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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全文阅读

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三章 文鼎的坏

    早饭后,喜妹跟众人辞行。

    “喜妹姑娘,怎么这么急着要走?这还没有待够两日呢,再多耍几日吧!”

    “是啊,你这趟过来,刚巧赶上咱家这边闹出这事来,也没顾得上好好招待你,怠慢了啊……”

    “喜妹姐姐,我嘎婆和娘说得极是,你若是不赶,不如在我家多耍两日吧!”

    孙老太,孙氏,以及锦曦都挽留起喜妹来。锦曦还暗暗看了眼阿财,瞧见他站在那边,正在跟文鼎低声禀报些什么,对这边喜妹的辞行必定是听到了的,但是却没有什么挽?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留的话语和举动。

    不晓得这一日多来,喜妹有没有瞅准机会跟阿财单独谈招婿入赘的事情?或许没有吧,因为阿财昨日晌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跑出去找孙大伟去了。

    喜妹朝着众人露齿一笑,真诚道:“家里就我阿爹一人,我出来久了,他一人在家烧饭浆洗什么的,我也不能安心。”

    “横竖我认得来孙家沟的路,往后有功夫,我再过来耍就是了。”

    “那是当然,记得下回过来,一定让你爹跟你一道来啊!”孙老太热情邀请,喜妹再次笑着点头。

    孙氏把他们金鸡山村的住址说给了喜妹,并真诚邀请他们父女下回出了山,去金鸡山村耍。喜妹认真的听着,把那住址记在心里,然后转身朝那边的阿财转头望去。

    “阿财哥,我这边都妥当了。咱可以动身了么?”喜妹扬声问道,脸上红扑扑的。

    文鼎微微额首,朝阿财点点头,道:“那你去吧,一定要把人家姑娘安全送到家。今晚赶不回来就明日,不用着急。”

    文鼎躬身,朝喜妹这边走来,沉声道:“走吧。”说完,便大跨步一马当先走出了屋子。

    “诶,阿财哥。你真不晓得怜香惜玉。没瞅见我还有行礼吗?”

    喜妹在后面望着阿财挺直的脊背,跺了跺脚,扬声道。

    孙老太和孙氏几个哭笑不得,锦曦也是以手抚额。这个阿财……

    阿财刹住步子。不耐烦的扭头看了眼喜妹脚边的两只蛇皮袋。那分别是孙老爹和孙老太他们,专门为喜妹还有喜妹的老爹准备的谢礼,答谢他们父女搭救了自己。

    阿财转身回来。长臂一捞,大手轻轻松松的拎起地上的两只蛇皮袋,转身大踏步出了屋子。

    “阿财哥真有力气,我喜欢!”喜妹在心里暗暗打了一个响指,朝孙老太她们再次拜谢,然后转身小跑着追赶阿财去了。

    “玉真啊,要不你跟去目送一程吧,送到村口就回来,再叮嘱阿财几句,让他一路多照顾人家喜妹姑娘……”

    孙老太听着院子外面传来喜妹的喊声,猜想必定是阿财闷葫芦一般的赶路不搭理人家,不由跟孙氏商议着。

    孙氏也有同感,正要打算出门去追赶,被锦曦拦住了。

    “娘,不用去了,随他们去吧,阿财是个面冷心热的。”

    锦曦劝道,再说了,喜妹这趟要阿财送回去,铁定是想趁着这一路上,跟他好好的表白心迹呢。

    “曦儿了解阿财,那就照着曦儿说的去做吧,咱别瞎操心了。”孙氏想了想,道。

    “春花回家去喂猪去了,我有些不放心她,等会我收拾完碗筷,还得过去她家瞧瞧!”

    “娘,你若不放心,现在就过去瞧瞧春花婶子吧,碗筷我来收拾就成。”锦曦道。

    “你们姐妹俩昨夜必定又是彻夜的说悄悄话不睡觉,瞧瞧柔儿,都这会子了还在蒙头大睡,早饭都顾不得起来吃呢……”

    孙氏带着宠溺的口吻瞟了眼那边厢房紧闭着的门,嗔道。

    锦曦心里苦笑,嘴里却是道:“那没事,她的那份早饭我单独扣到炉子上去温着,回头她啥时候起床啥时候都能吃。”

    “也成,那我这就过去春花家那边,你洗好了碗筷就搁在那,回头晌午饭等我家来做啊!”孙氏道,一边从腰上接下围裙,匆匆往外去了。

    老三老四也在家里呆不住,孙氏前脚走,小哥俩便吵着要出去耍,孙老太只得跟锦曦交代了一声,一手拉着一个,祖孙三人也出了院子。

    陡然间,堂屋里就剩下站在门口目送的锦曦,八仙桌边喝茶的文鼎,以及左边厢房里还在蒙头大睡的锦柔。

    锦曦朝八仙桌这边望过来的时候,文鼎的目光正好也朝门口这边投来,那目光含着暖意,深邃的眸子里,一派温柔宠溺。

    “曦儿,你过来。”他把玩着茶碗,唇边吐出压低的话语,虽然才一日一夜没有私下跟她相处,但是在他,却觉得好漫长。

    锦曦又何尝不是如此,嘴角勾起一丝明快的笑意,走到八仙桌旁,才刚刚站定,手就被他给捉住了,并顺势被他拉着坐在他身旁的小凳子上。

    “说话就说话,拉着我的手干嘛,柔儿指不定啥时候就起床了!”锦曦有点紧张的望了眼左边的厢房,还好,门没有动,锦柔没有起床。

    “别出声就不会吵醒柔儿。”文鼎沉声道,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深邃的眼底却是流淌着激动而欣喜的神韵,双手握住锦曦的手,轻轻揉搓着。

    掌心里,少女的一双素手,纤巧秀气,肌肤光洁细腻,白皙柔嫩,如晶莹的葱白。文鼎用他略带着茧子的修长大手紧紧包裹住锦曦的小手,轻轻搓揉间,少女的手如若无骨,还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萦绕鼻息。

    文鼎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握住锦曦的手,毫不犹豫埋下脸去,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锦曦的脸颊瞬间发烫。手背上好像被一块烙铁给烫了一下,触电似的想抽回手,却挣脱不开他手心的力度。

    “文大哥,别……”

    “曦儿,我想你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都同时因为对方的话而刹住。

    四目相接,她撞进了一双深深的温柔和恳求里,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想我?怎么会呢?咱们如今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锦曦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想’是作何解,嘴上故意这样装糊涂。

    “傻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懂我的意思。”文鼎眨了眨眼,深邃的眼中一片暖意,笑意从唇角晕开。

    “到底什么意思嘛?我还要去洗碗,可没功夫跟你这猜哑谜!”锦曦故意把脸别开,望着一侧的墙壁。

    文鼎捏住锦曦尖尖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他。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颊。再探到她的唇上。声音暗哑。语气暧昧。

    “你许诺过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呢,今日连同昨日。你还欠我两个吻。”

    锦曦惊讶的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短暂的羞涩后,嘴角突然翘了起来,露出俏皮的笑意。

    这世界上有找骂的,找打的,原来还有找吻的呀?

    锦曦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指在他英俊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懒洋洋的挑眉道:“妞儿,想要亲是吧?给爷笑一个先?”

    话还没落音,双手就被一道力道扯了一下,身子往他身上栽去。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他俯身过来,瞬间捉住她的唇。

    少女的唇柔软得像是一朵云彩,又香又甜,勾得他的嗓子眼有些发紧,他怕自己的情绪会失控,赶紧松开了她。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短暂的一会儿,这远远不能满足他。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了孩子般激动雀跃的神采。

    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不是吗?

    相比下,锦曦的脸却像煮熟了的螃蟹般,红通通的。

    前世今生,这真的是头一回跟男人接吻啊啊啊啊!

    当文鼎温润中略带一丝薄凉的唇,印在自己的唇上,锦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就炸开了,接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蹭了蹭,好像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接着,便轻轻吮了一口,便果断的离开了。

    但是,就是那摩挲,那蹭,还有那轻轻的一吮,好像要把她的灵魂给吮没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瞬间如电流般,游遍锦曦周身,脸颊却是滚烫滚烫。

    文鼎身体往椅子后面仰去,很享受锦曦此刻难得露出的小女儿状娇羞。

    “你这个混蛋……”锦曦磨牙,狠狠瞪着他。

    他眼睛微微眯着,眉宇间流淌着温雅满足的愉悦。

    他竟然敢,敢这样偷袭她!锦曦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文鼎是习武之人,听力异于常人,听罢笑意不减,伸手揉了揉锦曦的秀发,温和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罩下来。

    “别气了,等会我陪你去灶房洗碗,听你的差遣,好不好?”

    “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我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君子?别忘了你刚才做的那鬼祟的事!”

    “呵呵,鬼祟吗?我倒不觉得。这么说来,曦儿该不会是想要我再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吻一回吧?”

    “行啊,文某人愿随时为锦曦姑娘效命!”

    “鬼才要你效命呢,我就当被野猪给拱了!”

    “呵呵,野猪拱白菜可是很厉害的哟,难不成,曦儿也如我一样,很是回味方才那一吻的销魂滋味儿?”

    他修眉微挑,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灼灼其华,虽然说出来的话语有点点的轻佻戏谑,脸上的笑容也带着不羁和浪荡,但是,却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却是实抵实的让人觉得一种致命的魅惑。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文鼎,完全颠覆了锦曦以前对他冷峻清凉的认知。

    锦曦被眼前这人的眼神和笑容所魅惑,被他的风华所吸引,目光竟然有点难以收回。

    直到他哈哈一笑,又靠了回去,锦曦的魂儿才总算归了位。

    这个死男人,真是会装低调,原来,竟然是一只腹黑的大尾巴狼!(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无心插柳

    锦柔起床后睡眼惺忪的去灶房,看到的一幕就是锦曦和文鼎两人,说说笑笑的场面。

    锦曦围着围裙,站在锅台边上洗刷锅碗筷子。而文鼎,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凝神注视着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晓得在谈论什么事情,彼此脸上都是一副轻松愉悦的神情。

    锦柔躲在灶房外面,偷偷看着里面,她大惑不解,因为她甚至能在冷峻的文鼎哥的脸上,看到那种含情脉脉的意味。

    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事情,谈笑风生的,这让锦柔站在外面有些浮想联翩。

    &nb@猪@猪@岛@小说wwWHUzhUdAComsp;灶房里面的画面和氛围很是温馨,锦柔本能的刹住脚步,在外面狐疑不决起来。

    文鼎这边正跟锦曦说着话,然后似乎有感应似的察觉到有人窥视,侧首朝着灶房外扫视而去,目光不经意带着一抹锐利。

    当看到锦柔时,他微微诧了下,眼中的锐利顿时收敛起来,对锦柔和颜悦色的点了下头。

    锦曦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将手里的手甩了几下,也朝着灶房门口走去,却见到锦柔站在外面,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是柔儿啊?洗漱了么?”锦曦微微一笑,询问她。

    锦柔的目光在锦曦和文鼎两人身上来回的审视,闻言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赶紧去洗漱吧,我给你把早饭添把火加热,妥当了就赶紧过来吃。”锦曦接着又吩咐。

    锦柔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还特意换了一条绣着海棠花的帕子等会擦拭嘴角。海棠花是文鼎哥紫色锦袍上一模一样的花式,是她这几日赶着绣的,希望能够引起文鼎哥的注意才好。

    锦柔暗暗想着,步伐轻快的进了灶房。灶房里,小锅里面冒出袅袅热气,锦曦从灶口的地方站起身,放下手里的烧火棍,对她笑了笑。

    “文鼎哥呢?”锦柔环顾四下,不由讶异问道。

    “说是想看书,我就推他回屋了。”

    锦曦已经走过去揭开了锅盖。把小锅里面的饭食一样样取出来。搁在锅台上。

    “好了,可以动筷子了!”

    锦曦说完,扭头看见锦柔还站在那里,望着灶房门口。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锦曦目光微微眯了眯。端详了锦柔几眼。目光微微黯了几分,但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问。

    只是过去从后面轻拍了一下锦柔的肩膀。道:“趁热吃吧,吃完顺手把自个的碗筷给洗了,老三老四换下了两件衣裳,我得去后面帮他们洗了好晾晒。”

    说完,不待锦柔反应,锦曦便出了灶房自去忙活去了。

    锦柔在灶房里郁郁寡欢的扒了几口早饭,便丢开碗筷跑出了灶房。

    文鼎正坐在孙玉宝的书桌前,洞开的窗户外面,树木已经冒出了青芽。鸟儿不怕人,在树上跳着啾啾歌唱。

    门是虚掩着的,锦柔轻轻一推就进来了。屋里光线明亮,阳光从书桌前的窗户口照进来,那人端身而坐的背影,挺直而俊逸。

    锦柔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人如同缎子一般的墨发上,宽阔的肩膀,均匀的呼吸,他好像在那伏笔疾书,笔墨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锦柔嗅了口这屋里淡淡的墨香,提起裙裾朝那边的背影蹑手蹑脚的走去。

    但她忽略了文鼎极佳的听力,她这才刚刚迈开步子,前面的椅子就动了一下,文鼎转过了脸。

    “文大哥,你耳朵真是灵敏,我还打算吓你一吓呢!”

    锦柔嘻嘻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文鼎苦笑着摇头,道:“打从你一进屋,我就晓得是你。”

    “这么厉害,可你明明背对着我的呀!”

    文鼎只是笑。

    “你怎么就晓得不是我姐姐呢?”

    锦柔不服气,纠缠着文鼎追问。

    文鼎眨了眨眼,眼中带过一丝笑意,道:“你姐姐的脚步声,我能分辨。”

    锦柔听到这句话,脸上迅速的闪过一抹黯然,他果真是喜欢姐姐的,就连说到姐姐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也带着笑意。

    锦柔小女孩的倔强气上来,大步快跑着来到书桌前,一把抢过书桌上的那张纸,跑到了一旁。

    文鼎没有料到锦柔会来这一招,一时疏忽大意,桌上平铺着的纸就被锦柔给抢了过去。小丫头还不待他伸手来抓,抢到手咯咯笑着就躲开了,让他抓了个空。

    “呀,文大哥的字写得真好看!”锦柔由衷赞道。

    “柔儿也认得字?”

    “认得,但不多,是我姐姐教我的,后来她忙着打理铺子,就没再教了。”

    文鼎额首,原来是如此。

    “文大哥,你这上面写得啥呀?我就认得一两个字呢。”

    锦柔端详着手里的纸张上的几烈大字,歪着脑袋问,粉色的唇瓣微微嘟起,煞是娇俏可爱。

    “呃……没什么,就是两句诗词。”

    文鼎眼中飞过一丝尴尬,抬手摸了摸挺直的鼻子。

    “哦!”锦柔似懂非懂。

    “柔儿,那你姐姐的字,又是谁教的?是三叔么?”

    文鼎重拾先前的那个话题,接着又问,但凡跟锦曦有关的东西,他都感兴趣,且百听不厌。

    锦柔摇头,道:“那会子饭都吃不饱,爹才没功夫教我们这些呢,是玉宝舅舅教会了姐姐。”

    文鼎恍然,曦儿真是个聪明又好学的姑娘啊,识文断字,经商理财,人情处世……

    文鼎的心中升起一股隐隐的自豪感,但同时,也有挥之不去的心疼和怜惜。

    一个从庄户人家出身的少女,要做到今日的这一切。众人只看到了她如今的光华,却不曾思及,这一切光华的背后,那个少女要付诸多少艰辛,淌过多少汗水!

    这样的锦曦,是文鼎心中最美的姑娘,远非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娇弱小姐们能比的!

    与此同时,锦曦正在后面的溪水边浆洗,心里一直在回想昨夜跟锦柔之间争执的事情。耳朵边,不时还会响起那一巴掌的清亮响声。心里乱糟糟的。就像盘踞着一团乌云,阴郁压抑。

    她想起先前灶房里,柔儿折返回来后,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还不停的往堂屋那边张望。锦曦的心里。有点微微发沉。

    这个时代的少男少女们。在男女情爱方面都比较早熟,琴丫就是最好的例子。

    柔儿今年已经十岁了,这么大的丫头。难道心思也开始萌动了?

    锦曦不恐惧锦柔早熟萌动,但是,她萌动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文鼎!

    “文鼎哥,这纸送给柔儿吧!”

    这边屋内,锦柔的声音打断了文鼎的纷繁的思绪,文鼎的视线重新落到锦柔的身上。

    锦柔一双大眼睛扑闪着,俏皮却又期待的看着他,双手紧紧拽着那纸张。见他目光看过来,她嘻嘻一笑,又讨要了一句。

    “柔儿,你若要,我再给你另写一副,那副就算了,是我的涂鸦之作。”

    “我看这幅就蛮好的,就这幅了!涂鸦之作都能写得这样好,那回头等文鼎哥你得了空再细细的写了,再送给柔儿呗,我可是多多益善呢!”

    “柔儿,那副真不成,赶紧拿回来!”

    文鼎微微沉声,声音有些发急。

    “拿什么呀?”

