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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全文阅读

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三章 被盯上了

    “唉,振邦兄着实不易啊,可他却是心性乐观,不畏艰难。我有时候想要贴补他一点银子,都被他严厉拒绝,并告诫我,若是我下回再如此,便是看轻了他,也是看轻了这份友情,唉!”孙玉宝叹道。

    “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他,甚至,都不能帮他谋取一个入学的名额。不能入学,不能进正规的学堂和私塾受老师的教导,就不能获得童生的资格!没有童生资格,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参加科考,空有一身的才华,也只能是徒增悲叹!”孙玉宝怅然叹息道。

    锦曦走在后面,脚步微顿,原来科考还有这样的规矩?听孙玉宝话中怅然若失的语气,还有那踌躇的样子,会不会,自己的这个舅舅,也是跟郭海那般,面上虽然在铺子里;猪;猪;岛;小说+打理的津津乐道,其实内心真正的心愿,还是想做学问,走科考入仕的那条路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被忽略了,看来,是要好好琢磨一下了!锦曦暗想,加快步伐追上前面的孙玉宝,两人齐步朝着千里香那边而去。

    身后,越来越浓郁的夜色,笼罩了一路。朦胧的夜色下,某一条巷子的拐角处,有一双男人阴鸷的目光,如暗夜里捕食的狼,牢牢盯着前方正说说笑笑着远去的一女两男。想要跟踪而去,前面那个一直压阵的年轻男子,猛然一个扭头,吓得后面这双阴鸷眼睛的主人,赶紧龟缩了回去。大气不敢出。

    “阿财,怎么了?”锦曦转身询问道。

    阿财目光警惕的在四下再次环视一圈,四下都是串在一起的巷子,锦曦瞧见阿财这样子,也警惕起来,四下扫过。孙玉宝赶紧退到锦曦身侧,伸开双手做出护卫她的样子。

    “许是我的错觉,走吧。”阿财道,收回目光,锦曦点点头。不再耽搁。一路朝着小北门那快步而去。

    后面,躲在暗处的阴鸷目光的主人,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远去。

    两方人马都散去后,另一端的巷子里慢悠悠晃出一个白衣人。手里的盲杖随意的架在肩头。

    “哼哼。画虎画皮难画骨啊。真是瞧不出,那个其貌不扬的大脚丫头,竟然还被人给盯梢了?”苍云撇撇嘴。懒洋洋道。

    他身后随即探出另一张脑袋,畏缩的几面打量了一眼,道:“少爷,天都黑了,咱回酒楼去吧,跟了人家大半日,从酒楼跟到小北门,又从小北门跟到北面河滩,我这腿都快断了!”

    “腿断了?行,我这就带你去逸翠楼,让那里的老鸨给你好好捏上一捏,保证你腰不酸腿不痛浑身酥麻脚底发虚,要不要?”

    “少爷,灵宝跟你说着玩的呢,腿不痛,一点都不痛!灵宝还能陪着少爷绕全城几大圈呢!”灵宝赶紧告饶,还以为这趟来县城又得下榻青楼,那些青楼女子调情还有咿咿哦哦的叫声,真是让他抓狂。幸好老天开眼,这趟少爷只是吓唬他,最终下榻在茗山阁大酒楼。

    “不痛就好,那就走吧!”

    “少爷,你该不会是要去追踪刚才那个人吧?”灵宝瞟了眼那个阴鸷目光男人离去的方向,问道。

    “不追怎么行?他跟大脚丫头有仇,大脚丫头是文鼎一伙的,这么推来他跟文鼎也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自然要去拜访一番!哪里事事都要惊动李青他们那一伙呢?再说他们都还驻扎在胡村,怎么过来?”苍云邪笑着道。

    灵宝掰着手指算着,咦,好像还真是那么个理儿啊!

    ……

    望海县城一处地下赌庄,荒弃后院的一间杂物房里,桌子上方一盏昏暗的灯火,两个衣裳皱乱,头发胡子一看就好久不曾打理的中年男子,正相向而坐,拿着酒杯碰撞。

    桌上,摆着两只盘子,盘子里面是散落的花生米,还有一盘是卤鸡爪,两个男人一边啃鸡爪,一边喝酒,倒也逍遥,突然,屋子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来人,吹熄灯火抄家伙潜伏!”其中一个男子迅速作出判断,吹熄了灯火的同时翻身到桌子底下,拔出腰间的一把短匕首握在手中,目光狠戾的盯着前面紧闭的屋门。而另一个男子,反应稍微慢一拍,但也抄起一旁的棍子,滚到一旁的墙角龟息。

    那脚步声到了门口,突然就停了,只听到两声老鼠吱吱的叫声。

    桌子底下的男人,还有墙角的男人,都松了一口气,重新爬出来点亮了灯火。屋门嘎吱一声,在快速的开合间,一个黑影卷着一身夜色站到了屋子一隅的暗影里。烛火跳跃,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一双阴鸷眼睛,让人看了遍体生寒。

    “是小马回来了!”那个慢一拍的男人呼出一口气,朝来人招手:“快过来喝酒!”

    被叫做小马的男人三步并两冲到桌边,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声音难掩狂烈的激动,对桌边对饮的两人道:“哥,十八哥,你们猜我方才在外面瞧见了谁?”

    “官差?”小马哥问,脸上闪现一丝恐慌,扫了眼小马身后,“弟,你没被官差盯上吧?”

    小马目光转向坐在另一边,拿着杯子眉头拧在一起的十八哥,十八哥抬眼,沉声问:“该不会是梁家的人吧?”

    小马激动的点头,阴鸷的眼里,灌满仇恨。

    “梁家的谁?”毛十八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揪住小马,眼里迸发出一抹血色。

    “那个小姑娘,做买卖的那个!”小马道:“我本来想出手就地了结了她,可她身边有个男的,身手应该不赖,我才一动弹那男的就有所察觉,我没有把握弄死她,不敢轻易下手打草惊蛇!”

    毛十八丢开小马,一把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是梁锦曦!”

    “梁锦曦是哪个?”一旁的大马诧异问。

    “哥,你真是喝高了,那梁锦曦还不就是咱们老马家的大仇人?”

    “要不是她去搜罗我们的罪状,让人去衙门口告状,又设计让我们老姐跟人私通,又让师爷给撞见,斩断了师爷那边那条路,我们马家兄弟哪里能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三个哥哥在牢里,那是要把牢底给坐穿了的,我们老姐如今被她婆家那边的人,也给关押了起来,那是折磨的生不如死!一切都是这个梁锦曦害的!”小马阴鸷的眼底,闪烁着要杀人的狰狞的凶光。

    大马一拳头捶在桌子上,花生米从盘子里跳出来,在从桌上滚到地下。

    “妈的,姓梁的那个小贱人,老子这就去灭了她!”大马抄起手边的棍子,霍地站起身,酒是喝高了,但也终于把那个最大的仇人,跟她的名字对号入座了!

    “小马,赶紧拦住你哥,别让他出去生事!”毛十八对小马打了个眼色,小马几个箭步把大马拽了回来,安抚道:“哥,十八哥跟梁锦曦的梁子,不比我们轻,他大哥才刚刚被保释出来,又被逮进了监牢,还给扣上一个贩卖病猪,坑害百姓的罪名,后半生都要交代在里面。十八哥他脑子好使,我们先听他怎么说!”

    这边,毛十八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缓缓坐下,脸上的神情,在跳跃的火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变幻。

    “十八哥,我们兄弟都是被那丫头逼得走投无路,又逃不出望海城,幸好跟这地下赌庄的掌柜有些交情,人才冒着风险让我们藏在这荒僻院子里,苟且偷生!”大马冲过来凑到毛十八跟前,怒气冲冲道。

    小马直皱眉,什么狗屁交情,无非是从前马家兄弟横行一时那会子,有几单见不得光的买卖,这地上赌庄的掌柜也搀和了一脚,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赌庄掌柜被逃亡的马家兄弟威胁,不给收留回头去到衙门口,就把他给拉下水,这掌柜没有法子,只得找了这一处荒僻的院子,用来供奉瘟神。

    没想到这瘟神也有挡不住的召唤力,逃亡的毛十八也阴差阳错的躲到了这里,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而结成了坚固的同盟。

    “十八哥,你也是被逼躲到了这里,咱们三人等人这么久,一直找不着机会离开县城去长桥镇报仇,如今,好不容易那丫头送上了门,这个机会不能放过!”大马激动的捶着桌子,对毛十八道。

    “你说的,我自然晓得,可你也别忘了,如今我们三人都是衙门口通缉的重犯,我们三人的头像都还贴满了大街小巷,谁提供线索,就有五两银子的赏银。你这会子走出去,必定是有去无回!”比起大马的狂躁,毛十八要冷静的多,尽管他的眼底早已被血色灌满,但还是缓缓吐出自己的想法。

    大马面色一沉,一脚踹翻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小马无奈的皱眉,幸好这处是荒弃的院子,附近都没住人。

    “姓梁的那个丫头,诡计多端,保不准这趟是以身做诱饵,钓我们上钩!尤其是她身边的那四个随从,一个个都是练家子,我哥当时带着的那一伙人,都是被那四人给制服住的,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要智取!”毛十八琢磨着道。

    “十八哥,你脑子比我们好使,你说怎么着,我们就怎么做!横竖都是亡命之徒,多杀一个就是赚!”小马沉声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凶险

    两日后的上昼,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锦曦早上起床后,简单的吃过早饭,便带着阿财四人,出了千里香铺子门口。小北门集市口,经常停靠一些单轮,双轮人力推车,牛车,马车。

    阿旺过去雇了一辆马车,车夫穿着蓑衣,头上戴着的大大蓑帽,遮住了脸庞。阿旺跟他讲好要去的地方和价钱后,那车夫就赶着马车跟在阿旺后面,朝千里香这边走来。

    这边千里香铺子门口,锦曦站在屋檐下,手里拎着一只包袱卷,勾勒出大部头书本的形状。今日,她是专门过去将账簿送还给王秀才的。

    (猪)(猪)(岛)小说ZHUDAOCom “小姐,车来了,请上车。”阿旺在马车边打起帘子,这边屋檐下。

    车夫垂着头,一双阴鸷的眼睛,从蓑帽的边缘瞄了一眼这边屋檐下站着的少女,她的手里挎着一只包袱卷,正蹙眉看着天空绵绵的细雨,微微蹙眉,好像在思忖什么事情。

    车夫的手指在蓑衣下面紧握成拳。

    阿财撑开木头骨架的纸伞,罩在锦曦头顶,搀扶着她小心的走到马车边,然后送进马车厢里。

    阿旺跳上车,跟那车夫并肩坐在一旁,阿财收了伞,顶着蓑帽快步跟在马车的一侧。车夫斜了眼一旁的千里香铺子,瞧见阿福和阿贵两个伙计,正跟那打扫屋子,擦拭桌椅,摆放凳子,并没有跟出来的迹象。

    车夫瞳孔微缩,满意的垂下眼。扬鞭催动马车,缓缓朝着县衙那条大街的茗山阁总号行去。

    天空,越发的阴沉,雨点越来越大,打在车厢的四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姐,今日下雨,大街上马车牛车较往常多了两倍有余,前方那条街面上,怕是又要拥堵。”阿旺打量了一番前面越来越来的车辆。扭头跟后面车厢里面的锦曦商议道。

    “又拥堵了吗?”车厢帘子掀开一角。锦曦探头朝前面的路面扫了两眼,虽然下雨,但是老百姓为了谋生计,却不能因为下雨就都闲置在家。这一路。迎面而来的。还有同向而去的,车辆都较平常多出许多。

    “我们走的这条街是正大街,九成又是要堵一会子了。”锦曦喃喃着道:“今日上昼。不止要送还账簿给王秀才,还得赶在晌午饭前,去探望郭大妈,经不起耽误呀!”

    “可是小姐,从咱们这小北门去茗山阁,就北大街这条路了。阿财,你可晓得这跟近还有其他的路么?”阿旺道。

    “我对镇上熟,这县城也来的少,不晓得。”阿财很干脆的道。

    “师父,你是常赶车的,问你一定错不了。”阿财拿出一贯套话的伎俩,跟那赶车的车夫询问起来。

    赶车的车夫不太做声,只闷闷的点了下头,道:“从巷子里绕过去,就不堵车,不过要多费些路程,也要多加些银钱!你们意下如何?”

    “小姐,你说呢?”阿旺又询问后面锦曦的意思。

    锦曦的声音很干脆的从帘子后面传出来:“比起在雨里耗着,绕就绕吧!”

    于是,车夫在前面一个路口拽住那马缰,将马驱赶进了左手边一个只能容纳一辆马车经过的巷子口……

    巷子是一条完全陌生的巷子,很深很长,光线阴暗,里面有的地方还有分岔口,像迷宫一般。起初还能辨出个东西南北,等到那马车在里面左拐右绕了几圈后,就彻底的不能分辨方位了。

    “师父,你没走错路吧?这巷子怎么瞧着跟迷宫似的?咱能找到路子出去吗?”阿旺忍不住问。

    赶车的低垂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继续驱赶他的马。

    又在巷子里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前面终于传来光亮,还有流动的风声。

    阿旺深呼出一口气,有流动的风声就证明出口就在前面,很快,马车霍地一下从巷子里冲了出去,风卷着雨从四面八方拍打向车厢。赶车的一扬马鞭,重重抽打在马身上,那马一改先前的温和,开始像装了小马达似的,一口子就飚了出去。

    “这不是北大街,你是何人?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阿财警惕的喝问,话音还没落,只见那赶车的车夫抬手将一把匕首插进马屁股里,然后弃了马车,纵身跳到地上,几个鲤鱼打滚就跑不见了。

    阿财敏捷的抓住车厢一侧,纵身跳上马车,这边阿旺用尽全力拽住那匹吃痛受惊的马,躁狂的马双蹄扬起,发出长长一声嘶鸣,在原地使劲的跳跃,蹦跶,整个身体几近直立。

    变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尽管锦曦早有防备,也第一时间用包袱里事先准备好的软枕裹住脑袋,但还是在里面撞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阿财一把将锦曦捞出,在那马儿再度发疯狂奔的前一刹,带着锦曦跳下了马车,地势似乎倾斜向下,两人翻滚出好远,直到阿财的身体撞上一棵大树,他闷哼一声,口角溢出几丝血色来,两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小姐,小姐?”阿财抹去嘴角的血丝,赶紧爬起来,将身旁似乎晕厥过去的锦曦给捞起,摇晃了两下。

    锦曦睁开眼,四肢一片麻痛,膝盖和胳膊肘的地方都破损了,九成在地上蹭掉了皮,火辣辣的痛。但此刻,锦曦顾不上这些,也顾不上两人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浆,在阿财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眼二人置身的地方。

    “车夫有诡,故意把我们引到这片小树林!”锦曦皱眉道。仰头望了一眼刚才滚下来的地方,此刻两人正置身一片凹地,三面都是树林子。阿旺还在那辆躁狂的马车上,那马儿不晓得带着阿旺狂奔去了哪里。

    阿财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匕首,将锦曦护在身后,神情警惕的环视四下。

    “这是个陷阱,敌人铁定埋伏在跟近,我们先爬上去再说!”锦曦道。

    “哈哈哈,来了这里,就别指望能活着回去!”身后的林子里,传来男人粗噶的冷笑声,锦曦和阿财惊愕扭头。

    夏日的山林里,花草树木正处繁盛生长之际,树叶氤氲,枝繁叶茂。加之天空灰蒙蒙的,雨丝绵绵,林子里的光线就越发的黯淡。

    一个身形,容貌都跟毛十七极其相似的男人,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绕出来,手里拽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尖刀。

    锦曦不用问,只看那男人的模样和仇恨的目光,就晓得来者的身份——毛十八,毛十七的同胞弟弟。

    “你就是粱锦曦?”毛十八用手里的尖刀指向这边,冷问。

    “你是毛十七的弟弟,那个勾结云州猪贩,祸害望海百姓的逃犯毛十八?”锦曦抬起下颚,反问道。

    “哼,牙尖嘴利,等会我就让你晓得,拔光了牙齿的滋味有多遭!”毛十八阴阴说着,目光从锦曦的身上转到阿财的身上,就像狼在进攻猎物之前,先要花一段时间来探究打量和分析对方的出招。

    雨丝打在毛十八手里那把光滑的尖刀上,唰唰着往下淌,锦曦看到那尖刀,心里莫名的就咯噔一声,每一根神经都极其的不舒服。

    张屠户就有一把那样造型的尖刀,那种尖刀,是猪牛屠户们,用来给猪牛剔骨用的剔骨刀,异常的锋利,刺进皮肉,上面的尖端勾出骨头,那么一扯一割一划拉,皮肉瞬间分离,勾出一段白森森的骨头来。

    “小姐,别怕,有我在,一对一他不是我的对手。”阿财的声音传进锦曦的耳中,耳中晃了晃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镇定!

    “小子,谁跟你一对一?”又有一道冰冷带着愤恨的男音从另一边响起,锦曦侧目一看,又有个男子出现了,那男子肥头大耳,一脸凶相,手里拽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披着蓑衣的男人,头上的蓑帽已经摘下,露出一双阴鸷冰冷的眼。

    “是那个车夫?”阿财沉声道,锦曦略略点头,目光在那个披着蓑衣的男子身上扫过一圈,微微蹙眉,她自问经商两年,一直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眼前这人的目光里,她似乎是血海深仇的大仇家。

    锦曦不由苦笑,几时跟这么多人结了仇怨?

