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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决算

    第七十五章决算

    孙二虎扭伤脚踝,要好好卧床休养几日。孙老爹上了年纪,家里的一切农活都落在孙二虎肩上。地里的油菜和麦子,也要靠人打理,缺不得人手。

    锦曦跟梁俞忠和孙氏私下商议了下,留了孙玉宝在孙二虎家帮着照料,又瞒着孙老爹,托文鼎给在县城一处瓦窑做工的孙大虎捎个口信。

    立冬过后的山里,夜晚渐渐变的漫长。锦曦一家人晚饭后,习惯在地上坐一会,消消食再上床睡觉。

    堂屋里点着两盏松油灯,孙氏和孙玉霞一左一右,围着那灯火做针线活。孙玉霞自从上回的虎头鞋尝到了甜头,现在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埋头纳鞋。

    而孙氏,却是在给一家人纳新棉鞋,立冬过后,山里的天气,会越来越冷,一大家子老少,都还穿着单薄的布鞋。

    锦柔挨着嘎婆,缠着她讲那些老掉了牙,却百听不厌的故事。今夜的故事,说的是后山一块叫做四山坳的地方,住着一只猪娘精,每日午时就会挎着一只红木桶,出来给它的猪宝宝喂食,锦柔听得津津有味……

    这边空旷些的地方,梁俞忠正在摆弄嘎公留下的,做木工活的那些家伙什。锦曦坐在一旁的小竹凳上,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手拿着一块红石头,在面前的小石板上写写画画。

    “姐,你家曦儿可真聪明,我听玉宝私底下说,他教给她的那些字,教一个会一个。你瞧瞧,坐在那写写画画的,还真像模像样呢!”孙玉霞碰了碰孙氏,小声道。

    孙氏抬眼瞅了眼锦曦这边。目光宠溺:“这孩子自打病了那一场后,整个人都比以前大胆了许多,许是老天爷可怜她!”

    “我倒瞧着这很好!”孙玉霞道,转而朝锦曦这边凑趣问:“曦儿,瞧你大半个晚上写写画画删删改改,一会皱眉一会眯眼的,你在琢磨些啥呢?”

    “我在琢磨,咱的铺子开张,该采办哪些小商品!”锦曦目光盯着小石板上罗列出来的商品名称,道。

    “要我说啊。啥样东西赚钱快咱就卖啥!”孙玉霞咬断手里的线头,很干脆道。

    锦曦忍不住笑了,孙玉霞说的可真简单。殊不知经商这一行,可是水深的很,不能弄清里面的学问,大把的银子和心血砸进去,到最后也是血本无归。

    “曦儿。咱凭着手头的本钱来进货呗,你不也说,咱这会子做的是小本买卖,铺子开在巷子里,卖的是些居家过日子的日用品,那咱就照着这些来采办!”孙氏不忍瞧见锦曦操心的样子。也发表自己的建议。

    锦曦点点头:“那是自然。”

    五十两银子,加上手头的十两,还有那副纯银长命锁。锦曦有信心把杂货铺子开起来。

    “我琢磨着,咱的铺子虽聘了张掌柜做掌柜,但咱自个也要派人长期驻在铺子里,跟着张掌柜学打理和管账。”锦曦道。

    铺子的所有权是属于她和孙家的,张掌柜再有经商本领。也是外人,锦曦不可能把自己的所有心血。交付給一个外人来打理。所以铺子里必须要有自己人,关于这个人选,锦曦心里已经有相中好的。

    “我们娘几个是不行的,大字不识几个,曦儿你要操心的事情多,看来家里只有你爹和你舅。”孙氏道。

    锦曦看了眼正专心刨木的梁俞忠,摇了摇头:“爹太忠厚老实,不适合。再说茶园那块也离不开爹的打理,这事恐怕非舅舅不可了。舅舅读过书,人也灵活,去学打理铺子,总比待在山里要好!”

    “我跟曦儿想一头去了,玉宝那身子骨文弱,也做不得田地里的活计,现如今家里开铺子,他必须得去学去抛头露面,不然将来如何帮衬曦儿把铺子做大?”嘎婆道,虽然在这个以农为本的时代,商人的社会地位普遍不高,但孙老太却只想着儿孙们过的好就够了。

    “那等玉宝回来,咱就跟他把这事说下。”孙氏道,一家人又商议了些其他的事情,锦曦无非就是让她们帮着一起来想一想,这个时代人在衣食住行方面,不可或缺的日用品,锦曦搅破脑汁想了大半夜,也就罗列了小石板上的那些,现在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还真是让锦曦感叹团结力量就是大。

    看着小石板上写的密密麻麻的日用品,锦曦眼底闪过一些亮光,因为她从中,又窥得一些商机。

    文鼎是翌日离开孙家沟的,就在他离开孙家沟的第二日上昼,孙大虎便急匆匆赶回了孙家沟。

    孙大虎背着行李回了趟家,看过了老爹和弟弟,便拎着从县城买来的礼品,赶在晌午饭前,来了孙玉霞家拜望孙老太。

    锦曦也是头一回见着孙玉霞的青梅竹马,她未来的姨夫孙大虎。

    孙玉霞外表是泼辣干练的,然内心却跟这个时代的小女人一样,羞涩的很。来孙家沟这么久,锦曦很多次从孙玉霞那变着法的套话,她嘴巴把得紧紧的,唯独上回炒茶夜里洗头那回说起了孙大虎。

    锦曦根据孙玉霞口说的去发挥想象,猜测孙大虎一定是个身子骨瘦弱单薄,性格木讷老实,有点阴柔,胆气弱弱,连鸡都不敢杀的年轻人。

    可当锦曦真正瞧见孙大虎时,这个未来姨夫给她的感觉,彻底推翻了她之前的构想。

    长得高高大大,身板魁梧结实,孙二虎长得随孙老爹,而孙大虎应是随了过世的娘。但两兄弟肤色却如出一辙,带着健康的黝黑色。

    孙大虎给人感觉很老实憨厚,但却不木讷,眼睛明亮而有神,跟梁俞忠说话的时候,嗓门也大,对孙老太和孙氏她们很懂礼数,对锦曦和锦柔也很亲切。

    只是,当孙大虎的目光遇上孙玉霞的,这个高大,且嗓门洪亮的年轻人,气势顿时就矮下几分,黝黑的脸膛露出一丝腼腆,当着孙玉霞的面,孙大虎突然就有些拘谨起来,说话还有点磕磕碰碰,不复之前的豪爽气势。

    “瞧见了吧?去县城呆了几个月,还是一点都不长进,说话都大舌头了!哎……”灶房里,孙玉霞拿着锅铲麻利的炒着菜,一边跟下面塞火的锦曦小声抱怨。

    虽是抱怨,但她脸上可瞧不出半点不悦,红彤彤的,无不透出欢喜,锦曦识趣的不去戳破她口是心非的话。

    开饭前,梁俞忠还特地过去接了孙老爹一起过来,饭菜端上桌,大家伙都入座,孙玉霞留在灶房没出来。

    孙氏她们都晓得孙玉霞这是害羞闹得,也就不去管她。饭桌上,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全是出自孙玉霞的手。但桌上所有的肉菜,都是孙大虎买来的猪肉,还有鱼和糯米酒。

    一桌饭吃的很尽兴,孙老爹,梁俞忠和孙大虎,孙玉宝皆小酌了几杯。孙大虎喝了几杯便想要盛饭,锦曦便喊孙玉霞一道,给喝酒的男人们端来热腾腾的饭。两个小情人饭碗交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涨红了。

    屋子里的长辈们瞧见他们这样,都意会的带着笑意。锦柔是真正的小孩子,看不懂这些,为小孩锦曦可是大饱眼福。

    饭后,孙氏去了灶房帮孙玉霞一起收拾碗筷,这边的堂屋,嘎婆和孙老爹对面坐着,下面依次坐着梁俞忠孙大虎和孙玉宝。锦柔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了,锦曦则端过小竹凳,坐到堂屋的门槛外面,假装看院子里的风景,其实耳朵竖的高高的,扑捉堂屋里的谈话,关于孙玉霞和孙大虎婚事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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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孙大虎赶着马车,车厢里坐着锦曦和孙玉宝,梁俞忠赶着牛车,牛车后面堆放着木工瓦工活计的工具,还有两床被褥。四人天刚放亮就动身出山,往镇上而去。

    虽然还有几日才正式交接,但锦曦想在这之前,把那铺子重新弄下。铺子门那块太狭窄了,锦曦要把铺门拆下来,把那一块的墙壁都打掉,正面墙壁都做门。

    让外面路过的人,就算不进来,也能一眼瞅见这里面的柜台陈设。铺子里面,也要好好刷白,营造出宽敞明亮的感觉。

    这些活计孙大虎不在话下,他在县城做的就算泥瓦工。再有就算铺子里原来的那些柜台,货架,虽然还能用,但有必要加固,抹点油漆。这些活计,梁俞忠拿手。

    除此外,还要再添置些柜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类似于玻璃的东西,比玻璃要粗糙些,价格有些贵,且大多用在窗户这块。锦曦上回在茶香轩,就瞧见严掌柜二楼的窗户就是用的这种玻璃。

    锦曦打算裁几块这种玻璃来,安装到柜台那块,如此,顾客进门,想要买啥,就不需要一件件的询问了,大家都省事。

    做这些事情,估计要花几日的功夫,所以锦曦这几日,会留在镇上。她要趁着这几日的功夫,和孙玉宝一起好好考察下长桥镇的杂货铺子里,日用品的大致行情,价位,顺便再跟张掌柜好好探讨下杂货铺开张以后的运营决策。

第七十六章 正式开张

    第七十六章正式开张

    “曦儿,明个铺子开张,咱一家子都去镇上?嘎婆上了年纪,这样颠簸着不太妥吧?”晚饭后,一家子人照例围坐在堂屋,孙氏如此询问锦曦。

    “玉真啊,你就别为我操心了,铺子开张这个大事情,我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我这身子骨这段时日,有你们在跟前调理着,已经好了很多,去得镇子上!”不待锦曦回答,嘎婆乐呵的接过孙氏的话头。

