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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全文阅读

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谭氏的破天荒

    “那个、官差大哥,你们搞错了,他们可不是聚众斗殴,是因为我干妹子求助,说有人要霸占她家的宅子和孩子,才过来的。这不,没弄清楚情况,误会,误会,实在是个大误会啊……”毛十七急了,赶紧跟官差求饶道。

    官差冷笑了下,道:“毛十七,不止他们,你也得跟我们去一趟县衙接受审讯。”

    “啊?我一良民,这话从何说起?”毛十七诧异,络腮胡脸上的那对绿豆小眼咕噜噜转动着。

    “是嘛,你当真是良民?不见得吧!那我问你,正月十三日夜里,县城西郊王坡村王大户家后院那两头猪是怎丢失的?”

    <`猪`猪`岛`小说`zhuzhudcombr>    “那个,官差大哥,我虽是个杀猪的,可你也不能把那丢猪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

    “是不是你做的,去到衙门口跟县太爷说去,你们几个,赶紧的,把人都押走!”为首的官差一摆手,手下的差役带着毛十七和他的那些人走出人群。

    “这宅子,我来宣布,照着契约,乃是梁家的产业。其他的处置事宜,乃梁家人和方氏的家事,官府不与干置。”官差的意思就是,他们过来判定宅子的所有权问题,毕竟方氏在里面住那么多年,多少有些东西要处置,接下来该如何分配处置,就由老梁家和方氏去协调商议了。

    方氏颓丧的坐在地上,也懒得去管年哥儿,哭天抹泪的开始咒骂起梁愈驹来。

    “天杀的呀。口口声声说啥都顾着我,让老娘收山从良,说啥养着我做夫人,都是扯他娘的弥天大谎……想当初老娘我在窑子里,那可是鼎鼎有名的红牌呀……给他生儿育女,到如今容颜老去,啥都没落下……我的宅子呀也飞了……黑了心烂了肺的……挖人坟墓的死鬼……流放活该,死在西大坝别回来……”方氏骂的忒难听忒恶毒,老梁头和谭氏听不下去,气的直皱眉头。

    围观的众人虽然不能听完全这件事情的始末。但有一点算是弄明白了。那就是。住在这里的方氏娘俩,果真是老梁家长子的在外面包养的二房,连夫家的门槛都还没进,只能算作是外面的女人。还不能叫做二房。

    然后。这宅子。这孙子,都是老梁家的,老梁家的长子挖人坟墓流放去了西大坝。如今这夫家要过来收宅子和接孙子,这女人不放,就伙同毛十七这些人来阻拦,毛十七这些人时常来往这常青巷子,一个个满身痞匪之气,附近的居民早就对此不满。

    好一场闹剧,围观的众人皆把舆论的矛头指向了方氏和毛十七。

    “散了散了!”为首的官差拽起毛十七,朝围观的众人一挥手,挥喝道。

    梁礼辉跟老梁头匆匆说了几句,老梁头点点头,拍了拍梁礼辉的肩,道:“好,你自去吧,我们就住在你三叔的铺子里,等你消息!”

    梁礼辉迟疑了下,道:“爷,三叔那里也不好安排,还是我去客栈给你和奶还有四叔他们订两间屋子!”说完,梁礼辉朝锦曦这点点头,转身追着那些官差匆匆离去了。

    人群终于如潮水般散去,院子门口就剩下老梁家人,方氏坐在地上还在哭骂,年哥儿跑过去拉住方氏的手臂摇晃:“娘,我不要呆这里,我要回家!”

    “回你的狗屁家,咱没家了!”方氏朝年哥儿骂道。年哥儿在一旁抹泪,用愤恨的眼神瞪着老梁头他们。

    老梁头也皱着眉头看着年哥儿,一副为难不堪的样子。

    “方氏,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就一条,就是你走,年哥儿和宅子都留下来归还我们!你是我家大哥在外面包养的女人,没名没分的,我就替我大嫂做主了,看在你好歹给我大哥生了个儿子的份上,准许你穿戴着这一身滚蛋,不过,那宅子里面的东西,你是半件都不能再动!”杨氏站出来得意道,方氏不搭理,还是坐在那哭。

    梁礼胜厌恶的看了眼杨氏,锦曦笑了笑,道:“二妈,听你这话说的,我咋不晓得你跟我大妈妯娌感情还这般好呢?爷奶都还没发话,你就替我大妈做主了?”

    杨氏斜睨了眼锦曦,瞪起眼,梁礼胜旋即接过道:“曦儿说的对,真论起来,这是我们大房的事,就不劳烦二妈操心了,如今我爹不在家,大房的事我娘有话语权!”

    杨氏嗤笑,道:“胜小子这和曦丫头一个鼻孔出气,没错,方氏能不能进门,这得大嫂说了算,可这孩子却是老梁家的,得你们爷奶拍板!爹,娘,我说的对不?”

    谭氏目光从年哥儿身上收回,对杨氏道:“老二家的,你作甚呢,我和你爹还没吭声,你多啥嘴?老梁家啥时有你做主的份儿?一边呆着去!”

    杨氏不甘的瞪了眼身旁的梁愈林,给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梁愈林重重咳嗽了一声,上前道:“爹,娘,要不要接受方氏母子这事儿,我们二房不搀和,不过,这丑话得说在前头,回头这宅子如何处置,是变卖了银子还是咋样,那可都得算上咱二房一份儿!”

    谭氏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厉起来,梁愈林怔了下,但还是迎着谭氏的厉目,把后面的话说完:“这宅子当初置办那会子,咱们可是没有分家的,大哥是背着咱,用的是咱大家伙的血汗钱在这养小老婆,怎么说,这宅子也有我们二房的一份儿!”

    谭氏端详着梁愈林,冷冷一笑,道:“作甚的,合着就等在这了,成,这事娘心里有数。该咋分咋分,眼下别在这外面丢人现眼,闭紧嘴巴一边呆着去吧!”

    得到谭氏的许诺,梁愈林两口气安心的闭着嘴巴站到了一旁,这边,老梁头还是脸色凝重的和年哥儿大眼瞪小眼,谭氏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哭花了妆容的方氏身上。

    谭氏脸上的嫌恶直达眼底,但还是道:“方氏,年哥儿是我们老梁家的子孙,必定是要领回去教养的。至于你,原本我是不愿接纳你进门,但念在你好歹伺候过我家老大一场的份上,你自个做抉择吧,是去是留随便你!”

    年哥儿领回去,都已经是在金氏的心上划了一刀,这方氏要也跟去,那岂不是在方氏的心窝上插着一把刀,才刚刚分家没几日,又给找个刺儿头家去,这往后金氏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梁礼胜一急,正要开口,被锦曦给拽住,只见锦曦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边,方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泪痕,嘲讽的看向谭氏,道:“我没听错吧,我们都闹成这副样子了,你还答应让我进门?”

    谭氏闭了闭眼,随即睁开,道:“年哥儿还小,身边不能没有亲娘,老大去了西大坝,三年就会出来。我答应让你进门,可不是答应让你去给他做小,这个你就甭指望了,你不配。而是以奴仆的身份过去伺候我们老两口和照顾年哥儿。你若是愿意,这就收拾了衣裳跟我们走,若是不愿,那就此一拍两散,年哥儿留下,你自个走!”

    老梁头点点头,表示认同谭氏的处置,梁愈洲和梁愈忠也无异议,这无疑是最好的法子,既把孩子领回去了,也没有生生拆散方氏母子。梁愈林两口子幸灾乐祸的偷笑,梁礼胜松了一口气,锦曦暗暗诧异,谭氏这回的处置,还真是难得的,出奇的宽容且理性,竟然还,还顾念到了年哥儿没娘的苦楚,破例接纳了方氏,但又不准许方氏以妾的身份进老梁家门。

    不过,锦曦还是有些担心,即便谭氏如此理性的做,但假若梁愈驹三年后能平安归来,这方氏日日在眼前转悠,指不定很快两人就会绞到一块去,到那时,金氏还不照样难逃糟心之罪?想到这,锦曦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不,不,我要跟娘在一处!”年哥儿死死抱住方氏的腰不放,方氏站在那,满面怒容的看向谭氏,一言不发。

    就在谭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方氏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跟夜枭的啼叫差不多,听着忒刺耳。年哥儿被吓到了抬头惊愕的看着方氏。

    方氏止住笑,双手叉腰朝谭氏那边啐了一口,道:“死老太婆,想要老娘给你做奴仆听使唤?下辈子吧你!”

    谭氏眉头大皱,其他人都愤怒不止,梁愈林抡起手来嚷嚷着要上去抽方氏巴掌,而且动作奇快,眨眼功夫就冲到了方氏母子跟前,锦曦一个眼神,阿财迅速过去拽住梁愈林。

    “老二,回来!”老梁头沉下脸喝斥梁愈林,虽然方氏再嚣张,但梁愈林终归是个男人,男人打女人再能耐也不算能耐!

    “别介,那娼妇敢这样骂娘,看我不抽死她!”梁愈林愤愤道。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先前跟毛十七他们对打那会子,我可只瞧见四叔和二哥上前去,二伯你可是缩的比谁都快,敢情威风都给留到这会子了,难得呀!”锦曦道,又对阿财使了个眼色,阿财用力一甩,梁愈林踉跄几下退到了杨氏身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骨肉分离

    年哥儿在先前梁愈林冲上来要打方氏的时候,用自己的小身体挡在了方氏的身前,这会子见危险解去,他黑漆漆的目光看向锦曦,带着几分感激。

    锦曦把目光错开,不敢接受年哥儿的感激。

    梁愈林面色微红,恼怒的瞪了眼锦曦,正要开口,方氏已经抢先出声:“孩子是梁愈驹的,你们要就带走!带走也好,没有拖油瓶我也好走个下家!”

    “梁愈驹那阴狠自私的短命鬼,敢算计老娘我的宅子,得,老娘认栽了,这宅子归你们,不过,那里面可还有老娘我当年做红牌那会子,攒下的首饰衣裳,那可跟你们老梁家没半文钱干系!”

    “嘿,这十多年来你们母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花销不是我们大哥给的?是咱大哥的那就是咱老梁家的,这样算来,你的那点私房早算在里头了,咱不找你多退少补就不错了!”梁愈林冷笑着道。

    杨氏立马接过话腔,扬声道:“啧啧,就是,宅子里面的一根草,你都甭想动!”

    方氏气的脸都绿了,死死瞪着梁愈林两口子,老梁头沉默了片刻,一挥手,指了谭氏,杨氏,梁愈洲还有锦曦几人,道:“都甭吵吵,我看不如这样,方氏呢,就由你们几个陪着进去一趟,属于你的衣裳首饰全给拿走,咱半件不要,其他的,一概不准动,就这样,赶紧去吧!”

    方氏重重哼了一声,甩开年哥儿扭身进了宅子。杨氏紧随其后,梁愈洲顿了下,也赶紧跟了上去,谭氏看了眼锦曦,锦曦微微一笑,虚扶着谭氏也进了宅子。梁愈忠蹲在年哥儿身前,轻声哄劝着。

    宅子里面除了方氏母子,还有一对老仆人,外加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还有就是那个先前被拿来顶包年哥儿的男娃儿。瞧这四人的长相。怕是一家四口。

    方才外面打起来的时候,这四人都躲在院子里没敢出来,这会子瞧见方氏进屋,都围了上来。可瞧见方氏身后怒气冲冲的杨氏还有其他人。四口人又缩了回去。

    宅子里面布置的很好。栽花种草,迎面是一排无间的正屋,廊下挂着几只鸟笼子。里面养着画眉,鹦鹉,叫的欢快的很。

    正屋后面紧靠着一间抱夏厅,穿过抱夏厅来至后院,跟锦曦家后院的布置有些相似,两侧栽种着大排的竹子,中间竖着一面照壁,地面砌成青色磨光的八角形石块,打磨的很平整,春日的暖阳从头顶照下来,地面泛出淡淡的青光,给人极其舒适的感觉。

    “啧啧,大哥真是懂享受呀,这宅子置办的,咱村的里正家也不及此呢。咱可都是傻子,被大哥骗的团团转呢,米面棉花,鸡鸭猪牛全给卖了去搭救他,瞧瞧,这宅子里随便一件摆设玩物,多稀罕哪。”

    杨氏一路走来,眼见目染的景物,屋子里的座椅摆设,无不让她惊羡嫉妒,即便是同处一条巷子的,梁锦兰和杨峰如今居住的杨家那宅院,也比不上这宅子的布置啊!

    “大哥实在让人痛心,这两年为了帮他还债,爹娘和咱一大家子在村子里节衣缩食,半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他倒好,在这里享受着,还养了仆人,那廊下的鸟雀过的日子,都比咱要好的多!”梁愈洲性格跟梁愈忠最相近,是很不喜在人后说闲话,但这回也是真的给气到了。

    锦曦也是难掩惊讶之色,在心里估算着这里一草一木,以及每一件东西的市价,即便梁记生意再好,也终归是开在镇上的杂货铺子,再有钱也难以满足这样的花销。

    最大的可能就是,马无夜草不肥,梁愈驹这人这些年一面在打理梁记,一面铁定在经营着些不法的买卖。要不,他贩卖黑炮仗和茶叶蚕食那些货物,怎么就路子多呢?铁定是老行家了。

    “作死的,怪不得这些年打理梁记,张口闭口就是不赢不亏,也没啥大钱交给家里,敢情都是添了这无底洞!”谭氏一路看来,也是瞠目结舌,那椅子那桌子还有那喝茶的碗,都是她这乡下老太太前所未见的。

    这个吃里扒外的逆子,等回头就要跟老头子那说去,不准去西大坝给他疏通打点,让他在那里好好吃顿苦头才罢!

    锦曦扶着谭氏走到内院东厢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杨氏和方氏的吵嚷声,推门进去的时候,瞧见宽大的雕花床前,梁愈洲正从中间将两人分开,床上的被褥甩到了地上,两个人的头发都散了,显然刚刚那一瞬间厮打在一起。

    方氏双手紧紧抱着一只梳妆盒,臂弯处还挎着一只包袱卷,露出里面衣裳料子的一角。杨氏指着那只梳妆盒,尖声急道:“曦丫头,快,快把那梳妆盒给抢下来!”

    锦曦扭头看向方氏,被方氏的模样吓了一跳,方氏叫嚣着,拔下头上一根簪子在手里挥舞:“这是我的首饰,你们家梁愈驹死抠门,给我吃穿用度就不错了,可舍不得送我这些!谁敢来抢,我跟她一块死!”

    “不是我大哥给你买的,你哪来的这些首饰?你做红牌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攒的那点体己都花销没了吧?哪里来的这些?铁定是我大哥送的!”杨氏大声道。

    “哼,谁说没人送?梁愈驹置办了这宅子把我养在这里,十天半月都不来瞧一回!我都寂寞死了,那些新老恩客时常过来串个门,给我解解闷,送我几件首饰也不为过,这梳妆盒里的,都是我攒下的,谁敢来抢!”方氏叫嚣道。

    “啥?”谭氏倒吸一口凉气,锦曦惊愕,这么说,梁愈驹把方氏养在这里,从良后的方氏也没闲着,住在这宅子里给梁愈驹头上种了一棵又一棵绿油油的树了!

    “不要脸的娼妇!”谭氏气的嘴角直哆嗦,指着一旁跃跃欲试还想扑过去抢夺那梳妆盒的杨氏怒道:“老二家的,甭抢了,那梳妆盒里的脏东西,都让她带走,别弄脏了咱老梁家的地儿!”

    杨氏虽然一脸不甘,但一面畏惧方氏手里的簪子,一面忌惮谭氏,只得作罢。

    方氏趁此机会冷哼一声,一扭头,抱着那梳妆盒子脚底生风的跑出了内院。

    锦曦他们追着走出外面院子大门的时候,年哥儿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紧紧抱着方氏的腿,哭着让她带他一道走。

    “年哥儿莫哭,你暂且跟着那帮人住段时日,娘年纪还不大,等娘去寻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嫁了,就去接你!”方氏如此对年哥儿道。

    “娘,我不要,我要跟娘一块……”

    “傻儿子,娘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可嫁不到好人家呢!快松手吧,娘要走了!”