    “老子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卖到青楼去都换不了俩子儿!”拽着粗木棍的肥胖男子斜眼嗤笑了声,淫邪的目光在锦曦身上来回扫过。

    在泥水里滚了几圈,又被雨淋得湿透,身上单薄的裙子早已黏在一块,少女正处青春发育的身形,毫无遮拦的勾勒在这二人的眼前。

    “嗯,瞧着这小身板,花儿打蕊了,老子老鸨寡妇都玩过,还就是没玩过你这样的嫩蕊儿,嘿嘿……”拽着棍子的男人淫笑道。

    最后一口笑声还堵在喉间,脑门上就挨了一石头子,是阿财。

    “大马,无需废话,我们三人先合力杀了那男的,赶在救兵过来前活捉那贱丫头离开这里!”毛十八冷声下令,举起手里的剔骨刀,朝阿财这边冲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哥,那小子身手不赖,你要当心!”披着蓑衣的男子提醒大马。

    哥?大马?锦曦捕捉到这两个讯息,脑子里灵光一亮,虽是震惊,但也有些激动,竟然是一直没有缉拿归案的马家兄弟?实在太好了!

    阿财将锦曦往后推开几步,急道:“小姐快跑!”说完,握紧手里的匕首,迎了上去,跟毛十八和大马厮打在一起。

    锦曦毫不迟疑,转身就朝先前滚下来的那个地势高的地方跑,尽管心里担忧阿财,但是此刻她若留下,不止不能帮到阿财,反倒还要连累他分心。

     ?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 “少爷,那个姑娘真是冷心冷肺呢,亏着那个随从用性命相护给她垫后,她倒好,说跑就跑,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隔着好几棵数后的某处石头后面,两个脑袋凑在一块,正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幕,看的津津有味。

    “你懂什么,那大脚丫头还算是有点脑子的。”沧云看的目不转睛,一边还不忘教导灵宝,“若是不能给与帮助,至少也不能形成拖累,这个道理你不懂?”

    是这样吗?灵宝歪着脑袋琢磨着。

    “大脚丫头身边的随从,身手不赖嘛,看他那些拳脚套路,跟文鼎那小子手下的二十个侍卫差不多!”沧云一边看一边砸吧着嘴做点评。

    “嗯,那毛十八用阴招呢,唉,要是那个阿财先前没撞到大树受内伤,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会子,就难说咯!”沧云摇头道。

    “少爷,那咱们要不要出去帮一把?”灵宝问。

    “阿财认得我们,我是个瞎子,怎么帮?那不露馅儿了吗?”

    “那就不帮?眼睁睁看着那大脚丫头被他们活捉去拔牙?”

    “要拔她牙的是毛十八,大马还等着采嫩蕊呢!哼哼,不过那也不关我的事,是文鼎那小子的损失!”

    这边,阿财拼尽全力拖延和阻拦毛十八大马,锦曦在倾尽全力的往山坡上面爬。只要跑到山坡上面。获救的可能就更大。

    雨下得越来越密,眼睛都难以睁开,山坡上一片泥泞,根本就像是踩在西瓜皮上行走。

    身后的风声和雨声里。传来激烈厮打的声响。还有大马的叫嚣‘别让那贱丫头跑了!’

    锦曦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如此刻这样,跟魔鬼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也没有这般恐惧惶急。甚至懊恼自责过!

    想起昨晚回到铺子里后,锦曦思来想去,觉得与其这样处处被动的提防戒备,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以身为诱饵,将潜在的危险给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于是,她让阿财连夜去请了梁礼辉过来商议此事,才定出了今日的出行。

    身后传来阿财的一声痛哼,锦曦身子一顿,下意识就要扭头,听到阿财的吼声从雨里传过来:“别回头,赶紧跑!”

    锦曦一咬牙,豁出全身的气力,手脚并用在泥泞不堪的坡地上一寸寸往上爬,就在她已经快要成功的最后一刹,她甚至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说话的声音,锦曦惊喜的差点要流出眼泪来,真是太好了,救兵总算赶过来了!锦曦丢失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全都涌了回来,她一咬牙,用尽全力攀住最上面的一寸土,只要再深吸一口气,她的整个身体就可以上去了。

    然而,下一刻,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夸张的惊叫,锦曦还没反应过来,一团白影从头顶罩了下来,直直栽到锦曦的身上。

    巨大的冲力扑来,锦曦功亏一篑,被那白影撞得再次滚下坡地,一番天旋地转后,锦曦再次回到了原点。而那边正纠缠着厮打在一块的几人,也都显然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衣人给唬了一跳。

    愤怒和绝望有时候也是激发力气的最好源泉,锦曦早已忽略了麻痛的骨头,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白衣人,扬手照着他被雨水打湿,黏在脸上看不见面容的脸就甩去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让来人震住了,他抬起脸来,风拂开他脸上的乱发,露出那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脸庞,锦曦的巴掌就打在他破损的那半张脸上,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锦曦惊讶的忘了呼吸:“是你?”

    “十八哥,那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得跟只鬼似的!不会坏了咱好事吧?”大马问毛十八,还朝沧云这边啐了一口。

    四人的打斗暂且顿住,毛十八和大马小马从呈三足鼎立之势,将锦曦沧云和阿财困在中间。

    阿财扶住锦曦,他的胳膊上袖子破了好几块。

    “阿财,你怎么样?”锦曦急问。

    “区区三人,我能应付的来,小姐别怕,等会我让你走,你就赶紧跑,别管我!”阿财在锦曦的耳边低声道。

    锦曦咬唇,她还能跑得动吗?此刻站在这里,如同站在刀尖上似的。

    “这声音好熟悉,是不是茗山阁的东家姑娘和阿财兄弟?”沧云抬头惊喜的问,身上的白衣早已成了花衣,整个人趴在一滩泥泞里,跟只泥猴子似的,跟头一回从华丽马车上下来的那副造型,实在不是一个人!

    “沧云?你怎么来了这里?你的小厮呢?”锦曦惊问,这个瞎子不是在胡村他乳母那做客么?怎么来了这里?是巧合还是……

    雨越下越大,把她的声音都快覆盖住了,不过,瞎子的听力有易于常人。

    沧云循着着锦曦的声音转过脸来,有些激动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道:“是茗山阁的东家姑娘啊?真是好巧,这里也能遇上!我说我路过这里,你……信么?”

    锦曦愣住了,下这样的大雨,他一个瞎子路过这里?谁信?

    “我信不信不打紧,你眼睛瞧不见不晓得,这会子你栽下来,栽到一个好地方来了!”锦曦看到沧云在地上摸爬的滑稽样子,嘴角一翘突然有点想笑。但转头一看不远处毛十八几个,那凶神恶煞的脸,又笑不出来。

    沧云愣了下,鼻子皱了皱,好像嗅到了些危险的气息,眼睛看不到,但还是朝四下拱了拱手赔着笑脸道:“我就是过来拾草菇的,一个瞎子,啥都瞧不见。诸位兄台……叨扰了,就当我是棵树。”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雨声哗哗中,有喊声从方才锦曦和沧云一起栽下来的高坡上传来,随即,一个挎着篮子的身影出现在这边凹地众人的视线中。

    是沧云的贴身小厮灵宝。

    “大哥,又来了一个,怎么办?”大马问毛十八。

    “啊?那个是我的小厮,胆子最小,你们也把他当棵树……”沧云抢着道,虽然嬉皮笑脸的样子,但锦曦看到他的手抖得像在弹棉花!

    灵宝看到了这边地上摸爬着的沧云,情急下也是滚了下来,篮子里面的东西泼出来,是一只只巴掌大的草菇!

    锦曦诧异,这雨是从吃早饭的时候开始冒的,起初一直是阴沉沉的天,该不会这瞎子,天才蒙蒙亮就带着小厮出来拾草菇,赶上了大雨没来得及回去,当真是如他所说的……路过吧?

    毛十八阴沉下脸,目光在沧云和锦曦身上来回打转,朝大马小马打了个眼色,道:“保不齐等会还有人过来,管那瞎子什么来路,哥几个趁热打铁一并解决了干净!”

    毛十八说完,率先举起剔骨刀,扑了上来,阿财忙地放开锦曦,转身又冲了回去,以一敌三,四个人都厮打在一块。

    灵宝从那边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朝这边移来,看到这边的局势,惊吓的脸上失了血色,又重新跌坐在了地上起不来。

    锦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急得要命,明明约好的时辰,怎么阿福那边还没领着梁礼辉过来?这救兵要再不来,她这趟就不是以身做诱饵钓大鱼,而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能回了!

    “小姐,快跑!”阿财那边传来急吼,显然是有些顶不住了,锦曦一愣,看了眼还在地上摸爬的沧云,他的拐杖散落在他左侧一丈远的地方,可他却在往右边摸。

    “小姐,别管那瞎子,赶紧跑!”阿财再次催吼,因为小马已经弃开这边,朝着锦曦那边去了,显然是等不及要先动手了。

    锦曦真是为难的想死,阿财在用自己的性命,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锦曦不想辜负他的心意,可是,刚才沧云栽下来的时候,撞着锦曦往下滚了那一长段,锦曦的脚骨好像是折了,痛的根本站不起来。

    怎么跑?

    “瞎子,别怪我连累你,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你的拐杖快拿着,能跑就跑吧!要是跑不了,下到地狱里,好歹有个探路的盲杖!”锦曦一咬牙,往前艰难挪出几步,将掉落在泥潭里的拐杖扔给沧云,道:“正前方,接着!”

    “哪一边?”沧云大声问,抬起身子伸开双臂,做出一个捞接的姿势……

    “嗷……”小马的一声闷哼,在锦曦身侧两步处响起,锦曦猛地扭头,发现小马不知何时弃了那边的战局,已经快要靠近她捉住她,然而,额头却被狠狠敲了一记,整个人身子往后一倒。

    而那根敲中小马额头的凶器,正是沧云的那根拐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我要活,你就必须死!

    “东家姑娘,能劳烦你再扔一回么?方才那一下,我没接着……”沧云哭丧着脸脸,跟锦曦这边道。

    没接着?没接着的好啊,这一拐杖把小马打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死瞎子,敢暗箭伤人,你们就是一伙的,看老子不宰了你!”那边,大马朝躺在地上的小马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反应,大马急了,丢开阿财,提着棍子一脸杀气的朝这边过来。

    “不准伤害我家少爷!”灵宝从惊震中终于回过神来,惊叫着也跑了过来,在大马那一棍子落下来的时候,扑到沧云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沧云,主仆两个毫无还手招架之力。

    阿财和毛十八那边,阿财很明显开始处于下风,被毛十八的拳头打的身子踉跄,但阿财还在拼尽全力想要制服毛十八。锦曦心一横,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豁出去了……

    “大马住手,不然我杀了你兄弟!”突然,锦曦的怒喝声从几步开外传来,大马扭头一看,只见锦曦正从后面揪住了小马的头发,用小马手里的那把匕首抵住小马的咽喉。

    小马坐在泥泞里,伸直着腿脚,双手无力的垂下来,被锦曦揪得仰起头,眉眼紧闭,脸色发白,大雨冲刷在他的额头和脸上,眉眼正中间的地方,破了一个小指宽的洞,雨下的急,将那个洞里溢出来的血水,顺着他的俩颊和下巴,一直淌到地上。

    大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锦曦也是愕了一下,沧云方才那一拐杖,竟然这么重?怪不得小马哼了一声倒地就没再起。

    不管他是死是活了,先拿他来做要挟最好!

    大马愣住了,狰狞着看着锦曦,吼叫:“贱丫头,你敢动老子弟弟一根毫毛试、试……”

    大马话还没说完,锦曦手里的匕首,已经在小马的脸上划了一道,血珠子蹦出来。瞬间被雨水给冲刷无痕。

    “贱丫头……”

    锦曦抬手在小马另一边脸上。又割了一道口子,雨水很快将血给冲刷没了,大马双膝一软,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气得直哆嗦!

    这个贱丫头。还真敢!

    “大马。不想你弟弟脸上布满蛛网,就丢下棍子,给我滚出百步!”

    大马紧张的盯着锦曦握住匕首的手。担心她手一抖他弟弟就一命呜呼,丢下手里的棍子,果真退开百步。

    那边,毛十八眼底的震惊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看到大马的软肋竟然被锦曦捏住,眉眼里闪过一抹阴劣。

    “大马,不要感情用事!逮住梁锦曦那个贱丫头,是小马的心愿,你不能辜负了他!”毛十八一边跟阿财纠缠,一边朝大马大声喝叫。

    “十八哥,如今我只剩下这一个弟弟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大马的声音夹着哭腔。

    “那个贱丫头是吓唬你的,杀人是要偿命,她不敢!你上去打晕她带走!”毛十八吼叫。

    锦曦抬手,匕首在小马的嘴上用力划过一刀,顿时,鲜血涌出来……

    锦曦微微侧目,活了两辈子,没想到临了还要经历这些,这就是人生吧,永远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都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敢的?锦曦不想死,那就只有他们死了。

    “你们不放过我,我也不放过你兄弟,死也拉着他陪葬,我不亏!”锦曦冷笑着道。

    大马稍稍产生的动摇,在看到小马给割开的嘴唇时,彻底的放弃了。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剧烈摇晃着双手,口里只迭声哀求锦曦放过小马……

    毛十八眉眼猛沉,丢开阿财,转身朝锦曦那边猛扑过去,就在这时,那边的高坡上,突然传来阿旺激动的声音:“找到了,在下面,小姐在下面!”

    紧随着,阿旺便几个纵身,以最快的速度翻滚下来,后面,阿福阿贵,还有十几个差役打扮,腰间配着大刀的差役……

    ……

    千里香的后院。

    梁礼辉请来了一位老大夫,据说在县城是专门给人接骨的,医术很是不错。

    孙玉霞的屋子里,一贯大咧火辣的孙玉霞,捂着嘴红着眼眶站在床前,看着那老大夫给锦曦腿骨接骨。

    小碗里面倒着酒,老大夫点着了火扔进碗里,碗里兹拉一声酒火串起老高。

    老大夫用手捞了一把酒火,敷在锦曦高高肿起的脚踝上,推骨接骨的那种痛,锦曦没法子形容,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等到好不容易推接完了,老大夫是一脑门子的热汗,锦曦则是一身的冷汗,全身的青筋都快暴掉了!

    老大夫嘱咐了一番调理事宜,孙玉霞一字一句都牢记心头。孙玉宝从门外进来,请老大夫出去写药方子去了,这边,孙玉霞红着眼,打来温水,给锦曦再次轻轻的擦拭了一番身上,换过干净的亵衣。

    “没那个金刚钻,就甭揽那瓷器活啊!你要是有个啥闪失,让我怎么跟姐姐姐夫那交待!”孙玉霞气鼓鼓站到床边,后怕的看着靠在床上微微阖眼的锦曦,自责又埋怨道:“早晓得你会把自个折腾成这样,昨儿夜我打死都该拦住你,不准你去做什么诱饵!”

    昨夜,锦曦和孙玉宝他们找来了梁礼辉,一众人在灯下合计出了一个法子,说是叫以身为诱饵,引蛇出洞。

    锦曦就是这个诱饵。

    阿财阿旺以去茗山阁为由,陪同锦曦出门。这边,阿旺和阿贵一旦锦曦上了马车离去,阿福阿贵则就即刻去知会梁礼辉。届时,梁礼辉会提前将有毛十八出没的线索提供给李铺头,阿贵阿福传来消息,李捕头带着差役火速出洞。

    可是,当阿贵阿福领着李铺头一众,顺着阿财沿途留下的标记追找到那片树林子的时候,标记没了。李捕头在一片泥泞中,看到了马车轮子碾压过的痕迹,于是大家便沿着那马车轮子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殊不知,阿财带着锦曦,早在那马儿发狂的时候,便已经跳下了马车,并滚到了林子另一面地势低矮的凹地里。

    等到李捕头他们终于在前面的山脚下,找到了阿旺,这才晓得蹉过了,于是大家火速转身,掉头回来。幸好,在毛十八发狠的最后一刻,众人赶到,阿旺和阿贵联手,将毛十八制服,大马想逃,被李捕头一记刀背,给拍得当场昏阙。

    于是,这三人被五花大绑着押回了县衙,这会子正收押在大牢里,听说县令老爷下了告示,说是明日开堂公审这三名逃犯,县城好多老百姓届时都会过去瞧热闹。

    不过,锦曦是去不了了,虽然去不了,但心里畅快啊!那种危险被剪除,不用再担心暗地里有双眼睛,或是几双眼睛,随时随地的盯着你!

    锦曦睁开眼,对孙玉霞疲惫一笑,看着孙玉霞关切担忧的脸,轻声道:“凡事都没有万全的,这回丢出去的圈套,不止套住了毛十八,也将马家兄弟给逮住,收获还真不小。再说了,我这不还算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么?”

