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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全文阅读

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一章 锦曦也有犯难的事

    沧云听到梁愈忠这样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虚弱的笑,脸是对着梁愈忠的,可是锦曦怎么感觉他的眼睛,却是在‘看着’站在梁愈忠身侧的自己呢?

    “这位大叔,你真是个好心地的人。”沧云道。

    “沧小哥千万别这样说,我惭愧难安啊。要不是我撞了你,你也不会……”

    “大叔千万别这样说,也怪我自己不好,双目失明还往路上跑。”沧云也惭愧道。

    一旁喝完茶的灵宝插腔道:“少爷别自责,大叔也别自责,要怪就怪我不好,我要是不被那*猪*猪*岛*小*说wWZhuzHuD水蛇咬,不中暑气,少爷就不会慌忙去找人拦车……是我不争气!”

    “灵宝,别说傻话了,你采夏枯草,不也是为了我么?”沧云亲和的对着灵宝那边笑道。

    灵宝遇上沧云亲和的笑,下意识垂下眼皮子,少爷如今演戏,真是越来越追求逼真了,这一趟逼真的代价真是大的……

    “沧小哥,你们主仆真是感情深厚。”梁愈忠由衷叹道。

    “大叔过奖了,我和灵宝,虽是主仆,我却将他视同弟弟。”沧云谦虚一笑,道。

    弟弟?灵宝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心道我可不想被你当做弟弟,你那亲弟弟,被你四处追杀,都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

    “对了,沧小哥,这是我闺女,听她说你们以前见过的,闺名叫锦曦。”梁愈忠将锦曦推到前面。

    锦曦抿嘴一笑,道:“爹。他的眼睛又瞧不见,我站墙角里说话都成,不用推这么近!”锦曦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受不得他腿上那传出的淡淡的血腥味。

    梁愈忠没料到素来说话办事很老成的锦曦,竟然会当着沧云的面这样说,尴尬的看了眼沧云,又转头略有不满的看了眼锦曦,朝她皱了下眉。

    锦曦明白他皱眉的意思,当着矮人不说短话呗。锦曦对别人是不会这样的。但是。沧云是个例外,锦曦一贯对自己的直觉,都很信赖,这沧云。给他的感觉有些异常。

    梁愈忠无奈的收回目光。那边。沧云听到锦曦说的话,不仅没有恼怒伤心,脸上反而多出一抹熟人重逢后的惊喜来。

    “梁东家?是不是你?”他惊讶的问。

    “嗯。是我,这里是我家,撞到你的人是我爹。”锦曦淡淡一笑,跟他招呼道。

    “灵宝,你听见了没?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咱们跟梁东家这一家子多么有缘啊,兜兜转转,竟然到了梁东家这?”沧云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多出一抹红色。

    灵宝闷闷的‘嗯啊。’了两声,捧着茶碗继续喝茶。天下是大,世事确实奇妙,可这趟混进梁家,不正是少爷您亲自布下的局么?

    “我就说嘛,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像这么好心地的大叔,那家里的人铁定也都是好心地的,瞧瞧,竟然是梁东家的爹?好心地的人,这都聚到一个屋檐下了!”沧云兀自道。

    梁愈忠被他夸赞的有些不自在,在锦曦耳边低声道:“曦儿,我先去灶房那里看看,你在这好好关心下沧小哥,打听打听他口味喜好啥的,回头咱照着去招待!”

    锦曦点点头,道:“爹,那爷那边,你啥时候过去?”要不是老梁头将梁愈忠催回来,梁愈忠也不会遇上这档子事,还带了个祖宗回家供着,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锦曦想想就觉得郁闷憋屈!

    提起老梁头和梁愈林那边的事,梁愈忠脸色就很不好,想了下,道:“你爷要有事,还会派人过来催的,眼下这家里,也走不开了。就这样吧,我先出去了!”

    梁愈忠走后,屋子里就剩下沧云主仆和锦曦,屋门开着,蔡家父子偶尔从门口院子里急匆匆经过。

    “梁东家,你别杵在那啊,快坐下吧,别客气!”沧云毫无意义的扭着脖子,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锦曦,招呼道。

    “你怎么晓得我是站着的?难不成你的眼睛能瞧见东西?”锦曦试探性的问,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审视。

    “呵呵,能瞧见东西,我还能钻到你爹的车轮子下面去么?这眼睛瞧不见了,耳朵就比常人要灵敏,我用听的呢!”沧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温和的笑起来,露出两排整洁白皙的牙齿。

    见惯了乡下男人们,因为抽旱烟喝烧酒喝黄茶,还有不良的饮食生活习惯,造就的一嘴大黄牙后,锦曦看到沧云的牙齿,真是惊羡了一把。

    “灵宝,你快招呼梁东家坐呀!”沧云吩咐灵宝,灵宝搁下茶碗看了眼这边,闷闷道:“少爷,你还真是喧宾夺主了,这就是梁东家自个家!”

    沧云讶了下,随即自嘲的笑了笑,道:“瞧瞧我,又犯糊涂了。”

    “沧少爷,你甭跟我客套了,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没回京城吗?”锦曦单刀直入问道。

    “哎,这事就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那你就长话短说,废话少说。”锦曦很干脆的打断他的话。

    沧云愣了下,灵宝也是惊讶的抬眼看向这边,这个梁姑娘恐怕还不晓得她在用什么样的语气,跟一个什么样的人说话吧?

    沧云干笑了两声,出乎锦曦的预料,他不仅没有恼火,还很简洁的将没有去成京城的缘由给说了一遍。

    原来,在阿福阿贵回来传话的翌日,就开始下雨,回京的时间就往后推延了好多日。好不容易雨停了,沧云的乳母胡氏,让她的大儿子赶着牛车送沧云和灵宝去县城,计划是到了县城,就租一辆舒适些的马车,直接回京城。

    回京城的盘缠沧云主仆还是有的,可是,当日他们三人到了县城是下昼,找了间客栈歇脚打算明日天一亮就去雇马车。当天夜里,胡氏的大儿子趁着沧云和灵宝熟睡之际,不仅偷走了他们盘缠,还把他们主仆给撂在客栈里,自己跑掉了。

    幸好灵宝身上还揣着买夜饭时剩下的二百文钱,主仆两个回京无望,在县城又举目无亲,思来想去,还是得回胡村来找那偷走银子的胡家长子。

    “两百文钱,从县城到胡村,牛车都雇不起。最后还是你们长桥镇有位张屠户,去县城拉猪,我和少爷磨破了嘴皮子,那张屠户才勉强让我们二人搭乘了一段路。”灵宝补充道。

    回头得去张屠户那求证一番,看看他们所言是否符实!锦曦暗想。

    “回到胡村后,你们找回了那些盘缠么?”锦曦追问。

    灵宝愤怒着透露,道:“少爷乳母也是蒙在鼓里,气得半死,那长子自打那日偷了我们的盘缠,就再没见着人了。过了两日,有人来他们家要债,我们这才晓得,那家伙竟然是个赌棍,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我们那盘缠九成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沧云轻叹出一口气,接过话茬道:“屋漏偏逢连阴雨啊,乳母原本还想着把家里后院的两头半大的猪崽子给卖了,换钱还给我们让我们回京城去,那伙要债的一通抢拿,如今都家徒四壁了,乳母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好,这样接二连三的受气和受吓,一下子就病倒了。”

    “乳母家的儿媳妇吓得捡了几件衣裳跑回了娘家不回来了,二儿子追他媳妇去了,如今家中就我们三。”灵宝道。

    “少爷不忍看着他乳母就这样病着没人管,我们又也是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只能过来长桥镇这边那儿媳妇娘家找那二儿子家去。”灵宝道。

    “那儿媳妇娘家在哪个村?”锦曦问。

    “就在那前面的高家村,出长桥镇就是。”灵宝道。

    高家村?锦曦晓得,就在镇子边上,距离梁愈忠撞人的那片小树林不远。“高家村我熟呀,是哪一家?你们找着了没?”锦曦接着问。

    “高长福家,找着了,二哥也回去了,二嫂不愿意回,给了两只葱油饼和两只水袋,装在一只篾竹篮子里说是让我们拿回去给乳母,就把我和灵宝给赶了出来。”沧云苦笑着道。

    “我们照着原路返回,路过那片林子,我瞧见了一处小水塘边长着好多夏枯草,记得以前在京城听那些给少爷诊断的大夫们说,夏枯草能卖钱,我就忍不住想采摘些去卖点钱,没想到被水蛇咬了,还中了暑气,少爷为了救我,跑到大路上找人,这才遇上了好心的梁大叔……”灵宝说完这些,垂下头,坐在那里一副世事难料的郁闷犯愁样子。

    沧云和灵宝在说这些的时候,锦曦的目光一直在暗暗的观察他们主仆的微表情,想看出他们是真言还是谎言?事实证明,要不是他们的道行很深,就是锦曦这回的直觉有点偏移。

    高家村,高长福,这些人确实存在,因为高家村距离镇子不远,有些高家村的人都是他们孙记的熟客。

    锦曦犯难了,真的很难做出判断。

    锦曦正思忖的当下,听到沧云在那里安慰灵宝道:“别难过了,如今我们遇着了梁东家,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放心吧,梁大叔先前也说了,会好好照料我们主仆的。等我们伤势一好,假若在这边也还能适应,大不了就不回去了,横竖我爹的儿子多了去了!咱们就在这偏南些的乡下地方落脚也不错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杨氏大发雌威

    灵宝一口茶呛在口中,剧烈咳嗽起来。

    沧云欣慰一笑,道:“我的这个提议妙吧?瞧把你给激动的,悠着点啊!”

    锦曦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看着躺在那就跟躺在自家床上那般自在惬意的沧云,声音里忍不住带着些压抑的怒意,道:“你倒是会安慰人,这主意也打的好,合着,我爹不小心撞了你,还得负责你一辈子了?你问过我了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

    沧云一脸惊愕的扭头‘看着’锦曦,委屈道:“梁大叔先前在院子里那会,可不是亲口跟你们说,我若是瘸了,就照顾我一辈子么?怎么,刚刚说出去的话,这就要反悔》猪>猪》岛》小说wwWZHOm吗?梁东家,你可不能这样欺负我个可怜的瞎子啊!”

    锦曦惊的一个倒仰,这个人看起啦不温不火的好脾气,指不定还真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看来,听力好的人远不止她自己,还有这个瞎子。

    先前在外面院子里花坛下,梁愈忠和孙氏的那一番自责愧疚,甚至担忧会吃官司的话,全部被他给听去了。这才牢牢抓住梁愈忠两口子的心思,和梁愈忠的那句许诺,来做文章!

    “沧云,你给我听好,我们迄今为止,也才第三回遇到。”锦曦正色下来,指着沧云,声音严厉道:“说到底,我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马车撞到人,那是常有的事,跟吃官司扯不上边,你休想拿这个来吓唬我爹娘!还有。我劝你趁好就收,万指望抓住我爹的软心肠,就蹬鼻子上脸,我梁锦曦不答应!”

    “原来梁东家的闺名叫做锦曦呀?这个名儿好听,也取义吉祥呢!曦……是不是黎明后的第一抹晨光呢?”沧云嘴角一弯,笑眯眯问道。

    “闭上你的嘴,听我把话说完!”锦曦低喝。

    灵宝一震,抬眼惊愕的看向这边的二人,再一次在心底为锦曦捏了一把冷汗。这姑娘已经不止一回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少爷了,哎。她还不晓得少爷的小心眼。回头报复起来,可不是连本带利,而是利滚利利滚利……

    沧云闭了嘴,面带微笑的听着。神情一片温和。眼睛明明是没有焦距的。可锦曦却感觉他看着的不是她,而是她藏在身体后面的灵魂。某一个瞬间,锦曦甚至在他的眼底看到些意味不明的东西。锦曦有一种拳头打在绣花枕头上的感觉。但她还得接着把话说完。

    “我不管你是何来路,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我只告诉你,这段时日在我家养伤,最好安分下!我们家都是地道的庄户人家,小商户,做的都是养家糊口的小营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处心积虑的去图谋!”锦曦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沧云的脸看,他道行太深,还是瞧不出一点破绽。那边,灵宝突然又被茶水给呛了一口,锦曦猛然一个转头,跟灵宝的目光撞到一处,后者的眼神明显带着两分慌乱。

    “灵宝,你悠着点,喝不下就别喝!”沧云也终于有点不悦的喝斥灵宝。

    锦曦心里一跳,灵宝破功了,沧云也露出了一丝端倪,这对主仆果真是故意接近!至于打的目的,锦曦家唯一结仇的毛十八和马家兄弟,如今都已关在牢里,外面是没再有仇人。

    即便生意场上有竞争的对手,那也不可能如沧云主仆这样处心积虑的几次接近,如今还住到了她家。推算他们头一回出现在长桥镇的时间……

    锦曦惊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可不就是文鼎连夜离开长桥镇的翌日么?难道,沧云便是那个对文鼎痛下死手的幕后对手?因为文鼎走了,沧云找不到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她这里。

    锦曦再往深了去想,他必定是查到了自己还有自己一家,跟文鼎交情深厚,才耍手段接近自己和自己家人,在这里住下来!一方面从这里套取关于文鼎的消息,二来守株待兔。总不会有第三,卑鄙的用他们这一家做威胁来逼迫文鼎现身吧?

    锦曦想到这,身体打了个机灵。沧云躺在那里,侧着脸看着锦曦,面带温和的笑。空洞的目光冷幽幽的在她身上打着转,眉眼间带着一抹玩味和嘲弄。

    若是这些猜测都是真的,那么,沧云绝对是装瞎,梁愈忠马车撞人也是假的,上回的雨天一起遇难也是假的,一切都是他提早设下的陷阱,一步步接近……

    “大小姐,大小姐……”屋外,蔡庆阳焦急的声音,打断了锦曦的走神。

    “我刚提醒了你好几遍,你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沧云微微一笑,道。

    锦曦回过神来,朝屋外应了一声,问了句什么事?

    蔡庆阳一脸急色的跑进了屋子,对锦曦道:“大小姐,刚才老太爷那边又派人过来,把老爷和夫人一起给喊去了,我娘也跟着夫人过去了。你嘎婆让我过来赶紧跟你知会一声!”

    锦曦抬手抚额,这棘手烦心的事,真是接踵而来,没个消停。

    “你去跟我嘎婆说,让她莫担心我娘,我这就带着阿财去我爷奶那块!”锦曦道,蔡庆阳赶紧跑出去回话去了。

    “你爷奶那出什么事了吗?”沧云表示关心的问道。

    锦曦扭头,目光深深的在他一半谪仙一半魔鬼的脸上掠过一遍,清声道:“都是家常理短的琐碎事,你们好好歇着吧。”说完,锦曦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当屋外明烈的阳光照在全身,吞吐着新鲜的空气,小鸟在树枝上歌唱,锦曦竟然有一种从黑暗深渊,回到光明世界的错觉。

    她站在花坛边蹙眉,阿财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怎么了?”

    锦曦抬眼,看到阿财一脸关切的站在自己身旁,她对他挤出一丝笑,扭头扫了眼西厢房紧闭的屋门,锦曦拽起阿财去了前面的堂屋,穿过堂屋再出院子,锦曦的手都没有松开。

    阿财垂了下眼看着锦曦拽住衣物的手指,竟然用了好大的气力,骨节都分明了。他沉默着一路跟随锦曦来到院子外面,锦曦这才松手。

    “很少见你紧张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阿财又问。

    “那个沧云,极有问题,只怕是奔着文大哥过来的!”锦曦沉声道。

    阿财一愣,不解。

    “这事没那般简单,走,我们先进村去,路上我再说给你听!”锦曦道,抬步在前,两人朝着前面的金鸡山村而去……

    老梁家,后院东厢房门前的小院子里面,此时此刻,已经聚满了人。就连西侧夹巷上开着的那扇侧门处,都已经被这一条巷子里的邻居们,给围拢住了。一个个探长着脖颈,睁大眼睛朝里面院子里张望,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洞开的东厢房屋门里,梁愈林耷拉着脑袋,脸上裹着纱布,跪在屋子的正中间。老梁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气得直喘气,谭氏站在他的身后,又是端茶又是拍背的帮老梁头顺气。边上,站着梁愈梅,梁礼胜,梁礼青。

    屋子外面的院子里,更是闹做一团。杨氏跳着脚指着刚刚赶到的梁愈忠和孙氏两口子的鼻子破口大骂,身后面跟着一个丰乳肥臀的面生的年轻妇人。杨氏完完全全摆出农村泼妇骂街的架势,双手叉腰,骂两句就啐一口。丰乳肥臀的那个年轻妇人,就在一旁帮腔,金氏在中间手足无措的劝着,无济于事。

    梁愈忠和孙氏都是耿直的讲道理的人,哪里招架的住杨氏这样?

    “二嫂,公道自在人心,二哥做了错事,你做婆娘的不仅不规劝,还这样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我们懒得跟你瞎掰扯!”梁愈忠黑着脸,怒道。

    孙氏眼见这会子杨氏发了大泼,跟她讲不通,便跟梁愈忠道:“别说了,我们先进屋瞧瞧爹去!”梁愈忠点点头,拉着孙氏转身朝着东厢房而去,董妈不方便进东厢房,就留在院子侧门处,正被外面那一群过来瞧热闹的妇人给团团围住,正跟董妈那细细打听呢。

    “想跑?没那么便宜!”杨氏喊叫一声,窜前两步,从后面揪住孙氏的头发,往后死劲一拽。

    孙氏没有防备,哎哟一声痛哼,被拽的没有反抗能力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边上,穿了一身梁锦兰给置办的新衣,打扮的跟有地主家小少爷似的梁礼柏,在一旁兴奋的拍掌跳着,口里大喊:“好耶,把她头发揪成秃子!”

    梁愈忠又惊又恼,一边喝着:“快松手!”一边转过身来掰杨氏的手。

    杨氏另一只手趁势往梁愈忠的脸上狠狠挠了一爪子,梁愈忠嘶了一声,本能的要抬手来推杨氏,杨氏朝一旁那个丰乳肥臀的妇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妇人趁势往杨氏身前一站,故意抬起胸前一对又浑圆又饱满的丰乳,梁愈忠是个正直的汉子,看到那一对颤抖的丰乳,闪电般的缩回了手。

    杨氏得意一哼,将孙氏一把推倒在地,从袖子底下拿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辣椒粉,扬手就要朝梁愈忠的脸上洒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她奶水都被打出来了

    “梁老三,当心啊!”这边围观的村妇们惊呼,董妈睁圆了眼睛拨开人群朝这边冲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杨氏手里的辣椒粉已经撒出去了。

    “曦儿爹……”孙氏刚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看见这一幕,惊恐的手足无措。

    就在所有人都为梁愈忠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一道人影疾冲了过来。

    梁礼柏的脸突然就出现在梁愈忠的身前,杨氏大吃一惊,但撒出去的手势已经收不回来,梁礼柏还在惊恐的哇哇大叫着:“娘,别撒……”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剧*猪*猪*岛*小*说wWZhuzHuD烈的咳嗽取代了,梁礼柏的眼睛口鼻里,全都布满了辣椒粉,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落到杨氏的怀里,杨氏接住梁礼柏,惨白着脸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袖子在梁礼柏的脸上胡乱的擦拭一气。

    那边,孙氏和董妈奔到了梁愈忠身前,查看他脸上的抓痕。阿财放下梁礼柏后,就走到锦曦身后背手站着,一脸的冷硬。

    锦曦阴沉着脸过来,先是扫了一眼发髻别揪松散的孙氏,又看到梁愈忠脸上那一道清晰的五指抓痕,转身朝着杨氏这边过来。

    梁礼柏的五官被巨辣刺激的,半天哭不出声来,杨氏狠狠摇晃着梁礼柏,心疼的如同割肉,嗷的一嗓子哭破了云霄:“我的儿啊……”

    那个丰乳肥臀的妇人显然是不认得锦曦是谁,蹲在杨氏身旁抬眼瞅着走过来的锦曦。突然,锦曦一扬手,一拳头打在那个妇人的脸上。

    妇人闷哼一声,就要跳起来还击,阿财伸出一只手按住那个妇人的肩,锦曦揪住她的头发,三两下扯下几大把,头当顶,俩颊顷刻就秃了一小片一小片,痛的那个妇人唷。在锦曦手指下鬼哭狼嚎。

    杨氏一看这阵势。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屋里面的老梁头他们听到外面院子里的一阵闹动,也都惶急着往外涌。梁愈林冲在最前面,看到这一幕。眼睛当场就瞪了起来。抄起廊下的一根扁担。红着眼睛朝锦曦这边扑来,口里大喊:“小畜生,老子今个灭了你!”

    孙氏惊得脚下一软。都站不稳,梁愈忠顾不上眼皮和脸上火辣辣的痛,三步并两冲过去,从后面懒腰抱住了梁愈林。

    梁愈林嗷嗷的像困兽一样,在梁愈忠的双臂禁锢间跳着叫着,梁礼胜过来拉架,额头一下子就被梁愈林手里的扁担给挥到了,当即就起了一个鸽子蛋大的红肿包块。金氏吓哭了,和梁礼青合力拼了命的拽住梁礼胜,把他拉得远远地。

    梁愈忠也是彻底的恼了,一把将梁愈林连人带扁担,往边上用力一推,梁愈林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梁愈林的眼睛里迸射出要吃人的凶光,整张脸都彻底扭曲了,丢开扁担,嗷的一嗓子朝梁愈忠扑来,两兄弟抱头在院子里打成了一团!