    “娘,您就别担心嘎婆了,明个咱去镇上,在二虎舅舅那马车厢里铺着被褥,走慢些,不颠的。再说了,嘎婆呆在这山里,也好多年没出过山,借着这趟出去瞧瞧,我看很不错呢!大嘎公那,我也邀请了,嘎婆有伴!”锦曦一边翻看着这几日采办的账本,一边笑着对孙氏她们道。

    “这还不都是沾我曦儿的光,我这个老太婆子还出山去瞧瞧!嘎婆满心的乐呵呢!”嘎婆道,老人家现在精神头比锦曦刚来那会子好很多。

    孙氏无奈,对这一老一少,只能笑着摇头,但心底不免有些内疚。老娘好多年没出山瞧过,她这个做闺女的,也好多年没能接老娘去她婆家做客,真是……

    孙氏想到这,对锦曦的疼爱里,带着一丝感激,多亏了闺女。

    这一夜,大家伙都较往常提早些回了屋子,力求明日精神饱满的去镇上。

    翌日,天还没亮,孙氏和孙玉霞就起身来,给一家人做了早饭,自然也做了孙老爹和孙二虎的那份。至于孙大虎,则留在青桥巷的铺子里。

    一行人吃过了早饭,上了停靠在院子外面的牛车和马车。孙二虎的脚伤已经大好,由他和梁愈忠驾车,大家说说笑笑着朝村口的地方驶去。

    对于孙玉宝家在镇上开铺子的事情,村子里很多人都知晓,马车穿过村子这一路,少不得遇到几个早起的村民,孙玉宝家和孙老爹家,是村子里的忠厚人家,人缘好,一路上还收获了那几个村民的几句祝福话呢。孙氏和嘎婆她们,更是眉眼间掩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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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婆,娘。小姨,柔儿,你们瞧,前面那巷子口竖着一块红色木牌,就是咱铺子的招牌!”锦曦撩起车厢帘子。指着前面,青桥巷子入口那块半人高的红色木牌,扭头跟车厢里坐着的嘎婆她们介绍。

    “唷,咱的铺子不是在巷子里面吗?咋做了块牌子搁这呢?”孙玉霞新奇又不解。

    这样的营销策略,她们自然不懂。锦曦笑了笑:“酒香也怕巷子深哪,这街道上人多。我竖块牌子又花不了啥钱,还能给咱招揽来顾客呢!”

    “那上面几个大字写的啥?”嘎婆问。

    “孙记小杂货。”锦柔摇头晃脑的抢答,锦曦为了掩饰自己的学识。便缠着孙玉宝教她识字,如此家里人就不会对她的蜕变过多怀疑,这过程中,锦柔也跟着锦曦一道,学了好多字。

    “柔儿真聪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锦曦摸了摸妹妹的头,不遗余力的赞她。能得到能干的姐姐的夸赞。锦柔高兴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曦儿,咱这铺子是你的心血,怎能叫孙记?这……”嘎婆很意外,孙玉霞也表示不解,而坐在她们身畔的孙氏,却明显一副早就了然的样子。没错,关于这铺子取名的事情,锦曦私下里跟梁愈忠和孙氏商议过,是锦曦坚持要冠上孙记这名字的。

    至于原因嘛,锦曦来不及细说了,因为马车已经驶进了青桥巷子,那就留给孙氏晚些时候,再去跟嘎婆她们细说好了。

    马车稳稳停靠下来,锦曦第一个跳下车。前边,孙二虎孙玉宝和梁愈忠他们,正把牛车上的东西往下搬,这边,孙大虎把两副长长的炮仗在附近摆好,忙地迎过来,朝车厢里坐着的嘎婆她们打招呼:“婶子,大姐,玉霞,你们都来了,路上还好不?”

    “诶,诶,都来了!”嘎婆笑着应道。

    “呆子,还杵在那做啥?赶紧的扶我娘下车呀!”孙玉霞娇红着脸,朝孙大虎嗔道。

    在孙大虎的搀扶下,嘎婆她们也陆续下了车,朝右手边的铺子看来。

    虽然这几日铺子装修,她一直留在这,但今日再来,看到这装修彻底完毕,打扫干净的新铺子,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整面墙壁全开的铺门,站在外面,一眼就能瞧见里面宽敞明亮的柜台,和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有想要进去瞧一瞧瞅一瞅的购物**。

    崭新的门匾,上书烫金的孙记二字。门楣下悬着一排的大红灯笼,能想象出夜里的时候,这些大红灯笼全部点燃,那副灯火明亮的感觉,不仅能把这铺子里的陈设照的亮如白昼,更能温暖照亮巷子里夜归的行人。

    铺子里的张掌柜,早已热情的迎了出来,招呼着孙老爹和孙老太往铺子里去。一行人进了铺子,嘎婆和孙氏她们瞧见那一排排一列列,因为重新涂抹了油漆而焕然一新的货架柜台,大家伙都惊诧的合不拢嘴,眼底却是再也掩藏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相比之下,这几日一直待在这的锦曦和梁愈忠他们,就相对要淡定一些。

    “玉真啊,这铺子弄得可真叫一个好啊,想买啥,一瞅就明白,啥价钱,就瞧边上那些圆圈圈,我也能瞧得懂!这想的可真是周全!”嘎婆迭声赞着,这里瞧瞧,那里瞅瞅,眼睛里再容不下别的。

    “娘,这样周全的法子,也是曦儿想出来的。起初我还真不晓得,他让我画那些玩意是用来做啥,现在您瞧,像你们这样不识字的,也能看明白价钱。”孙玉宝凑过来兴奋道。

    “曦儿这法子妙的还不止在这里呢,您想啊,咱把这些货品明码标价出来,随的是外面的大行情,每一样货品都定在该有的价位,不赔也不多赚。如此一来,但凡进了咱铺子的顾客,大家一律平等,再不会出现一包蜜角子卖你五文,卖他八文这样的荒唐事。”孙玉宝充当起嘎婆他们的解说员。

    “这法子也是曦儿想出来的?啧啧,这鬼丫头心眼还真不少呢,我都没想到过!”孙玉霞道。

    “不止姨姑娘没想到,就是我这做了大半辈子的买卖人,也没想到啊。锦曦姑娘心思活泛,是块经商的好料子!”张掌柜摸着胡须,毫不掩饰对锦曦的欣赏。

    孙氏从进了铺子,就没出声,她压抑着因激动和欣喜,而差点跳出胸腔的心,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宽敞明亮的铺子里,货架上那陈列满满的货品,玻璃柜台里,那些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皆让她眼花缭乱。

    孙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甚至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也能拥有这样一间杂货铺。

    锦柔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瘦小的身体贴着柜台,目光从那一排排透明的玻璃罐子里一一看过去,在那些罐子里面,装着各种蜜角子,红白蓝的糖豆,小丫头响亮的吞咽着口水,最后直勾勾盯着柜台里面,那一大束五光十色的头绳,和绒花,那些是她梦寐以求的。

    “娘,你快看,那些头绳好漂亮啊!”小丫头突然有些胆怯了,她轻轻扯了扯孙氏的袖子,轻声问道:“娘,柔儿不是在做梦吧?这些东西,都是咱家的吗?”

    孙氏的眼角当即就湿润了,她弯下腰摸着锦柔的头,目光欣慰而又自豪的望向那边正跟张掌柜和梁愈忠商议事宜的锦曦,跟小女儿锦柔轻声道:“是真的,因为你姐姐,咱以后还会比现在还要好!”

    “娘,真的吗?”

    “真的,娘不骗柔儿。”

    …………………………

    “那就照着我们商议的这样来,我们都没有买卖经验,这往后还得让张掌柜您多费心了。”锦曦浅笑着道。

    “锦曦姑娘谦虚了,那就这样商议定了,待会炮仗点燃,估计就会引来些顾客上门,那我先去那边准备下。”张掌柜道。

    “好,您去忙吧!”锦曦道,又跟梁俞忠说道:“爹,酒楼那边你订好了不?”因为开张,文鼎那边也派人送来了贺礼,锦曦自然要去酒楼请大家伙好好吃一顿。

    “照你说的,都订下了,两桌,应该够坐吧?”

    “够了!那我先去娘那边瞧瞧!”

    “你去吧!”

    …………

    “柔儿,喜欢这铺子不?相中了啥跟姐说,等会下昼回去的时候,姐给你包好让你带回家去,好不好?”锦曦的声音突然从身边响起,孙氏和锦柔回过神来,便见锦曦脚步轻快的朝她们而来,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从容而自信。

    那一瞬间,锦柔突然觉得姐姐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姐姐,娘说,这里东西都是要留着卖钱的,柔儿不要……”小丫头口是心非,进铺子后就表现出拘谨胆怯的样子,都是让清贫的家境造就的低靡气势。

    锦曦心里一酸,心疼的紧。

    锦曦看了眼孙氏,有点无奈,俯身捏住锦柔的小辫子,亲昵道:“傻妹妹,今个开张,姐姐送你几件小礼物,这是应当的,相中了啥跟姐说,姐给你留着,嗯?”