    锦曦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人也随之推门进来,臂弯里还端着一只小木盆,里面放着刷子,肥皂,香皂等等洗刷用品。

    锦柔咯咯一笑,如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跶到锦曦身前,扬了扬手里的纸,神采飞扬。

    “姐姐,文大哥送了他的墨宝给柔儿呢,柔儿好欢喜呀!”

    “柔儿,别闹。”文鼎惊诧了下,无奈的低喝。

    “哼,我姐姐在这里,我谁都不惧!”锦柔嘻嘻笑着窜到锦曦的身后,亲昵的挽住锦曦的手臂。

    锦曦垂眼看了眼锦柔挽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又听到她熟悉的撒娇声在耳畔响起,锦曦心里的阴郁压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一轮红日拨开乌云,缓缓升起,瞬间就照亮了锦曦的心空。

    “哦,原来我们柔儿还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呀?不错不错。”

    锦曦笑容也随之明媚起来,抹了下锦柔的头,又扫了眼书桌边脸色有些怪异的文鼎,目光最后落到锦柔另一手宝贝似的拽着的那张纸上,来了兴趣。

    “什么墨宝,让我们柔儿稀罕成这样啊?”她问。

    “姐姐,我正要拿去跟你请教呢,文大哥说下回还要送更好的给我呢。”锦柔笑嘻嘻道:“姐姐你是清楚我的,我识字不多,认不全……”

    “柔儿,休得再胡闹了。”文鼎声音沉下来,急得火烧眉毛,双手撑着桌子边缘,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锦曦瞟了眼文鼎,对他使了个眼色,不准他用这样的语气低喝锦柔。

    “没事儿,姐姐认字多,我来帮你瞧瞧都写了些什么!”

    “曦儿,别……”

    为时已晚,锦曦已经放下了木盆并接过了锦柔递过来的纸张,并缓缓摊开。

    墨的浑香萦绕锦曦的鼻息,随着那一寸寸摊开的纸张,洁白如雪的纸面上,两列笔墨未干却龙飞凤舞的字,跃然锦曦的眼前……

    山有木兮谷有泉,

    心悦汝兮汝不知!

    锦曦的视线,在看到那两列字的刹那,愣住了。

    然后,她缓缓抬眼,狐疑不决的看向那边早已背过身去,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抚着前额的挺拔背影。(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撞破,表白

    文鼎头一回感到一种如芒在背的刺感,但是,那种感觉仅仅持续了瞬间,便消退了。身后,传来锦曦温和平静的声音。

    “嗯,字写得好,这诗句嘛,更是妙,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了。”锦曦由衷赞道。

    文鼎诧然转身,神情复杂的看着锦曦,想要开口解释,锦曦抬了抬手,制止住了他。

    “我刚把装着剩饭的簸箕搁在院子墙头上晾晒,文大哥,你能帮我去看守一小会儿么?别让鸟雀给啄食了。”锦曦淡淡一笑的询问道。

    文鼎愣了下,看了眼锦曦,~猪~猪~岛~小说UzhuDaOOm从她的神色他立刻意会过来她这是想让他暂离开一下。

    文鼎点点头,没有坐轮椅,而是缓步出了屋子。

    锦柔愕然不解的歪着脑袋,看着文鼎离开,也想跟着离开,被锦曦给拽住了胳膊。

    “柔儿,姐姐还有话要跟你说,坐下吧。”

    “姐姐,你先把那纸还给我。”锦柔朝锦曦伸出手。

    锦曦眯眼一笑,慢悠悠转到桌子边坐了下来,目光端详着还站在那里的锦柔。

    “柔儿,这张你转赠给姐姐吧,回头再请文鼎哥给你定身另作一张,好不好?”

    话是在询问,但是锦曦的手已经将那纸张折叠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一副要定了的样子。

    锦柔目瞪口呆,眼底升起一股恼意。

    “怎么了?舍不得转赠给姐姐么?”锦曦抬眼笑眯眯的看着锦柔。

    锦柔吸了一口气,心道。难不成自己的心思被姐姐察觉了?察觉了也好,那就干脆豁出去。

    “姐姐,这是文鼎哥送给我的,从小到大,柔儿从不跟姐姐争抢什么啊,只要是姐姐喜欢的,柔儿从不染指。就区区一张纸字,姐姐真要夺柔儿所爱?”

    这下,换锦曦愕然了,这样的一番话。竟然是从自己这个素来胆怯憨厚的妹妹口里说出来的么?

    她不禁抬眼审视着锦柔。锦柔还杵在桌子对面,双手握着小拳头,没有要退步的样子。

    锦曦蹙眉,道:“柔儿要跟姐姐争抢的。当真只是一张纸字么?”

    锦柔涨红了脸。睁大眼睛看着锦曦。

    “柔儿。你的心思,姐姐都看明白了,你喜欢文鼎哥。”锦曦轻声道。

    锦柔身子僵硬了下。迅速垂下眼,小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

    锦曦叹了口气,继续打量着锦柔,唇边的笑意带着一丝森冷。

    “从小到大,我们姐妹情深,你说你不跟我争抢,我又何尝不是倾尽一切的去护着你?”

    “对我的其他东西,其实你都可以染指,但是,唯独有一样,你却万万不能触碰。”

    “那是我的底限,是我的逆鳞,作为我最亲近的人,你应该清楚。”

    心思被一语击破,锦柔还是有些恐惧和心虚,大大的眼睛你泛起雾气,但是脸上却是一片倔强。

    “姐姐说什么,柔儿一句都听不懂!”她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看向洞开的窗外那一片绿荫。

    凭什么,凭什么文鼎哥必须是属于你的?凭什么我喜欢他,就是染指?凭什么爹娘他们都在一门心思的撮合你和文鼎哥,却没有人留意到我的存在?我不服!

    锦曦继续审视着锦柔,将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纳入眼底,心下是又沉又凉。

    “柔儿,我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抑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都要跟你把话说清楚。”

    “姐姐,你要我看清楚什么?看清楚跟文鼎哥两情相悦的人是你,我就是一个多出来的,对不对?”锦柔突然转过脸来,厉声打断锦曦的话。

    “我知道文鼎他方方面面都很出类拔萃,有足够的魅力掳获如你这般情窦初开的少女的芳心。但是,他再优秀再好,你也不能喜欢!”

    “我和文鼎已经两情相悦,不出大的差池,他会是你未来的姐夫。”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的,我不能喜欢他,想都不能想,就因为他是姐姐你将来的男人么?”锦柔质问。

    锦曦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所以,别再飞蛾扑火。”

    “呵呵……”锦柔突然笑了,眼中的雾气化为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那是比吃饭穿衣喝水上茅房那样平常的事情!我偏要喜欢,怎么着?”

    “是谁说,小姨子就不能喜欢姐夫了?是谁说男人就不能姐妹双收妻妾成群了?镇上的刘员外现任的妻子,不就是做了已故姐姐的填房继室么?”

    锦曦俏脸腾腾冒着怒意,声泪俱下的句句责问锦曦,眼中的坚毅让锦曦想到了一句话:吃了秤砣铁了心!

    锦曦怒极反笑,“说得真好,我竟然不晓得我的妹妹,悄然间脑子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七七八八的东西,这都是些什么名堂!”

    锦曦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锦曦吓得身子抖了下,脚下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还是对锦曦横眉冷目,但是,锦柔的声音却一改先前的冷硬,换了哄劝的口吻。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姐姐抢夺文鼎哥……”

    “分享也不行!你最好趁早断了对他的念头,省得飞蛾扑火,到头来一无所有!”锦曦打断锦柔的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姐姐,你也太自私自大太狂妄了吧?晓得你的心思大,但是你当真以为如文鼎哥那样出生,本身又那样不凡的男子,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

    锦柔气得一脚将身前的矮脚凳子给踹翻在地,冲锦曦嘶声低吼了起来。

    “论长相,你远不及兰儿姐姐,论出生家势,咱家跟外面那些真正的权贵比起来,那是卑微低贱的下民,上不得台面的小商户!”

    “你凭什么觉着你能独霸文鼎哥?凭什么不准别的女子靠近他?你……”

    “就凭我眼睛里只看得到她,心里只想着她,一辈子唯一要的只有她!这个理由,够不够?”

    一把低沉但却铮铮的男音,突然插了进来,拦截住了锦柔连珠炮似的质问。

    姐妹俩几乎同时扭头朝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锦柔一张俏脸惊得苍白,随即又快速的浮上一抹羞红。

    文鼎的话她没有太听清楚,握着拳的小手松了开来,改成了紧揪着自己的衣摆。

    锦曦从桌边站了起来,看向门边那人神情切切的俊脸,他铮铮的话语犹在耳旁,每一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心灵深处带来的震撼,是她前所未有过的。

    心里,则是淌过涓涓暖流。好吧,她承认,她确实被他的这句情话给感动了,尽管以前的她最鄙视的就是这样的情话!

    若不是碍于这样的场合,锦柔还流着眼泪站在那边,她不适宜表达她的被感动,否则真要冲过去抱住那个人,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一口。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帮忙看着鸟雀吗?”

    压下心里的温暖和感动,锦曦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回避,这里的话题太敏感,又是以他为中心点的,他在,她不方便再跟锦柔说什么。

    “你们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不可能,隔了那么远!”锦曦讶异道,他要是都听到了,那外面路过的人岂不都能听到?这可不好!

    “别忘了,我是习武之人,听力易于常人。”文鼎温雅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锦曦随即恍然。

    她的听力佳是因为穿越的福利,她倒差点忘了这个时代还有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那听力也是很灵敏的。

    “事情是因为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我有必要过来看看。”文鼎道,说话间,已经缓步进了屋子,笔挺颀长的身影直接走到锦柔的身前。

    早在文鼎在屋门口出现的刹那,锦曦整个人就如同过冬的寒蝉,僵硬住了。

    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后,锦柔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绪。直到察觉身前洒下一片暗影,锦柔抬头,闯入眼帘的是紫色锦袍上面,怒放的海棠花。

    锦曦的身形比锦曦矮了半头,即便她努力的抬头,也堪堪及文鼎的胸口处。

    文鼎的目光落在锦柔微微泛红,却又倔强的俏脸上,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水痕。

    文鼎的神情很是复杂,沉默的俯视着面前竖着双髻戴着粉色绒花的小姑娘。

    “文大哥,既然你都听到了,柔儿也不瞒你。”锦柔深吸一口气,鼓足这十年来最大的勇气豁了出去。

    “文大哥,柔儿喜欢你,柔儿想长大以后,能够侍候文鼎哥左右!”她抬眼仰视着文鼎,少女大大眼睛里,扑闪着迷恋和羞涩。

    桌子这边站着的锦曦,也是身子微僵,这丫头,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自己刚才已经很残酷的提醒过她,她听不进去,还是要一条道走到黑。怪谁?

    锦曦背过身去,一言不发的出了屋子。

    “文鼎哥,你、你能成全柔儿吗?”

    锦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文鼎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出这个男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是,那声音里带出的颤抖,明显流露出她此刻的忐忑和小心,期待与紧张。

    “柔儿,文大哥待你如何?”文鼎没有立即正面回答锦柔的话,而是反问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残酷的摊牌

    “文大哥待我好,没有像对别人那样的冷冷清清,也没有像对阿财阿贵他们那样的严肃不苟。”

    锦柔毫不迟疑道,正因为文鼎哥对她不错,才让她感觉到自己在他那里的特殊性。

    文鼎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柔儿可晓得,我为什么对你会如此不同于他人么?”

    锦柔顿了下,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她越长越漂亮,还俏皮讨喜么?

    “因为你是锦曦的妹妹,我才如此待你。”

    &nbs(猪—猪—岛)小说WWWHuZHUdAOCOMp; 文鼎温和一笑,说罢转身走到桌子那边,在锦曦先前坐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

    锦柔惊愕的抬眼,娇俏的脸上那抹羞红褪得干干净净,小脸一阵青白交加。

    “可是,文鼎哥……”

    “好了,柔儿,点到为止吧。”

    文鼎抬手阻断锦柔想要说的话,神情恢复了冷峻,清冷淡薄的目光在锦柔的身上打了个转儿。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再提了。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看不明白,才会误入歧途,自扰扰人,这也不能怪你。”

    “文鼎哥,柔儿年纪虽小,可柔儿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锦柔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俏脸一片幽怨。

    “难道,柔儿喜欢你,这有错吗?即便你忌惮姐姐的雌威,不敢对柔儿给予回应,柔儿不怪你,但是,请你准许柔儿默默的喜欢你!”

    锦柔的声音带着沙沙的哭腔,小脸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特别能够激起别人的怜惜。

    但是,文鼎的眼睛里却没有半丝波动,相反,还多了一些不耐和疏远。

    “她待你这么好,你做妹妹的,就是这样来回馈你的姐姐?别再让我听到你诋毁中伤她的话,出去吧!”

    “文鼎哥!”锦柔哭喊了起来,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扶着桌子,她做梦也不敢相信。文鼎哥有一天也会用这样厌恶疏远的表情对她。

    “出去!”文鼎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的不耐多了一丝厌恶。

    锦柔听到自己的胸膛里传来破碎的声响,羞恼席卷而来,她抬袖一把扫落桌上摆着的茶壶和茶碗,清脆的声响中传来她愤恨的指责:“文鼎。你好绝情!”

    “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情。何来绝情之说?”文鼎的眼神彻底的冷了下来。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到了那边书桌前,任凭她如何的趴在桌上抽泣。再也不看身后一眼。

    一门之隔的堂屋里,锦曦靠着墙壁以手捏着眉心。屋子里面的对话和动静,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耳中,听得她心中思绪繁杂。

    文鼎的话虽然很绝情,但是,对震醒锦柔而言,却无疑是治病的一记猛药。

    锦柔痛若心死的抽泣,更是让锦曦听得心烦意乱。

    如果换做别的任何事情,锦曦打死也不可能让妹妹这样伤心的哭泣,她会把妹妹护在身后。但是,这回情况不同了,站在妹妹对立面的那个人,是自己。

    相见恨晚,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错误的人,不管锦柔哭过后,会选择继续的飞蛾扑火,还是默默离开,都是条心痛的不归路。

    这场痛苦和羞辱,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锦柔自己。

    还是那句话,锦曦什么都可以相让给妹妹,但惟独感情不能,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

    锦曦吁出一口气,狠下心来没有踏进屋子。但是很快,锦柔就捂着脸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门外靠壁站着的锦曦,锦曦涨红着眼怨恨的剜了锦曦一眼,便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锦曦凝望着锦柔的背影,良久,摇了摇头。屋里传来文鼎的声音,他在喊自己进去。

    锦曦回过神,抬脚进了屋子。

    “曦儿,那张纸上的字,我如果说,我是打算写给你的,你会信吗?”文鼎转过身来,苦笑着朝锦曦看来。

    锦曦嘴边露出由衷的笑意,道:“信!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晓得是柔丫头在撒谎,你不是那样的人。”

    文鼎心里的忐忑卸去,明显松了口气,欣慰的朝锦曦走过来,并拉住她的手。

    锦曦没有挣脱,任凭他拉住自己的手。

    “多谢你信我,我还在犯愁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这起荒谬的误会!”他垂眼看着身前的锦曦,声音温和而低沉。

    “若是连这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青睐?”锦曦喃喃道,脸上郁郁之气难散。

    文鼎知道她这是在为锦柔的事情犯愁,轻叹一口气,手掌摸上锦曦的如云的秀发,温和的声音从头顶罩了下来。

    “我知道我先前那番话对柔儿,是有些不留情面……”

    “文鼎哥,你无需对我解释,也不用内疚,我明白你这样做的道理。”

    “你能明白,但是你妹妹柔儿不定能明白。指不定她会在心里,把我和你一并恨上了。”

    “能不能明白,这要靠她自己慢慢去想,希望她不要再执迷不悔了,不然,折磨的还是她自个!”

    两人相视苦笑,锦曦突然话锋一转。

    “哎,说来说去,我觉得最大的过错在文鼎哥你身上。你真是一朵烂桃花呢?文卿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把柔儿给扯进来了,跟你在一块,我站在风口浪尖,都快要成为箭靶子了!”

    她说着,伸出葱白纤秀的素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戳了几下。

    “那么,你怕不怕?”