    “年哥儿,你快些松手吧,嫁人要趁早,别挡着你娘的好去处!”杨氏尖声道。

    “你倒是想嫁,可没人要啊,谁让你没那本钱呢!”方氏狠狠回击,朝杨氏停了停傲人的胸部,杨氏起了个倒仰。

    年哥儿还在哭,方氏开始不耐烦了,狠狠心一把推开年哥儿,撒腿就走,年哥儿哇的一声哭开,从后面追上去抱住方氏的腿,方氏头也不回,弯身把年哥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哭哭啼啼的年哥儿被老梁头和谭氏带回了客栈,客栈是梁礼辉给找的。订了两间屋子,老梁头谭氏和年哥儿共处一间,梁愈洲和梁礼胜住隔壁一间。

    梁愈林和杨氏缠着老梁头和谭氏追问这宅子的处置安排,因为昨夜没合眼,今个又闹腾了一上昼,老梁头和谭氏这会子困乏的都站不稳身子。梁愈忠便提议先送他们回客栈歇息去,再做打算,除了梁愈林夫妇,其他人都和乐意这个建议。

    梁愈林两口子心急如焚,也巴巴丢下坐月子的梁锦兰,屁颠着跟着老梁头他们去了客栈。

    那边,梁愈忠送老梁头一行去了客栈,这边,锦曦看着那洞开的方宅大门,还有宅子里面几个缩头缩脑的仆人,扭头跟阿财阿福几个吩咐了几句,阿财点点头,和阿福进了宅子,锦曦则与孙玉宝和孙大虎几个回了铺子。

    晌午饭的时候梁愈忠回来了,锦曦询问起客栈那边的情况来,梁愈忠带回的消息是,老梁头和谭氏商议着要把那宅子给卖了,屋里的家具摆设,一应配套出售,已经让梁愈林和梁愈洲去县城牙行找了牙侩。

    因为方氏是净身离开的,老梁头提议下昼带着梁礼胜去一趟那宅子里,收拾下那宅子,并把那些几个仆人的去留给处置下。并让梁愈忠去帮忙弄俩辆马车来,有些被褥碗筷之类,不便捆绑售卖的物件,便送回金鸡山村去再做打算。

    “爹,年哥儿……这会子怎样了?”锦曦问道。

    梁愈忠皱紧了眉头,叹口气道:“大人作孽,受罪的是孩子啊!闹腾了好久,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的,就嚷嚷着要娘,我回来那会子,怕是折腾累了,睡着了。”

    锦曦点点头,没说话,虽是至亲的爷奶叔父们,可毕竟不是打小一块处大的,感情生分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跟着那样的从良了还不检点的娘,锦曦也不觉着会对年哥儿的成长带来啥益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嫡亲的孙女

    第二百二十九章嫡亲的孙女

    因为那宅子的事情,耽误了千里香的开业日子。重新整顿后的千里香铺子,将于明日重新挂牌开张。为了造势,梁愈忠去跟北街的巡街差役那疏通,在铺子门口的斜对面,那棵大银杏树下,搭建了一方可容纳四五反而人手的,小巧的木制戏台子。

    孙玉宝特地去请来了皮影戏的班子,打算在开业这头三日的夜里,连演三场。这一消息,只消在小北门市集里一放出风声来,很快便会散播望海县城的大街小巷。

    因为是旧铺子重新开张,便没有给文鼎他们发散请帖,不过因为装修整顿的事情他们都已获悉,铺子里=猪=猪=岛=小说wwWUDM大家伙商议,为了周全起见,还是在这条街的一家酒楼预先订了一间包厢房。

    但=翌日,当新铺子在炮仗的轰鸣中,正式开张的时候,锦曦意外的发现,竟然来了好多恭贺的。

    文鼎带着福伯过来了,送来了贺礼,梁礼辉也来了,还带来了那个有过两回照面的县衙差役领班李胜。梁愈忠和孙玉宝他们大感意外,也是惊喜不已,领着这些道贺的客人,去了事先预定的那家酒楼吃茶。

    这边,大银杏树下的戏台子边,围了好多瞧热闹的半大孩子们,斜对面的千里香铺子这块,孙玉霞和孙玉宝在铺子里面忙着给路过瞧新鲜的顾客介绍铺子里的新行情。

    改装后的铺子里,进门的左手边。挨着墙壁是一长排半米高的长长案桌,案桌上面凿着十几个大窟窿,每个大窟窿里面架着一只铁锅。锅里是各色菜肴,案桌下面,摆着两只能自由滑动的大铁炉子,炉子里有火,用来移动着给上面那些大铁锅随时加热用的,于是,这些铁锅里的菜,都是热气腾腾。

    长案桌的一端。大蒸锅的蒸格上面。整齐码放着几大摞青色的竹筒,饭菜的香味从竹筒身破开的小洞眼里渗透出来,混合着山间青竹特有的芬芳,很能勾动人的食欲。边上还有大小各异的木桶盖浇饭。

    右边。也是靠着墙壁。摆着四五张长桌。配着高凳,可供顾客落座吃饭。

    “十五文钱,一荤两素。二十文钱。两荤两素,三十文钱三荤三素,管吃管饱!”孙玉霞就站在左边的长案桌后面卖力吆喝,“竹筒饭,好吃又养生,木桶饭,饭多菜多量大实惠,煲仔饭,铁板饭,配送浓香的大骨头汤啊!”

    因为此时距离晌午饭点还有个把时辰,铺子里面大多是看新鲜的。相反,铺子外面的棚子下面,孙大虎站在烤架后面,就着烤架里滋滋的炭火,翻转着手里一串串缤纷的食物,阿福在一旁打下手。在他们身后的案架上,一串串用长竹签串好的食物摆放有序。

    肉片薄薄,小鱼翘翘,年糕瓷白,蔬菜鲜艳,还有各种造型,颜色,口味皆不同的丸子。翻转烤熟后,再撒上几种麻辣的香料,或者沾上一点甜花生酱和芝麻酱,浓郁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不一会儿,被吸引过来的食客,便把这烧烤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且一问价钱,素菜一律三文钱每串,烤肉也才五文钱每串,烤鸡腿和烤鱼,最贵也不过十文,五只包子的价钱。于是,围观的路人,好多都纷纷点了自己相中的食物,递给孙大虎烧烤。

    “大小姐,老太爷他们过来了。”阿财从前面路口挤进这边,跟站在铺子外面打量一切的锦曦低声道。

    锦曦微微诧异,梁愈忠正在酒楼里招呼文鼎他们,锦曦忙地带着阿财迎去了前面。

    路的那边,老梁头正背着手朝这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群这稳步走来,谭氏跟在他身侧,手里拉着怯生生的年哥儿。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梁愈林,梁愈洲和粱礼胜,梁愈洲手里端着一挂炮仗,粱礼胜手里则拎着一摞礼品。几人兴冲冲朝这边而来,梁愈林似乎在边走边跟老梁头他们介绍什么,老梁头不时点点头。

    “爷,奶!”锦曦小跑着迎上去,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把他们往铺子里面领,一边又把今日的招待安排给说了一遍,谭氏面色平和的朝锦曦点点头,年哥儿目光落在那边的戏台子上,黑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

    “年哥儿,夜里和奶一道过来看皮影戏啊,我给你留着好位置呢!”锦曦抓了把喜糖放到年哥儿的手里,微笑道。

    年哥儿眨了眨眼,目中露出一丝向往,却看了眼谭氏。

    谭氏脸上露出一丝松和的笑意,没吭声,看样子像是默许了。

    孙玉霞和孙玉宝都过来跟老梁头他们招呼过,又重新忙活去了,老梁头带着大家伙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摸摸这个,瞧瞧那个,满意的点点头。从腰间拔出旱烟竿子,道:“你们今个开业,正巧我们都在县城,自然要过来瞧瞧。咱开吃食的铺子啊,还真别小瞧了这座椅碗筷的装扮摆设,得一眼就有那亲和感,让食客打从门口过,就想着进来享受一回!”

    “有句话叫,钟馗开店,鬼都不上门,就是爹说的这个意思吧?”梁愈林自打进了这重新装扮后的铺子,又瞧见外面水泄不通的食客,心底就直翻酸水,凑过来道。

    “老二,你不会说吉利话就闭嘴,你三弟这铺子今日开张,啥钟馗不钟馗的!”谭氏出声低喝梁愈林。

    梁愈林扯了扯嘴角,闭着嘴巴不吭声了。

    “嗯,这铺子瞧着就还不错,位置好!喏,曦丫头,那里是一挂炮仗,这会子食客多,回头等夜里那边戏台开场那会子再燃放,添添喜气!你二哥手里那些东西,是爷奶恭贺你们的,都得收下!”老梁头招过锦曦,道,谭氏在一旁点了下头。

    锦曦这回真是惊诧了,以前镇上两间铺子开张,又抑或是新屋动土,上梁,老梁头他们都没半点表示啊!这趟还真是日头打从西边出来了啊!

    既然是盛情,那锦曦自然就却之不恭了,欢欢喜喜收下了贺礼,后又亲自送老梁头和谭氏他们去了那家酒楼。

    这一顿饭,难得的宾主尽欢,当天夜里,第一场皮影戏开演,谭氏果真带着年哥儿过来了,锦曦端了条高凳,在距离戏台子最前面的地方给找了个好位置。

    随着炮仗的炸响,在锣鼓喧鸣中,头一场皮影戏开场了,演的是武松打虎。台下站的坐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因为事先打点了,加之又有县衙李班头的照拂,北街这带巡街的差役,偶尔会过来维持下秩序,在人群外小站片刻,以防有人故意制造混乱。除此外,阿财阿福几个有身手的,也一直在边上照看着,以防人多踩踏。

    谭氏带着年哥儿坐在最前面,舒服的很,左右两边的看客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很快便聊到了一处。又见这给相邻街坊们请戏的主顾锦曦姑娘,不时过来给谭氏甜茶倒水,送点心什么的,都羡慕的很。

    “那是我孙女,嫡亲的!”趁着锦曦刚刚添完茶水扭身离开的当口,谭氏对左右两侧的老妇如此道,自然又赢得了一番左右两侧老妇们的羡慕和赞叹。

    谭氏面色如常的端坐在那,目光追着台上布帘子后投映出的武动画面,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且那笑意从脸上直达眼底。

    第一场落幕的时候,梁愈忠送谭氏和年哥儿回那客栈去,年哥儿睡着了,梁愈忠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把他驮在背上,锦曦在一旁提着灯笼照路,阿财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在后面跟着。

    谭氏边走边跟梁愈忠道:“那宅子交给了牙行去售卖,想要卖个合理的价格,这一时三刻怕是等不到消息。你爹和我合计着,原是打算明日一早就动身回金鸡山去,在这县城客栈多呆一日,就多一日花销,着实不好。”

    梁愈忠点点头,道:“爹说的在理,那明儿几时动身?我赶马车过去接你们。”

    谭氏摆摆手,道:“当初分家那会子就说开了,往后这各房的人情往来,和亲戚走动,都归各房自个打理。眼下,兰丫头刚刚落月,我和你爹又都在县城,不去看看兰丫头和那新添的曾外孙,不止说不过去,心里也放心不下。”

    梁愈忠沉默的听着,谭氏说什么,他就嗯嗯的点头。

    “我和你爹合计着,干脆再多耽搁一日罢,明日恰好是个双日子,我买点东西,让曦丫头陪我去一趟兰丫头那。”谭氏道。

    梁愈忠扭头看向锦曦,锦曦正提着灯笼一边照路,心里却在粗略估算着今日这开张,铺子里盈利大概多少呢,突然梁愈忠和谭氏都停下来看着自己,弄得她微微一怔。

    “曦丫头,明儿上昼陪奶去一趟你兰儿姐那,我去看看她们母子。”谭氏瞧见锦曦这模样,料想她没留神,便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锦曦很干脆的点点头,这个小忙不妨碍什么,她愿意同行。谭氏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一路到梁礼辉给订的那家客栈,谭氏都没再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探望梁锦兰

    第二百三十章探望梁锦兰

    这梁愈忠心底却是忍不住暗暗诧异了,因为娘这趟县城之行,对曦儿这态度,较之以前,那可真是大有改观啊,如先前那事,搁在以往,谭氏保准揪住曦儿的耳朵,要狠狠训斥一番,而这回,不仅没有半句训斥,反倒还耐心的再说了一遍,天,太阳正从西边出来了啊!

    客栈门口停靠着一辆青布马车,马车外面站着一个车夫,看那一身装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家仆。

    锦曦微微侧目,难不成是梁礼辉过来了?

    梁愈忠和锦曦=猪=猪=岛=小说==zhuZHuDaO=一路把谭氏和年哥儿送上了客栈二楼他们的客房,屋子里,灯火通明,坐了好几个人。

    有老梁头,梁愈洲,梁礼胜,梁礼辉也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约莫二十三岁光景的,一身光鲜,头戴朱钗,略施粉黛做少妇打扮的年轻妇人。

    瞧见谭氏一行进门,梁礼辉赶紧起身,那少妇也随即站起来,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浅笑。

    经过一番寒暄,得知那年轻妇人当真是梁礼辉的妻子,周县丞的独女周氏云芝。梁礼辉领着那周氏给谭氏下跪磕头敬了茶,又跟梁愈忠和锦曦照着辈分一一打行礼,锦曦作为堂妹,自然也得还礼。

    “原本就盘算着,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回村去拜望爷奶和诸位叔叔,恰巧爷奶来了县城,这两日一直想来拜访,无奈总是嵯峨了。晌午礼辉家来与我说。爷奶明日便要启程回村去,我便急了,再如何也央求他带我过来给爷奶磕个头,算不得正式拜见,待天暖和了,我们夫妇二人定当回村再拜。”周氏在那跟老梁头和谭氏解释着。说话恭敬中带着几分敬重,

    给人很舒服温顺的感觉。

    老梁头一边抽旱烟一边连连点头,显然对这个出身官家的孙媳妇相当满意。谭氏没有如老梁头表现的那般,但也面色平和的点点头,随便敷衍了两句。便让梁礼胜把年哥儿抱去后面的床铺上安睡、这边。一大家子人陪着老梁头,在灯下说些闲散话。

    周氏早从梁礼辉那,听过这锦曦堂妹的事迹,周氏纵然因在乎梁礼辉。而爱屋及乌。不敢对梁家这边的人有何轻视。但作为官家的女儿,骨子里还是对这些从商的商户带着几分轻视。

    原本想着,纵然那三叔一家和锦曦堂妹再如何聪颖会谋利打理铺子。也终究不过是市侩的小民,逃脱不开铜臭之气。

    因为见识过梁愈驹的贪婪阴沉,梁愈林的泼皮无赖,周氏虚构的梁愈忠理当是一个铜臭十足的商户,那锦曦堂妹也必定是不识大体的乡下丫头,只不过脑瓜子比旁人精些罢了。但此番一番见礼,和寥寥几句招呼的话语,周氏心里暗暗惊诧。

    且不说这拥有三家铺面的三叔,是个宽厚质朴的汉子,面前的这个豆蔻少女,也不仅生的眉清目秀,打扮和说话更是大方得体。不多言不多语,笑容亲和,目光澄亮,浑身上下隐隐透出些灵慧之气来,跟周氏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周氏正打量锦曦的同时,锦曦也在暗暗观察着这位官家小姐出生的大堂嫂。从她的穿衣打扮来看,似乎跟那些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官家小姐有点不一样,都道人的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周氏云芝的眼睛里,虽然或多或少会有些出生上的优越感,但却不见官家小姐惯有的跋扈专横。

    梁礼辉坐着,她站在他身后,脸上始终挂着端庄贤淑的浅笑,听着这些人絮叨村里的事情,周氏饶有耐心的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的迹象。

    锦曦把周氏跟以前的洪氏放在一块暗做比较,怪不得梁礼辉会为了周氏甘愿入赘周家,这周氏云芝单从这些表象来看,着实是不错的。不过,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周氏到底如何,这还得从长计议。

    感应到周氏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锦曦抬眸,跟周氏的目光遇上,冲上淡淡一笑。周氏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微红,朝锦曦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从老梁头那告退出来,锦曦一路走的步伐生风,紧赶慢赶终于回了铺子,果不其然,已经打烊的铺子里,大家伙都在,老习惯,围着一张大桌子,等候锦曦回来一道盘账核算今日的盈利!

    锦曦茶都没抿一口,就核算起来,孙玉宝在一旁把算筹拨的噼里啪啦,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又期待的等待着结果,梁愈忠也拉了条凳子坐在锦曦身后,铺子里一时只听到呼吸声和算筹的声响。

    好一会儿,锦曦合了账簿,出声打破了这铺子里的安静。

    “今日统共做成的买卖,账面毛利是二两四百六十文。扣除掉料子,柴火,调料及其他的成本,纯利该是一两七百八十文钱!”锦曦宣布。

    大家伙在听到这个结果时,反应各异。

    “没法跟去年年底火锅铺子那会子比,那会子最多的一日,咱可是纯赚十五两银子呢!况且今日这赚头里面,我觉着大头还是外面的烧烤占去了,今日我这铺子里面卖饭菜,食客不多!”孙玉霞分析道,对这个结果有点不满意。

    孙大虎甩着酸痛的手腕,倒是很兴奋道:“我倒觉着这头一日,能有这样就算不错了,万事开头难嘛,何况,咱这铺子整修后,好多食客都还没摸到这里,等时日一久,晓得的人越来越多,生意必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赞成二姐夫的话,咱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经营,必定会越来越好的。”孙玉宝正色道。

    孙玉霞叹口气,无奈的把目光看向锦曦,锦曦把玩着算筹,淡淡一笑,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咱这铺子如今走的就是小本经营,薄利多销的路子。大家伙别泄气,打足精神来,要相信咱们的铺子有那潜力,不能因一时得失而影响全局!”

    隔日,老梁头带着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去了常青巷子里的方宅,整理那些被褥之类的物件。锦曦则陪着谭氏跟往巷子里面的杨家宅院而去,探望正在坐月子的梁锦兰。

    听到风声的杨氏,早已满脸堆花的等候在院子门口,第一眼瞧见后面锦曦挎在臂弯里的篾竹篮子,杨氏目光一亮。赶紧上来搀扶着谭氏就往宅子里面去。

    锦曦手里拎着的篮子,随即被杨氏带过来的丫鬟,给接了过去,锦曦两手空空的跟在后面,一路走来一路观看,顺便听杨氏在那絮絮叨叨的说话,话里话外都带出杨家的人如何的看重梁锦兰母子云云。

    杨氏领着谭氏和锦曦,穿过前面的那一排正屋,来到后面的内院,一路上确实遇到了两个中年仆妇。都过来客气的跟谭氏见礼,称呼谭氏为亲家老太太,称呼锦曦为小姐。

    “好了,你们都下去忙活吧,一会子记得把乳鸽给炖上,记得多放一把枸杞,晌午饭前少奶奶要吃的。”杨氏摆摆手,吩咐那两个仆妇。

    锦曦瞧见那两个仆妇嘴上应着‘是’,两人目光交汇处,都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屑。

    两个仆妇走出两步,又被杨氏给唤住:“那个啥,亲家老太太过来探望你们少奶奶,晌午饭记得在原来那些菜色上,再多添几样,多放油多放肉,回头端上桌来寒碜死人,要你们好看!”

    等到杨氏领着谭氏和锦曦离去,这边两个仆妇低声窃语道:“亲家太太真是寒碜死人了,日日住在这里不走,还尽当自个是主人家来呼喝我们!”

