人也都不出声,专注的等着锦曦说下文。

    锦曦想到上一世看到的那些灵活低成本的小餐饮成功案例,嘴角带着笑意,道:“咱千里香的根,是从长桥镇起的,千里香在长桥镇做的很好,说明咱摸索的路子没岔。咱如今到了县城,仍旧承袭长桥镇的路子,在某些地方,再根据县城百姓的口味和饮食习惯,做一些细节上的添改。”

    “因为咱这铺子是开在小北楼市集的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多是城镇的普通百姓和那些贩夫走卒,咱早上那一拨,仍旧还做早点。”

    “晌午那一拨,咱改做饭菜和米面,不是酒楼饭馆里那种价格偏高的炒菜米饭,咱做快餐!”

    “曦儿,啥叫快餐?”孙玉霞不解。

    锦曦抚额,一时说急了,又把现代词语给扯了出来。“那个,就是很简洁快捷,不需顾客久等,而且又很实惠且低廉的饭菜。”

    看着他们茫然的样子,锦曦喝了口茶,把现代快餐店里,那种几元一份,几荤几素,可以在铺子里坐着吃,也可以打包外带,还可以预约届时铺子里外送的经营模式给详细说了一遍。

    孙玉霞头一个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这主意好,在咱这,素来都是那些有钱人去茗山阁那样的酒楼吃酒才会打包,咱这铺子开在市集口,据我所知,菜市集里面好些小贩们,一整日都蹲守在摊铺前,饭菜都是家里人过来送,要么就是吃自带的干粮,咱要是能把低廉又实惠的热腾腾饭菜和炒粉炒面送进去,保准待见!”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一个个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方才那种,面向的顾客流是低端,除此外,晌午和夜饭,咱还得推出新颖的,价格稍贵一点,但保证在居家过日子的百姓能接受的范围内,咱推出一系列特色的饭菜,如:煲仔饭,铁板饭,竹筒饭,木桶饭,荤素搭配……”

    “等等、曦儿,你说的这些饭,我们咋都听不太懂呢?”孙大虎问道,孙玉霞白了眼孙大虎,接过话茬。

    “你不懂那是你脑子不好使,竹筒饭和木桶饭,听名儿就晓得,定然是用镂空的竹子和木头雕刻出的小桶来做盛饭菜的容器,一来精巧有趣,而来,饭菜的香味与那竹子的清香渗透在一块儿,啧啧……”

    “哦,我也晓得了,这就跟那荷叶包鸡,叫花鸡的烹饪道理是一个样儿的,对不曦儿?”孙玉宝激动问道。

    锦曦笑着点头,要做就做有特色又面向大众消费的,且成本比火锅还要低。

    “嘿嘿,还别说,你们晓得那些,可那煲仔饭我却吃过!去年我做生辰,曦儿就亲手给我做了一碗腊肉荷包蛋煲仔饭!”梁愈忠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道。

    “是嘛姐夫,那滋味如何呀?”孙玉霞追问。

    梁愈忠一副回味的样子,道:“好,好的很,尤其是那米粒,一粒粒蹦蹦的,又香又脆,可嚼巴后又松软的很,横竖我是忒喜欢的!”

    “是嘛,那回头曦儿可得也给咱做来吃吃!”孙玉霞打趣,锦曦腼腆的笑了,看着大家伙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信心也都给找了回来,锦曦趁热打铁,在饭桌上接着把接下来的具体布置跟众人商议,无非就是做这些特色饭菜所必须的碗筷调羹配置,除此外,梁愈忠和孙大虎还得回一趟孙家沟,山里的竹子割不尽,且那竹子带着山川灵气,相信做出的竹筒饭铁定别有一股清香韵味。

    除此外,锦曦还特意跟孙玉宝那密谋了一番,对谁都没说,特意留了个悬念,只等着到时候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惊喜

    第二百二十一章大惊喜(二更)

    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翌日,千里香火锅铺子果真挂牌暂停营业,为期五日。梁愈忠和孙大虎还有阿财赶着马车去了孙家沟,这边铺子里,孙玉霞带着阿福两个,进行了一番大采购。孙玉宝神秘兮兮的去了一趟城西的铁匠铺子。

    锦曦这两日也没歇着,去了一趟周家找了梁礼辉,从周家出来后,锦曦让阿福给捎了个口信去了城东的常青巷子,接着,隔日上昼,锦曦和梁愈林照着约定的,在城东的一家小茶楼里碰面了。

    “宋典宋牙侩这两日去了枫林镇,这是他临走前交给我的屋源,一般人没那关系可+猪+猪+岛+小说WZHUzhUDCom是没这好待遇的!”

    “曦丫头,你这真是转了性子了哈,这般帮二伯我,倒让二伯我有些反常了。”梁愈林瞟了眼那张纸,收进衣裳兜里,似笑非笑道:“这里面,不会有啥猫腻吧?”

    “二伯要是多疑,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就当我前两日傻了眼,一时热血答应了为你问询,半文钱的好处没捞着,还落了一身骚。喏,纸张还我,回头再说谁家买屋子,我把这纸张还能换两文钱!”

    “二伯家爱哪买屋哪买去,跟我家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要不是看你是我爹的亲哥,那日牛车上又巴巴的跟我套近乎,我才没那好心呢!”

    “如今白给了二伯你,还要落不是。瞧瞧我这是做的啥事呀,再有下回,我再不傻了,还我还我!”说完,锦曦伸出手去,跟他讨要。

    梁愈林见锦曦似是真的恼了,心里的顾虑一扫而空,忙地嬉皮笑脸道:“好曦儿,二伯刚逗你玩来着呢,别气别气嘛!”

    锦曦撇撇嘴。喝完碗里的茶。道:“二伯一家来县城也快两日了吧?怎,兰儿姐生了没?”

    “还没呢,这两日正等着呢。”梁愈林掏出衣裳兜里的纸张埋头看着,随口敷衍道。

    “嗯。那改日等兰儿姐生了。我再带着礼品去探望她。铺子里还有事要忙,我先告退了。”

    “成,你去吧。回头你兰儿姐生了娃,头一个去小北门那给你们报喜,礼品啥的是其次,你这嫡亲的小姨,可得备着见面礼哈!”梁愈林嬉皮笑脸道。

    锦曦笑了,起身道:“嗯,那二伯先瞧着吧,上面做了标注的宅子,都是常青巷附近,通兰儿姐那不远,好照应。”

    锦曦离开了茶楼,梁愈林还一直坐在那里,埋头端详着手里的那一张薄纸,然后,目光在其中两处宅子上徘徊。不一会儿,有个丫鬟模样的人从茶楼外面匆匆跑进来,看到这边桌上正埋首打量纸张的梁愈林,丫鬟眼睛一亮,赶紧朝这边跑过来。

    “亲家老爷,您可让小婢好找呀,亲家夫人让小婢来找您,少夫人快生了,亲家夫人让你赶忙回去呢!”

    “啥?兰儿要生了?找我干嘛,得赶紧去请稳婆呀!”梁愈林霍地一下从凳子上起身,边朝茶楼门口走边大声问身后紧跟着的丫鬟,“你们少爷家来了没?”