    他含着歉疚的笑着低声问道,捉住她的白皙的手,那手柔若无骨似的,弄得他心神一荡,轻轻摩挲着舍不得松开。

    锦曦凝视了他片刻,突然抽回手,越过他身径直走向那边的书桌。

    现成的笔墨纸砚,锦曦提笔沾了沾墨,微微沉吟了下,在一张铺就开的雪白纸张上落丫丫电子书墨……

    文鼎诧然的转身,朝着书桌旁走去,负手立在一旁看锦曦俯身写字。

    少女柔顺秀美的发丝,如水般从背上垂了下来。齐眉的刘海映衬着黛青色的眉,睫毛低垂,遮盖住眼底流转的光华。

    小琼鼻,嫣红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着,白皙光洁的肌肤,泛出象牙白的魅惑光泽。

    她素手执笔,一手挽袖,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日光从洞开的窗外射进来,披泄在她身,婀娜娉婷的身姿仿佛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诗情画意的美感,文鼎不由得看直了眼,直到她写好了,搁下毛笔,站直了身姿朝他抿嘴一笑,他这才回过魂儿来。

    “我的心意,都写在这了,就看你悟性如何,能后琢磨得透。”

    “嗯,一时即兴而作,写得有些多,你慢慢看,我先出去,回见啊。”说完,锦曦轻拍了下文鼎的肩,转身步伐轻快的出了屋子,青蓝色的裙裾划出水波一般荡漾的弧度。

    文鼎目光凝视着她离去,这才依依不舍的转回目光,迫不及待的坐到书桌前,拿起锦曦写过的纸张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倒真是震惊了下。

    娟秀的小楷,竟然在洁白的纸张上,洋洋洒洒写下了满满一篇幅的字迹。文鼎轻轻抖了抖纸张,在窗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岩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

    文鼎俊眼微微眯起,对这样的诗词颇为新奇,但同时更是神情难遏激动。看到触动之处,竟轻声吟出了声。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才华,写得这样洋洋洒洒的诗词。尽管行文的风格有点怪异,但是,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我却是能够深深体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文鼎修长的手指执着那一页纸张,坐在桌边陷入沉吟和回味。

    “傻丫头,你的心意,我如今也全懂了。但是,我不会让我们永远分离,我要的是终身相依,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世间,还有一口气息尚存,这个允诺,永远不变,你且看好……”

    锦曦甩着酸痛的手臂径直去了院子后面的溪水旁,清洗手指上不小心沾惹的墨汁。

    哎呀呀,舒婷的‘致橡树’篇幅真不是一般的长,其间有好几句排比句她都忘了,就那样蒙混过来的。

    早知道今日自己也要掉回书袋子,上辈子她就应该多背几首文豪的佳作,这会子盗用正好大派用场。

    不过,想想这首‘致橡树’,其间的心境倒是很符合自己的想法,但愿文鼎这个古人,能够琢磨明白!

    锦曦这边正心猿意马的洗着手,前面院子那块,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还伴随着马儿的嘶鸣。

    必定是六福舅舅他们从麻油叽回来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一个来回了!思及此,锦曦赶紧站起身,拔脚朝着前院快步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山外来人

    锦曦一眼就瞧见自己家那匹红色的枣红马停在院子外面,蔡庆阳正指引着怎抬头打量的蔡金山进了院子。

    瞧见锦曦从院子后面拐出来,蔡庆阳惊喜的大喊了一声,蔡金山这才收回目光朝着锦曦这边望来。

    “蔡伯,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是那事情有眉目了?”

    锦曦在看到蔡金山到来的时候,心里瞬间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

    蔡金山赶紧过来给锦曦见了礼,直奔主题道:“小姐前些时日让庆阳捎带回去的那封信,老奴看过后,翌日就动身去了趟庆(猪)(猪)(岛)小说ZHUDAOCom安府城。”

    “老奴找到从前一起共事过的那些老兄弟们四下一打听,费了两日功夫找到了那位姓褚的。从前,他就是专门打理前主子家的水塘鱼虾,十多年的经验!”

    “大小姐,这事情不止是有眉目,而是得到了准话呢!就等小姐这边拍板,我爹就立马跟那老褚把契约给签了生效!”蔡庆阳在一旁兴奋的道。

    锦曦一听喜上眉梢,道:“我就晓得,有蔡伯出马,一准能成!”

    锦曦不吝夸赞,蔡金山闻言激动而又欣慰的连连谦虚了两句。

    文鼎闻声也出了屋子,蔡金山父子赶紧上前去跟文鼎见礼,然后被锦曦招呼着进了堂屋细说他说服老褚的经过。

    “那老褚实不相瞒,为人有些耿直,不懂得钻研取巧。这也是为何从前的主子家败后,那些内外院的管事们都还能找到新去处继续谋差事。而他却没有人脉又不懂得打点,所以穷困潦倒,一家人的吃饭穿衣都靠他卖鱼糊口呢。”

    “老奴在府城的城西菜市口那块,找到的他,屁股大的摊位,摆着几条半死不活的鱼在那卖呢!”

    “老奴当下就把他请到了一家饭馆,请他吃饱喝足后,照着小姐在信中交待的那番,道明来意,并重点讲述了分成的薪酬。”蔡金山侃侃道。

    “等等。”锦曦抬手暂打住他的话。问道:“我当时在信中交待了一个明确的底限。分成最多不能超过四成。蔡伯,你代表我,许诺了那老褚几成?”

    “嘿嘿,这个小姐放心。老奴有拿捏。那老褚如今混迹市井。饭都吃不饱的。靠着卖鱼为生,我只给他许诺了两成的分红。”

    “两成?”锦曦思忖,两成的分红若是对于一个在府城做管家的老褚而言。无疑有点薄,有兴趣又有功夫捞外快的管家,或许会顺手接下来。

    “那老褚怎么说?”锦曦问。

    “那老褚一听咱不是雇佣他做伙计,而是给他两成的分红,当下毫不迟疑就满口应下了。”蔡伯道。

    “有两成的分红,只要每个月的月中和月尾过来巡察指导一番,平时还不耽搁他去外面找点小工,卖几条鱼虾,这样的好差事他不赶紧接下才是真傻呢!”蔡庆阳在一旁嘻嘻道。

    锦曦抿嘴一笑,点了点头。没错,两成的分红对于一个靠着卖鱼糊口的小贩子而言,却是能让一家子温饱不愁。

    锦曦眯眼一笑,自己是做生意,不是开慈善,该给予让步和实惠的地方,适当的给。该争取的利益,该缩减的开销,一点都不能马虎。

    “蔡伯,你做的很符合我的心意,很好!”锦曦大加赞赏。

    “那今日你风风火火赶来,不止是专程过来汇报这个好消息,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锦曦又问。

    蔡金山连连点头,道:“是老爷派老奴过来征询小姐一声,柳家塘现如今已经全部整顿好了……”

    锦曦从蔡金山那得知,梁愈忠这趟回去后,马不停蹄的将柳家塘那边整顿好了,开春河里闸门开了,引了河水灌注入柳家塘。

    万事俱备,如今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就是锦曦让蔡金山去寻慕来的养鱼老手老褚!

    “老爷还让老奴寻求小姐一个主意,就是如今村里有好多人家,都在打听咱家的鱼塘可招募打理的伙计不?”蔡金山又问。

    锦曦点头,是啊,梁愈忠要忙着三间铺子的供货事情,蔡金山和蔡庆阳要负责家里几十亩田地的耕种事宜。

    鱼塘这块,老褚相当于是外聘过来的技术指导,不能常驻。鱼塘这块,还是要聘请能信得过的专人打理!

    “蔡伯,我爹的意思怎么说?”锦曦不忙着做答复,而是先问。

    “老爷的意思是,鱼塘帮忙的伙计自然是要招募的,但是,还得在这些人里面,挑选出一个主事的,信得过的才成!”

    锦曦点头,真是父女同心啊,这都想到一块去了。

    “蔡伯,你帮我评鉴评鉴,我是这样打算的……”

    堂屋里很安静,蔡家父子都在认真的倾听锦曦的打算,文鼎坐在一旁,静静的抿茶,不时抬眼,目光和熏的扫过锦曦专注商议的面庞,眼底流过隐隐的欣赏……

    “……柳家塘位于金鸡山村和柳家村的中间位置,处于山脚下,相比较距离柳家村还要更路近一些……”

    “……为了方便日后的管理,我打算分别在这两个村子里,分别雇佣两个伙计,统共就是四个……”

    “……除此外,鱼塘还需要一个主事人,我打算在咱们自己村里在单独聘请一人,平时就让他去负责鱼塘的大小事宜,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们回报……”

    蔡金山一边听一边记在心里,插问道:“这个法子也是老爷和老奴这两日商议的,四个伙计的工钱那好安排,这个可以交给老奴去处理。至于那个鱼塘的主事?”

    锦曦微微眯眼,沉吟了一下,斟酌道:“鱼塘那块的红利,拨给老褚那两成,我们自己手里掌握六成,还剩下两成,我决计把这两成划给那个主事!”

    就像一块大饼,小姐手里握着一块大的,其他一块小的,再从中间横切一刀,这么多张嘴来分食,自家到最后还有什么吃头啊?蔡庆阳暗暗嘀咕,对锦曦这样的分法颇为不解。

    文鼎则是饶有兴趣的听着,对锦曦的这个分法,暗暗点头。

    想要尽可能的激发起那些主事等人的积极性,让他们心甘情愿,并发自内心的愿意为你效力,最好的手段就是许之以利。

    这个利,有时候不仅仅是金钱上的纠葛,还有一种人情和体面。赚,大家一起发财。亏,大家一起承担,把有能有用之人,都绑到自己的船上,这样齐心协力打理出来的鱼塘,除非老天爷故意作对,不然,前景确实可观憧憬!

    这个丫头,有头脑,好样的,文鼎唇角勾起一丝由衷笑意!

    “蔡伯,你打算几时回去?”

    “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老奴是打算喝口茶就动身,老爷那里还是等着我去禀报。”

    “那也成,你回去就把我的意思转达给我爹,在两个村子找鱼塘伙计和主事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张罗。”

    “老褚那边,我全权委托于蔡伯你去跟他接洽,我会在进购鱼苗之前,尽量赶回去。”

    “至于鱼塘主事的人选,我的意思是,让我爹先去问问四叔和二堂哥他们的意思。”

    肥水不落外人田,梁愈洲和梁礼胜都是自家人,而且为人脾性都很踏实正直。能照拂,自然要照拂的,锦曦是这样想。

    “小姐,老奴都记在心里了。那,敢问小姐和夫人还有文少爷,诸位打算几时启程回去?”蔡金山又问。

    锦曦看了眼文鼎,正要说等他的腿再好一些,但是文鼎已经赶在锦曦张口前,接过了话茬。

    “我们这两日也要准备出山了,你回去让董妈她们将小姐的屋子收拾出来。”

    “你那西厢房呢?不一并收拾出来么?”锦曦侧过脸问他,他虽然如今能自己行走,但是那伤还得继续调理将养才行。

    文鼎莞尔一笑,道:“我自然要回镇上我自己的宅子去的。”

    锦曦微微蹙眉,想说什么,但是随即想到先前锦柔哭着跑出去的那一幕,她把要说的话打住了。

    回去也好,再继续住在她家,跟锦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嗯,那也好,回头让庆阳哥去镇上给福伯捎个口信。”锦曦点点头,轻声道,文鼎再次温和一笑。

    蔡家父子暗暗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这大小姐和文少爷两人的语言和神情互动,怎么看着有些跟从前不一样了呢?

    这有商有量的,真像一对默契的小两口啊!

    蔡家父子都在心里如此想着,蔡庆阳年纪轻阅历浅,情绪直接表现在脸上,忍不住咧嘴一笑。

    他倒很是希望文鼎能成为自家的大姑爷呢!

    而蔡金山则城府深沉许多,暗暗对蔡庆阳皱了下眉,心内也是在暗暗欢喜。

    老爷和夫人的心思,蔡金山自然是从自己的婆娘董氏那里听说了。一大家子人如今就盼着能够促成大小姐和文少爷呢!

    “夫人小姐们具体还有几日出山呢?老奴好安排庆阳赶车过来迎接。”蔡金山询问道。

    锦曦想也没想直接看向文鼎,文鼎淡淡一笑,道:“不出两日吧!”

    蔡金山再次点头,将此牢记在心。

    锦曦又询问了蔡金山一些其他的事情,蔡金山一一报来,一碗热茶下肚,蔡家父子估摸着外面天色,起身对文鼎和锦曦告辞。

    锦曦和文鼎将他们二人送到院子门口,并准备了一包干粮和俩壶水,让他们路上垫吧肚子。蔡家父子感激大小姐的体贴周到,躬身一礼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小子有了下落

    “文鼎哥,你真打算这两日就出山么?一年中难得有这样清闲些的日子,不想在这青山绿水间安安静静的过完正月?”

    回屋的路上,锦曦轻声询问文鼎。

    文鼎侧首看着她,温煦一笑,道:“这些时日,当真过的安静安生?”

    “呃……”锦曦诧然,随即无奈的苦笑了下,哎,何止是不安生,自打正月初三四的,锦曦全家来到孙家沟后至今,事情一波接着一波的。

    “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虽说把鱼塘那块的事情全权托付给了三叔和~猪~猪~岛~小说UzhuDaOOm蔡管家,但是,你的心也无时不刻不在记挂着鱼塘的事情。”文鼎接着说道。

    “我的腿伤恢复了七八成,受得了山路颠簸,我们出山,我不想把你捆绑在我身边,我想让你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锦曦惊愕的看着他神情切切的俊脸,真是熨帖人心。

    她心里感动得酸酸软软,嘴上却还是故意凑趣道:“文鼎哥,能说出这样的话,好觉悟啊……”

    “这得多亏了你的那首浩瀚诗词,我是从中受到启发顿悟的……”他戏谑道。

    “话说,曦儿,我从前还真不晓得你竟然有如此才情,做得那诗词,真是让我眼前一亮!”

    他不吝夸赞,越是夸赞锦曦的脸就越是滚烫。锦曦心虚下赶紧打着哈哈将这一页给掀过去了。

    “曦儿,等将来咱清闲了些。我一定带你去外面走走看看,咱们大玥国的河川风光,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文鼎突然出声道,目光灼灼的看向锦曦。

    锦曦莞尔一笑,知道他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风景,其实,她也是个非常喜欢出去旅游的人。

    “看了文鼎哥和我玉宝舅舅给我的那些书籍后,我越发的想出去外面看看。总是窝在望海县城这样一个小地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井底之蛙。文鼎哥说话可要算数啊。我可记着呢!”

    “嗯。一定算数!”他重重点头,听到锦曦自嘲为井底之蛙,他又饶有兴趣的询问:“不晓得曦儿这只井底之蛙喜欢看什么样的风光景色?”

    “呃……”锦曦满头黑线,这家伙。竟然打趣自己。好吧。来而不往非礼也。

    “是不是我想要看什么样的风光景色,文鼎哥都会帮我达成所愿?”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文鼎很是自信的微微额首。这几年他游历天下,放眼大玥国那些有名的地方,他大都踏足过,纵然没有去过的地方,也是有所耳闻有所知晓的。

    锦曦认真的想了想,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据她从玥国志那本书里反复研看得出的猜测,现今的这个大玥国,跟她以前居住的华夏国,属于那种平行空间。

    两个国度的历史和地图板块,既有惊人的雷同之处,又有天壤之别之分。

    锦曦抿嘴一笑,“文鼎哥,那你可听好咯!”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声按玉萧。我要文鼎哥带我去桃花岛看金沙日出。”

    “桃花岛?”文鼎惊讶了下,桃源县他听过也去过,可是桃花岛却是没听过。真是惭愧,自己满口信诺,这头一个地方就给难住了……

    不待他搜罗记忆,锦曦再次清声报出了下一个想去的地方。

    “危峰过雁来秋色,万里黄沙散夕阳。我要文鼎哥带我去恒山看日落。”

    “恒山?那没问题!”文鼎松了一口气,满口应下。

    锦曦点点头,继续报出下面一个接着一个的地名。

    “华山自古一条路,我要文鼎哥驮着我上华山,看华山论剑!”

    “华山论剑?”文鼎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再次提了起来,华山他知道,华山的陡峭他也知道,可是华山论剑他却闻所未闻。

    锦曦嘻嘻一笑,她很满意文鼎的这副摸不着头脑的反应,口里报出的景点一个接着一个,且一个赛似一个刁钻古怪。

    “我要去西湖祭拜被雷峰塔镇压的白娘子。”

    “我要去泰山寻觅上古帝王封禅之地。”

    “我要去长白山天池看水怪,要去扶桑国看樱花,去高丽国吃泡菜……”

    “……”

    听到最后,文鼎那张素来泰山崩于前的俊脸,再也淡定不下来。

    这丫头说的地名儿,他怎么只晓得三成不到?她都是从哪里看到的?真的是自己和玉宝兄给予她的那些书籍上看到的?文鼎震惊在原地。

    话说回来,这丫头报出来的这些地方,虽然他不知晓也从未去亲身领略过,但是,仅凭听她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足够勾起他的兴趣和向往。

    “哦,差点把最重要的一个给忘了!等到将来,文鼎哥带着我把上面报的那些地方一一游玩个遍而,我还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极其的特别。”锦曦翘起了嘴角笑道。

    文鼎的好奇心再度给勾起一个层次,连忙追问是哪里。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回了孙玉宝的屋子。

    锦曦故作神秘一笑,绕到文鼎身后突然抱住他,白皙的双手扣在他的腰间,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曦儿最想的,是能有朝一日,陪文鼎哥去雁门关外牧马放羊,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雁门关外牧马放羊?”文鼎双手覆住锦曦的手,口中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中的意境,生来就冷峻的脸部线条,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温雅。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那样的一副画面来,深邃的双眼间溢满憧憬的光芒,手指下意识就用力的,紧紧捏住锦曦的柔若无骨的手。胸膛急促的起伏了起来。

    锦曦察觉到他的反应,从侧面窥视,发现他一副吸了魂魄的样子,显然是被自己刚才那信口胡绉来的一番话,给弄得入了意境。

    “好,等这趟出了山,我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弄一双马来。你一匹,我一匹,我来教会骑马。等到将来某一日。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雁门关外牧马放羊,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嗯,那敢情好,指不定还能遇上萧峰和阿朱那对小两口呢!”