    那边,谭氏和梁愈梅正围在梁礼柏的身旁,梁礼柏脸上的辣椒粉都已被杨氏给擦去的差不多,但梁礼柏的眼睛还是睁不开,眼泪鼻涕横流。身体一阵接着一阵的紧绷,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谭氏用她长长的指甲,往梁礼柏的鼻子下方的人中穴,狠狠掐下去。

    梁礼柏这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身体停止了抽搐,但哭声都走了调儿。

    “作死的,还不快抱回屋去用冷水好好洗把脸!”谭氏呵斥杨氏,这个时候的杨氏早已顾不得其他,顾不得梁愈林,更顾不得那个丰乳肥臀的帮手妇人还在被锦曦厮打,抱起梁礼柏脚不沾地的冲出了院子,回了自己那屋。

    谭氏终归是不放心自己孙子的,被梁愈梅扶着也跟在后面蹬蹬的去了二房。围观的村妇们是越聚越多,兵分两路,一路跟着谭氏去了二房看梁礼柏的情况,绝大多数还是挤进了院子里看梁愈林和梁愈忠兄弟厮打。

    因为围观的都是妇人和孩子,壮年男子都吃过晌午饭下地干活去了,这会子正处农忙。没有男人在场拉架,唯一的梁礼胜还受了伤,阿财是一切以锦曦的吩咐为准,于是,梁愈林和梁愈忠两兄弟越打越凶。

    老梁头的一边脸明显有些红肿,脸上擦着的白色消肿的药膏还没有完全抹开,看到这一幕,不禁气的顿脚大喝:“住手,都给我住手!”

    梁礼胜被金氏和梁礼青拦着不让上前,阿财以严格执行锦曦的命令为己任,只要锦曦没有开口,即便打架的人有梁愈忠在,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除此外,围观的都是些妇人和小孩,谁敢上前去?

    锦曦见董妈撸起了袖子风风火火过来,给了阿财一个眼色,两个人松开手退到一边去。董妈是个女汉子,一把就将那个妇人推倒在地,自己魁梧的身躯骑在那个妇人的身上,双手左右开弓的抡耳光。

    “曦儿爹,别打了。”孙氏在一旁哭着劝道,锦曦过来扶住孙氏,孙氏像溺水人遇到了一块浮板,紧紧握住锦曦的手,道:“曦儿,快让阿财兄弟上去把他们分开呀!”

    锦曦微微摇头,道:“娘,就让爹跟二伯好好打一场吧,我看我爹心中,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那些不痛快,也该是时候好好发泄出来了。”

    孙氏惊诧睁眼,不晓得锦曦怎么会是这样的念头?正要开口,锦曦接着道:“你瞧,我爹不管是从身形,还是力道诸方面,都占了上风呢。娘别担心,男人打架很正常!”

    锦曦的意思是要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孙氏讶然,再看阿财,站在锦曦身后,如一座冰山般冷硬,目光都不斜一下。孙氏暗叹一口气,只得按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胆战心惊的看着院子里,那两个还揪在一块厮打的人影犯愁。

    老梁头气的翻白眼,一跺脚,亲自跑过去拉架,梁礼胜也拨开金氏和梁礼青,再一次冲了上去,试图分开打红了眼的二叔和三叔。

    董妈那边也打过瘾了,甩着手腕子退回了孙氏身旁。那个大胸脯妇人披头散发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像是在骂些什么狠话。院子里人多嘈杂,锦曦隐约听见那妇人好像在说什么,她是老杨家买回来的人,回头等少爷少奶奶回村,做主什么的……后面两句话没来得及听清,因为董妈一跺脚,作势还要去打,那妇人吓得夹着尾巴哭爹喊娘的跑出了院子。

    围观的妇人们都哄的一声笑起来,先前那妇人挨打,没有一个村妇过去拉。杨氏在村里人缘很不好,显然跟杨氏做帮凶的,大家伙自然也随之看不顺眼。锦曦也是抿嘴一笑,朝董妈竖起大拇指。

    虽然揪住孙氏发髻的人是杨氏,抓伤梁愈忠脸的人也是杨氏,但锦曦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在阿财的撑腰下去打杨氏。

    毕竟是晚辈,当众打了长辈,即便是那长辈的错,最后被戳脊梁骨的人也定然会是锦曦。

    杨氏打不得,那先前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面生的妇人,就必定要挨打了。锦曦虽然在梁愈忠他们后面进院子,但赶上了也看的清楚。

    若不是那个帮凶的妇人故意抬起她的大胸脯护住杨氏,梁愈忠就能推开杨氏。锦曦极其讨厌那个大胸脯妇人,对梁愈忠耍这种龌龊的手段,该打。

    “董妈,你的身上还夹杂着一股子腥味儿,先前可是没有的!”锦曦皱了皱鼻子,对董妈道。

    董妈嗅了下自己的两只袖子,哈哈一笑,道:“还不是刚才那个妇人的?不晓得是哪家的媳妇,跑到这里来搀和别人家的家事,还帮着欺负我们夫人,我几拳头下去,把她打得奶水都溅出来了!”

    “奶水?”孙氏惊愕,阿财别过脸去,假装没听见,耳根有点泛红。锦曦也是惊讶,难怪那么大的一对奶子啊,原来是个哺乳期的妇人?

    “那人是个面生的,又帮着二妈,指不定是兰儿姐带回来的乳娘!”锦曦道。

    那边,老梁头和梁礼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打红了眼的梁愈林梁愈忠兄弟二人给分开,老梁头和梁礼胜那环抱着梁愈林,这边,孙氏,锦曦和董妈将梁愈忠围住。

    “我的天,二伯这是属狗的吗?咋把我爹的手背和衣裳给咬成这副样子呢?”锦曦转头看着那边已经被打成猪头的梁愈林,大声道。

    “梁老二,你的身手不及你三弟呀,这下被打成了猪头三,等会你娘谭大妈来,都不认得你了!”乡下的妇人们素来跟男人一样的粗犷,脏话荤话打趣的话那是随时随地张口就来,也不避讳什么。

    人群中就有一个最泼辣粗犷的妇人大声笑道,其他的妇人都跟着哄一声笑了起来。

    老梁头的脸已经黑如锅底,换做从前早去撵人了,如今自家这种丢脸的事情多了,也就渐渐麻木了。

    梁愈林像一只打了败仗的公鸡,正恼恨的瞪着梁愈忠,脚下就是不挪步。听到那群妇人还在一旁看热闹说风凉话,一口唾沫朝妇人群众喷来,大骂:“一群娼妇,给老子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宠儿如杀儿

    妇人们才不怕呢,哄笑着往边上退了几步,接着打趣梁愈林。

    又有人跟梁愈忠这吆喝道:“梁老三,庄稼活也能练力气呀,看你平素老老实实的一个大好人,这拳头也不是吃素的嘛!”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我说,还是梁老三两口子人好,要换做我家那死鬼男人的性子,摊上这样的二哥,一日三顿打架那跟吃饭似的,一顿也落不下!”

    孙氏无奈的朝这说话的妇人摇了摇头,苦笑着道:“秀华嫂子,你就别再跟这打趣我们了,你瞧瞧曦儿爹这副模样,打赢了又如何呢?家和万事兴啊,哎,造孽!”

    ;猪;猪;岛;小说+    “就是啊,孙家妹子心里难过,咱别拿她说笑了。”妇人们道,又接着打趣梁愈林。

    孙氏看着梁愈忠嘴角破了皮,脸上被杨氏挠出五条鲜红的指痕,两边眼角也都淤青了两块,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当下就要拉着梁愈忠家去,梁愈忠看了眼老梁头那边,抹了把嘴角,对孙氏道:“擦破了点皮,不碍事的,这事还没完,我今个得趁热打铁把事情给办了!”

    “闺女,那张赔偿清单带来了没?给爹我!”梁愈忠朝锦曦伸出大手,锦曦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虽然刚刚打完了一场架,但是,这精神头和心情,却明显比先前舒畅了许多。

    难怪人都说,男人从比例上要比女人短寿,是因为男人释放情绪不及女人。女人有哪里不痛快了。就好好哭一场,泪水带出压抑的不快情绪,相当于是在排毒,当然,这也得适量。不然哭多了也是会伤及眼睛的。

    而男人则不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许多的情绪积压在心中,天长日久很伤身。瞧瞧,梁愈忠经历了一番酣畅淋漓的宣泄后,整个人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锦曦抿嘴一笑。从袖子里取出蔡管家做好的那张赔偿座椅的明细清单。放到梁愈忠的掌心里,压低声道:“爹,你打架的样子,真是好看!”

    梁愈忠一愣。随即伸手在锦曦的头上摸了摸。孙氏在一旁也听到了。不禁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父女两个,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既然暂不家去。就跟我去后院的水井边,我给你打点井水清洗下伤口吧!”孙氏道,率先朝着灶房后面去了,梁愈忠点点头,也大步追上去,董妈也跟着过去伺候。

    这边院子里还是闹做一团,老梁头一直在试图将梁愈林往东厢房里推,无奈梁愈林的双脚就像钉在地上,死活不进屋。甚至弯身去捡那条扁担,骂咧着朝那群妇人们冲去。

    妇人们惊吓的一哄而上,纷纷往院子侧门处跑,老梁头在后面大声喝斥梁愈林,无济于事。

    那个叫做秀华的,还有一个叫做冬鹅的两个妇人,前者是出了名的彪悍泼辣,后者仗着生了三个儿子,在村里腰杆子直,从来都是说话没把门,行事不怕人。加之两个人也是如董妈那样的女汉子身形,见到梁愈林朝着扁担冲过来,她们两个不像其他那些被驱赶的小鸡乱窜的妇人似的,相反,还停了下来,叉腰站在原地,竖着眉头立着眼睛瞪着梁愈林。

    “梁老二,你吃了猪屎蒙了心,打不过你三弟,就拿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娘们撒火?亏着你裤裆下还夹着俩鸟蛋子玩意儿!你是个男人么?”村妇秀华叉腰怒骂。

    冬鹅随即接上,啐了一口,道:“你有种就过来碰我一下试试?看我男人儿子收工家来,不剥了你的皮,抖了你的骨!来呀来呀,过来打我呀,不打不是男人!”

    已经跑到西面夹巷里的妇人们都围在那里,又是笑得前倾后仰的。锦曦都忍不住伸手抚额,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彪悍啊,让她无语到了极致。阿财不止耳背,整个脖颈都红了,垂着眼,一身的冷硬有点破功。

    梁愈林的扁担已经快要落到冬鹅和秀华两个村妇的头上,听到冬鹅这样说,梁愈林的手在半空中,生生打了个顿,然后就僵在那里。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极端的纠结,极端的愤怒,极端的憋屈又极端的无奈……

    “好男不跟女斗,老子还嫌打脏了老子的手呢!”梁愈林梗着脖子,气呼呼甩掉手里的扁担,大步朝着那边的院子侧门而去。这回,先前那些有些惊吓的妇人们,也都不怕了,一个个笑嘻嘻的。梁愈林拨开她们,出了院子,不知是哪个还伸脚绊了他一下,他骂骂咧咧着爬起来,身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打,就往自己那屋跑,后面的妇人们又是一阵哄笑,这场热闹看的过瘾啊!

    “锅台背后磨菜刀,耗子扛枪窝里横!”锦曦清声笑道,老梁头猛然抬眼很是恼怒的看了一眼锦曦,锦曦迎着老梁头的视线,翘了翘嘴角,毫不掩饰脸上对梁愈林的鄙视。梁愈林到底还是一个没有血性,欺软怕硬的人。对付这样的人,就要像秀华和冬鹅那样,比他更狠更蛮横!

    锦曦能看出梁愈林的品性,老梁头哪里又能看不出呢?老梁头目光深深的看着锦曦,然后,那老眼中的恼怒,一点一滴的消散于无形,到最后,寂寥的垂下眼去,再没什么底气跟锦曦这训斥什么。

    在梁愈林的扁担快要落到秀华和冬鹅身上的刹那,老梁头惊得忘了呼吸,一个箭步冲过去,想去挡,岂料梁愈林被这两个妇人的话,给吓住了。

    老梁头自然是不愿意梁愈林牵连无辜去打那两个妇人,可是,与此同时,作为对儿子存着一丝希望的老父亲,哪怕这个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没作为,甚至还让他失望难过,但是,身为父亲的老梁头,总是会千方百计的为儿子发掘出一些优点来,并聊以自慰,自我安慰。

    先前看着梁愈林和梁愈忠扭打在一块,老梁头多少还觉着梁愈林存着些男子汉的血性!可如今……老梁头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两个妇人几句狠话就给震慑住了。原来这份所谓的血性,只是用在对付家里人这块,而且,还都是捡最老实憨厚的老三两口子发作。

    老梁头无力的垂下松弛的眼皮,盖住眼底的失望和失落……

    好戏差不多落幕了,好多妇人都散了,只有左右两边的几个老太太在夹巷里小声议论着事情的始末。

    灶房这边,梁愈忠和孙氏转了出来,看到院子里陡然就散了,而梁愈林也不见了。金氏胆怯的拉着梁礼青靠着墙壁站着,锦曦站在西厢房这边,正从支起的窗户下往屋里打量,阿财寸步不离的跟着。

    院子中间,散落的扁担,先前兄弟两个扭打时,扯下的衣裳碎片,还有碰倒的那些簸箩和筛子。谭氏晾晒的那些菜干,都洒在地上,也没人收拾。

    老梁头垂着手站在一地的菜干里,仰着头盯着头顶的天空发呆。天空高远,湛蓝清澈,飘着几朵棉花状的白云。西斜的日头从西面邻居家高高的马头墙那边照过来,将东厢房的屋檐投映在院子里的地上。

    董妈扶着孙氏则朝锦曦这边的西厢房处走来。孙氏的发髻先前混乱中,被杨氏给揪松散了。在后面水井边,董妈弄了点井水帮她重新打理了一番,一副干板利落的样子。

    梁愈忠愣了下,面色凝重的朝老梁头那边走去。

    “爹。”他在老梁头身旁站定,闷声叫了一声。

    老梁头收回望天的目光,缓缓转过脸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梁愈忠。梁愈忠看到老梁头红肿的另一边脸,浓眉遽地收紧,喉结滚动着,双拳再次握紧!

    “爹,你这脸……二哥他……”说完,梁愈忠就要转身去把梁愈林给揪回来,再狠狠暴揍一顿,胳膊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拽住。

    “爹,二哥他把你老打成这样,我不能轻饶了他!”梁愈忠的目光从老梁头拽着他的那只手,移到老梁头灰败的脸上,痛声道。

    “这一下,是误伤。我已打下了他一颗后槽牙,这事别再去找他了!”老梁头松了手,缓缓摇头,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不仅仅是从身体里发出的疲惫,还有从灵魂里透出的疲倦。

    梁愈忠僵在原地,双手握拳,不再开口,胸腔在剧烈起伏,显然是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激烈情绪。

    “老三,你进屋来,爹有两句话,得私底下跟你交待下……”老梁头说完,拖着沉重的步子朝东厢房走去,还没走出两步,突然双腿一软,差点就要栽到地上,被梁愈忠和梁礼胜从后面和侧面奔过来给一把扶住,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别这么着,我没事!”老梁头沉着脸挥开梁愈忠和梁礼胜,非要自己往东厢房走,两人没法子,只好松手。这边西厢房门口,孙氏和锦曦站在屋檐下沐浴着斜阳,看着老梁头的身影,被斜阳投在院子里的一堆狼藉菜干上,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他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对面已经笼罩在阴影里的东厢房,缓缓挪去……

    这个背影,这个投影,说实在的,落在人的眼底,确实有几分浓浓的孤独和凄凉之感。

    待到老梁头终于扶着门框进了东厢房,孙氏终于忍不住轻叹了声,像是跟锦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着喃喃道:“咋看着你爷,老了许多呢……”

    锦曦扭头看了一眼孙氏,静默了下,道:“宠儿如杀儿,是两个伯伯,把爷给逼老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要破鞋做嫂子!

    老梁家后院的西厢房,并排三间屋子。从前是梁愈忠一家四口住在这里,占两间。

    后来大分家后,这整个后院都拨给了四房。梁愈忠和孙氏从前住的那屋,改成了梁愈洲和崔喜雀的屋子,里面的床,衣柜什么的,塞得满满的,都是崔喜雀的嫁妆。隔壁的两间一直是空着的,梁愈洲和崔喜雀还没打算好派什么用场。

    这会子,梁愈忠跟着老梁头去了对面的东厢房,这边,锦曦在西厢房前面漫不经心的打量,梁愈洲和崔喜雀的那屋,门上上着锁。而隔壁两间原来一直空置的屋子,却是前后窗户都支了起来,且从洞开的窗户里,锦曦还瞧见这两间屋里面,都摆着两张临时拼凑的,简陋的木板床。除此外,屋里还都摆着简陋的桌椅[猪^猪^岛^小说][][zhu][zhudao][]。

    锦曦讶异了,招了孙氏来看,孙氏也是一头雾水。锦曦瞧见那边大梧桐树下,大房的三口人也还杵在那里,就招了粱礼胜过来询问情况。

    “这两张床和桌椅,都是前几日三叔在这帮二叔打摇篮那会子,二叔拿出来让三叔一并整修出来的。说是回头兰丫头回来,好落脚。”粱礼胜一五一十道。

    “兰儿姐从前还没出门子,就嫌弃这后院的低矮厢房。如今过的是少奶奶的日子,回娘家就更不可能过来这边睡!再说,二房的厢房,兰儿姐那间都还留着呢!”锦曦道。

    “二叔他们是这么说的,说到时候赶上天色雨下的。不便去村西那边的老杨家,在咱家也都能落得下脚。”粱礼胜道。

    “指不定是收拾出来,给兰丫头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住的呢!”孙氏猜测道。

    倒是有这个可能,锦曦点点头,又问粱礼胜:“这两间屋子是四房的,二叔借用这事,可知会四叔四婶那了?”

    “嗯,说是知会了,还是四叔回来拿的钥匙开的门呢!”粱礼胜道。

    锦曦点点头,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看来。梁锦兰这趟回娘家,排场还不小嘛,专门收拾了两间屋子给她身边伺候的人住。

    “胜小子,先前那个面生的媳妇。是谁家的?”孙氏想到这个。又问。锦曦也响起那个奶水都被董妈打了出来的面生妇人,也看向粱礼胜。

    粱礼胜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她们问的是那个妇人。一旁的董妈比划了个手势,粱礼胜脸膛一红,道:“我也不太清楚,听二妈说,好像是带过来的乳娘吧……”

    怪不得董妈能打出奶水来,原来如此!

    孙氏娘俩在西厢房门口又等了一会,不见梁愈忠出来,而东厢房里也没有激烈的声音传出,锦曦暗暗诧异,不晓得这老梁头又在跟梁愈忠打什么亲情牌!

    孙氏出来的时候久了,孙老太那边放心不下,让简氏和桃枝过来看看情况。孙氏心里也是惦记着家里,便打算不等梁愈忠,先回去。

    粱礼胜看到跟在简氏身后的桃枝,桃枝今日上身穿着一件粉蓝底起勾枝黄白色迎春花,右衽开襟的夏衫,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百褶襦裙,勾勒的腰肢纤细。黑鸦鸦有的秀发,如村里那些刚刚成亲的少妇般,在脑后一侧挽着个圆髻,一条乌黑的辫子从发髻一旁垂下来,绕过瘦削的肩膀,垂到胸前。随着走动,辫子的尾梢轻轻摇动。

    刘海是中分的,分别往两侧的耳后挽起来,额头上一根杂乱的发丝都没有,露出一张瓜子形的清瘦脸儿。五官素雅,眉目有神,神情温婉。虽然消瘦,但是脸颊和嘴唇,却带着健康的红润。

    粱礼胜看到桃枝,目光就再挪不开了,锦曦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愣愣的回过神来,伸手抓了在自己的后脑勺,窘迫的垂下眼。

    简氏正跟孙氏那转述孙老太的原话,桃枝站在孙氏身后,目光也是间或朝粱礼胜这边看来,看到锦曦推粱礼胜的小动作,桃枝侧过脸,两晒的红色更深了几分。

    金氏和梁礼青在那收拾地上散落的菜干,看到简氏和桃枝进来,梁礼青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一下子就赢来了两束目光,前一道是训斥,来自粱礼胜。后一道是警告,来自锦曦。梁礼青前面几回跟锦曦过招,就被锦曦给震住了,今日又亲眼瞧见锦曦赤手上阵,把梁锦兰娃儿的乳娘打的不成人形,梁礼青更是在心底对这个堂妹生畏,赶紧垂下眼不敢吱声。

    金氏僵硬的站起身,松开手里抓着的两把菜干,目光直勾勾追着桃枝看,嘴巴微微张着,一副想说点啥问点啥,又不敢开口的踌躇样子。

    桃枝自然也晓得站在那边,目光跟一般正常人稍显呆滞的中年妇人,是胜小子的亲娘。虽然被金氏那样直勾勾的目光追着,桃枝很是不自在,但还是朝金氏那边,敛眉垂眼,投去一个友好而温顺的笑意。

    金氏愣了下,嘴巴张得更大。

    孙氏从简氏那得知孙老太的坐立不安,当即也站不住,带着董妈她们就朝着院子门口急匆匆而去。简氏和桃枝紧随其后,桃枝走的时候,扭头看了粱礼胜一眼。粱礼胜下意识上前两步,又生生刹住脚步,忍着没有跟上去。看着桃枝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处,这才轻叹出一口气。

    “二哥,别瞧了,再瞧那院子墙都被你的目光给凿穿了。”锦曦经过粱礼胜身旁时,微微一笑,道。

    粱礼胜有点不自在的挠了挠脑袋,道:“她这样跟自个较劲做什么?先跟我成了亲,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陪她去府城看医,不也一回事么!”

    “二哥,你这样说,我就该自责了,若不是我这段时日耽搁了,早去府城了。不过,你放心,等我回去把家里事情安排下,很快就能陪表姨去府城了,这回,不会再拖延了。”锦曦道。

    粱礼胜连连摆手,道:“曦儿妹妹,你别这样说自个,我只是心里急的慌,就那么随口嘟哝几句,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再说,你们对她跟一家人似的,但凡明白人都瞧得出来!”

    锦曦抿嘴一笑,“二哥,别沮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阳光总在风雨后。”

    粱礼胜是个粗人,听到锦曦拽了一句文来开导自己,忍不住憨憨一笑,道:“妹儿,你别再打趣我了,怪不好意思的,好了,我还得去田地里瞧瞧,先走了啊!”

    锦曦点点头,粱礼胜大步出了院子。锦曦扫了眼紧合的东厢房的屋门,扭头招呼阿财:“我们也家去吧!”

    阿财道好,抬步跟了上来,金氏从那边跑过来,拦住锦曦,吭哧着问道:“曦、曦丫头,那个、那个冲我笑的人,是不是叫做郑桃枝的呀?”