    “老爷和夫人那派人捎了口信过来,说是已出了长桥镇正往县城赶……”

    “我问的是你们少爷,杨峰,他有没有家来?”梁愈林在茶楼门口猛地刹住脚步,转身对那丫鬟甩去一巴掌,大声吼骂。

    丫鬟捂着脸大颗掉泪,嗫嚅道:“小林方才回来说,说、少爷他昨夜在眠花榭醉的不晓人事,这会儿怕是还不得醒……”

    梁愈林当即气的嘴角直抽抽,杨氏怀梁礼柏那会子,时常不让他碰,梁愈林跟着梁愈驹身后跑腿,兄弟俩可没少偷拿着梁记的银子去眠花榭喝花酒。

    梁愈林不挑拣,啥姑娘都能往床上搂,梁愈驹就有些挑剔了。梁愈林至今还模糊的记得,那会子梁愈驹在眠花榭跟一个叫烟云的姑娘相好,趟趟去眠花榭保准点那烟云姑娘的花名册。

    “混账东西,媳妇生娃儿还有心思寻花问柳,回头等他醒来,老子不饶了他!”梁愈林愤愤甩袖,当先一步离开了茶楼,朝着城东的常青巷而去。

    下昼锦曦正在铺子里传授孙玉霞煲仔饭和铁板饭的做法秘诀时,阿福冒了个脑袋来灶房,说是前面铺子里梁礼辉过来找锦曦。

    锦曦点点头,先让阿福过去招呼下,继续把方才剩下的几个细节给孙玉霞交代清楚,接下来就交由孙玉霞自个去捣鼓实践了。

    锦曦洗干净手来到前面铺子里,梁礼辉正坐在那喝茶,神情温和的跟一旁站着的阿福询问些铺子里的事宜,瞧见锦曦过来,阿福便退了下去,忙活他的事情去了,这边,锦曦在梁礼辉对面坐下。

    “大哥,咱昨日才刚刚叙过,怎今日得空又大老远赶来?所为何事?”锦曦问。

    梁礼辉敛目,沉吟道:“昨日你与我提到那事,我后来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决计亲自过来再与你合计一回。”

    “嗯?大哥有何高见?”锦曦挑眉,问,昨日她去找梁礼辉,把老梁头为了帮助梁愈驹在西大坝日子能稍微好过一点点,而去跟她家借钱的事情说了,梁礼辉当时大感意外,对老梁头那一举措也持跟锦曦相同的看法,觉着老梁头必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时梁礼辉听到锦曦答应为老梁头挪借十多两银子,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梁愈驹在常青巷子私置的那套两进的宅子,其实锦曦去找梁礼辉,目的也是想要梁礼辉把那套宅子的详细地址给说出来,好引荐到梁愈林那去,最后,让梁愈林把梁愈驹金屋藏娇的事情给捅出来,然后。变卖私宅,老梁头手里自然就有了足够周旋的银子。

    但是,当时梁礼辉虽然对锦曦说出了私宅的地址,但在变卖那块,似乎还有点下不去决心。锦曦可没理会梁礼辉的犹豫,只得到梁礼辉的默许,翌日便去找梁愈林,在那张纸张上直接把梁愈驹那私宅标注在最明显的地方,引梁愈林过去。

    “男子汉大丈夫,该为自己的错事承担起责任,我爹做下的那些错事。早把咱老梁家每个人的脸面都给抹黑了。怎么能再让爷那风烛残年的老人。为我爹奔走呢?三叔和你挣钱,也是极其不易,这十两周旋的银子,我思来想去。觉着理当由我爹自个来承担!”

    “那宅子。我想好了。毕竟是我爹置办的,里面住着的人是我爹的二房和……弟弟,若是我把这事给捅出去。外人必会猜忌我心胸狭窄,不能容忍。再说,我也下不去手让他们无家可归,毕竟那孩子留着的也是梁家血脉。”梁礼辉道。

    锦曦微微挑眉,不会吧,梁礼辉难不成对那同父异母,甚至才见过一面的弟弟有手足顾惜之情?

    “大哥,你前面那缘由,我倒是能勉强理解你的苦衷。”锦曦道,毕竟,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当家主母明面上都要摆出能接纳的宽宏,作为一心苦读想要入仕的梁礼辉,对自己的庶母和庶弟如此扫地出门,传出去着实对他日后的形象不利。

    “大哥,你不觉着你后面那缘由,同情心用错地方了吗?你在这顾念他们是你的庶母和庶出弟弟,那你可有想过你乡下的亲娘,还有你那些真正的同胞兄弟的处境?你可晓得二堂哥在家,如今要撑起大房,青小子皮调惯了,大妈又有些不顶事,二堂哥要侍弄将近十多亩的田地?往后娶亲生子,哪一样不得花钱?”

    好吧,锦曦承认,她之所以这趟在变卖梁愈驹私宅事情上,表现出难得的积极,主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是为了打击梁愈驹,其二,是为了转移老梁头那许诺的十两银子,其三,锦曦是为了梁礼胜和桃枝。

    那样一座两进的院子若是卖了,得来的钱铁定还得由老梁头来做主给大房二房和四房均分,梁礼胜分到了银子,那往后桃枝真嫁给了他,日子也稍微好过一点不是?

    “还有,大哥你一口一个不忍那对母子无家可归,且不说你那庶母在跟了大伯前有无积蓄,难不成你真以为他们娘俩这十多年来,大伯除了给他们置办那一套宅子,就再无其他?那不可能,你的担心,纯属多余!”

    梁礼辉眉头拧起来,在认真琢磨。

    “长兄为父,大伯如今去了西大坝,虽然大哥你是来了周家,可是,你下面三个亲弟弟的婚事,你真打算撒手不管么?”

    “不,我不是那般没有担当的人,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梁礼辉正色道,深吸一口气,像是想明白了一切,下定了坚定的决心,道:“曦儿,那这事,我们就这么商议定了,回头二叔那边有何动静,你再派人知会我一声!”

    锦曦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事大哥就交给我去办,二伯那边,我这两日会派人去盯牢他,有啥动静立马知会你,绝不让他黑吃黑!”

    梁愈林那人的脾性,保不准在发现梁愈驹金窝藏娇后,会进行一系列的威逼利诱,不止霸占那宅子,还会继续欺瞒老梁家这边,锦曦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否则,那可就是为梁愈林做慈善了,那会笑掉人大牙的。

    梁礼辉前脚告辞,后面孙玉宝便回了铺子,锦曦一眼瞧见孙玉宝的脸色,便诧异了。

    这个舅舅,眉清目秀的俊俏五官,从来都是挂着温和和气的笑容,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进退大方的,怎今日进门,这张俊秀的脸竟然黑成这样?即便是以前最刁难的顾客,也没让他这样黑过脸的呀1

    带着巨大的惊诧,锦曦起身迎接过去询问起来。

    面对锦曦的询问,孙玉宝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支吾起来,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这更让锦曦纳闷,惹得孙玉霞也从后面赶过来,围着追问。

    “我没事儿,就是在铁匠铺子跟近,被一只小疯狗给咬了!”孙玉宝黑着脸道。

    “啥?哪里来的疯狗?咬到哪处了?那得看郎中啊,快快快,让二姐瞧瞧伤口咋样?”孙玉霞急道。

    孙玉宝赶紧把手臂从孙玉霞手里挣脱,一边往后院跑去一边急声道:“也没咬着,我给跑掉了,不碍事,二姐和曦儿甭为我操心,啊,就这样!”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人早已跑的没影儿了。

    弄得孙玉霞站在那,一头雾水。“曦儿,你听明白你小舅这是咋回事吗?”

    锦曦也是一脸无辜的摇摇头,回想着孙玉宝惶急窘迫的表情,翘了翘嘴角,道:“小姨,既然舅舅自个都说没事,那咱也就甭为他操心了,走走走,我们去后面灶房继续捣鼓去!”说完,拽着孙玉霞就去了后院。

    翌日,梁愈忠和孙大虎他们风风火火赶回了县城,为了方便携带,他们在山上伐倒竹子后,便一鼓作气砍出一截截长短粗细相差无几的竹筒来。锦曦打量着眼前那一堆仓青色,还沾着山里草木清香气味的竹筒,满意的翘起了嘴角。

    下昼,锦曦有事出了趟门,铁匠铺子那边又送过来一物,便是孙玉宝前几日拿着一张图纸过去预订的。

    大家伙新奇的围拢过去一瞧,都不晓得孙玉宝怎么打制了这个铁架子,孙大虎和孙玉霞梁愈忠他们从未见过这个,刚巧文鼎来了县城,过来造访,瞧见大家伙都围拢在铺子里打量着那铁架,文鼎微微一怔,旋即问道此物是何人所做?