第七十七章 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七十七章意想不到的收获

    因为在意铺子开张后的成效如何,酒楼里的宴席散后,嘎婆她们回了孙家沟,而锦曦和孙玉宝则留了下来。

    铺子二楼的阁楼,也简单的装饰过,由原来的两间大些的房间,改成了三间。铺子后面连着一块小院子,搭了灶房和茅厕。

    夜里,锦曦让孙玉宝把铺子外面,门楣下那一长排的灯笼点亮,铺子的中间和四角,也都悬挂着灯笼,如此一来,将铺子以及铺子外面的那一段,都照的通亮。

    柜台后面靠墙角的地方,摆着一张看起来很简易,却造型有些独特的木桌,那是梁愈忠照着锦曦画的图纸,给打制出来的收银台。

    锦曦现在就坐在收银台后面,翻看着手里的账本,查看开张头一天的业绩如何。

    张掌柜坐在边上另一把椅子上,跟孙玉宝拉家常。

    许是因为这铺子选址的问题,尽管在大街上摆了一块招牌,提醒路过的人这巷子里油价杂货铺,但真正被吸引来的人,不是很多。来的那些人里面,也大多是住在这条巷子里的居民,但好多人都是抱着围观的态度来凑热闹。

    这没关系,等到日子久了,再多做些宣传,客流量会渐渐多起来的。锦曦现在是要从这些做成的一笔笔买卖中,扑捉出这些顾客最常见的需要是那些。

    锦曦经营的这间杂货铺,卖的货品离不开衣食住行几个方面。在这些里面,驱除盐,茶和酒水这些需官方许可的商品外,其他的居家小杂货在这里都能找的到。

    从上面的记载来看,今个卖出的货品里,涉猎衣食住行每个方面。但买卖成交量居于榜首的。不是草纸扎头绳这些最便宜的东西,而是胰子。

    锦曦除了制作香胰子,也制作了些没有掺和花香的普通胰子。今个也放了些在柜台里试卖,从账本记录的成交量看,普通胰子卖出十多块,而香胰子,也卖出了五六块块。成交额和成交量,皆位于榜首。

    锦曦眯了眯眼,要做有自己特色的杂货铺子,就不能走大众化路线。要有自己的主打货品,来吸引顾客光临。从营销学的角度分析,当顾客冲着某一种或两种主打品而来时。等到离开铺子,往往购买的,可不止那两类,还会附带购买些其他的。

    锦曦的孙记杂货铺,主打的货品便是胰子和香胰子。在这个时代,肥皂和香皂可是稀罕紧缺物资,而且老百姓过日子,洗脸洗头洗衣,每日都离不开这些。使用周期短,需求量广。

    “锦曦姑娘。咱铺子里的胰子今个卖的最好,你带来的那批试卖品,就剩十几块不到了。得赶紧进货。不过,就是咱那胰子和香胰子的价钱,是不是定的都太低了些?这样咱能赚吗?”张掌柜结束了和孙玉宝的聊天,跟锦曦探讨起来。

    “张掌柜此话怎讲?”锦曦浅笑着问。

    铺子里的日货,都是张掌柜陪着锦曦去望海县城采办的。而胰子和香胰子,张掌柜并不清楚锦曦是从哪里弄来的。

    张掌柜没问。锦曦自然也没主动说。

    “据我所知,胰子这玩意,可是比油还贵,但买得起的人,不多。没想到锦曦姑娘不仅弄来了胰子,还把价格定得这般低,不仅在长桥镇,就算整个望海县城,咱孙记只怕也是最低的,这样的价位,基本上小巷子里的普通居民,平时在别的方面紧一紧,都能用的起胰子!”张掌柜分析道。

    锦曦点头,微微颚首,听他继续说道。

    “镇上其他杂货铺子里的胰子,做工不及咱这胰子,能卖五十文一块。香胰子其他杂货铺子里没有,只有街上唯一的那家脂粉铺有卖,要卖二百文一块,听说还紧缺的很,咱是不是把这两种胰子的价钱往上提一提?”

    锦曦眯了眯眼,张掌柜的提议,也是很中肯的。

    考虑到百姓不同的购买力,锦曦把胰子的价钱定在:普通胰子一律三十文每块,比一斤猪肉还要便宜十文。而香胰子价格分三等。

    没有质量之分,而是在香胰子的块头上有些区分,分为大中小三种,大的那种一百五十文每块,中等的一百文,最小的那种六十文。

    锦曦合了账本,跟张掌柜认真分析道:“您的提议很中肯,确实,咱这胰子价格是定的比别家低了去了。然,我们既然当初把这铺子开在这巷子里,打的目的就是做附近巷子里居民的买卖。”

    综合猪油,皂角粉,碱面还有其他的香料,柴火,人力功夫在内,锦曦细细核算了下。基本上,卖出一块普通的胰子,能赚十五文钱,而香胰子,最小号的,能赚二十文,中号能赚六十文,大号的,卖出一块纯赚八十文。

    如此算下来,就今天开张头一天,仅卖胰子和香胰子这块,统共就赚了四百文钱!

    “普通人家过日子,都是节衣缩食,咱要是把胰子这块定价抬高,一般的居民是用不起的。居家过日子少不得这些胰子,用的块,每一家都需要,咱薄利才可多销啊!不过张掌柜请安心,我把价格定成这样,也是充分考虑了成本的,不瞒您说,咱这胰子,就冲着现在这样的价钱,都是稳赚不赔。”

    “稳赚不赔?锦曦姑娘这般自信?”张掌柜眯起眼睛,一脸探究。

    锦曦抿了抿嘴,笑道:“当真,我算了下,今个咱铺子里胰子这块,净赚四百多文。”

    “啊?!!!”张掌柜惊愕,照这样算,那胰子那玩意的成本价,到底是多少啊?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他开铺子那会,都弄不到香胰子来!

    过了一会,张掌柜还是忍不住感叹道:“锦曦姑娘真是有神通,有那样的手腕低本钱弄来胰子!要是早两年我也能有这样的门路弄到这样地本钱的胰子,我那张记也不至于倒闭!”他摸着胡须唏嘘着。

    张掌柜这还是在拐弯抹角的打探锦曦胰子的来处,缺乏实在,锦曦抿唇一笑,假装听不明白,不予解惑。而孙玉宝,想必也是跟锦曦一样的想法,朝锦曦摇了摇头,也闭紧口,坚决不把自家生财致富的秘笈往外泄。

    锦曦在铺子里又呆了一日,帮着处理一些事情,张记杂货铺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始终如一的微笑服务。原本还想在铺子里多呆两日,但眼见着胰子将要抛售一空,加之孙二虎也来了镇上,锦曦便提早告别了孙玉宝和张掌柜,坐孙二虎的牛车回了孙家沟。

    牛车刚刚驶进孙家沟,在村口草棚里卖肉的屠夫瞧见锦曦他们的牛车,远远就打招呼。

    “锦曦姑娘,你前几日跟我说的那猪鬃,昨儿我杀了一头大白猪,鬃毛都给送你嘎婆那去了!”

    “哦,是吗,多谢了,那我现就把十文钱结给你。”孙二虎打住牛车,锦曦从车上跳下来,取出十文钱给那屠夫。

    “不用了,那猪毛我们都是扔了的,又不值钱!”

    “应当的,你收下。”锦曦笑着将那十文钱搁在屠夫的猪肉案桌上:“下回要是还有猪鬃毛,都留给我呗,白的黑的花的都行!”

    “诶,没问题,我给你留着!”屠夫爽快的应下,看着锦曦的牛车缓缓进了村,赶忙把那十文钱揣进身上,嘀咕着:孙家这外孙女真是稀罕,人都不要的废物猪毛当个宝呢!

    “曦儿,你要那些做啥呢?”孙二虎一边赶车一边不解的询问身侧坐着的锦曦。

    “呵呵,现在不能说,下回二虎舅舅就晓得了!”

    孙二虎咧嘴一笑,目光明亮起来,他现在也习惯了锦曦的脾性,她这样卖关子,铁定又是琢磨到了啥赚钱的好主意,好吧,他拭目以待。

    牛车在孙玉霞院子门口停下,孙二虎帮着锦曦,将车上装着的碱面和猪油取下。

    刚刚推门进院子,就听见孙玉霞的声音。

    “曦儿那鬼丫头,等会子回来了,我可要好好责问她!孙屠夫送来这么多猪鬃,全赖我一个人打理,哎呦喂,这气味可把我熏得……”

    “玉霞,你要闻着难受,就边上歇息去,让我来侍弄这些好了,我不怕这味儿。”孙大虎的声音。

    “别别别,你可是连杀鸡都手抖的人,这些猪鬃还是我来翻晒吧,曦儿那鬼丫头……”

    “难怪我这一路,老打喷嚏,敢情是小姨在这念叨我呢!”锦曦说笑间,步伐轻快的进了院子。

    “呀,你个鬼丫头,还真不经念叨。我这不才叨唠你两句,就被你给逮个现行!”孙玉霞笑着迎过来,把那双手往锦曦鼻子下面凑:“你闻闻,一股子腥味儿,真不晓得你找人孙屠夫弄这些东西来又要整啥!”

    “玉霞姐,曦儿可是给了人孙屠夫十文大钱的!”孙二虎笑道。

    “啧啧……我没听错吧?”

    “好了小姨,晓得您辛苦,也晓得您最疼曦儿,喏,我这不给您带了一瓶擦手的膏来孝敬您呢!”锦曦说着,从随身挎着的包袱卷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来,放到孙玉霞手里。

第七十八章 铺子出事了

    第七十八章铺子出事了

    孙玉霞轻轻取下塞在小瓷瓶口处的活木塞子,嗅到瓶子里护手油膏的香味,眼底是掩不住的惊喜,但还是忍不住埋怨锦曦。

    “前两日都已经拿了铺子里的头花和胰子回来用,都让我心疼死了,你又拿铺子里的东西给我,这可怎么使得,这一瓶护手膏,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可是能卖上五十文银子一瓶呢!”

    “只要小姨用得着,曦儿愿意拿来孝敬你!再说铺子里也不差这一点。”

    “可用在我这还是浪费了,你这丫头,往后可别再这样子了,留着卖钱多好!”

    “好好好,都依小姨说的做,下回你要想要用胰子,就自个上孙记买去,明码标价!”

    “哎呀,你个鬼丫头,又呛我话呢!”孙玉霞笑着嗔道,拿那沾着腥味的手,去恶心锦曦,锦曦早已跑开了。

    “二虎,铺子里买卖咋样?”这边,孙大虎问孙二虎:“我听玉霞说,你也打算去孙记帮忙?”

    “哥,这事我正要跟你商量着呢,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孙二虎微微垂着头,脚尖抵磨着脚下的土,道。

    “去镇上也好,跟在铺子里学着做事,比呆在这穷山窝里有盼头!”孙大虎道。

    “我去了镇上,后山坡地上那些油菜和麦子……”

    “这你放心,家里不还有我吗?田地里的活计和老爹,都有我在身边照料,你安心在铺子里,好好帮玉宝的忙,多学些东西,多长些能耐,远比你那套兔子打野鸡的要出息啊!”