    “你都这样了,还算完整?人大夫都说了,你那脚踝肿的,要是再耽搁几个时辰不能给接上,即便后来接上了,将来也是个瘸子!”孙玉霞道。

    锦曦翘着嘴角笑了下,道:“能让毛十八三个祸害落网,我付出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倒是阿财,他为了护我,不惜以性命相拼……”当时,锦曦脑海里想过,若是这趟计划失败,她素来问心无愧的做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默无闻的阿财了。

    “阿财兄弟,对你,那是没的挑!”孙玉霞感叹道,计划临时出现错漏,要是没有阿财,锦曦铁定早闪失了,想着又后怕起来。

    锦曦瞧见她后怕心悸的样子,唯恐她又要埋怨自责,赶紧调换了话题,问起了阿财的伤势情况。

    “阿财身上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失了些血,还受了些内伤,你舅舅请了大夫,给开了药铺里最好的跌打药,让多放几条海龙!”孙玉霞道。

    海龙其实就是海马,望海这一带的人,都管它叫海龙,说是长得像龙,对跌打损伤很是凑效。

    锦曦点点头,又听到孙玉霞接着道:“倒是那一对主仆,伤的可都不浅,我是没瞧见,听大虎说,那主仆俩的手臂和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处好肉,都是让大马那天杀的用大棍子给抽的……”

    李铺头他们五花大绑押走了毛十八大马小马三人,阿旺兄弟负责将锦曦和阿财,李铺头瞧见躺在泥潭里面的沧云主仆,便跟锦曦商议,想让她帮个忙先一并将沧云主仆带回去,回头等禀明了县令,开堂公审的时候,还得找沧云主仆过去问话。

    锦曦想了片刻,她对沧云主仆采草菇的行为,可以理解。京城有钱人家的少爷嘛,下到这乡下小城镇来,好多都是闲着无聊,什么荒唐事都喜欢去搀和一脚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你们等着瞧好吧

    但是后来,她扔给沧云的拐杖,他不仅没有接稳,还顺势打了出去,不偏不斜的就击中了正欲偷袭小马的眉心。

    一个瞎子,那样的一击,竟然将凶残且还有身手的小马,当场给打的昏死过去,就连后来锦曦割破小马的脸和嘴,小马都不能被痛醒,这可不是一般的瞎子能做的事情!

    疑心再起,锦曦觉得沧云的出现,不仅仅是巧合,更不可能是他口中说的‘路过。’

    于是,就这样,沧云主仆也被捎带回了千里香,暂时就安置在后院,跟锦曦的屋子中间,隔着孙玉宝和阿财他们的屋子。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nbsp; 因为那接骨的老大夫叮嘱过了,锦曦的脚踝在五日内,不适宜长途颠簸,于是,这几日,锦曦哪里都没法去,日日就躺在孙玉霞的床上将养,就连吃饭喝水,都是孙玉霞给捧到她手里。锦曦着实感觉了一把被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真是不赖!

    县衙那边开堂审讯,孙玉宝和阿旺,以及沧云的小厮灵宝,都被传去过堂问话了。随着毛十八和马家兄弟的正式定罪判刑落狱,这场风波终于平静了下来。

    孙玉宝回来的时候,还给锦曦带回了五两银子的赏银,是衙门口对这趟提供毛十八线索的知情者的赏银,白纸黑字的写着的。锦曦很是高兴,五两银子不仅能抵了她和阿财的医药钱,还能剩下几两呢!

    就在县令老爷公审完毛十八他们的第二日,千里香来了客人。准确的说,是来了探病的客人。当孙大虎风风火火进来传话时,锦曦正坐在床上,孙玉霞正跟那喂她喝骨头汤,一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听到孙大虎报出的那个人名时,锦曦惊讶了下,随即笑了。

    “还以为他是个暴躁的人,却还是比那些笑面虎更懂人情的。姨夫,请他进来吧!”锦曦对孙大虎道。

    “曦儿,这方便吗?”孙玉喜问。毕竟是未婚女子的屋子。孙玉宝和孙大虎能进进出出,那是因为是最亲近的人,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要有点顾忌。

    锦曦莞尔一笑。道:“洪师傅是茗山阁的大厨。他能忙里抽闲过来看我一趟。也不容易!我这不方便下地么?只能请人进来了,小姨和姨夫这不都在么,不必太过拘泥那些。”

    既如此。孙大虎出去请洪厨子去了,孙大虎折回来的时候,身后并没有跟着洪厨子。

    “曦儿,洪师傅说,让你好生将养,他酒楼里还有事就不进来了,改日再过来探望!他还说,这几日,他照着你教的那个法子蒸鲤鱼,不止发性能驱逐七成,原来那股子腥味也除掉了!”

    “还说啥了吗?”孙玉霞追问。

    “哦,还给送来了一只汩汩冒泡的紫砂锅,说是炖了一只乌骨鸡,给你滋补的!我让阿福给端去炉子上保温了。”

    锦曦微微点头,这个洪厨子,看着是个大老粗,其实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上回金色鲤鱼的事情,还真记在心头上了。

    “啊?那人还真是瞧不出啊,忒用心了呢!炖乌骨鸡可是好东西呀。大虎,鸡呢?带我我瞧瞧去!”孙玉霞催赶着孙大虎出了屋子,这边,锦曦嘴角露出一丝暖意,洪厨子却是是用了心。

    不一会儿,孙玉霞便兴冲冲回来了,跟锦曦道:“真不愧是大酒楼的顶梁厨子,那乌骨鸡炖的那叫一个香哟!我拿勺子搅动了一看,我的个乖乖,里面还搁了好些的大料,都是滋补骨头和元气的,真是舍得……”

    “曦儿,要不,我这就给你舀碗过来尝尝?”孙玉霞问。

    锦曦摆摆手,刚刚喝过了骨头汤,滋补太过也难以吸收。

    “小姨,盛一碗送去给阿财,还有沧云,也给他一碗吧。”锦曦道,沧云虽然引起了锦曦的猜疑,但是,要是没有他插科打诨的那一段,没有他那一拐杖,锦曦也不能用小马威胁。抛开他可疑这个不说,也正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和打诨,拖延了时间等来了援兵。

    锦曦这一卧床,足足在床上躺够了十多天,孙玉霞才让她下床。尽管,她在第六天头上,就已经能够扶着墙壁慢慢的挪走。

    在这六天里,陆续有人过来探望她。梁礼辉和他媳妇周氏,周氏还给锦曦扯了两段过夏的轻薄衣料子。茗山阁的胡掌事也代表了谢掌柜他们一众,带着礼品过来探望。除此外,郭海来了一趟,给锦曦送了两本话本子,好让她养病期间打发时间。

    沧云主仆在千里香调养到第五日的时候,去了一趟县衙那回话。正当锦曦对他产生怀疑,准备等过几日能个下地行走,再去试探他一番的时候,沧云主仆主动来跟众人辞行。说是打算回京城去了,先去胡村跟乳母交代一声,再回京。

    锦曦便让阿福阿贵赶着马车,亲自护送沧云主仆去胡村。护送是其次,锦曦跟阿福阿贵那事先嘱咐了些事情。

    第九日的时候,阿福阿贵回来了,锦曦把他们找到跟前问话。

    “小姐,我们受你的交代,亲自护送他们主仆去胡村,并以不放心为由,留下照料了他们两日。并未发现什么端倪。”阿贵道。

    “胡村不大,就十几户人家,沧少爷的乳母胡王氏家,就住在村东头的大榕树下。胡王氏两个儿子没有闺女,家里有田有地,就是很寻常的庄户人家。”阿福道。

    “我们不放心,还私下里跟胡村里其他的村民那打听,大家都说胡氏十几年前确实去京城给人家做过乳娘……”阿贵接着禀报着。

    “我们俩明里暗里的留意那沧少爷,发现他一切饮食起居还有旁的,都远不如正常人般,应该是个货真价实的瞎子!”阿福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跟胡氏一家辞别,明日要是日头出晴,就动身,胡氏还让她的两个儿子赶车去送一程!”

    挥退了他们二人,锦曦往后靠着坐在那微微蹙眉,这么说来,沧云这趟来望海和长桥镇一带,果真是治病和探亲的?是自己多疑了吗?

    当天夜里,便开始电闪雷鸣,大风卷着大雨,哗哗的下了一整夜。毕竟是瓦房,鱼势过猛屋里就开始漏雨,孙玉霞和锦曦找来几只盆,搁在床脚和衣裳柜子上,屋外稀里哗啦,屋内叮叮咚咚。

    其他人的屋子也都好不到哪里去,用盆用桶,甚至连前面铺子里盛汤的敞口深瓦罐也给搬过来接漏了。

    等到翌日天明,雨总算暂停了,县城大街小巷,那铺砌着石板的路面,被雨水冲刷的真是干净。可好多人家院子里的树,都给吹歪了。

    孙大虎和阿贵几个,跟隔壁邻居那借来木梯子,爬上屋顶去,将崭新的毡毛垫在瓦片下面,然后将被风雨冲的挪了地儿的瓦片,一块块重新盖好。

    这边才刚刚修整完屋顶,那边,天空又在开始堆黑云,风渐渐又起,一股新的暴风雨迫在眉睫。果然,吃晌午饭的时候,雨又开始哗啦啦的从天而泼了。

    南方的梅雨季节,已经正式来临了,不出意外,将会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持续这样的天气。锦曦坐在半开的门后面,看着外面的雨幕沉思。

    因为有孙玉霞的悉心照料,半个月后,锦曦不用扶着墙壁,都能下地走路了。虽然还是不能走的太快,但是,这个恢复的程度,已经让锦曦和孙玉霞他们很是满意了。

    梁礼辉请来的那个老大夫过来给锦曦复诊,老大夫也说锦曦的骨头,已经算是恢复的相当的好了。他叮嘱锦曦百日内不要进行剧烈跑跳,并开了两副药再稳固一把。

    这日夜里,铺子里打烊后,孙玉霞收拾完前面来到后院屋子里歇息。灯下,锦曦没有上床,正坐在床前的圆桌边,手里拿着一根毛笔,正在沙沙的写着什么。

    一旁的桌上,摆着厚厚一摞账簿子,孙玉霞虽然不识字,但她认得那一摞账簿子,是锦曦从茗山阁带回来的。

    而且,这半个多月里,锦曦每日养伤之余,少不得都会抽一两个时辰出来翻看那些账簿。

    “曦儿,时候不早了,怎么还不上床歇着?写写画画的事情,留着白日里做,仔细伤了眼睛!”孙玉霞脱下鞋子,换了一双干净的,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催锦曦道。

    锦曦把最后一笔会计分录做好,并在相应的账目里,将那一笔记上,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合了账簿,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孙玉霞已经盘腿坐在了床中间,手里朝着一把大蒲扇正跟那驱赶帐子里的蚊子。锦曦在一侧的洗脸架上,用孙记带来的百合花香胰子,细细的洗脸净手。拿起一旁的筷子高的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些液体在掌心,然后轻轻的,均匀的拍打在脸上,芦荟淡淡的清香顿时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唷,曦丫头,你每日早起晚睡的,洗脸抹手还真是一套套的。那芦荟水当真有效用么?闻着倒是怪香的。”孙玉霞一边驱赶蚊子一边打趣这边的锦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城隍庙后街事

    锦曦莞尔一笑,看着清水盆中自己白皙娇嫩的脸庞,道:“要是不能凑效,我把自个弄这么麻烦做什么?不过,这也不是立竿见影的事儿,得慢慢来!”

    “芦荟水是你前两月琢磨出来的吧?怎么不给推到孙记去卖钱呢?”孙玉霞问。

    锦曦今年春天的时候,一有空闲就开始捣鼓这些水啊,香液什么的,都只留着自己试用,一直没有大规模的推到铺子里去售卖,跟往年捣鼓新货品就立马拿去卖钱的举动有些不一样!

    锦曦神秘一笑,一边拍打着脸颊,帮助肌肤的吸收,边道:“我这趟在酝酿一个大计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到入秋以后-猪-猪-岛-小-说--zhuzhudao-,你就晓得我要做啥了。小姨,你就等着瞧好吧!”

    “嗯,那我就睁大眼睛等着瞧你的好戏!诶,曦丫头,你爹娘那捎信来了,毛十八他们被逮住的事情,你爹娘他们在村子里也都听到了。你娘问你打算啥时候回去?”孙玉霞忽地想起这事,赶紧跟锦曦说了,省得回头睡一觉忙活起来,又给忘了。

    毛十八等人落网,衙门口是要张贴告示的,长桥镇有人来县城看到了,肯定会回去说,一传十十传百,乡下百姓们就都晓得了。再者,梁礼辉那边铁定也会捎信回老梁家。

    爹娘不管从哪一方面,都能听到毛十八落网的这个好消息。

    “你爹娘是不晓得你扭伤脚的事儿,要不。早赶过来了!”孙玉霞道。

    锦曦点头,这是一点不假。幸好那日梁礼辉和周氏过来探望,锦曦跟梁礼辉事先叮嘱了,千万别将她脚踝骨折的事情给爹娘那提。

    “阿财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我的脚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坐马车回去也是成的。”锦曦思忖了下,道:“今日没有下雨,这样吧,我明日加把劲儿将那账簿的最后一点做完,后日去看望郭海的母亲。等大后日官道的路面被日头晒得稍微硬实些。不陷车轮子,就动身回去!”

    三日后,天空一直放晴。锦曦起床后,梳洗的神清气爽。又吃了饱饱的早饭。然后在阿财阿旺他们的陪同下。跟孙玉宝一道坐上马车,去了郭海母子居住的地方。

    望海县城布局,是以一条十字形的主街道的躯干。分东西南北四大片区。其中,在不同的片区中,又分布着其他的小格局的十字形街道,如人身上的奇经八脉,将偌大的望海县城连贯在一起,纵横交错。

    南片区里面的一条小街道后面,有一条窄紧的长街,因为长街的尽头有一座城隍庙,所以这座街道又叫城隍庙街。

    跟小北门这边的大型农贸集市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城隍庙前面这一条长街两侧,遍布各种各样的小铺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耍的,以及一些古玩字画的仿制品,都汇聚在这条街。熙熙攘攘的长街上,还有些暗娼在这里拉客。

    城隍庙门一侧有一个侧口,连接着里面延伸着的一条小胡同。胡同里面住着的,一半是县城土生土长,最底层最穷困潦倒的人。还有一半,是租给那些从下面来的做买卖的人,不管是何人,但凡将家安置在城隍庙后面的这条小巷子里,那都是到了走投无路,不想风餐露宿的穷人!

    郭海母子,如今就居住在城隍庙后街。

    据孙玉宝说,王老大夫家,已经于十日前跟郭海那结束了伴读的关系,原因是因为王家的小少爷觉着郭海是个羁绊,是个约束。

    王老大夫无奈和惭愧之余,额外贴补了郭海一两银子。郭海母子七日前,刚刚辞掉了原先租住的,北面学堂附近的屋子,搬到了城隍庙后街。

    锦曦坐在马车上,马车在行人如织的城隍庙街上缓缓行驶着,锦曦听到车窗两侧传进来的杂乱的声响,微微挑起帘子的一角朝外面的街道上瞟去。

    世上熙熙为利来,人间攘攘因利往,区区一条城隍庙长街,却是一副真实人间百态的缩影。

    “曦儿,就在这里下车吧,再往前面巷子实在窄紧,马车进不去!”孙玉宝的声音隔着车帘子传进来,马车也随即缓缓停靠下来。

    锦曦在孙玉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四下扫过一眼,看见前面果真矗立着一座红瓦黄墙的庙宇,朱门上红漆早已剥落殆尽,两侧的石墩上,都被小摊贩给占住了。看见锦曦从马车上下来,那边一个卖猫狗兔子的小摊贩主开始朝这边卖力的吆喝。

    锦曦收回目光,在孙玉宝的引领下进了后巷。七弯八拐了一番后,前面传来妇人骂街的声音。随即,前面巷子壁开着的两扇门口,一高一矮两个妇人正站在自家门口朝着对方叉腰对骂。

    因为脚不能疾步,锦曦稍稍加速步伐从中间穿过,虽然不想听,但妇人们口中吐出的那些污言秽语还是免不了钻进耳中。虽然吵架的起因不明,但是两个妇人的彪悍泼辣程度,都是让人叹为观止。与其说是骂街,倒不如说是互相揭露对方夫妻生活的不和谐,以此来达到打击对手的目的。

    孙玉宝的一张俊脸都红了,阿财他们几个年轻人,也都一个垂着头逃也似的穿过那一段。锦曦暗暗蹙眉,郭海指不定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也不会搬到这样的地方,跟这样的一群妇人为邻的!

    “曦儿,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一家,上回我来过一趟!”孙玉宝指着前面三丈远,一扇破旧木门对锦曦道。

    锦曦点点头,朝身后的阿财看了眼,阿财的手里拎着一只包袱卷,还有一摞吃食。阿旺的肩上则扛着一袋子米,一袋子卖芯粉。

    孙玉宝上前去准备拍门,门突然就从里面开了,一个嘴角长着一颗大肉瘤,涂脂抹粉,头戴大红花的中老年妇人,从里面被推搡了出来,随即木门啪一声从里面摔上。

    阿财扶住锦曦,将她往边上轻轻一带,那个做媒婆打扮的中老年妇人踉跄了两下,就被里面的人推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哼,牛气个啥?认得两个字会写封家信就翘尾巴了?还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跟老娘这装清高,也不撒泡尿自个照照,我呸!”做媒婆打扮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朝郭海家的木门上啐了一口,揉着簸箩大的屁股骂骂咧咧的走了。

    锦曦眉眼皱的更深了几分,孙玉宝摇了摇头,上前去轻轻叩门,正准备自报家门,门口面传来郭大妈激愤且带着哭腔的骂声:“王媒婆,你去跟那赵员外说,别说五十两银子的嫁妆,就是五百两五千两,都别指望把她那闺女塞给我儿子,我们郭家不要那样的女子做媳妇!”