    “是我让铁匠铺子给打的,图纸是曦儿所画,说要给大家伙一个大惊喜呢。怎,文兄弟你识得此物?”孙玉宝兴奋问道。

    文鼎目光微眯,没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锦曦,摸了下那铁架,道:“我曾经去过京都,在长安大街的夜市上,曾见过头戴瓜皮帽的胡人,这下面的铁槽里,用来安置赤红的炭火,胡人用此物来烘烤肉串,烤熟后,撒上他们那块的孜然粉,那味道,着实独特,极具异域风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撵人夺宅

    第二百二十二章撵人夺宅

    “怪道那铁匠都一头雾水,不晓得这物用来作何用处,竟是如此!那如此说来,这种烤肉吃法,在望海县城,理当是件稀罕新奇玩意儿?”孙玉宝激动道。

    文鼎含笑点头,目光落到那烧烤铁架上,心里不仅是对锦曦聪颖的赞赏,如今,更多的是一种浓烈的好奇和探究。

    说到底,即便再聪颖和有经商天分,可终究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这胡人的玩意儿,在京都都是新奇,曦儿又是从何得知的呢?还能画出逼真,这打制出来的实物,甚至于在某些细节处,还更胜于那些胡人之物!

    文鼎眯了眯眼,越发的觉着自己从前真是高估了自己的眼力,对曦儿,他真的看不透,甚至,从来就没看准过!

    铺子里大家伙正围着那铁架子热切议论的当口,锦曦从外面步伐轻快的进门来,孙玉霞一眼瞧见,跨步过来把锦曦往这边拽,口里早已呱唧开了。

    “曦儿,正说到你呢,可巧就回来了。快过来给咱大伙说说,文鼎说这铁架可不是那啥人……哦,胡人,对就是胡人用来烤肉的架子,你是咋晓得的?”

    孙玉霞的呱唧声中,众人都把目光看向锦曦,锦曦跟人群中的文鼎微笑着打过招呼,文鼎含笑抬额颚。

    “曦儿,这铁架子,果真如文兄弟所言,乃是胡人烤肉之用?可是,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最远都未曾去过府城,你又是何时见识过胡人的用具呢?”孙玉宝惊诧问,其他人也都一脸迷惑,而文鼎,眼底划过一抹探究。

    锦曦心思微转,孙玉宝所言甚是。别说这个时代信息不发达,众人是县城小镇上那些一般的大户人家,只怕都难得见识那异域风情的东西,文鼎那也是在京都才见识到的。

    贸然自己这一介乡下丫头,捣鼓这新奇玩意儿。太过新奇另类的事情。落在身边人的眼中,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倒招来巨震。

    锦曦目光从文鼎身上收回,看了眼那铁架,含笑摇头道:“文大哥博学。又交游广阔。自然见多识广。我哪里能有那等造化亲眼得见胡人之物。不过是从大街上那烤红薯的老汉处得有感而发罢了。”

    “后又跟文大哥借给我的那些画册札记里记载的胡人饮食融合在一处,思来想去,觉着要是能弄出这么个烧烤的玩意儿。摆在铺子门口,用竹签儿串些蔬菜瓜果,米面糕点,抑或各种肉类烤着来吃,指不定也能赚几个小钱呢。”

    “原来如此,曦儿,我就说嘛,曦儿脑袋瓜再好使,也不可能凭空捣鼓出玩意儿来!敢情是吃红薯给吃出的点子啊,还得感激文兄弟那本啥札……札记!”孙玉霞咯咯笑道,孙玉宝他们都释然的笑。

    锦曦瞟见文鼎虽也释然微笑,但眼底的探究还是没有褪去,锦曦暗暗轻叹,有些隐秘之事,不是她不想跟身边这些亲人近友坦诚,而是她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隐秘,例如,她从何而来,这一旦说出来,只怕他们不止不能接受,反倒还会给他们带来更加巨大的恐慌!

    锦曦这边派去盯着梁愈林动作的人,还没能传回消息,那边,梁礼辉又急匆匆找到了锦曦,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脸怒色,但却双目格外明亮的梁愈林。

    锦曦瞧见这阵势,即刻便猜到他们的来意,梁愈忠微微皱眉,率先迎过去,梁愈林瞧见梁愈忠,率先就嚷嚷起来。

    “老三啊,咱们这回可真被大哥给害惨了哇!”

    “二哥,有啥事咱到里面说去!”铺子外面人来人往的,梁愈忠赶紧把梁愈林往铺子里面拽,锦曦和梁礼辉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

    “老三啊,前几日咱一道来县城,沿路我不跟曦儿那打探县城的宅子来着嘛,你可晓得,真是冤家路窄呀,这趟我在常青巷里遇见了谁?”

    梁愈忠一头雾水,锦曦和梁礼辉私下构思的事情,梁愈忠一点都不知晓,这几日一直忙着伐竹锯盖竹筒呢。“谁啊?”

    “大哥在外面的小老婆,还有野儿子!”梁愈林激动的拍着桌子,道,阿福给他端来的茶,茶盖差点就被震到了地上。

    梁愈忠以为自己听错了,边上的孙玉霞和孙玉宝也都一脸惊诧,不明白梁愈林所指。

    “二伯,你有话慢慢说,甭太激动呀,这茶盖子可是一对一配的,摔坏了可就残缺了呢!”锦曦提醒道。

    梁愈林喝了口茶,发现好烫,又赶紧吐掉,大声道:“老三,了不得了哈,咱们大哥这些年,瞒得咱一大家子好紧好紧哪,拿着家里的钱,在常青巷子那块,置办了两进的院子,养着小老婆,生了儿子‘

    ‘那孩子我都瞅见了,跟我家柏小子差不多,可人家那吃穿用度,啧啧,俨然是城里的小少爷,我们老梁家的孩子,那福都给这城里的小野崽子给享去了!”

    梁愈忠震惊,道:“二哥,真有这事?当着这些人的面,还有礼辉在这,你可别瞎说啊!”

    梁愈林一拍大腿,嚷嚷着把他如何发现梁愈驹金屋藏娇的经过给叙述了一遍。

    梁愈林得到锦曦给的那张纸后,还没来得及照着上面标注的宅子地名去找,就赶上梁锦兰临盆。梁锦兰一举就给杨家添了个大胖孙子,可把杨家人乐的!

    杨家人一乐,为了奖赏梁锦兰,便很豪爽的答应白给一半再另借一半的银子,赞助梁愈林在县城购置一座小宅子。就在梁愈林兴冲冲开始着手看宅子的当口,杨家伺候梁锦兰的老仆妇打听到,就在梁锦兰所在的常青巷子里,方家夫人放出了要出售宅子的消息,于是,梁愈林便去了那方宅打量问价钱。

    “乖乖,真是冤家路窄,老子这一进去,瞧见那方夫人,可把我吓了一跳,好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后来我左右一回想,可算记起来了,那可不就是十多年前大哥在眠花榭的老相好烟云姑娘么?”

    “我还道是她从良了,嫁了个有钱的男人,给她置办了那样两进的宅子,正唏嘘幸好她没跟着大哥,不然这会子吃苦头的当口,你们猜怎么着?蹬蹬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跟柏小子大的男娃儿,乖乖,我还以为是见鬼了,那娃儿长得跟青小子可是一模一样,跟咱大哥那也是一个模子给刻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伙计。我脑子里咯噔一下,全明白了,敢情咱们大哥这些年一直拿着家里的钱,在县城金窝藏娇哪!”梁愈林忿忿道。

    梁礼辉眉头拧在一起,梁愈忠瞠目结舌,锦曦托腮做思忖状,猜测梁愈林没有私自动手去撵人,想必是那方氏母子身边,有伙计下人,他敌不过。孙玉霞和其他人也都一个个惊呆了,只觉这老梁家的梁愈驹真是个奇闻不断的人。

    “二伯,你这个发现对咱老梁家,实在是惊天大事,那,接下来你打算咋办呢?爷奶那,说不?”锦曦问。

    梁愈林重重哼了一声,眼睛里全是银子在闪光,道:“怎么办?哈,这还不简单,我今个来就是要知会你们一声,这事啊,回头再去爹娘那说,眼下老三啊,礼辉啊,你们都跟着我,再带上几个伙计,咱一会子就去那撵人,那宅子必须得立马收回来,那可是咱老梁家的产业,是咱兄弟过往那么些年田间地头的心血,可不得凭白便宜了那野女人和崽子!”