    孙大虎拍着孙二虎的肩。微笑着道。老娘去的早,丢下家里三爷们,那时候二虎才三岁不到。他自己也就刚刚十岁。老爹要忙着赚三口人的口粮,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对弟弟的疼爱,那是完全发自真心。

    当然,兄弟两的成长岁月里,少不了玉宝娘的扶持,两兄弟每个季度的衣裳,鞋子。都是出自玉宝娘的手。有啥好吃的,也少不了他们俩兄弟。正因为如此,两家这么多年。才走的如此亲近。

    “大哥,你这趟回来,就不再去县城瓦窑做工了?”孙二虎惊讶的问。

    “嗯,不出去了,等过了年。明年开春,我得迎娶你玉霞姐进门。我和她商量过,我也打算留下来,跟玉真姐和愈忠哥他们一块侍弄茶园,给你们铺子里送货跑路啥的,都好!”

    “哥。这真是太好了!”孙二虎黝黑的脸膛,因为激动和欢喜,而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孙大虎拍了下弟弟的脑袋。走开忙活去了。

    “姐姐,这两日我让琴丫姐姐带着一起,去后面的林子里采了好多的菟丝花呢!”锦曦刚一进屋,锦柔便迎上来,献宝似的报着她这两日的成果。

    “喏。皂角叶子也采回来了,全摊在后院晾晒。晌午饭后就收了,下昼村里磨坊恰好要开,咱赶紧拿去村里的磨坊磨成皂粉。”孙玉霞道。

    “曦儿,瞧二虎拿进来的那些猪油和碱面,你又要做胰子了是吗?”孙氏给锦曦和孙二虎倒了茶水,看着锦曦狼吞虎咽的喝着,在一旁柔声问。

    “是的娘,这回要多做一些,那些胰子很好卖,上回做的那些差不多都快卖完了!”锦曦道。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回头我就把猪油给熬出来备着!”

    “嗯,谢谢娘!”

    “傻闺女,跟亲娘还说谢呢!我得烧晌午饭去了,二虎啊,你也别走了,就在这一块吃,啊!”

    ……………………………………………………………………

    制作胰子的事情不能拖,铺子那边正缺着货呢。当天夜里,锦曦一家人在灶房,热火朝天的做胰子。

    “铺子那边等着要,这些做好的胰子,明个一早就得送去镇上,你今个夜里睡早些,明个赶车有精神!”孙氏一边把一块块胰子装入特定的锡纸中,用蜡封住口,边跟一旁也忙着封装胰子的梁愈忠道。

    这一批胰子做的份量较上回多一些,每一种大概都做了将近二十多块,应该能卖一阵子。

    “诶,晓得了。”梁愈忠应道:“二虎先前跟我说了,明个一早就跟我一道出发!”

    孙家兄弟一个决计留在村里侍弄茶园,一个去镇上铺子帮忙的决定,孙氏他们都已经知晓了,也觉得如此甚好。

    “有二虎一道,我更放心了!回头我给做些干粮,你们路上带着吃。”

    “娘,明个我就不去镇上了。”锦曦道。

    “你在家歇下也好,哦,还有一事我倒差点忘了,昨儿琴丫她姑母来跟我商量,说琴丫那孩子羡慕着咱去镇上,说等咱下回去镇上,顺便捎带上琴丫一道去瞅瞅。”

    锦曦微诧,琴丫私下跟锦曦央求过,说她羡慕锦曦一趟趟的去镇上,她在山里长这么大,天天跟在姑母家的猪屁股后面跑,做梦也想去山外的镇上瞧一眼。

    可锦曦考虑到琴丫还是个小姑娘,在没有家里大人允许的情况下,她若私下带她去镇上,到时候万一发生啥岔子,锦曦没法跟琴丫姑母他们交代,便拒绝了琴丫,让她再想去也得找她家大人来说。

    没想到琴丫还真当真了,也不晓得经过了多少努力,还真说服了她姑母来找孙氏。

    既如此,那就去吧!

    “那我明个就再跑一趟镇上,算是陪琴丫吧!”锦曦道。

    把做好的胰子和香胰子,分门别类的装好,一家人各自歇去,一夜无话。

    翌日,天才刚刚发亮,锦曦和梁愈忠起床梳洗完毕,刚把牛车牵出院子门,便瞧见孙二虎正赶着马车朝这边而来。

    相比较梁愈忠的精神饱满,锦曦的神清气爽,对面驱车而来的孙二虎,则一脸的苦相。

    锦曦正暗自诧异的当下,便见孙二虎身后的车厢帘子被一只小手掀开。琴丫从里面探出大半截身子,朝锦曦兴奋的招手呼喊。

    “你给我安份点好不?仔细摔下去又要哭鼻子!”孙二虎一脸的苦相,一边驾车还要一边腾出只手,拽住琴丫,唯恐她跌落下去。

    “少来了,我啥时候哭鼻子过?要是真哭鼻子,那也是被二虎哥你给欺负的!”琴丫撅起小嘴,不满的抗议。

    “哎呀,你这丫头真是烦死了,呆在山里多好。跟去镇上做啥嘛?像只猴子上蹿下跳的,我这还没出村呢,都被你给折腾的后背发汗!”孙二虎头痛的很!

    “二虎哥出汗了?哪呢?我给你擦擦!”琴丫嘻皮笑脸的。就要凑过来给孙二虎擦汗。

    孙二虎忙地躲开去,训道:“你再折腾看我把你甩下去!”

    琴丫的脸当即就有点委屈,但还不到片刻,就又重新雀跃起来。

    “曦儿,咱两坐一起好说话!”她朝这边站在院子门口的锦曦摇着手臂大喊。孙二虎一急。忙地拽住琴丫的手臂。

    “曦儿,你去那边坐马车吧,琴丫这孩子我瞧着都有些心悬,你跟她坐一块去,我这才放心!”孙氏跟出来,在锦曦耳边嘀咕着。

    锦曦微怔。不知何时,她在大家的眼中,竟然能给人带来镇定放心的感觉了?难道大家都忘记了。她这副身体,也不过跟琴丫同岁,也才十岁多的年纪?

    锦曦微笑着上了马车,撂下车帘子前不忘跟前面的孙二虎轻声道:“二虎舅舅专心驾车,后面有我呢!”

    闻言。孙二虎的脸上明显歇下一口气,看锦曦的目光都带着些感激。

    “曦儿。快瞧瞧我穿这件衣裳好不好看?”锦曦还没坐稳,就被琴丫拉过去,鸟雀一样急切的询问起来。

    锦曦打量着琴丫,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今天的琴丫,梳着双髻,头上插着两朵娇艳的菟丝花。张脏兮兮的小脸洗的干干净净,露出真正的面目,圆脸蛋,弯眉毛,亮晶晶的大眼睛,牛犊鼻下面是有点丰厚的唇。

    她今天穿了一件半成新的衣裳,很喜庆的大红色,袖子上有些暗色的花。那些花是绣上去的,但绣功一看就不怎么样,至少看惯了孙氏和孙玉霞绣活的锦曦,锦曦对琴丫身上那衣裳的绣功打不了及格分。

    “琴丫,这衣裳……是你姑母的嫁衣给你改小了穿的吗?”锦曦问。

    琴丫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曦儿真聪明,一猜一个准!这件衣裳原本是打算留着过年的时候穿,今个要去镇上,就没忍住!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很好看啊,喜庆的很呢。”锦曦道。

    琴丫雀跃不已,拉扯着自己衣裳宽大的下摆,从座上霍一下站起,还没直起身,脑袋就撞到头顶的车厢顶,痛的大叫了一声。

    前面又传来孙二虎无奈的一声长叹,就这样,一路闹腾着,在琴丫对一切充满新奇,和缠着锦曦不厌其烦的解说中,马车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镇上。

    到了青桥巷子口的时候,锦曦和琴丫下了马车,手挽手朝前面步行而去,梁愈忠和孙二虎从后面另一条巷子把车绕进孙记的后院去。

    “咦,曦儿,你不说前面巷子口有一块大招牌吗?在哪呢?”琴丫不解的问。

    “呃?招牌呢?许是舅舅今个忘了搬出来?”锦曦自言自语着,没多大在意,带着琴丫进了巷子。

    才刚刚走进巷子口,右手边开包子铺的那个年轻掌柜,看见锦曦,脸色变了下,四下瞅了眼见没人经过,朝锦曦招招手。

    锦曦铺子开张那天,这个包子铺的年轻掌柜也随了一份子,被邀请去了酒楼,两家也熟络起来。

    锦曦走上前去,便听他有点惶恐道:“锦曦姑娘,你可算来了,你们那铺子出事了!”

    出事了?锦曦吃了一惊,她昨天上昼走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呢,到底出了什么事?难怪不见孙玉宝搬那广告牌出来,锦曦想到这,跟身后的琴丫交代了一声,拔腿就朝前面的孙记跑去。

第七十九章 进退两难的棘手事

    第七十九章进退两难的棘手事

    锦曦刚跑到铺子门口,差点跟从里面出来的孙玉宝撞个满怀,二人俱是一震。

    锦曦震惊的盯着孙玉宝的脸,他一边脸都肿了起来,左眼周围一片淤青,显然,是被人用拳头砸的。

    “舅舅,出了啥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锦曦惊问。

    琴丫气喘吁吁的追上锦曦,看到孙记铺子门楣上方,那些被戳破的灯笼,还有门口粉刷一新的墙壁上,那些泼上去的狗血一样的东西,忍不住捂着鼻子,有点惊恐的紧挨着锦曦。

    “曦儿……咱铺子怕是被那些流氓无赖给盯上了!”孙玉宝愤怒又沮丧的道:“这事不是三两句就能说的明白的,我跟张掌柜合计了下,打算回村子去找你们商议,刚巧你就来了,他们呢?总不会就你和琴丫吧?”

    “我爹和二虎舅舅放车去了,一会就来,咱先进屋去再说!”锦曦道,拉着孙玉宝进了铺子。

    铺子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张掌柜无精打采的袖着手坐在收银台后,也是一脸的苦相。

    看到锦曦大步匆匆的进来,张掌柜稍稍打起一丝精神,从收银台后出来。

    “锦曦姑娘,你可算来了,真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落啊!咱这铺子,怕是没法再开下去了!”

    锦曦不满张掌柜那副无助无望的凄苦样子,皱着眉头道:“咱出来做事情,哪能一直顺风顺水的?遇到麻烦,就要想办法解决麻烦,净说些丧气话有何用!”