    “嘁,少奶奶怕胖了身形走样不好看,不能讨少爷欢心,那些鸡汤鸽子汤什么的,不都是进了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的肚子?这样的好便宜,怎么舍得走?”

    “厚脸皮的,撑不死她!”

    “快别说了,要是被少奶奶晓得我们在这道论她娘,回头有咱俩好受的,赶紧的去灶房吧!”

    “哼,晓得也不怕,这宅子里面说了算的,可不止她一人!等回头少爷把巧惠那丫头扶了做妾,咱们的日子怕是会比现在好过些,巧惠那丫头打小就跟咱们在一处!”

    “哎呀,往后的事谁说的定呢,少奶奶如今生了儿子,是杨家的宠臣呢,你瞧瞧,少爷原本是要抬巧惠的,这会子不也按捺下了嘛!”

    “主子们的事儿咱别说了,乱着呢,赶紧的去灶房做咱的本分吧!”说着,两人匆匆离去。

    梁锦兰靠坐在宽敞的红木雕花大床上,头上系着防风的抹额,身上盖着锦缎的被褥,依旧妩媚的容颜,许是因为临盆时亏损的气血还没有补回来,面颊略显苍白。

    一个丫鬟正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喂梁锦兰喝东西。

    瞧见谭氏几人进门,梁锦兰和那丫鬟的目光皆朝这边看来,锦曦随即认出那丫鬟,便是那会子在夜市上瞧见的丫鬟翠儿。

    梁锦兰瞧见谭氏,神情大喜,道:“奶,可算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孙女日日惦记着您呢!”说罢,就要揭开被子下地,杨氏一个箭步上前,赶紧拦住梁锦兰:“月子里的人可不得下地,仔细惊了风!”

    “娘,奶大老远过来看望我和小娃儿,我怎么着也得替小娃儿给奶磕头呀!”梁锦兰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丰胸秘籍

    “娘,我要替小娃儿给奶磕头,你别拦着我呀!”梁锦兰出奇的倔强,把杨氏往一旁推,揭开被子就要抬脚下床,杨氏是真的急的跺脚,一把拽出她道:“你月子里的人,下地着了寒气咋办呐!落下月子病,祸害一生哪!”

    锦曦淡定的看着梁锦兰表孝顺,心里忍不住想笑,照着这一带的规矩,甭管是出嫁,还是吊丧,抑或是新生儿出世什么的,若是客人受了主人这样一拜,必定是要另外封钱的。

    “兰丫头,你就甭折腾了,我的心意都在那篾竹篮子里的贺礼上,你就算把脑袋给磕青了,我也没再准备旁的赏钱给你。”谭氏不耐烦瞧见梁锦兰这样,一语道破。

    &,猪,猪,岛,小说WOOMnbsp; 小心思被当面戳穿,梁锦兰面色微尴,道:“奶说的哪里话呀,孙女就是想给奶磕头,没啥旁的意思呢!”

    “如此便好,想必你老子娘也都跟你交代了,如今咱老梁家不比从前,分家了,田地屋宇家产全分了,我和你爷如今是依傍着几房过活。你老子娘给了小娃儿见面礼,就代表了我和你爷。”谭氏道。

    梁锦兰尴尬的点点头,瞟见锦曦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梁锦兰暗暗恼怒,如病西施般以手抚额,道:“哎呀,这陡然起身,头晕目眩的厉害,娘,你赶紧扶我躺下吧!”

    杨氏忙地扶住梁锦兰把她安置在床上,这边,谭氏和锦曦自打进门,都还没人招呼她们落座。谭氏皱了下眉头。找了把凳子坐了下来,锦曦也效仿之。

    翠儿端来了茶水和糕点,梁锦兰靠坐在雕花大床上,身后枕着靠枕,头上系着抹额,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双目微微闭着,一派少夫人养尊处优的模样。

    杨氏献宝似的跟谭氏和锦曦道:“咱们兰丫头一进杨家的门,就给他们家添了个大胖孙子,哎呦喂。娘。曦丫头,你们是不晓得,这杨家啊,可稀罕这大孙子咯!”

    “二妈。奶和我今日是专程过来瞧小娃儿的。赶紧抱过来给我们瞧瞧呀!”锦曦微笑着道。

    “小娃儿睡下了。还没醒呢!”梁锦兰道。

    “娃儿不跟兰儿姐你睡一屋么?”锦曦问,老三老四呱呱坠地,即便白日里是睡他们自己的吊篮。但一到夜里,孙氏必定会把他们抱到床上去,依偎在怀里睡。

    孙氏觉得如此,才能让刚刚离开娘胎的娃儿,能嗅到娘的味道,心里有着落感。用锦曦的现代语言演绎,就是新生儿格外需要安全感,而这安全感,必定是来自于母亲。

    “呵,曦丫头你这就不懂了吧,那小娃儿夜里可爱闹了,饿了,渴了,尿了,都只晓得张开嘴哇哇大哭,吵得人头痛耳鸣的!”梁锦兰皱着眉头道。

    “要不人怎都说拉扯孩子累呢,但这些都是做娘的职责呀!”锦曦道。

    梁锦兰不以为然,嗤笑道:“曦丫头,我晓得你这些是从你娘那看来的,我可跟那些乡下妇人不一样,他杨家有钱,我可是嫁过来做少奶奶的。放着家里这么些丫鬟仆妇不使唤,还凡事亲力亲为的,不出半月,就能把我自个拖累成一个黄脸婆,我傻呀我?”

    “再说,小娃儿身边有两个丫鬟,专门贴身伺候着,每日喂奶的时候,就抱过来一下,喂完了就抱走!”杨氏在一旁砸吧着嘴巴继续补充道。

    锦曦诧异,做母亲,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带,虽然累,但也是一种宝贵的乐趣。即便条件优越,家中仆妇成群,但母子间的亲近和感情的交流,这种亲子互动能加深感情,也是必不可少的。

    梁锦兰的这种心态,跟这种封建社会制度下的大户人家的观念如出一辙。也正因如此,那些大户之家的少爷小姐们,与其说跟自己的母亲如何情深,倒不如说跟一直陪伴在身边,朝夕相对的乳娘更为亲近。

    “嗯,既如此,那我恭祝兰儿姐能永远都不要衰老,年年都十六岁。”锦曦道。

    梁锦兰得意挑眉,道:“那是定然,走着瞧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锦曦摇头不再言语。

    “咱们庄户人家的女人生娃儿,哪个不是忙完外面田地里的活计,回来操持家务,还得给娃儿喂奶?我们兰丫头这命可就不一样了,且不说这伺候他们母子的丫鬟仆妇就好几个,听说这会子还在寻乳娘呢!”

    杨氏抽了把凳子坐到谭氏身侧,一边招呼谭氏喝茶,自己则毫不客气的抓过碟子里的糕点,往嘴巴里嚼。

    “哎哟喂,娘,你瞧瞧,你说说,兰丫头这日子过得,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生娃儿,我们这些乡下女人那真是没法跟这比啊!”

    “咋,你跟我这抱怨来了?还是眼红兰丫头这待遇,要跟老婆子我秋后算账?”谭氏打断杨氏的炫耀,不悦道。

    锦曦抿嘴,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哎呦喂,娘,我是就事论事,没牵扯旁的,您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哈!”杨氏吐掉嘴里的的糕点,忙地给自己打圆场:“我这不是为兰儿打心眼的乐呵嘛!”

    “哼,”谭氏剜了眼杨氏,不屑道:“糕点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忘了你生兰丫头坐月子那会,日日变着法儿的让老二来我这讨鸡汤吃!”

    “后来怀柏小子就更不得了,找尽借口不下地干活,柏小子养下来你没奶水,为给你催奶,咱家后院鸡窝都快空了!你别不知足!”谭氏当即训道。

    杨氏垂着头,连连点头应是。谭氏冷哼了一声,坐在那把脸瞥向那边大床处。

    幸福和优越感是对比出来的,梁锦兰更觉自己命好,半靠在那悠悠的叹气。

    翠儿进来屋里,给梁锦兰抽出先前塞在胸口的那块帕子,再重新换一条干净的塞进去。随着翠儿的动作,屋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谭氏瞥见翠儿拿走的那快湿帕子,皱了下眉问梁锦兰:“你这奶水蛮足的,作甚要去外面请乳娘?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那奶可不得给小娃儿乱喝!”

    “哎呀,奶,这些就劳你来操心了,那乳娘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住我们的,自然要查的知根知底!”梁锦兰侧躺在那带着优越感道。

    “你要身子没病,奶水也够,何必费那个钱呢!”谭氏看不惯梁锦兰这样子,道。

    梁锦兰笑容微僵,随即道:“奶,哪有你这般咒自个孙女的呀,我告儿你也无妨,我呀,身子好着呢,就是有点气血亏损罢了!”

    “娘,你这就不晓得了吧,我们兰儿呀,门道多着呢,花了十两银子从外面买回来一个秘方……”杨氏迫不及待接过梁锦兰的话,激动道。

    “作甚的,一个方子十两银子?我的个天,那啥方子啊,包治百病?”谭氏惊道。

    锦曦也有些新奇,却见梁锦兰微微羞红着脸垂下眼去,杨氏双目泛光的在自己扁平的胸前比划着,道:“说是,能让这里、这里、变大变挺翘呢……瞧瞧我,这里平坦的,像是村西口的打谷场似的,再好的衣裳都撑不起来……”

    “娘,你说那么多干啥呀?还不赶紧去灶房那催催,看那汤药熬煮好了没?晌午饭前的一个时辰喝下,才会起效呢!”梁锦兰坐在床上对杨氏娇嗔,杨氏赶忙打住话题,步伐生风的出了屋子。

    谭氏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秘方,想到自己年轻那会子,也没少跟老梁头同房做那事,老梁头有一回餍足后躺在她身侧,摸着她的胸部感叹了一句:“我又去村西的打谷场走了一遭!”

    谭氏当时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头雾水,却是追问未果,如今,这个困惑了她大半辈子的谜团,在杨氏和梁锦兰这里,水落石出了。

    谭氏的脸当即就绿了,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锦曦瞧见谭氏这表情,还有那边正孤芳自赏的梁锦兰,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梁锦兰抬眼看向锦曦,眼底闪过一丝恼怒,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你笑个啥!有啥好笑的?仔细噎不死你!”

    “兰儿姐,你这话就说错了,咱两的根可都是乡下丫头出身呢。不过,我这见过的世面,跟你那见到的世面,还真是大相径庭呢!”

    锦曦收住笑,目光在梁锦兰胸口扫过,道:“我在想,你那胸口如今就跟秋天咱家菜园子里,那伐禾的秋南瓜头相差无几,再往大里去,兰儿姐你能挺得动么?行动起来,那也举步维艰啊!”

    梁锦兰躁红了脸,对锦曦啐了一口,道:“别跟我这捻酸夹醋的,你不过是个不经人事的黄毛丫头,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你自然晓得个中厉害!”

    “等我到了你那时候,我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瞎折腾,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锦曦道。

    “奶,你也不说说曦丫头,与其说是过来探望,倒不如说是专程奚落来的!”梁锦兰杏眼瞪起,嚷嚷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少奶奶,大事不好了

    谭氏正困在自己的心境里面,还没解脱出来呢,闻言只不耐烦的一挥手,道:“你们俩都消停下吧!”

    “好好好,我认输,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快,你也别跟我较真了,回头让你的丫鬟们看笑话!”锦曦自愿退出这个争辩,因为这个话题没有营养。

    梁锦兰得意的哼了一声,这一年多来,她屡次跟跟锦曦争辩,今个终于得胜了。

    什么个中厉害,努力丰胸不还是为了讨男人欢喜吗?等一下,梁锦兰和杨峰之间,婚前不是一直处于男追女,女却对男不屑一顾的状态么?难不成,因为生米煮成熟饭,如今这形势反过来了?锦曦暗想。

    突然又觉着奇怪,照理说今日妻子的娘家奶奶过来探望小娃儿,作为孙女婿,杨峰理应在场的。可打从进门至今,都未见杨峰人影,这是明显的怠慢,而梁锦兰和杨氏也都没有交待,这又是怎么回事?

    锦曦刚刚这样想着,屋外的回廊上,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眨眼功夫,翠儿便仓惶小跑着进了屋子,口里惊叫着:“少奶奶,少奶奶,大事不好了……”

    “没规矩的蹄子,有事慢慢说,有客人在,你大呼小叫的干啥?”梁锦兰怒道,颇有要在谭氏和锦曦面前,大显少奶奶的威风。

    “少奶奶,大事不好了,亲家太太和巧惠在前院扭打起来了……”翠儿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道。

    “什么?巧惠?”梁锦兰一惊,霍地坐直了身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因为太急,头撞到床头边的雕花扶手上,痛的她唉哟一声,又跌坐在床上。

    “兰丫头,你悠着点!”谭氏抢步来到床边,安抚梁锦兰道。

    “翠儿,前院出了何事?为何我二妈会跟那个……巧惠扭打起来?巧惠是谁?”同样满脸惊诧的锦曦转头去问翠儿,梁锦兰和谭氏的目光都齐齐投向翠儿身上。

    翠儿吸了口气,目光闪躲着。道:“回亲家小姐的话。那巧惠,是、是……”

    “不过是个贱奴婢,仗着买回来的日子比别的丫鬟略长些,就撅蹄子。骨子里还是个下贱的!”梁锦兰抢过翠儿的话茬。咬牙切齿道。目光冷冷瞥向翠儿,满含警告的意味。

    梁锦兰的此举尽数落入锦曦和谭氏的目中,锦曦瞄了眼被梁锦兰双手紧紧揪得变了形的锦缎被褥。心内暗暗疑惑,能让梁锦兰咬牙切齿成这副模样,那个叫做巧惠的丫鬟,定然是个不寻常的。

    被梁锦兰这样一吓,纵然翠儿平日再刁钻的嘴,这会也再不敢吭声。

    前院那块,已经有噪杂的声响传来,有哭声,劝和声,其间,以杨氏破锣大嗓门的骂声最为凸显耳聪。那些杂乱的声音正朝这内院逼近。

    谭氏皱了下眉头,对锦曦道:“曦丫头,你赶紧去前院那瞧下,看到底是咋回事!”

    锦曦也正有此意,点点头,正欲转身出屋,岂料梁锦兰在身后大喊:“不准去!”

    锦曦诧异扭头,朝梁锦兰微微挑眉,梁锦兰目光闪躲,光着脚踩着地几步冲过来,拉住锦曦的手臂,支吾道:“那个,不过是我娘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这在大户人家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妹妹今日是专程过来做客的,哪能劳动你去跑一趟呢!”

    说罢,不待锦曦回应,喊了翠儿过来,厉色吩咐道:“赶紧去跟我娘那传个话,就说是我说的,今日家中有客,暂把巧惠绑了双手,塞了布条关到柴房去,回头等我得了空,再慢慢审问!快去!”

    锦曦身子一转挡住屋门,拦住翠儿的去路,梁锦兰黛眉竖起,看向锦曦。

    “姐姐就甭跟我客气了,我们谁跟谁呀,跑一趟正好活动筋骨,等会还能多吃几碗饭呢!”锦曦笑着说道,把手臂从梁锦兰的手里用力抽出来,又捉住梁锦兰的手,交到翠儿的手里。

    “没瞧见你们少奶奶是光着脚丫子的嘛?还不赶紧扶回床上去!”后面那句说完的同时,锦曦脚步早已迈出了门槛,身后,谭氏终究是看不过去,过来强行着将也要往外奔的梁锦兰给拽回了床边,又让翠儿赶紧给梁锦兰套鞋子。

    锦曦这才刚刚走出屋门口,还没下回廊,就瞧见前面的照壁处,两个人拉拉扯扯着拐了进来,正朝梁锦兰这厢房而来。

    锦曦定眼一瞧,为首的可不正是气势汹汹的杨氏么,此刻,她撸起了双袖,一手叉腰,另一手揪着一个少女的秀发,不是从前面揪,而是从少女的后脑勺处一把揪住,然后倒着往后拽着走的姿势,跌跌撞撞着疾步朝回廊上来。

    二人身后跟着几个做仆妇丫鬟打扮的活年长,或年轻的女子,其中有两个仆妇正是谭氏和锦曦进门时遇到的。

    后面跟着的人都在说着劝和的话,杨氏口里却仍旧骂声不断,‘骚货!’‘小狐狸精!’之类的脏词像唱山歌儿似的,从她马脸上那两片薄薄的唇中吐出。

    锦曦看不到少女的脸,只听见她嘤嘤的哭泣,不过,那少女的背影,却让锦曦心中生出一股熟悉之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边屋里,梁锦兰脚上刚刚被翠儿套上一双软鞋,便气急败坏的要奔去屋门口,试图阻拦杨氏,岂料,杨氏的大嗓门再一次响起,而且,就是屋门口的走廊上。

    “完了,完了,纸包不住火,这下又得被锦曦那个死丫头看笑话了!”这个莽撞的娘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梁锦兰愤怒而无奈的闭上了眼。

    “兰儿,娘今个可算是逮住了这个不安分的贱人,啧啧,幸好你催我去灶房,要不都还撞不上呢!”

    “诺,娘把人都给你揪来了,你是杨家的少奶奶,是这些人的主子,该咋发落你来做主!”杨氏直接把那叫做巧惠的少女,揪进了梁锦兰的厢房,直接推到梁锦兰的床前,邀功道。

    谭氏和锦曦退到一侧,谭氏坐着,锦曦站着,都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其他的仆妇跟到了厢房门口,不敢再往里进,都堵在屋门口朝里张望。

    叫做巧惠的丫鬟,披头散发的跪在床前,头几乎埋在两腿间,既不求饶,也不辩解,只埋头嘤嘤的哭,带动着瘦削的双肩跟着颤抖。

    锦曦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始末,暂不能判定谁是真正的苦主,只以旁观者的淡漠心态来看。不过,若是此时这屋里有男人,从异性眼中看到的这一幕,十之八九会对巧惠那可怜见的模样心生怜惜和爱护。

    “既如此,再隐瞒也是瞒不住的,不如就此豁出去!若是此番豁出去能一举处置掉这个祸患,也算不亏!”梁锦兰迅速理清自己纷乱的头绪,当闭着的杏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眼底的火星吱吱直冒。

    梁锦兰二话不说,目光扫了眼翠儿,冷声道:“先给这贱人掌嘴二十!”