    锦曦暗暗推算了下,梁愈林说的不假,照着那孩子的年纪推算起来,这将近十年的金屋藏娇的银钱,确实是梁家兄弟们的心血,其中自然包括梁愈忠和孙氏的那一份,到时候把宅子收回来卖了,那银子里面也理当有这些年来梁愈忠和孙氏的一份。

    锦曦和梁礼辉眼神交汇了片刻,两个人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默认,梁愈忠浓眉不展,道:“二哥,你先别急着去撵人,这事,得先知会爹娘那,你刚不也说了,那孩子,保不准真是大哥的,那也就是爹娘的孙子,是老梁家的血脉。还是由爹娘来拿主意!”

    “老三,你可别傻儿巴叽的拖我后腿!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方烟云必定是获悉咱大哥如今落了难失去了财源,这会子正上赶着要变卖宅子跑路哪!我今日过去,她见我必定也是有些眼熟的,指不定打草惊蛇,这会子已要卷铺盖跑人了!”

    “打铁要趁热,老三啊,你赶紧收拾下,你们铺子里不是人手齐全吗?咱都给带上,一会子就去常青巷收宅子!那宅子咱哥几个都沾份!”梁愈林鼓动梁愈忠。

    梁愈忠却选择了沉默,道:“占不占份的回头再说,大哥不在,还有爹娘做主,咱做兄弟的不能如此去处置大哥的家事!”

    锦曦和梁礼辉皆点头,没错,这事得有人捅出来,但捅出来后至于如何处置,这就要由老梁头和谭氏来定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肥水不落外人田

    第二百二十三章肥水不落外人田

    那边,梁愈林正在埋怨梁愈忠:“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啊?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晓得你如今是发达了,不稀罕那份额银子是吧?男子汉大丈夫,这跟钱的事还磨磨蹭蹭的,算了,你不去,我去,我去老杨家那边的布庄找伙计过去收宅子!回头变卖了银钱,我这出力最多的人得占大头!”

    梁愈林气急败坏的离开了铺子,孙玉霞他们也都散开各自忙活去了,屋子里,梁礼辉担忧的看向锦曦,道:“曦儿,二叔真待如何?”

    锦曦胸有成竹一笑道:“大哥尽管放心,我会让阿财去盯着二伯和那方氏母子,在爷!猪!猪!岛!小说WWWHuzHudACOM奶赶来之前,绝不会让他们轻举妄动。”

    梁礼辉放心的点点头,锦曦起身又对阿福道:“你赶着马车赶紧回一趟金鸡山村,跟我爷把这事给说仔细了。”

    梁愈忠在一旁握紧了拳头,因为舍不得砸座椅,便重重砸在大腿上。

    “爹!”

    “三叔!”

    锦曦和梁礼辉几乎叫出声,梁愈忠沉闷的抬起头,朝他们二人摆摆手,道:“我不碍事,就是心口堵的慌!大哥呀……”不待说完,又重新垂下头去,沉默着无语着。

    阿福当天夜里后半夜就赶回县城了,当时天还没亮,铺子里的人都在睡觉,是被拍门声和马蹄声给吵醒的。

    锦曦麻利的穿戴好外衣来到前面铺子里,刚巧看见梁愈忠正从外面的马车厢里驮着谭氏进屋。谭氏紧闭着眼,头发蓬松,脸色发白,不晓得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的样子。

    “曦儿,快去后院打盆热水来给你爷奶擦洗,玉霞,劳烦你去后院给弄点热面条来!”梁愈忠边驮着谭氏大步进屋边朝锦曦和孙玉霞大声喊道。

    后面,孙玉宝扶着老梁头,老梁头也是鬓发散乱,梁愈洲和梁礼胜也都来了。这二人从膝盖往下。都是泥巴,脏兮兮且狼狈不堪。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孙大虎把铺子里的灯笼全部点上,光线才陡第亮了起来。锦曦急匆匆端来一盆干净的热水。还有一块新帕子。梁愈忠已经把谭氏靠坐在铺子里的一张大椅子上。谭氏眼睛已经开了半条缝隙,目光落在铺子里那些灯笼上,灯笼的火光驱散了一点她脸上的苍白。

    锦曦挽起袖子给谭氏绞帕子擦脸。那边,阿福正跟梁愈忠禀报这沿途发生的事情,原来,阿福得锦曦吩咐,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金鸡山村,把事情跟老梁头和谭氏如实叙述了,老梁头和谭氏一听,当即就震骇了,随即就急了,不做他法,直接上了阿福的马车,星夜赶路来了县城。

    谭氏从未来过县城,又是这样星夜急赶,一路的晕车狂吐,胆汁都快吐没了,走到半途时,月亮隐没了,马车轮子陷进路边的小水洼,梁愈洲和梁礼胜都下了车,和阿福一道,大家伙折腾了好一会才总算把车轮子给推上了正路。

    于是,当马车终于抵达千里香火锅铺子门口时,梁家兄弟都狼狈疲倦,老梁头累的更是不轻,而谭氏,就是眼前这副只剩半口气的模样了。

    锦曦绞好了帕子,小心翼翼给谭氏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当锦曦的手,轻轻触到谭氏的额头,谭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目光快速而惊愕的扫了眼锦曦,道:“我自个来!”

    她抬手,手背上起了个大红肿,手腕一抬就牵动的痛,谭氏嘴角抽了下,瞟了眼那边正跟梁愈忠焦急询问情况的老娘头,以及围在老梁头身侧的梁愈洲他们,确定没人察觉到这,谭氏赶紧把受伤的手藏到衣袖里,又瞟了眼身旁灯下立着的锦曦,随即垂下眼皮,努努嘴低声道:“罢,就享你一回福吧!”

    锦曦淡淡一笑,上前给谭氏擦脸,又用梳子把她蓬乱的发往脑后拢了几下,谭氏身子明显是僵硬着的,但还是很配合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梳洗完了,那边孙玉霞和孙大虎端来几碗热腾腾的面条,梁愈忠让孙玉霞他们都回屋去接着睡,这边交由他,其他人都散了,留下来的全是老梁家人。

    锦曦把热水端走,又折了回来,梁愈忠诧异,道:“不是让你回屋睡觉么?怎又来了呢?”

    锦曦扫了眼屋子中间的桌子上,又饿又累的老梁头,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正端着海碗在那呼啦着热腾腾的面条,而谭氏还坐在那,看着面前的面碗,稀疏的眉头微微皱着。

    锦曦淡淡一笑,睨了眼谭氏那边,道:“我来给奶喂面条。”

    “啥?”梁愈忠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追着锦曦,只见锦曦径直走到谭氏身侧,拿起一旁的筷子和勺子,夹了一筷子葱油面,在空气中摆了摆,摆去烫气,然后用勺子接着,缓缓送到谭氏的嘴边,眼睛俏皮的眨了眨,示意谭氏张口。

    谭氏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淡笑盈盈的清秀少女,还以为自己瞧错了,都忘了张口。

    “奶,这葱油面可是我小姨的拿手货,里面掺杂了花生酱,得趁热了吃。”锦曦微笑着道。

    谭氏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和意外中没有反应过来,但嘴却本能的被锦曦的话语引导着缓缓张开,就这样,锦曦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把那碗面条给谭氏喂了下去,等到最后一口面条喂完,谭氏都还没尝到面条的滋味,溢满心口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老梁头和梁愈忠他们,也都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谁都想象不到锦曦竟然会这般善待谭氏。

    “爹,回头天亮了,去街上的医馆买张膏贴回来,奶那右手怕是在车厢上给撞到了,肿了好大一块呢!”锦曦给谭氏擦拭完嘴角,收拾着碗筷去后院前,给梁愈忠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娘,你的手啥咋了?”梁愈洲头一个反应过来,走过来抓起谭氏的手在灯下一瞧,不禁倒吸口凉气,谭氏的右手手背处,还有大拇指根部的地方,都一片红肿,一看就晓得使不出力气来。

    “娘,你都撞成这样了,咋也不支一声哪?”梁愈忠急问,老梁头皱着眉心不在焉的看着,显然心思此刻不在这,而在那‘金屋藏娇’上。

    谭氏收回手,放下袖子挡住右手,又瞪了眼面前的两个儿子,道:“没啥大事,别咋咋呼呼的!”