    “郭家婶子,我是玉宝,振邦兄的友人孙玉宝。”孙玉宝面红耳赤的隔着门温声道。

    木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拉开,露出郭海母亲一张憔悴苍老的面容。脸上先前的怒容尚未褪去,但看到站在孙玉宝,以及孙玉宝身后,浅笑盈盈的锦曦时,郭海母亲惊讶了一把。

    随即怒容彻底的散去,跨出屋来伸手扶住锦曦,目光在锦曦的脚上打量了一下,道:“原来是锦曦姑娘,你们这是怎么过来了?这脚如今怎么样了?来来来,进屋坐着歇着。”

    锦曦微微一笑,道:“明日就要回长桥镇了,今日过来看望大妈你。”

    郭海母亲愣了下,看到阿财和阿旺两人双手拎着扛着的东西,脸上动容,但随即羞愧的垂下眼,道:“这个地方,让锦曦姑娘见笑了……快快快,屋里坐着说话。”说着,亲自扶着锦曦慢慢朝屋里走去。

    走进门,兜面就是一排两间的低矮屋子,狭窄的小院子里,堆满了一些破败的家具,都是些桌子板凳独轮手推车板车石磨什么的。用简单的木头支架,搭了一个极其简陋的衣架子,上面搭着两件还在滴水的衣裳。

    郭海母亲进了右侧那间屋子,端了一条长高凳出来,让孙玉宝和阿财阿旺三人坐,给锦曦端了一把有靠背的矮凳子,又给这几人都端来了茶。

    锦曦捧着手里的茶碗,看到碗里面昏黄发红的茶汤,嗅着那气味,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这样粗糙劣质的黄茶,是乡下和山里那些贫穷人家,惯常饮用的。刚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回去孙家沟,孙玉宝和孙二虎他们家,基本都只有这样的黄茶,泡出来的茶汤就跟那黄泥巴水差不多。

    郭海母亲看着锦曦正盯着手里的茶碗失了下神,正惭愧窘迫着,只听锦曦垂下眼,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在嘴里回味了一下,跟孙玉宝赞道:“好久没喝到这样地道的山茶了,我记得以前嘎婆和小姨最擅长做这种黄茶。”

    孙玉宝也是含笑抿了一口,点头道:“可不就是么,咱们山里人,打小就是嗅着这茶味长大的。”

    锦曦含笑,可不就是么,如今日子过好了,可是从前穷苦岁月里,也有许多值得追忆和留恋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不是强娶,是侮辱!

    一碗粗糙的黄茶,就将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感觉,给勾了出来。一旁,郭海母亲看见锦曦和孙玉宝这样说着,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锦曦又喝了一口茶,抬眼瞧见郭海母亲双手扯着衣裳角站在自己身旁,不禁讶异了下。

    “郭大妈,你怎么不坐呢?”锦曦问,难道是凳子不够?说着,锦曦作势想要起身相让。

    与此同时,孙玉宝阿财阿旺三人就站了起来,把长高凳让出来给郭海母亲坐。郭母连连摆手,道自己日日坐,坐的腰腿酸痛,站着自在些。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这句话的话外音,也就是凳子不够,阿财就跟锦曦请示要去前面城隍庙那块看看马车,锦曦点了头,阿财阿旺一起离开了郭家。来到院子外面,阿旺独自一人去前面看守马车去了,阿财则是抱臂站在郭家院门外面,等候锦曦。

    锦曦和孙玉宝坐到了长高凳上,让郭母在小靠背凳子上坐下来。孙玉宝扭头看了眼左侧那间屋子,询问起郭海来。

    郭母双手按在大腿上,闻言看了眼郭海那屋,对孙玉宝和锦曦勉强一笑,道:“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出去了,说是去书局那块抄书!”

    “那他几时能家来?”孙玉宝又问。

    郭母愣了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他没跟我说就走了!”

    孙玉宝无言,锦曦留意着郭母的神色,轻声问:“郭大妈。你和振邦大哥是不是发生争执了?”

    郭母惊讶看着锦曦,苦笑了下,道:“你真是个心细眼尖的姑娘,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孙玉宝和锦曦都吃了一惊,郭家母子相依为命,他对母亲是极其的孝顺。

    “郭家婶子,你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么?当然,你要是有苦衷,那就算了。”孙玉宝问。

    郭母又苦笑了下,看了眼孙玉宝和锦曦。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你们和我家振邦的交情那么好,我也不妨跟你们直说了吧。”

    “我们是为了搬家的事情闹的不悦。振邦相中了这里的租金便宜,东面还有一处买菜的小集市。城隍庙街人多。他不去书局抄书的时候。还可以去城隍庙街给人写信绘画来赚取银钱。可是,我却不想在这居住!”郭母阴郁下眼来,缓缓道。

    “振邦兄也是力不从心。这才让婶子你受了委屈,他如今又是跑书局抄书,又是帮人接受书信这类的撰写差事,一面还在潜心钻研学问。在不远的将来,振邦兄定然能有所成就,到那时,婶子你也就跟着享福了。”孙玉宝安慰郭母道。

    郭母看了眼孙玉宝,苦笑了下,微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眼底郁郁之色未退。

    孙玉宝还欲再度开口安抚好友母亲,见锦曦朝他打了个眼色,会意的把话给打住。

    “郭大妈,我舅舅只说对了一半,我猜想,郭大妈定然不是那般计较生活清贫还是富贵的人。”锦曦微微一笑,温和的接过话茬,看着郭海母亲道:“您定然是觉着这一带的环境不佳,怕有碍郭大哥学习,这才想要另换住所的,对不?”

    郭母惊讶的看着锦曦,越发的觉着她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连连点头,道:“只有你能懂我的苦心,振邦他,他听不进去!”

    “郭大哥满腔孝心,他不是听不进去,而是你们想的没有融合在一块。等他家来,你再好好跟他商量,回头我们遇着了他,也跟他疏导疏导。”锦曦道,古有孟母三迁,就是为了给儿子择取最优秀的邻居。

    郭母身为大山里的普通妇人,能有这份见识,也实属难得。锦曦不由对郭母的敬佩之心多了几分。

    关于搬家的事情,暂且就说到这里,三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说话,一边等郭海家来。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先前那个被郭母推出屋外的媒婆来。

    “这跟近有个赵员外,家境好,有儿有女的。许是振邦前两日在城隍庙前面摆了张桌子,给人写信绘画,那赵员外就此一打听知晓了我们家的状况。”

    “这两日,赵员外日日都派那媒婆过来家中,说是相中了我家振邦的好容貌,要把他们家的二闺女嫁给我家振邦做媳妇,还许诺嫁妆五十两银子,县城外面,还有十亩地。”郭母道,在说到这门亲事时,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这事,振邦兄可晓得?”孙玉宝惊问。

    郭母摆摆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岂能自己不去细细打听,就先说给他的理儿?”

    锦曦点点头,看了一眼孙玉宝,发现他微微垂下眼去,脸上闪过一丝被触动的,颇为不太自然的感觉,这种感觉,也可以理解成心虚。锦曦暗笑,孙玉宝应该不是想起了那个对他死缠烂打的鞭子姑娘吧?

    孙玉宝似是察觉到锦曦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打了几个转儿,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他抬眼正色赶紧拉回正题,问郭母:“是该细细打听一番,婚姻大事,不同儿戏,不可草率!”

    锦曦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这个小舅舅露出这样窘迫的一面,心里觉着有点好笑。目光随即放过他,也跟着追问:“对呀,郭大妈,那你打听的如何呢?”

    郭海满肚子的学问,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即便穿着打着补丁,洗的发白的长衫,往那随随便便一站,也是极其儒雅俊秀的。

    若是真跟那赵家的闺女有缘,得到老丈人赵员外的一臂之力,对郭海母子在县城立足,甚至为他进学堂,参加科考提供强大的金钱助力。

    郭母一提这个,先前按下去的怒容就压制不住的又浮了上来,摇头皱眉道:“那媒婆把那赵家二闺女吹捧的,只有天上才有那样的闺女,我起初也是有点动心,你们可别笑话我贪婪,做娘的,哪个舍得看着儿子这样艰难?要是真有那样的好事,也无不可!”

    锦曦和孙玉宝齐齐摇头,不会笑话的。王侯公卿权贵之家,往往儿女的婚事,都是用来进行利益的结盟,作为强强联合的手段。皇家的婚姻就更是如此了。

    小小的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郭家,郭母希望儿子能稍微轻松一点,这个不算贪念,是出于母爱。

    “不需要去怎么打听,这跟近几条街的人都晓得,赵员外家的二闺女,前面走过一户人家,后来被休回了娘家,如今是养在家里的老闺女,听说,还是个石女……”郭母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悔,觉着自己真是被那媒婆气昏了,竟然把这个当着这二人的面给说了出来,让他们两个难堪。

    孙玉宝俊俏的脸上,果真闪过一丝尴尬,他还是一个纯的连女子的手,都没有碰过的。石女那个概念,也是偶尔从那些话本子里瞥见一点,带着神秘也带着悲惨……

    而锦曦,却没有郭母预料的难堪和窘迫,也没有如孙玉宝那样的一知半解。相反,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微微蹙着眉头,一副思忖的老成样子。

    石女?锦曦沉默下来,这是造物主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玩笑。石女?那就意味着不是真正的女人,无法享受做女人的快乐的同时,也剥夺了她作母亲的权利。

    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时代,就算是老光棍,家里有一堆孩子,除非为了找个女人家来做家务照料孩子们,不然,也断不可能去娶个石女。

    赵员外把这样一个闺女嫁给郭海,是一种欺瞒。

    “赵员外还说了,若是我家愿意迎娶他家二闺女,他就给我家振邦,在县城找间好学堂,给他弄个名额,好参加科考。新媳妇的两个贴身丫鬟跟着一块过来,是陪嫁也是备下的通房,不过,他家要我们振邦写下一纸字据,立誓将来不管如何,即便飞黄腾达,也不会休妻!”郭母说完,气的手指又开始发抖了。

    锦曦和孙玉宝也都皱起眉头,赵员外这摆明着就是仗势欺人,不仅是侮辱,更是一种欺负。

    锦曦虽然灵魂是来自现代,但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两年多,她完全能站在郭母和孙玉宝的思维上去想。

    赵家要郭海立下誓言永不休妻,若郭海时运不济,一生如此浮沉清贫,连纳妾的本钱都没有,那么,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没他的份儿,也就无后了。

    再换一种情况,假若郭海寒窗苦读,将来若真是取得了一定成就,纳了妾,那他的孩子们,也都永远是庶出,而不是嫡出。

    在这个古时代,越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在嫡庶二字上更是斤斤计较,若是嫡母不准许,庶出的子女,甚至有的都不能记入族谱。那么,郭海岂不是无后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怪郭母要如此生气,甚至将那媒婆推搡在地!

    “婶子这事做得对,可惜我是不知晓那情况,不然先前在门口,也要踹那媒婆几脚!胡诌八道的,做什么媒婆!”孙玉宝极其不悦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命运的转折点

    “媒婆只是收人钱财,跑腿说话的,她的营生就在那两片儿嘴皮子上,死的都能说活,黑的能说白,舅舅要跟那媒婆置气,那可气不过来呢!”锦曦抿嘴一笑,道。

    孙玉宝皱眉摇头,转而问郭母道:“那这事,振邦兄还不知晓吧?”

    郭母摇头,道:“我这不敢跟他说啊,又怕那赵家早晚给找到他那里去,振邦那孩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内里却是个心性高的,我担心他气到身子……这不,我就想搬走算了,哪晓得怎么都说不通,这可如何是好呢?”

    原来郭母这急着搬家的苦衷,还不止恶邻,还有赵家那块。

    “郭家婶子莫急,这事我们既然晓得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回头等我找到振邦兄,再私下里把这些跟他好好疏导疏导!”孙玉宝正色道。

    郭母心里压着的事情,稍稍得到些释放,孙玉宝还答应会帮她去郭海那做思想工作,郭母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估摸了下时辰,决定不等郭海家来,起身就要去张罗晌午饭。

    孙玉宝和锦曦是没打算在这里吃晌午饭的,但是,郭母却往死里挽留。道:“且不说锦曦姑娘一家,曾经对我们有过恩,玉宝兄弟你和我家振邦又是这样的交情,不管如何,过来一趟,怎么着粗茶淡饭也得留下来用顿!”

    “玉宝兄弟,锦曦姑娘,我昨日在后面的野地里挖了一些野蒿子。家里还有点上回过端午留下的糯米粉,我给你们揉蒿子耙,那可是我们山里人家梅雨季节惯常做的吃食呢!”郭母兴冲冲道。

    孙玉宝和锦曦推脱不得,只能留了下来。

    “那我去外面跟阿财阿旺说一声,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振邦兄。”孙玉宝道,起身拉开门去了外面。

    “郭大妈,我去帮你做饭。”锦曦道。

    “不不不,哪里还要劳烦你呢,再说你腿脚还没大好呢。”郭母道。

    “那我帮你塞柴火,在家的时候。我也时常帮我娘做这些呢。”锦曦道。

    郭母笑看着锦曦起身。朝自己这边过来,她快走两步,顺势捞起墙角那边木架子上搭着的一面围裙,给锦曦系在身上。然后两人说说笑笑着去了右侧的那间屋子。

    郭家母子住的这间小院子。统共就两间小矮屋。郭母住的这间,前面隔成了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小灶房,挨着墙壁用泥土巴搭了一个半人高的小锅台。就架着一口小锅,炒菜煮饭烧喝的水和洗脸洗澡的水,估计都从这口小锅里出。

    能够留下儿子的朋友在家中吃顿便饭,郭母心里很高兴。在那挑拣野蒿子,洗干净剁碎,掺入糯米粉里面,一边搓揉一边往里面撒盐和加水,然后搁在一旁让它们自个酵一会。

    这边,在锦曦的提醒下,郭母开始来到墙角堆放着的一堆东西前面,这些都是刚才阿旺和阿财给径直搬到屋里来的。郭母一直忙着陪锦曦和孙玉宝说话,还真是没太留意。

    这会子,当她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将锦曦他们带过来的那两袋子米和麦芯粉,搁到床上,因为这屋子里,就郭母睡觉的床上相对干燥些。

    “锦曦姑娘,你们这趟过来,真是破费了!”郭母看到两大袋子的米和麦芯粉,眼眶都红了,有这两大袋子的口粮,她们母子两个月都不用饿肚子了。

    “米和麦芯粉都是家里种的,没有花钱去外面买。郭大妈,你再看看这些。”锦曦道,将两只篾竹篮子上面盖着的红布给揭开,露出里面的物事给郭母看。

    一只篮子里面装的,是各种小吃点心和补品,还有两段过夏的布料。天水青的一看就是给郭海准备的,而下面那一段宝蓝色的料子一看就很沉稳大气,则很适合郭母。

    另外一只篾竹篮子里,上面并排放着两盒米糕,四筒挂面,两斤五花肉,一条三斤多重的大花鲢鱼,还有些这个时令的瓜果鲜蔬。

    “我的天,你们这是……”郭母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转身跟锦曦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要是振邦回来,晓得我接下了你们送来的这么多的东西,铁定会不高兴的,也定然会送过去!”

    “郭大妈,你别多想,我们可不是要接济你们什么。喏,我们是过来送礼的,恭贺你们乔迁啊!”锦曦微微一笑,道。

    “送礼?”郭母愣住了,郭家和梁家非亲非故的……

    “振邦哥跟我舅舅难得投缘,你们母子和我一家也是有缘,咱们两家往后多多走动,亲戚间不就是这样走动走动着,就越发的亲近了么?”锦曦笑眯眯道。

    “锦曦姑娘,你们、你们这、这让我说什么好呢!”郭母感动的说不下去,捂着嘴别过脸去,眼眶红了,大颗的眼泪往下直落。

    “那你啥都别说了,赶紧给我们大家伙做蒿子耙吧?我都等不及了呢!”锦曦抿嘴一笑,打趣道。

    “跟你们家做亲戚,是我们高攀了。只希望振邦他能好好读书,将来挣个前程,也好报答你们家今日的照拂!”郭母在心里喃喃道,那边,锦曦不能多站,已经坐回了灶门口,开始架柴点火,做的煞有其事,一看就是在家里做惯了的。

    火势渐渐从灶里面升起,印着锦曦清秀的面容,明亮澄澈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脸上挂着娴静温和的浅笑。

    孙家妹子有福,养了个好闺女啊!郭母目光暖暖的看着锦曦,转身擦去眼角的泪水,弯身从篮子里拎出那条五花肉和大花鲢来,高兴道:“大妈晌午给你们做两道硬菜。”

    锦曦赶紧起身拦住了郭母,死活不让她将肉和鱼给做了,两人纠缠了好久,最终郭母败下阵来。锦曦只让她动那些蔬菜,给他们做些地道的山里吃食便可。

    很快,小小的灶房里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响,郭母和锦曦,一个锅上一个锅下,说说笑笑。经过相处,锦曦发现郭母其实很喜欢说话,而且最喜欢说的就是她儿子郭海小时候的事情。

    锦曦一边塞柴火一边带着微笑,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振邦想必也跟你们俩说了,我们老家在四山坳那块的郭家村。”郭母用干丝瓜瓤沾了一点油花,挨着锅沿边刷过一遍,将搓好的蒿子饼挨个的贴在那锅沿边上,然后盖上锅盖等待。

    “四山坳我晓得,跟我嘎婆家所在的孙家沟隔着两座山头。”锦曦添了一把柴禾,抬头道。

    郭母笑了下点点头,接着道:“振邦是遗腹子,他还没出生他爹就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四山坳,一直是依傍着振邦的大伯过日子。振邦三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位老先生,带着几个仆人。大家伙都不晓得那老先生的来头,只听说是告老还乡的官儿。”

    “村里人都说他有学问,过年的时候,那老先生家门前还贴对联,那上面的字,写得可好看了。”郭母揭开锅盖子,将锅里的蒿子饼逐个的翻了一面,披了一点点水,重新盖上锅盖继续焖。

    “村里没有私塾,大家伙一辈子吃住全赖着那四面的山,也没谁想过要读书啥的。老先生闲着发慌,跟里正那说,想把村里上了五岁的孩子们都给召集到他家,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这是好事啊!”锦曦道。

    “嗨,搁在外面那是求之不得,可在我们那深山老林里面,祖祖辈辈都没出过大山的太多了。你说教孩子种田刨地,打野猪套兔子,那村人都乐意,读书识字?他们可都没往求取功名那上头打算过!相反啊,还觉着耽误了孩子放牛!”郭母摇摇头,道。

    锦曦恍然点点头,那倒也是,因地域的差异,老百姓的思念观念也有差别。搁在金鸡山村这块,私塾里的老杨先生,那可是稀罕的物种呢!老梁家就因为出了梁礼辉这个秀才郎,而腰杆子都挺得更直!