    屋门口的几个妇人皆纷纷吸了口凉气,谭氏诧异张了下嘴,似是对这种阶级森严且分明的权利掌控,生出一份震惊和羡慕来。锦曦则是眯起双眼,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杨氏得意的哼了声,翘起二郎腿坐到一旁,翠儿听到少奶奶把掌嘴这个体面的差事指派给了自己,不禁心花怒放。

    她和巧惠可是一道被人牙子卖进的杨家呢,巧惠比她会为人,跟杨家那些仆妇们处的好,在杨峰少爷那,讨好的法子也远胜过自己,翠儿早就想抽巧惠耳光了,闻言,随即摩拳擦掌的朝巧惠靠去。

    “且慢!”那一直垂着头哭泣的丫鬟巧惠突然抬起脸来,露出一张不逊于梁锦兰容貌的小脸,嘴角左侧长有一颗胭脂色的小痣,相比较梁锦兰的美艳,巧惠则多出几分娇俏来。

    “少奶奶是奴婢的主子,即便是打死或是发卖,奴婢也不敢有半点违逆!”即便是秋后问斩的重犯,衙门也得给他一个问斩的理由,好让他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

    巧惠一改先前的嘤嘤哭泣,抬眼望向梁锦兰,异常沉静道:“当着亲家老太太,亲家太太,亲家小姐,以及这宅子里所有下人的面,奴婢斗胆,敢问少奶奶,奴婢到底是哪里触犯了您,何至少奶奶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让翠儿掌奴婢的嘴?”

    锦曦勾动唇角,想不到巧惠这丫鬟,还是个会说话的主儿,条理清晰,紧抓重点。

    “我女儿是杨家的少奶奶,是你的主子,你的卖身契约在她手里拽着,她看你不顺眼,想要打骂,谁还敢说个不字?”杨氏抢在梁锦兰前面破口大骂道,手指差一点戳上巧惠的头。

    巧惠根本不睬杨氏,只把目光牢牢钉在梁锦兰身上,冷笑道:“若是少奶奶当真如亲家太太所言,对我们这宅子里的下人,还有外面街上几个分号布庄里的伙计,都是存着这样低贱家奴,可以肆意打骂的心思,那奴婢也无话可说。”

    巧惠此言一出,屋门口那几个仆妇和丫鬟们,人人眼底都闪过一丝惶恐,都有些唇亡齿寒的担忧。巧惠不出声,目光直视着梁锦兰,虽然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但气势却没有半分高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看,我就切了你!

    梁锦兰轻哼了声,杏眼中火光四起,脸上却缓缓挤出一丝冷笑,目光紧逼着巧惠,道:“到底是打小就贴身伺候少爷读过书的,多少喝了几滴墨水的丫鬟,说话就是跟旁的人不一样,一套套的,还晓得把这宅子里其他人和布庄的人给一并捎带上做挡箭牌!”

    巧惠不做声,毫无惧意的看向梁锦兰。

    “说到底,喝的墨水多又如何?不还是一个满脑子,整日里净想着爬床做妾的下流坯子!”梁锦兰哼道。

    “就是!趁着你们少奶奶怀着身子,就勾引醉酒的少爷,不要脸的贱货!”杨氏抢骂道。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 “少奶奶和亲家太太口口声声说奴婢勾引少爷,奴婢即便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不过,少爷稀罕奴婢,想要疼惜奴婢,奴婢也不能不领情吧?少奶奶心中吃味,找少爷那理论去呀,仗着身份和人多来威压我一个下人,算什么能耐!”巧惠道。

    杨氏站起身,一口唾沫星子喷在巧惠的头发上,指着她破口大骂:“骚浪蹄子,勾搭少爷还敢跟少奶奶顶撞?活腻歪了吧你?”

    巧惠没料到这亲家太太竟然会用这种招数,一时没防备挨了个正着。屋门口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谭氏自己就是个喜欢吐人一脸唾沫星子的,但有些事情吧,这自己做,跟看别人做,这感觉就是不一样!

    锦曦被恶心的侧过脸去,谭氏也皱起了眉头,把目光错开。

    巧惠伸手抹了一把头发。看到手指上那些黏糊糊的脏物,顿时一张俏脸都绿了。从地上霍地一下爬起来,一头就朝杨氏从来。脑袋撞上杨氏的小腹,痛的杨氏嗷的一嗓子喊破了天!

    “饿死鬼转世的老货,敢吐我唾沫,我跟你拼了!”巧惠骂着,跟杨氏两人纠打在一块。

    谭氏坐在那屁股都没动下,垮着脸看着杨氏和巧惠重新扭打到一块,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呀,文斗怎改武斗了呢?二妈可要当心呀,你身后可是洗脸架子呢!”锦曦惊呼。话音还没落,那边就传来砰的一声,洗脸架子倒了,上面隔着的洗脸盆也倒扣在地,残余的洗脸水溅了杨氏大半边身子。

    梁锦兰正摆出一副少奶奶的做派来,坐在床边一板一眼的训斥巧惠,眼前的变故让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不是招呼人进来拉开,而是口里叫骂着。撸起袖子冲上上去,想要趁乱抓花巧惠的那张狐狸精脸。

    不过,梁锦兰好像高估了自己的体能,这刚生完娃儿没几天的身子。骨头都是散着的,才刚到近前,就被巧惠给猛地撞了一下。幸好翠儿及时扶住才没至于摔倒。

    “翠儿,你甭管我。上去帮我娘,把那贱人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梁锦兰气急败坏道。

    翠儿也是个不含糊的,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一爪子就把巧惠的脸给挠出一道血痕来,巧惠嘶了口凉气,松开被压在身上的杨氏,怒眼通红的朝翠儿这边扑来。

    屋外瞧热闹的其他仆妇和丫鬟们见状,也不待梁锦兰吩咐,一股脑儿的涌进屋来,口里嚷嚷着劝和的话,都摆出拉架的阵势围了上去。

    锦曦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仆妇们拉架,与其说是拉架,倒不如说是过来相助巧惠的,先前那两个跟谭氏和锦曦打过照面的仆妇,一个从后面抓住翠儿的双手不放,另一个则从下面抱住翠儿的双腿,还去掐翠儿的大腿根子。

    翠儿自然是吃了很大的闷亏,头发很快就被扯开,光滑且涂脂抹粉的脸上,很快就被巧惠尖利的指甲给刮出了好几条血痕!

    杨氏毕竟是少奶奶的娘,再者,杨氏本身也是杨家嫁出去的闺女,尽管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如今杨家当家的是杨氏的嫂子,杨峰的娘!

    杨家的那些丫鬟虽然不敢像对待翠儿那般对待杨氏,但杨氏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身边被几个丫鬟给围住,根本不能近巧惠的身,梁锦兰在不远处看的急的直跺脚!目光一扫,瞧见锦曦和谭氏两人都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曦丫头,你还是不是老梁家的人?还愣着做啥?还不赶紧过去拉扯你二妈一把?”梁锦兰对锦曦怒吼。

    锦曦莞尔一笑,道:“兰儿姐,我是老梁家的人不假,可你这屋的事儿,那可是老梁家的呀,我一个做客的外人哪有立场拉扯谁!”

    “死丫头,你就专跟我这多对来的吧?”

    “姐,你这话又说错了,跟你作对的人正跟那打架呢,你别吵我嚷嚷!”

    梁锦兰气的直翻白眼,又跟谭氏那求助:“奶,你是咱老梁家的当家人,你也不说句话?就这样看着你儿媳妇被这些下人难住?”

    谭氏一扭脖子,怒道:“作甚的,我老梁家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媳妇,放着亲家太太的身份,跟些下人较真,眼皮子浅的,挨了打也是活该!”

    梁锦兰气了个倒仰,还欲再争辩,屋外,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人还没跑进屋,狂暴的怒吼便已经震得这头顶的瓦砾在抖。

    “打什么打,都给老子住手!”杨峰一头冲进屋里,眉头都似着点着了火。

    看到谭氏,杨峰愣了下,嘴巴里含含混混着‘咕哝’了两声,屋子里哭的骂的尖叫的闹成一团,也听不清杨峰到底是不是在跟谭氏问安。

    谭氏冷着脸色瞪了杨峰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扭过脸去。杨峰又朝谭氏身侧的蓝衣少女看去,绿豆小眼里闪过一丝猥琐的亮光,心道,差不多快一年不见了,这堂妹子又出落的清秀可人了啊,这小腰纤细柔软的……

    杨峰的歪想还没展开,就发现锦曦猛地扭头,一记冰冷凛冽的眼光射过来。锦曦的目光从杨峰丑陋猥琐的脸上,一路滑下,在他的小腹下方某处,顿了下,黑漆漆的眼底闪过一抹于年龄不符的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清晰的比划了一个手指。

    回想起去年那夜的荒唐事,事后只感觉这锦曦堂妹诡的很,单单那冰冷诡异的眼神,便已让杨峰身子一怔,再配上锦曦那‘一刀切’的手势,杨峰下意识加紧双腿,有股莫名的寒气从后背升腾而起。

    杨峰讨好的对锦曦咧了咧嘴,锦曦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直接无视杨峰的存在,冷漠的转开视线,继续翘着嘴角在那看好戏。

    “杨峰!”梁锦兰一声娇喝,翘起二郎腿坐在床边,柳眉杏眼竖起瞪着杨峰:“你给我滚过来!”

    杨峰脸色一黑,正要发作,巧惠哀切的哭声,从混乱中飘出来。

    “少爷,救我,少奶奶要让翠儿打杀了奴婢呀……”

    杨峰回过神来,气得一脚踹翻跟近的一把椅子,那椅子飞起来撞上其中一个仆妇,那仆妇痛的大呼一声,连带着其他拉架的赶紧退到一旁去。

    锦曦注意到巧惠和翠儿的厮打,明显是巧惠占据了上风,但在杨峰进屋后,局面却发生了扭转。尤其是当围着的仆妇都退开,闯入杨峰眼帘的便是翠儿趴在巧惠的身上,手脚乱动,看样子是想要挣扎着起来,但被下面的巧惠给揪住了起不来身。

    杨氏终于逮住机会上前,脱下鞋底板子,揪住巧惠就是一通厮打,口里大骂:“骚浪蹄子,跟老娘玩阴的,打烂你的嘴,看你那啥给少爷那吹枕头风,挑拨他们小两口恩爱!”

    “少爷,奴婢快要被打死了,少爷要保重,奴婢只有来生再来伺候少爷了……”巧惠的哭声又起,声音带着沙哑,哭的可怜,说的更是深情又可怜。

    杨峰狂躁起来:“贱人,滚开!”吼完冲上去一把拎起翠儿,照准翠儿早已刮花的脸,左右开弓两巴掌,像甩破布袋子似的把翠儿甩到一旁,翠儿摔在地上半天动弹了两下就没了动静,屋里的人每一个过去查看翠儿的死活,包括翠儿效忠的少奶奶梁锦兰。

    “姑姑,住手!”杨峰拉住杨氏,怒吼。

    杨氏正抽的起劲儿呢,一个没留神,一鞋底板子给抽在杨峰的脸上,杨峰的脸当即就被烙上一个大脚红印子,屋子里的一切嘈杂,也因为这一鞋底板,戛然而止,屋里顿时安静的能听到绣花针坠地的声响……

    “哎哟喂,我的个大侄子,心肝肉啊,姑不是存心要打你的,姑是一时失手……”杨氏回过神来,看到杨峰已经黑的看不见脸上雀斑的怒容,晓得这大侄子的二愣子脾气要发作了,忙地丢开巧惠,扑过去捧住杨峰的脸,大呼小叫道。

    梁锦兰也露出一丝慌张来,下意识想过去瞧瞧情况,瞟见锦曦在场,碍于颜面和架势,刚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来,不止不过去安抚,反倒冷哼了一声,道:“娘,你慌个啥呀,抛开你是他姑姑这层不说,凭着你是他丈母娘这身份,别说一鞋底板子,就是打瘸了他一条腿,料他也不敢咋样!”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啊?天哪,亲家太太好狠的心哪,这是要把少爷往死里抽啊……求求你抽我吧,别抽少爷,奴婢愿意代替少爷去死啊……”巧惠嘤嘤哭泣着朝杨峰爬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和离

    杨峰一掌推开杨氏,怒喝:“滚开,别在老子跟前碍眼!”

    杨氏一愣,梁锦兰怒了,尖叫着大骂:“杨峰你这挨千刀的,我娘的老子是你爷!你想做?这就去死了再投胎吧!”

    杨峰气得指着梁锦兰,道:“梁锦兰,老子从前瞎了眼,被你这张脸迷惑!老子如今受够你了,你滚,带着你娘一块儿滚蛋!”吼完,他弯身把哭哭啼啼的巧惠抱离地面,抬脚朝门口而去。

    “杨峰,你上哪去?你给我站住!”梁锦兰在后面怒喊,杨峰头也不回,抱着巧惠越过谭氏和锦曦,直朝屋门口而去。

    &n*猪*猪*岛*小说WwWHuzHUdAOMbsp; 梁锦兰气血亏损的脸上,气的嘴角都抽搐起来,站在那跺脚跳骂:“杨峰,你今日敢当着我面,抱着这贱人踏出屋门一步,从今往后,休想再踏进这屋半步!”

    瞧见杨峰的脚步刹在那,梁锦兰晓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厮色字当头,怎么会舍得不进这屋子呢?

    梁锦兰目光得意的环视一圈屋内,扬起柳眉,加一把火道:“我晓得你眼下被巧惠这贱人迷得是晕头转向,我可告儿你,我可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如今我刚给你们老杨家生下孙子,我可是你们老杨家的功臣!”

    杨峰转过脸来,斜着眼将梁锦兰浑身上下扫过一圈,不屑道:“梁锦兰,你也忒孤芳自赏了吧?当着亲家老太太和锦曦堂妹的面,我今个就跟大家伙把话挑太明!我告儿你梁锦兰。老子游戏花丛,尝过的女人你一双手数不过来!女人堆里,你就属那中看不中用的,都进了老子的被窝,还搞的跟个贞洁烈妇似的,哪有我的巧惠善解风情?至于孩子,哼,是个女人就会孩子,有啥了不起的,少拿这个威胁老子!”

    谭氏眉头紧皱。锦曦却是心中大块。这对她亲手撮合的欢喜冤家,在一块过日子还真是轰轰烈烈,嗯,果然不辜负她当初的一番好意呀!

    梁锦兰气的一个倒仰。脸一阵青一阵白。嫁到杨家后。杨峰可没顾念她是有身子的人就不碰她,新婚当夜就想跟她做那事,被梁锦兰给踹到了床底。

    自那后。梁锦兰就把杨峰撵去了书房睡觉,杨峰五岁启蒙,至今连个秀才的功名都还没捞着呢!梁锦兰也渐渐想通了一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这样了,也只能盼着杨峰能有出息,考出个功名来让她沾光享福!

    梁锦兰未嫁前,杨峰虽一直爱慕着自己,但也没放过身边的贴身丫鬟巧惠。如今才刚刚新婚就被撵出屋,书房圣贤之地,就成了杨峰和巧惠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的欢乐道场。

    有一回梁锦兰心血来潮,带着翠儿去书房探杨峰,正巧赶上杨峰和巧惠二人在窗下的塌上挥汗如雨……

    正是那回,梁锦兰羞愤交加,当夜便赌气带着翠儿,稍稍乔装遮盖住腹部,去了县城的夜市花钱散心,接着就遇到了文鼎和锦曦,想让锦曦难堪出洋相,却反给自己招来羞辱。

    杨峰怒气冲冲找来,两人回到这常青巷后,大吵了一通,杨峰狂暴之下,撕裂了梁锦兰的衣裳。把梁锦兰反绑了双手,让她跪在床上,自己脱了个一干二净,从后面就那么硬生生的弄进了她的里面……

    情事还没进到一半,梁锦兰下面就有点见红了,杨峰那物吓得当即就疲软缩了回去,连滚带爬的滚下床,幸好那一回只是虚惊一场,但自打那次后,杨峰再见到梁锦兰,都心有余悸,甚至跟巧惠,还有望海县城勾栏院里的那些姑娘们弄那事时,只要一想到梁锦兰,就会立马萎顿,真叫一个悲哀……

    后来看了位老中医,喝了三个疗程的中药,又幸好有巧惠的风情抚慰,这才渐渐雄风又起。

    这些事,知情人就三人,杨峰,梁锦兰,以及巧惠。

    “杨峰,你,你有种,你发誓你从此再不踏进我这屋?再不碰我?”梁锦兰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大脑,当着众人的面,把这话问出了口。

    所有人都惊诧,就连杨氏都摇头,不赞成梁锦兰拿自己最后的资本做筹码,锦曦眯了眯眼,这不稀奇,梁锦兰从小到大都以自己的美貌都杀手锏的。

    杨峰冷笑了下,朝梁锦兰摆摆头,道:“这辈子,你就在这屋里孤老到死吧!”说完,转身就走。

    “杨峰,你这个王八蛋!”梁锦兰抄起一只枕头砸向杨峰后背,杨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我这是造了啥孽喲……”

    “且慢!”又有一道年长且严厉的声音响起,是谭氏,而且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身,朝杨峰那走去。

    杨峰愣了下,迷惑的看向正缓步走来的谭氏。

    “亲家老太太,你有话……”

    “啪!”一巴掌甩在杨峰的脸上,直接打断杨峰的话。

    “老太婆,你,你竟然敢打老……”

    “啪!”谭氏又是一巴掌下去,老脸寒的似能刮下几两冰块下来,一双哭木般的老眼如毒针般钉在杨峰的脸上。

    “你爷奶见了我,也得喊我一声大嫂子,你这乳臭味干的小牛犊子,敢到老娘面前放肆?”谭氏指着杨峰的脸,一字一句,怒道。

    杨峰刚到喉间的骂话,打了个抖,都哽在那不敢说出口。脚步也不敢往外移动,巧惠缩在杨峰的臂弯里,也被谭氏这气势给吓到了,干脆两眼一闭装晕。

    “这事起初是你们老梁家的家事,老婆子一直作壁上观半句不插言!可到这会子,老婆子我看不下去,就要说两句!”