    “多亏了曦儿心细,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娘又不说,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还不晓得呢……这女娃儿就是心细体贴!”梁愈洲懊恼道。

    这话若是搁在以前说,谭氏保准会一声啐,接着就会狠狠挖苦讽刺一番。然,这回,谭氏没有,而是靠在椅子上,神情平静的坐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因为后半夜耽误了睡眠,锦曦折回屋去躺下后,很快便去会周公去了。等到她从美梦中醒来,来到前面铺子里,这才发现前屋后院,就只她和孙玉霞两人在,其他人,包括谭氏在内,都统统不见了。

    锦曦险些都怀疑,昨夜老梁头和谭氏的造访,是一场梦呢。

    “你可没在做梦,你爷奶叔兄他们,都去了常青巷那边的方宅,你爹回来说,那方家的怕是知晓了这事,不晓得从哪里请过来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挡在门口,都不让你爷奶进院子里去。你爹不想打架,可又怕那边人多万一混乱起来,伤到了你爷奶,就回来把你姨夫和舅舅,还有阿财他们都叫过去了!”孙玉霞端着早饭过来给锦曦,道。

    “小姨,你太不地道了,这般激烈的场面怎能少得了我呢?”锦曦坐下来喝小米粥边抱怨孙玉霞。

    “是你爹让我别惊动你,说你昨夜耽误了觉!”孙玉霞坐在一旁择菜,道。

    “嗯,幸好铺子明日才重新开张,不然,事情都撞到一块就忙不过来了。”锦曦随口吃了几口,放下勺子,道:“小姨,你在铺子里守着,我过去常青巷子那块瞧瞧啊!”

    千里香位处望海县城的北面,而常青巷则在东面,中间隔着好几条大街和巷子。此去那边,步行少说得小半个时辰,不过锦曦很走运,在路口的地方招了一辆牛车,花了十文钱坐了一小段路,又步行了一条街,这才拐到东街的常青巷。

    常青巷口,围观者把巷子口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因为不明就已,最为吸引路人围观的,无非三类:色情,暴力和迷信。于是,人群中猜议的内容真叫一个五花八门,精彩纷呈。

    锦曦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挤进巷子里面,虽然这一路,锦曦在脑里脑补了无数种正面碰撞的场面,然当她真正看到在一户人家的宅院前面,那剑拔弩张的双方对恃场面时,锦曦还是忍不住被惊到了。

    国庆假期跟亲人朋友的美好相聚临近结束,心中不免有淡淡的伤感。然想到一直支持流苏的亲们,流苏就觉着心里暖暖的。谢谢亲们的一直陪伴和支持,咱们不离不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胸大无脑?

    一座涂着朱红油漆的两开大院门前,老梁头像海上迎风的船长,站在最前面,在他的身侧,站着坚定不移的谭氏。梁愈林梁愈忠梁愈洲梁礼胜他们,分别从左右翅翼站开,目光无一不投向对面的朱红院门。

    除了老梁头,其他老梁家这边的人,在看到大门里面庭院里那回廊屋宇,都惊骇连连。老梁头和谭氏虽也被这私宅的一瞥给震惊到了,但此刻主导他们的却全是愤怒,离奇的愤怒!

    因为,这座他们儿子私置的宅院,他们老两口却被堵在门口不让进!而那堵住他们的人,却是儿子在外面的二房方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老梁头和谭氏可是这方氏的顶头婆公!

    &[猪_猪_岛]小说WWUZhuDACOmnbsp; 锦曦挤进人群中,目光从老梁家这边的阵营迅速扫了一眼,随即就落到对面的方氏阵营中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眉头也微微蹙起来。

    朱红的院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七八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没有妇人,想必方氏还没现身。被这些男人簇拥着的是一个跟梁愈忠差不过年纪,穿一身绫罗绸缎却留着络腮胡,满身痞匪之气的男人。锦曦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好似都称呼那络腮胡的男人做毛掌柜,但不晓得做的什么营生这样一身杀气。

    从这头势来看,必定是方氏搬来的救兵,锦曦暗想。目光从毛掌柜身旁瞟见院子里面的布置,栽花种草,回廊屋宇。兜面是一排正屋,屋子的廊下还挂着几只鸟笼子,只这寥寥几眼,便不得不让人惊叹,梁愈驹这些年,以打理梁记为由,中饱私囊,真是赚了个瓢满钵满。

    面对老梁家这边人的质问,都是那毛掌柜在回应,方氏根本就没露脸。他背着手站在大门中间。鼻孔高高抬着。拦着不让老梁家人进。梁愈林想要硬闯,毛掌柜一个眼神,他带来的那些帮手就一窝蜂的拥过来,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阵势。躲在人后面的杨氏吓的尖叫。赶紧冲出去拽回梁愈林。惹得毛掌柜那边嗤笑起来。

    梁愈洲和梁礼胜血性上来。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梁愈忠的目标是护在谭氏的身侧,孙玉宝和孙大虎是亲戚。不好上前,阿财他们几个有身手,但却是以锦曦为号令。

    老梁头瞟了眼毛掌柜那些帮手们衣裳里插着的条状物,阻止梁愈洲他们,对梁愈洲几人低喝:“啥状况都还没摸清,闹啥闹?咱今个是理直气壮过来看孙子收宅子的,稳着点!”

    梁愈洲几人愤愤退了回来,这跟助长男人毛掌柜他们的气焰。围观者只需要带着眼睛瞧热闹,不关自己的赢输,哪怕别人打得翻天覆地才好,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人朝常青巷子这边涌来。

    锦曦审时度势了一下,赶紧站到阿财身边去,他的身手好,等会真要发生了肢体冲突,他身边最安全。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各人自扫门前雪,毛掌柜是吧?这是我们老梁家的家务事,这宅子是我长子梁愈驹置办的家业,里面住着的人,是我长子的二房和我老梁家的孙子,你这样带着一众人堵在这里妨碍别人处理家事,实在站不住道理!”老梁头思忖了一番后,再度沉声开口。

    “嘎嘎,你这老者倒还跟我这粗人掉书袋子来着,我毛十七是杀猪贩牛起家的,没读多书,不懂啥大道理!我就晓得,这院子里住着的人是我干妹子,我是他干哥哥,有人要欺负我干妹子,我得给她出头撑腰!”毛十七竖起一根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豪声道。

    “你要给人撑腰出头咱不拦着,可你非要把这手臂伸到别人家里来,那就是你的不对!”老梁头冷冷笑着,挺直着腰板站在那,气势一点也不输给毛十七,胸有成竹道:“我还是那句话,这座宅子里,甭管住的是你何人,我只认准一个理儿,官府那也只认准一个理儿,这屋契,白纸黑字写的是我长子的姓名!”