    锦曦一愣,金氏竟然还摸到了表姨的名字啊?

    锦曦抿嘴一笑,道:“嗯,正是呢。大妈怎晓得她的名字?觉着她咋样啊?”

    金氏傻呵呵一笑,又摇了摇头,道:“你二妈告儿我的,说我家胜小子相中了个寡妇,就是那闺女吧?那闺女长得模样好,别的我说不好。”

    锦曦暗暗咬牙,好你个杨氏,金氏的脑瓜子这段时日才刚刚好一些,你就管不住那大嘴巴,竟然把这事都给金氏说了?如此推测,那村里和隔壁村里,但凡杨氏喜欢串门的地方,恐怕都晓得这事。

    不过,也不怕,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有心要做夫妻的人,不介意提前拖晚的,早晚都得搁在日头底下。

    “大妈你刚才那样直瞅着人家看,人家不止不恼你,还冲你笑呢。那你说这样的闺女好不好呀?”锦曦打趣金氏。

    金氏咧着嘴,想了想,点头道:“那闺女,瞧着面善,不像你二妈说的那样晦气。”

    金氏是最不会撒谎的,锦曦一个倒仰,这个杨氏,到底在背后怎样埋汰桃枝啊?碍她啥事?

    “大妈,你想要我表姨给你做儿媳妇不?”锦曦试着套问金氏的想法,这很关键的。

    金氏认真想了一下,道:“胜小子稀罕的,我就稀罕!”

    锦曦一拍手,桃枝要是听到金氏这句话,指不定也是高兴的要落泪呢!

    “我表姨人好着呢,二妈她那是嫉妒,咱别信她的挑拨,啊?”锦曦试图拉拢金氏。

    “挑拨,不信!”金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往后二妈要是再跟大妈这埋汰我表姨,大妈你记得一口唾沫喷她脸上,晓得不?”锦曦继续诱哄。

    金氏用力点头:“喷她!”

    锦曦抿嘴一笑,满意的点点头,又朝那边一脸不屑的听着这番对话的梁礼青扬声道:“知道你跟二哥打小感情深,怕他娶了个寡妇吃亏。二哥不是傻子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梁礼青抬眼看着锦曦,虽然心底畏惧锦曦的手段,但涉及到粱礼胜,梁礼青还是鼓起勇气皱着眉头回击道:“不是你的胞兄,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晓得不?村里人都在背后笑话我二哥,说他没能耐,找个四手货,找个破鞋做媳妇!”(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你欠揍

    锦曦沉下脸来,冷喝道:“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外人要说啥谁堵得住?就算是那些大家伙都看好的姻缘和夫妻,村里人不还是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议论这议论那?你要懂得权衡,到底是你二哥的幸福日子重要呢,还是那些村人背后的言论打紧?哼,说到底,你不是当真兄弟情深在意你二哥的幸福,而是为了你的面子,不想你往后在村头村尾玩耍,别人看你的目光,你这个自私的!”

    梁礼青不说话,铁青着脸站在那,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锦曦看他这副样子,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点,接着道:“大堂哥已经入赘县城周家,大堂嫂周氏是不可能守在你娘跟前伺候。三堂哥把师傅家当家,一年回村的次数一只不过三回,那也猪猪岛小说指望不上。而你,就更不用说了!大妈的身子啥情况你清楚。你们大房如今如今就缺了一个能当家,能照料你和二堂哥,能伺候你娘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我表姨郑桃枝,是最好的人选!”

    梁礼青挑了挑眉,显然对锦曦的话,不抱认同的态度。

    “我不是因为她是我表姨,才故意偏袒她,给她说好话,而是她这个人,本身就不错。算了,跟你说这些你这会子也不明白,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等日子长了,你自然就会看清楚我表姨的为人。你好好琢磨下我的话吧!”

    梁礼青虽然脸上已经露出了琢磨的神情,但鼻子里还是习惯性的哼哼了两声。锦曦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顿住,扭头很不悦的看向他。

    “还有,我再顺便奉劝你一句,要是不想你和二堂哥的兄弟情疏远,往后见着我桃枝表姨,你最好别在那摆一副翻白眼猪哼的讨厌模样。你晓得不?我一看见那摆出那副样子,就觉得你很欠揍!”

    锦曦说完,不再理会梁礼青,带着阿财两人出了院子,走进西面的夹巷里。

    这边。梁礼青气的一脚把前面的簸箕踢翻在地。里面金氏好不容易捡起来的菜干,再次泼出来。

    金氏摊着手,一脸无奈的看着梁礼青,梁礼青抬眼狠狠瞪了一眼她。怒道:“那个寡妇哪里就有那么好?你们一个个都瞎了眼!”说完。扭头朝着灶房后院跑去了。

    锦曦和阿财行走在夹巷子里。经过二房的屋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谭氏的责骂声,还有杨氏断断续续的哭声。以及梁愈梅偶尔一两句插话。

    锦曦在巷子里停了下,侧耳听着。

    “……作死的,这会子哭爹喊娘,早前干嘛去了?……一肚子的阴损招数,这下招了报应,全落柏小子身上了吧?……有你这样做娘的?可怜我家柏小子,辣的差点背过气去,摊上你这样蠢笨的娘,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娘,你就别再责骂二嫂了,这不是二哥他,被曦丫头让人拧的胳膊脱了臼,二嫂心里憋着火,就想着报复一下嘛……哪晓得曦丫头赶的及时……”梁愈梅在一旁为杨氏的报复行为说情。

    锦曦眯了眯眼,上回套问张大强感情发展的那番谈话后,锦曦还对梁愈梅的印象多少有点改观,甚至觉得这个胖丫是个从小缺乏关爱的,还心生出一点点同情来。

    没想到,这梁锦兰一回来,梁愈梅就又沦为了她们的说客。哼,铁定是梁锦兰给了梁愈梅好处,又收买住了。

    “你晓得个啥?你俩哥哥家这事儿,你赶紧闭嘴,也不准瞎搀和瞎道论,晓得不?”谭氏的声音传出,听话音像是在训斥梁愈梅。

    果真,随即梁愈梅委屈的声音就响起:“娘,我这不看着二哥和柏小子心疼,就随口说上那么几句嘛!瞧瞧你,三房又没人在这跟近,娘你现在倒不如以前了?莫不成你怕了曦丫头不成?”

    “我呸,懒得跟你瞎扯,你给我赶紧闭嘴就是!”谭氏不耐烦的打断梁愈梅的话,捡起先前的话头,继续训斥杨氏,锦曦在门口听了一会,原本想进去,但听到谭氏训斥的大意,是在警告杨氏他们,不准再去自家家找事,不准再起幺蛾子。

    “娘,我看啊,你就是怕了曦丫头的强势。”梁愈梅再次为二房打抱不平道。

    “梅儿,二嫂晓得这家里如今就你率真,敢为我和你二哥,还有柏小子说句公道话!不能怪娘,你是不晓得,那三房人如今是财大气粗,家里养着打手呢!你听娘的劝,别搀和这事,省得回头把你扯进去,让你也遭那曦丫头的算计!”杨氏抽抽搭搭着道。

    “二嫂,你莫哭,她三房有曦丫头顶着,你二房也有兰丫头呢!兰丫头如今做了少奶奶,手里掌管着县城布庄的大权呢,身边丫鬟婆子一堆,真论起财大气粗来,十个曦丫头也顶不上一个兰丫头!”梁愈梅大声道:“她今个去了镇上布庄,回头等她家来,晓得你们受了这样的委屈,必定会给你们出头的……”

    锦曦眉眼间闪过一抹厉色,正要抬步进屋,身后,一只粗糙的大手掌搭在自己肩上。

    锦曦扭头一看,是梁愈忠。他已经从东厢房出来了,脸色凝重,锦曦扭头的时候,梁愈忠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力量不仅没有收回,反倒在增加,显然,他也听到了二房里面传出来的话,并且,他不想锦曦进屋去跟她们理论。

    “回家,爹有事要跟你和你娘她们说。”梁愈忠沉声道,将手终于收了回来,还顺势将锦曦肩上的衣裳褶皱给顺手抚平了。

    锦曦皱了下眉,掉转身形,随着梁愈忠出了夹巷,父女两个一路无话的出了村子,进了他们自己的家……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金鸡山村进村的塘坝上,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从田间地头收工回家。推着板车,赶着老牛,扛着农具,浩浩荡荡的回村。

    塘坝下面的池塘边,尽是洗衣洗菜的妇人们,说说笑笑着。稍微远一点的池塘另一面,挨着池塘里的水,长着一长排的垂柳。借着柳树的遮掩,那里是村里男人们夏天洗澡的好去处。

    有些如梁礼青梁礼柏那样的半大小子,还会爬到柳树上面,争相追逐着纵身跳到下面的池塘水里,有的为了耍威风,还会倒仰着跃入水里,溅起的水花一声接着一声,噗通的响个没停。半大的小子,正是皮实,在水里嬉闹,脱下同伴的裤子,远远甩到这边的水面,看着对方急恼,这就是农村夏日傍晚,一道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这边浆洗的妇人们,每每这时,就会打住正在拉的家常,抬眼朝柳树那边水里嬉闹的一群黑脑袋架空的吆喝几声:“二蛋子,老实些,回头呛了水闹肚子,叫你爹抽你!”

    往常的这个时候,梁愈林必定带着梁礼柏过来这边洗澡,但是今日这会子,柳树下面的水里,少了他们父子。而老梁家这边的二房,也是屋门上一把大锁锁的死死的,一家三口不知去向。

    东厢房里有些闷热,也没有点灯,老梁头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闷着头抽旱烟,身边蚊虫一抓一大把,他也浑然不觉。身后梁愈梅的那屋里,点着灯光,传出哗哗的水声。

    不一会儿,脚步声从院子门处传来,谭氏蹬着外八字步走进院子,一巴掌拍死两只蚊子,催促老梁头道:“别跟这装菩萨,赶紧的去前面大房那吃夜饭!”

    老梁头拔出嘴里的旱烟杆子,撩起眼皮子问道:“咋在大房吃?老二他们下昼出去,还没家来?”

    从过完年正月开始算,头四个月在大房吃喝,中间四个月在二房,三月中下旬的时候录,因为金氏病情加重不能自己,便提早了半个月跟着二房吃喝。现今是农历的六月上旬,老梁头他们还是归二房赡养。

    谭氏摇摇头,道:“老二那混账东西,打完架就气呼呼跑回屋去,也不顾柏小子,翻箱倒柜拿了二百文钱就跑出去了,谁晓得是跑去哪里作死了呢!”

    “不是说柏小子情况不碍事吗?”老梁头也不想过问梁愈林的去向,只问梁礼柏。

    “下昼那会子,我和梅儿过去帮着老二媳妇,把柏小子好好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还给抹了些茶籽油驱辣味,也没啥大碍了,我们俩就回屋来了。指不定就是我们前脚走,后脚她就带着柏小子出了门。作死的,要出去也不过来这边打声招呼,撇下咱们在这痴汉等丫头!”谭氏一边嘟囔,一边拍蚊子,蚊子一抓一大把,越拍越多,嗡嗡的叫,烦死了!

    “我说你到底吃不吃饭?还跟这里坐着?一把老骨头等着喂蚊子吗?去去去,赶紧的起来,看着就心烦!”谭氏说着,拍了一下老梁头,老梁头打了个哀声,弯腰起身朝着院子门那边缓缓走去。

    谭氏走到梁愈梅的窗下,敲了两下窗户,喊了声吃饭。里面传出梁愈梅的声音,随即屋门嘎吱一声开了,梁愈梅滚圆的身躯裹在一身蓝色的衣裙里面,还洗了头发,随便绞了几下,湿漉漉的披在背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躁动的夏夜

    梁愈梅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出了屋子,看见谭氏等在屋门口,就朝谭氏抱怨道:“娘,这天热死了,才刚洗完澡,就热出了一身的汗,真是的!”

    谭氏还在拍打蚊子,随口道:“这是老天爷的事儿,你跟我抱怨,我也没法子。赶紧的去你大嫂那吃夜饭吧!”

    自打上回出了张大强那件事后,谭氏对梁愈梅的不听劝,和执迷不悟,也是来了个透心凉。但是,作娘的,始终还是舍不得拂逆女儿,尽管最后谭氏不得不应下了梁愈梅跟张大强的婚事,但是,自始后,梁愈梅明显感觉到谭氏对自己的态度,跟从前有了一丝变化。

    那就是,再不会`猪`猪`岛`小说`ZhuZhuDCom不管黑的白的,只要是她梁愈梅想要的,想做的,谭氏都毫不犹豫的给弄回来。

    梁愈梅眨巴着眼睛看着谭氏,就好比今日下昼在杨氏那屋,若是换做以前,自己出声帮二房说话,谭氏铁定也会倾倒到二房这边。而今日下昼,谭氏不仅没有倾倒反而还当着杨氏的面,将自己给狠狠训了一顿。

    “娘,你瞧瞧,我这身新裙子好看不?”梁愈梅打住心神,上前两步亲昵的挽住谭氏的手臂,撒娇的道。

    谭氏斜了眼梁愈梅那一身裹得上下浑圆,压根就看不出半点腰身的蓝色裙子,鼻子里微微哼了哼,道:“这裙子以前没见你穿过,是兰丫头前两日给你带回来的新衣裳吧?这料子看着还不错,怪不得你今日躺在里面帮你二哥他们说话。敢情是拿人手短啊!”

    梁愈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娘,蓝牙头颅今非昔比了呀,她这趟回来,不止送给我衣裳,还有一只银坠子,我屋里还有一大包的点心零嘴,那都是县城大地方才有的。我夜里饿了就吃几块,回头我给娘也送点去,好吃着呢!”

    谭氏深深看着面前越来越胖。早就走了形的闺女。看着她撒娇时挤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看着她挽住自己的手臂,对自己撒娇讨亲近的样子,谭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梅啊……”谭氏无奈而又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梁愈梅的五短手指。道:“王大夫的话。你可要搁心上。点心再好吃。该忌口时就得忌口。一个人要是连那点口腹之欲都不能按压的住,那往后嫁人过日子,日子长久着呢。要吃大苦头的呀!”

    自打王大夫给冒出那样一些话,说是继续胖下去会影响将来怀孩子,谭氏就逼着梁愈梅节食。还没坚持半个月,梁愈梅就熬不住了,寻死觅活的,谭氏只得半途而废。

    梁愈梅嘟起嘴巴,一把甩开谭氏的手臂,捂住耳朵跺脚道:“娘你烦不烦啊?总爱拿那没风没影的破事儿来说事而!姓王的那个老不死的说啥,你就信啥,他是你家祖宗吗?”

    “你这孩子,我是你娘,我啥都是为你好,你咋跟你娘说话的呢?”谭氏也怒了,

    “哼,好好意思说是我娘,有你这样做娘的吗?你咋就见不得我一丁点好呢?强子哥那事你这样,如今我刚刚穿上一件新裙子,你就非要在我高兴的时候净说这些扫兴的话吗?算了,气都气饱了,这夜饭我不吃了,大嫂那手艺也吃不着啥像样的,我回屋睡觉这总成了吧?”梁愈梅跺着脚嚷完,转身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屋门在身后摔上。

    谭氏惊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也是满面怒容,蹬蹬着上前拍打着屋门:“少犯浑,快出来吃饭!”

    “我要睡觉,谁都别来吵我!”

    “你这混丫头,我要不是你亲娘,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旁人才不会跟你费唾沫星子呢,不识好歹的东西!”谭氏怒道。

    “……”屋里的火光一下子被吹熄,谭氏僵在门口,不用猜也晓得梁愈梅爬上了床。

    宠儿如杀儿啊……谭氏叹着气,转身摇着头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这边谭氏的脚步声刚刚远去,后面梁愈梅的屋子里,屋门吱嘎一声轻响,一个胖乎乎的人影从里面探出头来,朝外面院子里打量了一圈。待到确定谭氏真正离去,那个胖乎乎的身影从门缝里挤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朝着灶房后面而去。灶房后面有扇低矮的后院墙,院门上搭着厚厚的稻草。出了那扇后院的门,是一个倾斜的下坡,跨过一条小水沟,连通着后面的大片田地。

    纵横其中的高低起伏的田埂,蜿蜒着向几个方向延伸。梁愈梅提着蓝色裙子的裙裾,小心翼翼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田埂,从村子后面绕到村口池塘的柳树那边去。

    这个时候段,真是村里人家吃夜饭的功夫,一轮上弦月挂在树梢,虽然不能如白昼般喧亮,但田间地头,以及村里的景物都还是能瞧出个大概。

    屋子里闷热,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此时都喜欢将夜饭,摆在小矮子桌上,端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又或者直接将饭菜摆到门口的大石头上,一家老小端着碗,或坐或蹲或站,说说笑笑着一大碗搀和了红薯的杂粮饭,就着腌萝卜丁和酸辣的白菜条,就下肚了。

    梁愈梅小心翼翼的挨着那些人家的院墙外面过,尽量不露出声响,偶尔也会引来几声狗吠。院子里吃饭的村人,都不以为意,只对那狗呵斥几声,便也作罢。

    梁愈梅提着一颗心,好不容易蹭到村口那口池塘后面,隔着前面几排柳树,就是村里的池塘,也是男人们夏日洗露天澡的地方。

    梁愈梅躲在一棵粗树干的柳树后面,借着夜色的掩护,目光投向前面的水里。

    月光照下来,水面泛起细碎的波光。还有三两个男人,光着膀子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一边搓洗一边大声的谈论着田里的庄稼长势。梁愈梅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宽肩膀,一身精实腱子肉的年轻男子的背影上,一眨不眨。

    过了一会儿,村子里传来妇人的吆喝声,水里的几个男人纷纷起身,月光下一条条精壮结实的男性身躯,在梁愈梅的眼前晃呀晃的,晃得她口干舌燥。

    “强子,我们婆娘喊我们家去吃饭,你咋还在水里泡着呢?赶紧的呀,回头你家春妮儿急了!”其中一个男人在岸上往身上套大裤头,边跟还泡在池塘水里的张大强催道。

    “我家春妮儿回娘家了。”张大强闷声道。

    梁愈梅心头一喜。

    喜的是春妮儿不在家,就碍不到她和强子哥相见,要晓得,自从那回从柳树林子后面炭洞里回来,张大强再没私下跟她约会了。就连两边定亲,张大强也就走程序的过来把礼品送到,两人都没打照面。还是梁愈梅躲在门后面远远的偷瞟了他一眼,因为照着这一带的婚俗规矩,男女双方在成亲前这段时日,是要回避的。

    喜过后,梁愈梅又有些恼,因为张大强的声音有些发闷,难不成,春妮儿不在身边,他心里不乐意?梁愈梅手指掐着身前作为掩护物的大柳树,屏住呼吸继续留意着前面的动静,脚底边,蚊子们欢快的嗡嗡着往她身上扎,也浑然不觉。

    “哟,你家春妮儿快要临盆了吧?咋这孩子还往娘家跑呢?”岸上的男人不解问道。

    “可不就是嘛,还有半个多月就临盆了,她娘家兄弟说了门亲事,那姑娘过门,让她过去瞧瞧。”张大强一边擦洗头发边道。

    “哟,那可是正经亲戚,那你这做姑爷的,咋不陪着春妮儿一道过去呢?莫不成是岳母那边,还在为你要娶小老婆的事儿恼怒,你才不敢去的?”岸上的男人打趣道。

    张大强撸起一把水花朝那男人拍去,笑着吼道:“他娘的,闭上你的臭嘴,滚回你家去吃屎吧你!”

    岸上的男人笑着跳开,拿着手里换下来的一团湿漉漉的衣裳,打着哈哈笑着回了村子,柳树这边终于恢复了平静。

    金鸡山村村口的池塘有个名字叫做‘大塘’。顾名思义,就是范围很大的意思。靠近进村那条大路口的地方,是平常村人们浆洗之所,靠近柳树这边,则是天然的澡堂,男人和男娃子们的乐园。

    梁愈梅四下细细瞄过,发现浆洗的妇人和洗澡的人,几乎都走了,就张大强一个人还在。他洗完头发后,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像水鸭子似的在水里自在的游了一会,这才过了瘾。划开水,走到岸边的一块滚条石头边。

    梁愈梅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从他的动作看得出,他这是要起身家去了。

    月亮渐渐爬上树梢,挂在天上,月光投映在水面,照的滚条石上正擦身子的男人,一身精实健壮的肌肉,越发的好看。尤其是他背对着这边柳树,弯下腰去套鞋子,挺翘而又结实的臀,还有那肌肉恒生的修长大腿,更是让梁愈梅移不开双目。

    她再也顾不得矜持,提着裙摆悄悄往前挪了几步,站在另一棵大柳树后面。

    “强子哥……”梁愈梅的声音如发情的猫,在春夜的屋顶哑鸣,因为紧张,因为激动,又或许因为亢奋,她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却颤抖的像是在弹棉花人手中传出的声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没良心的冤家

    张大强已经上了岸,手里拿着一团衣裳,嘴里哼着山间小调,正踏着月光打算进村。听到柳树后面突然传来这一声走了腔的叫声,张大强本能的唬了一下,惊愕的看向左手边的那几排柳树。柳树枝叶繁茂,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进去,里面影影绰绰,光线黯淡,一时瞧不真切。

    就在张大强以为是有鬼正准备拔脚飞奔的时候,其中一棵柳树后面,再次传出一道女音。

    “强子哥……你莫怕,是我。”梁愈梅说着,从大柳树后面绕了出来,站在月光能照见的地方,一手掐着树身,另一手揪着裙摆,紧张又扭捏的站在那里。

    张大强循着这熟;猪;猪;岛;小说+悉的声音走进柳树后面,瞧见梁愈梅正扭捏着站在那里,眨巴着一双眼睛,手指抠着树身,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

    张大强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是放柔了语气,做讶异状,问道:“唷,是梅儿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一个人在这?”