    谭氏顿了下,厉目扫了眼这边的梁锦兰,接着道:“兰丫头再不好,那也是我们老梁家出来的孙女,是给你做媳妇,她做的不好,你可以打骂,也可以禀告了我们,让我们来教导!但你却不能如此作践她!你要作践她,就是作践我老梁家,我老婆子头一个不答应,我老梁家上上下下那些人都不答应!”

    谭氏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再配上她的疾言厉色,当真气势磅礴不容亵渎。杨峰自然是被震在当场,杨氏感激的直抹泪,梁锦兰依旧怨恨的瞪着杨峰。

    锦曦微微侧过脸去,谭氏这口中的老梁家上上下下的人中,铁定不会有她,因为她可是对这一切乐见其成的。

    “亲家老太太,奶奶……”杨峰忙地改口,赔笑着道:“您老说的,真是忒严重了,借我杨峰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作践您老梁家的孙女啊……”

    谭氏白了眼仍旧躺在杨峰怀里的巧惠,道:“当着结发妻子的面,你都把个丫鬟抱在怀里,这不是打兰丫头脸面?你要她孤老到死?这不是作践糟蹋是啥?”

    说罢,谭氏扭头又朝杨氏道:“你这娘是咋做的?即便女婿是你亲侄子,也不能把亲闺女往这般糟蹋!要实在过不下去,又不是不能和离!”

    听到谭氏要梁锦兰跟自己和离,杨峰也按捺不住了,想要张口挽回,梁锦兰抢声说话了。

    “杨峰,你听到没?你敢这般对我置之不顾,我就跟你和离!哼哼,用在大户人家,你这行为就叫宠妾灭妻,即便你来日中了功名,冲着这一条,也得被革职查办!杨峰,你可要好好掂量下喲!”梁锦兰哼道。

    杨峰狠狠瞪了眼梁锦兰,梁锦兰像女王般扬起下颚,谭氏又是冷冷哼了一声,杨峰神情微变,忙地松手把巧惠放到地上,装晕的巧惠一时站的晕头转向的。退到屋外的那些仆妇丫鬟们,看到少奶奶竟然有这等魄力拿和离来威胁少爷,而少爷还真给震慑住了,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奶,我,我,我这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出口没有轻重……”杨峰陪着解释道。

    锦曦可没兴趣插腔,更没想过要帮杨峰说话,但是,锦曦更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梁锦兰气势逆转,若是照着这形势继续走下去,杨峰必定会迫于谭氏的威压,去跟梁锦兰低头道歉,如此,梁锦兰就会在她锦曦这块,愈发得意凌人。

    这是不可允许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是,冷眼旁观的锦曦也终于缓缓开口了。

    “兰儿姐,你这话说的,可是给妹妹我做了个坏榜样呢!”锦曦清声道,话音带着几分训斥的口吻:“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说散就散的小孩儿过家家?何况你已是做娘的人,不能只图自个快活呀!再说,你都是嫁过人,生过娃的,即便容貌再出挑,那也是有了污点,还能指望再飞高枝儿去?”

    跟梁锦兰说话,锦曦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拐弯抹角。

    梁锦兰杏眼瞪起,真要冲锦曦开口,锦曦抢在她前面又扭头对谭氏道:“奶,你也是的。哪有你老这样劝人的?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啥作践糟蹋的,年轻人气盛呗,爷和奶,二伯和二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再说姐姐姐夫吵架打闹,那也是他们小两口的闺房之事,床头打架床位和,即便扯进巧惠那丫鬟来,那也是他们屋里的事儿!咱娘家人都跑进来搀和,这样反倒不妙!”

    杨峰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锦曦堂妹竟然出面打圆场?

    “梁锦曦!”梁锦兰一声怒喝,瞪圆了眼睛恨不得把锦曦给吃下去,道:“你这死丫头片子,存心拆我的台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卖宅分钱

    面对躁怒的梁锦兰,锦曦没有半分惧意,反之,面露一丝叹息微摇着头道:“兰儿姐,我说话素来帮理不帮亲。你当局者迷,妹妹我则旁观者清,你和姐夫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谁也甭挑拣谁!更别开口闭口的和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杨峰目光复杂的打量着锦曦,虽然这姨妹话里的意思是在打圆场,可是她的目光根本不朝他这边扫,好似没他这人似的。

    “死丫头片子,你、你存心看我笑话来的吧?你,你……”梁锦兰气的俏脸发白,指着锦曦,手指都颤抖起来,杨氏一面扶住她连声安抚,一面狠狠瞪向锦曦。

    “曦丫头猪猪岛小说(zhu)(zhu)(dao)Com,你也少说几句,兰丫头还在月子里!”谭氏不满的瞥了眼锦曦,沉声警告。

    锦曦抿嘴一笑,道:“哎呀,奶提醒的正是。瞧这宅子里闹烘烘的,兰儿姐脾气又急躁,忒容易落下啥月子病,回头少不得又要赖我这说忠言的人身上,我这就闭嘴。”

    “娘,奶,你们让那死丫头滚蛋,我不要看到她……”梁锦兰气的直跳脚,推搡着杨氏过去赶她,杨氏咬牙切齿瞪着锦曦。

    “我今日可是陪奶一道过来做客的,哪有把客人往外面撵的理儿?怎么着也得招待咱一顿晌午饭吧?”锦曦笑眯眯问道,杨氏颇为为难的看向谭氏。

    谭氏吸了一口气,对锦曦道:“瞧他们这乱哄哄的,还有啥心情吃饭?罢了。曦丫头,咱回去吧,你爷那还在客栈等着!”

    “娘,你好不容易过来趟,瞧这……也没好好招待……”杨氏没有半句挽留,说些断断续续的话,梁锦兰干脆趴到床上去哭去了,杨峰愣在一旁,也不知说什么好。

    锦曦很干脆的点点头,跟在谭氏身后转身就朝屋外走。路过杨峰身边时。杨峰突然回过神来,道:“奶,孙女婿送你出门!”说罢,丢下一屋子乱糟糟的妇人。屁颠着跟在锦曦身后。巧惠扶着门槛哎哟着装晕。他毫不理睬。

    “收起你的假好心,我们不用你送!”谭氏转头对杨峰很不客气道,杨峰脚步刹住。方才锦曦的插腔,可是缓解了杨峰的窘迫境地,他心底不由对这姨妹多出了几分心思来。

    杨峰心道,死老太婆,老子才没那好心送你呢,他的目光望向锦曦的背影,希望她能回头看下,说句话,不过杨峰失望了,锦曦自打出了屋门,就紧跟在谭氏身侧朝院外而去,压根就没有回头理睬过他。

    杨峰被谭氏撵的悻悻的折身回去了,这边,谭氏和锦曦也出了杨宅,谭氏在院子门口站定,扭头瞟了眼背后的院子门,狠狠啐了一口,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锦曦尾随其后,翘着嘴角步伐轻快的跟上。

    常青巷子里的路面能并排驾驭两辆马车,还没到方宅门前,锦曦一眼就认出停靠在方宅院子门口的那辆马车,是她家铺子里的。

    走近了看见阿福站在马车边,院子的大门敞开着,瞧见谭氏和锦曦过来,阿福忙地跟她们问好,锦曦询问了他情况,原来老梁头他们还在院子里收拾东西。

    “奶,咱要不要也进去瞧瞧?”锦曦问谭氏。

    谭氏迟疑了下,摆摆头,刚要说不,院子里面就传来老梁头他们几个大声说话的声音,随即,以老梁头为首,几个人抱着被褥,端着灶房里的器皿,拐出了院子。

    谭氏脸色一沉,扭头就要走,被老梁头喊住。

    “诶,老婆子,你和曦丫头不是去杨家探望了嘛?咋这么快就出来了?咋,这做客的,还不管饭哪?”老梁头喊住谭氏,诧异问道,怀里还抱着两床一看就是崭新的棉絮,上面勾着红绿丝线。

    谭氏目光停在那两床棉絮上,没好气道:“出来了就出来了,哪那么多废话!”

    “咦?”老梁头无故被顶了一下,不由把怀里的棉絮交给接上来的阿福,道:“你这老婆子是咋回事?早上出门前还跟我有说有笑的,这老脸咋拉这么长?都快赶上村西口那河长了……”

    老梁头不提村西口倒还好,这一提,谭氏就想起他调侃的那句‘村西口的打谷场。’心里那股无名怒火,就汩汩的往上窜!

    “作死的,老娘我一辈子就长这脸了,你要看不顺,就去找那看的顺的去!”谭氏撂下这句话,气呼呼甩头就朝巷口那边蹬蹬而去。

    “奶,你不跟爷一道回客栈了?”锦曦在后面问。

    “缺了他我还就过不下去了!”谭氏声音传回,人已经快走到巷子口了。

    老梁头和梁愈洲他们都惊诧了,谭氏对老梁头帅脾气,还真是少见。老梁头赶紧吩咐梁礼胜追上去。

    “曦丫头,你奶这是咋了?”老梁头转而问留下来的锦曦。

    锦曦抚额,道:“许是方才在兰儿姐那,受了气心里不顺畅呗!”

    “咋回事?”老梁头追问。

    锦曦便将先前那一幕闹剧跟老梁头,梁愈洲,梁礼胜他们复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不过却略去了自己的那一段。

    老梁头几人听的是眉头大皱,梁愈洲当即就要过去杨家找那杨峰理论,被老梁头喝住!

    “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能吵几句嘴咱娘家人就都涌上去的理儿?再说,你还是个做叔叔的,怎么也得先紧着你二哥和柏小子他们先,少不得被人道论!”老梁头尽管心里窝火,但还是教训梁愈洲道。

    梁愈洲懊恼的皱起眉头,站到一旁,老梁头挥挥手:“赶紧的把东西搬到马车上去,先送回客栈去,明儿一早咱就动身回村!”

    梁愈洲几个闷头装车,老梁头站在一旁望着巷子里面的杨宅那块,出了一小会儿神,扭头见到锦曦在那小声跟阿福交代些什么。

    瞧见老梁头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投来,锦曦打住话题,老梁头道:“曦丫头,有个事爷倒忘了跟你说!”

    “何事啊?”锦曦问。

    “让阿财阿福几个暗中看守这宅子,是你的主意吧?”老梁头问。

    锦曦不置可否,是的,当时闹做一团乱时,锦曦留意到那方宅里的管家夫妇,都一副缩头缩脑的盘算样子。锦曦不想被那家人浑水摸鱼,便多出个心眼让阿财他们这两日多留心些。

    “曦丫头啊,爷要跟你说声多谢啊!”老梁头道,锦曦挑眉,难不成真有状况发生?

    “你道何如?那方氏一走,手底下的管家一家,竟然想要卷着东西跑人,被阿财给逮了个现行!”老梁头激动道:“这些物件可都是能变卖银子的啊,我给没收了那些,打发了他们一家四口走人了,只待今日把这宅子收拾下,一把大锁锁紧,就省心了,曦丫头啊,你这回可真是帮爷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老梁头再赞,锦曦微笑着摆摆手,道:“爷,你不用谢我,我做那些也是为了我家着想,不想到时候破财!”

    “啊?啥意思?爷咋不明白了呢?”老梁头诧异问道。

    锦曦动了下,正要开口,突然,梁愈林就从巷子口那方向风风火火往这边跑来了。

    “爹,好事儿啊好事儿啊,这回可真是要大发了呀!”梁愈林还没跑到近前,就已经喊的远近皆知了,弄得巷子里不时有人家院门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瞧。

    “有啥话不会好好说?”老梁头对跑到跟近的梁愈林低喝道,自打老梁头把这宅子寄卖的事,委托给县城牙行的人后,梁愈林就一门心思在那上面了。

    原本今日上昼过来收拾整理铺子,也是算了他一份人手的,但逮不住他人。

    “爹啊,牙行那有消息了,说是下面镇上的一个大户,要来县城置业,一眼就相中了咱这宅子的价钱,这两日就要过来实地相看,若是相看中了,一准会买!”梁愈林激动道。

    “啊?这还真是好事啊!”老梁头惊喜的张大嘴巴,梁愈洲也一扫先前的郁闷,咧着嘴装车。

    “那成,老四啊,你动作快些,咱赶紧回客栈去合计合计!”

    “诶,好嘞,这就快好了!”梁愈洲应声道,加快了手中动作。

    这边,梁愈林朝老梁头竖起三根手指,道:“爹,咱这宅子开价二百两是不低了些?要不,咱再往上抬个一百两,凑个三百两,你和娘还有梅儿,如今跟了我们住,回头咱三房均分,每房一百两,咋样?”

    “啊?”老梁头还没表态,一道清脆的女音已经插了进来,打断了梁愈林的话。

    “二伯,你真是被喜悦冲昏了脑袋,连小孩子都会的账都不会算了呢?三百两银子,每房均分七十五两才对,你可别忘了,爷的儿子还有我家这一支呢!”锦曦冷笑着道。

    “啥?”梁愈林惊愕的睁大眼,像是不认识锦曦似的。

    “爷,大伯私置这宅子可有十多年了,这宅子有我爹娘的心血在里面,原本我还以为这些话不需要我点名,爷心中定然有数。既二伯糊涂了,那就由爷你来告儿二伯,这宅子,算不算我们三房一股?”

    锦曦懒得跟梁愈林辩驳,直接面向老梁头,似笑非笑着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该我的就要争!

    面对锦曦的询问,老梁头沉默了,没有即刻应声,而是目光复杂的凝视着锦曦,明显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曦丫头,不是二伯贪财,这吧,好多事情你一个丫头家,不清楚。算不算你们那一支,咋个分法,这得你爷说了算!”梁愈林在一旁按捺着怒火道。

    “再说了,曦丫头,你家如今宽房大院的住着,家里又是管家又是长工的,外面还开着三间铺子,少那几十俩银子也碍不着啥呀,咋就越有钱越抠呢?”梁愈林忿忿抱怨道。

    锦曦冷冷剜了梁愈林一眼,道:“那宅子有我爹娘的一份心血在里面,如今卖宅子的钱,理所当然有他们那一%猪%猪%岛%小说WZHUM份,即便只有一两银子,我也得拿着,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更重要的是,这关乎到梁愈忠和孙氏,这对善良无争的夫妇,在过去十多年里,对老梁家上下的奉献,还有在老梁家的地位和相应的尊重!

    锦曦虽是半路做了他们的女儿,但这两年的同甘苦共患难下来,锦曦心里早已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爹娘,怎么能不争?

    “没错,曦丫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意思!过去那些年,我和胜小子都还不能算成年劳力,二哥和二嫂你,哼,偷懒卖坏,家里的活计大多是落在三哥三嫂的肩上。卖宅子的钱,三哥三嫂不止有份,还占大头才对!”梁愈洲装好车,阔步过来站在锦曦身侧。大声道。

    锦曦朝梁愈洲投去感激的一笑,这个四叔够仗义!梁愈林本就心虚,如今被锦曦和梁愈洲双面夹攻,撇撇嘴蹲到了一旁不再吭声。

    锦曦目光再次落在老梁头的身上,她有预感,老梁头的心里,铁定起初就是在盘算着,只要梁愈忠这房不主动提出参与分银,他就装马虎。若是梁愈忠这房提出来了,他到时候定然也是会找尽诸多理由。来尽量缩减梁愈忠这一支应得的。因为,此刻他闪烁的老眼中的情绪,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盘算。

    锦曦冷笑,那就叫欺人太甚。有她在。不可能!

    “爷。你咋不说话了呢?难不成我爹,不是你亲儿子?可老梁家有啥事,你老可是把我爹当最亲的儿子使唤哪。瞧瞧这趟,我爹和我,鞍前马后,铺子里的伙计和马车,也是任由你们挥派……”

    “曦丫头,你咋把话扯那么远,你爷我还没张口,你瞧瞧你,这伤人的话一套套的,合着你爷我在你心中,就有那么不堪?你把心搁在肚子里,那宅子,必定少不了你们一份!”老梁头皱着眉头很不悦的打断锦曦的话,四目一扫巷子前后,道:“再说,那大户都还没来瞧宅子,这八字还没一撇,你们这就给闹上了,丢不丢人?好了好了,都别在这瞎嚷嚷,该咋合计,咱回客栈合计去,回头有了眉目,再知会你们一声!”