    “小老儿,人上了年纪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说这屋契写的是你长子姓名,我还说这屋契上写的是我干妹妹的名字呢,妹儿,还不赶紧把这屋契给拿出来让大伙瞧瞧?省得这些乡巴佬巴巴的赶过来乱认宅子和孙子呢!”毛十七朝身后院子里大笑道。

    随着他话音落,从门后走出一个削肩水蛇腰的妇人来,头上绾着髻,戴着珠花簪子,脸上浓妆艳抹,穿一身石榴红棉袄棉裙,胸脯又圆又挺,把胸口的衣领那撑得满满的,扭着腰走出门来,卷起一股浓烈的脂粉味道,俨然一身风尘之气。

    方氏翠云来到门外,斜睨了一眼这边的老梁家一群人,冷冷哼了声。身子紧挨着毛十七的身侧,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自袖底抽出一张纸来,放到毛十七的大掌里。

    围观者的目光,包括老梁头他们,都被那屋契给吸去了,谭氏愤怒的目光在方氏的脸上如刀子似的剜着,锦曦却落在纸张下面那交接的两手上。

    方氏把屋契放到毛十七的大掌里,猩红的指甲在他指腹上挠了两下,拉长着音娇声道:“十七哥,这宅子十多年来可都是奴家孤儿寡母的在这住着,好端端的就冒出些人来认孙子收宅子的,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锦曦眯了眯眼,她前两日便从梁愈林那里获悉,梁愈驹藏着掖着的女人,是从良的风尘女子,锦曦还以为值得梁愈驹这些年,这样瞒着家里,金窝藏娇的女人,多少会有些与众不同之处,锦曦觉得自己的预想高了。

    锦曦对风尘女子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和偏见,历史上那些不幸落入风尘之中的女子,也不乏蕙质兰心,旖旎才情的人物,苏小小,柳如是,薛涛云云。

    不过,这方氏烟云倒也有特别之处,那就是那对傲人的胸部忒吸引人眼球,瞧瞧,打她这一出来,围观中大部分男人们的目光都被她给吸引去了,毛十七和他的那些帮手,都一个个眼睛流油的盯着方氏的胸脯打转,就连梁愈林眼睛也直了,杨氏一脚踩在梁愈林的脚上,痛的他‘哇!’的一嗓子嚎叫出声。

    那边,毛十七龇牙笑着把手中的屋契缓缓展开,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老梁头眯着眼上前两步,把那契约从上到下细细看过一遍,只见那下面落款的地方,当真写着方氏烟云几个字,边上还按了红指印。

    “此契约一式俩份,还有一份在官府那收着呢,你们这些乡巴佬可是瞧仔细了?瞧仔细了就滚蛋,莫要再来纠缠!”毛十七收了那屋契,挥挥手不耐烦道。

    “不可能啊,老二不说,这宅子是你们大哥置办的嘛?”老梁头诧异的看着梁愈忠梁愈洲几个,问。

    梁愈忠和梁愈洲皆愣住了,大家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这才都恍然过来,他们都是从梁愈林过来找宅子撞见了方氏和那酷似梁愈驹的孩子后,才从梁愈林那听到这宅子是梁愈驹置办的。证据就是那屋契,可是,梁愈林却打从一开始就没瞧见那屋契!

    一切的开始,都是缘于那个酷似梁愈驹的孩子的开始……

    “来这一大批乡下人,过来撵人收宅子,还以为真得理了呢,敢情不是呀……”人群中传来议论声。

    “屋契上写着谁的名儿,这宅子理当就归属谁,这下乡下人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这都不晓得还跑过来闹……”

    毛十七得意的龇着牙冷笑着,老梁头他们一个个脸膛一阵青一阵白。

    这边的锦曦,在瞧见毛十七手里的屋契时,也有点意外,她意外的不是宅子易主这事,而是方氏这些人胆子不小,竟然敢私下篡写被官府保护且生效了的屋契,这事要败露,那得吃官司呢。

    又瞧见老梁头他们一个个后知后觉的荒神,晓得这场无准备之战,目前形势下确实是老梁家这边占据下风。锦曦有一时的冲动想过去透露点后牌,但旋即一想,这事,还是等梁礼辉过来扭转乾坤吧,她说的太多反倒会引来老梁头和梁愈林他们的猜忌!

    因为事情出乎预料,老梁头大感意外,忙地招过儿子们过来,爷几个凑着脑袋在那想法子,这边,妇人们之间也发生了战争。

    方氏得意的抿嘴轻笑,瞥了眼那边还在两眼发直的梁愈林,朝他抛来一记媚眼。

    “不要脸的娼妇,青天白日勾男人!”杨氏个头比梁愈林还要高半头,一把将梁愈林拽到身后,朝方氏破口大骂。

    “哟哟哟,这位大婶,你骂我有个屁用?有能耐你管住你家男人的眼哪!”方氏还击。

    “你叫谁大婶哪?你瞎了眼了是不?不就仗着胸口那两坨肥肉,还有啥能耐呀?胸大没脑!”杨氏恼怒,即便这方氏比她年轻,又保养的好,可自己的年纪也不至于当她一声大婶吧?

    “嘿,还就别说,男人哪就稀罕咱女人这胸口俩坨,你这马脸乡下猪晓得个屁!”方氏双手叉腰,故意把胸口挺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围观的人群发出哄的大笑,杨氏躁红了脸,自问骂脏话从未逢过对手的她,这下遇到更不要脸的了,气的个倒仰,一拍大腿,还要再骂,谭氏拦住她,冷冷一笑,道:“你跟她较真作甚?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不就是靠着那点狐媚子手段,有啥能耐?别忘了咱今个过来的正经事!”

    “哟哟哟,也不是啥人都能狐媚子的,老太太,你你年轻那会子能吗?瞧你这模样,怕是不能吧?”方氏挑衅的望向谭氏,道。

    “敢跟你的婆婆这样说话,你要天打雷劈!”杨氏骂道。

    “谁是我婆婆,我方烟云从未上过花轿嫁过人,我哪里来的婆婆?`猪`猪`岛`小说`ZhuZhuDCom可笑!”

    谭氏摆摆手,扫了眼方氏,不屑道:“你这种肮脏东西,老婆子要一堆粪土进门也不要你!谁稀罕!”

    “谁稀罕?你儿子稀罕呀,梁愈驹那点气力,可没少在我这肚皮上使呢!”方氏咯咯笑道。

    谭氏脸色顿时就绿了,锦曦也是头一回领教到女人要是不要脸皮,那真是金枪不入。她站在阿财身旁,紧抿着唇以旁观者的心态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打算搀和。

    “你那儿子不是你跟我们家大哥生的么?这是你孩子爹的娘,不是你婆婆是啥?大家伙都评评理儿啊!这个方氏,唆使我大哥在外面置办宅子,娃儿都八九岁了,家里都还不晓得,躲在这里享福。都不回去认祖归宗,也不在公婆跟前尽孝……”杨氏没有扳回面子很不服气,抄着她那破锣般的大嗓门对周围围观的人群喊道,人群中议论声一波盖过一波,也有的人在那议论方氏不懂孝道。

    锦曦抚额,杨氏这是想通过外界舆论的压力来打压方氏,这招不错,这个时代的妇人们最在乎的就是妇道,媳妇在婆婆跟前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不过。锦曦估测。这招对别的妇人灵验,但对方氏怕是不行,因为方氏打一开始就不是良家女子,这些妇道对她形不成任何制约。

    果真。杨氏不说还罢。这一说。方氏笑得更猖狂了。

    “我儿子?哈哈哈,实在是好笑至极,我儿子我自个都记不清是跟那个死鬼男人一不小心就弄出来了的。你非要说是梁愈驹的,有啥证据呀?”方氏笑着反问。

    老梁头那边还没从屋契的震惊中稳住心神,一晃才发现这边的妇人们已经由屋子的话题转移到了孩子的问题上,老梁头深吸一口气,暂把屋契换名儿的事压下,转而问起了那孩子的事情。

    “那娃儿我见着了,跟我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爹,你要不信,这就把那孩子叫出来瞧瞧,我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梁愈林跳起来道。

    老梁头目光直射方氏,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方氏道:“泼妇,宅子的事,稍后我再与你盘查,那孩子……你把那孩子叫出来瞧瞧!是与不是我老梁家的子孙,验证的法子一大把,自然不会如那屋契,能动得手脚的!”

    方氏瞟了眼毛十七,略有点慌乱,毛十七暗暗对方氏咋了眨眼,方氏领悟到,明显心不在焉却强撑着嘴硬道:“瞧啥瞧,儿子是我身上落下来的肉,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跟你老梁家没半文钱关系!”