    郭母说到这里顿了下,如所有母亲那样,眼底露出骄傲和自豪,道:“振邦三岁的时候,就老喜欢往那老先生家跑,家来还跟我这背啥鹅鹅鹅的歌儿呢!我那会子想着横竖振邦还小,也不能干什么农活,干脆就随了他去耍。五岁的时候,振邦就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好多的字了,那老先生还找到我跟振邦他大伯,说这孩子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劝说我们让振邦跟着他做学问去!不收束脩,笔墨纸砚也都不要我们操心!”

    “振邦他大伯没说啥不好,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啥主见,就随了他去!就这样,振邦从五岁正式跟随那位老先生,一直到十岁,老先生对振邦极其喜爱,振邦几乎是吃住都在他老师家中。老先生说了,我们振邦是块好料子,要好好雕琢。他大伯和大妈听到家里落了个文曲星,也不强迫振邦下地做活。”

    “我家振邦的学问,都是那位老先生传授的。我家振邦原来都是个阿猫阿狗的小名儿,那位老先生还给改了名字。姓郭,名海,字振邦。”

    海纳百川,振兴家邦!锦曦砸了一番这名字。

    仅仅从这名字上,便可窥见那位告老还乡的老先生,对郭海真是极其的欣赏,并在他身上寄予了很大很重的希望。

    “老先生说了,等振邦到十五岁,他就带他出山,引导他参加科考。”郭母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神情黯淡下来。

    锦曦抬眼,晓得命运的转折点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回来就显摆,凭啥?

    “兰丫头说了,这趟做完百日,要留在村子里小住段时日。老杨家那边自然是早就备下了摇篮,你二伯二妈就也张罗着要在咱娘家这边也备张摇篮,好方便娃儿歇息。可你二伯二妈这边除了两张大床可没那些!你爷让你二伯去大房那把辉小子前面那洪氏,生的闺女睡过的摇篮找出来凑合下,你二伯嫌不吉利。”崔喜鹊道。

    “接下来,我二妈是不是就想到了我家老三老四睡的那张吊篮?”锦曦打断问道。

    崔喜鹊朝锦曦眨了下眼,道:“你还真是猜准了!你二妈说了,你家那摇篮是野桃木打制的,能避邪,村里就数你家的摇篮最好。”

    *猪*猪*岛*小*说wWZhuzHuD锦曦眉头皱起来,下意识就要站起,脚踝处细微的疼痛提醒了她脚伤还未愈呢,又坐了下来。

    “亏得二妈能想得出,我家两个弟弟才九个多月,正当睡摇篮的时候!”锦曦道。即便老三老四长大了,不再需要睡摇篮,也没义务非得借给他们。

    “你二伯二妈说了,兰丫头这娃儿,可是老梁家的第四代人,是最精贵的。老三老四做舅舅的,就该让着这小外甥……”崔喜鹊撇嘴道,梁锦兰这趟回来还没两日,梁愈林两口子弄得跟接待皇后娘娘似的,还把他们这些分了家的兄弟们给扯了进去。

    锦曦摇头冷笑,凭什么?

    “那我爹娘答应借摇篮了没?”锦曦问。

    “那哪里能啊,别了家孩子再精贵。那也得先紧着自家孩子不是?”崔喜鹊直言不讳道,她的这个性子,也是锦曦欣赏的,说实在话不怕得罪人。

    锦曦点点头,孙氏和梁愈忠这回做的好!

    “你二伯二妈的借不到摇篮,就提议让你爹帮忙给兰丫头那娃儿打制一副新摇篮,这不前段时日,你二伯跟你爷上后面山上伐木了么,家里有现成的木头。原本是要留你爹和四叔两人一道打摇篮,我硬是让你四叔过来铺子里了。你二伯那不是人不能搭把手啊?”崔喜鹊忿道。

    锦曦恍然。原来是被打摇篮这事给绊住了,想想梁愈忠和孙氏两口子的性子,在强硬的不借摇篮后,让梁愈忠帮忙打制摇篮。他们两口子铁定是愿意的。而且还是无偿服务。

    “指不定。我二伯二妈真正打的算盘,就是相中了我小姑嫁妆的木头和我爹的木工手艺,借摇篮只是个幌子。好以退为进!”锦曦淡淡道。

    崔喜鹊愣了下,和梁愈洲对视了一眼,崔喜鹊一拍大腿,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回头以后等柏小子养了娃儿,那摇篮也是现成的,哎呀,二哥二嫂这目光看的忒远了,服了服了!”

    锦曦摇头笑了笑,谁能不服呢?贪心的人,那是时时刻刻都削减了脑袋想钻空子,大雁飞过头顶还得跳起脚拔下两根鸟毛呢!

    哎,只是可怜的梁愈忠啊,又要白白忙活个二三日,估计还落不到什么好。

    “算了算了,由着他们去吧,我们那西厢房还腾了两间出来,说是暂且给那两个丫鬟落脚的呢!”梁愈洲接过话茬道,又赶紧催促崔喜鹊趁着这一点点空闲,去灶房给大家伙弄点东西垫吧肚子,晌午还没吃东西呢!

    崔喜鹊转身去了灶房,很快便摆上了晌午饭,人手一碗素菜肉丝炒面,锦曦的碗里还额外多了两只荷包蛋。单面煎的那种,金黄金黄,上面撒着一点葱花,看着就诱人。

    锦曦吃完炒面,就再也坐不住了,尤其是惦记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就更是归心似箭。搁下筷子茶都没喝上一口,就带着阿财几个上了马车,朝金鸡山村的方向行去了。

    群山连绵起伏,一轮斜阳挂在西面的山头,向晚的微风从洞开的车窗里钻进来,带着扑面的惬意和舒适。

    官道两旁,远远近近,看到的都是一片绿海翻波,农人尚未收工,在田地里拔草。老牛甩着尾巴,悠闲的在田埂上吃草,它宽阔的脊背上,跨坐着赤脚的牧童,手里甩着狗尾巴草耍弄正欢。

    因为连日来的雨天,路边小沟渠里涨满了水,水质清澈剔透,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飘拂的水草,成群的蝌蚪在水里嬉戏。溪水于夕阳交相辉映,折射出波光粼粼的光芒。

    田间地头但凡有草的地方,都开满了杂色的小野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幽和野花的芬芳。老牛悠长的咩咩声中,锦曦坐着的马车,终于拐下官道,稳稳停靠在一座青瓦白墙的大院落前面。

    “夫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家来了!”董妈的声音从院子外面的一角响起,锦曦由阿财搀扶着下了马车,看见董妈正扶着孙氏正从墙角那边激动的迎过来。

    在她的身后,锦曦瞧见了一排排用棍子和竹子架起来的菜架子,绿色的藤蔓缠绕其中,有些还顺着竹子蔓延到了一侧高高的墙头上。

    翠叶中开出点点黄色白色的小花,有蜂蜜在花间忙忙碌碌。架子底下,大约两分亩地的范围,全都种上了毛豆禾,一株株整齐栽种,下面的叶片刚刚长成,上面又开始冒出点点嫩芽。一旁的地埂上,小木桶和小葫芦瓢还搁在那。

    想来,孙氏和董妈先前在这里打理小菜园子呢。锦曦眉眼弯弯,朝孙氏欢快的唤了一声娘。

    孙氏快步迎过来,习惯性的想伸手抱锦曦,看到手指上沾着的泥,双手僵着,用自己的脸颊去碰了一下锦曦的额头,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从左到右的打量过,然后,放心又满意的点点头,道:“没瘦,好,好!”

    锦曦讶然,忍不住想笑,这段时日一直卧床调养,孙玉霞是把最好吃最大补的,给端到床边,哪里还会瘦?

    “夫人和老夫人日日在家中念叨,如今小姐家来了,夫人和老夫人可算是放下心了。”董妈在一旁笑着道。

    孙氏扭头看了眼董妈,点了下头,转过脸来问锦曦道:“晌午饭吃过了没?赶路累坏了吧?渴不渴?夜里想吃啥?”

    “晌午在镇上铺子里落得脚,不累不饿也不渴,娘,你们怎么把菜架子给搭到了院子外头?”主院的后面就有几块菜园,供一家人常年的吃菜是不成问题的。

    “后面那菜园都已种上了菜,没空地了。我看这边离那条小水沟路近,浇灌方便。就挖出来给点上南瓜籽和黄瓜,你不是最爱吃毛豆炸酱喝豆腐脑么?这下面两分地我全给种上毛豆,过段时日便能吃上了!”孙氏颇有成就感的道。

    “还不止这些呢,夫人还在咱家的二亩棉花地的地沟和地埂上,也给种上了毛豆。说是一粒不卖,就搁在家里,等到秋风凉的时候,隔三岔五的用小石磨给磨出豆浆来熬煮豆腐脑,养生啊!”一旁的董妈接过话茬,兴奋道。

    “娘,你想的可真周到,我可喜欢那些了,也喜欢吃南瓜饭,娘真好!”锦曦抱住孙氏的手臂,撒娇道。

    “别碰到我手,仔细上面的泥弄脏你衣裳。”孙氏笑着将手避开些,看了眼西边的晚霞漫天,道:“赶紧家去歇着,让你嘎婆也好好瞧瞧!”

    ……

    梁愈忠晚上收工家来的时候,锦曦正坐在饭堂里,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桌上的枸杞炖母鸡发呆。一旁,孙氏和孙老太左右夹攻,找出一堆的理由,逼着锦曦喝。

    尽管锦曦已经跟她们耐心解释了一百遍,她的脚伤已经恢复了八成,剩下的慢慢就能恢复。可是,这娘和嘎婆,还是有她们的坚持,拿出伤筋动骨一百日来规劝。锦曦被逼得没法子,勉强才喝下小半碗。

    “回头我的脚好了,人也变成三个下巴了。”锦曦无奈叹道,从董妈手里接过老四,抱在怀里逗着耍。

    一个月不见,老三有些念生不爱搭理锦曦,老四则不同,瞧见锦曦就兴奋的伸开胖乎乎的小手,往锦曦这边拱。

    孙氏嗔怪的点了下锦曦的额头,转身送碗回灶房。孙老太抱着老三在饭堂里踱步,听到锦曦叹息,笑了起来,道:“三个下巴咋了?只要身子骨好,来日不落下病根,那就啥都值了!再说,胖点好啊,那瘦不拉几的样子,人还以为咱家吃不饱饭呢!”

    锦曦噗嗤一笑,在农村人眼中,胖那就是富态,有福气。往往大姑娘家谈婚论嫁的时候,媒婆最爱挂在口头的一句拉分的话就是:“……那姑娘好啊,屁股又大又圆,好生养,到时候嫁过来,三年抱俩……”

    自问跟孙老太在这方面的观念融合不到一处,锦曦笑着摇摇头路,开始逗弄起腿上的小家伙来。那边,孙氏去到灶房后院,催在井口边洗手的梁愈忠过来吃夜饭。

    “曦儿说的在理,补多了也吸不住,差不多就得了,回头贴两副跌打损伤的虎皮膏药,就没事了!”梁愈忠洗过脸手后重新折进饭堂,笑着为锦曦解围。

    那边灶房,桃枝和简氏开始给一家人摆饭。夏夜饭堂里有点闷热,院子里凉风习习,日头落下了山,天色却还未暗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来做主

    除此外,蔡庆阳还去饭堂搬了一张桌子出来,摆在一旁,梁愈忠,蔡金山,蔡庆阳,还有阿财几人坐了一座。

    孙氏又给搬了把有靠背的藤椅出来,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锦曦抱着老四,又被强行搀扶到了那张大藤椅上坐下。

    地道的农家饭菜,荤素搭配,有饭有汤,锦曦回家大家都高兴,孙氏还特地允许梁愈忠喝点小酒。于是,男人们那一桌上,梁愈忠便拉着蔡金山和蔡庆阳父子一道喝起来,阿财几人是滴酒不沾的。

    院子里好不热闹,一家人说说笑笑着,享受这热闹却又温馨的欢聚时光。

    &nbs猪猪岛小说; 天空一片深蓝,晚归的鸟儿从头顶掠过,院子外面的田地中,传来阵阵蛙鸣和虫儿的鸣叫,牵牛花缠缠绕绕着,顺着锦曦身后的大槐树,蔓延而上,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涌动,弥漫……

    夜饭后众人散去,董妈和简氏在灶房收拾碗筷,孙老太和桃枝送老三老四回屋睡觉去了。锦柔和文芸文安在锦柔的屋子里不知玩耍些什么。

    这边院子里的石桌旁,梁愈忠和孙氏夫妇,正跟锦曦细细询问这去县城的事情。询问的内容,无非就是围绕着孙玉霞他们是否一切安好,铺子里生意怎样,茗山阁那边又是啥情况,毛十八和马家兄弟拘捕归案等等。梁愈忠还关心了一番大侄子梁礼辉的近况,锦曦都一件件的,耐心的跟他们一一道来。

    当然。毛十八和马家兄弟是如何落网的详细经过,锦曦是撇开的。这些事情说完了,就轮到锦曦跟他们二人询问起家里这个把月内发生的诸事了。孙氏和梁愈忠也是极其耐心的将家里的事情,一件件说给锦曦听。孙氏晓得锦曦是个喜欢听闲事的,还挑了几件村子里发生的趣事或者红白喜事,说给锦曦。

    锦曦将他们的轮番叙述在脑子里过滤并整理了一番,概括如下:

    家里那十几亩的水田,已经插下了稻秧,二亩地的棉花,也打理的不错。后院的菜园子。在孙氏的带领下。规划出一块块,分门别类的种上了瓜果蔬菜。

    梁愈忠和孙氏回了一趟孙家沟,采了茶叶做了入夏的头一批茶,并送去了镇上的茶香轩。另外。跟去年一般。锦曦家已经对外放出消息。开始跟孙家沟和金鸡山村的村人大肆收购麦子。

    老三老四九个多月,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锦柔的针线有了进步。

    老梁家那块。谭氏的眼睛已经复明了七成,能下地自由行走。金氏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已经能操持家务,给梁礼胜他们做饭洗衣。梁愈梅在家安心待嫁,二房那边没起什么幺蛾子。

    “好了管事婆,该说了都说了,你赶了一日的路,早些回屋歇着去吧!”孙氏估摸着时辰,开始催促锦曦回屋。锦曦点点头,确实累了,便站起身,孙氏赶紧过来扶着。

    锦曦不禁笑了,道:“娘,我可没那般虚弱!”

    “我送你回屋!”孙氏坚持,转头对还坐在那里喝茶的梁愈忠提醒道:“你明儿要起早去镇上,喝过茶也早些回屋睡去吧!”

    “明日怕是还去不成镇上!”梁愈忠道。

    “怎么了?”孙氏诧异,顿住脚步,道:“你晌午家来吃饭那会子,不是说那摇篮今日就成完工了吗?”

    锦曦也扭头望向梁愈忠,从下车至今注意力就一直被家里的老老小小给吸引住了,都将梁愈忠这两日忙着打摇篮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下昼我在镇上铺子里,听四叔四婶说,兰儿姐带着娃儿回来了,想跟咱这借老三老四的摇篮,你们不借,有这事么?”锦曦问道。

    “那都是你二伯和二妈的主意,稀罕咱家的摇篮是野桃木打的,睡了能避邪。”梁愈忠道。

    关于野桃木打制的摇篮,到底能不能起到避邪的功效,锦曦无法考证。但是大家伙都这般认为,锦曦也就更没必要去追溯求证,反正野桃木摇篮让人稀罕就对了!