    老梁头说完,背着手走向马车旁,道:“走吧,咱先回客栈去!”梁愈林一溜儿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

    马车是锦曦铺子里的,赶车的人是阿福,老梁头和梁愈林都上了车,坐进了后面的车厢里,阿福却还站在下面,等待锦曦吩咐。

    “既然是要合计,我爹和我怎能不在场呢?”锦曦和梁愈洲也上了车,车厢里刚好还能再挤进一个人,梁愈洲让锦曦坐进去,自己跟阿福并排坐在一块。

    锦曦坐下后隔着帘子朝前面的阿福清声吩咐道:“等会先不急着去客栈,拐一段,回铺子里接了我爹一道去客栈。”

    “是,小姐。”阿福道,转身上了车,开始扬鞭催马。

    老梁头坐在马车上,脸色瞬间有点难看,锦曦这行为是摆明着不相信他,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谁让这马车和赶车的人都是锦曦的人,从这里去客栈,抄最近的路也得两条大街,不行吃累呀,罢罢罢!梁愈林则干脆抱肩,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内壁上养神。

    “阿福,马儿怎么回事?”等了一会儿,车轮子还没见动静,却听到阿福在前面挥动鞭子和呵斥马儿的声音,锦曦不由挑帘问道。老梁头也诧异的朝外张望,梁愈林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小姐,怕是这车太过沉重,怕是有些吃不消!”阿福道。

    这倒也是,这马儿前两天回村子去接老梁头他们来县城,连夜赶路,好几次车轮子陷进泥潭里难以拔出,马儿跟人差不多,许是受了大累,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加之这车厢里,还有车厢后面多出来的一块置板上,可都是装满了东西。

    梁愈洲闻言,头一个跳下来,很干脆道:“想来也是,这马儿前两日赶路都没个喘息的功夫,铁定吃不住咱人多东西多,我步行回客栈去!”

    梁愈洲跳下车后,那马儿还是在原地踢踏着,打着响鼻就是不肯起脚。

    “看样子还是拉不动,这样吧,老四,你等会子,我跟你一道步行回客栈去!”老梁头道,屁股抬起,躬起身来作势就要下车。

    若是换做往常,锦曦定然会拦住老梁头,然后要么自己跳下车和老四一道步行,要么,就是唤醒梁愈林,让他和梁愈洲一道步行。

    但是,这会,锦曦的做法有了点小改动,不止没有阻拦作势要下车的老梁头。

    “四叔,爷要下车了,你在下面搀扶着点啊!”锦曦朝车厢外面的梁愈洲喊道,老梁头后背明显怔了下,他不过是做个形势罢了,哪晓得这锦曦当真顺水推舟……

    梁愈洲跟梁愈忠在耿直方面很相似,没想太多当真就过来扶住了老梁头,老梁头在心里打了个唉声,黑着脸下了车,一声不吭背着手就朝巷子口走去……

    这边车厢里,锦曦用力推了一把梁愈林,道:“二伯,爷和四叔得步行回客栈去,你甭睡了,赶紧下车搀扶着爷吧,路上好有个照应!”

    梁愈林刚刚梦见自己伸手抱了一堆的银子,被锦曦这样一推一吆喝,美梦破碎啥都没有。

    “咋回事咋回事啊?打个盹儿都不得安生!”梁愈林恼怒的摸了把嘴角,嚷嚷道,一扭头,瞧见老梁头果真不在车厢里,而是背着手带着梁愈洲正步行朝前面的巷子口而去。

    “这好端端的有马车,咋不坐呢?”梁愈林纳闷道,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马儿前两日受了累伤了元气,正使性子不愿动呢,你赶紧的下车去吧!”

    “哟,敢情这畜生也跟人似的矫情啊!嘿嘿,曦丫头,你瞧这,你爷和四叔都下车了,这马儿也轻省了不少,二叔我又不重,就甭下了吧?”梁愈林嬉皮笑脸的央求锦曦。

    锦曦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二伯不常自诩是金鸡山村最大的孝子么?怎么,陪爷多走一段路也不肯?那你可真是假孝!”

    见梁愈林嬉皮笑脸的还要说话,锦曦不耐烦的打断他:“好了好了,闲话少说,赶紧下车!”

    梁愈林被锦曦这样驱赶,也恼了,梗着脖子抓住屁股下面的凳子,耍赖道:“嘿,你个混丫头片子,还跟我这强?老子耍无赖那会子,你还不晓得在你娘的哪个肚子角呢!老子就不下车,你拿老子怎么着!”

    “阿福!”锦曦朝外面拍了下手掌。

    “来了小姐!”阿福一张冷冰冰的扑克脸探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把我二伯撂下去!”锦曦不假思索道。

    阿福点头,一双大掌就朝梁愈林瘦削的双肩伸去。阿福也是练家子出身,虽然身手不及阿财,然阿福力道大,这一撂,梁愈林铁定得吃点苦头。

    “别别别,不劳你动手,我自个下去!”梁愈林惊恐大叫,连爬带滚的下了马车,落地的时候太过急促,摔了一跤。

    等到他从地上爬起来摸着摔痛的屁股要指天骂地时,阿福早已催动马车,载着锦曦一溜烟驶了出去。

    锦曦回到千里香铺子里,正巧赶上晌午饭点的末梢,铺子外面的烧烤架前,依旧围着好些人。铺子里面,锦曦看到今日摆出的那些饭菜,很大一半都已卖了出去,有几张桌子上,还有几位顾客在那享用竹筒饭。

    锦曦拉着梁愈忠去了后院,把卖宅子分钱这事给说了,以及说了老梁头和梁愈林的意思,梁愈忠沉默了一下,浓眉皱紧道:“曦丫头,你做的对,有些事,属于咱的,那就该争取。”

    锦曦点点头,道:“马车就在外面等着,爹你赶紧过去客栈那边吧,我今日在外转了好一会,有点乏了,就不过去了。”

    梁愈忠摸了下锦曦的头,心疼道:“成,那你下昼好好歇息,你爷奶那边的事儿,交给爹来办!这事爹心里有数,你放心,爹不会给你拖后腿!”

    锦曦抿嘴一笑,梁愈忠转身去了前院。铺子外面的马车上,阿福狼吞虎咽的刚拔下一碗孙玉宝送过来的饭菜,马儿也喂了水,只待梁愈忠出门,二人掉转马头,朝老梁头他们落脚的那家客栈行驶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赢!

    虽已是农历的三月头上,但这倒春寒的天气,白日里出了日头穿着单袄子还成,等到夜色落下来的时候,单袄子外面还得再加件厚料子的外衣。

    锦曦从夜幕笼罩,每隔一会子便去铺子外面眺望一会,都不见梁愈忠归来。夜里铺子里打烊,孙玉霞和孙大虎在后院收拾洗刷碗筷,前面铺子里,锦曦正跟孙玉宝盘算这两日进账,阿财在前面搬运烧烤架子,梁愈忠这才带着一身的夜色进门。

    “姐夫,你们那事情合计的怎咋样?曦儿这下半日,可是眺望的脖子都酸了!”孙玉霞从后院洗干净手快步走过来,笑着打趣道。

    梁愈忠咧嘴一笑,朝早/猪/猪/岛/小说ZhuZHuDACOM已等不及,从桌子边站起身的锦曦走来,道:“你这傻丫头,爹说要你放心,就定然不会扯你后腿,放心吧,事情都合计好了,你爷也明确表了态,咱家铁定占一股!”

    “来,爹,你喝口茶再接着说!”锦曦笑着递上一碗温好的茶,梁愈忠坐下,大家伙都跟着坐下,听他接着说。

    “曦儿呀,果真如你预料,你爷和你二伯那态度,让人心凉啊!”梁愈忠先是长叹一声,道。

    “那最后怎么又答应了分咱家那一股呢?”锦曦问。

    “这得多亏了你奶,是你奶站出来,为咱家说话,硬是把你二伯给骂了个劈头盖脸,你爷也挨了你奶的训,咱家这事才顺顺利利的过了。”梁愈忠感慨道。

    梁愈忠原本以为素来以大局为重的爹,怎么也会一碗水端平。不落人口实,可是梁愈忠失望了,老梁头虽没明言,可那默认的态度让梁愈忠心凉。

    而一贯对自己没个好声气的娘谭氏,却破天荒的站出来主持了公道,梁愈忠这回来的一路上,可真是百感交集啊!

    “你爷说了,你二伯那抬价,是不地道的怂主意,到时候鸡飞蛋打不说。还得得罪牙行那块!就定在二百两。分作五股,咱家占一股,得四十两银子!”梁愈忠道。

    五股?锦曦诧异,随即恍然。问道:“咱一共是四房。还有一股是哪里来的?不会是我梅儿姑也算在内吧?”

    梁愈忠点点头。道:“嗯,你奶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那宅子梅儿没使啥力,可她毕竟跟咱四个都是同胞的幺妹,怎么着也不能落下她!”

    乖乖,谭氏为了给梁愈梅争取利益,都把话给说到这个层面上了,这份母爱真叫深重啊!古时代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在谭氏这算是颠覆了……

    “奶对小姑真是护的没话说!四十两银子,那小姑将来的嫁妆还真是丰厚呢,那可是四十两啊,二伯二妈也答应?”锦曦就很不解了。

    “你二妈没去,说是兰丫头那走不开,你二伯在,可你二伯一人不答应那也不济事啊,因为我和你四叔,还有胜小子都不反对,你二伯一人也掀不起风浪不是!”梁愈忠颇为激动道。

    “那爹你和四叔他们,怎么就答应了分给小姑那四十两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锦曦问道,若是她当时在场,就不会答应,即便答应,也不能这么个分法,梁愈梅就是老梁家供养着的一尊瓷娃娃。

    “你奶说了,不分梅儿一股,你奶说她百年后死不瞑目,做鬼也要闹腾的咱老梁家上上下下每个人不得安生!”梁愈忠无奈道。

    边上旁听的孙玉霞他们,都不由脸色微变,暗暗砸吧着嘴,为谭氏这‘豪言壮语’给折服了。

    锦曦更是微微摇头,好吧,她认输了,有谭氏这份视死如归的决心在,即便她下昼赶过去了,也无法改变什么。罢罢罢,分就分吧,锦曦就当少了的那十两银子,当是给庙里添了香火钱。

    “你奶见你二伯那闹得不依不饶,也退了一步,说是梅儿如今有了这四十两银子,等她出嫁的时候,就不用咱这四房再给置办嫁妆了。你爷奶还说了,从今年起,咱家每年只要给你爷奶那孝敬五两银子便可!”瞧见锦曦一会儿蹙着,一会儿又松开的没透露,梁愈忠忽地想起一茬,忙地补充道。

    锦曦目光瞬间明亮起来,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呢!

    老梁头和谭氏选择跟着其他三个房的人过日子,梁愈忠这边每年孝敬老梁头和谭氏五两银子,这对双方都是皆大欢喜。况且,梁愈梅真正的嫁妆,可不止这回得到的四十两呢,以前年份,即便老梁家再窘迫卖猪卖牛,梁愈梅的嫁妆可是分文不动的,她的嫁妆别说在农村,就算在镇上,那也是忒丰厚的了,老梁头和谭氏这下想必很知足很放心了。

    客栈里合计的事情就这些,老梁头决定把方宅的钥匙暂放在梁礼辉那,回头牙行带了过来瞧宅子,付钱啥的,就交由梁礼辉去安排,等得到了银钱,再让梁礼辉送回去,明日老梁头他们就要带着年哥儿一道回金鸡山去了。

    “爹,我还许诺借爷十两银子,让他去西大坝给大伯疏通关系呢,爷今个提这事了没?”快散去歇息的时候,锦曦突然响起这事来,忙地拽住梁愈忠问道。

    梁愈忠愣了下,这几日忙的,他倒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哎呀,不是你问,我倒还真给忘了。你爷今夜没跟我提这个,许是打消了念头,想让你大伯好好吃个教训吧,毕竟这回,可真是被你大伯给气坏了!”梁愈忠道。

    锦曦点点头,她可不这么想,如谭氏对待梁愈梅,老梁头对梁愈驹,那也是用心良苦的天下第一慈父了。即便梁愈驹一回回的挑战老梁头的心里生理承受极限,但是,老梁头却是弯弯扁担不折断。

    纵然老梁头没再跟梁愈忠这提借钱,那是因为眼瞅着,他就有钱了,骨子里的傲气出来,自然不愿意再来受锦曦家这个人情了。

    ……

    翌日,老梁头一行,天才蒙蒙亮就动身离开了县城,回了金鸡山村,去车马行雇佣了俩辆马车。梁愈林两口子没有随行,以留下来伺候梁锦兰月子为由,继续在县城滞留。

    农历三月初九,眼见着县城这边的铺子,也日渐步入正轨,孙玉霞他们也都再次重新上手,梁愈忠便带着锦曦也启程回去。

    父女俩想赶在晌午饭前抵达长桥镇,天还没亮就起身了,天方大亮的时候,马车行驶到了望海县城的南门大街处,迎面过来一辆牛车,赶车的人是张屠户家肉棚的两个伙计,后面坐着张屠户。

    梁愈忠和张屠户都把各自的马车和牛车停靠下来,坐在车上招呼,锦曦听到张屠户熟悉的声音,也忙地从车厢里出来。

    双方都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经过一番寒暄,锦曦得知张屠户他们,是半夜就从长桥镇出发,赶早去县城的猪市。

    锦曦从梁愈忠和张屠户的一番对话中还得知,所谓的猪市,并非如菜市那般,而是在县城某一处的郊外,许多猪贩子自发把各自搜罗来的待宰杀的猪,汇聚到一块进行售卖。

    如张屠户他们这些以卖肉为营生的,铺子里售卖的猪肉货源,主要来自四个途径。

    一则从附近村子里的农家去收购。二则自家后院多圈养几头待杀。三则从县城的大规模的猪肉棚子采办猪肉回去售卖,从中赚取价格差价。四则从这些定期开放的猪市购买生猪回去圈养,待宰杀!县城猪市开放的日子,定在每个月的初九,十九,和二十九这三日。

    “这会子开春,十里八乡的庄户人家都忙着抓小猪崽子,那大肥猪都集在年前宰杀了个遍,下面收不到猪。我从镇上的同行那里得到消息,说是今个的猪市上,有大宗猪贩子从东面那运过来一批膘子好的黑毛猪,嘿嘿,乐呵的我一宿睡不着觉,这不大半夜就动身了,希望今个开市,能挑中两头好猪给带回镇上去!”张屠户满怀希翼道。

    梁愈忠笑着点头:“那我就预祝张大哥你今日得偿所愿了!”

    “借你吉言,回头若是当真如此,我卤副猪肘子,请你过来下酒!”张屠户道。

    “张伯,你这话忽悠我爹成,我可不信。”锦曦笑着道:“说起来我们千里香早点铺子,那也是你肉铺的老顾客了,每日在你那稳稳十斤肉的生意是雷打不动的吧?也没见你送过啥肘子肠子啥的呀!”

    锦曦此言一出,张屠户带来的两个伙计都忍不住偷笑,这话也就锦曦刚当面说出口。

    张屠户的吝啬那是整个金鸡山村和长桥镇都出了名的,不过,张屠户虽然吝啬,但做事却是严谨心正,他家卖出来的肉,从未出现过让人吃出问题的事儿,这也是锦曦为何选择他家做稳定供肉货源的根本原因。

    “曦儿,别这样跟你张伯说话!”梁愈忠笑着拍了下锦曦的头,张屠户虽然手紧,但人还算不错,心理素质好,开得起玩笑,何况,锦曦家跟他家不仅是同村,还是老顾客,彼此熟悉的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嘿嘿,曦丫头,这回跟往常不一样,要是我这趟去猪市当真谈中了几头膘子好的猪,回去我不止卤副肘子邀你爹过去下酒,还得送你半斤猪肝炖汤,你看咋样?”张屠户冲锦曦挑着眉笑问道。

    “呀,张伯这是遇着啥好事了,咋这般豪爽了呢?”锦曦笑道,梁愈忠也含笑看着,张屠户家那两个随行的伙计,皆一副大有玄机的样子。

    张屠户胡子拉碴的国字脸笑得眼睛挤成一条缝,伸出常年洗不掉的,油腻腻的蒲扇大手在锦曦面前摆了摆,道:“暂且保密,回头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梁愈忠摇头笑了,因各自心中皆有惦记着的事情,《猪〈猪〈岛《小说HuZhuDaOM便不多做寒暄向着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时候已经农历的三月上旬,尽管严冬的冷冻早已褪去,但这样的清早,还有有点倒春寒。锦曦坐在马车上,打起窗帘观赏着外面闪过的景物,入眼皆是一片青葱的绿意。

    路边不再是枯黄抑或光秃秃一片,复苏的小草像是给这路面铺上了一层天然的青色地毯,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中。经历了一整个冬天的风雪欺压,路边田地里的冬小麦,一茬茬的,昂扬挺立,一阵晨风拂过,麦田里绿海翻波。

    油菜地里的长势也不错,有的已开出了淡淡几朵黄色的小碎花,在这一片绿意中格外的养眼。

    “去年的雨雪来的好,今年这些庄户人家的麦子油菜。收成铁定不差,瞧瞧,那边那块地的麦子都差不多要灌浆了!”梁愈忠的声音透过车厢前面的帘子传进来,声音中透出庄户人骨子里对好收成的激动和喜悦。

    锦曦不置可否,这里是以农为本的社会,田地里收成的好坏,直接跟一家人的吃穿温饱挂钩,收成好,自然满心欢喜。

    “哎,可惜咱家那些良田收来的晚。白白浪费了一茬!”梁愈忠又惋惜道。

    锦曦暗暗点头。可不正是吗?去年栽种冬小麦和油菜的时候,是在寒露霜降前后。锦曦家购置良田,是在腊月大年跟下。于是,今年开春。别人家的田地里一片绿油油。而锦曦家的那十几亩田地里。却是光秃秃的。

    “爹别烦心,我们去年是错过了,可今年就不会了。蔡管家领着家里的几个长工。这段时日应该在忙着腾地翻地堆渥火粪。来县城前,我听蔡管家说,下个月上旬若是天气还成,便可播种棉花,等到下旬,也要着手早稻秧苗的事了。”锦曦把头从帘子里探出来对梁愈忠大声道。

    “是啊,老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咱这边靠南,一年可播种两季水稻呢!要是老天爷作美,十多亩的水稻田,那收成可不少啊,除去上交衙门的那部分税子,咱自个也还能落下不少,管几个地方那么多口人的口粮也是稳当当的!就不会像眼下这般,去外面买米买粮了!”梁愈忠扭头跟锦曦道。