    “娼妇,少多言,快把我老梁家的子孙交出来,自己行为不正,还想带坏我的孙孙,做梦吧你!今日要是不把孩子交出来,这事没完!”谭氏怒道,方氏固然讨厌,但孩子另当别论。

    锦曦目光追着毛十七和方氏的眼神互动,当众人把目光都落在方氏身上的时候,毛十七朝左侧边一个男子暗暗做了个手势,那个男子会意,脚下不动声色的往门里面挪。

    “没错,是老梁家的血脉,就不能流落在外。前面那些年,你和老大把我们瞒的死紧,今日,断不能再敷衍。快快去把孩子领过来,若证实不是我老梁家的血脉,我们这就离去,宅子之事也不再提。若是证实孩子是我们老梁家的,那孩子必定要跟我们回去认祖归宗!”老梁头再次发话,语气铿锵有力。

    梁愈林杨氏还有梁愈洲他们兄弟都跟着点头,认同老梁头的话,梁愈忠选择了沉默,同样沉默的还有梁礼胜。围观的人群中议论声更甚,持各种看法的都有。而且这些围观者中,有些人是方氏的邻居,虽极少见到梁愈驹,然那孩子却是见过几回,如今把那孩子的容貌,再跟这老梁家一家人对比起来,就炸开了锅。

    “方家的哥儿那眉眼五官,跟这梁家老太太有七分相似呢,怪不得住到这里就没见过老太太上门,敢情是这么回事呀!”

    “这躲在外面不回去尽孝伺候公婆,就已是不守妇德了,如今还藏着掖着夫家的孩子不给认祖归宗,这才叫大逆不道,是要遭雷劈的!”

    “也不能这样说,那方氏原本就是烟花女子从良的,那样的出身搁在谁家,都不待见,与其好心去伺候公婆惹不待见,倒不如在这外面逍遥自在来的好……”

    “那孩子自打出生就跟着娘,如今真要被接回去,没了娘在身板,孩子受苦啊……”

    “是自己的亲爷奶和叔伯,哪能受苦呢?退一万步讲,再受苦那也得让人夫家给接家去啊,方氏在这宅子里是夫人主母,可搁在夫家那,却是连个门都还没进的妾,妾生的孩子,给她养那是情分,不给她养,那也是道理,何况方氏出身不好……”

    “……”

    锦曦听着人群中越演越烈,且风势逐渐往老梁家这边倒的议论声,再看那方氏,明显没有雨先前那般赖气,锦曦暗暗摇头,虎毒不食子这话诚不欺人,纵然如方氏,也有她的软肋,那个软肋就是她的孩子。

    一转目,上一瞬间才刚刚挪到门槛边的那个男子,眨眼功夫就不见了,铁定是得到毛十七授意趁乱偷溜进去了院子。

    锦曦跟阿财小声嘀咕了两句,阿财点点头,悄无声息从人群中退去,然后,绕了个弯儿去到方宅的侧面一处墙壁下,一个纵身起跳,攀上那院墙,敏捷翻身入内了。

    “咋了?先前是谁脸皮厚腰杆子硬的?这会子怎么怂了?孩子是不是咱家的,是骡子是马,那得牵出来遛遛,你这样藏着掖着的,铁定有鬼,那孩子,一准儿就是咱老梁家的!大家伙儿说是不是?”正门这边,杨氏尖声道。

    “领出来瞧瞧……”人群中有人回应。

    方氏脸色变了下,往后退了两步,求助的看向毛十七,跺了跺脚娇声:“十七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毛十七捏着下巴嘿嘿一笑,道:“妹子,他们说的也对,你不如就把那孩子叫出来给大家伙瞅瞅,也让这伙人死了心甭再纠缠!”

    方氏为难的想了下,最终点点头,扭头朝院子里面喊了声:“李妈,带年哥儿过来一趟。”

    话音落,院子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梁头他们都目光紧张的凝聚在那洞开的院子门处,闻得脚步声,老梁头甚至上前一步,锦曦眯了眯眼,很快,一个做老仆妇打扮的妇人牵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儿走了过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锦曦微微侧目,那孩子打从出来头就一直垂着,方氏微微一愣,旋即走过去涂着蔻丹的手指搭在那孩子的肩上,往老梁家人这边走近几步,托起孩子的下颚展露在众人的眼底,扬眉道:“瞧清楚了没?怎么着?我儿子是不是你们老梁家的种啊?”

    老梁头和谭氏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否定。这孩子,跟梁愈林形容那个模样,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胆小怯懦的样子,没有半点县城小少爷的气质。

    人群中又响起低声窃语。

    “方家的哥儿以前见过两回,好似不是这模样吧?”

    “谁晓得呢,他们家住在这巷子里,日日大门紧闭的,又不跟人走动……”

    “……”

    “不是。这孩子不是我前两日撞见的那个,该死的,这孩子又被掉包了!”梁愈林跳出来大声道,拍着胸脯指天立誓。

    “你发誓顶个屁用?这就是我儿子,宅子里就这一个娃儿!年哥儿,你跟他们说,你是不是我儿子?”方氏拍了下那孩子的肩,道。

    那孩子怯怯抬头,看了眼前面围着的这么多表情强烈的人,照着方氏的话低声说了一遍,又速速垂下头去。

    老梁头和谭氏一个气的老脸膛发红,一个气的唇角发青,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手段,合着他们老两口星夜赶路的过来认孙,就是这么个打发法?

    “怎么着,到底是谁无理取闹,无凭无据的就找上门来要宅子要孙子?这下大家伙儿都瞧明白了吧?”毛十七啐了一口,阴笑道。

    梁愈忠扶住气的嘴角直颤的谭氏,担心她疾病复发,正准备把她往巷子外扶去,这时,一直没出声的锦曦,突然站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抢夺孩子

    “且慢!”一道清澈的女声自谭氏身侧响起,随即一抹淡蓝色身影站了出来,毛十七和方氏诧异投向这边,开声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豆蔻少女,眉眼清秀,面色沉静,虽然穿着朴素,但身上却收拾的很清爽。

    “奶,好戏还没散场,您老怎能离去?”少女这话是朝老梁家的老太太说的,目光却瞥了眼这边惊讶的毛十七和方氏,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

    “曦儿,你这话是啥意思?”扶着谭氏的梁愈忠转头问那少女,毛十七和方氏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晓得这个少女也是老梁家的孙女,只因先前一直未开口,所以他们忽略了她的存在。

    &nb?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sp;“哦?敢情你也是老梁家的人?哈哈,你爷奶叔伯都处置不了的事情,你个小丫头能待如何?”毛十七龇牙笑着打量着锦曦,问。

    锦曦目光从毛十七的龇开的大黄牙上厌恶的扫过,落在方氏搂着的那个垂着头的小男孩身上,目光里闪过一抹厉色,清声道:“这个孩子是假冒的,年哥儿另有其人。”

    “啊?”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

    老梁头急问:“曦丫头,你咋晓得的?”

    谭氏把手臂从梁愈忠手中抽出,转身来站到锦曦身侧,道:“我信曦丫头,她说不是,就铁定不是!”

    梁愈忠点点头,指向毛十七,肃色道:“毛十七,这是我们老梁家的家务事。你休得得寸进尺!强扣着别人家的孙子不放,我们去衙门口告你!”

    方氏身子微僵,那孩子的肩膀抖了一下,毛十七按住惊诧,笑容转而变得狰狞,道:“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一群乡巴佬过来胡说八道,小丫头,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老梁头他们巴巴的惊诧的看着锦曦,人群也都很兴奋。锦曦冷冷一笑。抬手拍了几下,旋即,两个人影从毛十七身后的院子门内闪出来。

    “阿财?”梁愈忠惊道,随即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阿财抱着的那个男娃儿身上。议论声猛地烈了起来。老梁头和谭氏眼睛一眨不眨的钉牢那趴在阿财肩上的孩子。因为孩子背对着外面。只能瞧见背影和后脑勺,但老梁头已经迫不及待大声道:“老婆子,那破脑勺。跟老大小时候一个样儿啊!”