    锦曦贴着他的背。吃吃的偷笑了起来。信口道。

    “哦?他们也是曦儿的友人吗?我怎么没听说过?生意场上结识的?”文鼎侧身。诧异的询问道。

    “不是,他们一个是姑苏慕容家的丫鬟,一个是乞丐孤儿的出生。也是个练家子呢!他们俩阴差阳错凑成了一对儿,在中土那被人挤兑的,去了北方的雁门关……”

    “这么说,他们如今从事着倒卖牲口的买卖?不被困境说压垮,而是另谋出路,这份心智倒也值得敬仰!”文鼎赞叹道。

    锦曦再也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并用手轻戳了下他结实的胸膛,抽身就躲开了。

    “傻瓜,我忽悠你的呢,这也信?”

    “什么?”文鼎一头黑线,正欲转身来抓她,院子外面再次传来一阵嘈杂的车马和说话声。

    ……

    “什么?那死小子死活不肯家来?”孙老太家的堂屋里,春花忍不住气怒的喊出了声。

    “春花嫂子,你家那大小子平时三不做声的,犯起倔来真是三头牛都拽不回来!”孙大根一边吸着孙氏给下的肉丝鸡蛋面,一边将当时的情景说来。

    春花气得身子都哆嗦了。

    “我大伯怎么说?”春花忙问,她的大伯就是大小子的大嘎公。

    “那老伯让我回来跟你知会一声,大小子眼下不想家来,就别为难孩子了。”

    “先在他们那暂住段时日,他们也帮着劝劝,等孩子倔强劲过去了自然就家来了。”孙大根如实转达春花大伯的原话。

    春花满脸疑惑,不自然的笑了下,咕哝道:“他们家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对我的大小子这样好了?以前琴丫头还是孙女呢,也没见他们照拂半点!”

    “毕竟是亲兄弟的外孙,又求到了跟前,你大伯怎么能看着不管呢?”孙氏一如既往的从人性善良的一面去劝慰春花。

    锦曦暗暗勾了勾嘴角,大小子的大嘎公这样的慈爱,只怕是冲着大小子从家跑出去时,搜刮的那两百文钱去的吧?

    人在情分在,都不走动的亲戚,做样子必是有所图。

    思及此,锦曦扭头问孙大根和孙六福:“假若大小子过些时日,倔强劲儿过去了,还是吵着要在外面找差事不愿家来,那怎么办?”

    “那老伯也说了,他说他们村里的榨油坊里新近缺人,大小子吵着闹着要找差事做,那就先让他两个表哥带着去油坊做小工,多少学点本事。”孙六福道。

    原来等在这里啊,锦曦微微眯了眯眼。

    锦曦正要开口点破,道出自己的质疑,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她侧过脸去,文鼎朝她暗暗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声张。

    锦曦稍愣,暂将想要点破的话压了下去。因为,她发现堂屋里的其他人,不管是孙大根,孙六福,春花,还是孙氏,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孙老太和孙氏在那宽慰并恭喜春花,春花自己也是一卸前两日的焦虑,蜡黄且布满皱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母亲的欣慰和喜悦。

    儿子大了,终于能在外面做差事挣钱了,哪个做母亲的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锦曦暗暗叹了口气,哎,但愿自己的质疑,是多余的吧!希望她设想的事情,不要发生才好,让春花这个可怜又淳朴简单的母亲,能够获得一丝真正的欣慰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老梁头偷摸出门

    这期间,锦曦跟文鼎都有要忙碌的事情,彼此间的走动少了很多。

    此时,远在山的那一边的孙家沟里,孙氏平静的带着锦柔,偶尔瞅准了机会,难免温柔劝慰一番。

    二月初二龙抬头,也是孙氏的生辰。梁愈忠和蔡庆阳带着鱼肉和一些吃食糕点去了一趟孙家沟,专门为孙氏过生辰,便顺便将她们接出了山。

    孙氏回到金鸡山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跟董妈合计着开春抱鸡崽的事情,经历了去年的鸡瘟防治,孙氏今年打算抱更多的鸡。

    三间铺子的生意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COM打理,几十亩水田旱地的春耕播种,家里的鸡鸭猪牛喂养,如今再添上一块鱼塘的养殖,今年的锦曦家,似乎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忙碌的一年。

    虽然忙碌,但是却忙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头,因为前方有希望,有目标。

    忙碌而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去的很快,直到某一日锦曦在去镇上铺子里的马车上,看到官道两侧一片金灿灿的黄色。

    家中,嘎婆,娘,还有董妈她们,都在积极张罗着去油菜花地埂上,拔那种野蒜草回来做三月三的蒜草耙,锦曦才恍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已经到了农历的三月三。

    三月初三在这一带俗称三月节,家家户户时兴做蒜草耙。

    锦曦这日也特意从镇上铺子里提早收工,刚刚拐过桃花盛开的照壁,拐进后院的拱形垂花门。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妇人们清脆悦耳的说话声和笑声。

    大槐树已经开始吐露催芽,树下方的石桌上,摆着篾竹编织的蒸屉,以及揉好的米粉团。

    几个妇人站的站,坐的坐,围在石桌旁,一边捏做蒜草耙,一边说说笑笑。

    锦曦一眼就扫到院子里到访的,不止金氏和桃枝这对婆媳,还有在家卧床。十天半月都不曾踏出院门半步的崔喜雀竟也在其中。

    七个多月身孕的崔喜雀。肚子里就像揣着只西瓜,花色的棉袄被撑得高高凸起。

    而金氏,因为有陈医正的跟踪诊治,今年的春天她破天荒的没有犯病。这对老梁家。尤其是大房。无疑是泼天的喜悦。

    锦曦过去跟她们众人打过招呼,跟崔喜雀打趣道:“四婶,四叔今个怎么也放心放你出门了呢?前几日我去探望你。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四叔给撵出来了,我四叔如今可心疼你了,都舍不得让你多说话,说是伤神呢!”

    锦曦的打趣,让孙氏和桃枝她们都笑了,崔喜雀微微红了脸。

    “嗨,别听你四叔瞎掰,前些时日确实有些不稳妥,多亏了大嫂的娘家爹陈大人给我诊断,这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如今好多了。”

    “纵然是好多了,也不能掉以轻心。前三后三,都是要格外当心的。等会吃了晌午饭,就赶紧让老四来接你回去歇着。”孙氏叮嘱崔喜雀道。

    崔喜雀朝孙氏感激一笑,脆声应了一声,转而又问在一旁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帮忙做蒜草耙的锦曦。

    “曦丫头,你这几日没去你爷那边看望吧?”她问。

    “嗯,这几日忙得实在抽不开身,就没去看他老人家。怎么了?爷那边有啥事吗?”

    锦曦口中应着,眼睛却在比照着桃枝捏出来的耙,手指灵巧的效仿着。

    “嗨,我就晓得你们大家伙都被蒙在鼓里,这老爷子还真是神出鬼没,打的什么主意哟!”崔喜雀似笑非笑道。

    “有件事我也不敢拍定,也就是一个猜测,说出来又怕你们大家伙不信。”她迟疑不决道。

    大家闻言都顿下手里的活计,狐疑的看向崔喜雀。

    “四婶,这里没有外人,你有啥就直说呗,信不信的得说出来大家议论议论,兜圈子不是浪费功夫嘛。”锦曦嘻嘻一笑,催促道,崔喜雀跟老梁头同处老梁家后院,东西厢房的相对住着。

    她本身又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东厢房那边的风吹草动恐怕都逃不出她的耳。看她这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肯定又是有了什么不寻常的发现。

    崔喜雀调了下坐姿,轻咳了一声,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几分,压低嗓音道:“今日早饭后,我拉开门去上茅厕,刚巧撞见爹也从对面东厢房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后面还背着一只鼓鼓涨涨的包袱卷,头上还戴了帽子,一副急匆匆要出门的样子。”

    “我跟他打招呼,他就嗯了一声,让我转告大嫂和桃枝,今个晌午饭不用准备他那份,他下昼回来。”

    “出门?”孙氏惊诧,金氏和桃枝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

    “三弟好像这几日就要跟他师父家的闺女成亲了,他岳父家托人捎来了请帖,我听胜小子说的。难不成,爷是背着我们偷偷去县城了?”桃枝猜测道。

    “我觉着爹是不会去的,他老人家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打紧,就算是心疼智小子,也会让家里别人去,哪里会亲自过去呢!”孙氏当即摇头否定了桃枝的猜测。

    “家里没有远亲啊,爹这一个老人家的,一声不吭的出门,不会有啥差池吧?”金氏担忧起来。

    “三弟妹,四弟妹,要不咱们赶紧去跟男人把这事说了,让他们去把爹给追回来?”

    孙氏动摇了,崔喜雀却吃吃一笑,阻拦道:“千万别,我看爹早上出门时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是踮着脚尖走路的,显然,他可不想惊动咱们大家伙。大嫂你千万别好心办坏事,落了爹的埋怨。”

    “喜鹊,那依你看,咱爹是要上哪去?”孙氏便追问起坐在那里一副镇定笑容的崔喜雀。

    崔喜雀笑了笑,挑眉道:“我听村里人说。如今咱们二哥可是风光了,被他大舅哥赏识,安排去了枫林镇的布庄分铺做二掌柜。呵呵,说不定啊,咱爹是去枫林镇探望掌柜儿子去了,咱还在这瞎操心!”

    孙氏前段时日一直在孙家沟,对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便是锦曦,也是后来出山回了镇上打理铺子,才从张掌柜和村里的张屠户那里得知的。

    孙氏和金氏相顾无言,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老梁头纵然是把二房驱逐出去了。可心里终归还是惦记着的,老爷子要去看二儿子,许是担心他们这些儿孙媳妇们会阻拦,所以便偷摸着去。

    “既如此。那咱就暂且别去跟男人们说这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孙氏轻叹口气。接着揉团捏耙。

    “曦儿,我们这议论叨叨的,你怎么反倒不吱声了?”崔喜雀目光落到锦曦的身上。笑吟吟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锦曦抿嘴一笑,看了眼众人,目光在金氏的身上略停了下,便再次转开。

    “我跟你们的猜想差不多,爷怕是在家里呆腻歪了,想出去转转呢!”锦曦不以为然道。

    崔喜雀似笑非笑,坐在那里摸着自己尖溜溜的肚子,突然对金氏道:“大嫂,老四陪胜小子去了鱼塘,我这有点事要找他,能不能劳烦你帮个忙,去前面看看他们回来了没?”

    “诶,好,我这就去瞧瞧。”

    金氏憨厚一笑,没有察觉崔喜雀的真正用意,转身便去了前院。但是留下来的人,一个个皆心知肚明。

    “曦儿,这下你总该说了吧?”崔喜雀笑吟吟看着锦曦。

    锦曦蹙了下眉头,苦笑道:“二伯如今做了二掌柜的,照着他那顺杆子上爬的猴儿精性情,在枫林镇那铁定是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我爷即便去枫林镇看望二伯,定然是轻车从简。唯一的可能,我爷怕是偷溜着去探望大伯去了!”锦曦推测道。

    “啥?”

    “啊?”

    孙氏和桃枝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崔喜雀也是惊愕的直视着锦曦,追问道:“你是说,你爷去西大坝探监了?”

    崔喜雀局促不安的轻拍了下面前的石桌,面色微沉道:“老爷子没搞错吧?大哥可是重刑犯被发配求了西大坝,他还跑去探监?这不是明着跟官衙对着干吗?”

    大玥国的刑法有相关规定,对于那些十恶不赦或是重大恶疾的囚犯,发配苦寒或者辛劳之地惩罚,基本上就相当于是丢到了一个生死由命的黑暗角落里去了。

    家里人通常是不准许探监的,探监就意味着对这些囚犯的同情,同情这些恶人,那就是跟制裁这些恶人的官衙作对。

    所以,当初梁愈驹被判留放西大坝三年的徒刑时,老梁头和谭氏当即都病倒了,已经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理准备。

    “爷做过几十年的刀笔吏,不会知法犯法的,他这趟敢去探监,必然是前面已经求人打点疏通好了的。”锦曦若有所思道。

    其他人都不做声,一个个垂头丧气,心里都在忐忑不安。

    “前几日我便时常见到爷跟嘎公在一块喝酒聊天,都是说些从前的旧话,保不准,爷是求了嘎公帮忙。”桃枝回忆道。

    锦曦眼睛一亮,道:“那就没错了,大妈的性格随陈大人,都是宽厚心善的。即便大伯再如何的罪大恶极,终归是跟大妈是结发的夫妻。陈大人再恨铁不成钢,顾念大妈,他也会想办法去疏通疏通。”

    “照这么说,我公公还有望能提早放出来了?”桃枝讶异问道,脸上可没有半点喜悦和激动。

    “唉……”崔喜雀长叹一口气,头上顿时飘过一多乌云。

    孙氏也是神情复杂,锦曦更是眉头大皱,暗叹梁愈驹做人真是失败,这些最亲近的人,都把他当瘟神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多出来的花圈

    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就在梁愈忠兄弟们快要将锦曦家门前的那条官道,给望穿的时候,老梁头终于踏着暮色回来了。

    大家伙照着先前约定好的,都只是朝老梁头那里奔迎过去,却没有谁开口询问老梁头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看到儿子媳妇们一个个如此,倒让老梁头这一路上反复琢磨的应对话语,都无用武之地了。

    同时,看到梁愈忠他们一个个毫不造作的担忧情绪,老梁头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想坦白吧,挣扎了几番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nbs!猪!猪!岛!小说WWWHuzHudACOMp;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忙碌的往前走,金黄色的油菜花落了,蚕豆花儿开了,田埂地坝上放眼望去,紫白交相呼应的花瓣在春天温暖的风里摇曳。

    锦曦家鱼塘的鱼苗在疯狂的长大,孙氏抱的小鸡仔一个个像毛茸茸的小黄球,在母鸡的带领下,霸占了侧院的天下,在果树下面的草丛中追逐觅食。

    当村里后面的山上,遍布映山红的时候,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清明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节的时候,这一带大大小小的铺子都要暂停歇业一日,就连县衙老爷也是如此。

    清明节的早上,天空就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一根根如牛毛纷纷洒洒,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留下一片淡淡的水印。

    “曦儿,你妥帖了没?你爹他们东西都准备好了。正在堂屋等你呢!”

    早饭后,孙氏急急忙叩响了锦曦的屋门,催促道。

    “娘,这就好了,你帮我拿一顶斗笠。”锦曦应道,手里提着小水壶,正均匀的将水洒在面前大瓶里面插着的一把妖娆杏花上。

    这把杏花,是昨日文鼎送来的,他是来跟她辞行。云州那边他祖父,从年前到现在。已经派了不下七波人马过来催促。文鼎都未能成行。

    这回清明节,文鼎却打算回一趟云州。

    “曦儿,你且耐心等我些时日,少则五日。多则十日。等我这趟回来。我就来你家下聘!”

    这是昨日他离去前,拉着自己的手,铮铮许诺的。

    锦曦唇角微微翘起。望着窗外雨丝拂过青翠的竹叶,不知道他如今车马到了哪里?此去云州,可是有上千里之遥啊!

    “曦儿,斗笠找到了。”孙氏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的时候,锦曦已经换了鞋子走了出来。

    “你大堂哥先前也从县城赶来了,这会子你爹陪着正在前面堂屋说话呢。”孙氏一边给锦曦戴斗笠,边道。

    听到粱礼辉过来的消息,锦曦很高兴,赶紧快步去了前面的堂屋。

    好长时日不见的粱礼辉,神情间似乎消瘦了些,但是精气神看起来不错,锦曦过去的时候,梁愈忠正在询问粱礼辉关于今年秋闱科考的事情。

    从粱礼辉的款款而答来看,他似乎对今年的秋闱考试,准备充分,跟往些年那种忐忑避讳的心态相比,如今的他颇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信心。

    梁愈忠不禁满意的笑了,锦曦笑盈盈过来,后面跟着孙氏。

    锦曦跟粱礼辉微微欠身施了一礼,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道:“读书果然是正事,耽误不得,但大哥的身子也不容马虎。我见大哥这趟回来,消瘦不少呢!”

    “是啊,确实瘦了两圈。礼辉啊,这趟回来做清明,得在家里住一宿吧?”孙氏问道。

    粱礼辉早在孙氏进来的时候,就站起了身,听到这话忙恭敬回道:“是打算吃过晌午饭就回县城去。”

    “家里还有一只乌骨老母鸡,回头你回县城的时候捎带上,那老母鸡汤可滋补了,尤其是对你这样熬夜读书的。”孙氏大方道。

    “娘,你要真想给大哥补身子,等会不如将那鸡直接送去给桃枝表姨,让她拾掇了晌午就给炖上,带去县城这都麻烦?”