    张掌柜明白自己的这副态度惹东家姑娘不悦了,赶忙识趣的闭嘴。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梁愈忠和孙二虎赶到了。

    “是什么人来这捣乱?”他们二人瞧见门口的景状,着实吃了一惊,孙二虎进门就气匆匆的问。

    “玉宝,你跟人打架了?”梁愈忠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孙玉宝那张变了形的脸,额头青筋直跳,一旁的孙二虎更是气得眼睛上血。

    “爹,二虎舅舅,稍安勿躁,先让舅舅把事情的始末说一遍。”锦曦道。

    “好。玉宝你快说!”梁愈忠道,老实汉子一双铁拳握得死死的,他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人。敢来砸他闺女的心血,打他的小舅子!

    “大姐夫,二虎,事情是这样子的……”孙玉宝吸了口气,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从孙玉宝那里。锦曦获悉了整件事情。

    昨日上昼她离开的时候,铺子里还好好的,因为放在大街上的招牌,还有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住户,昨日一整天,铺子里的买卖都很不错。

    晚上点燃灯笼照例营业。等到快要打烊,孙玉宝去巷子口扛广告牌回来时,才发现那块广告牌。不知何时被人从中间劈的七零八落。

    孙玉宝回来跟张掌柜说起这件事情,两个人都猜测会不会是半大的孩子搞的恶作剧,但尽管如此猜测,两个人心中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心里存着不好的预感,孙玉宝不放心。当夜就抱着被褥睡到柜台后面看守着。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的时候。他就听到铺子外面有动静。孙玉宝便到阁楼上喊了张掌柜一道,两人拿了根棍子在手里,拉开门出去。

    外面是月亮天,即使灯笼里的火被熄灭,也把四下照的很清楚。孙玉宝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黑影正朝铺子的墙壁上泼什么东西,一股子腥臭味儿。

    那两个人看到铺子里出来了人,打着口哨就朝巷子另一头跑,其中一人踢到一块凸出来的青石板,跌倒在地。

    孙玉宝正在气愤的当口,跑过去直接扑倒在那个人身上,两个人揪打在一起。前面那个人见同伙被绊住,折回来照着孙玉宝的脸就是一拳头,孙玉宝当即就眼冒金星。

    孙玉宝文文弱弱的,单人对打他都不是那块料,何况还是一挑二?

    幸好张掌柜挥舞着棍子冲上来,大喊着抓贼,包子铺的灯火随即亮起来,那两个人见势不妙,推开孙玉宝,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

    “岂有此理!”孙二虎气得一拳砸向身侧的墙壁。

    “可恶,实在太可恶!”梁愈忠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曦儿,你们在镇上,没有得罪什么人吧?”琴丫窃窃问锦曦。

    锦曦坐在那,经历了段长的震惊和愤怒后,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眉头微微皱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琴丫问对了,我也就是迷糊着,照理说咱这铺子才开不到几日,小本买卖的,位置又偏僻,又没跟人结下怨,怎么会招来那样的祸事?”孙玉宝激动困惑道:“自打他们昨夜又是泼狗血,又是戳灯笼,今个这一上昼,一桩买卖都没做成!照这样下去,咱这铺子很快就要关门了!”

    “玉宝,你先别急,从今个起,我就留下来跟你一道守着铺子,他们要是再敢来捣乱,休怪我弓箭伺候!”孙二虎恨恨道。

    “我也留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无法无天了!”梁愈忠沉声道。

    张掌柜袖着手站在一旁,愁苦着脸,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孙二虎和梁愈忠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有两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爹和二虎舅舅暂时留下来,我也是赞成的。但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敌在暗,我们在明,这件事情,咱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能真正消除祸乱!”一直沉默的锦曦,突然开了口。

    张掌柜不禁抬眼瞟了眼锦曦,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曦儿说的是有道理,可那些人像躲在旮旯里的耗子,咱对这一带,人生地不熟的,咱是半点头绪都没有,难逮呀!”孙二虎道。

    “所以,这件事。还得请教张掌柜,让他给咱出出主意啊!”锦曦道,目光直直看向站在一旁不吭声的张掌柜。

    梁愈忠他们闻言,也都从锦曦的话中听出些意思来,三人的目光齐刷刷锁定张掌柜,带着些锐利。

    人老成精,直觉告诉锦曦,张掌柜这只老狐狸,从当初盘铺子到如今,有些事情一直有所保留。锦曦原本没打算撬他的嘴。但现在铺子遇到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再继续开下去都悬的很,锦曦不得不把张掌柜拎出来好好的拷问一番。

    “梁三弟。锦曦姑娘,玉宝少爷,二虎少爷,我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承蒙你们关照。给了我这掌柜的当,好让我颐养天年。可这回的事情,我也一头雾水啊!可我真的想不出啥好法子啊,我要是能想出啥好法子来对付那些暗中捣乱的人,当初我那张记也就不会被闹得关门了!”

    “张大哥,咱都是实诚人。照你说的,也给了你不少优待。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要还藏着掖着。不把晓得的告诉我们,你也就太不地道了!”梁愈忠上前一步,道。

    “张掌柜,如果我猜的没错,您老当初急忙忙甩铺子。不是像你自个哭诉的那样没了儿子,媳妇带走孙子。一个人无心打理铺子,而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由吧?”锦曦看着张掌柜,似笑非笑道。

    “锦曦姑娘,你……”张掌柜被锦曦一语戳破心思,脸色当即露出慌乱。

    “呵,看张掌柜的这幅样子,我的猜测是对的了。您老果真是老狐狸呀,把这烫手的山芋甩给我们这些老实人,这就罢了,现在旧事重演,那些原来找张记茬的人,又盯上我们孙记,你还在这里装无辜,一而再的包瞒,你实在太让我很失望!”锦曦声音冷下来,带着责问的口气:“我在想,说不定,你跟那些坏人就是一伙的,我要报官抓你!”

    “张大哥,你不是那样的人吧?”梁愈忠大声质问他。

    孙二虎更是不耐多说,直接上去一把揪住张掌柜的衣领口,碗口大的铁拳晃了晃:“别跟这老狐狸多费口舌,就算要扭送去衙门,也让我好好揍他一顿,让他晓得吃里扒外的下场!”

    “二虎,别冲动!”孙玉宝拦住孙二虎的拳头,张掌柜还真没会过孙二虎的厉害,这下子真有些吃不住,脸色就白了几分。

    “咱山里人最讨厌这种滑头滑脑的人,满肚子的心思,尽想着自个不吃亏!二虎哥真厉害,一拳揍扁这老狐狸!”琴丫在一旁起哄,锦曦额头露出两根黑线。

    “锦曦姑娘,咱有话好好说,我真不是那吃里扒外的,你先让二虎少爷放我下来,我把我知晓的,一字不漏都告儿你们,好不?”

    既然如此求饶,锦曦便给孙二虎使了个眼神,孙二虎会意,松开张掌柜。

    “张掌柜,我问,你说,你要是再有隐瞒,咱真的要撕破脸皮了!”锦曦斜睨了眼扶着柜台大口喘气的张掌柜,淡淡道。

    张看着稳稳坐在收银台后的锦曦,又看着站在她身侧的梁愈忠和孙二虎他们,张掌柜越发的肯定,这一大家子人里面,真正的核心人物,却是这十岁的锦曦姑娘。

    而且,从她做买卖魄力和刚才的反应来看,这小姑娘的城府远远超脱了这个年纪。且她说的话,又很能获悉别人的心思,一语戳破,一针见血。

    “我问你,像昨夜那样的事情,以前张记是不是也曾遭受过?”锦曦问。

    “是……”张掌柜低声道。

    “做那些事情的,是同一拨人不?”

    “嗯!”张掌柜声音更低。

    “老狐狸,当真有内情,还跟我们一样假装震惊!”孙二虎火气又上来了,锦曦看了他一眼,他便扭过脸去强忍着。

    “昨晚那两人叫啥?做什么的?家又住哪?”锦曦继续刨问,张掌柜在这镇上住了大半辈子,对这些应该很了解才对。

    “叫啥住哪这我真不清楚,就是很脸熟。只晓得这镇东一带,包括我们青桥巷子在内,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时不时就带着一拨人来这一带的铺子里,讨要什么保护钱,除非那铺子的东家本身有靠山。不然,谁要是不交钱,他们就会来闹,弄得你没法安生做买卖!张记那会子,我儿子没了,我心情颓丧,加之这些人像吸血鬼似的,搅得没法再开下去,我这才急着甩卖的!这都是我的大实话,不敢有半点隐瞒!”

    锦曦眯了眯眼。秀气的手指下意识轻掠着耳畔的发丝,她起初的猜测是同行间,指使人来这捣乱。从张掌柜的话来看,应该是黑社会为收取保护费,而提前制造的一些混乱?

    事已至此,锦曦倒希望,孙记昨夜遇到的情况。最好是其中的一种,就算是其中的一种,也已经够头疼的了,要是是两者混合一体,那就更棘手了。

    “早就听人说过,咱长桥镇可是有不少地痞流氓。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专门做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勾当!”孙二虎有些沉重。道。

    “如今咱惹上这样的地痞流氓,怕是真有些棘手!”梁愈忠也思忖道。

    “既靠收取这些保护钱为生,那些地痞流氓应该都拥有自己的帮会。张掌柜你晓不晓得,咱青桥镇这一带所属的帮会是什么?他们的帮会头目又是何人?”锦曦问道。

    张掌柜怔了下,锦曦姑娘问这个做啥?看她那副沉稳镇定的样子。难不成她还要去会会那帮会头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心里对锦曦的提问存了一百个疑惑,嘴上却很快给出了答案:“斧头帮。他们的老大,大家都叫他陈皮阿三!”

    “张大哥,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咱不提早跟我们说一声呢?要不是闹出这样的事,曦儿这样问,你还一直这样瞒下去?你这人真是不地道!”梁愈忠狠狠数落起张掌柜,他们已经在这里开了铺子,早晚都面对这里的泼皮无赖,早有准备也好啊!

    “曦儿,既如此,咱就去衙门口报官吧!”孙玉宝提议,其他人也表示赞同,独张掌柜缄口没表态。

    锦曦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行,不能去报官!”