    梁愈梅扭动了两下身子,嗔道:“强子哥,你个好没良心的……”

    嘴里娇嗔着,眼睛却从他健壮的上身,一路滑到下,又从他修长结实的大腿往上移,最后定格在张大强窄紧的腰腹间。

    乡村男人们夏日从池塘里洗完澡上岸回家,通常都只穿着一件四角短裤衩,四角短裤衩沾了水会贴合在身上,把某些部位的轮廓勾勒的很真实。

    乡下民风比较淳朴,男人也都比较粗犷。不太计较这些。更有甚者还有人拿别人的那里打趣,给人取诨号。

    张大强也是这副穿戴,但是在听到梁愈梅的叫声后,他下意识将那条洗澡的帕子,往腰上围了一圈。

    “强子哥,你杵在那做啥呀,人家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子,又热又闷,还给蚊子咬得全身都是包!”梁愈梅又是一声娇嗔。

    这声娇嗔,让张大强刚刚擦拭干净的后脊背。又冒出了冷汗。说实在话。他真是不太想过去,但是想到老梁头许诺的那些丰厚的嫁妆,张大强挥开心里的厌恶,丢下手里的衣裳。四下瞄了一眼。确定无人经过。坏笑了下,抬步朝梁愈梅靠近,一把将她搂了个半怀。

    因为对方体型实在太圆硕。标准身形的张大强没法子见过她搂个满怀。

    梁愈梅的蓝色裙子本身就单薄,加之张大强就腰间穿了那么两层布,两个人这么一搂抱,身体都紧紧贴合在了一块。

    “好梅儿,你一个人出来的?这大晚上,你爹娘也放心?”梁愈梅身上的狐臭味刺激着张大强的鼻息,他松开手不动声色的拉开两步的距离,俯视着梁愈梅问道。

    “快别说他们了,说起来就火大。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呢!”梁愈梅嘟起嘴,很委屈的道。

    “啥?他们不晓得你出来了?”张大强眉眼一急,道:“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省得回头他们瞧你不在屋里,着急啊,我这也该家去了,我娘还烧好了夜饭等着我呢!”说着,张大强就想走,梁愈梅一跺脚,侧身双臂搭在树身上,把头和脸埋在双臂上嘤嘤哭起来。

    张大强走出去的步子,只得又收了回来,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压低声的哄着。伸出手去,轻轻拍着梁愈梅的虎背熊腰。

    “强子哥,你个好没良心的,吃完了到手了,就不稀罕我了么?咱两定亲前那会子,哪一回出来私会,不都是你缠着不让我家去?如今……”梁愈梅说不下去,又嘤嘤抽泣起来,还伸手去拍开张大强的手。

    张大强很无奈,只得改口道:“好梅儿,快莫哭了,强子哥啥时候都稀罕你呢!这不是担心我老岳丈他们担心着急才撵你家去么?”

    “没别的意思?”梁愈梅侧过脸问,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因为侧脸的缘故,三层下巴叠合在一块,愈发的没有脖颈。

    张大强挤出深情的笑,点了点头,道:“哪能有别的意思……啊……”

    最后一个话音还没落下,胯下就一紧,梁愈梅的手已经利落的扯下他搭在腰间的帕子,胖乎乎的手挤进张大强的四角裤衩子里面,一下子就捞住他那根东西,牢牢拽在手里。

    张大强哭笑不得,微微躬身夹着双腿站在那。

    梁愈梅瞟了眼自己手里的那根‘硕果’,得意的哼哼了声,道:“好个没良心的,嘴巴里涂了蜜吗?我才不信你的那些鬼话呢,分明就是畏惧你老娘和你媳妇,才不敢来见我!”

    张大强陪着笑,道:“好梅儿,你这话说的,真伤哥的心哪!哥是真心惦记着你呢,想你想的夜夜睡不着!”

    梁愈梅又哼了声,表示不信,但是脸上的怒容和怨气,早就消失了八成。

    “你要是不信我口里说的话,那你总该相信我那小兄弟吧?它就在你手里拽着呢,我惦记不惦记你,你问问它不就晓得了?”张大强坏笑下,低声道。

    梁愈梅脸颊开始发烫,掂量了下手里拽着的‘张小强’,先前还是软哒哒的,这会子在她的手掌心里,一点一点的膨胀起来,暖呼呼火热热,不一会儿,张大强湿漉漉的四角裤衩里,就顶起了一张小帐篷。

    “鬼晓得它这样子……是惦记我还是惦记你那在娘家的媳妇?哼,我才不信呢!”梁愈梅说完,用手在张大强的那个上面,轻轻捏了一下,退出自己的手,转身走到大柳树的另一面,月光照不见的阴影里。

    乡下女人白天要操持家务,伺候公婆叔姑和孩子,夜里上了床,还得满足自家男人的那方面需要。即便怀了身孕,老一辈的人叮嘱头一两个月不能行房。等出了第三个月,就能在一起。

    张大强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好吃懒做的,田地里的庄稼打理的也不好,都是得了大伯父的帮衬,让他帮忙运猪杀猪什么的跑个腿搭把手,给些工钱。往往正是这样好吃懒做的人,又正当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那方面需求旺盛之际。

    春妮儿娇小的身子骨经不住他夜夜倒腾,后来怀了身孕时常闹肚痛。孔氏一心要抱大孙子。时常叮嘱警告张大强不能犯浑。张大强憋得没有法子的时候,只能让春妮儿用手帮他过过干瘾。

    梁愈梅的出现,无疑是让张大强膨胀的欲望暂时的得以舒缓,加之梁愈梅提及的老梁头两口子早年就在开始准备丰厚的嫁妆。更是让张大强动了心思。

    后来出了梁愈梅那事儿。春妮儿一赌气。虽说原谅了张大强,也松口答应让梁愈梅进门,但却再也不让张大强近她的身。更别提用手帮他发泄了。

    可把张大强憋得,那叫一个慌啊……

    此刻,梁愈梅才刚刚握住它,都还没来得及撸动,‘张小强’就成了一块火烧火燎的铁棍子。男人大多是下半身动物,被身体的欲望牵引着走,即便心里头厌恶梁愈梅没有女人味,只有一身的狐臭,但是,张大强还是舔着笑跟到了大柳树后面……

    月亮渐渐越升越高,夏夜的微风,从池塘对面的田地里吹拂过来,带着庄稼特有的草木的清香。这边的村子里,用过了夜饭的村民们,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摇着蒲扇天南地北的瞎侃。柳树前面的池塘中间,长着一小圈的荷叶,粉红的荷花打着蕊儿,在月下娉婷而立。沾着露水的宽大荷叶上,两只青蛙正叠加在一块,四肢弹动着进行一项神圣的交配工作,阵阵激昂的呱呱声在水面回荡。

    与此同时的大柳树后面,张大强使出吃奶的气力托起梁愈梅,将她抵在后面粗大的树身上,掰开并抬起她滚筒状的大腿,勾在他的腰间。

    梁愈梅早已是心花怒放,一条手臂搭在张大强的肩上,另一条手臂绕过身后的树,指甲扣进了树身,身后的大柳树,因为这一下接着一下的撞击,树叶发出摇晃的沙沙声。

    在呱呱的蛙鸣声中,两个人也在做着两只青蛙做着的事情,带着水声的啪啪声,混合着张大强粗重的喘息,梁愈梅销魂的低吟,在微微的夜风中低低徘徊……

    隔着一口池塘,几块棉花地的另一边,是梁愈梅的三哥梁愈忠的家。

    因为梁愈忠带回来的那个沉重的消息,锦曦家今夜的夜饭,大家都只是草草糊弄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心思。

    夜饭后孙氏将犯困的老三老四,交给了孙老太和桃枝。内院的院子里,大槐树上已经开满了一串串白色的槐花,清香中带着丝丝甜味的香气,在院子里萦绕。

    但是,坐在大槐树下面的一家三口,却是面色不一,梁愈忠一脸的悲伤和低沉,孙氏微微垂着眼,一声接着一声的低叹,显然还不能从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而坐在他们中间的锦曦,却是微微蹙眉,目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孙氏才终于出声,询问梁愈忠:“我今日看着曦儿奶,走路说话都跟往常一般,中气十足的样子,我这心里还暗自高兴来着。哪里晓得……竟然就得了那样的病……”

    据家来后梁愈忠所说的,原来,老梁头当时将梁愈忠一个人召进东厢房,主要为了两件事情。

    第一是代替梁愈林跟梁愈忠赔不是,并许诺让梁愈忠回头去后院的杂物屋子,将那些给梁愈梅打制嫁妆的好木材,任意挑选家去,算是作为梁愈林砸坏梁愈忠家桌椅的补偿。

    第二件事情,是把谭氏患了‘喉症’这事,私下透露给梁愈忠。

    梁愈忠当时听到谭氏患了‘喉症’,整个人就呆了,老梁头红着眼眶拍了拍梁愈忠的肩,痛声叮嘱梁愈忠,这事谭氏自个还不晓得,就老梁头一个人晓得。

    “人各有命,说起来,我娘那样强势的一个人,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个下场!”梁愈忠痛声道,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如今家里人都蒙在鼓里,就爹和我晓得,爹的意思是,不想告诉大房二房和四房,他也是看我们一家人老实守信,不会说漏嘴,才告诉我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谭氏得了死症

    第三百二十九章谭氏得了死症(二更)

    孙氏隔着石桌伸手捏了下梁愈忠的手背,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犹豫着问道:“听你这样说,那爹的意思是不给治了?”

    ‘喉症’在乡下人眼中,那是要命的不治之症状。孙大虎和孙二虎的娘,也便是孙氏的大妈,那时候就是得了喉症死的。

    梁愈忠和锦曦以前也听孙老太她们说起过,说是得了那种病,起初还能吃些细软的东西,到后来是水都喝不进口,整个人给饿的皮包骨,到最后活生生的饿死的。

    锦曦`猪`猪`岛`小说`ZhuZhuDCom将喉症跟现代医学里的某一种病症一对比,发现惊人的相似,估计让这个时代的乡下人闻风丧胆的喉症,应该也就是上一世,现代医学都无法攻克的食道癌!

    锦曦垂下眼去,若是真的,那她也真是从心底为谭氏感到惋惜和担忧。

    梁愈忠苦涩一笑,对孙氏摇了摇头,道:“几年前,里正家的老父亲,也是诊断出来患了那种病。像里正他们那样的人家,还有亲戚在县城那块,人脉,钱财,不管哪样都不错,四处求医问药,把个老头子折腾掉大半条命不说,最后还是死在那个病上!”

    “那。曦儿爷的意思,就是要我们不要声张,好好的让曦儿奶过完这最后……”孙氏说不下去了,缩回手在那抹泪。虽然从进门的那一日开始,便一直被这个恶婆婆欺压。孙氏从来没有在心里咒骂过谭氏,若有抱怨,那也是怪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但是,当今夜真正得知谭氏将要不久于人世,前面那么多年的欺压日子,似乎一下子就在孙氏的记忆里,淡远了。甚至,跟这生死比起来,从前那十多年的欺压日子。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夜风微凉。大槐树上偶尔洒下一两片花瓣,落在石桌上。两口子相向而坐,相顾无言,一个低头抹泪。一个扼腕低叹。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锦曦动了动坐的有点僵硬的身子。看了眼自己爹妈这副失魂落魄的悲伤样子,试探着出声道:“但凡有那种大病的,多少会有点端倪不是?我瞧着奶那气色。比以前还要好。指不定,我爷是见这回的事情闹大了不易收场,就编出这个来吓唬爹娘你们,好让咱们不要再追究二伯他们,就此翻过这一页……”

    “不可能!”

    锦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愈忠给出声打断了。

    梁愈忠略有不满的抬眼看向锦曦,道:“你爷再如何,也不可能拿你奶的健康来做文章,那不吉利!再说,你奶那病又不是你爷给诊断出来的,是人王老大夫给诊断出来的!”

    锦曦瞧见梁愈忠有点恼怒的样子,晓得自己这回的疑问不合时宜,赶紧乖觉的闭嘴。

    镇上的王老大夫?锦曦留了个心眼,回头去镇上,得找个机会亲口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如此,那从明日起,我每日都变着花样的,给曦儿奶做好吃的,亲自送过去……不然,等到后面她吃不进嘴,就啥都没用了……”孙氏低声道,梁愈忠点点头,两口子又开始对坐着悲伤。

    人活一世,匆匆几十载,只有生前日子过到了,才是真的赚到了。等到人一死,两眼一闭,坟头长满杂草,任凭后人拿再多的供品,也是枉然。锦曦得出一个感悟,活着不是目的,享受其中的过程,才是要紧。

    大槐树下面石桌边的三人沉默的当口,那边,董妈和简氏步伐匆匆的进了内院,正朝这边走来。借着月色,锦曦看到这婆媳两个的脸上,都是一副神情怪异的样子,尤其是简氏,那头发梢还在往下滴答着掉水。

    梁愈忠因为是背对着那边,加之又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对董妈和简氏的到来没有注意。但是,孙氏和锦曦却都留意到了。

    一大家子吃过夜饭后,简氏想去洗头,后院的井水太过清凉,简氏便决定去那边池塘里洗。

    夏日的池塘水经过一天的日晒,水是温和的,很适合洗头。董妈正好也要去池塘边搓洗两块帕子,婆媳俩便跟孙氏这招呼了一声,踏着月色去了那边的池塘。

    锦曦估摸着时间,这婆媳俩去了大概半碗茶的功夫不到就回来了,还这样一副惶急的样子,铁定是有事情。

    孙氏抬头关心的询问简氏是怎么了,简氏很慌张的挤出一丝笑,摇头道没事,就去了饭堂拿东西,拿完东西便惶急的出了内院去了前院。

    孙氏一心在纠结谭氏的喉症上,也就没太往深里去想,继续坐在那里陪着梁愈忠沉默。

    这边,董妈拿起米糠的箩筛,往里面拌了剁碎的青菜叶子,定时去侧院那喂猪和鸡鸭。走出两步,还是忍不住转头对这边石桌旁的孙氏道:“夫人,有只鸡母这两日有些不安分,你过来瞧一瞧吧。”

    孙氏讶异了下,抬眼看向董妈那边,董妈在朝自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又瞟了眼梁愈忠那边,孙氏诧异,一般这个季节,鸡母是不太会孵蛋的,董妈这样说,难不成是有什么话要背着梁愈忠,私下里跟自己说?孙氏这样想着,起身跟随董妈去了侧院。

    锦曦把董妈的神色举动全看在眼底,她们前脚走,她后脚就跟梁愈忠那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

    孙氏和董妈站在侧院和主院交界的那排镂空墙壁边,董妈正跟孙氏那小声嘀咕着话,锦曦站在拱形月亮门的后面,隔着一道镂空的雕花墙壁听她们俩说话,当她听到董妈口里说出的内容时,着实惊呆了。

    “……董妈,这大晚上的,你和文芸娘没瞧错?确实是曦儿她姑?”孙氏还是不敢置信,拽住董妈低声询问。

    “……我们俩都亲眼瞧见的,月亮天,柳树后面,那个女的一准就是大小姐那姑,那身形金鸡山村,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董妈很肯定的道。

    “我的天哪,这是遭的哪门子的孽啊,都是订了亲的人……”孙氏一筹莫展,想了下,突然又问:“那跟曦儿姑在一块的那男的,你们可瞧见了是不是张大强?”

    董妈迟疑了下,摇摇头道:“这还真不敢肯定,那男的背对着我们,又隔着池塘,只瞧见一身光溜溜的……不瞒夫人,我当时也是跟夫人想到一处去了,想再仔细瞧瞧他是谁,我家那媳妇,夫人你是晓得的,两个娃儿的娘,却还是脸皮子最薄的一个人,当下顾不得洗头,转身就回了,我也只得回来。这事……夫人您看……”

    孙氏轻叹口气,朝董妈摆了摆手,叮嘱道:“这样的丑事,说出去抹黑的是整个老梁家,曦儿她奶……罢了,董妈,今夜的事情莫要声张,也莫要再提了,就当做……啥都没瞧见,随她去吧,哎!”

    “听夫人的吩咐,那我先去把饲料给喂了。”董妈道。

    “我跟你一道去,顺便抓一只小母鸡,明个用百合干煨上,晌午饭前给曦儿奶送去。”孙氏道,两个人的脚步声随即朝着侧院后面的鸡棚那边渐渐远去。

    拱形月亮门这边,锦曦靠着院墙,嘴角高高翘起。

    想不到哇想不到,梁愈梅竟然还这样热衷打野战?也不怕那水边的蚊子吸干她的血?

    虽然孙氏叮嘱董妈,这事装作不晓得,不过,锦曦可不想装不晓得。白日里梁愈梅在二房屋子里,为了维护梁愈林他们而说的那些话,再次浮现在锦曦的耳边。

    锦曦轻哼了声,不管那男人是不是张大强,不是反而更好,锦曦决定要送她一份惊喜,于是,快步去了主院的前院,找到了阿旺。

    阿旺的身手不如阿财,但是阿旺最擅长的就是神出鬼没。譬如那时候梁锦兰躲在尼姑庵里悄悄堕胎的事,锦曦就是让阿旺将那堕胎药渣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去了镇上杨记布庄的门口。

    锦曦找来阿旺,跟他耳语了几句,阿旺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道:“大小姐,你就瞧好吧!”说完,就阔步朝院子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一拍脑门子,道:“瞧我,倒把自个的身份给忘记了,哪有贼从正门出入呢!”说完,三两步跑到院墙底下,如猴子一般灵敏的爬上院墙,翻了出去。

    这边,锦曦又找到阿财,两人也出了院子,来到自家那两亩地的棉花地里矮下身蹲着,目光投向隔着一片池塘的对面那几排柳树后面,因为隔得有些远,瞧不真切,不晓得那一对正HAPPY的男女,有没有云收雨散?

    阿财沉默的跟在锦曦身后,对她这大晚上的突然出门虽然心里不解,但却半句也不追问。锦曦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小姐如果觉得能说,他就听,小姐没有说,那也是有小姐的理由。

    但是毕竟是练家子,阿财的夜视眼力,自然比锦曦要好。很快,池塘对面柳树后面的动静,就被他察觉了。

    他看了眼身侧蹲在棉花地沟里,正一脸肃色以待的锦曦,阿财忍不住嘴角抽了下,没想到大小姐还有这样的嗜好啊?可是,她瞧得见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跑进柳树后的贼

    锦曦凝神静气,目光一会儿盯着柳树那片,一会儿又移到距离柳树最近的那几户人家。那几户人家虽然没有灯光传出,但院子里却不时有阵阵说笑声传来。这个时间段村人都在纳凉,还没有那么早睡呢。

    很快,池塘对面不知是谁传来一声惊呼,“有贼,遭贼了!”

    随即,院子里便有火光亮起,男人女人都开始闹动起来,有人举着火把冲出了院子,月亮天下,分明有个黑色的人影,抱着两只咯咯叫的母鸡,正逃也似的往池塘边的柳树那边跑去。

    后面,举着火把的男人们追上来,大喊:“贼跑进了柳树后面,你们几个从那边包抄!”<$猪$猪$岛$小说()(zhu)(zhu)(dao)()br="">

    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邻舍们都点了火光,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涌到了院子外面的路上,还有人敲起了铜锣,人声鼎沸,一长排的火把倒映在池塘水里,将四下照的如同白昼……

    身后的棉花树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阿财警惕的扭头,就瞧见那个偷鸡的贼正猫着腰朝自己这边过来,口鼻的地方还蒙着一块黑布,双手却是空空如也。

    “谁?”阿财低喝,就要动手,手臂被锦曦拽住。

    “别动手,是阿旺。”锦曦轻声道,话音才落,便见猫腰过来的贼,一把抓下蒙在口鼻处的帕子,露出一张笑呵呵的熟悉的脸,朝一脸戒备的阿财挤眉弄眼了下。

    阿财微微一愣,可不正是阿旺么!

    锦曦伸手拂掉粘在阿旺肩上的一片柳叶。压低声问:“你从柳树林子里过,可瞧见那对男女了?”

    阿旺点点头,道:“还在,正热乎着呢!”

    锦曦抿嘴一笑,朝阿旺竖起个大拇指,又问:“我让你过去随手偷件东西,好把村人也吸引出来,你怎么抱了两只老母鸡?”

    “老母鸡咯咯的叫,好吸引人哪,还别说。对面有一户人家养的那匹大黑狗。还真够凶的,还好我爬墙快,不然都要被它咬下一块肉,好险!”阿旺抹了把额头的汗。有点后怕道。

    “那大黑狗是何周来家养的。用铁链子拴在石磨边。出了名的凶。”锦曦道。

    “不过,那大黑狗还真是健壮,都快赶上一匹小马了。”阿旺道。

    “这会子过夏火气旺盛。回头等到了下半年进了九天,咱想法子把何周来家那小野驹似的狗给下药弄出来,咱大锅煮了!”锦曦道,想到用那硬柴架旺火,大锅焖煮滚刀狗肉块,撒入辣子花椒等大料,锦曦就忍不住目光有些飘。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阿旺和阿财听到锦曦这样说,也都忍不住跟着畅想起来,阿旺甚至还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虽然置身炎炎夏日的棉花地沟,但三人都恨不得赶紧入九,好吃狗肉!

    这边正畅想着,池塘对面早已是人声鼎沸,火光冲天。人声喧哗,铜锣炸响中,几乎半个村的人都被惊动了。

    “这么热闹,不会是对面柳树后面那对男女被当场逮住了吧?”锦曦这样想着,拨开挡在身前的几株棉花树,朝对面望去,这一瞧,锦曦真是又惊又乐,果然被撞了个现形!