    “嗯,磨刀不误砍柴工,蔡管家从前在庄子上就是打理这些的。有他在,只要不发生天灾啥的,咱家的稻田今年铁定得丰收,等到秋天收割完毕,我们也种上油菜麦子。”锦曦道。

    “没错,咱们虽开了三间铺子,可这根系,还得跟咱脚下这踩着的泥土地牢牢拴在一块,心里才踏实!”梁愈忠挥动着马鞭,激动道。

    士农工商,商人即便再富甲一方,可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还是处于轻贱之位的。梁愈忠和孙氏内心深处,都以能置办更多的田地为立业根本。

    锦曦干脆爬出车厢,跟他并排坐在一块,父女两个一边赶车往长桥镇的方向行去,一路的勾画着来年再赚了钱,再去购置个十几二十亩的田地回来……

    晌午前抵达长桥镇,晌午饭是在孙记隔壁的千里香早点铺子里吃的。算起来,锦曦和梁愈忠去县城,已有小半月的时日,崔喜鹊特地多炒了几个下饭菜给他们父女俩接风吸尘。

    入席的有梁愈忠父女俩,张掌柜,孙二虎,梁愈洲崔喜鹊夫妇,宝红哥,秀兰姐,琴丫,大家伙在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摆了一桌,吃的热热闹闹。

    晌午饭后大家伙散去各自忙活,梁愈忠和锦曦约好了动身回村子里的时辰,接着他便兴冲冲去了隔壁的孙记那,跟张掌柜查看后院库房的存货去了。

    锦曦则留在千里香这边,琴丫和秀兰在后院洗刷收拾碗筷,因晌午饭后到晚饭前这将近两个时辰里是闲档,梁愈洲和宝红哥回屋补觉去了,崔喜鹊则陪着锦曦在前面铺子里喝茶说闲话。

    离开家门小半个月,锦曦最惦记的就是家中老少的情况,因为崔家跟锦曦家如今走动的频繁,崔喜鹊虽然长期驻扎在铺子里,但她娘家姐姐却时常来镇上卖鸡蛋再顺便采办些日用品回去,所以崔喜鹊的消息最灵通。

    锦曦先是跟她询问起家中这段时日的事情,得知孙氏他们一切都安好,老四前两日闹了一点小病,有点小咳嗽,喝了点药也快痊愈了。

    锦曦家侧院的小鸡崽子孵化出了将近一百只,猪圈里的六只小猪崽子长势都还不错,蔡管家领着长工们这段时日在忙着腾地翻地,还跟村里那些去年丰收了的村民那,收购了饱满成熟的稻种子……

    锦曦从崔喜鹊那大概知晓了一些,也安下了心,就是对老四心疼的紧,只待下昼家去后,再好好安抚下小四弟。于是,两人便又说起了村里近来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谁家媳妇怀孕了,谁家老人生了病卧床,说来说去,话题就绕到了老梁家身上。

    “你大伯在外面犯下的那些罪事,咱老梁家上下可是嘴口紧,可村里人还是都渐渐晓得了。还有不少人跑去我娘家那打听来着呢,问你大伯那些钱,当真是挖人家祖坟的来的不!”崔喜鹊道:“前段时日风头最紧的那会子,你去了县城不晓得,咱村子里男女老少,整日里没事就在一块道论这事,还有人去你爷奶那问,那柳树林子后面的小儿庙还修不修了,被你奶拿大棍子给轰了出来!”

    “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伯做的那些事,把他年前好不容易扭转的好声誉,又给彻底抹黑了。”锦曦道。

    “可不正是吗,前些时日你爷奶去县城前,都不敢往村子里去,人家都戳脊梁骨呢。还有些村民跑去里正家,许是说了好多愤慨不满的话。里正去找了你爷,哎,这趟即便三年后你大伯能健健康康回村子里来,恐怕里正还有村里人都不可能再接纳他了,名声彻底臭掉咯!”崔喜鹊砸吧着嘴道。

    “凡事有因必有果,这也是大伯他自个的造化,怨不得别人。”锦曦摇头淡淡道,“对了,年哥儿如今怎样了?”

    崔喜鹊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锦曦口中的年哥儿是指哪个。

    “哦,你说你大伯在外面那私生子梁礼正啊?他如今跟着你爷奶住在东厢房呢!”

    “啥,改名儿了?”锦曦惊讶。

    “嗯,一回来就改名儿了,你爷说让孩子名字里带个正字,一辈子都行的端坐的正,不要再像他老子走歪门邪道毁了自个!”崔喜鹊道。

    锦曦默然不语,一样米养育百种人,一个人将来的品行如何,涉及到的内外部因素诸多,自身的性格,成长的环境,以及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教导云云。跟名字是没有什么直接关联的。

    当然,老梁头的这个祈愿,固然也是美好的,但愿他能如愿吧!

    一轮夕阳沉到西面的山头,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归巢的鸟儿从头顶划过,锦曦坐在马车上,看着官道两旁田地里,还有尚未收工的农人,高卷裤腿,驱赶着黄牛在翻地。

    马车很快便行驶到了金鸡山村,此时,日头已经沉没到了西山坡下面,暮色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视线远处那一大片掩映在大树下的村落,青瓦白墙高低起伏,连成一片,有袅袅炊烟弥漫在村落上空。

    梁愈忠的马车拐下官道,锦曦看见前面那扇熟悉的大院子门,还有恭候在院子门口的蔡庆阳,归家特有的幸福和踏实感充盈胸间。

    蔡庆阳牵了马车下去,梁愈忠和锦曦径直去了内院,听到车马动静的孙氏她们,正往这外院迎接而来,两方人马在内外院交接的照壁处相遇,自然是一番家人团聚的温馨。

    这边梁愈忠和锦曦刚刚给孙氏她们,复述了一遍这趟县城之行发生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了梁愈驹私宅那事。外面,董妈过来传话,说是姑奶奶过来了。

    锦曦错愕,不晓得董妈口中的这个姑奶奶所指何人?

    “是你梅儿姑姑。”孙氏解释道。

    “姐,梅儿姑姑这段时日,老喜欢往我家跑了,不是过来看老三老四,就是过来跟桃枝表姨学纳鞋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呢!”锦柔插话道。

    锦曦这下更诧异了,梁愈梅在村子里,素来不是足不出户的嘛?

    纳鞋?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啊,况且外面的天色都快黑了,她这又是唱的哪一曲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麦地里的祸事

    “没事,别慌,你小姑昨日离去前,说今日要过来跟桃枝要花样子。”孙氏见锦曦一脸莫名,又补充道。

    锦曦点点头,道:“桃枝表姨去了东厢房给老三老四把尿,既如此,那我出去迎下小姑。”

    说完起身迎出内院饭堂,梁愈梅已经走到了内院的石桌旁,暮色笼罩了院子,内院东西两侧厢房的廊下,都悬挂着几盏灯笼,把这院子倒是照的很光亮,一切都瞧的很清楚。

    梁愈梅上身穿着一件银红色的春衫,外面罩着一件蓝底起白花的比甲,下面着一条紫红色的长裙,裙角莫过鞋面,露出尖尖鞋尖,尽管难现腰身,但她腰间还勒着一根蓝-猪-猪-岛-小-说--zhuzhudao-色的带子,越发显得行走间笨拙圆滚。

    瞧见锦曦出来,梁愈梅愣了下,随即问道:“是曦丫头呀,啥时候家来的?”

    “才到没一会,这天都大黑了,小姑过来有啥事?”锦曦问,目光移到梁愈梅的脸上,显然,脸上也是抹了胭脂描了眉的。

    孙氏也从饭堂出来,跟梁愈梅打过了招呼。

    梁愈梅扬了扬手里的一双鞋底子,道:“我过来跟桃枝要些花样子,她昨日许了我的,咦,她人呢?”

    孙氏和锦曦正要说,这时东厢房的门发出轻微的一道声响,桃枝从里面蹑手蹑脚出来,又轻轻带上门,这才步伐生风的朝石桌这边过来,道:“刚把两娃儿哄睡着,她姑。有啥事咱去我那西屋说去吧。”

    梁愈梅站着未动,道:“西屋就不去了,你把花样子拿给我,我这还赶着回去呢!”

    桃枝‘诶’了一声,赶忙回屋取了花样子出来。

    “梅儿,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家的快做好了,要不在这吃过了晚饭再让你三哥送你回村去?”孙氏客气的挽留道。

    “不了三嫂,我出门那会子大嫂也在烧火,就不在你家吃了。”梁愈梅很干脆的拒绝了,锦曦又诧异了。梁愈梅这样以吃为天下头等大事的人。以前若是孙氏稍微张口,都会迫不及待,这如今怎么还拒绝了呢?

    很快桃枝去而复返:“她姑,我手头拢共就这么多花样子。你是绣在鞋面上还是哪里?挑几样吧……”

    “这会子挑那多费劲儿。干脆一并拿给我回去好好的看。不要的,回头再给你送过来!”梁愈梅说罢,从桃枝那一把抓过花样子看也不看。就全塞进袖子底下,转身就走。

    孙氏看着这外面的夜色,担心她出啥事,追在后面道:“梅儿你等下,让你三哥送你一程。”

    “不要不要,就几步路,我自个走着回去!”梁愈梅很干脆的朝后面摆摆手。

    假若梁愈梅万一出了点啥事,这责任他们可扛不住,谭氏还不得过来拼命啊!锦曦越过梁愈梅,飞快跑去了照壁处喊梁愈忠,梁愈忠带着蔡金山父子从侧院那匆匆赶过来,闻言坚持要送一送。

    正常的人都会理解成一番好意,可是,梁愈梅却火了,而且还很委屈的样子。

    她狠狠一跺脚,把手里的一双鞋底子朝梁愈忠甩出去,幸好梁愈忠及时矮下身,不然还真要被砸中面门。

    梁愈梅夹带着哭腔道:“你们咋这般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家的,才几步路,就送送送的,给我添乱!谁都不准送,谁送我跟谁急!”

    这怎么能叫添乱呢?梁愈忠和孙氏面面相觑,其他人也都是极不理解。

    锦曦再一次诧异梁愈梅的异常,她以前可是被谭氏养在深闺,最娇滴滴,前怕狼后怕虎。老梁家去年有一段时日,因为梁愈驹欠下那么多债务,阖家上下都节衣缩食,夜饭后回屋歇息都是不准点灯的,可梁愈梅夜里怕黑,睡觉都要点通晓的灯火。

    这会子怎么胆子牛那般大了?反常啊!锦曦捏着下颚,眯起了眼。

    最后谁都不敢送,梁愈梅满意的哼了声,捡起鞋底子,出了锦曦家大院门。

    从锦曦家回老梁家,要经过一口池塘,鉴于去年那会桃枝白日给李长根暗算的教训,孙氏不放心,让梁愈忠远远的跟着。

    “娘,这一点你铁定放心,我小姑那铁定安全。”往内院来的时候,锦曦忍不住跟孙氏道。

    孙氏明白锦曦所指,不由嗔了锦曦一眼,道:“这话可不能说,你小姑再咋样,那骨子里也是个姑娘家。这世道,难保有些人心思歪斜……”

    而且还是极其的饥不择食……锦曦在心里暗补了一句,说话间就回了内院。不一会儿梁愈忠便脸色不太好的回来了,大家都在饭堂等着他开饭呢。

    “可送到了家门口?”孙氏迎过来问道。

    梁愈忠摆摆手,道:“我这妹子,真够折腾人的,这短短一段路,可把我给折腾死了,去趟镇上也不及这!”

    “爹,这话怎么讲?”锦曦正在摆碗筷,听到这,不禁挑眉问道。

    梁愈忠看了眼满屋子的人,除却在东厢房陪伴老三老四的孙老太,还有四个吃住在侧院的长工,其他人都在眼前。

    梁愈忠张了张口,迟疑了下,锦曦瞧出他神情里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心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个,也没啥大事,就是梅儿她走路不好好走,分明有一条直路直达家门口,可偏偏往那岔路上拐,在村子里七弯罢绕的转圈子,害得我跟得发急。”梁愈忠道。

    “就这样?”孙氏问道。

    梁愈忠点点头,浓眉皱在一起,道:“后来我实在跟不下去了,干脆现身上去,拽住她直接领的送到曦儿爷奶跟前去了,那一路上她跟我闹腾的,哎!”

    孙氏无奈一笑,不做评论,转身帮着简氏摆菜,锦曦也没追问,一家人坐下来欢欢喜喜吃夜饭,锦曦用大海碗给孙老太盛了饭菜,送去了东厢房,这才回来就坐。

    夜里各自回屋歇息,孙氏洗漱完毕回屋,梁愈忠正趴在摇篮边静静观看熟睡中的一双儿子,肤色黝黑,线条刚硬的脸庞上,不时浮起柔和的笑意。

    孙氏温柔一笑,往床边去把被子铺平,好方便梁愈忠上床歇息。自己又端了针线簸箩,坐到桌边,就着烛火开始缝缝补补。

    “夜里你去送梅儿,那事儿没你在饭堂说的那般轻省吧?”孙氏一边穿针引线,边朝这边轻声询问。

    梁愈忠正试探着把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老四娇嫩的脸颊,闻言,手指顿了下,转过脸来看向孙氏,无奈一笑,道:“你咋这样问?”

    孙氏抿着嘴角笑了笑,道:“十几年的夫妻,你啥样我还不晓得!你自打送她回来,那样子就不对劲儿。这会子他们都不在,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道说道吧。”

    梁愈忠收回手臂,走到桌子旁坐下,望着桌上跳跃的烛火,皱眉道:“赶明儿得跟爹娘那提醒下,梅儿大了,该给她寻个婆家,最好能嫁得远一点,不然,再这样留下去,我怕迟早会出大事!”

    孙氏惊讶的一针扎在手指头上,殷红的血滴渗出来,痛的她嘶了一声。

    “曦儿娘,你当心点啊!”梁愈忠急道。

    “不碍事,你接着说,到底瞧见啥了?”孙氏吸允着手指,追问道。

    “我跟在她后面,快要绕过池塘的时候,左手边的路旁那不是长着一排桦树嘛,桦树后面是村里的麦子地。如今那麦子齐膝的深了。就那块忽地传来个怪声响,我还以为是鹌鹑在叫呢。”梁愈忠摆摆头道。

    “莫不是有人在打口哨?那梅儿朝那片卖地里去了没?”孙氏担心的问道。

    梁愈忠郁闷的点点头,孙氏脸上的惊恐也随即加深了几分。

    “我不放心,正要出声喊她,不让她往麦地里去,那边麦地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我怕是贼人,当即大喝一声,那人拔脚就朝远处狂奔而去,我想去追,被梅儿给拽住了。天色黑下来瞧不真切,可那人的背影却有些眼熟,怕就是咱村里的人!”

    “同村的?天哪!”孙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在灯下显得有些发白。

    难不成,梁愈梅这几日来往这边频繁,都是以此为幌子,实则跟男人在麦子地里幽会?天哪,她可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啊,这不是把一辈子开玩笑吗?

    “你和曦儿自打去了县城后,梅儿就开始往咱家这边走动了,一开始都还是上昼人多的时候过来,坐一会就走。”孙氏回忆道。

    “自打前几日曦儿爷奶,带着老四和胜小子去了县城,一呆就是几日,这家里就大嫂,青小子和梅儿三人了。”

    “梅儿再过来我们这边,都是拣天色将黑未黑之际,每回走我都让简氏和蔡庆阳去送一程,他们两个回来说,回回送到池塘那块,梅儿就必定要打发他们回来。我想着,到了池塘那块,横竖也算进了村,就没往深里去想,如今看来,这事怕是有段时日了。”

    “很快油菜花便要开了,大嫂的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青小子皮调,没人能约束梅儿,她必定由着性子乱来了!”梁愈忠推测道,手掌紧握成拳,又有些忿然:“今日若不是梅儿阻拦,我必定要揪住那心术不正的混蛋!”

    若是心术正,又真跟梁愈梅是两情相悦,必定会走正路,明媒正娶,而非这般苟且偷摸,这种行为是赤果果的玩弄梁愈梅,而梁愈梅却浑然不觉,还乐在其中。梁愈忠和孙氏相顾无言,在灯下摇头叹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瘟疫来袭

    这一夜,东厢房里的灯火点了许久才渐渐黯淡下去,梁愈忠和孙氏夫妇在灯下琢磨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商议出个去老梁头那委婉点醒的法子,如此既能护住梁愈梅的颜面,又能及时刹住这坏势头。

    然而,就在翌日早起的时候,董妈急匆匆过来禀告,侧院那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孵化出来的家禽幼崽,出现了状况。

    梁愈忠和孙氏顾不得洗脸,把孩子交给了桃枝照看,两人漱口抹了把脸,便匆匆赶去了侧院查看情况。

    锦曦昨夜睡得早,很早就醒了,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隔壁的动静还有董妈那些话,锦曦忙地放下书本,穿衣套鞋$猪$猪$岛$小说()(zhu)(zhu)(dao)(),也忙地赶去了侧院。

    锦曦赶到的侧院的时候,梁愈忠,孙氏,蔡金山父子,董妈,以及孙老太都在。一大群人围在修建的崭新鸡棚外面,一个个面焦心忧。

    董妈手里抓着一只小鸡仔,指指点点着正跟孙氏和孙老太那急急说着鸡仔的异状,梁愈忠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鸡棚里其他的小鸡,虽然鸡棚里的小鸡们依旧在玩耍追逐,又或是追在母鸡的屁股后面觅食,但梁愈忠的神

    情却很堪忧,蔡家父子也是如此。

    “董妈,这些小鸡仔犯得什么病?”锦曦瞧见众人都这副表情,猜想这回的事情怕是个不好的预兆,大步过去,径直问董妈。

    在来锦曦家之前,董妈一直在庄子上饲养这些家禽。对此经验应该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丰富。

    “大小姐,你来的正好,我刚跟夫人和老夫人说这事呢,你先瞧瞧这只小鸡仔。”董妈转过身,把手中的那只小鸡仔示意给锦曦看。

    锦曦目光落在董妈手里的小鸡仔身上,原本该是很神气的黄色茸毛,显得黯淡无光。小鸡仔精神头很不好,缩头垂颈,眼皮半开半闭,瘫卧在董妈的手掌里。小翅膀微微扑扇着。似乎是想站起来,可因为身体神经失调

    ,却又站不起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奇怪‘咕咕’声。

    锦曦认真观察那只小鸡仔的同时。董妈怕锦曦看不懂。在一旁焦急的解释补充着。依照董妈的经验来推测,眼前的这只小鸡仔,怕是患了最春秋两季。最常发生的鸡瘟。

    今年统共孵蛋一百六十只,除去那些坏了的不能出鸡仔的蛋,鸡棚里如今统共养着一百二十只小鸡仔。这个数据,是昨日锦曦回家后,吃饭的时候孙氏很激动的告诉锦曦的,这个孵化率,在这个毫无技术可言,单凭农

    村妇人的养鸡经验的古时代,已经很了不起了,为此,孙氏说到这事时,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成就感。

    没想到,这才一夜的功夫,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锦曦虽然两辈子对兽医学这块是外行,但是上辈子在农村长大的她,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此类的事情。鸡瘟这种病常发于春秋两季,对幼崽和成年鸡都具杀伤力,而且还很霸道,鸡类一经患上,基本就没得救了,而且传

    染和蔓延的速度奇快。

    在现代鸡瘟都让养殖者束手无策,何况在这连疫苗都不知为何物的古代?锦曦眉头蹙紧,若不赶紧想法子处理此事,余下的一百一十九只小鸡仔,还有几只老母鸡,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怪不得孙氏他们都是一脸惨淡,谁让这鸡瘟太过霸道呢,稍有不慎,心血便尽毁于一旦!锦曦的心也紧紧揪到了一块!