    “为啥?”其他人惊诧不解,张掌柜目光再一次带着震惊的看着锦曦。

    “大家伙冷静想一想,既然陈皮阿三能在镇上横行那么多年,没有被抓,那说明了什么呢?”锦曦跟他们耐心的分析:“说明陈皮阿三这个人,要么跟官衙里的人勾结,要么,就是背后有更大的力量在给他支撑,不然,这么些年被他压榨的那些铺子掌柜,早把他告衙门里去了!”

    锦曦一番分析,屋里人都冷静了下来,但脸色也更凝重了,进,不能寻求官府庇佑,退,又不甘心血被压榨。这件事情,还真是进退两难,棘手的很啊!

    “可是曦儿,咱总不能把辛苦挣来的钱,就这样双手奉送给那些地痞无赖吧?那些人可是吸血鬼,无底洞!”孙二虎道。

    “锦曦姑娘,您可真是我的知音啊……”张掌柜突然涌出两股老泪来:“早些年,我就起过这样的心思,还当真去告了,谁知衙门里那些当差的,不仅不去奈何陈皮阿三一伙,还把我给打了一顿板子,也就是这样触怒了,陈皮阿三那伙人,专门盯上了我,我儿子去外地采办货物,米明奇妙客死异乡,对我铺子的敲诈勒索,更是变本加厉!原本以为张记换做孙记,他们就会放过这里,没想到还是牵连了你们!是我对不住大家伙,我给大家伙跪下了!”

    折腾了一会,梁愈忠扶起了张掌柜:“这事也不能全赖你,眼下齐心协力把这难关挺过去,才是要紧哪!”

    张掌柜抹着泪:“是,是,哪里用得着小老儿的,尽管吩咐就是。要是陈皮阿三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就收拾了包袱离开孙记杂货铺!”

    “张大哥,你这……唉!”梁愈忠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心烦棘手着呢!

    一片混乱中,锦曦面上沉稳不乱,心里和脑子里,却是在进行着最最最高速的运转。突然,她眼前一亮。

    “张掌柜,你在长桥镇待的年数久,既然你说,长桥镇南边这一带,都属于斧头帮陈皮阿三的地盘。那长桥镇还有没有其他的,跟斧头帮差不多的帮会呢?”锦曦问。

    “啊?锦曦姑娘问这个啊?”张掌柜愣住了,努力想了一会子,道:“我是做正经买卖的,对那些帮会的事,一向不多打听,不过也听人说起过,好像长桥镇还有另外一个帮会,叫做什么……青龙帮。”

    “青龙帮……”锦曦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思忖。

    横竖孙记沿袭了张记的厄运,被陈皮阿三那些人当做了眼中钉,锦曦可不愿意就这样被这只贪婪的饿狼给吃的死死的!当务之急是要寻求一个保护伞,借用到外力,来牵制住陈皮阿三。

    可是这个外力从哪去借呢?青龙帮?

    “曦儿,你打探这些做啥?不管是斧头帮,还是青龙帮啥的,都不是什么好鸟!”梁愈忠打断张掌柜的话,站出来,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做爹的,应该站到最前面来。

    “曦儿,你一个姑娘家,就别管这些事了,待会下昼就回村子里去,这里就交给爹和你舅舅他们,还真不信,那些人敢上门来杀人越货!”

第八十章 每个时代都有的黑暗势力

    第八十章每个时代都有的黑暗势力

    “爹你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在村子里,从未跟人红过脸,更没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你揽过去,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呢?”锦曦道。

    “你大伯不是也在镇上打理梁记杂货铺吗?咱家也没权没势的,你大伯还不一样把那铺子打理的很好?我去求求他,给出个主意。”梁愈忠道。

    “爹难道忘了二伯二妈以前说过的?大伯每季度都要从铺子里,拿出好些银两去打理关系,还不时会有三教九流的人,去梁家拿东西打白条的。大伯自己怕是都投靠在帮会力量下,又能给爹你支什么样的好招呢?”

    “大姐夫,曦儿说的有理,你还是别去了。”孙玉宝道,瞅了眼屋里,见张掌柜去了后面,眸光一转,压低声跟大伙道:“我看陈皮阿三的手下,大多是冲着张掌柜来的,实在不行,咱就辞退了他,如何?”

    孙二虎表示赞同:“那老狐狸我瞧不上他!”

    锦曦眉心微蹙,没表态,心里却不太赞同孙玉宝的提议。且不说张掌柜的经商才能很受锦曦赏识,就冲着她已经聘下了他为掌柜,那就已经属于孙记的人。她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啥都要听命于外界的那些无赖,那有什么意思?

    梁愈忠想都不想直接摆头:“就这样把人给赶走,这事不地道。”

    “大姐夫要觉着不地道,我这还有一个法子,保准管用!”孙二虎皱着虎眉,闷声道。

    “不是说这镇上不止一个斧头帮吗?那我明个就拜入青龙帮下面,相信凭着我的身手,青龙帮不可能不收的!我成了帮会一份子,自然咱的铺子也会被拂照!”

    “二虎。你说啥瞎话呢?那帮会可是说着好玩的吗?开工没有回头箭,你可不能把自个给搭进去!”孙玉宝急忙打消孙二虎的念头。

    孙二虎不为所动,轻哼了声,目光迸射出无比的坚定,似乎他的主意已定,不会再改变。

    “曦儿,爹知道你不甘心被那些人勒索,爹也一样。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要实在不行。咱还得入乡随俗,就算破财消灾吧!”梁愈忠见孙二虎动了邪念,不禁动摇起来。

    锦曦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矛盾。她渴望找到靠山,来牵制斧头帮,但绝对不允许孙二虎把自己给搭进去,踩进深渊。

    “我赞同爹的话,忍一时之气吧!”锦曦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建议舅舅去找下文少爷那边的福伯,他们是在镇上开酒楼,想必也遇着过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低头交孝敬钱,还是咋样,先听福伯怎么说!”

    上回铺子开张。在酒楼摆了两桌,文鼎去了望海县城没能来吃酒席,是福伯作为代表前来。不止送上了贺礼,还留下话语,让锦曦他们有啥难处,就去鹊桥巷子找他。

    且不说古代人口普遍不及现代,单说这样的小镇。闲散的流氓地痞那是有,但有组织有门派的帮会。却是很难的。除非府城那些大地方。

    像什么斧头帮,青龙帮什么的,最多不过是上面的帮会,在下面这些小镇设的一些堂口罢了。去问问福伯和文鼎他们,或许锦曦会得到一些启发。

    “曦儿不说,我倒还真把这茬给忘了,没错,咱这就去找文鼎和福伯合计下!”孙玉宝一拍脑袋,激动道。

    “玉宝你一人去,我要留下看守铺子,唯恐那些人再来捣乱!”孙二虎道。

    “我跟玉宝舅舅一道去!”锦曦站起身:“琴丫,你留在铺子里好不好?等会晌午饭时我们若是还没回来,就让二虎舅舅带你去那边的包子铺,那家的馄饨不错哦!”

    琴丫正趴在柜台那边,东瞅瞅西瞧瞧,锦曦这样说,琴丫高兴的直点头,一下子窜到孙二虎身旁,道:“曦儿尽管放心去忙活吧!”

    “成,那我们先去了。”孙玉宝说罢,带着锦曦匆匆朝铺子口走去。身后,传来孙二虎有点恼怒的声音:“丫头,你说话就说话,手往那搁呢?”

    “我不挽着你胳膊,仔细你跑出去找啥青龙帮了!”回应他的是琴丫欢快的声音。

    “瞎操心,我答应了曦儿不去就不去,你把手松开!”

    “那二虎哥答应我松了也不跑?”

    “嗯,我答应你不跑!”孙二虎的声音有点无奈:“你这丫头真是难缠,我要真出去,凭你拦的住?”

    “我想想还是不能松,就这样一直挽着你手臂,这样你就跑不掉……”

    “……#¥%&*”

    坐的是马车,不一会子便到了鹊桥巷。敲门进屋,文鼎不在,是福伯接待了他们。

    “玉宝少爷和锦曦姑娘实在太客气了,有空常来坐,不必每次都带着礼品。”福伯给二人泡了茶,拿来一碟一碟的糕点,都是锦曦爱吃的,但这回,锦曦对这些糕点没多大兴趣,满腹的心事。

    “文兄弟还在县城么?”孙玉宝问。

    “舅老爷在县城有家酒楼,自个常呆在镇上,少爷时常两边跑,还是上回去的县城,至今未回。”

    “哦,是这样啊!”孙玉宝神情间有点失望。

    福伯看着这两人的神色,笑了笑,道:“玉宝少爷和锦曦姑娘,今日登门,不知所谓何事?虽然少爷不在家,但少爷有吩咐,或许老奴也可以参谋参谋?”

    “多谢福伯,我们此行来叨扰您,确实是有一事,想跟您打听一下。”锦曦开口道。

    “说来听听。”

    “不晓得福伯有没有听过陈皮阿三这个人?”锦曦道,于是便把铺子里遭受的事情,以及张掌柜关于陈皮阿三的那些事,三言两语说出来,末了问:“听说这个陈皮阿三是斧头帮的?”

    “陈皮阿三?”福伯念着这个名字,想了想,突然抚了抚胡须,笑眯眯道:“那不是后街陈驼子家的老三么?二十**的年纪,还是一事无成!整日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敲诈勒索,那是老少皆知的!却不晓得,是何时入得斧头帮!瞧这势头,还是决计把这无赖营生进行到底了?”

    福伯对陈皮阿三的评价,让锦曦有点忍俊不禁。

    “说起来,这陈驼子窝窝囊囊的一个人,怎么养出这样的不成器的儿子来?有本事去外面混出个天地来,就会待在家门口欺诈弱小!”福伯有点嫌恶道。

    锦曦和孙玉宝对视了一眼,他们留意到,在福伯说起陈皮阿三时,神情反应跟张掌柜截然不同。张掌柜那是谈虎色变,畏惧的很,而福伯,就像说起后街谁谁谁家的狗爱咬人那样的自然。

    “福伯,我们今个就是为了这事,想来讨您个主意,头一回开铺子,遇到些事情就慌了神。”孙玉宝恭谨道。

    福伯点点头:“谁不都是摸爬滚打着过来的,不稀奇,不稀奇!”