    粱礼辉素来不擅长这些妇人间热情的招呼,只是很感激的站在一旁搓着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因为细雨蒙蒙,孙氏便把年幼的老三老四留在家中。锦柔是自己不愿意去,于是,跟着梁愈忠去的人自然只有锦曦。

    老梁家后院,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都等候在那,梁愈忠带着粱礼辉和锦曦走进那间熟悉的东厢房时,屋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尤其是老梁头,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只旱烟竿子,愁眉苦脸的喷一口烟圈叹一口气。

    锦曦目光在屋里环扫过一圈,看到墙角堆放着的那些扫墓祭拜的物品,当下就明白了为何气氛如此的低沉压抑。

    因为今年是谭氏过世的头一个清明,照着这一带的风俗,外嫁的闺女家是要扎花圈去谭氏的坟头烧的。

    可是,谭氏唯一的闺女梁愈梅却至今下落不明,与之有婚约的张大强家,在等了半年后,也跟老梁家解除了婚约。

    等不来闺女家的花圈,外嫁的孙女就要揽起这个责任,可是,老梁家迄今为止外嫁的孙女就是梁锦兰了。

    二房都被老梁头给驱逐出了老梁家的家谱,梁锦兰就更不可能会来给谭氏扫墓。

    “这样的情形,你们娘在地上,毫无颜面!不成气候,让外人耻笑啊!”老梁头抬起眼,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长吁短叹道。

    梁愈忠他们一个个都垂着头,锦曦虽然是从新社会过来的,从来不信奉这样的讲究,但是,入乡随俗,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就好比封建时代养儿送终,缺了灵堂前那个摔盆端灵牌的男丁,大家都会觉得不成事。

    锦曦也沉默了,于是,大家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动身去了村后面的山上。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被村人撞见,以致于询问起闺女扎花圈的事情,老梁头甚至闷着头带着大家伙,不惜从别的山路上绕道而行,往谭氏的墓前而去。

    锦曦心里暗暗可怜老梁头的好面子,你这会子绕道上山,可是谭氏的坟墓周围,还布着村里其他人家的先祖坟墓呢,你躲得了一时躲不开一世。等会别人家过来扫墓,不还是要撞见要询问?

    唉,锦曦暗暗摇头,故意落后两步。

    粱礼辉和锦曦似乎很有默契,他也落后两步。

    “是不是湖海那边有消息了?”锦曦压低声问道,湖海那边的消息,自然是关于梁愈梅的。

    粱礼辉微微皱眉,道:“过年那段时日忙着帮我岳父处理县衙的事情,就耽误了些功夫去查探。等到前段时日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没想到湖海那边的线索断了,这也是我许久没有给你捎信的原因。”

    锦曦微微颚首,又接着追问道:“关于寻找梅儿姑姑这件事,大哥你暂且放一放,还有四个月不到就要科考,你专心筹备考试。找人这事,我来接手。”

    “曦儿,你湖海那边有人脉?”粱礼辉问道。

    茗山阁在湖海县是有分楼的,酒楼里面一般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帮忙打听个人,应该还是行的。

    以前没有想过借用这股力量,是因为没有想清楚自己和文鼎之间的关系定位。如今,一切都明确的,那么,这一切将来都会是他们共有的产业,锦曦自然要用上大心思。

    锦曦笑了笑道:“我会尽力而为,除非她离开了湖海县。”

    粱礼辉点点头,沉吟了下正要再开口,突然,前面传来梁礼青夸张的惊呼声。

    “爷,叔,你们快看,奶的坟前摆着一张大花圈哪!”

    “啥?”走在老梁头身后正背手弓腰爬山的老梁头,听到前面青小子这一声喊,震住了。

    “四弟,莫浑说,是你看花了眼!”梁礼胜第一反应就是喝叱梁礼青,摆在那里的事实,不可能有人会来送花圈的!

    “我没有眼花,是真的,你们瞧!”梁礼青大喊,跳着脚指着前面郁郁葱葱的松树缝隙里。

    众人都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梁愈洲当即大呼道:“青小子没看错,娘的坟前好像真有一只花圈!”

    于是,大家伙也不多言,三步并两步的往谭氏的坟墓前奔去,下过雨后的山间小路,湿漉滑腻,老梁头好几次差点摔跤,幸好梁愈忠一直跟在他身侧,及时扶住。

    “哎呀,真的是摆给你们娘的花圈,还是个大花圈啊!”

    老梁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激动道,又扭着脖颈朝着四下郁郁葱葱的树林带着颤音呼喊:“梅儿,是不是你回来了啊?你出来吧,爹不打你,也不骂你……”

    “梅儿呀,你出来吧,天大的过错你娘也会原谅你呀……”

    老梁头激动的面皮都跟着抽搐起来,在那对着四下带着哭腔喊着。梁愈忠在一旁搀扶着老梁头,让梁礼胜去摆祭品和香纸炮仗。

    那边有两户扫墓的村民们被这边的响动惊到,都侧头朝这边张望。

    锦曦和粱礼辉刚刚爬上来,正巧看见这一幕。

    “爹,你别急着喊,这花圈侧面挂着一对小挽联,上面还写着字呢!指不定不是梅儿回来了,是兰丫头也说不准!”梁愈洲道,大步朝着那大花圈走去。

    “哎呀,都错啦!”梁愈洲突然一拍大腿,朝身后还在哭喊梁愈梅的老梁头大喊一声:“爹,都不是她们送的,这花圈另有其人哪!”(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文鼎的壮举

    老梁头疾步奔向那来历不明的花圈,并从梁愈洲手里一把抢过那从花圈上扯下来的小挽联,一直看到最后,然后,老梁头瞠目结舌了。

    “老三,这、这是怎么回事?”老梁头颤抖着手,神情异常激动复杂的扭头询问梁愈忠。

    梁愈忠被问了个莫名其妙,梁愈洲大声道:“三哥,这送花圈来的,落款是文鼎兄弟!”

    “啥?”这下,梁愈忠也震惊住了,看向锦曦。

    锦曦大步过来,也看了小挽联,不止落款是文鼎写的,就是那挽联也是出自他的亲笔。《猪》《猪》《岛》小说HudAOCom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锦曦暗诧,虽然爹娘他们暗地里都已经默许了,但是还没有经过明面,文鼎于谭氏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

    在没有任何关系的前提下,还能来给对方家新逝的先祖送花圈,这是一种极大的敬重。

    可是,看这挽联写的,他这俨然是以孙女婿的身份来为祖母吊念的,这个傻瓜,这是在变相的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若是换做别的姑娘,只怕会当即羞恼的暴走,但是,锦曦却不然。她最欣赏这样胆大有魄力的男子,想爱就爱,好好爱,狠狠爱,让所有人都看得到他们的爱!

    一时间,谭氏坟前的气氛有点怪异,梁礼胜摆好了祭品,也没人有那心思过去点燃。大家都簇拥着老梁头,站在那阔气的花圈前面。

    老梁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按压下复杂的情绪。抬头目光在梁愈忠和锦曦父女俩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审视并端详着,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面前亭亭玉立的孙女身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闺女大了,终归是要谈婚论嫁。老三啊,改明儿找个功夫,把那叫做文鼎的后生带到我那去,让我好好端详端详!”

    老梁头话是对着梁愈忠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很复杂的落在锦曦的身上。他本来是想说让他把把关。但是话到了喉间又临时给改了。

    看看面前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姑娘,那心气高的,那主见硬的,老梁头在她那软钉子硬钉子碰多了。自然就懂了该怎么跟她说话。

    梁愈忠听到老梁头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眼底难掩欣喜。

    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听罢,也都品咂过味儿来,迭声跟梁愈忠道喜。

    粱礼辉一直在县城呆。对文鼎不甚熟悉,但也听明白了。

    但凡是曦儿妹妹相中的人,他料想必定是不会差了,于是,粱礼辉也正了正身姿,对锦曦由衷一笑,道:“下回若是有缘同聚县城,大哥一定尽地主之谊请文鼎兄弟喝酒!”

    “大哥,下回若是县城相遇,让他请你喝酒就是。你们县衙对面的茗山阁大酒楼,就是他开的,现成的酒菜,谁尽地主之谊还说不定呢!”锦曦抿嘴一笑,落落大方道。

    “好丫头,不声不响的就给钓到一只金龟婿了,好眼光!”梁愈洲笑着打趣。

    众人都以为锦曦会羞涩,哪知道面对大家的道喜和打趣,锦曦全都落落大方的受了,一点都没有红脸。嘴角还微微翘着,一副很是愉悦的样子,坟前的气氛顿时因为这桩不久就要兑现的喜事,而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很今日这清明节,出来扫墓吊唁已逝亲人的气氛俨然不符。

    老梁头暗地里再叹一口气,把目光从锦曦身上移开,转过身去望向几步远处谭氏的坟头,满面惆怅。

    老婆子啊,你走了倒也轻省啊,你看看这孙女,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矜持啊,家门不幸,世风日下啊,唉!

    还有一个人,虽然心里是极欣喜的,但是面上却还要佯装沉定。那个人就是梁愈忠。

    其实,锦曦和文鼎这件事,一直是孙氏在使劲儿促成。站在梁愈忠的角度,固然很欣赏文鼎,但是,同时还是不免有点忌惮老梁头那。

    毕竟,儿女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自己和孙氏做主便是。但是,于情于理,梁愈忠都觉得有必要跟老梁头那报备一下,走走过程的征询下老爷子的意见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老梁头主动表态,这就是愿意接受的暗示了,梁愈忠能不心花怒放嘛?

    “曦儿,还不赶紧给你爷跪下叩谢!”梁愈忠大喜下,赶紧朝锦曦吩咐道。

    锦曦愣了下,干嘛啊?她和文鼎相爱,你情我愿,关老梁头什么事?还要给他叩谢?难道还要得到他的恩准不成?

    老梁头背对着锦曦,侧过头来倒是很冷静的扫过锦曦的身,这个丫头,没指望过她会把自己这个做爷的看在眼里。老三可是她的亲老子,她总不会连她亲老子的吩咐都公然不听吧?

    嘿嘿,老梁头想到此,竟然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看好戏的期待感。

    梁愈忠其实先前那话一出口,看到锦曦愕然的反应,就瞬间意识到自己真是欢喜的过了头,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梁愈忠除了在心里懊恼自己的冲动,也别无他法。

    “爹,你说的对,我是该给爷磕头。”锦曦目光闪了闪,清声道。

    “但我今日不能给爷磕,我是来给奶做清明祭拜的。再说了,我一个人给爷磕头有什么意思?等到文鼎哥过来了,咱两一起给咱爷磕头,我把今日这磕头留到那时候,再给爷多磕几个,那才显得敬重呢!四叔,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嗯,曦儿说的在理,这种事情就该让他们小两对儿一块磕。”梁愈洲立马接道。

    锦曦朝他暗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个四叔就是仗义,从她穿越来这个世界至今,他一直都很护她。

    老梁头的面色有点难看,不悦的目光从梁愈洲身上扫过,显然是在责怪梁愈洲多事。

    梁愈洲嘿嘿一笑,赶紧过去那边帮梁礼胜摆香火炮仗。

    “既然你四叔也这样认为,那今日的这份磕头就暂留着吧。咱先去给你奶祭拜要紧。”

    梁愈忠咳了一声,赶紧顺势而下,说完,也抬步去了梁愈洲他们一起,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块研究炮仗的燃放问题。

    至此,老梁头还能再说什么呢,自然也只能是失望的转过脸去,背着手站在那里,凝视着眼前的坟茔发呆。

    锦曦也松了一口气,走前几步,打量起面前这毫不起眼的坟茔。

    春天雨水充裕,坟头的草长势茂盛,野栀子花的矮树和鲜红的映山红,混迹其中。

    雨丝还在头顶飘飘洒洒,山间的空气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混合着泥土和草木山花的香味。

    坟两边的石头都有些坍塌,梁愈忠兄弟早有准备,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就带着扁担绳索以及铁锹还有竹筐。

    兄弟们在附近挖土,像愚公移山似的,肩挑手拎的往这边来将土浇灌在谭氏坍塌的坟两侧,并用锄头一下下打桩似的打得严严实实。

    儿孙们在忙着做这些力气活的同时,老梁头拿出旱烟竿子,缓缓走到谭氏的坟头边蹲了下来。

    抽几口旱烟,就停下来对着坟头低声说着话,就像从前谭氏还活着那般。嘀嘀咕咕的,没句完整的话,锦曦也听不太清楚,也没心思去偷听。

    她只看着大家伙忙活着这一切,再看着那静静躺在那里的坟墓,心中感慨万千。

    人的生命,有时候强大的无以伦比,有时候却又渺小脆弱的不值一提。

    对谭氏的记忆,锦曦犹然记忆深刻。

    那么强势强大的存在,曾经是老梁家内院的遮天云,是儿子们的主心骨,是压在媳妇和孙女们头顶上的巍峨大山。

    如今,斗转星移,那个强悍的谭氏,突然就从众人的生活和呼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她就这样躺在这里,再不能跳起来指着媳妇的脸连骂带啐。

    等到某一日,她最记挂的幺女梁愈梅若是归来,她自己已经躺在这里,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少个年头!

    人生,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就是这样的瞬息万变,就是这样的脆弱而强大。一代一代的人,如滚滚长江水一波接似一波,在时光的长河中,永远只能前进没有后退。

    锦曦轻叹一口气,垂下眼来盖住眼底的惆怅,清明节就是扫墓悼念逝者的节日,且让我在今日感怀一番吧!等到感怀完了,睡过一觉,还得该干嘛干嘛,该争取的争取,该计较的计较,人活于世,本就是一场疲惫的旅行,终点不是目的,一路领略到的风景,才是精粹!

    垒严实了坟土,大家烧起了香纸,在炮仗声中拜完了谭氏,又将碗里的糕点供品悉数洒在坟前,众兄弟这才搀扶着老梁头准备下山。

    老梁头眼眶红通通,显然是先前跟谭氏的那一番嘀咕,把他自己的情绪给触动了。

    大家很快就下了山回了村子里,孙氏果真送了鸡过来,桃枝也赶紧趁着粱礼辉在,晌午饭的时候就把鸡给炖了。

    晌午饭梁愈忠被大房强行挽留了下来,粱礼辉晌午饭后,梁愈忠亲自赶车送他去了镇上的车马行。(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锦柔的刁难

    文鼎这趟回云州,果真如在锦曦这里承诺的,不出五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文鼎回到长桥镇所做的头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带上福伯,以及厚重的礼品,前来锦曦家,登门拜访。

    早前两日,锦曦就收到了他的鸿雁传书,家中早做准备。

    蔡庆阳一大早就照着锦曦开出的菜单子,去了镇上采办。孙氏将桃枝,金氏,崔喜雀她们全都邀请了过来帮忙打下厨。

    梁愈忠则歇业半日,进村接了老梁头过来,梁愈洲梁礼胜他们自然也都到场。

    因为今日文鼎过来,是要正式拜见未来岳丈这边的家人亲戚的。等今日的拜见顺顺利利的过完,得到了未来岳丈这边家人亲戚的认可,才派媒人来商议亲事。

    当然,这套程序并非家家户户都走,文鼎之所以坚持要走,则是为了体现对未来媳妇的重视,爱屋及乌,半点不容马虎。

    锦曦也只得随了他,但是梁愈忠和孙氏暗地里却是极其的欢欣,在文鼎要过来拜见的前两日,就开始张罗起来。

    当一身紫袍,气宇轩昂的文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踏入锦曦家的院子,走进堂屋时,正坐在主位的宝座上抽旱烟的老梁头,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算起来,他还是那年粱礼辉娶前面休弃的洪氏时,跟文鼎见过一面。

    老梁头模糊的记忆里,当时的文鼎还不过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这恍然间几年一过,当初的少年人早已蜕变成如今,举手投足皆从容沉稳的年轻后生。

    “文鼎哥,这位就是我爷。”锦曦笑吟吟领着文鼎,越过众人径直来到老梁头的身前。

    在老梁头身前的几步处,突然多出来两只蒲团。

    锦曦诧异了,堂屋里其他人也全都露出惊愕不解的样子,大家伙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两只蒲团是怎么多出来的?

    梁愈忠和孙氏则直接焦虑紧张起来。

    关于跪老梁头这件事,梁愈忠后来跟孙氏好好琢磨了一下。觉得在婚事尚未定下来前。还是不能让文鼎去跪。

    毕竟,人家文鼎不是普通人,那是有着皇室血脉的,是未来的云王爷!可是。这蒲团是怎么出来的?这不是存心给人文鼎和曦儿为难嘛?

    其他人也都纷纷由此同感。文鼎的身份虽然尚未公诸于众。但是老梁家内部都一清二楚。

    这是贵人!

    锦曦将众人的反应和表情扫入眼底,落在那边躲躲闪闪的粱礼青的身上。

    先前文鼎到来时,大家伙都走出了堂屋。那会子堂屋里好像就留了粱礼青在堂屋陪伴老梁头。

    金氏,桃枝崔喜雀,还有董妈她们一直在后院灶房,是刚刚才过来的。难道,这个蒲团是老梁头授意粱礼青放的?

    老梁头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吧嗒着抽他的旱烟,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辈分高的优势就体现在这里,这个叫做文鼎的后生,若是公然不跪,那打的可就是整个老梁家的脸,打的就是曦丫头的脸!