    “也不是舍不得借,而是你俩弟弟如今还要用着,况且那两小子如今大了知事了些,睡觉还认床呢,我把他们搁我那大床上,死活闹腾不睡,借不了啊!”孙氏一脸苦相。

    “要是他们跟我这,借的了我也不借,凭啥?”锦曦很干脆的道。

    孙氏无奈一笑,道:“能借则借,何必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计较呢?不值当。”

    “有些亏吃的心里舒坦,多少还能博得一点别的啥。可有些亏吃的,那叫一个憋屈和窝囊,还落不到丁点好。”锦曦很直接的对孙氏道,孙氏再次无奈一笑,晓得这个爱管事的闺女,又对他们的行事不满,要开始进行教育批评了。

    那边的梁愈忠也习惯性的搁下茶碗,笑呵呵看着自己的闺女。

    “爹你莫笑,你们俩铁定是没借给他们摇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二伯他们提出想让你给打副摇篮,你们二话不说,把咱家别的一切事情都搁一旁,屁颠着去帮他的忙!是这样不?”锦曦问道。

    梁愈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都很诧异,这闺女倒真是把他们的心里想法给摸了个底儿。

    两口子都齐齐点头。

    “二伯给兰儿姐那娃儿打制的摇篮,用的是小姑做嫁妆的好木头。爹这两日都在二房那边打制摇篮,早饭,晌午饭和夜饭都是家来吃,对不对?二伯和二妈没有半点表示,对不对?”锦曦又问。

    梁愈忠两口子再次齐齐点头。

    锦曦皱了下眉,亲兄弟明算账,即便梁愈忠是免费去给梁愈林家打制摇篮,作为梁愈林两口子,怎么着也得给人招呼饭菜啊?

    这十里八村的,谁家打家具盖屋子请人过来帮忙,不给招呼饭菜?家常便饭那也得留人吃,这是人之常情,也是风俗礼仪。

    假若人家过来帮忙干活,当真有缘由不在主人家吃饭,那么,作为主人家,也得备下些烟酒之类的东西,作为谢礼。又或者,给对方家的老人孩子们,捎去一点零嘴吃食,不在贵重多少,在乎那一点心意。

    梁愈林两口子什么都没有做,很显然,这是装傻,心安理得的享受并榨取他的劳动,并且还故意怠慢他,怠慢他,也就是怠慢了孙氏,怠慢了锦曦,怠慢了整个三房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梁愈忠的劳动成果,却还如此的理所当然?

    锦曦对此很不满!

    “嗯……你二伯他们也招呼了,你二妈那厨艺,咱又不是不晓得,我就给推了……”梁愈忠许是不想锦曦生气,就编了个谎言。

    孙氏看了眼,也沉默下去没揭穿。锦曦指出来的这个,也是孙氏心里的一个小堵。

    锦曦伸手抚了一下额头,每回包子爹娘开始走岔道的时候,她就一个头两个大,习惯性的抚额。同时,这个抚额的小动作,也代表了她不是在开玩笑穷计较,而是对这件事,引起了重视。而往往她引起了重视的事情,铁定只是一个不好的开头,后面接着还会发生一连串的类似事情。

    知女莫若母,孙氏脸色正下来,诧异的看着锦曦,梁愈忠也打住笑,目光落在锦曦的身上。

    孙氏想到自家盖屋子搭鸡棚那会子,对于那些热心帮忙的村人,他们是不要工钱的,但是锦曦家哪回不是拣最丰盛实在和饭菜端上桌?人家家里有孩子和老人的,孙氏也还要送些吃食过去。

    那些人能主动过来帮忙,本身就是难得的情分,也证明他们两口子在村里会为人,不讨人嫌,家里有事,大家都踊跃帮忙。就冲着这个,孙氏心甘情愿给人吃最好的!

    “你二伯二妈是什么样的脾性,你还不晓得么?只管进不管出的。”孙氏道,一边将手轻放在锦曦的肩上,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这回的事情,一面也怪我们心太软。二来,也是你爷在中间帮着说好话,说你爹木工活计好,家里双儿双女的,又耕田又经商,是个命中带福的人!说是经你爹的手打制的摇篮,铁定也能让兰丫头那娃儿沾惹福气。你爷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层面上,我们拒绝了一回,再要拒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我这才让你爹抽出两日功夫过去帮忙打制摇篮。”孙氏柔声跟锦曦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锦曦恍然,原来,还有个老梁头搀和其中,帮着二儿子榨取三儿子啊,好的很,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又开始了家族内部的劫富济贫!

    锦曦目光眯了眯,伸手抓住孙氏的手,又看了眼那边耷拉着脑袋,一脸郁闷的梁愈忠,道:“合着是这么回事,那这事,也不能全赖在爹娘身上。”

    锦曦道,他们两口子能保住老三老四的摇篮不借,就算是大进步了。

    “方才听爹说,摇篮打好了?”锦曦问。

    梁愈忠抬起眼来,道:“今日下昼就打好了。”

    “我来做主,爹明日要么在家歇息,要么,就去镇上吧。二伯那边,不必再去了。”锦曦很干脆的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鸠占鹊巢作威作福

    “可、我下昼收工家来时,你二伯追出来,说让我明个再过去帮一日忙,用那些剩下的木头边角料,顺手拼凑出一张搁碗筷的小橱柜。我还答应了,你爷当时也在边上听到了。”梁愈忠道。

    锦曦翘起嘴角,看向孙氏,孙氏看向梁愈忠。

    梁愈忠看着这娘俩,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道:“我明儿吃过早饭就去镇上铺子里,家里的活计都还忙不过来呢,是吧?”

    孙氏和锦曦相视而笑,锦曦点点头,在孙氏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锦曦坐在书桌前**猪**猪**岛**小说ZHUZHUDAO,一边洗脚一边随意的翻看着话本子。

    夏夜,一轮明月挂在树梢,皎洁的月光从洞开的窗外洒进来。屋外蛙鸣虫唱,竹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院子里牵牛花的芬芳,混合着屋里艾草驱蚊精油的馥郁,在空气中弥漫。

    屋内烛火跳跃,朦胧的光线里,孙氏正挥舞着大蒲扇,为锦曦驱赶帐子里的蚊子。

    “娘,差不多就得了,时候不早,你也赶紧回屋歇着去吧。”锦曦一边翻动着书页,朝那边床上的孙氏道。

    “那哪成啊,刚入夏的蚊子饿的慌,有一只留在帐子里面,也没法安生睡觉。”孙氏头也不回的道。

    锦曦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目光在手里的话本子里一目十行。

    那边床上,蒲扇呼呼的风声止住了,间或传来几声清脆的巴掌声。锦曦不由侧目。原来孙氏已经赤手上阵了。

    跳跃的烛火将她跟蚊子斗智斗勇的侧影,投射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孙氏捕捉蚊子,极其的细致且耐心,几乎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锦曦的目光不由从书页上移开,看着墙壁上的投影微微出神。

    这样熟悉的农村夏夜,对锦曦而言,是一点都不陌生的。

    上一世寄居在姑姑家,孩子多嘈杂,山村的夜晚。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停电和蚊虫的叮咬。

    姑母通常是临睡前。一把大蒲扇,在她的床上随便摇晃几下,这便很了不得了。再大些,就直接甩给她一把蒲扇。何尝有人像孙氏这样细致的。为她一只一只的抓过蚊子?

    锦曦心里暖烘烘的。眼睛却渐渐迷蒙起来。

    “哎,这些蚊子忒机灵了,可算是给驱赶光了。这下我闺女能睡个踏实觉!”孙氏颇为满意的自言自语着,退下了锦曦的床,顺手将帐子合拢不让蚊子有可乘之机。

    “哎呀,这脚怎还在水里泡着呢?泡多了脚底起皮,赶紧擦起来躺床上去!”孙氏催促着,脚下已向这边书桌处快步走来。

    锦曦赶紧侧过脸去,不想让孙氏看到她眼角的湿润。一双温暖的手,已经触到了她浸在盆里的脚,紧接着,脚被抬起,温暖的帕子敷上她的脚。

    孙氏半蹲在她身前,细致的给锦曦擦拭好双脚,然后拿起一旁的鞋子给她套上,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仿佛擦拭的不是一双走路发汗的‘臭’脚,而是一件极其珍稀的宝物。

    这就是娘……

    锦曦温顺乖巧的任由孙氏扶着钻进了粗布帐子里,孙氏拢好帐子,想起什么,隔着帐子问里面的锦曦:“曦儿,你这趟离家个把月,回头明儿,你要不要备上些礼品过去你爷奶那探望下?”

    “娘,我这趟不比往常,我扭伤了脚,行走不便,爷奶会体谅的。”锦曦躺着道。若是换做一般人家的祖父母,出外个把月的孙女回了家,还扭伤了脚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一经听到消息,是铁定坐不住,会过来看看孙女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那就不进村子了,明儿你不用早起,好好睡,我回屋去了啊。”孙氏柔声道,过去端了那盆洗脚水,顺手带出屋子倒了。

    还是在自己家中,自己的屋子自己的专属床上睡觉踏实啊!锦曦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锦曦从帐子里探头往屋子里一瞧,不禁眯了眯眼。阳光从东窗口照射进屋里,屋子里光线明亮,屋后竹子间嬉戏追逐的鸟雀,有的甚至落到了洞开的窗口,正抖着小翅膀,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屋内。日光给它的周身披上了一层光晕,煞是好看。

    屋外院子里,传来孙老太和孙氏压低声的说笑声,其间还掺杂着老三老四的咿咿呀呀声,想必是在教他们学走路吧,锦曦这样想着,撩开帐子开始穿衣穿鞋。

    锦曦这边刚刚穿戴整齐下了地,又将头发跟往常那样梳理完毕,正要推门出屋,便听到外面内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蔡庆阳压低的说话声。

    “……夫人,老夫人,那边的二老爷过来了,说是找三老爷过去一趟,听到我说三老爷一早就去了镇上铺子里,得下昼收工才能家来,二老爷当即就发怒了,砸了一只茶杯不说,还硬要闯进内院。夫人早有嘱咐大小姐睡觉,谁都不能打扰,我爹这会子正在前院那边跟二老爷周旋,让我过来跟夫人这请示……”

    蔡庆阳口中的二老爷,那不就是梁愈林么?锦曦随即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大槐树下,孙氏刚刚将老三交到一旁的孙老太手里,正准确去前院招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随即便响起锦曦熟悉的声音。

    “娘,你只管留在内院照看弟弟们,我去前面会会‘二老爷’。”锦曦走过来道。

    “你二伯这趟,是过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我去,你个小孩子家,招架不住!”孙氏道。

    “成,那我陪娘去。”锦曦抿嘴一笑,挽住孙氏的手臂,朝前院而去。后面,孙老太叮嘱道:“有啥话尽量好好说,能不吵就不吵,啊!”

    孙氏点点头,锦曦朝孙老太这个老包子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她们心里有数。

    才刚刚绕过外内两院中间连接的照壁处,锦曦便听到前面外院的堂屋里,传来梁愈林含混不清的训骂声,夹杂其中的还有蔡金山的安慰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孙氏脚步一顿,有点踌躇的看了眼前面吵闹声传来的地方,一脸的犯愁。锦曦拍了拍孙氏的手背,道:“小事一桩,娘莫怕!”

    “曦儿,我听你二伯那说话声,怕不是喝了酒吐字不清?他万一跟你来硬的耍横撒赖,你能成吗?”孙氏担忧问道,闺女再能干,那也是脑子机灵会做生意,但梁愈林是泼皮无赖。

    锦曦抿嘴一笑,道:“等会娘啥都不用开口,让我来应付。若真喝醉了酒,那就照着醉酒的法子应付。”

    孙氏点点头,娘俩大步进了堂屋。

    锦曦家外院的堂屋很宽敞,堂屋正中间高悬着一副梅花报喜的大中堂,两边提着对联。中堂下面抵着墙壁,是一条高高长长的案桌,上面供奉着财神爷的像,摆着几碟供品。

    再往下面,摆着一张大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瓜果点心。左右两侧摆着一张宽靠背的红木大椅子。左侧那个位置,一般都是梁愈忠坐的,象征着一家之主的地位。

    此外,左右两侧挨着墙壁处,摆着一溜儿的红木靠背椅子,还有长长的高凳,这是专门为待客准备的。

    锦曦跟在孙氏身后进的堂屋,前面的孙氏刚走进堂屋,就脚步微刹,跟在后面的锦曦忍不住朝左右两侧的长椅子上看去,没瞧见梁愈林,只看见蔡金山垂着手,一脸漠然的堵在堂屋通往后面内院的通道口。

    看大孙氏和锦曦过来,蔡金山明显松了一口气,眼睛朝上首斜了一眼。锦曦一愣,从通道口走进堂屋,转身朝着堂屋上首一瞧,忍不住嘴角抽了下。

    梁愈林整个人都陷在梁愈忠的那张主人椅上,双脚交叉着,架在八仙桌沿。手里抓着一把椒盐花生米,一边往嘴里扔,一边含混不清的继续训骂蔡金山。

    “……没长眼睛的老刁奴……欺人的狗东西……我兄弟的,就是我的,那里不能进,哪里不能去?……”

    孙氏扭头和锦曦对视了一眼,他这是在怪蔡金山拦了去路不让他进内院呢。

    “夫人,大小姐。”蔡金山大声跟走进来的孙氏和锦曦问好,声音惊动了那边上首的梁愈林。他扭过脸来,看到孙氏娘俩已经走到了堂屋中间。

    梁愈林吐掉嘴里的花生米,依旧保持着那坐姿,斜着眼看着孙氏,没好气的问道:“老三躲哪里去了?你去叫他出来!”

    “真是不巧了,我爹一大早就去镇上铺子里了。二伯过来有啥事啊?”锦曦笑眯眯从孙氏身后绕出来,站在前面问道。

    梁愈林瞪了眼锦曦,俩脚架在那里晃晃悠悠,哼哼唧唧道:“你爹是怎么回事?啊?昨儿傍晚明明跟我那说的好好的,今个上昼还过去做工,怎么躲了?快快快,派个奴才去镇上把你爹给叫回来,我那还等着呢,真是不像话!”

    梁愈林说完,又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口里,嘎嘣着大嚼起来。

    锦曦站在那不为所动,伸手淡定的拂了拂身上的衣角。

    ……

    流苏搬了新家,小区还没完全落成,网络没通。流苏用的是比蜗牛还要慢的无线网卡,没有存稿,今晚网卡抽风了,好不容易爬上来,文章发晚了,对不住大家,道个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梁锦曦,你这个小畜生!

    阿财点了下头,几个大步跨过去,直接从一旁夺下梁愈林手里的高凳,给甩在一边,梁愈林对阿财拳脚并用,阿财实在不耐烦,捉住梁愈林肩膀的手指猛地一用力,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梁愈林挥拳的那只手臂脱臼了,耷拉着垂了下来。阿财一松手,梁愈林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梁锦曦,你、你、你……”梁愈林看到自己的手臂垂下来,不能自己支配,不晓得是痛的还是吓的,脸上煞白无血。

    “二伯,我、我、我、我怎么了?你把那些座椅假想成我的模样来一脚踹翻,你解恨了么?过瘾了么?”锦曦微微弯身,笑眯眯看着坐在地上的梁愈林,问道。

    —猪—猪—岛—小说W{zhu}{zhu}{dao}    “你、你、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梁愈林憋了半晌,才终于歇斯底里咆哮出这句话,还朝锦曦这边用力啐了一口。

    “曦儿小心。”孙氏在身后惊呼出声,所幸锦曦有先见之明,跟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锦曦嫌恶的皱起眉头,站起身直接跟梁愈林打开天窗说亮话。

    “闹腾的差不多了,我今日就把话给你敞开了说。”锦曦沉下脸来,目光一片冷锐,浑身上下爆出的气势,哪里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

    梁愈林愣住了,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他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这些年,你对我们家如何。我们家又如何待你,你我心中有数。我爹娘可没少被你们欺负,他们老实憨厚好打发,不爱计较,可我梁锦曦不同,我是个恩怨分明,还喜欢计较报复的小女子!”锦曦冷声道。

    “撇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说,就冲着两年前,你和大伯背着我爹娘,想把我卖给枫林镇那人家做陪葬孙女这一宗。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撕了你!但我念在你跟我爹是一母同胞。我对你手下留情,从今往后,你若再敢算计我爹,算计我家的一草一木。哼。到时候就不是脱臼。而是彻底的断胳膊断腿,你还别不信?”

    梁愈林愕然的睁大眼睛和嘴巴看着锦曦,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是从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口里说出来的,这样的狠辣干脆!他可是她嫡亲的二伯呀?真是个小畜生!

    锦曦听到堂屋门口的蔡金山禀报,说是院子门处,蔡庆阳请了老梁头过来了。

    孙氏显然是慌了,要是老梁头看到锦曦吩咐阿财,拧下了梁愈林的手臂,那会怎么样啊?不敢想!

    梁愈林眼睛一转,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准备爬起来冲出去用那条脱臼的手臂,跟老梁头那哭诉。岂料,锦曦又是早先一步洞察了他的心思,朝一旁的阿财打了个手势。

    梁愈林被阿财按住,又是嘎嘣一声脆响,他痛的两眼一翻白,先前那条脱臼的手臂又给接上了。

    脱臼痛啊这接上更痛,哭诉的证据还没毁了,梁愈林欲哭无泪,气的干瞪眼。

    孙氏和堂屋门口的蔡金山明显松了一口气,蔡金山不禁深深看了一眼堂屋里的小姐,头一回在小姐的身上,发现了老爷和夫人所不具备的狠戾。

    能做大事的人,都不乏狠劣。

    “二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打的啥主意,无非就是要爷给你做主嘛!”锦曦冷幽幽的目光如刀子般,在梁愈林脸上扫过一圈,冷冷一笑,道:“凡是跟我交好的朋友,都会过的很好。凡是与我为敌的,最后都将付出代价,毛十七,毛十八,还有马家兄弟都是如此。二伯是猴儿精,好好琢磨下,可别步此后尘哟!”