    在村里,虽然大家明面上都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避讳什么的。但是私下里,这些没有什么精神娱乐的村里的男男女女,亘古以来最大的谈资和乐趣,还是在身上那三寸之间的风流情事上。

    村里那些寡妇家的墙头,那是经常被村里一些不安分的男人们,爬的土砖都松动了,村里人也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跟谁暗地里眉来眼去,谁家的婆娘和谁家的男人在后面山凹的林子里睡觉,传回村子里,除了换来双方婆娘的一通吵架对骂,双方男人的一场厮打,村里人的一番调笑,也再没别的。

    谁村没有那点破事儿呢?里正也不会每件事都上纲上线。

    今夜,村里人撞到了张大强和梁愈梅在柳树后面做那种事,从常理来说,他们并未触犯什么,还都是有了婚约的人,只是在道德礼仪和名声方面,是一种抹黑,会招人笑话罢了。

    若是换做往常,村人撞见这一幕,也就是如此哄笑一番,但是今夜的情况不一样。

    因为,当他们撞见张大强和梁愈梅时,也意外的瞧见被那贼偷走的两只母鸡,已经被拧断了脖颈,裹在张大强换下的那一团湿漉漉的脏衣服里面。

    到底是偷情还是偷鸡?又或是偷情兼偷鸡?这样,就有些掰扯不清了。

    何况,那两只拧断了脖颈的鸡,是何周来他婆娘从娘家那边费了一番口舌,才讨回来的,因为上回鸡瘟,何家的鸡几乎是一扫而空。

    “阿旺,那鸡也是你放进去的?”锦曦侧过脸来问阿旺。

    阿旺嘿嘿一笑,很无辜道:“那俩家伙咯咯的叫,还险些把一泡鸡屎嗬在我手里,我一急就扭断了它们的脖颈,顺手给塞到了那家伙的衣裳里。”

    “嗯,你做的很好,比我吩咐的还要哦好,就要这样!”锦曦朝阿旺竖起大拇指,满意的转过脸去,梁愈梅,别怪我今夜对你下黑手,怪只怪你不自量力,保持你的中间立场置身事外多好,偏要站到梁锦兰那边。

    老梁家这块,老梁头,谭氏,梁礼胜梁礼青兄弟,正围坐在堂屋一盏昏暗的豆油灯边吃夜饭,金氏端着碗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扒。

    昏暗的灯火照见桌上的几只酱色的碗里,几乎都是些碗底子,基本上是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菜,只晓得空气中弥漫又酸又辣的咸萝卜条气味,还混合着咸白菜的酸臭味。

    梁愈梅没有过来,给她炖的那碗鸡蛋羹,谭氏让老梁头一口喝了,老梁头摆摆手,将那鸡蛋羹推到梁礼胜面前,道:“田地里的庄稼活,都指着胜小子,多吃点,补点气力。”

    梁礼胜也是舍不得吃,推给一旁盯着那碗鸡蛋羹眼睛放光的梁礼青,道:“青小子正长身子,还是青小子吃!”

    这边大家正在和谐的推让一碗鸡蛋羹,村口那块的池塘边,围了一大圈的人,何周来正揪着浑身只穿着一件四角大裤头的张大强,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的争执着。何周来他婆娘袁氏,正揪住衣衫不整的梁愈梅,又哭又骂,跟她索赔那两只老母鸡。

    “你这人真是死缠烂打,我都跟你说了好几声,我们没有偷你家的鸡,死了活了干我们啥事,快松手,我要家去……”梁愈梅反手推着袁氏,很是理直气壮的大声道。

    所谓人在世上走,刀在石上磨,梁愈梅如今也是百炼钢,不怕这样的场面了。还敢当众跟袁氏辩驳起来,也不管周围围着的那一圈村人们异样嘲笑的目光。

    锦曦家这边,蔡管家匆匆走进后院,梁愈忠跟孙氏已经进了东厢房,正准备洗漱上床歇息。听到蔡管家将池塘对面村民们火光冲天,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梁愈忠不以为意,正在铺床的孙氏却惊呼一声,神色全变了。梁愈忠当即察觉不妙,一番追问下,孙氏才吞吐着将董妈和简氏先前在池塘边看到的事情,给梁愈忠交代了。

    梁愈忠一听,神色大变,气的抓起桌上一只茶碗,就砸在地上,哐当一声,茶碗四分五裂,茶汁溅了一地。

    孙氏惊得跌坐在床边,梁愈忠从来不会生气到砸东西,这是头一回,由此可见他的恼怒!孙氏轻拍着胸口,幸好老三老四如今是跟着孙老太和桃枝睡,要不,定然会吓哭。

    “你为啥不早一点跟我说?妇人之心,糊涂!”说完,梁愈忠一跺脚,扭头冲出了屋子,留下孙氏在那抹泪。

    对面西厢房,听到响动的孙老太和桃枝,都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碎裂的茶碗,还有坐在床边抹泪的孙氏,孙老太当即就惊愕住了。桃枝赶紧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孙老太上前来询问孙氏情况,孙氏抽泣着将一切告诉了孙老太,孙老太一听,略松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梁愈梅的事情迁怒玉真,还好不是两口子内部的事情,既如此,那就不碍事。

    “曦儿爹不是真要冲着你来的,他这也是对他那不争气净丢脸的妹子气到了。玉真啊,你也甭难过了,这事,站在你这个嫂子的立场,也着实难办,说了也不好,不说也不好,等回头曦儿爹家来,你再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孙老太如此开导着孙氏,孙氏点点头,道:“我省得,娘也甭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不担心,哪家的两口子不是吵吵闹闹摔摔打打着过来的呢?想那会子,我和你爹,也是这样,你别多想,娘才不会瞎操心!”孙老太慈爱一笑,伸手摸了摸孙氏的头发。

    桃枝已经在她们母女说话的当口,手脚麻利的将地上收拾干净。

    “表姐,要我说,表姐夫对你,那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好。”桃枝擦拭着手走到床边,也安慰孙氏道:“我以前走过三家,前面那男人我还没过门就没了,不晓得脾性。中间那个男人还算不赖,至少他没喝酒的时候不会打我撒气。后面那个男人,痛快了打我,不痛快也要打我,为了我不能生孩子,他气恼至极就拿火折子烫我的大腿和手臂……哎,这些都过去了,不说了。表姐,表姐夫真是不赖,不抽烟,喝一点点的酒,酒德也好,顾家顾孩子,对舅妈和我,也是亲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至贱则无敌

    桃枝口中的舅妈,就是孙老太了。孙老太和孙氏愕然的看着桃枝,难怪这个表妹手上和腿上,会有伤疤,原来是这样来的!孙老太无声叹息着,孙氏眼眶又红了,这回是为桃枝心疼的。

    “桃枝啊,曦儿今个跟我提了你的事儿,说是等她这两日把家中事情安排下,就陪你去府城。”孙氏想起这事,赶紧道,唯恐又忘了,早一点说,也能早一点让桃枝宽心。

    桃枝当然是满面欣喜,孙老太拉过桃枝的手,道:“回头从府城家来,我们就捎口信去郑家村和孙家沟,让你老娘和你舅舅那都知会一声,回头老梁家那胜小子过去提亲,要是诸事顺利,咱也赶在年内把婚事给定下来!”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nbsp; 桃枝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羞涩的抿着嘴不吭声。孙氏张望了一下屋门口,站起身道:“曦儿爹去了池塘那边有一会了,我不放心,想出去那边看看!”

    “桃枝啊,你和董妈陪着你表姐过去,老三老四睡着了,我去看着!”孙老太忙地做了安排,于是,桃枝喊来董妈。

    孙氏瞧见锦曦那屋没有点火,诧异道:“这个小管事婆,难不成今日睡得这般早?”

    “指不定早听到风声,随着表姐夫一道过去了也说不定呢!”桃枝瞥了眼锦曦那屋子,抿嘴一笑道。

    “是这样啊,那我们得加快步子过去,回头人多冲撞起来,我担心她磕着碰着!”孙氏道。加快了步伐,三人急匆匆出了内院朝着外面院子行去……

    锦曦带着阿财阿旺潜伏在棉花地沟里,看着一塘之隔的另一面,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其间以张大强的叫嚣,和梁愈梅理直气壮的辩驳,最为有穿透力。

    锦曦抚额,这梁愈梅和张大强,如今还真是油条炸老了。自己还以为这一招。会让他们惊慌失措,没想到,人至贱则无敌呀!

    “哎,爽点大打折扣!”锦曦自顾嘀咕着。

    “大小姐。啥叫爽点?”阿旺不解问。阿财也是一愣。不明白小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锦曦想了下,正琢磨着该如何敷衍过去,突然。隔着几垄棉花树的地埂上,传来由远及近的匆促脚步声。

    锦曦侧目一看,竟然是梁愈忠和蔡金山还有蔡庆阳三人,梁愈忠走在前面,一闪而过,没太看清他的面色,但锦曦从他那走路的姿势和三人一路无话的沉闷气氛推测,梁愈忠必定是听到了风声,正气呼呼的赶去池塘那边。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等到梁愈忠三人过了池塘坝,进了村子,阿财压低声问道。

    “不去。”锦曦很干脆的道。

    她才没打算过去搀和那破事的,横竖梁愈梅和张大强强势的很,哪里还需要救兵呢!

    “那我们就一直潜伏在这里看戏?”阿旺问。

    “嗯,我爷奶那边,还有张家人也都还没过来呢,等他们都过来了,好戏才叫真正开场!”锦曦道。

    老梁家这边夜饭还没吃完,就有住在村口附近的春柱,也就是跟梁愈忠家交好的春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给老梁头和谭氏传话。

    老梁头他们一听,全都傻了眼了。老梁头用筷子指着谭氏,怒吼:“死老太婆,你不是说那梅丫头赌气把自个关在屋里睡觉么?这咋回事?”

    谭氏惊得脸都白了,嚷嚷道:“作死的,你问我,我问谁去?”明明走的时候,那屋门还是紧紧关着的,火烛也吹熄灭了,怎么一眨眼,就跑出去跟张大强鬼混?这个不争气的……

    老梁头手里的一双筷子直接摔在谭氏的脸上,谭氏吃痛尖叫一声,从凳子上跌到地上,手里的碗也泼了。

    “屡教不改的畜生,老子要把她甩到塘里去喂王八!”老梁头一脚踢开椅子,气呼呼起身冲出了堂屋。

    梁礼胜和金氏过来扶谭氏,谭氏推开梁礼胜,急道:“快,胜小子你快跟着你爷,莫让他起头上当真把你姑给扔塘里去了……”

    梁礼胜赶紧起身紧追着老梁头去了,这边,谭氏顾不得额头上被老梁头那筷子戳了一条红痕,又吩咐梁礼青赶紧去找三叔三婶过去劝。

    “娘,我那碗蛋羹才吃了一半,你给我留着,回头家来我还要吃!”梁礼青眼睛望着桌上的鸡蛋羹,磨蹭着道。

    金氏使劲朝梁礼青使眼色,担心谭氏责骂他,谭氏不仅没有责骂,道:“你跑着去你三叔家,赶在你爷前面,回头奶奖你四只鸡蛋,快去!”

    梁礼青像是打了鸡血,一扭头拔腿就冲出了屋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边,金氏扶起谭氏坐到凳子上,谭氏揉着后腰,脸上一阵阵的抽着凉气,像是扭到了后腰。

    “娘,我扶你去床上躺着!”金氏道。

    “你妹子命都快没了,你还惦记着让我去挺尸?作死的,每一个像样争气的,都是些混账!”谭氏指着金氏,劈头就是一通训斥,金氏垂着头不敢做声。

    谭氏没心思再骂,伸手让金氏搀扶着,也出了屋门朝着前面村口处的池塘边急急而去……

    锦曦是真不打算露面,可是,这会子是想不露面都不成了,因为不止梁愈忠过去了,老梁头和梁礼胜也过去了,张屠户两口子也去了。如今,孙氏在董妈和桃枝的陪同下,竟然也去了池塘那边。

    锦曦不放心孙氏,只得带着阿财阿旺,也出了棉花地,赶到了池塘那边。

    这隔着一片池塘远观,和近距离置身闹动的中心点耳濡目染的现场版观看,那效果就是不一样啊!

    张大强还跟何周来揪在一块。何周来跟梁愈忠差不多的年纪,在村里是属于那种比较沉默寡言的人,锦曦对他不是太熟。他的婆娘袁氏也是个话不多的妇人,中等个头,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跟锦曦同年,最小的闺女还在身上抱着。

    袁氏原本是跟梁愈梅纠缠在一块,跟她索赔两只母鸡,却没梁愈梅‘理直气壮’拒绝了个一干二净。那边张大强也是梗着脖子,面对何周来的质问,连句解释都不给。

    面对着张大强和梁愈梅这二人的厚脸皮和无赖。何周来两口子也是气得翻白眼。还真不晓得一个村子住着几十年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品行!两只断了气的母鸡,就包裹在张大强的衣裳里面,这样铁证如山。竟然连句解释的软话都欠奉!

    张大强正当年轻。加之好事进行到一半就被遏断。心里头窝着熊熊的火气,几下功夫就将何周来推到地上,口里大吼:“老子就偷了你家的鸡。咋?你咬老子?”

    何周来气得当场就跟张大强扭打到地上,张大强身强力壮,几个来回就骑到了何周来的身上。袁氏哭着冲过去拉架,梁愈梅从后面揪住袁氏,大喝:“不准欺负我强子哥!”

    周围的村民们都看不过去,全都围上来将张大强从何周来身上拉下来,张大强体内的暴躁因子完全被逼发出来,在那如困兽似的吼叫踢打。何周来家隔壁的金山顺被踢中,气得一屁股坐在张大强的腿上,啐了一口大骂:“这狗日的,刚做完那事,还力气忒大,发情的黑骡子也不及他!”

    妇人们这边也都上前去拉扯梁愈梅,何家的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梁愈梅依旧从后面牢牢揪住袁氏的头发不松手,对身边几个打圆场的妇人大吼大叫:“拿开你们的臭手,别碰我的衣裳,抓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那几个妇人闹了个无颜面,也都动了怒火,涨红着脸回击:“真是不要脸到你祖宗家了,十里八乡哪有像你这样的闺女?做了丑事还比谁都硬气……”

    “我跟强子哥是订了亲的,我们是两口子,爱咋地咋地,要你们管?”梁愈梅丝毫没有脸红。

    老梁家所有人里面,梁愈忠是头一个赶到,正好瞧见梁愈梅力辩群雄的这一幕,气得大步冲进人群,一把揪住梁愈梅,大喝:“快松手!”

    “谁让她无赖我们偷她家母鸡?就不松!”梁愈梅依旧牢牢揪住袁氏的头发,毫不畏惧暴怒的梁愈忠。

    “真不松?”梁愈忠冷声再问。

    “哼!”梁愈梅倔强别过脸,就是不松。

    梁愈忠气得后槽牙都在颤抖,抬手就是一巴掌,梁愈梅耳膜边一震,被打了个踉跄栽到一旁,边上的村妇们不仅不去拉一把,还有人顺势伸手一推,梁愈梅摔倒在地,一边脸全红了。

    “三哥,你、你敢打我?”梁愈梅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指着梁愈忠厉声尖叫。

    从小到大,爹娘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几个哥哥更是对她敬若远之。梁愈忠竟然打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愈梅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抓起身旁地上的一颗石头子,朝梁愈忠砸去。

    梁愈忠没想到梁愈梅还会还击,愣在那,一个人影从他身后冲出来,挡在他前面。熟悉的衣裳熟悉的背影,梁愈忠一下子就认出是老梁头赶来了。

    叮咚一声脆响,那颗石头子稳稳砸在老梁头的额头上,然后掉落到地上。

    梁愈梅愣住了,梁愈忠愣住了,紧接着赶过来的孙氏也愣住了,边上围观的妇人们也都愣住了。不过,孙氏身后几步远的锦曦,却是稍稍讶然了一下,随即有点想发笑。

    老梁头这还真是流年不利啊,短短两日里,先是挨了梁愈林一巴掌,现又遭了梁愈梅一石子,虽然都不是出自成心,但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走的什么运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节哀顺变 二合一

    “不要脸的畜生啊,老梁家祖宗的脸,都给你当草纸给人擦了屁股!”老梁头气得脸都白了,指着梁愈梅大骂,跨前两步,一把将呆在那的梁愈梅拽起,拨开围观的人群,大步朝着前面不远处的池塘边走去。

    锦曦惊得一眨不眨,老梁头这是要推梁愈梅下水呢?

    梁愈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吓得失声尖叫,“强子哥,救我啊!”

    张屠户中间折回了趟家,这会子又赶来了,手里多了一副捆绑猪的绳索,还带着家里的两个儿子。

    “何周来兄弟,你放心(猪)(猪)(岛)(小说)ZHUM,回头那两只母鸡,一定给你赔上!这兔崽子先让我绑回家去,我今个不代他死去的爹,我那可怜的兄弟好好教训这兔崽子,我对不住大家伙!”张屠户暴怒道,一边已经甩开麻绳,围观的男人们纷纷上前帮忙,三两下就将张大强绑了个严严实实。

    麻绳在赤裸着的胸膛和大腿上,勒出一道道很深的痕迹,张屠户又拿出一根扁担来,穿过麻绳,和他家大儿子合力将张大强担起就走。张大强不能挣扎,但口里还在出恶言,骂何周来,骂那该死的贼嫁祸他,张屠户实在恼怒,直接扯下张大强那一团脏衣裳,滋拉一声扯下一大块,堵住张大强的嘴,挑起就走!

    “强子哥,救我啊……”池塘这边,梁愈梅还在一声声惊恐的朝张大强求助,见到张屠户他们抬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匆匆出了人群。梁愈梅气得直跺脚。

    又跟梁愈忠这求助,梁愈忠一反常态,紧握着拳站在原地,冷着眼看着,没有阻拦的意思。梁愈梅已经被老梁头拽到了一块凸出去的滚条石上,老梁头的手劲儿还在继续,没有要收回的意思。梁愈梅的鞋尖儿都沾着了水,她吓得脸色煞白。

    粱礼胜受了谭氏的吩咐,赶紧跟过来,伸手欲阻止。被老梁头踹了一脚。大喝:“老子清理门户,谁都不准过来!”

    梁愈梅眼泪鼻涕横流,瞟到人群中的孙氏以及孙氏身后几步处的锦曦,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朝孙氏那边大喊:“三嫂。曦丫头。快救我啊!”

    孙氏看到这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跑到梁愈忠身畔。“曦儿爹,咋办啊?这水可深着啊……”

    “随爹处置!”梁愈忠闷声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双拳握得咯咯响,眉头也是皱得整张脸都扭曲了。锦曦也跟了过来,看到梁愈梅吓得这副可怜样子,心里真叫一个爽快啊……

    “人要脸,树要皮,老梁家出了你这样的畜生,家门不幸啊!老子生了你,今个就能灭了你,大家伙都给作个证,我要把这个不要脸的畜生推下池塘去喂王八!”老梁头气得身子直打抖,说话间又将梁愈梅往前推出一步,梁愈梅已经半边身子悬在那里,身下就是黑蓝色的池塘水。

    这片池塘,老早就在了,听说池塘底很深,以前淹死过人,梁愈梅吓得眼睛紧闭,双手牢牢抓住老梁头的手臂不放,狠命的想要往岸上挪。

    “三嫂,曦丫头,你们是死人吗?见死不救啊?快救我啊,我不想死!”梁愈梅朝孙氏和锦曦这边尖声喊叫,一只脚已经被老梁头推得踏空了出去,在水面上使劲的划拉着,掀起片片水花。

    孙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上前去劝,被梁愈忠拽住,“不吃到苦头永远不晓得改过!”

    孙氏不能过去,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梁愈梅一边挣扎着抓牢老梁头的手臂死活不肯松手。老梁家都没人出来阻止,边上那些围观的村人们,自然就更不会有那份好心去多事,何况,他们也根本不相信老梁头会真舍得,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梁愈梅罢了!众人也都很淡定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摇着蒲扇,抱着孩子,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闹剧。

    “爷,我看你还是别把姑推池塘里喂王八了,这样不好啊!”没有人出声阻拦,锦曦却出声阻拦了,不仅如此还上前了一步。

    梁愈梅朝锦曦投来一个感激的笑,老梁头扭过愤怒的脸,阴沉的瞪了一眼锦曦。

    “曦丫头,不准多事,滚一边去!”老梁头朝锦曦怒喝!

    锦曦愣了下,心道这回难道众人都猜错了,老家伙是真的动了真怒要推梁愈梅下水?若不然,自己的出现必然是一个很好的台阶,老梁头必定会借此下阶,放了梁愈梅的。但是,眼前老梁头那一脸震怒的样子,无疑是不需要台阶下。

    锦曦微微一笑,扬声道:“爷,你先前也说了,小姑不争气不要脸面,连带着把咱老梁家祖宗的脸都给人当了草纸擦了屁股。既如此,这样一个浑身恶臭的人,你把她给推到池塘里喂王八,岂不也是弄脏了池塘水?”

    “就是啊,这池塘可是咱全村人浆洗的地方,你老梁头要清理门户,带到别处去处置,可别弄脏了池塘!”人群中很快便有妇人高声附和锦曦的话。

    “真要处置,地儿多的是,送去柳树林子后面的土窑,逐出家门赶出村子,那都成啊……”

    “再不济,打晕了丢进村西的那条大河,顺着河水往下淌,也比弄脏池塘水要来得强啊……”人群中开始积极的给老梁头出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一招比一招损!

    梁愈梅气得直翻白眼,曦丫头这是在帮她还是在损她?

    老梁头也是意味不明的深看着锦曦,摸不准锦曦到底是要解救梁愈梅呢,还是要煽风点火引燃众怒?

    “老梁头,你这到底是要推还是不推呀?杵在那里那么久,等得我们大伙都急死了。水边蚊子多,你倒是要咋样,动作利落些啊!”又有个男人在人群中起哄,老梁头一张脸又黑转白,由白转青,像是打翻了染缸。

    老梁头这边还没来得及下手,池塘那边高高的塘坝上,只听到噗通一声水响,随即便传来妇人变了调的哭喊声。

    “娘,娘……”哭声变了调儿。却又是那么的熟悉。俨然是金氏。粱礼胜一听,拔脚就拨开人群朝着那哭声冲过去。

    梁愈忠也是拔腿跑了过去,孙氏和锦曦紧随其后,这边石头上。老梁头愣住了。随即便听见接连着的几声水响。平静的池塘水面,俨然是跳进了好几个人。

    孙氏扶着金氏坐在岸边,锦曦和桃枝两手紧握着站在一旁。目光紧张的看着粱礼胜,梁愈忠,还有春柱几个村人,从不同的方向朝池塘中间那个一起一落,一会儿探出个脑袋,一会儿又被水埋下去,毫无章法的扑腾着的黑影游去……

    耳边,孙氏正在急急询问金氏情况,那边瞧热闹的人都移到了这边,金氏显然是吓的不轻巧,说话本来就不利落,如此就更是语无伦次,众人听得极是艰难。但终归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

    老梁头冲出家门嚷着要来灭了梁愈梅,后面谭氏在金氏的搀扶下,也朝这边追来了,但是谭氏脚力慢,又扭到了腰,等她赶到池塘边,只瞧见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谭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来,正好瞧见老梁头下定了决心做出推梁愈梅下水的动作。谭氏一急,晓得开声劝阻已经没有作用,便转身跑出人群站到高高的塘坝上,一猛子就扎进了池塘水里……

    “借过借过!”老梁头踉跄着拨开围观的妇人挤了进来,看到坐在地上吓呆了了金氏,又看到池塘中间的景象,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

    锦曦朝他身后瞟了眼,没发现梁愈梅。

    “胜小子,你那边找着人了没?”水里一阵响动,梁愈忠从水里探出头来,大声问一旁的粱礼胜。粱礼胜抹了把脸上的水,摇头道:“刚明明就在这,没找着啊,三叔,咋办?”