    “那您看,这事我们该咋办?我们的意思是,横竖若是逃不掉这一遭,也不能顺了陈皮阿三的意,听我们铺子的张掌柜说,这镇上还有个叫啥青龙帮的,咱把保护钱交到那去!”孙玉宝道。

    锦曦一眨不眨的看着福伯,希望他能帮一把!

    没料福伯听到孙玉宝的话,又忍不住笑起来,抚着胡子道:“我说玉宝少爷,你们铺子聘请的那张掌柜,到底是何身份呢?还能说出斧头帮和青龙帮这样的帮会来?可是很不凑巧,那张掌柜也是个一知半解的迷糊虫,听到一点点皮毛,就拿来说事,差点误导了你们!”

    “福伯,您对此两帮会知晓么?”

    “我跟着舅老爷做酒楼那一块买卖,三教九流的人都要打交道。对此,谈不上如何精通,但也晓得一二。”

    从福伯那里,锦曦获悉,她穿越来的具体位置是,某古代时空的大月国,庆安府城下面的望海县城,再下面的长桥镇,再下面的金鸡山村老梁家!

    盘踞在庆安府城,最强势力的一个帮会,叫做鸿门。鸿门下面驭两帮,分别是青龙帮和斧头帮,帮中成员众多,吸收的大多是市井上那些闲散的地痞流氓类型的人物,当然,这不排除帮会金字塔顶端,也是存在着一些精锐人才。

    因为鸿门历史悠久,大月国开国初便创下,延续至今,帮众越来越多,府城庆安下设的县郡,都有这两帮的分舵。

    至于再下面,会在人口较多的大镇,设堂口,继续招揽入会兄弟。就连庆安府城跟近的其他府城,都有鸿门的势力。

    虽然出自同一门派鸿门,但青龙帮和斧头帮在扩咱自己势力范围的过程中,两者渐渐生出罅隙,都想超越对方,明争暗斗不断。

    至于陈皮阿三,相对于斧头帮和鸿门而言,不过是金字塔最最最低端的一粒尘沙,原来就是镇上的无赖,现在顶着斧头帮的保护罩,越发的横行,一跃成为这一带的地头蛇!

    “福伯,那照您这样说,咱该怎么办?”锦曦把话题拢回正题,虚心请教道。

    “有两个法子。”福伯抿了口茶,道。

    锦曦和孙玉宝双眼一亮,这一趟当真是跑对了。要是真去找青龙帮庇佑,还真不晓得门往哪开!锦曦暗叹自己,想法固然美好,但具体行动起来还是不行,唉,思想还是稚嫩了些,不懂得这些黑暗世界里的水,如此之深,稍不注意就会被淹没。

第八十一章 来者不善

    第八十一章来者不善

    锦曦和孙玉宝辞别了福伯,坐上马车回到了青桥巷子里的孙记杂货铺。一进门,梁俞忠和孙二虎他们皆围上来,孙玉宝便将福伯的法子说与了大伙。

    “听福伯的话音,是先礼后兵,他会找人去陈皮阿三家为咱说和说和,要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自然最好。”锦曦补充道。

    “和气生财,咱开门做买卖,最讲究和气,若是怎能化解的开,那倒是最好不过的。可若是那陈皮阿三不买账呢?”梁俞忠忍不住担忧的问。

    “福伯说了,他们舅老爷开的那茗山阁,背后也有势力罩着,若陈皮阿三这块讲不通,那就引荐咱也跟着投过去!”

    “茗山阁背后的势力?”孙二虎思忖着:“从未听文鼎提过。”

    “好端端的,人文兄弟也没必要提那些。不管怎样,这事啊,我瞧着福伯好像不会袖手旁观的。”孙玉宝凝眉道。

    “那咱就等着福伯那边的好消息吧,不过在这之前,咱也不能疏忽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来,以免那些人再来找茬!”锦曦最后叮嘱,众人皆赞同锦曦的说法。

    “二虎少爷,那些污秽物我都给扔的远远的了,你瞧瞧还有啥吩咐不?”这边正说着话,铺子后面通小院的门口,张掌柜一手撑腰,一手扶着门框,朝这边有气无力的请示。瞧见锦曦在,张掌柜眼睛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锦曦姑娘回来啦?”他的笑容带着讨好。

    锦曦微微蹙眉,她记得临出门前,张掌柜还是一身光鲜的袖着手,怎么转了一圈回来,这小老儿就像从灰堆里给扒出来的?

    “咦。张掌柜跑去哪里了?咋这一身灰头土脸的?”孙玉宝惊讶的问。

    张掌柜撑着腰,佝偻着背,目光瞥了眼孙二虎,明显瑟缩了下,道:“没啥,没啥,呃,大家伙都饿了吧,我这就去后面灶房备饭!”说完,转身一颠一颠的走开了。

    锦曦看着孙二虎。他刚才对张掌柜故意做出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没换去。

    “二虎舅舅。这又是怎么回事?”锦曦问。

    “没啥啊!”他耸了耸肩,道,但明显,眼底有些心虚。

    梁俞忠也一头雾水:“我一直在前面修缮破损的灯笼和招牌,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琴丫扑哧一声笑起来:“曦儿。你是不晓得,这一上昼二虎哥变着法儿的,把那张老儿给折腾的……又是清理那些狗血,又是洒扫铺子,又是给牛马擦洗,一把老骨头怕是折腾散了!”

    “二虎舅舅。你怎么……”锦曦不解。

    “别问了,反正我就是瞧不顺眼张老儿那滑头滑脑的德性!咱为了铺子危机,东奔西跑的。这祸事是由他而起的,他就会坐在那里长吁短叹,上昼好不容易来了两个顾客,他也不招呼,一笔买卖没做成!”

    “二虎哥越想越气。干脆打发了他去做活,这人一忙碌起来。就没功夫长吁短叹了,你们瞧,张掌柜现在多精神劲儿啊!”琴丫咯咯笑着道。

    “哎!”梁俞忠叹口气,摇摇头,继续弄那些灯笼去了,锦曦和孙玉宝也只是笑笑,便罢了。

    这大半天来,一直没人上门来买东西,锦曦不放心铺子,更主要的是想等福伯的回音,决定在这里住两日,琴丫也跟着留了下来。梁俞忠和孙二虎也都守在铺子里,寸步不离。

    下昼终于迎来了两笔小买卖,此后便又恢复了冷清。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铺子里外的灯笼都亮起。锦曦和琴丫坐在柜台后面小声的说这话,这时,铺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兄弟们,就在前面!”门外有声音叫嚣着,锦曦一抬眼,便见铺子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七八个人,清一色的男人,从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和面相来看,锦曦心里一沉,来者不善。

    “哟呵,铺子里东西瞒齐全的嘛,兄弟们都来看一看,瞧一瞧,有啥相中的尽管拿难得三哥今个高兴,都记他账上!”领头的那个满身痞子气的男人朝身后的一众人吆喝,锦曦来不及阻止,眨眼功夫便一阵风似的奔向柜台,有的甚至攀着柜台跳进去,爪子伸向货架。

    “住手!”后院传来一声暴喝,梁愈忠一行跑出来,一个个手里都抄着棍子。

    “曦儿,你和琴丫去后面院子里避下!”孙玉宝跟锦曦悄声道。

    锦曦没有依言而行。孙玉宝叹口气,站到锦曦和琴丫身前,挡住她们俩。

    “哟,这是做啥子嘛?找架打是不?”一个金鱼眼的男人朝梁愈忠他们梗着脖子,翻着白眼,嬉笑着挑衅,旁边的其他人跟着起哄。

    “诸位当真是上门来照顾我们买卖,我们自然笑脸相迎。”孙玉宝鼓足勇气跟那些人交涉,指着其中两个:“但我认得你们,昨夜就是你们来我这里捣乱!”

    “嘎嘎,这都被你认出来了,小兄弟眼力不错嘛!这又怎么样,你咬我?”被认出的人嚣张道,虎视眈眈盯着梁愈忠他们,一副随时有可能开打的样子,铺子里的气氛顿时弥漫起浓浓硝烟。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要是上门找茬,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梁愈忠道,因为紧张,额头青筋暴突。

    他手里拽着一把木棍,孙二虎手里,握着一把柴刀,就连孙玉宝手里都没空着,是一副扁担。

    “哈、哈!哈?”金鱼眼仰天大笑三声,一口唾沫星子喷向梁愈忠,还好梁愈忠躲开了,孙二虎气得抄起手里的柴刀,就要扑过去,被孙玉宝一把拉住。

    “二虎,看看再说!”他沉声道,孙二虎拳头握得死死的,双眼迸射出火光。

    之前大家吃饭的时候,张掌柜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便提议,假若那些人再来捣乱,铺子里所有的男丁都要齐上阵,不说打架,就是充个场面也是好的。

    刚刚梁愈忠他们出来的时候,锦曦分明瞥到张掌柜也跟在他们后面。

    “琴丫,你见着张掌柜了吗?”锦曦用口语悄悄问琴丫。

    琴丫撇撇嘴,锦曦顺着她视线朝下一扫,柜台后方的椅子下面,有一只撅着屁股的老鸵鸟。

    锦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止是老狐狸,还是只缩头乌龟。

    “吵啥吵?有话不能好好说?咱是来发财的,发财的懂不?”双方对峙的当下,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锦曦和琴丫一惊,从孙玉宝身侧偷眼望去,便见一个瘦的像猴子一样,龇着一颗大金牙的高瘦男人,被那拨地痞簇拥着站到最前面。

    “三哥,您坐!”金鱼眼捞起一把椅子放到铺子中间,对来者点头哈腰道。

    灯光下,那人下巴处一条弯弯扭扭的疤痕,格外的碍眼,也给那人凶恶的面目,带来更加的狰狞。

    “孙记杂货铺是吧?很好,我是陈皮阿三,混这条街的。这里谁是主事的?让他出来跟我说话!”陈皮阿三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手里的牙签在牙齿缝隙里忙忙碌碌,目光阴邪在铺子里一扫而过,问道。

    陈皮阿三?他亲自来了?锦曦暗想,难不成福伯找人去跟他谈,没有谈拢?