    老梁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老梁家上下被人打脸。但老梁头最想看到的,也是锦曦颜面扫地。尤其是上回他背着家中儿孙们偷偷去了一趟西大坝,亲眼看见了梁愈驹如今的处境后,老梁头心里对锦曦的那份怨念就更是放不下!

    锦曦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锦柔的身上,她正和文芸拉着手站在桃枝身后,目光在文鼎身上幽怨的徘徊。

    察觉到锦曦投过来的目光,锦柔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顿时收回视线。但同时,她也朝锦曦看过来,嘴角倔强的抿起,眼底闪过一抹示威的冷光。

    锦曦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只蒲团会凭空出现!她盯着锦柔,目光聚然冷下来,没想到这两个月的冷静,她还是执迷不悟!

    于此同时,锦柔也皱起了眉头。

    不是对自己和文鼎哥的感情信誓旦旦吗?爹娘和你的谈话我都偷听到了,我偏要弄两只蒲团来,考验考验文鼎哥对你的真心有多深?为了你,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哼!锦柔鼻孔里微微冷哼了一声。

    其实,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在那两只蒲团出现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闪过的,众人的念头。

    文鼎也看到了那两只蒲团,俊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甚至不悦,相反,他神情自诺的缓步上前,并整了整紫色长袍。

    福伯看到文鼎这副姿态,心里一紧,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少主,不可啊!”他跨前一步,试图劝阻文鼎。

    周围的人都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梁愈忠和孙氏甚至紧张的忘了呼吸。

    “有何不可?”文鼎侧目微笑着问道。

    “虽然这一带的民俗规矩就是如此,但是,少主你不是一般人,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云王府的世子,下一任云王。”福伯沉声道。

    堂屋里的人虽然对文鼎的身世都心知肚明,但是,当这样的话从当事人福伯的口中亲口说出时,那种惊讶和震慑还是无法形容。

    锦曦把这个用自己的语言来翻译,就是这些普通百姓们,祖祖辈辈被强大的封建王朝统治者们压迫奴役下,由骨子里生出的一份震慑和敬仰,这是一种天生的膜拜。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可不是人人都能轻易说得出口的哟!

    堂屋里鸦雀无声,唯有福伯的声音还在响起。

    “少主可以跪天地君亲师,但断然没有跟锦曦姑娘在尚未定亲前,就给老梁叔下跪的理儿。这于天家规矩不符!”

    堂屋里的人,皆脸色惊变,纵然文鼎自己肯跪,但是若是被天家知道了,老梁头竟然敢受文鼎的拜,那可是被问罪的呀!

    “再说,上回那个花圈,少主你就已经是破例了,这回断然不能再一而再而三的如此。”

    “少主,请三思而后行!”福伯躬身劝解。

    梁愈洲思及此,赶紧过去压低声劝老梁头,想让他老人家开口说句打圆场的话,也好给双方一个台阶,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没想到,老梁头却还是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吐出一口烟圈,辣的梁愈洲当即就咳得泪水横流。

    “老四你瞎嚷嚷个啥?那蒲团是柔丫头给摆在那里的,又不少老汉我吵着嚷着要刁难人文鼎小后生!”

    老梁头此话一出,锦柔顿时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惊愕,质疑,不解,失望,愤怒,各种目光都有。

    锦柔在这些目光的逼视中,终于缓缓垂下眼,装作委屈的道:“我是瞧见那会子杨峰姐夫和兰儿姐给爷奶磕头,怕爹娘你们操持的疏忽了,就搭了一把手。没想到,却是好心做了坏事……”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大颗的滴出来了,桃枝和文芸显然还是对锦柔带着期待的,见状赶紧低声安抚起来。

    素来疼惜子女的孙氏,这回却破例跟锦曦站在一起,目光带着失望的情绪,从锦柔身上淡淡移开。

    文鼎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慧光。他伸手拍了拍福伯的肩,道:“你且退下,我自有道理。”

    福伯清楚文鼎的脾性,见如此,只得默叹口气,无奈的退到了一旁!

    文鼎目光越过众人,朝这边的锦曦投来温雅一笑,并朝她伸出手来。

    一刹那,看到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先前所有的纠结,郁闷,紧张,忐忑,以及锦柔带来的伤害,全部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默契和欣慰。锦曦朝他莞尔一笑,抬脚朝他走去。

    “晚辈文鼎,给老爷子请安,愿老爷子万寿千秋!”

    两个人手拉着手,并排跪在两只蒲团上,给坐在上首的老梁头,行了跪拜大礼,文鼎还亲手为老梁头奉上了香茗。

    至此,堂屋里的众人,都不能平静,梁愈忠长出了一口气,大家的目光都包围着文鼎和锦曦,从未有过的震撼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大家的心中,虽然思绪纷杂,但是无疑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那就是,文鼎对咱们曦丫头,那真是捧在了掌心里。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出身那样显赫的男子,竟然愿意为了求取媳妇,折身到了如斯地步,实在罕见。

    孙氏偷偷别过脸去,抹去眼角的湿润,孙老太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觉得从未有过的欣慰。经商的长外孙女曦儿的归宿,不止是孙氏这个做娘的心病,同时也是她这个做嘎婆的心病。

    至此,她就算现在就死了,也瞑目了。

    老梁头再也坐不住,手里的烟杆差点掉了地,他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文鼎手里颤抖着接过香茗。

    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埋到了胸口,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受到这样贵人的大拜!

    桃枝和崔喜雀赶紧上前来拉起了锦曦,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则热情的簇拥着文鼎去了那边的八仙桌落座。

    堂屋里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众人脸上,心底,都散发出来自内心的笑意。

    当然,这样的场合已经不再适合锦柔,她黯然离开了堂屋,去了后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世一双人

    “我给我娘看过了你的画像,更将我们之间的事情说给了她,我娘对你甚是欢喜,还让我把这个东西务必交到你手里。”

    一顿宾客尽欢的午宴后,文鼎当着众人的面,从贴身的衣裳里,取出一只锦盒来送到锦曦面前。

    “快打开瞧瞧是啥好东西呀!”崔喜雀她们笑嘻嘻的起哄。

    锦曦当着爹娘的面,亲手将那锦盒打开。

    一只象牙白,镌刻着云纹的玉扳指赫然眼帘。通体的莹白温润,虽不见奢华,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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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戴上。”文鼎微微一笑,已经捉住锦曦的手指,将那玉扳指套在了她的手指间。

    葱白的手指,莹润的玉,两下交相呼应,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匹配感。文鼎微微眯眼,眼底难掩喜悦。

    锦曦打量着玉扳指,它戴在手指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清凉凉的感觉渗透皮肤。

    虽然一眼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心里明白这个玉扳指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老奴拜见云王妃。”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吸聚在锦曦手指上的玉扳指时,一旁静默的福伯突然激动起来,撩拂衣摆对着锦曦直直跪了下来,额头磕在脚下坚硬的石板上。

    众人哗然,敢情这枚玉扳指代表的,不仅仅是文鼎母亲对曦儿这个准儿媳妇的认可,还有云王妃身份的象征啊!

    锦曦愕然。抬眸看向文鼎,文鼎微微一笑,示意福伯起身,然后,拉着锦曦的手,面相众人宣布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早亡,祖父年事已高,不便长途奔波,我已请了我的母亲前来提亲。不日将抵达长桥镇。”

    堂屋里的人顿时都沸腾起来。文鼎的母亲可不就是云王妃吗?她能亲自过来为文鼎登门提亲,这对老梁家一门而言,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荣誉啊!

    大家伙都激动起来,孙氏差不多都快欣喜的哭了。梁愈忠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孙氏的肩。夫妇俩眼底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是激动欣喜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锦曦虽然脸上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但是心里的震惊和雀跃,还有幸福和满足。却远远盖过了其他人,因为她才是当事人。

    大家伙又簇拥着文鼎喝茶谈话了好一会,文鼎提出告辞,众人送她出了院子。在大家的眼神示意下,锦曦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送他到官道边停着的马车旁。

    这热热闹闹了大半日,小两人还没单独在你一起说句悄悄话呢,赶车的阿贵识趣的避到了一旁,福伯则继续在后面跟梁愈忠和老梁头他们说着告辞的那类客套话。

    车厢旁,文鼎转身朝着官道这边的两家人再次双手抱拳拱了拱手,然后才坐进了车厢。

    尔后锦曦将一只红色碎花的包袱卷弯身递进了车厢,包袱卷里是回礼,孙氏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知道文鼎什么都不缺,所以回礼都是孙氏亲手为他纳的几双鞋袜,还有一些文鼎喜欢的小吃,孙氏另外放在别的篮子里面,交给阿贵去安置了。

    文鼎突然握住锦曦的手,轻轻揉了揉,低声赞叹道:“曦儿,你戴这玉扳指,真好看!”

    身后官道下面,还有一堆人没散去,虽然他们看不见车厢里面的动静,但是锦曦还是难免脸颊有点发烫。

    “文鼎哥,我戴它,是因为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而非冲着云王妃的头衔……”锦曦轻声道。

    “曦儿,我……”

    “文鼎哥,你别打断,请让我把话说完。”锦曦道,他点点头,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

    “文鼎哥,你说你祖父年事已高,不便前来,但我知道,这必定是你不想我们担心,故意编出的理由。其实,你的祖父,云老王爷他,并不赞同我们之间的亲事!”

    文鼎身体一怔,开口道:“曦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我祖父他……”

    锦曦抬手再次打断他,接着道:“时间紧迫,我家人都还在那边看着呢,我只给一句话在你心中。”

    顿了顿,锦曦微微蹙眉,神情变得郑重起来,道:“且不管你的身份到底是谁,只要你还是文鼎,还是待我如初的那个文鼎哥,我就会一如既往的跟随你,荣华共享,苦难同当,此心不变,此情不移。”

    说完这些,锦曦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是今日在堂屋,在大家看到代表着云王妃身份的玉扳指都沸腾的时候,独独锦曦努力保持镇定的原因。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云王妃的身份,她相中的永远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

    文鼎凝视着锦曦的目光,渐渐深了起来,他突然埋首在她的柔若无骨的手背上,留下一个绵长的深吻。

    她灼热的唇,印上她细腻光滑却略带凉意的手背,两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轻颤了下。

    “曦儿,有你这句话,我文鼎此生足矣!”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声音略带一丝沙哑,素来冷峻的面容,眼眶却微微有点酸涩。

    “曦儿,不管我的身份是谁,我都永远是你的文鼎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此生为一人,白首不相离!”

    锦曦愣住了,心里暖流激荡,鼻子却微微泛酸。

    突然间,她觉得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让她能够遇到文鼎,真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就在文鼎以为眼前这个丫头要感动得落泪的当口,锦曦突然破涕为笑,俏皮的翘起嘴角打趣道:“好诗,好诗啊,看不出我家文鼎还是个大才子呢,这都出口成章了啊!”

    说罢,还抬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又将他肩膀处毫无褶皱的锦袍轻轻抚了抚。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说完,她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灵敏的退了出来,并放下了车厢的帘布。

    “福伯,文鼎哥晌午饭多喝了几盅酒,回去后你记得给他煮碗醒酒汤。”

    车厢外面,传来锦曦叮嘱福伯的声音,文鼎靠在车厢里,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突然的不辞而别

    陈医正为崔喜雀推算的临盆日子,是在四月下旬,然而,就在三月下旬的一天早上,崔家的老娘过来送糍粑,崔喜雀吃到第三个的时候,肚子里便有了动静。

    梁愈洲眉毛着了火似的跑进锦曦家门时,锦曦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准备吃早饭。

    “三嫂,快,快请你过去,喜鹊怕是要生了!”梁愈洲大口的喘气,话都说不利索。

    “不是还有一个月嘛?莫不是虚痛?”孙氏一边惊讶着,手里的筷子已经放下,赶紧起身准备过去。

    “四叔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猪?猪?岛?小说WwWZHuZHuDAOOM知道真痛虚痛的?你赶紧过去就是了。”孙老太催促道。

    “诶,我洗把手就去!”

    “她四叔啊,请接生婆了没啊?喜鹊身边有人陪不?”孙老太又问。

    “来的路上我就去村里的王婆子家请了,早前就跟人那打过招呼。这会子喜鹊她娘和姐姐陪在那。”梁愈洲道。

    “那就好,四叔这头一回做爹,考虑的这么周全。”

    “三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镇上?”梁愈洲转身朝着梁愈忠去了。

    “喜鹊生孩子,你去镇上干啥?”梁愈忠问道。

    “这不,陈大人说有可能是双生,喜鹊那身子骨小,我担心他们母子……上回三嫂生老三老四哥俩,那请来的两个接生婆子让人心稳!”

    梁愈忠顿时明白了梁愈洲的意思,他这是想多做几手的打算。

    “行。我这就去套马车随你去一趟镇上!”梁愈忠很干脆的起身,跟孙氏这边交代了一声,又从锦曦那里弄到了那两个稳婆的住址,兄弟俩火速出了屋子。

    “娘,让我跟你去呗!”锦曦很兴奋的站起身,陈医正早前说过,崔喜雀这胎怕是也是双生,锦曦自然很激动,想第一时间在现场。

    “哎呀,生孩子的地方。那血气多重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往那凑什么热闹!”孙氏还没来得及表态,孙老太不由分说拦住锦曦。

    “我又不进那产房,就等候在外面。让我去见识见识呗!”

    最后。孙老太耐不住锦曦的央求。只得松了口。

    在路上,孙氏又叮嘱了锦曦一通,很快娘俩就到了老梁家后院。老梁头手里拽着旱烟竿子。正在院子里焦急的转圈子,不时停下脚步焦灼的望向对面传来断断续续呻吟的西厢房。

    崔喜雀的屋子里,崔老太,崔孔雀,金氏,桃枝,还有那个王婆子都在。

    崔老太坐在床边,紧紧抓着崔喜雀的手,在那教导她。崔孔雀则和其他妇人们站的站,坐的坐,在一旁闲聊,但是聊的都是关于临盆的话题。

    崔喜雀换了一身产妇的行头,靠仰在双层的枕头闪过,额头系上了一块帕子,脸色有点苍白,在那一边听她们说闲话,口里还在断断续续的呻吟。

    瞧见孙氏进来,大家伙都站了起来,崔喜雀也努力欠了欠身,朝孙氏这边弱弱的喊了句:“三嫂,也把你给惊动了……”

    “怎么说这样的傻话?你生孩子,我做嫂子的自然要过来,不然哪里放得下心。”孙氏道,忙地走到床边询问崔喜雀此时的情况如何。

    崔喜雀眼眶泛红,不知是痛的还是感动的,让她老娘崔老太搀着半坐了起来,因为是头一回生孩子,难免有点放不开。在那垂着眼细声细气的回答孙氏的问。

    “照这么说,那时候还尚早啊?”孙氏听到,诧异的扭头征询其他人。

    王婆子头一个接道:“我刚才看过,也是这样说的。那户口都还没开到半指,有的痛!”

    “我生我家俩小子那会子,从白天痛到夜里,妹子这情况跟我相似!”崔孔雀打趣道。

    “我家这两个闺女,怕是都随我,做人的性子急啊,这生娃却是慢悠悠的!”崔老太也笑着搭腔。

    崔喜雀一听自己还要这样持续的阵痛,指不定要痛到夜里,当即脸就更白了。

    “大嫂,听说你生娃儿最麻利?可有什么高招?快教教我!”她求助的看向金氏。

    金氏憨厚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嗫嚅道:“这生娃儿,不就跟上茅厕嗬屎没两样,我肚子痛的时候就蹲在那,卯足了劲儿就哇的一声落地了……”

    金氏说的粗野,屋里的人轰然失笑,屋门口的锦曦也忍不住抿嘴笑了,崔喜雀抱着肚子坐在床上哭笑不得。

    “哎呀,这事要跟你大嫂取经,那你可真就找错人了,你大嫂那哪是生孩子,那就是母鸡下蛋,不知道多利索……”崔老太笑着打趣起来。

    站在屋门口的锦曦,于是便听到屋里的崔老太和王婆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顾以前金氏生孩子的情景。

    金氏其实一口气生了六个儿子,养活了四个。但每一个都是雷厉风行的生。

    生梁礼胜那会子,她还在外面捡棉花,觉得肚子痛就蹲在棉花地沟里,没想到没有大解,倒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生梁礼智的时候,金氏正在烧一大家子的饭,米刚刚下锅,羊水就破了,流了一腿。

    杨氏那会子刚进门,过来帮忙还没添两把柴禾,就听到前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粱礼青前面还有一个孩子,是金氏秋天去后面的柳树林子拢松毛的时候生的。当时周围都没有人,金氏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了脐带,扯下里面贴身的一块布,给那孩子打了一个简单的萝卜包。

    铁定是这些接生工作没做好,那孩子还没养三日就夭折了。粱礼青后面,金氏还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正处春天油菜花开。

    金氏漫山遍野的跑,一大家子人都出找,就连谭氏也求了村子前后打听,让当时才三四岁的梁愈梅和梁礼智在摇篮边看着。

    一只大老鼠窜进了摇篮里,把那还没满月的孩子小半边脸给啃了,后来,这孩子自然还是没养下来。

    唉,旧社会人家孩子多,不比新社会,所以那些孩子众多的人家。难免会有顾忌不到之处。医疗。卫生,安全,监管等多方面的原因,孩子们的夭折率才更高。

    想到这。锦曦忍不住转身朝院子口那边张望了几眼。希望爹和四叔今日能够顺顺当当把那两位很有经验的稳婆请来。也希望四婶母子都能够平安。

    半个多时辰后,梁愈洲风风火火的回来了,锦曦看到他身后空无一人。诧异了。

    “徐婆子暂且安置在你家,那婆子说了,行有行规,因为王婆子先入为主,她这贸然就过来,叫戗行。”梁愈洲压低声跟锦曦道。

    锦曦恍然,原来接生婆这一行还有这样的不成文规定啊?