    锦曦说完,起身拂了拂裙摆,孙氏走过来,伸手扶住锦曦,锦曦看了眼孙氏,娘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孙氏扶着锦曦走出堂屋,循着老梁头的来处缓慢迎去,阿财紧随其后。

    院子里,蔡金山和蔡庆阳正将步伐匆匆的老梁头往堂屋这边请,正好跟锦曦在前面花坛的地方兜面相遇。

    锦曦看到老梁头穿着一身下地干活的粗朴短装,衣袖子撸到了臂弯处,裤管也挽到了膝盖处,应该是刚才外面田地里过来,身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泥巴。

    锦曦的目光一眼就扫到老梁头脚上穿着的鞋子,那是一双用稻草编成的简陋草鞋,鞋头的地方类似于现代的人字拖。这一带的庄稼人,每年这个时候打理水稻田,在田里拔野草惯常穿这种草鞋。

    锦曦和孙氏跟老梁头打过招呼,老梁头看到被孙氏搀扶着,一副行动不便模样的锦曦,愣了下,问道:“啥时候家来的?咋这般走路?”

    “昨日下昼家来的,在县城扭伤了脚,躺了大半个月。”锦曦道。

    老梁头目光又在锦曦的脚上扫了一下,点点头,对孙氏道:“回头给曦丫头弄只鸡补补。”

    孙氏点点头,这个谁都没她记在心尖上。老梁头说完这句,注意力就转移了。

    “我今日正帮胜小子那水田拔草,你们让蔡庆阳过去喊我,出啥事了?”老梁头问孙氏。

    锦曦看了眼孙氏,这回轮到她这个做媳妇的来回话了。孙氏经过了先前的一系列场面,这会子也镇定和想明白了许多,闻言上前两步,红着眼眶对老梁头道:“铺子里有事,曦儿爹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去了镇上。二哥过来没找见人,让我们去镇上催曦儿爹家来,我们没答应,他就大发脾气,要打我们母女,幸好有阿财拦住。”

    “啥?”老梁头惊得眉心一跳,梁愈林过来找梁愈忠做木工活这事,他昨日下昼就在边上听到了。至于为了这个打人?老梁头不信!

    “爷,这还不止呢,二伯见打不着我和娘,就说要砸了我们家,你老要是不信,就自个去堂屋瞧瞧吧!”锦曦道。

    不仅上门打人,还砸东西?老二有这么糊涂吗?老梁头一脸狐疑的看着锦曦。

    “好好的椅子凳子,都是曦儿爹去年一件件慢慢的打磨成的,二哥过来这一番折腾,曦儿爹的心血都打了水漂了……”孙氏是真的心疼,话还没说完就掩面哭了。

    孙氏和梁愈忠的老实憨厚形象,已经在老梁家人,甚至整个村子里都是定了型的,锦曦说的他要在脑子里过滤一遍,而孙氏口中说出来的话,老梁头相信了。他当下一脸震怒,三步并两的朝着堂屋奔去,当他走进堂屋,四下一看,不禁僵在原地,又瞧见梁愈林坐在一地的狼藉里,神情呆呆的。

    脚上的鞋子有一处破了,鞋面布料就勾在不远处一把断了腿的椅子上,很显然,是他在用脚去踹的时候,不小心勾破了。

    老梁头气得一跺脚,指着呆坐在地上的梁愈林,恨铁不成钢的喝斥:“兔崽子,你咋这般混账呢?这是你兄弟的家,你做兄长的,即便你兄弟有事不能过去,你咋的也不能闹腾成这样!”

    “瞧瞧这满屋子的狼藉,老二呀老二,你咋混账成这般呢?啊?等会你兄弟家来,你怎么跟他交代?”老梁头做痛心状,厉声质问。

    梁愈林从先前锦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瞧见老梁头正扶着门框,颤抖着手指着自己责问。锦曦孙氏就站在堂屋门口的另一侧,孙氏还在低头抹泪,锦曦则目光冷幽幽的在他身上打转,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梁愈林的目光在跟锦曦的目光撞到了,本能的打了个颤,赶紧错开眼,但心底的怒火和羞愤,却不是那么好抹平的。他连滚带爬的窜到老梁头的前面,伸手抱住老梁头还沾着泥巴的腿,一边嚎哭一边摇晃:“爹呀,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过来,儿子这条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梁头一惊,推开梁愈林,骂道:“胡扯,瞧瞧你做的好事,都把你兄弟家给弄成啥样了?还不快起来给你兄弟媳妇赔罪?”

    “爹啊,你不晓得,曦丫头那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她唆使手下的阿财拧下我的胳膊,还吓唬我……爹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真是越说越离谱!”老梁头阴沉着脸将梁愈林从地上拉起来,目光却看向一旁的孙氏和锦曦,道:“有这事吗?”

    孙氏被梁愈林这告状给吓到了,锦曦快速反应过来,委屈道:“爷,说话得讲证据,二伯的胳膊不是好端端的么?我还没顾上跟他讨要这砸坏的座椅的赔偿呢,他这还恶人先告状,还让不让了活了?”

    “小畜生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明明让阿财拧下我胳膊,后来又给接上,证据都被你给毁灭了,这屋里的人也都只帮你作证!爹啊,你可得相信我!”梁愈林急得又给老梁头跪下。

    老梁头一脸犯难,眼底也带着勃勃怒气的转头看向锦曦,锦曦正准备开口接招,孙氏突然哇的一声,由先前的掩面低泣该做嚎啕呜咽,一边跺着脚哽咽道:“二哥欺人太甚,指着我们母女一口一个贱人,还要抽我们耳光,不是阿财拦住,我们母女只怕要被他给打个半死!如今,还颠倒是非黑白,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呀?”(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老梁头挨打了

    孙氏这一哭,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大家都是亲戚,有啥事不能好言好语商量着来?”锦曦将孙氏的脸搁在自己肩上,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怒视这老梁头和梁愈林。

    “我爹这几日丢开家里和铺子不管,一门心思给二伯家打摇篮,修椅子。今日铺子有事去不成,二伯就揪住这个闹上门来,打人砸物,这是亲戚吗?是长辈吗?这是活脱脱的土匪!爷是老梁家一家之主,今日这事,爷要不给做主给我家个说法和交代,我们全家上下都不服!”锦曦清声道,没有怒吼,没有哭诉,没有歇斯底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将自己强硬的态度,成功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猪%猪%岛%小说WZHUM; 老梁头眼底再也燃不起勃勃怒火,目光复杂又深幽的在锦曦身上打着转儿,梁愈林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软的硬的,明的暗的会使,睁眼说瞎话的人,是她自己吧?不仅自己说瞎话哄骗老头子,还唆使孙氏也跟着扯谎,他的手臂明明就是被拧下来过!

    “老三家的,曦丫头,你们也别难过了,这事,回头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老二,你赶紧的起来,跟我家去,别再跟这丢人现眼!”老梁头一挥手,欲弯身去拉梁愈林走,岂料,梁愈林徒劳嗷的一嗓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挥着大巴掌就朝老梁头身侧的孙氏母女扇去。

    “老二,住手!”老梁头惊吼着过去阻拦。这边,阿财已经有了动作,锦曦眼疾手快的将孙氏推给阿财,阿财接住孙氏本能的往边上一转,避开梁愈林的巴掌,如此一来,锦曦就完全暴露在梁愈林的攻击范围内。

    孙氏惊得忘了呼吸,阿财也是分身乏术,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锦曦身子往后一倾。梁愈林那一下扇了个空,因为惯性问题,巴掌甩到了奔过来阻拦的老梁头的脸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老梁头的右边脸颊上。落下一道鲜红的五指印痕……

    周围一下子沉寂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梁愈林自己也是彻底石化在原地,手都忘了放下来。

    老梁头脸都绿了,活了大半辈子。遇到的人形形色色,纵然有过冲突,但却从未挨过打。没想到临到老了,还挨了这巴掌,不是别人甩的,竟然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畜生啊畜生!”老梁头悲跄着怒吼一声,抬手一巴掌,把呆愣在原地的梁愈林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下巴磕在堂屋门口的石阶上。

    梁愈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溅在斑驳干净的石阶上,血里裹着一颗后槽牙。

    锦曦暗暗咂舌,姜还是老的辣,老梁头这一巴掌的威力,当真不是梁愈林那一巴掌所能及的!孙氏不敢去看,身子抖个没停,那边,孙老太和董妈都过来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也都吓到了。锦曦朝董妈使了个眼色,董妈赶紧过来将孙氏扶到了那边。

    “爷,你这回总亲眼瞧见了吧?二伯当着您的面,都敢这样扑过来打我和我娘,那背着您,我爹又不在家,我二伯在我家大发凶威,打砸一气,您该信服了吧?”锦曦趁势再添一把火,委屈道。

    一团滚墨的乌云,已经将老梁头从头到脚给罩了个严实,闷雷在他的头顶一阵接着一阵的打,一场大暴雨似乎迫在眉睫。

    “爷,方才要不是你给挡住,二伯哦那一巴掌就得全落在我脸上。二伯的巴掌不是吃素的吧?这下爷该相信二伯是当真要把我和我娘往死里抽吧?”锦曦道。

    老梁头的老脸扭曲着,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眼底痛心着,愤怒着,伸出手指着梁愈林,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气得竟然说不出半句话。

    “亲家公,我方才在内院带孩子,是不晓得前面发生的事。不然,我老婆子是定然要过来看看的,我们家玉真也是爹生娘养的,她哪里做的不好,自然有我们这些长辈来说,哪里轮得到曦儿二伯从上门放肆?何况我闺女,还没做错啥,你们家老二凭啥从上门这样一通打砸?你瞧瞧把我家闺女外甥女吓得这副可怜样!你们老梁家真当我们老孙家没娘家人?我孙家的闺女是软柿子好揉捏么?”孙老太怒气冲冲指着趴在地上的梁愈林,眼睛却是看着老梁头。

    老梁头尴尬的看着孙老太,陪着歉道:“亲家母,这事是老二那畜生犯浑,我们老梁家都晓得你孙家闺女是好媳妇,啥都做的好,对我和曦儿奶都没得挑拣!”

    “亲家母,你息怒,今个这事没得完!那畜生我非得好好教训,让他彻底的长记性!”老梁头说着,指着梁愈林,怒喝:“畜生,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瞧瞧你这做的,哪一件是人该做的事儿?你是不是早上灌了猫尿黄汤脑子结了疙瘩?还不快滚过去给你三弟妹赔礼道歉!”

    梁愈林嘴角全是血,涨红着眼转过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孙氏仅瞧见他这副尊荣就吓得更抖了,哪里还跟让他过来。

    “亲家公,你家这老二就是欠教训,才闯到别人家做这些欠收拾的浑事!”孙老太气怒的瞪了眼梁愈林,转头又对老梁头道:“你要教训,别在我这大吼大叫,带回你老梁家去教训!这事,还真没完,回头等曦儿爹家来,这事你们家老二还得给出个交待来!”

    老梁头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没人过来关心半句,反倒还挨了孙老太这一通数落,好不尴尬,老脸火烧火燎的。

    上前两步从地上粗鲁的揪起梁愈林,气急败坏又狼狈不堪的离开了锦曦家。锦曦在后面大喊:“爷,回头我就让蔡管家把二伯今日砸坏的东西,给整理出一份明细的单子来,给您那送过去啊!是照物赔偿,还是折现,你和二伯商量下啊!”

    老梁头脚步一顿,梁愈林扭头张大愤怒的嘴巴,不待他开口,老梁头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摆了下手,拽起跌跌撞撞的梁愈林出了院子。

    这边,孙老太看了眼堂屋里的狼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回到了孙氏身旁,孙氏已经不抖了,但还是在低头抹泪。孙老太红着眼眶摸了下孙氏的头发,道:“我可怜的闺女,前些年你都过的啥样的日子唷……”说着,孙老太也开始擦拭眼角,心疼不已。

    董妈和桃枝在一旁安慰着。

    这边,锦曦已经开始张罗起来,指挥着阿财和蔡庆阳去把堂屋里摆放和搬运桌椅,没有受损的座椅重新摆放原位,折损了的,便端到堂屋门口的院子里。锦曦身后跟着蔡管家,蔡管家手里捧着纸笔,腰上还插着一把小算盘。

    “但凡有一丁点小角磨损的,都给我记上去,后面禀明大概价位。”锦曦开始忙碌起来,从容指挥着,脸上没有丝毫阴影,相反,还带着一股子欢欢喜喜。

    董妈扭头看了眼这边忙碌的众人,忍不住跟孙老太和孙氏道:“我们家大小姐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心性也好。”

    孙老太也看了眼那边的锦曦,正接过蔡金山的算盘,在手里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报出一串数字,嘴角挂着笑意。

    孙老太眼底也带着笑,摇了摇头对孙氏道:“我看哪,这老天爷是看不过去你太软了,就派了曦儿过来拯救你,你瞧瞧你闺女,哪里有半点你的影子?”

    孙氏的情绪也已恢复了许多,抬眼看了眼锦曦,忍不住挤出苦笑,道:“一娘生九女,连娘十个样儿!你们是不晓得,那丫头肚子里的鬼点子和坏水,远多着呢!”

    先前在堂屋,锦曦如何对待梁愈林,孙氏可是在边上瞧得听得一清二楚。今天的这一幕,自己这个做娘的是真的被吓到了,但这个丫头,只怕一切都是她事先就安排好的呢,就连老梁头,不也是她让蔡庆阳去喊过来的嘛……

    “曦儿,过来一下,嘎婆有话问你!”孙老他朝锦曦招了招手,锦曦正跟蔡金山嘱咐事情,听到孙老太的召唤,赶紧小跑着过来,就瞧见孙老太,孙氏两人坐在花坛上,头顶的花树树荫罩下来。董妈站在一旁,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孙氏也没再哭了。

    “嘎婆问我啥事啊?”锦曦问。孙氏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锦曦赶紧半蹲在孙氏身前,任由她帮着擦拭额头的汗。

    “曦儿,今个这事如今闹都闹了,回头你爹家来,怎么跟他交代?”孙老太问。

    “实话实说呗。”锦曦道。

    “那,你爹那,要不要让庆阳去把他给催回来?”孙老太又问,今日这事闹得有点大,她担心回头老梁头镇不住梁愈林,梁愈林气血攻心,保不准还会冲回来做出些玉石俱焚的事情,那后果可就不敢设想了。当然,孙老太的这个顾虑不敢说太明白,孙氏情绪刚刚才稳定下来呢。

    锦曦立马就听出了孙老太话里的隐忧,想了下,站起身凑到孙老太的耳边,轻声道:“嘎婆不用担心,我们家的院墙那么高,家里犹豫蔡管家和庆阳哥,我身边的阿财阿旺那也是一个顶几的利索人,二伯再来也讨不着好!”

    孙老太拍了拍锦曦的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横竖你爹下昼家来,也能晓得!”

    “指不定我爷那边,会派人过去镇上催我爹呢,用不着咱!”锦曦抿嘴一笑,对董妈道:“回头台阶上那血和牙,都别去动,也别急着清理,我爷那边要是镇不住二伯,回头我还得请里正和村里人过来瞧瞧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梁愈忠出事了

    锦曦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预言能力,老梁头拽着梁愈林狼狈离去后,不出一个时辰,院子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车轮子声。孙氏带着锦曦迎到了院子门处,刚好瞧见梁愈忠从官道上跑下来。

    “曦儿娘,你们俩没伤着哪吧?”梁愈忠跑到孙氏和锦曦面前,惶急着问道。

    一把扶住孙氏的双肩,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又快速的转到一旁锦曦的身上,待到确定这娘俩都毫发无损,他一路上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我们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曦儿爹,你怎么家来了?”孙氏忙地问。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 “爹让人给我捎去口信了,说是家里打起来了,把我吓个半死,恨不得飞回来,好好今日早上我是赶着马车去铺子里的!”梁愈忠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道。

    “爹,你可算是回来了,上昼二伯过来发狠,娘都吓哭了!”锦曦在一旁道,抬眼瞧见官道上面停靠着的,不是牛车,而是一辆马车。

    梁愈忠听到孙氏吓哭了,浓眉愤怒的拧成个疙瘩,脸上却是满满的愧疚。

    “我一遇到事儿就喜欢抹泪,这你又不是不晓得。都别杵门口了,咱进屋再说吧!”孙氏道。

    孙氏嗔看了眼锦曦,不想她再吓唬梁愈忠,锦曦翘了翘嘴角,母女二人一左一右挽住梁愈忠的臂膀转身往后面的院子门里去。

    那边,正过去驱赶马车的蔡庆阳突然惊讶了下。道:“哎呀,这马车里咋还有人呢?”