    “接着找,分散开来!”梁愈忠急道,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度沉到水底,粱礼胜也是如此。

    岸上的老梁头听到这话,一个踉跄,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是蔡金山一把扶住了他。

    蔡庆阳和春柱大牛几个,都都纷纷从水里探出头来换气,俨然,都没找着。

    孙氏和金氏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锦曦站在那,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依旧不见谭氏的身影,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同时,还有一点自责愧疚。

    希望谭氏不要出事,虽然不是她亲手推的,可是今晚这事,自己无疑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阿财阿旺,你们两个也下去帮着找人!”锦曦吩咐身旁的两人。

    阿旺毫不犹豫脱了鞋子和外衣,就跳下了水,阿财迟疑了下,涨红着脸道:“小姐,我不会水性。”

    锦曦愕然,阿财又道:“不过,我可以沿着池塘边找寻看看,我夜视眼力还行。”

    锦曦一听,赶紧点头打发他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有越来越多的男人们纷纷跳到池塘里开始找寻,先前个张大强扭打在一块的何周来,也脱了衣裳下水帮着找谭氏。里正听到响动也赶过来了,指挥着人手下去帮忙,这池塘很大,又是夜里,池塘里还长着荷叶,荷叶上那两只交配后的青蛙,正蹲在一块呱呱着晒月光,被这大举动吓得都跳进了水里,水鸭子被惊得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岸边的人越聚越多,到最后,这池塘几面都是人,打着火把一边喊一边找,孙老太也被惊动的出来了,锦曦家的四个长工也过来加入了找寻的队伍中。

    老梁头已经站不住了,挣扎着也要下水,被蔡金山和村里几个老者给劝住。原本还悬着一轮弦月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几朵黑云,将月亮遮住了,四下变得昏暗起来,岸上虽然火把多,但是池塘大,照见范围有限,水面一片漆黑。

    老梁头站在岸边,眼睛盯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水面,担忧的几次要昏厥。

    锦曦再也站不住了。报复梁愈梅,让她丢脸出丑,锦曦从来不后悔。但是,若是谭氏因为今夜的事情,而把性命给丢了,锦曦愧疚难安。

    即便是个不相干的村里老太太,锦曦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何况,谭氏对于锦曦,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而是她这副身体原主人的亲祖母。梁愈忠的娘。

    希望老天爷保佑,谭氏千万不要出事!锦曦在心里默祷……

    “找到了找到了!”忽然,从池塘对面的塘坝底下,一个拐角的地方。传来阿财急促的喊声。水里的人和岸上的人。都朝塘坝那边狂涌而去。老梁头跑在最前面。身旁是蔡金山跟着,锦曦和梁礼青紧随其后。

    “快过来人搭把手,我不会水性!”阿财急促的喊声再次传来。

    水里传来阵阵哗哗声。很多个黑影拍打着水朝阿财声音的那个地方奋力游去,可是,却都无法靠近阿财。

    借着塘坝上的火把,锦曦看到塘坝底下的某一处,阿财一脚踩在岸边,另一脚下到了水里,一手紧揪着岸上的一块石头,另一手拽着水里的一个黑色物体。

    为什么锦曦会觉得是黑色的物体呢?因为那个黑色物体在阿财的手里,像是放进了滚筒洗衣机里面的一团衣裳,在进行三百六十度的转圈子。

    “过来搭把手,这下面水的吸力好大,我快要抓不住了!”阿财在塘坝下面大声喊。

    “哎呀,不得了,那处是个大‘吸窝眼’哪!”老梁头惶急着往下面走,一不留神滑了一跤,幸好蔡金山抓住,不然真就滚到了池塘里。

    锦曦听到那个地方有个吸窝眼,也是惊的脸色都变了。可千万别小看这些池塘和河里的大吸窝眼,这可是乡下水域里面的百慕大魔鬼领域。村子前面官道两旁,那些纵横在田间低头的大水沟,和小水沟里的水,都是从这个大吸窝眼里流过去的。

    大吸窝眼的下面,塘坝的底下,会有一条类似于地下暗河,却又不是真正的地下暗河的暗河穿过。衣裳菜叶子,一经漂到这大吸窝眼附近,就会被一股大力吸引着卷进去,想要再见到它们,得去塘坝那边一条大水沟的出口处等。当然,往往从水沟出口处出来的衣物,基本都已经被搅成了麻花辫,而菜叶子,则成了一滩菜糊,一碰就碎。

    有一年不晓得是谁家的狗从塘坝上掉到了大吸窝眼里面,被卷了进去,最后堵在底下的通道里面,好长一段时日,那段大水沟里的水,都散发出腐臭之气。

    村里的男人洗澡都在那边的柳树跟近,女人们浆洗也从来不来这块,谭氏要是被卷到了吸窝眼的底下,这身形铁定会被堵在底下的通道,那可真是死定了!

    身后其他的人都还没有赶到,塘坝上高高火把的照映下,锦曦瞧见阿财显然是在咬牙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和力度,全部寄托在他扎在岸边稀泥的那只脚还有手里抓住的那块冒出来的石头上。就在锦曦看向下面的当下,阿财拽着的那颗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下,往外沙沙掉土。稀泥根本不能借力,在这样下去,不止谭氏要被卷进去,不会水性的阿财也有危险。

    老梁头滑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不是蔡金山从后面捞住,老梁头也栽进了水里。

    锦曦推了下身旁的梁礼青,道:“你下去拉住阿财,我在上面拽住你!”

    梁礼青磨蹭着不愿意下去,锦曦气的当即抬手就要耍他耳光,手臂才抬起来,底下的阿财就低呼了一声,整个人被下面吸窝眼的力量带的踉跄着进了水里,水一下子就没过了阿财的腰。

    锦曦身后感到的男人女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谁都不敢下水。而水里的梁愈忠还有其他人,也都无法靠近那个吸窝眼。

    “大家手拉手,结成猴子捞月状,水里的人也不要散游,结着人墙,往吸窝眼处靠!”危急时刻,锦曦突然大声喊起来,随即岸上和水上的人都有了动作。就这样,岸上水里两方相互配合,终于将阿财和谭氏拉上了岸。

    阿财倒没什么,就是身上衣裳却湿了,谭氏的情况就很不好。捞上岸的时候浑身冰凉,脸在水里泡的都快浮肿了,嘴唇都发白了,头发上面还挂着两只小螃蟹,一双鞋子全给冲不见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脚背上,叮着水里的蚂蟥。肚腹的部位微微隆起。

    梁愈忠抱起谭氏,放到塘坝上,老梁头跪在一旁浑身直颤抖,一口一声‘老婆子!’喊得声嘶力竭。李大夫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不待老梁家人去请。主动撸起袖子上前来查看。

    他只把两根手指搁到谭氏的鼻息下面,就摇了摇头。金氏孙氏哭得差点昏死过去,孙老太和桃枝都在一旁抹泪。其他围观的男人女人们都一个个惋惜叹息,或是在跟后面赶来瞧热闹的人讲述今夜事情的经过。

    梁愈忠和梁礼胜也都砰的一声跪倒在谭氏的两侧。二人嚎啕大哭。声音凄惨。听者无不揪心。

    锦曦眼泪涌出来,跪到谭氏的身侧,用树枝将她头上的小螃蟹挑开。又将她脚背和脚底板的蚂蝗拍落。谭氏一辈子最要好,头发从来都是梳理的一丝不乱,身上的衣裳也是很干板利落。锦曦唯一能为她最后做的,就是将这些脏兮兮的东西拍掉。

    李大夫想起起上回桃枝妇人溺水,是梁愈忠家的大闺女梁锦曦,用一种奇怪的法子给挽回了一条命,便跟老梁头提起,说是或许可以一试。

    老梁头也记得这事,于是赶紧让锦曦来给谭氏做。锦曦不是没有想到人工呼吸这一法子,只是,人李大夫都给谭氏进行了几方面的检查,没有气息了。而且,从谭氏落水的时间,还有她此刻这副几近僵硬的样子来看,恐怕早就断气了。

    所谓的人工呼吸,是急救的一种,有特定的时限,过了那个时限,哪怕你用鼓风机对着她吹,也是白费。

    何况,这人和动物都一样,肉做的身体一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僵直的躺在那里的样子,实在让人从心里畏惧。即便是亲祖母,锦曦也不敢趴在她的脸前,跟她嘴对嘴的渡气……

    锦曦以谭氏情况比桃枝严重,自己还未成年气息不足,怕是起不到好的效用为理由,但是老梁头还是坚持要锦曦试一试,死马当做活马医!

    孙氏看出锦曦的为难,道她来,并让锦曦将作法要领告诉她。锦曦犯难了,自己害怕死了的谭氏,孙氏铁定也是害怕的,但是,孙氏却愿意为了锦曦去做这些!

    “娘,你的火性不够,小姑呢,让她来,她身子肉多气息足!”锦曦大声道,众人四目一找,都没瞧见梁愈梅,大家伙儿这才想起这件事的起因罪魁祸首。老娘都跳水了,她倒趁乱跑了……

    梁愈忠和梁礼胜他们是儿子孙子,有些不便,金氏愚笨,老梁头不放心,孙氏倒是最好的人选,但她先前哭得处于半昏死状态,此时别说给谭氏渡气,自己都是董妈和桃枝搀扶着。

    老梁头一咬牙,决定亲自上阵,锦曦心里松了一口气,将人工呼吸的要领毫无保留的说给了老梁头,并自告奋勇在一旁辅助。

    人群照着锦曦的吩咐,都往边上散开些,好让新鲜的空气进来。老梁头照着锦曦教的去做,捏住谭氏的鼻子,深呼吸,然后捏开谭氏沁凉的嘴唇,仰头埋头,将气一口口渡进去。

    这边,梁愈忠他们按住谭氏隆起的小腹,用力按压弹开,如此往复了十多回。周围的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群中间地上躺着的谭氏,四下都安静下来,就连平时最爱嚼舌根子的妇人也不敢出声,一个个神色各异但又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有的甚至还捏了一把冷汗。

    水,从谭氏的两边嘴角溢出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梁愈忠他们继续再按,老梁头也继续给谭氏渡气,谭氏的小腹渐渐平了下去,可是,她的眼睛依旧是紧紧闭着,脸上还是一汪死色,李大夫再次给她探鼻息把脉,还是无助的摇了摇头。

    “人已经去了,节哀顺变吧!”

    老梁头如遭雷击,僵在那里,梁愈忠和梁礼胜抱住谭氏的身躯,嚎啕大哭。金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孙氏直接晕死过去。锦曦跪在谭氏脚边,眼泪哗的一下涌出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守灵夜发生的事 二合一

    谭氏的溺水身亡,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锦曦若不是亲眼得见,当真不敢相信,昔日那个强悍刁蛮的精干老太太,叉腰站在院子里把媳妇们指挥的团团转的谭氏,竟然当真就这样去了?

    昏厥过去的孙氏,被董妈直接驮回了家,孙老太担心的跟在后面照料去了,桃枝在这边陪着锦曦。梁愈忠和粱礼胜跪在谭氏的身侧,吭天吭地的哭着,捶打着身下的土地。老梁头也是一副悲伤过度,而有些神情恍惚的样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锦曦看着梁愈忠抱住谭氏的尸身,哑着嗓子,一声声的哭喊着:“娘……娘……”

    锦曦的:猪:猪:岛:小说ZHUZHUCoM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说不出的内疚,如果自己不去报复梁愈梅,没有去设计她,就不会有这后来的一切。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即便真有如果,也不能改变锦曦要打击报复那些中伤过自己的人的决心!谭氏,是这场计划外多出的因素,锦曦是人不是神,不能算到这些预计外的。

    况且要从老梁头手里救下梁愈梅,也有许多种法子,但谭氏偏偏选择了这一种最不明智却又最具危险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也可以说,这是谭氏自己选择的路子,也是她的造化……锦曦表示惋惜和难过。

    春柱和大牛他们在一旁劝着,里正和村里的几个老者,也都在那提醒老梁头。

    “人死如灯灭。梁老哥,还是赶紧把嫂子的身后事给操办起来吧!”老姜头道。

    老梁头抹了把死灰一般的脸,无力的点点头,眼皮层层叠叠着耷拉下来,好像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老三,派人去镇上,把你四弟他们催回来!再去给亲戚家把信!”老梁头开始吩咐起梁愈忠和粱礼胜:“去村西头老杨家那边找到你二叔,让他们全都回来!”

    梁愈忠这边自然是蔡庆阳得了吩咐,赶紧派人去了镇上。春柱和大牛跑去找来一副临时拼凑的担架,和梁愈忠一道合力将谭氏搬到了担架上。上面盖上一块白布。从头蒙到脚。

    “老婆子,咱家去!”前面担架起身的时候,老梁头突然发出一声沧厉的悲嚎,边上围观的人。皆被这氛围感伤。一个个面色悲戚。

    梁愈忠抬前面。春柱和大牛合力抬后面,梁礼青扶着金氏,桃枝扶着锦曦。分别跟在担架的两旁,金氏哭得直抽搐,锦曦和桃枝也是垂头抹泪。后面蔡金山扶着老梁头,老梁头拖着步子,每挪一步,似乎都比搬山还要艰难。再往后面,便是跟着一大群村人,跟老梁头和梁愈忠交好的那些人都在其中。

    一路往老梁家那条青石板巷子而去,锦曦发现所经过那些屋子院舍,无一例外家家户户的院子门外面,都挂着一只筛子。这是这一带反而风俗,死者经过的一路,家家户户都要悬挂筛子,用来辟邪,尤其因谭氏并非正常死亡,有的人家甚至还挂了八卦。

    好不容易到了老梁家正门前,老梁头将谭氏的尸身安置在大房的堂屋。梁愈忠去内院将东厢房的门拆下并搬过来,两端架在两张长高凳上面,搭成门板,谭氏就躺在门板上,头朝里脚朝外。白布从脖颈的地方盖到脚踝处,脸上覆着厚厚几层的黄色草纸,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一块打了结,还在滴滴答答着往下面滴水。

    老梁头进了屋就再也站不起来,坐在谭氏的尸身边,目光浑浊的看着,口里还在喃喃自语。

    “老婆子啊老婆子,你这又是何必?我晓得你是想用跳水来吓唬我,怕我当真推了梅儿下水,你这老婆子咋这么傻这么倔呢?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当真推呢!”老梁头兀自咕哝着,老脸一片悲恸。伸手抹了把谭氏头发梢上滴落的水,摇头苦笑:“瞧瞧如今,你用性命来护着的闺女,你躺在这里,她都不露面,也没人来给你换寿衣。老婆子啊,你这是何必呢?”

    四个儿子里面,如今就梁愈忠在跟前忙活着谭氏的后事。粱礼胜去找梁愈林他们,还没有回来。

    老梁头见梁愈忠忙不过来,就吩咐跟在金氏身侧的梁礼青:“去后院灶房,取一只吃饭的大碗,装满米拿到这边来插香!”

    梁礼青往金氏身后缩了缩,嗫嚅道:“爷,你让别人去吧,我怕!”

    老梁头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随即又暗沉下去。

    “爷,我去取。”锦曦主动道。

    老梁头抬眼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锦曦,良久,点了点头,又跟金氏道:“你陪着曦丫头去后面!”

    金氏抹着泪点头,桃枝也跟着作陪,三人一道去了后面老梁头他们住的内院。

    路上,锦曦询问金氏事发前的详细经过,从谭氏以往护梁愈驹和梁愈梅的手段和法子看,她今晚一来就选择二话不说的跳水这种过激行为,应该是有原因的。

    从金氏那里,锦曦得知,原来当时有人过来传话时,老梁头当即就在饭桌上对谭氏大发雷霆,并将筷子摔到谭氏的脸上,还将谭氏推到在地,谭氏的后腰也是在那个时候扭伤的。

    不仅如此,老梁头还当着谭氏的面,扬言要灭了梁愈梅,清理门户,谭氏当真了。晓得这次不是一哭二闹就能从老梁头手里救下梁愈梅,于是,便有了跳水那过激的一幕。

    锦曦再次往深里推测,谭氏铁定是没打算死的,无非就是用跳水来震慑老梁头,没想到,很倒霉的遇到了大吸窝眼,一条命也因此给搭了进去……

    虽然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锦曦心里的那种负罪感稍稍轻缓了一些。但是内疚和伤心却依旧存在。

    “曦儿,你姑当真跑了?”桃枝瞥了眼东厢房那一排黑漆漆的屋子,低声问道,打断了锦曦的思绪。

    “爷扭着她站到滚条石上那会子,她吓都吓得要死,奶用跳水来胁迫我爷,我姑必定就是趁着这乱子给溜了!”锦曦回想当时的情景,分析道,心里对梁愈梅的鄙夷和厌恶,是越发的深了。

    “曦丫头。你说她要是溜走。会去哪里?”桃枝又问。

    锦曦想了想,道:“不晓得,但铁定不是跟张大强私奔,因为张大强被张屠户他们五花大绑的押回去了。”说到这。锦曦突然想到什么。从金氏手里接过火把。大步朝梁愈梅住着的那屋奔去。

    屋门果真是虚掩着的,不需用力轻轻一碰就开了。锦曦打头阵进了屋子,金氏和桃枝跟在后面。屋子里,翻箱倒柜一片狼藉,锦曦瞧见梁愈梅梳妆台的最底下一层抽屉,是敞开着的,里面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绒花什么的。而地上,还掉落着一只银耳钉。

    “要不是遭贼,就是我姑卷着财物跑了!”锦曦咬牙道,掌心里死死拽着那只从地上捡起来的银耳钉……

    锦曦将一碗装着冒尖儿大米送到老梁头手里,顺便也将那只银耳坠交上,并说了在梁愈梅屋子里发现的事情。

    老梁头瞬间就跟锦曦想到一块去了,整个人随即石化!将那只银耳钉捏在掌心,脸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

    那边,梁愈忠从老梁头手里接过那碗装着大米的碗,摆到谭氏头前,在米山上插上三根点燃的香。

    又将一只冬天用来取暖生火的灰褐色的土盆,放到谭氏的头下面,蔡金山已经买来了俩捆草纸,还有几大把香烛,还有几挂鞭。崔喜雀娘家的老爹老崔头,还有老姜头,坐在屋子一角的八仙桌后面,一个开始裁剪草纸,另一个将鞭炮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孙氏苏醒后赶紧过来了,换了一身素衣。董妈神情凝重的陪着。因为此时已经夜深,老三老四还不到一周岁,又都睡着了,便没有带过来,只带着锦柔。

    几个人在门前边给谭氏磕了头,然后孙氏开始去梁愈忠那边帮忙,锦柔看了一眼谭氏对着门口,白布没有盖到的脚丫子,呈外八字的仰着,脚上被水泡的脚皮都皱到了一块。锦柔从小就是在谭氏的怒喝和压制下长大的,谭氏对她基本没有露出过笑脸,如今瞧见谭氏这样躺着,锦柔还是本能的畏惧,并还多了一层对死亡的恐惧。

    锦曦等锦柔磕完头,赶紧过去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捏住锦曦冰凉的手,发现妹妹的身子在轻轻的抖动。显然,她在害怕。

    锦曦拉着她往一旁的墙壁边的长凳子上坐着,谭氏和金氏也坐在一块,锦柔紧紧拽住锦曦的手,这才勉强不抖,但眼睛却不敢去看前面堂屋中间谭氏的尸身。

    梁愈忠正跪在谭氏头前方的那只土盆边,将点燃的草纸一张张放到土盆里面。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人死后,其他什么清明盂兰节日里烧的纸钱,不过是后人寄托哀思的,根本到不了先人的手中。

    唯有这刚刚断气后,在头前土盆里当着她面烧的纸钱,才能灵验。并且,还只能是经儿子和孙子这些男丁的手烧的,才能凑效,媳妇,闺女和孙女烧的,也是没用。

    梁礼青还是畏畏缩缩着不敢上前去烧纸,于是,梁愈忠只得忙里抽闲几头坚固。堂屋里又是烧香的浓郁气味,又是草纸焚烧的草木灰气息,在混合着谭氏身上池塘水的腥味,堂屋里的空气有些浑浊。

    客观的原因是这些,但也还有主观的因素在里面,锦曦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亡和腐朽的气息,让她好几次差点像作呕。于是,她好几次都起身来到屋门口,吸着外面夏夜新鲜的空气,压下腹中的不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梁礼青趴在金氏的腿上打起了瞌睡,锦柔也熬不住,靠在孙氏怀里睡着了。先前一路跟到老梁家门口的那些村人,也都耐不住夜深犯困,纷纷散去了。粱礼胜奉老梁头吩咐去村西头老杨家找梁愈林他们,还不见回来。堂屋里。分别有这些人留了下来:

    老梁头,金氏,梁礼青,梁愈忠和孙氏,锦曦锦柔姐妹,蔡金山,董妈和桃枝。阿财和阿旺也没走,在堂屋门口的夜色中站着。

    除此外,还有跟老梁头交好的老崔头和老姜头,跟梁愈忠交好的春柱和大牛。老崔头他们帮着做了好些事。梁愈忠见夜深。将他们都劝回了家中、春柱他们便约好明日不去下地,都过来帮忙处理谭氏的后事,老梁头和梁愈忠感激不尽,亲自将这四人送出了堂屋的门。