    “咱这边先紧着王婆子来,要是一切都顺当,那自然没得说。稍微有半点不对劲儿,立刻就去把徐婆子给接过来!”

    梁愈洲道,锦曦点头,他思虑周全,难怪孙老太会夸他头回做爹,还井井有条。

    “你四婶这会子情况咋样?没什么不妥的吧?”他望着对面的西厢房,低声问道。

    作为男人,媳妇生孩子是不能进产房的,这是祖祖辈辈最为忌讳的事情。所以即便再焦虑,梁愈洲也只是站在门口询问锦曦。

    锦曦抿嘴一笑,道:“没听到里面她们的说说笑笑声么?四婶这会子铁定是没事的。”

    说话间,孙氏和桃枝推门出来了,梁愈洲赶紧朝前几步,目光问询的看向孙氏。

    桃枝反手将门带上,孙氏转过身看了眼等候在外的梁愈洲,老梁头已经转战阵地,移到了那边屋檐底下蹲着抽旱烟去了,孙氏一出来,他的目光也望过来。

    孙氏笑了笑,对他们道:“看喜鹊那样子,怕是还老早呢。等会生孩子最耗气力,趁她眼下还能扛得住痛,我和桃枝去给她弄碗鸡蛋面!”

    “鸡蛋在菜碗橱柜下面的箩筐里,多搁几个蛋!”梁愈洲道。

    “诶,晓得。”

    “三嫂,桃枝,那就辛苦你们了!”他追在后面又道。

    “这是应当的,说那些客套话做啥!”孙氏笑着摆摆手,带着桃枝去了灶房。

    这边,锦曦陪着梁愈洲站在院子里继续等……

    一直等到晌午,崔喜雀还是那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状态,其间王婆子又给查看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话:

    户门都没开,还早着呢!

    锦曦家这边的徐婆子吃过了晌午饭,一直等到下昼,还是没有被派上用场。一直到日薄西山,崔喜雀还是那副样子,让人素手无策。

    王婆子惦记着家里的鸡和猪,看这阵势也不愿多呆了,在老梁家吃过夜饭就赶紧回了村子那头。

    徐婆子也被梁愈忠赶车送回了镇上,崔喜雀感觉怪不好意思的,耽误大家那么多功夫,只留了崔老太夜里陪着,让梁愈洲送其他人各自家去了。

    这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了,锦曦原以为翌日一早就能听到四婶生孩子的消息,没想到,翌日听到的,是崔喜雀肚子不痛了,还能下地做早饭的消息。

    众人讶然失笑,原来崔喜雀昨日当真被孙氏言中了,是虚痛!

    崔老太也家去了,大家又都重回了各自的忙碌。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回暖,大家都换下了臃肿的冬衣,穿上了轻缓的春衫。

    因为有老储和梁礼胜他们的精心打理,柳家塘的鱼儿长势很好。但是,从云州那边却传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落到文鼎的手里,让他来不及跟锦曦当面告别,就连夜策马回了云州。

    “母病重,请速归!”

    那张传递消息的纸条由阿贵奉命转到了锦曦的手里,锦曦当时便忍不住忧心起来。

    虽然她与文鼎的母亲尚未谋面,但是,这世上的人跟人之间,却存在着很奇妙的缘分。

    有些人你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而有些人,即便隔着千里之遥,即便从未谋面,没有坐在一起说过话喝过茶,却仍旧能感受到彼此间的那份无法言喻的亲切和好感。

    这就是缘分,奇妙的缘分。

    “怪不得这个把月过去了,云王妃还是没有抵达长桥镇,敢情,是染了病啊!”孙氏愕然。

    阿贵将信转到锦曦手里的时候,孙氏正在锦曦的屋里,给她丈量身姿,准备给她裁做两套春衫。

    “虽然咱家从未跟云王妃谋面,可从文鼎那孩子的脾性,还有云王妃对曦儿你的器重,不难猜出她必定是一个善良的贵人。贵人自有天助,但愿她的病早日恢复!”孙氏感叹着道。

    就在云王妃患病的消息传到锦曦家,乃至老梁家的翌日,又有另一条患病的消息,也传到了老梁家。

    那就是,被驱除出老梁家家谱的二房杨氏,也患了病,听说病得还不清,消息传回老梁家的时候,杨氏已经病了十来日没有下地了,并用马车送回了金鸡山村西头的老杨家宅子。

    “爹的意思是,撇开咱们骨子里流动的血是一样的,即便是同村的乡亲父老,听到这消息,也都去了村西头老杨家探望。爹让咱们兄弟合计下,也要去做个姿态!”

    锦曦家的堂屋里,梁愈洲扶着大腹便便的崔喜雀顾不得吃晌午饭,便来了锦曦家,主要是急着将老梁头的这个意思带到。

    “老四,这么说,爹的意识就是要咱都去探望二嫂了?”梁愈忠直接问带话的梁愈洲,满面惊愕。

    梁愈洲点点头,老梁头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以前大家伙屋前屋后住着的时候,她偷懒卖坏,东家骗一口,西家抢一口的,身子骨还健朗的很呢。”崔喜雀靠坐在一旁,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撇嘴冷笑。

    “怎么这去了镇上,住上了大宅子,身边有了使唤的仆妇,进进出出都有马车,过起了妇人的待遇,这身子骨反倒还差了呢?”崔喜雀嗤笑道。

    “穷人受不得大补呗,这就叫富贵病!”锦曦没好气的接过崔喜雀的话。

    “正是这个理儿,指不定是装病呢,目的就是哄骗村人们的探望礼品!”崔喜雀又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鸡蛋

    第四百二十六章鸡蛋

    “谁都晓得二嫂的哥哥如今做了县城商会的副会长,杨峰中了秀才,眼看着要科考,村里人如今都上赶着去巴结他老杨家呢!二嫂回来养病,这东家一只鸡,西家一篮子蛋的,二嫂可是来者不拒,有多少都受用的尽!”崔喜雀接着道。

    “所以嘛,少了咱们几家的那份子,也不妨碍啥,爷多虑了。”锦曦直接表了态。

    崔喜雀朝锦曦眨了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梁愈忠和梁愈洲两个大老爷们,就这样看着崔喜雀和锦曦你一言我一@猪@猪@岛@小说wwWHUzhUdACom语的,就将老梁头的提议给推翻了,两个大老男人甚至都插不进嘴,只能无奈的对视着苦笑了声。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这些话?”孙氏从后面进来,朝锦曦和崔喜雀嗔了句。

    “先前大牛媳妇过来跟我借割麦子的镰刀,我从她那听到,说二嫂这回当真是病得不清哪,整个人都皮包骨了!”孙氏道。

    “呵,二嫂几时圆润过呀?她不一直都是那麻杆架子的身形么!”崔喜雀再次嗤了声。

    “喜鹊,打人不打脸,二嫂虽说人不咋地,偷懒卖坏,但人如今病成那样,也算是遭了难了,二哥又不在她身边。村里好多人都去了,咱们怎么说跟她关系也不一般……”

    梁愈洲嗫嚅着才张口说了几句,便见崔喜雀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把堂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梁老四,你胳膊肘往哪拐呢?她遭什么狗屁的难了?”崔喜雀直接对梁愈洲呵斥了。

    锦曦看了眼崔喜雀一脸愤怒的模样,没有劝解,心里则是亮堂堂的。不怪崔喜雀这样不分场合的发怒,站在崔喜雀立场,对杨氏和老杨家的印象,是半点都好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

    去年年底,崔家的小子去外面放牛,小子贪玩,牛跑到了老杨家的油菜地里。踩坏了十几颗油菜。

    牛自然是被老杨家的长工给拽去扣留了起来。崔家的小子还挨了老杨头的一巴掌。

    崔老爹和崔老太还有崔孔雀过去跟老杨家要牛,死活不松口,张个天价要赔钱。最后,还是梁愈洲求到了梁愈忠这里。并请了里正和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出面。老杨家才作罢!

    “哼。我姐夫命短去的早,我姐姐一个寡妇人家带着两小子,他老杨家这摆明着是欺负我娘家孤儿寡母。我老子娘年迈体衰,才这样强横跋扈!”崔喜雀眉头大皱。

    “这事情,不管咱爹是什么态度,横竖,我们四房是不会理睬,不是给不起那个探病的钱,而是这半个子儿,我宁可丢给乞丐,打了水漂,也断然不会送去给他老杨家的人!”

    “喜鹊,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你跟我这嚷嚷个什么嘛!”

    梁愈洲也面红耳赤起来,嘟囔着,但却不敢跟崔喜雀对着吵。锦曦不免有点想笑,这堂堂的黑汉子,却是个惧内的。尽管这内人的身量还不及他脖子底下,气势上也是完全压服了他。

    “那,我们也再等等看吧!”孙氏见状,也只得改口道。

    锦曦微微一笑,孙氏还是心善,若是照着自己的心愿,根本就不需要等,压根就不会去考虑探望杨氏那事,什么跟什么嘛!

    “那回头咱爷询问起来,怎么说?”桃枝问道,大房如今是桃枝当家,桃枝的行为方式那自然是跟三房看其,这就是亲上加亲的好处。

    “回头问起来,都一并推到我们四房头上,是我们四房的意思,让老头子来找我们四房就是!”崔喜雀耿耿于怀道。

    大家见状也只得默然,关于探望杨氏一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老梁头等了三日,一直未等到三个房的人去村西头探望杨氏,老头子急了,果真挨家挨户的询问,得知是四房放出的话,老梁头当即大怒。

    于是,大腹便便的崔喜雀便当众跟老梁头顶起来了,这一顶,可谓是两败俱伤,老梁头气得跑去了老姜头家借宿了一宿。

    而就在当晚,同样受了气的崔喜雀,半夜的时候羊水破了,等到梁愈洲鞋子都顾不及穿,跑去村那头把睡梦中的王婆子接来,崔喜雀已经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

    锦曦听到隔壁东厢房的动静,梁愈洲颤抖的声音在这半夜里格外的清晰。

    “床上全湿了,腿上都是血,王婆子说得赶紧生,不然孩子在里面憋住了气儿出不来,大人孩子都有性命危险……”

    “老四,你别慌,女人生孩子都这样,没事的,啊!”孙氏的声音急急传来,锦曦翻身赶紧往身上套衣裳。

    “庆阳小子那边正在套车,等会在镇上你三哥去接徐婆子,你再坐庆阳的车去县城接陈大人回来……”

    “诶,我岳母她们都过去了,三嫂,还得劳烦你也过去帮忙照看着……”

    “那是当然,我这就去!”

    “娘,我陪你进村!”隔壁的屋门也拉开了,锦曦穿戴整齐的走出来。

    “这大晚上的……”

    “娘,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吧!”锦曦上前来,挽住孙氏的手臂。

    那边,蔡金山和董妈打着灯笼过来,回话道马车都准备好了。梁愈忠梁愈洲兄弟赶紧大步出了院子,后面孙氏和锦曦她们也赶紧出门,大家伙兵分几路各自行事!

    一路上,孙氏都在叮嘱锦曦,不准她在拿来多待,不管锦曦怎么说,孙氏都坚持不肯答应。锦曦无奈,晓得孙氏的忌讳,只得将她送到了老梁家后院,留下董妈在那里帮忙,自己则随着蔡金山回来了。

    ……

    天明之后,孙氏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了。

    “娘,四婶怎么样了?”锦曦给孙氏端来一碗米粥,看她这疲惫的样子,必定是忙了一晚上。

    “唉,一言难尽啊,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孙氏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粥,便搁下碗直叹气。

    “这话怎么说?不会又是虚痛吧?”锦曦纳闷了。

    “大小姐,四奶奶她生了,是一对龙凤胎呢!”董妈在一旁答道。

    不待锦曦喜悦,董妈的脸色却耷拉下来,接着道:“前头出来的那个女婴,倒是还好,后面那个男娃,在你里面憋得时候久了,脐带缠住了脖颈,出来的时候都不会哭,脸都是紫的……”

    什么?锦曦惊愕。那会子孙氏怀着老三老四的时候,锦曦可没少听孙氏和孙老太她们谈论这些事情。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胎儿脐带绕颈这种事情,是最大的杀手。有的胎儿都因此而丧命,即便没有丧命,憋得太久,孩子即便能养活,也多半是个傻子。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叫大脑严重缺氧,会影响智力的发育。

    “娘,陈大人和徐婆子到了吗?他们怎么说?”

    锦曦赶忙追问,王婆子只是乡村里的稳婆,正常状态下接生能搭把手,但真正遇到这类突发的棘手事件,她必定是束手无策的。

    “徐婆子昨日去闺女家走亲戚,还没家来。陈大人倒是过来了,这会子正在那给那男娃儿做急救呢!”孙氏叹息道。

    ……

    不出半个时辰,桃枝便涨红着眼眶过来了,孙氏和锦曦看到桃枝的神情,当下想问的话都堵在喉间。

    “崔家老婶子让我来喊你们过去,帮着劝劝喜鹊婶子……”

    “喜鹊又怎么了?”孙氏惊问,她回家的时候,崔喜雀因为疲劳过度,晕死过去。

    “男娃儿没了气息,爷催着他们赶紧把孩子送去柳树林子。喜鹊婶子死死抱着那男娃儿不肯撒手……”

    ……

    等到孙氏锦曦一行火速赶到老梁家后院的时候,院子里面,妇人的哭声,劝声,侧巷里围观村妇们的议论声,嘈杂而混乱。

    孙氏几个拨开人群冲进西厢房,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个个都愣住了。便是锦曦,也忍不住心里给狠狠戳了一下,眼眶当即就红了。

    昨日还容光焕发的崔喜雀,今日可是彻头彻尾的变了个人。雪白的里衣上还沾着生孩子留下的污物,披头散发,一张脸瘦削的还没有巴掌心大!

    她披头散发的缩在床的一角,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小萝卜卷儿。她的眼神,锦曦实在是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哪里还有半点人气半点神采?

    崔老太在一旁也是哭得快要断气了,崔孔雀和木讷的金氏,根本就劝不通。最后,还是孙氏和桃枝过去,一齐劝起来。

    崔孔雀趁着崔喜雀分神的瞬间,一把从崔孔雀怀里抢过那没了气息的男婴,拔脚就跑出了屋子,交给等候在屋外的梁愈忠他们。

    “我的儿!”崔喜雀突然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声,那双美丽的杏花眼里霎时就涨得血红,她嚎叫着就要去追,可是才刚刚脚落地,她就眼神一翻白,整个人仰背晕死过去。

    锦曦本想进屋去劝,但是孙氏在进屋前就勒令她不准进产房,锦曦只能站在屋门口焦急的看着这一幕!

    当崔孔雀抱着男婴从她身边急急而过时,锦曦还是从那敞开的斗篷里面,扫到了一眼那个可怜的小生命。

    那个孩子,跟四叔梁愈洲,简直是如出一辙。是与她有着血脉亲的小堂弟啊!

    锦曦侧过脸去,双手捂住嘴巴,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羡慕嫉妒恨

    “他娘的,这是赤果果的秋后算账,早晓得那老家伙这样的狼心狗肺,那回我们捉奸在床,就该狠狠将他儿子的名声弄臭!”

    镇上的孙记杂货铺里,孙二虎一拳头砸在台桌上,桌上的茶碗茶壶都跟着跳了起来。

    此时正处晌午,铺子里鲜少有顾客登门,柜台后面的台桌边围坐着的几个人,却是一个赛过一个面色阴郁,铺子里弥漫着压抑和焦虑的气氛。

    “老张啊,你这个消息有几成准啊?该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人从中挑唆吧?”梁愈忠浓眉紧皱的询问一旁袖着手的张掌柜,黑堂堂的国字脸上,全是狐疑和震惊。

    张掌柜昨日去县城采办货物,听到行内的人都在暗暗传着一个消息。说是新上任的望海县城商会的杨副会长,近期接到某些商户的举报,说是长桥镇孙记杂货铺售卖的香胰子等日用品,私下定价,与长桥镇乃至整个望海县城的同行同类型商品售价大有不符。

    为了协调好商品的买卖售价,严禁恶意的哄抬和减价行为,杨副会长明确表示,即便是同乡人,他也不会徇私枉法,一定要查明情况,给大家一个明确交代!