    梁愈忠脚步一顿,一拍脑袋,哎呀一声,道:“瞧我这记性,这一犯急,倒把这事给忘了呢,这可是人命攸关的大事啊!”说完,他抽出双臂,匆匆转身朝着马车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让蔡金山赶紧去村里。把李大夫给请过来。

    孙氏和锦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一头雾水。只瞧见梁愈忠过去将马车车厢揭开,然后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赔礼道歉的话,接着就开始喊蔡庆阳过来搭把手。要开始从里面往外驮人了。

    锦曦和孙氏更诧异了。母女俩也赶紧朝马车这边走来。

    梁愈忠钻进车厢。从里面抱出一个穿青色衣裳的人,那人耷拉着脑袋头发遮住了脸,从身形看应该是个男的。而且还处在昏迷状态。

    梁愈忠把那个穿青色衣裳的人,放到蔡庆阳背上,蔡庆阳驮起那人赶紧小跑着进了院子。

    “爹,那人怎么了?”锦曦惊诧问道。

    “说是被蛇咬了!”梁愈忠道,又钻进了车厢,还听到他的声音传出来。

    “小兄弟,你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村里的老大夫过来,你们暂且在我家落脚,在你们的伤养好之前,我都会好好照料你们的,啊!”

    锦曦不禁哑然,车厢里还有人?

    “这位大叔,你真是好心地的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里面有男人的声音在回话。

    锦曦一愣,不会是幻听吧,这声音怎有些耳熟呢?

    锦曦还没来得及去细想,车厢帘子便从里面撩开,梁愈忠躬身从里面驮出一个穿白色衣裳的年轻男子。

    锦曦看到那个白衣男子的脸时,狠狠惊了一把,真是活见鬼,竟然是沧云!还有先前被蔡庆阳驮进去的那个青衣人,不就是沧云的贴身小厮灵宝吗?他们不是已经动身回了京城?即便没回京城,那也是在胡村沧云的乳娘家呆着吧?怎么被梁愈忠给带回来了?

    “曦儿,还愣着干嘛呀,李大夫一会就过来了,赶紧家来让她们烧些热水备着!”孙氏轻推了一下锦曦,锦曦回过神来,梁愈忠已经驮着沧云快步到了院子门口。锦曦从后面看到沧云虚弱无力的趴在梁愈忠的背上,身上的白袍沾惹了泥土和草叶的碎屑,在他右腿的膝盖下方,还有一片鲜红的血污。

    “曦儿,别发愣了,赶紧把马车牵进院子去啊!”孙氏的催促声又起。

    锦曦收回目光,看见孙氏正探身从马车厢里,拿出一只篾竹篮子,篮子底下全是新采摘的夏枯草,夏枯草面上搁着两只瘪瘪的水袋子,还有一块咬过几口,还留着牙印的葱花麦饼。

    除此外,孙氏的腋下还夹着一根拐杖,锦曦一眼就认出了那根拐杖,确实是沧云的没错!

    “你脚还没好利索,牵马的时候慢点走,啊!”孙氏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人已经夹带着沧云他们的东西小跑着去追前面的梁愈忠了。

    锦曦心里装满了疑问,这边刚将马车送到侧院,直接将缰绳拴在院子里一颗粗壮的枇杷树下,便火急火燎赶去了隔壁的主院。

    蔡家老小住在前院的东厢房,占两间屋子,剩下一间如今是阿财和阿旺在住。对面的西厢房三间屋子,一直是空着作为招待男客的,前段时日因为要加强对锦曦的保护,阿贵和阿福也过来小住了几日。

    如今毛十八那边的威胁解除,锦曦便将阿贵阿福派去了镇上的孙记杂货铺帮忙,身边只留下阿财阿旺两人。

    梁愈忠将沧云主仆,安置在主院前院的西厢房。

    锦曦来到西厢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蔡金山领着李大夫在她前脚进门。李大夫在里面给沧云主仆二人诊断,屋门是掩着的,锦曦不便在这个时候进去,就在西厢房门口的花坛子边坐下来,一边继续猜测一边耐心的等。

    锦曦听力佳,虽然屋门关着,但还是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话从里面传出来,拼凑在一起,再加上锦曦自己的脑补,也能估摸出西厢房里面的动静。

    李大夫这会子应该是在给灵宝抢治被蛇咬伤的伤口,他吩咐梁愈忠将小刀放到火上烧,等会要用小刀来剜开伤口,接着李大夫似乎又让蔡金山找来烈酒,备着给伤口消毒。

    不一会儿,孙氏和董妈端来了热水,蔡庆阳赶紧出来将热水接了进去,屋门随即关上。花坛子边上原本就锦曦一人等候在那里,这下子又多出两个神色担忧的人。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盯着前面那扇闭合的屋门,但锦曦心里的想法跟孙氏她们是有不同的。

    孙氏她们是担心,焦忧,然锦曦则更多的是对沧云此举的诧异和怀疑!

    锦曦正准备先跟孙氏那打听下,指不定先前送拐杖进屋梁愈忠跟她透露了几句呢,还没来得及开口,西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变了形的嚎叫声,好像晴空一道霹雳,在院子上空,在锦曦头顶的花树上,噼啪一声炸响。心脏惊得漏了一拍,锦曦差点从花坛子上栽下来,幸好董妈力气大反应快,一把给拽住了。

    院子里大树上,几只鸟儿扑扇着翅膀一飞冲天。

    紧接着西厢房传出一阵闹动,好像是李大夫让梁愈忠和蔡家父子,合力压住灵宝让他不能挣扎,免得割伤口剜肉的时候刀子走偏,那就麻烦大了。

    锦曦拍了下胸口,扭头盯着西厢房那扇门,心道,还真瞧不出灵宝那清瘦的小身板,竟然能爆发出这样分贝的嚎叫声,也难怪,被蛇咬伤了要割肉挤出毒液,有他受的!

    那声音还在断断继继的继续着,应该是嘴里被塞进了布条,声音压下去几分,断断续续从屋里面传出来,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比杀猪时的猪嚎还要凄厉几分。

    锦曦听得浑身忒不舒服,那声音,似乎要将他正在受的,刀子剜肉的点滴痛感,通过叫声传递到每一个人闻者的耳中心底,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共鸣。

    恭喜他,他终于成功了,因为锦曦的手臂上已经起了几层的鸡皮疙瘩,坐在夏日下的花坛子边上,身上还会觉得阵阵凉意。再看身侧的孙氏和董妈,显然也是被那叫声给震慑住了,两人下意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孙氏甚至双手合十,朝着西方那个方位轻轻摆了摆,口里念念有词。

    西方住着的都是些大佛,孙氏这又是在跟那些大佛祈求呢。

    梁愈忠断不会无缘无故将沧云主仆带回来,必定这二人的受伤,跟他脱不了干系。

    锦曦暗暗蹙眉,咬伤灵宝的是蛇不是梁愈忠,这么想来,她微微吁了一口气,幸好这杀猪般的嚎叫是灵宝发出的,始作俑者是那条蛇,不是她爹!不然,凭着梁愈忠两口子大半辈子纯良做人的性格,若真是因为他而让灵宝受这样大的罪,只怕养灵宝一辈子都有可能!

    锦曦刚刚吁完一口气,前面西厢房的屋门吱嘎一声开了,梁愈忠沉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孙氏冲过去拉住他急声追问里面的情况,锦曦腿脚还不是太利索,从花坛子边下来,站在那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梁愈忠。

    梁愈忠径直来到花坛子边,一屁股坐下,重重叹出一口气,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把脸埋了下去。

    锦曦一看梁愈忠做出这样的动作,心里嘎登一声,就晓得必然是大事不妙!

    蹲墙角用双手抱头并埋脸叹气这个动作,是梁愈忠从前习惯性的,在遇到棘手为难事情,以及被人刁难逼迫又无计可施时,才会做的习惯性的动作,是潜意识中对当前困境和棘手事情的一种逃避的习惯性动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剜肉取物

    自从家里日子一步步的过好后,梁愈忠作为一家之主,作为男人和父亲的自信,渐渐找回并振作起来,他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再做过这样的动作了。

    “曦儿爹,你别吓唬我们,这到底是咋样一回事啊?里面什么情况了?你快说啊!”孙氏是梁愈忠的枕边人,锦曦能从他这个动作看出不妙,孙氏哪里又能看不出呢?何况,孙氏本也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

    梁愈忠还是闷头叹气,锦曦最不待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抬声道:“爹,到底出了何事,你跟我们一五一十的道来,天塌下来了,我们也一块想法子!你弄这副样子,是见我娘和我先前没被二伯给吓死,你还要再添一把柴火吗?”

    &nbs(猪)(猪)(岛)(小说)ZHUMp; 锦曦承认自己的话是有些说重了,孙氏朝她皱了下眉,示意她不要逼迫梁愈忠。

    事实证明,像梁愈忠这样的性子,还真就锦曦这样的逼迫能逼出点名堂来。他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呼出一口浊气,看着面前焦虑不安的孙氏,捶了下自己的胸,懊丧道:“李大夫刚给那位小哥剜肉,我在边上亲眼看着。三颗黄豆大小的石头子,被我的马车轮子给活生生碾压进了他的小腿肚!”

    锦曦微愣,剜肉?石子?小腿肚?难道不是给灵宝剜伤口消毒?

    梁愈忠又用力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被孙氏一把挡住。

    “曦儿爹,别这样。”孙氏声音微微颤抖。梁愈忠马车撞人了。

    “可怜那小哥一个失明的人,因为我这驾车的,而遭了这样的大罪,那三颗石头子镶嵌进肉里面小半指深,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对不住人小哥……”梁愈忠痛声道,用力捶了下身侧的花坛,花坛子很僵硬,他的手背都破了皮,也顾不上察觉。

    锦曦愕然。原来梁愈忠果真是因为撞了沧云。才将他们带回来诊治的。这是偶然还是巧合?锦曦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与此同时,锦曦抬头望了眼头顶蓝天下,那几只惊弓之鸟,还在盘旋着不敢落下来。心道。原来方才那杀猪的嚎叫。不是灵宝。是沧云啊!

    男人也是人,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都有权利为了疼痛呐喊几声。不过。沧云这,实在有些让人刮目相看。

    锦曦稍一分神,便立刻收了回来,因为孙氏已经细细追问起梁愈忠撞人的详细经过。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梁愈忠自得到老梁头捎去的口信,说是梁愈林跑去自己家中打砸一气,如今一团糟,梁愈忠当即就急了,恨不得插上双翅给飞回来,马车自然是赶得要多快有多快。心里必定一路上,也都是在想这件事情。

    然后,在距离金鸡山村还有大约十里地的地方,有一片小林子,沧云就从林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口里还在喊着什么话,伸手做出要拦车的样子。

    梁愈忠心思不在这,等到被沧云的喊声拉回神,那马已经快要撞上前面的人。梁愈忠惊得当时就冒出一身的冷汗,险险将那马头撇开。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对方是正常人,定然也会趁势往边上退两步,马车就会擦着身体过去,也不会被撞上。但是,梁愈忠不晓得沧云是个睁眼瞎,他不晓得往后避让,马车前面的踏板先撞倒了他,接着,右侧的轮子,从他的小腿上压过去,地面的小石子许是就在这个时候,给压进了小腿肚里面。

    “不幸中的万幸是,咱家的马车不大,是空车,不然,那小哥的右腿当即就得被压断!”梁愈忠后怕的回想着放在在屋里,李大夫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给他的话。

    “李大夫说了,那小哥的腿骨铁定也是受了损,先把小石子给剜出来,回头还得上药绑石膏,半个月不能下地。半个月后下地,会不会变瘸子,还得再看!我刚才出屋的时候就在想,不管那小哥的家人,回头会不会去衙门告我,这祸事是我闯的,我就要对人小哥负责到底!”梁愈忠艰难的说完,孙氏和锦曦也艰难的听完,然后,孙氏身子摇晃了下,董妈赶紧扶住她。

    “曦儿爹,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甘愿和你一道,奉养那位小哥一辈子,也不要你去吃官司!你要是吃了官司下了大牢,咱们这家,可就天塌了……回头,我就去给那小哥下跪磕头,我去求他高抬贵手,不要去衙门口告你……”孙氏毕竟是乡下妇道人家,提到衙门口就本能的畏惧。

    梁愈忠也是眼眶泛红,又满面自责的抓住孙氏的手,两个人泪眼相看模糊。

    锦曦在一旁听了大半日,终于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看到自己这对循规蹈矩的良民爹妈,此刻因为良心的谴责,还有对衙门和律法的畏惧,而抱头痛哭的样子,忍不住背过身去。因为她若不背过身去,恐怕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爹,娘,你俩就别跟这自责了,这事也不能完全赖你身上啊!”锦曦终于出声道:“一来,你又不是存心要撞人,那人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犯不着求撞他啊。二来吧,那人是个瞎子,还冒冒失失冲出来,有一半的责任在他自个身上!即便去衙门口告,也不至于抓爹去下大牢的,娘,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

    孙氏止住哭,愣愣看着锦曦,锦曦接着道:“有件事我没顾得上告儿你们,其实吧,爹你带回来的那两人,我都认识,还打过几回照面。穿白色衣裳的那个叫沧云,青色衣裳的那个叫灵宝,灵宝是沧云的小厮。”

    董妈一听高兴起来,对孙氏道:“夫人,原来大小姐跟那两人是认得的,既然是熟人,那应该不会去告咱们老爷!”

    孙氏也是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梁愈忠惊愕对锦曦道:“路上我也问过,那白衣裳的小哥确实说他姓沧。你们是怎么认得的?”

    “他们去镇上茗山阁吃过饭,上回去县城,也捎带了他们一程。”锦曦简略的将跟沧云的两回相遇说了,诱毛十八落网的那回,在下雨的山坡底下的遭遇继续隐瞒。

    梁愈忠点点头,起身道:“既然是熟人,那我们更要好好善待人家,这段时日留他们在家里养伤,好好照料!”

    孙氏和董妈连连点头,“董妈,回头就去侧院里,抓只大母鸡过来炖汤,给那两位小哥好好补补身子。”孙氏并嘱托董妈。

    “爹,灵宝的蛇伤怎么样了?”锦曦问梁愈忠,灵宝下车的时候是昏迷着的,而望海这一带,每年春末天气暖和起来,田地里便会出现一种背上是暗红色,肚皮则是白色的蛇。当地的庄户人都熟悉哪种蛇,大家都叫它‘土地婆’。土地婆毒性强大,但凡被它咬到的人,若是不在两个时辰内得到及时救治,会有性命危险。

    锦曦担心灵宝会不会是被土地婆给咬到了?那麻烦可比沧云的剜肉取石要大的多!

    “放心吧,咬伤灵宝的不是土地婆,是一般的水蛇,没啥毒性,不碍事!”梁愈忠道。

    “那灵宝怎么昏迷了呢?”

    “李大夫说了,那是中了暑气,刚我出屋的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梁愈忠道。

    锦曦还想再问点什么,西厢房那边的屋门打开,蔡金山和蔡庆阳送李大夫出来,这边的梁愈忠一家三口赶紧迎了过去,询问李大夫里面的情况。

    李大夫说的话,跟先前梁愈忠出来时说的差不多,灵宝那已经没啥事了,回头饿两顿,喝点绿豆粥去去脏腑里的暑气便成。至于沧云,李大夫也还是那话,因为腿上开了肉口子,又给绑了石膏,躺半个月那是必须的。在此期间,一面要吃跌打损伤的药,另一面还得滋补身子。半个月后过来拆石膏,瘸不瘸得到时候看!

    梁愈忠怀着一颗忐忑愧疚的心,让蔡金山和蔡庆阳送李大夫去前面堂屋写药方子去了,自己则疾步朝着西厢房而去,锦曦紧随其后。孙氏和董妈急吼吼去了侧院抓母鸡炖。

    西厢房里,并排摆着两张床,灵宝靠坐在那里,正在大口的喝茶。另一张床上,沧云和衣躺在那里,眼睛睁着,目无焦点,完好的那边脸上,苍白无血,连嘴唇都有些泛白。

    一条腿伸着,受伤的那条腿上绑着石膏,从一根绳子的圈套里面塞进去,绳子的另一端拴在头顶的房梁上。

    锦曦跟在梁愈忠的身后进屋,一眼就瞧见一条腿挂在那里轻轻晃悠着。

    “沧小哥,实在对不住,都怪我赶车分心,撞到了你,害你受这么一番苦……”梁愈忠快步走到沧云的床边,愧疚难安的说着自责的话。

    灵宝一眼就瞧见跟在梁愈忠身后的锦曦,明显惊诧了一把,正要张口提醒那边的沧云,锦曦抬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边,沧云直挺挺躺在那里,听到脚步声和梁愈忠说话,他转动着脖子循着梁愈忠的声音这边侧过脸来,目无焦距的‘看’着梁愈忠以及他身侧的锦曦。

    一边脸俊美的无法言语,另一边脸则狰狞可怖的让人不忍直视。锦曦微微垂了下眼,这个人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组合体。

    梁愈忠满心都是自责,哪里还会在意容貌这些外在的东西,伸出手握住沧云的手,沉声而真挚的道:“沧小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好的药,让你的腿恢复的跟从前一样行走,这段时日,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吃啥喝啥,尽管吩咐,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来照料好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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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为毛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老天爷也太不给力了吧!
重病也就罢了,一群极品爷奶叔婶和包子爹妈竟然要将自己扔进土窑自生自灭!
锦曦表示鸭梨山大……
作为一位光荣的穿越者,锦曦要自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造包子爹娘,种出一个富贵荣华出来,做一个坐拥万顷良田,坐看闲庭落花的田园地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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