    不一会儿。外面青石板巷子路面便传来马车轮子的声响。一听就是朝着老梁家这边来的。锦曦赶紧起身去到门口,正好瞧见梁愈洲从尚未停靠稳的马车上跳下来,一脸铁青的朝堂屋门口冲过来。后面跟着一身素衣的崔喜雀。

    梁愈洲因为跑得太急,在堂屋门口狠狠摔了一跤,膝盖处的衣料当时就破了一块,他也顾不得,跪行进了堂屋……

    后面,锦曦上前去迎住崔喜雀,崔喜雀也是眼眶红通通的,显然是一路哭着回村的。两人相见,虽然平素少不得在一快嘀咕谴责谭氏的苛刻和不公,但当谭氏当真撒手人寰,心性善良的人心底,都会不约而同的产生悲伤惋惜的共鸣。

    “刚刚打烊正要歇息,就听到蔡庆阳过来把信,我们都不敢相信,这前段时日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崔喜雀捏住锦曦的手,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哭哭啼啼着进了堂屋。

    堂屋里,梁愈洲揭开了覆在谭氏脸上的那几层草纸,露出谭氏的遗容。锦曦匆促间也瞥了一眼谭氏的遗容,不禁心跳慢了一拍。

    谭氏的面相比起先前捞出水的样子,又已经发生了变化,怎么说呢,如果先前躺在塘坝上的样子,还是一副昏厥的样子,那么现在,用乡下话说,已经完完全全的露出了‘死相’。

    崔喜雀明显手指抖了一下,不敢多看,锦曦也是。梁愈洲却不同,毕竟是亲娘,抱住谭氏的头,张大嘴巴,声音半晌都出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铁青。

    梁愈忠担心得使劲拍了一下梁愈洲的后背,他这才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来。熟睡中的梁礼青被惊醒了,锦柔也揉着眼睛迷糊的看着这一幕,孙氏将锦柔放到桃枝腿上,过去扶住梁愈洲哭着安慰,并从梁愈洲的手里接过谭氏的头,将她重新放回,再把草纸给蒙上。

    “老四啊,从今往后,你们都是没娘的孩子了……”老梁头在一旁老泪纵横。

    他的话虽然是事实,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无疑更加的煽动气氛。梁愈洲完全失控,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去撞击地面,发出梆梆的清脆声响。崔喜雀正在给谭氏磕头,见状更是惊吓的大哭起来。

    梁愈忠先前被强行压下去的悲伤又因为梁愈洲的哭声而被激发出来,拉住梁愈洲,不让他自虐,兄弟俩抱头痛哭。金氏,孙氏,崔喜雀这个媳妇都或跪或站,哭成一团。

    堂屋里先前昏昏欲睡的沉闷气氛,陡然间就躁动起来,男男女女的哭声在夜风中传出好远好远,惊得巷子里,还有村子里的狗,传来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哭累了,众人都以门板为中心,分两侧的墙壁下面坐着,老梁头开始跟儿子媳妇们商议谭氏的身后事。锦曦从屋外的夜色中换了口气,重新进屋,安静的坐在最角落里听着。

    谭氏的身后事,无非是从两个方面去布置。

    一是请道士做法事,选墓地。给家里人裁剪孝衣。

    二是准备酒菜和白帽子,明儿一早去给亲戚朋友把信。并为前来吊丧的亲戚朋友和村人招待。

    后面第二件事不难办,老梁头将这些交给了蔡金山管家去操持。主要是第一件事,尤其是道士做法事方方面面,很是琐碎。

    “你娘和我的寿衣,早前两年,她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老两口的长生,也是现成的。”老梁头道。

    望海县城这一带,老人家都讲究在六十岁之前就将那些身后的寿衣寿材给准备妥当,老梁头已经六十五,谭氏五十八,还没到六十。但是在老梁头五十九岁那年,谭氏就一并将两人的这些身后之物都给准备妥当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是她走在前面,率先用上了这些。

    “我方才盘算了下,不算你们大哥,咱家四房人,算上入赘去县城周家的辉小子和他媳妇,兰丫头和杨峰在内,一共是二十口人。老三家的俩男娃太小不能穿,梅儿那个畜生至今未归,咱做孝衣得准备十七套才成!”老梁头道。

    屋里守灵的人都不吭声,全都在静默的听老梁头安排,静的连绣花针掉地的声响都能听见。

    “照着咱这一带的风俗,人死后得在家里停十二个时辰,才能抬去村里的共用祠堂,入殓,作法事。这会子天气炎热,你们娘又是一辈子就干净利落的一个人,铁定不想自个的尸身发臭。”

    老梁头说着,自己落下泪来,想起了谭氏身前种种的好。

    老梁头刚刚说到这里,屋外再次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铁定是老二他们家来了!”老梁头抬头道。

    果然,话还没落音,梁礼胜就风风火火跑进了屋,一脑门子的汗。紧接着,就听见梁愈林拖着长音哭着进了门,两条鼻涕挂在嘴边。随着他的进门,一阵淡淡的酒味在屋子里迅速扩散开来。梁愈忠和梁愈洲兄弟对视了一眼,两人下意识皱眉。

    “娘啊,我可怜的娘啊……儿子来晚了啊……”

    梁愈林哭喊着进了堂屋,看到谭氏果真直挺挺躺在那里,愣了下,突然哇的一嗓子跪倒在地,又是捶胸又是拍打着地面,鼻涕一甩一大把!

    跪行到门板边,把门板拍的啪啪作响,摇摇欲坠,口里哭喊着:“……娘啊,我真心的娘啊,儿子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儿啊……”

    老梁头在一旁用力吸着鼻子,眼眶再次红了,哽咽着对梁愈林道:“老二呀,你这大半日你是跑到哪里去了呀?你娘从下昼就来来回回的去你那屋门口看,念叨个没完啊!”

    梁愈林哭的抽抽搭搭,道:“我跟老三打完架,心里不爽快,就回屋去拿了点钱去了镇上喝酒!”说完,用力摁了一把鼻涕,接着道:“兰儿娘带着柏小子后面也去了镇上,在杨氏兄长家吃的夜饭。”

    “二哥,二嫂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家来?”崔喜鹊瞟了眼梁愈林身后,没有瞧见杨氏,不由问道。

    梁愈林愣了下,也扭头朝外面的屋门口扫了一眼,道:“谁晓得呢,分明跟我一道下的马车,该是送包袱回屋去了吧?柏小子身上被辣椒粉弄得发了红,兰儿将他留在镇上,他们姐弟明日一早赶过来呢!”

    崔喜鹊眉眼一沉,正要站起身去拽杨氏过来,杨氏那极具特色的大嗓门就在堂屋门口响了起来。接着,就拍着大腿哭着进了屋,声调抑扬顿挫,不晓得是在哭还是在唱,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二嫂,你带了什么金银财宝家来了?娘躺在这里你都顾不上先来看一眼?”崔喜鹊冷哼一声,大声质问。

    杨氏的哭声顿时打着,站在那跺脚喊冤,道:“哎呀呀,真真是冤枉死我了,能有啥金银财宝啊,不就是夜饭吃不完的几盘肉菜嘛!”

    “哟,二堂哥都过去把信了,二伯二妈还有心思打包肉菜呢?”锦曦冷笑道。

    “我哦可不馋嘴,还不是你二伯和柏小子稀罕那肉菜,凉拌辣牛肚,和油炸草鱼块呢!”杨氏快嘴道。

    谭氏就躺在那里,杨氏进屋干嚎了两声就开始在那眉飞色舞的说起了菜,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男人们都黑沉着脸,妇人们则摇头无语。

    老梁头阴沉着眼看着杨氏,打断她的话,道:“甭扯淡了,你们娘死了,回头操办丧事,不缺你们肉菜吃!你要还嫌吃不够,就把我这老骨头也剁了炖汤,喂了你们那无底洞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再见梁锦兰 二合一

    大家伙都听出来老梁头这话已经是动了大怒了,都垂下眼。梁愈林瞪了一眼杨氏,喝斥道:“你这婆娘还杵在这瞎嚷嚷啥,丢人现眼!你给娘磕头了吗?还不敢紧跪下!”

    杨氏也感觉到氛围很不对,赶紧端正脸色,砰的一下跪在地上,朝谭氏磕头,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马脸上眉梢眼角还有嘴角,都开始往下垮着,摆出一副要开哭的阵势。

    老梁头叹口气,一摆手,不耐烦道:“消停会,留着你的大嗓门回头去了祠堂再哭,赶紧坐下来,咱接着商议你们娘的后事打紧!”

    杨氏‘哦’了一声,收了帕子就要起身,梁愈洲突然站起身并走**猪**猪**岛**小说ZHUZHUDAO过来,对梁愈林和杨氏道:“二哥,二嫂,你们还没瞻仰娘的遗容,见见娘最后一面吧!”

    梁愈林愣了下,扭头跟身旁明显惊慌了的杨氏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齐齐朝着谭氏的头那里看去,都不敢上前去掀那覆在谭氏脸上的草纸。

    “二伯,二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奶出事的时候,你们在你镇上布庄里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这奶都躺在门板上,你们不是奶的亲儿子媳妇?就这样不想见奶这最后一面?”锦曦清声问道,其他人都一个个将愤怒的目光射向堂屋中间的梁愈林两口子。

    “二哥,我来掀,你们过来哩瞧一眼,这总成了吧?亏得娘对你也是十月怀胎,最后一面你必须得见!”梁愈洲态度极其坚定。手指捏住草纸的一角。

    “老四,你说错了,娘怀我们兰儿爹那会子,是早产不足月生的……”杨氏在后面辩驳道,话还说说完,一旁墙壁边一直沉默着的梁愈忠突然立起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

    “不敢瞻仰遗容,就不配做娘的儿子,滚出去!”梁愈忠的脸铁青一片,双目暴突,胀满了血丝。

    所有的人都惊愕的看向梁愈忠。孙氏和锦曦也是如此。这样的梁愈忠,前所未见啊。

    老梁头深看着梁愈忠,又看向同样怒气冲冲的梁愈洲,最后落在心虚气短。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梁愈林两口子身上。长叹一声。道:“老三说的在理,老二,你大哥如今在西大坝服刑。是不能家来做孝子。你是老二,接下来你娘的丧事啥的,都要你往上给顶上,你连这瞻仰遗容都不愿意,我还能再指望啥呢?”

    “二哥,二嫂,你们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省得在这里叨唠了娘的清静!”崔喜鹊毫不客气的道。

    “也顺道告诉你们,今夜你们走出了这门子,从今往后,我们再不认你这个二哥!”梁愈洲紧接着崔喜鹊的话道。

    梁愈林和杨氏对这一唱一和的老四两口子,气得气脸都绿了。杨氏撸起袖子指着崔喜鹊,马脸上疏淡的眉和细长的眼竖起来:“你们两口子凭啥指责我们?你们算老几?老娘我……”

    “臭婆娘,闭嘴!”梁愈林突然反手打了杨氏一巴掌,直接把她给打的趴在地上,屋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杨氏一手捂脸,一手颤抖着指着梁愈林,气的直哆嗦:“好哇你个梁老二,一屋子人挤兑我,你也跟着打我……”

    “臭婆娘你再不闭嘴,老子这就休了你!”梁愈林突然咆哮一声,脸都紫了,屋子里人更加震惊了,杨氏当即吓得不敢吱声。

    “老子就这么一个娘,老子的娘生前,你不孝顺。如今她死了躺在门板上,你还跟那唧唧哇哇,你眼里还有我娘,还有我吗?”梁愈林厉声质问,杨氏愣愣看着他,以前不孝顺的人,好像是不止她一个吧,你梁愈林自己不也常跟着算计老两口的财物?怎么这会子全成了她一个人的过错了?

    杨氏捂着脸,满肚子的憋屈真是没法说。只能捂着嘴在那嘤嘤的哭。梁愈林说完这一番激慨的话后,过去推开梁愈洲,跪在谭氏的头边,颤抖着手,轻轻跳开草纸的一角,看了一眼谭氏的遗容,然后重新覆上,整个人趴在门板边失声痛哭起来。

    锦曦和崔喜鹊对视了一眼,梁愈林这会子的哭声,较之先前进门时高亢的哭声,无疑低沉了许多,但是,哭声里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却也多了许多。

    锦曦轻叹口气,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人,内心深处应该多少都会存在一丁点的柔软之处吧?

    一通闹腾又折腾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大家伙都各自归位坐到了两边的凳子上,老梁头接着跟大家伙商议操办后事的细节。

    梁愈林提出要尽早入殓,不能照着这里的规矩在家搁十二个时辰。

    锦曦也是微微敛目,这个时代没有制冷设备,即便是冰块,那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能消受的起的。

    锦曦家如今应该算得上是金鸡山村第二富裕的人家,排第一的是杨氏的娘家,梁锦兰的婆家,杨记布庄的老杨家。杨家在镇上和县城都置办了宅子和铺子,听说正在筹备着往庆安府城开分铺。

    但即便是这样,杨峰爹娘,以及村子里的老杨头老两口,都还用不起冰块。锦曦家如同村里大多数人家那样,吃不完的菜和瓜,都是装在竹篮子里,吊到水井里面去镇着。

    “这么热个天,咱又没那条件弄不来冰块,总不能把娘给吊到水井里去镇着吧?”梁愈林再次道。

    “那可万万不能啊,水井里我已经冰镇着打包家来的那两碗菜……”杨氏在一旁急道。

    老梁头阴沉着脸扫了她一眼,梁愈林更是气的脑门子冒青烟,“你这个败事的娘们真是,三句话不离吃……”

    崔喜鹊和锦曦冷笑,杨氏郁闷的闭嘴。

    梁愈忠和梁愈洲面面相觑。都表示赞同梁愈林的这个想法。老梁头认真想了一下,三个儿子的顾虑也正是他所想到的,这样炎热的天气,隔夜的一碗菜汤都发了馊味,何况十二个时辰的尸身呢?

    于是,便决定等到天一亮,就让梁愈洲带着礼品去村里的半仙家,让他在明日掐个差不多的时辰给入殓。接下来,又商议了请哪里的道士班子,做法事需要用的的东西。这些都交给梁愈忠去采办。

    把信的事情。交给梁礼胜。置办丧事酒席的事情,交给梁愈林。

    末了,老梁头又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来,交给孙氏。道:“这是你们娘。用来装衣裳料子的柜子钥匙。你拿去,回头看看里面可有几匹白老布,要是不够。回头再想法子,先把十七套孝衣给做起来。回头,你们娘那些遗物,你和老四媳妇一并收拾好,等法事做完下葬的时候,给你们娘带去阴曹地府做陪葬!”

    屋里除了梁愈忠梁愈洲和梁礼胜正在思索老梁头交代下来的任务,锦柔年纪小不懂事,其他人都惊诧的看向老梁头手里的那串钥匙,那串谭氏生前一直佩带在身的钥匙。

    没分家以前,那串钥匙可是掌管着老梁家上下的一切进出账和花销用度。如今,老梁头将那串钥匙交到了孙氏的手上,这是何等的看重和信任?孙氏激动的站起身,不敢去接那串钥匙。

    锦曦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娘,猜测她心里此时应该是波澜起伏不能平静的吧?十几年的媳妇,终于有一日得到了公公如此的信任!当然,锦曦可不认为老梁头此举是如何的器重孙氏,在老梁头的盘算中,应该是看出四个媳妇里面,金氏不顶事,其他三人中,唯独孙氏最老实憨厚,最可靠。把钥匙交给她,定然不会出现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事情!

    锦曦突然感觉到有两束异样的目光射过来,落在孙氏的身上。

    锦曦迅速扭头顺着那两束目光看去,梁愈林先一步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惊羡,而杨氏还没来得及做杨氏,脸上眼底的羡慕和嫉妒,快要将那张马脸给扭曲了。

    见锦曦朝自己这边看来,杨氏不甘的朝锦曦撇撇嘴,锦曦嫌恶的移开目光。

    在老梁头的坚持下,孙氏最终还是郑重无比的接过了那串钥匙,并保证一定会将谭氏的身后事处理的妥妥当当。崔喜鹊也表示了会一听听从孙氏的吩咐,从旁辅助。

    关于丧事的其他一些细节问题,大家伙又商议了好一会,期间,梁愈忠他们那些男丁,每隔一会儿就去到谭氏头前面的那只大土盆里,烧几张草纸,换一束香,屋子里一整晚的烟熏火燎。

    守灵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快要亮之前,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老梁头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估摸着还有半个多时辰便要天亮,天一亮众人就更是忙的没法子阖眼。他便催着媳妇和孙子孙女们都回去躺一会。三个儿子也都去躺着,谭氏这里不能缺人,他留下来。

    梁愈忠看见老梁头熬了一宿的眼睛,眼窝都深陷了进去,便劝老梁头去躺会,他留下来守灵。老梁头坚持要留下来陪着谭氏说说话,而且态度还很坚决。

    “三叔,你们就听爷的,先回去睡一会,爷在堂屋守灵,我在隔壁的屋子睡觉不掩门,回头爷有啥吩咐我也能听到,你放心吧!”梁礼胜劝道。梁愈忠想想也只能这样,一身的湿衣裳早在身上蒸干了,回去也没心思睡觉,洗把脸提提神换身衣裳再来罢!

    锦曦几乎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一头栽到了床上睡着了。也不晓得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桃枝唤醒。

    锦曦睁开酸痛的眼睛,看到桃枝把水端到了床前,又看到床边摆着的一套白色粗老布孝衣,混浊的脑子里记忆片段才跟昨晚衔接上。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梳头洗漱,桃枝在一旁开窗打扫屋子,一边将孙氏的交待一句不落的交待给锦曦。锦曦这才晓得,这会子已经是早饭后了,孙氏和梁愈忠家来后,都没有睡。两个人洗漱了一番,梁愈忠就赶去了村子里接替老梁头的班守灵。

    而孙氏,则是直接去请了春柱家的,大牛家的,崔孔雀,以及村里其他几个交情深厚的妇人过来家中,董妈和简氏桃枝以及崔喜雀,都加入了裁剪孝衣的行列中。

    一群妇人在内院的饭堂,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将所有的孝衣全部赶制出来。

    “我喊你前。你娘差庆阳小子回来传话。说是你奶入殓的时辰定了,让你和柔儿吃过早饭赶紧进村去。孝衣路上莫穿,等到时候入殓的时候再换,一路上孝衣和孝帽子千万不能掉到地上!”锦曦洗漱完毕。移到了饭堂。盛了一碗清粥在那里喝。桃枝跟到一旁在那细细叮嘱。

    匆匆用过了早饭,锦曦带着锦柔,在桃枝的陪同下一路进了村子。走在高高的塘坝上。看到水里那一道仍旧在旋转的吸窝眼,锦曦脚步顿了下,随即拉着锦柔加快了步伐穿过了塘坝。

    刚刚转到老梁家门前的那一条青石巷子上,就听到前面传来一片杂乱的哭声。老梁家门前,更是围着一大群人。

    锦曦拉着锦柔走到大房正屋门口,刚巧春柱家的从里面出来,瞧见锦曦锦柔姐妹正准备往里面走,赶紧拦住往一旁的夹巷边走了几步,急道:“你娘让我来外面遇你们,让你们这会子不要进去,马上就该给你奶换寿衣入殓了。曦儿出生的时辰跟你奶入殓的时辰犯冲,回头他们抬你奶出来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迎面站着,一定要避一避!回头到了祠堂,盖棺盖的时候你也得退出来,记住了不?”

    锦曦点头,表示都记住了。“婶,里面都是哪些人在帮我奶擦身子换寿衣?”锦曦问。

    “你大妈,你娘,你四婶。”春柱家的道。

    锦曦点点头,想想也应该是这些人。锦曦正要开口跟春柱家的打探梁愈梅有没有家来,突然,前面一阵接着一阵哀哀的啼哭,随即,三四个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个一身缟素的年轻女子,从堂屋里出来。

    “是兰儿姐回来了。”锦柔低声道,桃枝没见过梁锦兰,但在池塘里洗衣裳的时候听村妇们提起过一些,只晓得老梁家的兰丫头生的美,是继崔喜雀之后,金鸡山村的一枝花。听到锦柔这样说,也不禁抬眼朝哭声那边瞧去。

    锦曦听说梁锦兰回来了,定睛看去,果然瞧见梁锦兰着一身墨黑色的裙裳,头上挽着一个坠马髻,一旁插着两朵素白的茶花,俊脸上显然眉眼都经过了精心的描绘,指甲上还涂着蔻丹。杨氏和那个叫做小翠的丫鬟,正一左一右搀扶着她,杨氏还在那劝着,梁锦兰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凄楚心伤。

    锦曦眯了眯眼,上回见她,是刚刚临盆血气大伤之际,这会子隔了数月再见,梁锦兰不管是从内在的气质,还是外在的气色,都跟上回有所不同。

    锦曦目光不由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虽然怀孕生子,但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梁锦兰的身形,黑色的裙子勾勒出芊芊细腰。因为做了少妇,阴阳调和的缘故,她身上的某些部位较之从前,更是前凸后翘,女人的风韵更是大放异彩。

    黑的衣裙,白皙的脸庞,一双杏目流转间竟然媚态横生。尤其是跟前后左右那一大群丫鬟仆妇和乡下妇人们一做衬托,梁锦兰就越发显得鹤立鸡群,让人的双目一眼就落在她身,再也难移开。

    “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啊,天生的少奶奶模样。就连那擦泪的模样,都跟别人不同!”桃枝忍不住低声呢喃。

    锦曦勾了勾唇,梁锦兰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随时随地的表现自己,作秀,又可以叫孔雀开屏!