    谭氏没吭声,但激动的模样显然是默认了老梁头的话。如此,围观的众人更是像打了鸡血般兴奋。

    方氏瞧见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想要过去阻拦,可手里还搂着另一个孩子,并且还刚刚承认这是宅子里唯一的孩子,她的儿子,这样过去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嘛?

    毛十七就堵在门口,脸色也变了,目光一沉,眼底浮上一丝劣气,随即双手握拳,直冲阿财面门而去,目的很明显,是不想要阿财怀里的这个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财兄弟,当心啊!”老梁头紧张的大声喊,不晓得是担心伤着了孙子,还是伤着了阿财觉着欠了三房一个情分,又或是两者皆有吧!

    目击的众人也都跟着倒吸了口凉气,毛十七是杀猪贩牛起家的,身板高大魁梧,一身的痞匪之气,那一双拳头更是如钵大。相反,那叫做阿财的年轻人,个头中等,身形消瘦,还抱着个孩子,这一拳下去真要被打出三丈外。

    不过,锦曦却一脸淡定,阿财的身手她见识过,何况,文鼎送过来的人,不止是伙计,更是她的保镖,怎么会是那般不经打的废材呢?

    果然,阿财没有让锦曦失望,毛十七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撞上他的面门,阿财一手抱着那孩子,空出另一手来,以更快的速度接住毛十七的拳头,反手一拧,骨头发出嘎嘣一声脆响,阿财抬脚踹向毛十七的腰侧,直把毛十七给踹到院子外面去了,倒在谭氏和锦曦的脚边。

    “狗娘养的,敢打毛爷我,兄弟们,都给我上,把那狗娘养的打残!”毛十七摔在地上,咬牙大骂。

    那边院子门口,毛十七手下的那些人纷纷扯开衣襟,从腰上拔出半臂长的铁棍,朝院子门口扑去。阿旺阿福两个见状,忙地冲过去为阿财解围。

    老梁头被这大变故给弄懵了,呆在那,梁愈林被杨氏拽的躲到老梁头身后,梁愈洲和粱礼胜撸起袖子,也冲了上去。

    老梁头赶紧拽住他们俩,恐道:“他们有棍子,你俩赤手空拳的,一准吃亏!”

    “爹,阿财阿旺他们也是赤手空拳,人家还是三哥那边的人呢,都这样帮咱,咱怎么能做缩头乌龟?”梁愈洲急得大吼,粱礼胜已经冲上去了。

    “老四说的对,做人不能贪生怕死,老头子你强了一辈子这会子咋怂了?”谭氏在这边骂老梁头,对梁愈洲和粱礼胜一挥手,道:“你俩都给我上,先把孩子给接过来,再狠狠的打!”

    老梁头老梁一红,松开手,梁愈洲赶紧冲了过去。

    人群发出哗然,纷纷往后面退让,但却更加兴奋,甚至还有人拍掌为谭氏喝彩。

    “十七哥,等会子打呀,年哥儿还在那人手上,棍棒无眼,仔细伤了他……”方氏急得尖声大叫,朝这边倒地的毛十七跑过来,大大的胸脯跳动的晃花了人眼。

    谭氏几口唾沫喷了毛十七和方氏一脸,方氏‘啊!’了一声,差点被恶心的晕厥。毛十七抹了把满脸的黏糊之物,气得脸都扭曲了,“死老太婆,敢恶心老子,老子拆了你这把老骨头!”说罢,推开方氏,一个鲤鱼翻滚想起身找谭氏麻烦,锦曦赶紧拽住谭氏就往边上躲,孙玉宝就近赶紧过来挡在中间,被毛十七猛地一掌推开,幸好被边上的人给扶住,才没有摔倒。

    毛十七长满容貌的大掌眼看就要揪住谭氏的后面发髻,突然,梁愈忠和孙大虎从两侧过来,两人合力跟毛十七揪在一处,锦曦扭头看到爹和姨夫两人合力,都还不能制服住毛十七,目光一转,给按住。

    梁愈忠一巴掌就甩在毛十七的脸上,指着毛十七的鼻子怒道:“别仗着自己有几分痞气,就里外横行!敢拆我娘的骨,得先过了我这关!”说完,又一巴掌下去,梁愈忠那也是做惯了力气活的,两大巴掌下去,毛十七眼前顿时看到了好多的小金星。

    那边,混乱中阿财把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交给了梁愈洲,梁愈洲又把孩子护在怀里突出重围交给了老梁头,老梁头看着面前这张酷似梁愈驹的脸,甚至这矮矮胖胖白白净净如同面团般的小身体,心里百感交集。

    可那孩子却在老梁头怀里闹腾哭打,梁愈林见状一把拽过那孩子,用力拽住他的两条小手臂,大声道:“闹啥闹,为了接你回家,咱都跟人杠上了……嗷,痛死老子了!”梁愈林还没说完,就扯着嗓子嗷的叫起来,原来是那孩子张嘴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挣扎出去朝方氏跑去,口里哭喊着:“娘……娘……”

    “不要脸的娼妇,到底哪个是你儿子?藏着掖着我老梁家的孙子,还拿别家的孩子来忽悠人,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杨氏得意的高声道,围观的人群都对方氏指指点点,方氏涨红了脸,谎言被拆穿,只抱着孩子嚎哭。

    而那边,阿财他们即便是空手,但也很快制服了毛十七的手下,缴下他们手里的铁棍子,全甩在一旁。

    “差役办事,赶紧让路!”人群外面传来呼喝声,听闻惊动了县衙的官差,人群顿时如流水从中间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好让官差通过,为首的官差锦曦有过两面之缘,正是年前马家找茬那会子,梁礼辉带来的官差,这番,还是他。

    老梁头看到走在那官差右侧的梁礼辉,顿时喜上眉梢,赶紧迎了过去,在梁礼辉的引荐下跟那为首的官差寒暄了几句,便乃至院门这边。

    院门这边,毛十七的那伙人皆备阿财绑了双手蹲在地上,而毛十七自己,则被梁愈忠和孙大虎给制服着按在地上,见到一双官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再顺着那官靴往上瞅,瞧见差役的一张冷面,毛十七心里惊了一下,随即堆上笑,道:“官差大哥,甭听那老儿胡言,这宅子实在是我妹子的,有屋契为证……”

    “你说的可是这张屋契?”官差冷声道,随即打开手里一张大纸,在众人面前一一展过,老梁头赶紧凑过去瞧,不禁喜上眉梢。

    “就说这宅子是我大儿的家业嘛!我老梁头生平一口唾沫一口钉,岂会做无理之事?诸位邻里街坊给做个见证啊,这可是官差大哥亲自带过来的契约呢!”老梁头大声对围观的众人道。

    毛十七抬起头不敢置信,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妹子,赶紧把你那张屋契给官大哥瞧瞧,快!”

    方氏被这一喝,从震惊中回过神,赶紧把自己的那张屋契呈给官差,那官差只瞟了一眼,便又从袖底取出一张盖了红印的纸,在毛十七和方氏面前晃了一下,道:“有了这个,你手上的那纸契约,就已作废了!”

    官差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去了院门口那边,瞟了眼甩在一旁的铁棍,吩咐手下的差役把那些人给押回县衙大牢去等候审讯。光天化日之下,敢持有铁棍聚众斗殴,而且还是插手县丞大人亲家的家事,逮回去好好审问一番,也好在县丞大人那卖了好不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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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介绍:
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为毛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老天爷也太不给力了吧!
重病也就罢了,一群极品爷奶叔婶和包子爹妈竟然要将自己扔进土窑自生自灭!
锦曦表示鸭梨山大……
作为一位光荣的穿越者,锦曦要自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造包子爹娘,种出一个富贵荣华出来,做一个坐拥万顷良田,坐看闲庭落花的田园地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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