    张掌柜‘唉’了一声,看向梁愈忠的目光略带一丝悲悯,沉声道:“我倒也希望是道听途说来的,可是,我那朋友不是别人,就是跟咱们这两年一直保持着买卖关系的供货商周掌柜。”

    “竟然是周掌柜说的?”梁愈忠哑然了。

    县城的周掌柜他自然熟悉,这两年一直从他那里进货。关系打得还不错,周掌柜虽然是商人,但是私下为人处事的品性也算不错。

    “周掌柜跟咱们可以说是互惠互利的买卖关系,咱们铺子要是被人弄垮了,他那边也会跟着损失买卖。他的话,可信度很高!”张掌柜接着道。

    “实在是想不到,杨记布庄的杨掌柜升任本县商会的副会长,要做的第一份功绩竟然是拿我们这小小的杂货铺子动刀子,这背后必定是有那些一直就嫉妒我们的同行,在那里推波助澜!”

    “才不是被人举报。就推波助澜。指不定那些举报的人,就是得了杨掌柜那只老狐狸的授意!”孙二虎咬牙道。

    “我当时从老周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大感意外啊!”张掌柜抖了抖袖子,摇头道:“咱们做的是日用百货的买卖。跟他们杨记布庄是不存在竞争关系的。暂且抛开东家你们跟杨家原来的亲戚关系。就冲着大家都是同村人的情分上。不照拂就已经是不念乡情了,竟然还公开挤兑,痛心。痛心至极!”

    “哼,杨掌柜那只老狐狸,必定是当年他儿子杨峰在咱们这里栽了个跟斗,就一直记恨着。如今秋后算账,小刀子必定狠着!真逼急了,咱铺子关门大吉,老子天天去他杨记布庄门前坐着,鬼都别想上门!”

    孙二虎愤愤道,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梁愈忠虽然也是愤怒不解,但还是拍了拍孙二虎的肩,道:“说什么傻话,你要真那样,人家去官衙告你,吃亏的还是你!这事,得我亲自去,我这就去把车马套一下,我要去县城找杨掌柜,看他当着我的面,到底是怎样个说法!”

    梁愈忠说着已经站起了身,这时,一直捧着茶碗坐在一旁沉默聆听的锦曦突然跟着站了起来。

    “爹,请等一下。”她清声道,相比较眼前这三人的焦虑急躁和愤怒,锦曦则表现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冷静。

    “爹,你这急着去县城找杨副会长,是要去跟他央求呢,还是去打架?”锦曦问道。

    梁愈忠愣了下,皱眉道:“我先跟好好讲道理,要是讲不通,我必定要揍他一顿,咱们铺子里的香胰子洗发露那些日用品,是你捣鼓出来的心血,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要勒令咱们停止售卖那些?不公平!”

    “哦?原来爹是要去跟人家先礼后兵啊?”锦曦恍然一笑,道:“爹,你先坐下,听我说。”

    “曦儿,爹实在坐不住,这铺子是咱们大家伙的心血,几家人家那么多张嘴,现如今都指望着这铺子吃饭呢!”

    “爹,稍安勿躁,且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若再要去,我不拦着你。”锦曦道,并朝掌柜那使了个眼色。

    张掌柜会意,赶紧将梁愈忠劝着坐了回去。

    “东家姑娘,你是不是有啥好主意能对付那杨副会长?”张掌柜随即扭头期待的看向锦曦。

    东家姑娘跟文少爷好,而文少爷的背景虽然孙二虎他们谁都没有漏嘴半句,但是张掌柜也算是个人精,多少能感觉得出非同一般。

    锦曦也重新坐了回去,闻言淡淡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没错,如果借用文鼎云王世子的势,别说是区区一个商会的副会长,即便是望海县的县令,也不足为道。

    但是,锦曦却不愿意在遇到麻烦的时候,自己不去思考,只想依靠文鼎。

    张掌柜和梁愈忠孙二虎他们看见锦曦依旧是这样镇定自诺,也萌生了期待,但见她果断的摇头,顿时都黯然下去。

    “很明显,杨掌柜这不仅仅是秋后算账,更是公报私仇。这里面结下的梁子极深,不是三言两语的软话,也不是丰厚礼品所能化解得了的。”锦曦目光从面前的三人身上扫过,清声道。

    “所以,爹你去县城先礼后兵,结局都是一样,杨掌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先从击垮咱们家的孙记杂货铺开始,紧接着就会给咱们家的两间小吃铺子找错漏,防不胜防。”

    锦曦的分析,其他人心里都想到了,所以这气氛才如此的低落压抑。

    “人家如今做了副会长,手里有权,望海县城的那些大小商户们,至少明面上都要听他号令。他要真把目光一直盯上咱们,这往后的日子可是步步谨慎却步步踩雷,不好过啊!”

    张掌柜叹息着,他当初的张记杂货铺子,也是因为被同行嫉妒盯上,买通了官差和街上的无赖过来捣乱,这才开不下去的。

    而这回孙记杂货铺,却是直接让副会长给盯上了,这情况更糟糕。

    “既然是没得商议,那大姐夫你就不必去县城了,去了也是白搭。这么说,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了!”孙二虎悲愤难遏的抬眼看向众人。

    “咱要么在他动手之前,变卖了铺子和货物自己解散归家种田,要么,就只有将铺子搬到外县这一条了!”孙二虎无比悲沧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梁愈忠和张掌柜大愕!

    锦曦却是忍不住抿嘴笑了下,显然,这不合时宜的笑又让他们三人大感不解。

    “东家姑娘莫不是气傻了?”张掌柜担忧的问道。

    锦曦摆摆手,将手里一直端着的茶碗搁在一旁,拍了拍手站起身。

    “以前咱们遇到的困难也不少哦,也没见二虎舅舅说出这样悲观的话来啊,怎么这回,对方是商会的副会长,你就主动退却了呢?这可不是咱们的性格,咱们是光着脚的小强,打不死的!”

    锦曦咯咯笑了笑,将众人诧异的表情扫了眼底。

    “这件事情啊,虽然从表面看,咱们一介商户确实只能由着副会长揉搓,毕竟,放眼整个望海县,香胰子等日用品这一块的售价,就属咱们孙记最低,且跟其他同行铺子间的差价还不是一星半点。”

    “这是事实,上面若是过来随便一查,都是没法子遮掩的,冲着这一条,咱们就可以被扣上一个恶意扰乱商品售价的罪名,勒令咱们停业也是百口莫辩。”

    “曦儿,既然你都知道轻重,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咱总不能干等着吧?”梁愈忠问道。

    “他们没有立刻对我们铺子采取行动,其实是在等。”锦曦分析道。

    “他们等什么啊?”孙二虎一头雾水。

    “等我们主动提价!”张掌柜沉吟道。

    “是说,让咱自己把香胰子那些货品的价格给提上去,跟他们同行的价格持平?”孙二虎问道。

    张掌柜看向锦曦,锦曦笑着点点头。

    “没错。”锦曦道。

    “这个价,我们万万不能提,一旦提了,那咱们铺子就会失去这几年来辛苦结下的顾客源,也是变相的把咱们的铺子推到了一个死胡同!”锦曦铮铮道。

    “没错,这个价咱们宁可关门,也不能提,这一提,损人品!”梁愈忠道。

    “咱再回过头来看,那些推波助澜的举报者,应该都是咱们同行的竞争者。他们举报,一来是因为咱们的日用品物美价廉。二来,是因为洗发露,驱蚊油那之类的货品,他们没有掌握核心的秘方,单纯照着咱们的成品去效仿,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的。如此,才真正对咱们羡慕嫉妒恨!”

    张掌柜他们齐齐点头,没错,孙记杂货铺虽然规模不大,所售的物品也是价格低廉,但是,却薄利多销,几乎是垄断了长桥镇乃至底下这些村子里的生意。

    “综上所述,那些举报者,无非都是出于一个利字。咱们想要化解这个难关,自然也要从这利字上来。”锦曦抿嘴一笑,目光微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权就是好

    “曦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的破解之法了?”梁愈忠再次激动起来,其他人也都紧张的看着锦曦。

    锦曦淡淡一笑,道:“既然凡事都是冲着这个利字来,咱们为何不可呢?我这里刚好有个主意,正好说出来大家一个合计合计,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半碗茶的功夫后,梁愈忠和孙二虎都齐齐惊呼起来,显然两人的思维都跟不上锦曦的计划。

    “啥?你打算把孙记杂货铺子给关了?这绕了一圈,咱不还是绕回了圆点?”孙二虎大呼小叫起来,额头的青筋又暴突出来了。

    &&猪&猪&岛&小说{}{zhuzhu}{dao}{}nbsp; “曦儿,这想法你是几时滋生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听你提过呢?”梁愈忠脸上的震惊和惊诧也不比孙二虎少。

    “这事啊,我倒是早前就听东家姑娘提过一些,还以为只是一个长远的打算,没想到这回来得这样快,唉,这也是形势逼人啊!”张掌柜苦笑着道。

    锦曦的表情却跟他们截然不同,相反,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大家莫慌,也莫悲观嘛,听我说。”她款款一笑,目光从众人身上收了回来。

    “每一件事情,都会有它的一段旅程,其中有低谷也有巅峰。就好比我们的孙记杂货铺子,在镇上其实已经过了鼎盛的巅峰期,想要再攀一步,除非我们把铺子开到县城或者客源量更大的地方去。”

    “显然,我们眼下是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的。所以。孙记只能继续盘踞在这小镇巴掌大的地方。”

    张掌柜点点头,沉吟道:“这个情况,从去年一年的账簿就可以窥见一斑,确实如此。”

    梁愈忠和孙二虎惊讶的抬起眼,他们都只是闷着头进货上货卖货,从未去关注和研究过账簿的事情,只凭感觉觉得生意好像没有萧条,每天迎来送往的顾客也没有明显的锐减。

    “谁家开铺子,不都有个淡季旺季的时候?关键是要能守得住!”梁愈忠发表自己的观点,他还是不赞成因为前景可以预测。就提早关了铺子!

    “眼下咱么俨然是被杨副会长等人给盯上了。硬碰硬必然是要吃亏的,所以,咱们眼下的明智之举就是避其锋芒。”锦曦道。

    “表面上,咱们退了。还关掉了正在盈利的孙记杂货铺。但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是远胜过区区一个小杂货铺,因为我打算开一家采办的铺子!”锦曦笑吟吟道。

    “采办铺子?啥意思?”

    “小小的杂货铺子卖的货物再多。面对的顾客也仅仅是长桥镇范围内的百姓。再远一些的枫林镇那块,顾客不太可能为了区区一些日用品的差价就跑到我们这来,所以,我做采办的铺子,面向的顾客不再是附近的百姓,而是整个望海县城!”

    锦曦清脆道。说白了,她就是想搞日用品批发,把小铺子摇身一变成批发铺,这回的事情正好是个锲机。

    “咱们孙记之所以被同行嫉妒眼红,主要是因为咱们家的香胰子这类日用品品种繁多,物美价廉。咱们家的这些核心技术那是秘籍,不可能对外公布。”

    “据我所知,眼下望海县城大小商铺售卖的那些香胰子类,都是从府城进购来的,如果我们直接为他们以优惠的价格提供成品,如此一来,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为杨副会长摇旗呐喊呢?”锦曦一口气道。

    “东家姑娘这主意不错,如此一来,我们自己不仅从眼下这个遭嫉妒的怪圈里跳了出来,还能将那些同行们拉拢过来,大家都是商人,利字当头,没有解不开的仇家冤结!”张掌柜忍不住欣喜起来。

    孙二虎和梁愈忠也听明白了,“好一招釜底抽薪啊,这个招数好,他杨副会长能拉拢,咱们也能!”

    “可是曦儿,你这招固然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但咱们的货物美价廉,到时候偌大的望海县城商户都过来这块采办,岂不是将府城那边的批发铺子给得罪了?到时候指不定还有更大的麻烦呢!”梁愈忠在欢喜过后,随即又滋生了这顾虑。

    锦曦知道,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有这个顾虑,她也不例外。

    “爹,这是必然的,咱们的买卖就好比一艘小船,从河里往大海一路杨帆,遇到的风浪必定是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胜过一个,只要咱们打定主意要往前走,这些接踵而来的麻烦就不能在心里上怯怕!”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一路走,一路击破,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的目标是要把生意越做越大,就不能允许自己有丝毫退缩的念头滋生!山穷水复的时候,也便是柳暗花明之际,祸福相依自古常在。关键是,咱们要有所向披靡的胆气!”

    锦曦咬牙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这么多感慨激昂的话。今日说了,觉得自己都被说得浑身发热。

    其实这番话,在她决定要从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憋在心里。今日说了出来,是在你鼓舞大家,也是在给自己振奋。

    事实证明,锦曦的这番话,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面前的三个男人的热血好像都被点燃了。

    “没错,要是这就怕了,瞻前顾后,咱们还不如趁早关了门回家老老实实种田去!”孙二虎霍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眼中的神采重新被点燃。

    “曦儿,爹再一次受教了,你说得没错,咱们不能固步自封,要走,就要硬着头皮往前走!”

    “东家姑娘,那接下来的具体打算,咱们再细细详谈一下如何?”

    张掌柜强压住心里的激动,趁热打铁的问道。他年轻的时候从货郎起家,后来置办了门面铺子,便已觉得自己创了大业了。

    铺子开不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颓废了。如今孙记的买卖好,他又看到了希望。但是,他现在发现他眼中的希望和满足,在面前这个少女的眼底,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她的眼光和心思大得,他根本就看不透。

    看不透也没关系,只要坚定不移的跟着这个少女往前走,他相信自己有生之年必定能看到更远更灿烂的风景。指不定,他当真会给自己的孙子铺出一条路呢!

    “好,这事赶早不赶晚,我们得趁着杨副会长那边派人来查探之前,将铺子里的存货处置了,然后挂出关门停业的牌子!”锦曦道。

    张掌柜已经戴起了老花眼睛,提起了毛笔在纸上细细记下锦曦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以防有半点疏漏。

    梁愈忠和孙二虎也都围拢过来竖起耳朵听。

    “都记下来了,那接下来还有要补充的么?”张掌柜又问。

    锦曦笑着从张掌柜手里接过那本记录的册子,扫了几眼,笑道:“哟,全给记上了?张掌柜你的笔力真是让我望尘莫及呀!”

    张掌柜厚厚镜片后的眼睛笑了,谦虚道:“小老儿的能耐,也就给东家姑娘打打下手罢了,东家姑娘是有大本事的,小老儿可不敢比!”

    锦曦抿嘴一笑,知道他在谦虚,将册子放了回去,扫过梁愈忠和孙二虎火热的眼,故作神秘一笑,却是道:“花一天功夫处置存货,处置不完就搁在那,也不碍事。接下来,咱们就关门歇业,给大家放一个月的假好好休整休整!”

    “一个月都闲着?那身上还不长毛了?”孙二虎哈哈笑道。

    “诶,说是放假,可没真让二虎舅舅你闲着,咱们这一个月内要做的事情还有两件呢,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两件!”

    ……

    望海县城,杨副会长的宅子里,正在饭堂吃夜饭的杨副会长一家人刚刚提起筷子,就听到管家匆匆来报。

    “什么?你是说,长桥镇的孙记杂货铺子,一夜间就挂出了关门停业的牌子?”杨副会长惊愕的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这消息,确信无误么?不会是抛售换季的存货吧?”正在给杨掌柜夫妇布菜的媳妇梁锦兰闻言,欣喜的瞟了眼站在门口的管家,急问。

    管家连连点头,道:“十拿九稳,必定是提早得到了风声,今日下昼那张掌柜在街道边,官道口,以及河边码头抛售存货,那价格压得,叫吐血大甩卖真是一点不假啊!少奶奶您若是回一趟长桥镇就知道了,大街小巷如今都在议论这事呢!”

    梁锦兰笑眯了眼,挑着细细眼线的杏仁眼波光粼粼,满满皆是志得意满。

    “哼,有这样的好戏,我自然要回去瞧瞧的!唉,就是可惜啊,我原本还以为能瞧见我三叔那一家子,上这来求情说软话,我好趁机打打锦曦那丫头的脸,没成想,他们竟然都不打算求上门!”

    梁锦兰得意后,又不免有些气恼和不甘,她最想看到的就是锦曦跪在她的脚边,求她,听她梁锦兰的奚落,等她奚落够了,就一脚踹开她!

    “呵,瞧你这丫头的鬼心思!”杨副会长扫了眼自己的外甥女兼儿媳妇,筷子轻点着红漆木的饭桌,接着道:“依我看,如今他们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主动关门大吉也好,咱们的目的不就是逼得他们开不成铺子嘛!”

    “毕竟是同一个村的,面子撕得太破了,也不好。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斗不过我!”杨副会长思及此,不免端起一旁的小酒盅,美滋滋的咪了一口,皱纹横生的马脸上涌出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容光来。

    有权就是好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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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介绍:
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为毛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老天爷也太不给力了吧!
重病也就罢了,一群极品爷奶叔婶和包子爹妈竟然要将自己扔进土窑自生自灭!
锦曦表示鸭梨山大……
作为一位光荣的穿越者,锦曦要自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造包子爹娘,种出一个富贵荣华出来,做一个坐拥万顷良田,坐看闲庭落花的田园地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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