    “没有天生的少奶奶,只有后天的钻营。美貌,是兰儿姐最引以为豪的本钱。”锦曦道。

    “听说,兰丫头嫁的那个姑爷,是个浪荡子,长得也不咋样?”桃枝又问,话音才落,那边,正屋门口,老梁头和梁愈忠等一众男丁也都出了屋门,大家都已经换上了孝衣孝帽。一个个神情悲恸的等候在门口,堂屋的门在身后随即掩上。

    锦曦是在人群中瞟到了从县城赶回来的梁礼辉和粱礼智,梁礼智抿着嘴垂着头站在那里,脸上并未见太多的悲痛之色,倒是梁礼辉,脸色一片清白,眼眶处略有浮肿。

    在梁礼辉身边,站着一个个头中等略显丰满,眉眼端庄的年轻妇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孝衣,神情间带着淡淡的哀伤。跟在她身后有两个做仆妇打扮的人,也都是一身的缟素。

    身后围观的村人中,好多人都将好奇打量的目光,落在那个妇人身上。村里好多人都晓得梁礼辉如今入赘了县城周家,晓得站在这的这位年轻妇人是官家小姐,村人们见过的最大的官,那应该是村里的里正,再远一些就是镇上的保长,每年下村来征收税子的时候瞧见,觉得都很气派。

    山高皇帝远,在村人的心目中,再往上面去,那应该就是望海县城的县太爷了。周县丞是仅次于县太爷的,是望海县城第二大的官儿。周家的小姐如今就站在眼前,村人们自然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和惊奇。

    目光一下子就都从梁锦兰的身上,凝聚到了官小姐出身的周氏的身上。

    面对着来自四方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的议论私语,那年轻妇人一派淡定而立,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沉稳大气。

    “姐姐,那是不是我们的新大堂嫂?”锦柔轻声问。

    锦曦回过神来,点头道:“嗯,正是周氏。”

    “我倒觉着,这位官家小姐跟你兰儿姐站在一块,虽然模样不及你兰儿姐,可那气质却一点都没有被压下去呢!”桃枝道。

    锦曦眯了眯眼,没错,她也有这个感觉。梁锦兰美是美,举手投足也带着一股子少奶奶的贵气,但是,总觉着少了些深层次的东西。而周氏则不同,是那种耐看,端庄,典雅的。从里到外,渗透出的一种聪慧的光彩。不说别的,周氏就没有如梁锦兰那样精心描摹,只是略施薄粉,双手交缠着垂在身前,指甲也是一片素净。这才是孙媳妇参加祖母丧礼该有的做派,而梁锦兰……

    梁锦兰很满意自己成为当众瞩目的焦点,她不介意随时随地任何场合,让这些愚昧无知的村人们,瞻仰她这种有钱人家少奶奶的美!

    可是没想到周氏一出屋,这周围人的目光都围到了周氏的身上。梁锦兰很不甘心,她如今是少奶奶,周氏出身官家又如何?长得能有她美?何况,官家小姐还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身边也就带着两个仆妇,而自己,梁锦兰得意的扭头瞥了眼自己身侧,两个仆妇两个丫鬟,还有两个乳娘在村西头老杨家的那边没过来!

    梁锦兰突然‘啊呀……’一声,葱白手指搭在额头上,假装悲伤的快要晕倒。一旁的杨氏和那个丫鬟小翠,惊呼的惊呼,尖叫的尖叫,一群妇人都托住梁锦兰,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老梁头这边的男人们也都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边上围观的一些老妪们都感叹着,羡慕谭氏有福气,长孙女都难过的昏死过去了。

    很快,堂屋的门大开,老梁头身子一震,这时候,请过来帮忙操持入殓事宜的一个老头儿就扬声大喊,人声很嘈杂,锦曦听不得太清楚,但大意应该就是宣布动身去祠堂,掐着时辰入棺。

    老梁头这边没有进屋,由蔡金山和老姜头搀扶着,让到一旁。梁愈林梁愈忠梁愈洲三兄弟上前进了堂屋,后面跟着梁礼辉梁礼胜梁礼智。这边夹巷口,锦曦和锦柔也在春柱家的和桃枝的帮助下,将粗老布孝衣穿上身,又戴上白色的孝帽,等候在那。

    不一会儿,围在堂屋门前的众人开始如流水般朝四下避让开,梁愈林托着谭氏的头,梁愈忠梁愈洲各自抬着谭氏的肩膀两侧,梁礼辉等孙子辈的,则合力抬着谭氏的下半身,就这样抬着谭氏出了屋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吊丧发生的厮打 二合一

    因为梁礼辉如今入赘去了周家,走在队伍最前方开路的人,必须是长房长孙,于是,这个人选就换成了梁礼胜。

    梁礼胜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只割断了脖颈的公鸡,一路朝祠堂走,手里公鸡脖颈处的鸡血就一路滴落在地。如此,是为了让谭氏的灵魂,不要忘记回家的路。

    后面,孙氏金氏和崔喜鹊她们,全都是一身的白,跟在后面哭着出了门。老梁头看着谭氏被众儿孙们抬着出了堂屋的门,从他面前过去,脚底还画着两朵白色的莲花。

    老梁头突然就想起了几十年前,二十四五岁的他,刚刚迎娶十六岁的谭氏进门。两个人在一起过的?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第一年冬天,谭氏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正埋首在两人的枕巾上,绣着两朵并蒂莲花。惟妙惟肖,仿佛跟真的似的。

    她娇小的身躯,白皙的容颜,双目明亮有神,虽然因为小时候吃不饱肚子,身子没长太饱满,胸口也平坦了些,但是,当时的她,在乡下姑娘里,那也是很脱颖而出的。

    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她跟了他,为他生儿育女,风风雨雨几十春。好日子也过了几年,穷困潦倒的时候也经历了,虽说在护着儿女方面两人起过争执,但一辈子却对他这个男人,从未有过半句埋怨。

    勤俭持家,却从来舍不得在他身上苛刻。纵然临死前的最后一顿夜饭,那碗鸡蛋羹要想着给他。临了还被他一筷子给摔到了脸上。她摔倒在地,扭到了腰,他当时被梁愈梅气得都不是自己了,也没有去拉她一把!

    现在,那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女人,就这样被抬着从自己眼前出了堂屋的门,这一走,她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再也不能再见到她了。

    老梁头突然觉得心口有个地方,被掏空了。踉跄着追赶上去。还没追两步,就摔到地上,手指颤抖着朝着谭氏远去的方向伸着,眼泪哗啦啦的涌出来。喉结滚动着。竟然哭不出一个成型的音调儿……

    屋门口基本都空了。围观的人都纷纷避让到了边上,杨氏搀扶着昏死过去的梁锦兰,也早已避到了人群后面。不在孙氏她们的行列中。

    锦曦看到他们抬着谭氏从夹巷前面急匆匆而过,瞧见谭氏整个身体都裹在青黑色的布带子里面,脖颈的地方,胸前,腰上,还有膝盖和脚踝处,都用捆尸带捆着。整个一副身体,因为这些捆尸带的缘故,愈发的给人一种森冷恐怖的感觉,锦曦不由打了个寒颤,垂下眼。

    待到谭氏经过,桃枝赶紧拉着锦曦锦柔出了夹巷,跟在孙氏她们身后,朝着村里的祠堂那里走去。

    金鸡山村是杂姓大村,很多年前,上一任里正便号召村里各家各户都出钱,合力在村里照一座类似于祠堂的建筑物,相当于是义庄的那种,用来方便村里杂姓人家操办丧事。

    老梁头在村冬面,祠堂在村北面,也是村子里屋脊最高的一处,这也是有规矩的,但凡村里人家盖屋子,都不得高过了那祠堂屋脊去。

    锦曦和锦柔跟在孙氏她们身后,垂着头径直去了祠堂,脚底下一路都是歪歪扭扭的鸡血,看着有些诡异。

    一路上,每遇到一道坎,一处拐角,梁家兄弟都会一遍遍跟谭氏道:“前面有坎,娘莫怕……”

    这样的气氛,让人压抑的难受,悲伤的情绪也是可以互相感染的,锦曦看着前面谭氏脚底两朵莲花,又看到大家哭的死去活来,也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大颗的滴落下来。

    很快便到了祠堂,祠堂古朴而简陋,分上中下三区,中间都用天井衔接,坐北朝南,一处正门大开。左右两侧各有两扇半月形的小门。

    最上面的那片区域,是道士们用来做法事的地方,中间区域东西南北四角,分别树立着四根红色的木柱,中间那一片是用来停放棺材的。下面靠近正大门的那片区域,则是用来摆放亲戚家过来吊丧的花圈,白马之类的冥物的。

    因为谭氏是非正常死亡,所以不能从正大门进,而是从一侧的半月形门洞里面进去。锦曦和锦柔在半月形门洞的地方打住脚步,锦曦并非是因为忌惮什么时辰相冲,而是不敢近距离去看入棺封盖的那一幕。站在门洞边,隔着一段距离瞧见祠堂中间,

    祠堂的地面是土巴地面,中间那片地方,打倒的两条长高凳上面,夹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棺材盖竖起靠在一侧的墙壁处,挨着墙壁的地方,土盆里面装着防腐的石灰粉,还有一切其他的锦曦认得叫不出名儿,又或者根本就不认得的物件。

    锦曦亲眼看着梁愈忠他们合力,将谭氏放进棺材里,老梁家专门请来给人入殓的那个老头儿上前来,弯腰在棺材里面忙忙碌碌。孙氏哭着将一摞折叠整齐的衣物和鞋袜帽子抹额,双手放进棺材里面,那是谭氏的陪葬。

    接下来,那老头儿开始往里面倒石灰粉,边上,梁家的男人女人们哭成一团,祠堂的屋顶停着一长排的乌鸦,都被这哭声惊动的拍翅乱飞。

    祠堂外面,围了一大群的村人,杨氏和小翠搀扶着梁锦兰也终于赶了过来,她们也没有进祠堂,而是站在另一处月亮型的门洞外面哭哭啼啼。

    祠堂里面,传来那老头儿的声音,好像是要封盖钉棺材钉了。在封棺前,老头儿让梁愈忠他们再看谭氏最后一面,这一看不打紧,梁愈忠和梁愈洲他们悲伤的差点背过气去,梁愈洲甚至往一旁的木柱子上碰,被崔喜鹊哭着拉住。

    老头儿一声高呼,大意就是时辰相冲的。赶紧出去。留下来的,一律不能吭声。

    话音一落,梁愈林赶紧拽着梁礼柏冲出了祠堂门,锦曦看见里面的梁家人,都背过了身,把背对着棺材,纵然是梁愈忠和梁愈洲,也憋得不发出半点声响,因为那老头儿跟他的一个打下手的,已经在开始封棺。

    锦曦听到身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不解此举。很快便有其他懂这些规矩的人在给以解释。

    原来,纵使是最亲近的血脉家人,在这个时候,也是不能看不能发出哭声。也就是说。封盖的刹那。谁要是看了或者发出了声音。倒霉的话会将魂魄也一并封进棺材里面,那样的话,可就也活不了多久了。

    再者。若是谭氏的尸身沾惹了活人封在棺材内的那口活气,尸变了,那头一个遭殃的就是那个偷看或出声的老梁家人。

    所以大家都说,生前是父母,死后是老虎。再亲的人,一旦去世,便是阴阳相隔,不可同日而语。

    锦曦听的毛骨悚然,虽然她从来不迷信鬼怪一说,但是入乡随俗,大家都这样认为,那便尊重习俗,便是尊重逝者。

    谭氏入殓后,所有的老梁家人,还有村子里跟老梁家交好的人家的老妪和年长年轻些的媳妇们,都一窝蜂的涌进了祠堂。杨氏全程搀扶着梁锦兰,也进了祠堂,棺材两侧都围着哭丧的人。男人女人都有,又是哭,又是叫,一边哭一边努力回想谭氏身前的好,然后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断断续续的哭嚷出来。

    梁愈林四下一瞧,看见杨氏和梁锦兰娘俩站在人群外面掩面抽抽搭搭,边上几个年长的妇人都对着杨氏这边窃窃私语。梁愈林气不打一处来,过去狠狠掐了一把杨氏。杨氏没法子,只得和梁锦兰两人磨蹭着过去做做样子。

    锦曦跪在孙氏和崔喜鹊中间,瞥见杨氏和梁锦兰过来,拨开人群,两人嗷的一嗓子趴在棺材边上,一边扯长着嗓门哭号,一边把棺材拍的乓乓作响。

    所有人的哭声都被杨氏母女俩给盖住了,所有人都识趣的抹着泪退到了一边,孙氏和金氏也被人劝着起身坐到了一旁暂且歇息。没人过去劝杨氏,也没有人过去搀扶梁锦兰,先前躲在最后面,这会子要出风头,就把机会留给她们母女吧!大家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坐在一旁的高凳上冷眼看着。

    因为有锦曦家带过来的四个长工还有蔡庆阳,以及春柱和大牛二牛他们的帮助,灵堂很快就布置好了。请的是詹家的道士,算上敲锣打鼓的,一共来了八个人。

    在上祠堂的两面墙壁上,挂上了人手绘制的十殿阎罗画卷。画卷是黑白两色,画在白色的布上面,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样子,边边角角都发黄发黑了。

    法事要等晌午后才开始做,上昼,老梁家的亲戚们要过来吊丧,也就是土话‘送花圈’。

    谭氏的丧事比较仓促,主要是考虑到天气炎热的缘故,昨夜后半夜梁愈忠就派人去县城给梁礼辉梁礼胜他们捎话,也给了千里香的孙玉宝他们把信。

    很快,祠堂外面开始传来闹动,应该是有亲戚过来送花圈了。于是,守在棺材两侧的人纷纷往祠堂门口跪迎去,杨氏和梁锦兰母女乘此机会,赶紧起身随着人流去了祠堂门口。

    祠堂门口,摆着几排的稻草蒲团,梁愈林披麻戴孝跪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梁愈忠梁愈洲,再往后便是其他人,媳妇们孙女们跪在最后面。

    锦曦抬眼瞧见祠堂前面的路上,走来一支敲锣打鼓的队伍,走在前前面的是孙玉宝,后面是琴丫和孙玉霞搀扶着的孙老太,再往后面,孙大虎,举着大花圈,孙二虎挑着一担箩筐,后面跟着的几人都是孙家沟的熟悉面孔。

    老梁家这所有的亲戚里面,距离最远的便是三房孙氏的脸家孙家沟。

    可是,这过来吊丧最早的,却是孙氏的娘家,看那肩挑担提的东西,围观的村人们都在啧啧称叹!

    孙氏跪在那里,虽然垂着头,但锦曦却隐隐感觉孙氏的腰杆挺得很直。

    没错啊,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尤以古代为紧。这女人的娘家给力不给力,确实关乎要紧啊!

    孙家的吊丧队伍靠近祠堂门口时,梁家这边开始燃放起炮仗来迎接,在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以梁愈林为孝子打头阵,老梁家人一窝蜂的朝着孙家沟过来的人磕头,一个个都跪行着抱住孙家沟人的小腿,哭的撕心裂肺……

    这样的阵势,锦曦还真是头一回经历,孙家沟的人被招待去了老梁家落座。紧接着过来的。是崔喜鹊的娘家,然后是县城周家也派了管家过来烧香,跟梁愈梅有婚约的张大强家,是张屠户带着人过来送花圈。队伍中张大强耷拉着脑袋。跟在张屠户屁股后面。

    梁愈洲和梁礼胜从地上爬起来。涨红着眼冲进张家的队伍里,一把揪出张大强,梁愈洲一拳头就把张大强揍倒在地。梁礼胜扑上去。狠狠给了张大强几脚。张大强也不还手,卷缩在地上,任凭他们俩拳脚相加。

    张家那边过来的人想求拉架,被张屠户拦住。最后是梁愈忠上前去,将他们给分开了。

    “张大强,你他妈的混账,要不是你,我娘就不会把命给搭进去!这笔账,等老子送娘归山,再跟你小子细算!”梁愈洲被拉开的时候,还在那里狰狞着朝张大强咆哮。

    张大强被打的鼻青脸肿,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

    “畜生,进去给你岳母大人磕三个响头,就有多远滚多远吧!”张屠户冷声道,张大强耷拉着脑袋,垂着手跟着进了祠堂,磕完了头赶紧夹着尾巴滚了。

    已经是日上三竿,所有前来吊丧的亲戚朋友都到的差不多,老梁家摆了丧事酒席,由管家蔡金山和老梁头一道招待着落了座。但惟独少了一门亲戚家还没有来,那就是杨氏的娘家,梁锦兰的婆家,村西口的老杨家。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梁愈林自个都等得心烦气躁,不停的去祠堂门口张望。又回来责问杨氏和梁锦兰,杨氏和梁锦兰也都诧异的很,杨氏是昨夜就随梁愈林一道回村的,梁锦兰是今日天刚刚亮就过来了,也不知情。

    “昨夜我们散开的时候,大舅哥和大舅嫂明明都约好了今日过来送花圈,这人都来齐了,他们搞什么名堂!”祠堂外面的一条夹巷里,梁愈林急躁的朝一问三不知的杨氏母女俩追问。

    杨氏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拽住梁锦兰,询问她。

    梁锦兰也是表示不解,道:“昨夜杨峰一宿都没有家来,今早我出门的时候,都还不见他人,指不定婆婆公公那是因为他给耽误了!”

    梁愈林一听,眼睛瞪起来,道:“啥?昨夜咱都那会子才散场,他还跑去外面了?那么夜深不归家,你就这样由着他?”

    梁锦兰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极其自信的道:“爹你别小题大做,别说是一宿不归,就是十宿不归,他也甭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是啊,你呀,看我们老杨家人,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咋,就你们老梁家人天生的靠谱稳妥?”杨氏不满的指责梁愈林,又道:“兰儿和峰儿,那是打小的青梅竹马,兰儿生的这样天仙下凡,是个男人娶回家去那还不得小心供着?峰儿他既是女婿又是我的亲侄子,有什么信不过的!哼!”

    梁锦兰不安的看了眼这母女,还是忍不住叮嘱梁锦兰道:“男人心,海底针,从前的情分那是从前,爹我就是男人,男人还不晓得男人?那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新厌旧的。你也甭太大意咯!”

    “等等,梁老二,你刚说啥来着?合着你还对我厌弃了不是?”杨氏不待梁愈林说完,就竖起眉眼,一把揪住梁愈林的耳朵。

    梁锦兰赶紧把两人分开,嗔了一眼杨氏,又跟梁愈林道:“爹,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该抓住的东西,我梁锦兰一样都不会让它从我手里头溜走。”

    梁愈林终于放心的点点头,道:“有数就好,这才是我梁老二的闺女!”

    夹巷里三人正嘀咕着,祠堂门口终于再次传来闹动。小翠屁颠着过来回话,说是老杨家的吊丧队伍过来了。

    梁愈林三人赶紧把孝帽重新戴上,三步并两步的冲去了祠堂门口,此时,梁愈忠他们都已经跪好了,就差他们三口人。

    锦曦望了望头顶的烈日,又看向前面不远处,一条歪歪斜斜的吊丧队伍,老杨家的人终于赶在晌午饭开饭前过来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杨氏的娘家老爹老杨头,旁边跟着杨峰的爹,再往后面,一个袖着手,由两个小厮搀扶着,但走路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年轻人,可不正是杨峰么?

    两拨人马融合到一处,老杨家其他人的照规矩被老梁家这边的人给请去了老梁家那边落座喝茶。而作为孙女婿的杨峰,则必须留下来披麻戴孝。

    梁锦兰将杨峰带到了棺材边,先是让杨峰给谭氏上香磕头,然后拉到一侧的墙壁处,杨氏拿出为杨峰准备好的那套孝衣孝帽,梁锦兰亲自为杨峰穿上。

    杨峰僵硬的抬着手臂,双目一片浑浊,不停的打着呵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浑噩模样。梁锦兰一边给他穿衣,往腰上系麻线带子,一边悄悄掐了他几下,低声叮嘱他‘打起精神’。杨峰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无奈姑母和媳妇都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也只得强撑着穿好孝衣戴好孝帽。然后,杨氏催促着他们小两口赶紧去吃饭,酒席要开席了,于是杨峰便由梁锦兰拉着走了,眼睛还是眯着的。

    经过锦曦身侧的时候,梁锦兰竟然扭头,朝着锦曦这方向投来一个友好的笑意。

    锦曦诧异了一把,这趟梁锦兰回来,跟自己虽然没有兜头碰面,但是也偶尔目光相遇。跟以往大有不同的是,梁锦兰的目光里再没有以往那种剑拔弩张的敌意,反而还冲锦曦很友善的浅笑,也不主动过来搭讪试探,就那么淡淡的,这反倒让锦曦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要知道,在谭氏事发之前,锦曦跟二房可是发生了有史以来的最为激烈的碰撞。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冲突,还有肢体上的剧烈碰撞。梁锦兰,完全有理由过来替爹娘出头!

    “曦丫头,你可要当心了,兰丫头这趟家来,好像学的精明圆滑了呢!”崔喜雀坐在锦曦身侧,也留意到了梁锦兰投过来的笑容,待到梁锦兰两口子离去,她忍不住低声提醒锦曦。

    锦曦点点头,没错,相信任何人会转变好,也不能相信梁锦兰,因为本质摆在那里。

    “哎哟喂,我想起来还有件事忘了跟兰丫头他们交待,老三老四媳妇,曦丫头,你们在这陪着娘,我暂离开一会子啊!”杨氏说完,不待这边的崔喜雀等人表态,就起身脚底抹油的从一侧的半月形门洞里跑了。

    “哪里是落了话,二妈八成是饿了,惦记那酒席呢!”锦曦翘了翘嘴角,道。

    “唉,随她去吧!只要她还有那心思吃喝!”孙氏叹口气,起身绕到棺材前面的灵桌前,去给谭氏添换香烛去了,锦柔跟在她身后也过去了。

    这会子正处晌午饭点,祠堂里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村人们都散开家去吃饭去了。亲戚朋友们也都开席了,老梁家的男人们都回去招待客人,祠堂里留下的都是媳妇和孙女。杨氏一走,就只剩下孙氏,崔喜雀,锦曦锦柔以及桃枝几个。董妈留在家中帮着孙老太照看老三老四,上昼一会子就燃放鞭炮,没带他们过来。等会下昼操办法事的时候,都得过来。

    孙氏添完了香烛,又带着锦柔去了下面祠堂照看那些亲戚家送来的花圈,白色的轿马。中间祠堂一侧的墙壁边,崔喜雀锦曦桃枝三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便开始说闲话。

    “……你们嗅到没?杨峰一身的酒味,走路还是小厮搀着,指不定老杨家姗姗来迟就是为了将就那位醉酒的小爷呢……”崔喜雀嘀咕道。

    锦曦眯了眯眼,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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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介绍:
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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