    她瞟了眼那边被孙老太扶到一旁连声安慰,却无济于事,依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孙氏,转首问董妈:“如今鸡棚里,还有哪些小鸡仔出现了类似状况?”

    董妈想了下,道:“其他的鸡仔目前一切妥当,就这一只,昨儿给它们喂食的时候,发现它独居一隅,精神头有点不太好,我便留了个心眼把它另外抓到里面的鸡舍里关着不放到群里去,今早过来一瞧,就这副模样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实指望今年能在养鸡这块赚点添头,没想又赶上鸡瘟……”孙氏急得都快哭了,鸡瘟这病在金鸡山村这块,都已经两三年没有发作了,今年怎么突然就……

    锦曦点点头,董妈果真是有经验的,做得好,一经发现苗头不对,即刻隔绝观察,不然,只怕此刻打佯儿的小鸡仔绝对不止眼前这一只。

    “董妈,我们从前养鸡都是散养几只家里下蛋,你是这方面最有经验的老行家,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这些小鸡仔啊,这可是你们夫人的一片心血……”孙老太对董妈道。

    这些何其不也是董妈的心血?董妈又伤心又为难的对孙老太道:“老夫人,我再有经验,也抵不过这瘟疫来的猛烈啊,这病实在霸道,一经来了,那这些鸡可都只能望天收了……”

    孙老太惊得脸色都变了,孙氏捂着嘴,伤心的哭了起来。

    “不管这病如何霸道,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多少总得想些法子出来处理一番,能挽回多少损失算多少!”锦曦努力压下心里的焦忧,清声道,又请教一旁跟着抹泪的董妈:“董妈,你是有经验的老行家,这事依你看

    ,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来预防?”

    锦曦的话给了周围大伙启发,孙氏抹去泪,孙老太也暗暗点头,一脸期待又紧张的望向董妈,梁愈忠也扭过脸来,一时间,董妈似乎成了这所有目光的聚焦点,身上担负起拯救整个鸡群的重责。

    “董妈,你努力回想,看看有什么土法子能稍稍防御一些?”锦曦继续给董妈打气。

    董妈拧眉咬唇,努力回想了一番往些年数饲养鸡鸭的过程,突然,她的脸上迸射出一丝光亮,大声道:“我记起来了,那年发鸡瘟,我照看的庄子上的鸡差不多都快死光了,可隔壁庄子上那徐婆子照看的鸡鸭,却还救

    下了半数,那徐婆子藏着掖着,可耐不住我过去她那鸡棚打量,我晓得了!”

    “董妈,有你实在太好了,到底是啥样的法子可以挽回一点?你快说快说!”锦曦惊喜的迭声追问,梁愈忠和蔡金山都惊讶的围了过来。

    董妈再次回想了一下,整理了下语言,道:“我瞧见那徐婆子的鸡棚,好像是这样子做的……”

    ……

    在董妈的调派下,锦曦家除了锦柔他们几个小的,其他人几乎都撸袖上阵,投入到这场风雨欲来的鸡瘟预防战事中。

    兵分几路:先是火速让蔡庆阳,去把那只确诊已经患上鸡瘟的小鸡仔,也处理掉,处理的方式不是随意抛洒也不是扔进河里,而是选一块避风的地方给埋到土里。

    接着董妈,孙氏,孙老太,以及锦曦,全部下到鸡棚中,对每一只小鸡仔进行悉心挑拣,把正常健康的,跟那些稍有异常的,进行隔离。

    一场挑拣下来,又抓住来两只有点打佯儿的小鸡仔,尽管孙氏满脸不舍,还想留着再观察两日,但锦曦还是挥挥手,让蔡庆阳拿去埋了。

    有些情形下的狠心,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小鸡仔。

    接下来,大家伙开始对鸡棚进行一番彻底的清理洒扫,换垫料,铲粪便。

    锦曦家的鸡棚,在当初修建的时候,就加入了考量。

    鸡棚选址的地方很理想,背风向阳,地势高燥,排水方便。鸡棚占地面积大一亩,四周用木栅栏围住,前面劈开一片开阔地给鸡儿走动玩耍,后面是鸡棚,不是大伙堆在一块,而是从中劈为十座小鸡舍,并排连在一块

    ,就像十间连在一块的微缩版宿舍,每一间鸡舍里面都安置了鸡窝。

    锦曦家用来喂养小鸡仔的水,不是池塘的水,更不是流动的村西河水,都是从井里打上来的干净井水。料槽水槽以及粪便,董妈每日每隔两日便会清理一番。

    如今为了对鸡瘟进行抵抗,一家人在此基础上,又狠下了一番功夫对鸡棚鸡舍鸡窝进行了修整布置。

    梁愈忠找来做木工活计的工具,领着家里的长工们,沿着鸡棚外面,又加固了一层薄薄的木板,用来阻挡蛇鼠及黄鼠狼。在木栅栏下面的地面,撒上些防虫蚁的石灰粉末。

    鸡棚的顶上,原来是敞开露天的,锦曦联想到在现代流行的禽流感,有相关专家研究发现跟飞禽有关联,便强烈建议梁愈忠他们,从鸡棚后面的院墙上,拉开一张用来网小鱼小虾的细网,将整个鸡棚罩在下面。

    如此,既不妨碍日光和通风,又能很好的隔绝天空中飞鸟,落下来跟鸡群抢食,还能避免飞鸟的粪便掉入鸡棚带来外界的感染。

    顾不得吃晌午饭,锦曦让蔡庆阳赶着牛车,送她去了一趟镇上。等她回来时,手里拎着一摞的草药包,全是从药房王掌柜那买来的中草药。

    “王掌柜听我说是给家里的鸡买药,诧异的很。不过他对鸡瘟也是束手无策,我好说歹说,总算是给开了好几味勉强可用在家禽身上的药材!”堂屋里,锦曦把买回来的草药在桌上一一摊开,偌大的堂屋里顷刻便弥漫开草药特有的气味。(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贪得无厌必将自食恶果

    这个时代的人,极少在家禽家畜身上用药的,有些穷人家,人生了病都不一定有钱抓药呢,锦曦倒好,去一趟镇上就拎回来这一摞,大家伙都围了过来新奇的打量着锦曦带回来的药材。

    “有黄连,青蛇仔,火炭母,这是鱼腥草,还有大叶桉……”锦曦把每一样拿出一点在众人眼前晃过,孙氏满脸惊愕的看着这些药材,心里的希翼增了几分,但同时又为新的事情犯难。

    “曦儿,这些药,该怎么给那些小鸡仔用呢?难不成一只只的灌下去?它们孵化出来还不到半月,太嫩了,怕吃不住!”孙氏担忧道,董妈和孙老太也有同样顾虑。

    “娘?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你莫担忧,咱们把这些药熬出水来,再兑上清水,每日挨着这鸡棚里,洒上两三回,也该能有点效用!料槽和水槽也用这药水来冲刷两遍,杀毒!”锦曦道,防胜于无吧!

    孙氏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试着做做看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瞪眼来得好吧!于是,在锦曦的指导下,简氏拿着药去了灶房准备熬制的事宜。

    接下来几日,鸡棚这边的情况牵动着一家人的心,孙氏和董妈更是一门心思的照看着这些小鸡仔,一经发现哪只小鸡仔露出异端,便即刻将它从鸡棚里隔离处理。

    锦曦家的鸡闹瘟疫的事情,很快便惊动了村子里,听说鸡瘟又来了,好多开春都抱了鸡的人家。都忧心忡忡的。

    大牛媳妇,春柱媳妇,还有崔孔雀她们几个都过来看了情况,安抚了一番孙氏。崔孔雀家去后,也都照着锦曦家鸡棚这样的布置,把自家的小鸡窝给翻了个新。

    很快,鸡瘟真正来临,村子里陆续传出谁谁谁家今日又有几只鸡打佯儿,村后面的柳树林子外面的水沟里,短短几日便堆了好多瘟鸡的尸体。村里的狗和附近的野狗野猫。都去那条臭水沟边抢食。

    有人亲眼瞧见李长根的老婆,挑拣了大牛家扔掉的那只大母鸡家去,剥了皮,掏了内脏。从缸里咬了红辣子爆炒。一家子人开了一顿好荤!

    这个举动。无疑是勾动了村里某些人的心,村里有些村人,或是家中贫穷平日难得吃上一回肉的。或是贪嘴不禁,又或是节俭舍不得糟蹋的,也都效仿李长根家,纷纷去臭水沟那捡别人家扔弃的瘟鸡。

    一个个你传我,我传你,说是掏干净了脏腑,用蒜头和红辣子爆炒,就不会有毒。于是,金鸡山村掀起了一股吃鸡的热潮,每日晌午饭的时候,只要往村里走一圈,定能嗅到空气中那飘散开的香辣香味。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鸡瘟中,村里人家的鸡损失惨重,好多人家开年新抱的鸡,在短短几日内,差不多半只不剩。

    而最先发病的锦曦家,却因为防御事宜做的谨慎严密,在这场大瘟疫里,折损的鸡还不算太惨重,崔孔雀因为那日一回去,就赶紧效仿了锦曦家,崔家的鸡也挽回了一些。

    于是,村里好多妇人都纷纷过来锦曦家的鸡棚取经验,听说还给鸡棚用药,一传十,十传百,邻村的村民也都纷纷效仿。连带着这几日镇上王大夫的医馆里,门槛都被踏破了,王大夫怎么也想不到,当日他被锦曦央求的无耐,提笔写的那几味药材,顷刻间就一扫而空,他又赶紧去县城的药行进了一大批回来!

    大鸡瘟的势头在渐渐的消弱,村里断断续续,还有人家传来折损鸡的消息,这日清早,一大家子人正在后院饭堂吃粥,孙氏从后院过来,说鸡棚里那只最壮的芦花大母鸡腿脚在打颤,想必也是中招了。

    梁愈忠便提议赶紧处置了,省得其他的鸡被传了病。孙氏心疼的不得了,这大母鸡原本是打算留着四月底锦曦生辰时,给宰杀了炖汤的!

    “太可惜了……要不,咱也用辣子爆炒了给你们下饭?村里好多人家都敢吃,好似也不碍事啊……”孙氏如此跟锦曦,还有梁愈忠他们商议,看样子是很舍不得扔掉。

    瘟鸡就是瘟鸡,不管怎么处理加工,那肉块里势必都带着病毒的,村民的侥幸心理,锦曦可不想有,凡事没有一万,便有万一,要是倒霉患上禽流感,那可真是死翘翘,于是,锦曦毫不思索就摇头否决了,而且态度很坚决。

    梁愈忠也跟锦曦差不多的想法,孙氏见状,只好收了念头,吩咐董妈去把还没断气的大母鸡给扔了。

    梁愈忠和锦曦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外院牛车那,从县城回来后,就忙着鸡瘟的事情,这都好几日没有去镇上的铺子里了。

    这边梁愈忠和锦曦才刚刚把牛车驶出院子门口,池塘那边董妈急匆匆过来,锦曦惊诧董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柳树林子距离这边可是很有一段路呢!

    锦曦瞟了眼董妈空着的两手,问道:“董妈,你怎这般快就回来了?”

    “大小姐,我没去成柳树林子,在村口遇到出来浆洗的二夫人,把鸡给要去了。”董妈急道。

    梁愈忠拽住牛,浓眉皱起,董妈口中的二夫人不是别人,是杨氏。

    两日前,梁礼辉雇了辆马车回了趟金鸡山村,搭便车的便有梁愈林杨氏和梁礼柏这一家三口。梁礼辉他们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鸡瘟肆虐,梁礼辉晌午饭都没吃,只送回那卖宅子的二百两现银便匆匆离开了金鸡山村。

    老梁头照着之前大家商议好的,四儿一女瓜分了个干净,锦曦家也分得四十两。

    大房分得的四十两银子里面,梁礼辉梁礼胜梁礼智梁礼青每人各得十两。梁礼辉把自己的十两让出来,孝敬了金氏,梁礼青的那十两,暂且寄放在梁礼胜那,代为保管,待梁礼青将来娶亲时再交给他,这事由三个叔叔从旁作证。

    “你没跟她说这鸡是瘟鸡?”锦曦转回正题,问董妈。

    老梁头家后院如今半只鸡都没剩下,不是鸡瘟死的,而是前段时日,为了给深陷大牢的梁愈驹走关系,给变卖干净了。梁愈林和杨氏这一回来,正赶上村里辣子爆瘟鸡的热潮,馋的哟……

    “说了,我说这鸡是瘟鸡,吃了要生病,夫人和大小姐让我拿去丢的。可二夫人说她死的都能吃,何况这鸡还没断气?上来硬是抢了跑家去了!大小姐,这事咋办?”董妈寻求锦曦的意见。

    锦曦和梁愈忠对视了一眼,梁愈忠道:“曦儿,这事你看咋办?”

    锦曦蹙眉,道:“为了谨慎起见,那鸡我得过去拿回来,回头二伯二妈他们若是身上哪里不痛快,又得往咱家身上推了!”

    梁愈忠想想也是,为了不多惹麻烦,便点头道:“那你今个就再在家里歇一日,明个再去镇上!”

    锦曦嗯了声,跳下牛车,让到一旁,梁愈忠扬鞭驱动牛儿,缓缓驶上了官道。

    “董妈,你去跟我娘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没去镇上,往村子里去了。”锦曦转首跟董妈吩咐。

    董妈想起方才二夫人杨氏那盯着瘟鸡双眼放光的样子,唯恐大小姐抢不过来,道:“大小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跟庆阳招呼一声,这就随你一道儿进村去!”

    要从杨氏的嘴里夺回瘟鸡,光靠嘴皮子是不成的,看着董妈这膀阔腰圆的彪悍模样,锦曦点头:“那也成!”

    很快,董妈便折了回来,跟在锦曦半步之后快步朝村子那边走去。

    在经历了一整个湿冷冬天的窝冬后,此时正处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年之计在于春,庄户人家正忙着为即将到来的春耕播种做准备。

    锦曦带着董妈进村的时候,一路上遇到不少吃过早饭,扛着农具出去下地的村民。偌大的村子里面,剩下的大多是些老人带着小娃,成年人都下地去了。

    锦曦和董妈很快便拐到了老梁家所在的那一条青石路面的巷子,老梁家原来的正门,如今只大房从这门进进出出,二房和四房都是从西侧的夹巷里另外开门进出。

    锦曦见到大房的门敞开着,便走过去一瞧,看见谭氏坐在堂屋里做针线,金氏坐在一旁靠着墙壁的一把矮凳子,面前摆着一只大木盆,正埋头搓衣裳。盆里面没有水,就架着一只搓衣板,放着一件衣裳,金氏来来回回的搓。

    锦曦站在门口跟谭氏和金氏打了声招呼,金氏僵硬抬起脸,循着声音望过来,神情有些呆愣,目光有些浑浊,冬天的时候那抹清明全没了。

    “柔丫头来啦?”金氏冲锦曦咧嘴一笑,道。

    董妈愣了下,正要纠正,锦曦抬手止住了她,朝金氏温和一笑。

    “洗你的衣裳!”谭氏低喝了一声,金氏赶忙垂下眼,继续折腾那件干衣裳。

    “你过来有啥事?”谭氏撩起眼皮问站在门口的锦曦。

    锦曦指了下后面的二房,道:“二妈把我家要丢的瘟鸡给抢去了,我来拿回!”

    谭氏做恍然状态,随即冷笑,道:“作死的,难怪方才跑家来嘴都咧歪了,还忽悠我说是她娘家老杨家给的母鸡,合着是这么来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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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介绍:
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为毛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老天爷也太不给力了吧!
重病也就罢了,一群极品爷奶叔婶和包子爹妈竟然要将自己扔进土窑自生自灭!
锦曦表示鸭梨山大……
作为一位光荣的穿越者,锦曦要自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造包子爹娘,种出一个富贵荣华出来,做一个坐拥万顷良田,坐看闲庭落花的田园地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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