    “我是,你有啥话,冲我来!”梁愈忠挺起胸膛,往前迈出两步。

    “你?”陈皮阿三嗤笑了声:“三爷我一瞧你就是泥腿子!也行,三爷我今个来是知会你一声,青桥巷子这一带,都是我罩着,保护钱一月十两,月头交清,拿来吧!”他朝梁愈忠伸出一只手。

    梁愈忠怔住了,狮子大开口!

    “想得美!”这时,一道清测的女音从铺子最里面传出来,是锦曦。

    不用陈皮阿三扭头去唇,锦曦已经站起身,走到孙玉宝身侧,跟他并排站着,目光冷冷注视着这些涌进来的地痞。

    “哟呵,还没看到这铺子里还有个小娘皮,唷,还不止一个哪!”陈皮阿三咬着嘴里的牙签,目光淫邪的在锦曦和琴丫身上打转。

    “你们这些地痞流氓,别以为盯着帮会的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一个月十两银子的保护钱,你们死了这条心,因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锦曦声音不算很大,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冰冷的语气,不可否认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魄力。

    “就算你们天天来捣乱,就算我们拿一文钱买了包子打狗,也别指望落入你们的手!大不了我们关了铺子回家种地去,也绝不受你们的要挟!”

    “臭丫头,人小胆子不小嘛,敢这样跟我们三哥说话,你不想活了?”金鱼眼对锦曦恐吓,其他人都虎视眈眈盯着锦曦,那目光如狼似虎。

    梁愈忠他们急了,很想阻止锦曦,但因为锦曦浑身突然散发出的这股凌厉之气,还有锦曦异常的反应,他们都怔在那,呆呆的看着锦曦和陈皮阿三交涉。

    锦曦稳稳站在那,甩都不甩金鱼眼和那帮人,目光锁定着陈皮阿三。

    陈皮阿三阴嗖嗖盯着锦曦,突然咧嘴一笑,带动的那条疤痕扭动起来,更加恐怖。

第八十二章 逆袭

    第八十二章逆袭

    “嘎嘎,有点意思,保护钱分文不少,这小娘皮,老子也要定了!”陈皮阿三目光如狼似虎在锦曦身上打转,满脸都是猥琐的笑。

    “曦儿,你赶紧去后院避下吧!”孙玉宝低声劝锦曦,锦曦想了想,决定暂退避开。

    拉着琴丫还没转身,后面陈皮阿三乍然大喝:“想走,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耳后突然一物飞来,锦曦上一世跟体育打交道,也练过一些女子防身术之类的拳法,对危险将至的身体本能反应很快,当下一把推开琴丫,自己一个矮身后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刚好从她的眼睛上方呼啸而过。

    要是再慢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锦曦底线被触,眼中涌起一片萧杀之气。

    “畜生找死!”她冷笑,手腕一转招住那匕首,抬臂一挥,那把匕首如疾电般朝陈皮阿三的眉心飞去。

    “啊,三哥小心!”

    陈皮阿三身手也不赖,脑袋一偏躲过飞来的匕首,但匕首还是贴着他的脸颊划过,脸上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瞬间,铺子里对峙的双方,都愣住了,大家都没有料到,陈皮阿三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黑手,更让他们惊愕的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轻易躲过去了,而且,还给了陈皮阿三一个重重的还击。

    “妈的!”陈皮阿三抹了把脸颊的血痕,捡起那把落在地上的匕首,像狗一样嗅着那匕首的柄,目光淫邪盯着锦曦:“香,够香!”

    “畜生,你再满口喷粪,我、我今天就把命来拼!”梁俞忠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拽着手里的棍子朝陈皮阿三扑过去。

    陈皮阿三抄起身下的椅子,朝梁俞忠砸来。

    “姐夫当心!”孙玉宝大喊,椅子已经落在梁俞忠身上,不晓得梁俞忠伤到了哪里,反正他已经跟陈皮阿三厮打在一起。

    这边,孙二虎阴沉着脸,挥舞着手里的柴刀,迎上了陈皮阿三的那些跟班。就连孙玉宝,也大口的吸着气,扛起扁担冲进了混战。

    “曦儿琴丫快走!”混乱中传来梁俞忠焦急的声音。

    “琴丫。我们去后院!”锦曦一把拉起呆愣在原地的琴丫,朝后院跑去。这样的混战,她怎么能不参与呢?但是琴丫不同。她没有半点自保能力,锦曦要先送她离开这里。

    路过张掌柜栖身的地方,锦曦还是忍不住一脚揣在张掌柜屁股上:“老狐狸,再做缩头乌龟,我就解雇了你!”

    “曦儿。你不跟我一起留在这?前面现在打成那样,你去做啥?”琴丫慌张的拽住锦曦。

    “我不会让爹和舅舅他们会吃亏!”锦曦没功夫跟琴丫细说了,火速跑去一间充作库房的屋子,真好,有样东西现在再次派上用场!

    锦曦折回前面铺子的时候,场面依旧混乱。锦曦咬牙冷笑,端起手里的东西,朝正跟梁俞忠厮打在一起的陈皮阿三迎头盖脸泼去。陈皮阿三很狡诈。扯了身边一个跟班做替死鬼,自己却躲开了。

    锦曦惋惜,但剩下的那些,悉数招呼在金鱼眼那群人脸上,顿时。铺子里响起一片哀嚎。处于下风的梁俞忠等人,趁机喘了口气。

    “眼睛。我眼睛要烧掉了……”

    “……”失去了战斗力的他们,拼命的揉着眼睛东倒西歪,陈皮阿三跳到铺子门处,惊怒的望着这一幕。

    “妈的,你泼老子石灰粉?”陈皮阿三看着自己手下的狼狈样子,恨不得把锦曦给撕成碎片。

    “泼的好!”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陈皮阿三身后传来:“不止要泼,我还要踹!”话音未落,陈皮阿三被身后来人飞起一脚,踹出好几步远,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文兄弟,你来的正好!”孙二虎道,他身上的伤势,较其他人是最轻的,相比下,梁愈忠的情况要重一些,整张脸都肿了,孙玉宝也是浑身挂彩,张掌柜就更不用提了。

    “抱歉,我来晚了一步!”文鼎进门,看到铺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眉头紧皱,朝梁愈忠他们歉意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单单一些地痞,我还是应付的来!”

    “妈的,敢偷袭老子,是哪个不要命的!”陈皮阿三被手下人扶起,怒气冲冲瞪着文鼎:“你不是茗山阁那跑腿的臭小子吗?怎么,替人强出头?那就别怪老子不给你街坊面子!”

    文鼎懒得跟陈皮阿三多费唇舌,扭头跟孙玉宝他们道:“你们退到一边。”

    “哈,玩单挑?老子就玩死你!”

    文鼎冷哼了声,朝陈皮阿三勾了勾手指,俨然不把陈皮阿三放在眼底的不屑样,彻激怒了陈皮阿三。他吼了一声,挥舞起那一双把梁愈忠打的鼻青脸肿的铁拳,如恶狼般朝文鼎扑去。

    都没怎么看得清文鼎是如何接招和出招的,只一拳,陈皮阿三就被打的趴在地上,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咝……铺子里人皆抽出一口凉气,张掌柜和孙玉宝不约而同扭过脸去,不敢多看那一幕血腥。锦曦一眨不眨盯着地上死狗样的陈皮阿三,心中大呼痛快!

    “啊?老大,您的门牙掉了好几颗,往后怕是不能啃骨头了!”金鱼眼呼天抢地道。陈皮阿三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恨不得杀了文鼎。

    “还打不?”文鼎淡淡问,目光锐利扫向被金鱼眼他们扶起来的陈皮阿三。

    “臭小子,敢打掉老子的牙,老子要拿你的命来偿!”陈皮阿三明明眼底有一丝畏色,但嘴死硬。

    “别打了,赶紧镶牙补牙去吧,再去晚了,牙铺可就收摊了!”锦曦讥讽道。

    “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收拾掉这小子。就要你好看!”陈皮阿三怒吼,从怀里抽出一把切西瓜的刀,招呼后面兄弟:“兄弟们跟我上,把那小子砍成功肉酱!”

    “文大哥当心!”锦曦惊喊,梁愈忠和孙二虎孙玉宝他们,毫不迟疑抄起手里的家伙欲冲过去,便听文鼎的声音从一团混战中,从容自诺的传来:“收拾这些小鱼小虾,何须尔等相助?”

    随即,响起接二连三。噼啪骨节脱臼的声响,伴随着这些声响的,还有陈皮阿三那些人杀猪似的惨叫。

    “还打不?”文鼎沉声问被踩在脚底下的陈皮阿三。陈皮阿三一张脸一半贴着地面,一半被文鼎踩得扭曲变了形。

    “臭小子,算你狠,身手好又如何?你晓不晓得老子混什么帮的?”陈皮阿三还在放狠话。

    “管你混什么帮,你把主意打到孙记头上。就是跟我过不去!”文鼎一脸萧杀道。

    陈皮阿三想动弹一下,被文鼎一用力,眼睛都差点挤爆了。

    “老子混斧头帮的,长桥镇斧头帮堂主是我老大,茗山阁老子晓得,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别想在长桥镇混!”

    文鼎被缠的不耐烦,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在陈皮阿三眼前晃过。又插回腰间。

    如同一贴极好的膏药,顿时封住了陈皮阿三的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睁大双眼惊恐的仰望着文鼎,脸色像调色板一样,一会青一会白。

    “啊?你是……”

    “没错。我就是!”文鼎道。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文少爷。求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这回吧!”

    陈皮阿三态度突然转变,像哈巴狗一样谄媚的求饶,让铺子里的人,都惊诧住了。

    肯定跟刚才他出示的那块牌子有关系,锦曦暗想。

    陈皮阿三一伙人,在对孙记损毁的柜台货架和货品,做出了足够的赔偿后,一伙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文少爷,多谢你及时赶到,要不,真不晓得那伙人会把我这折腾成啥样!”梁愈忠对文鼎满心眼的感激。

    “您无需客气,是我说惭愧才对!”文鼎道,原来,他下昼恰好从县城会到镇上,进门就听到福伯说起这事,福伯找了熟人去陈皮阿三家找过,没遇见正主。

    文鼎一听这事,有点预感不妙,便火速来了孙记,上回铺子装修那会子,文鼎也来过,这回找来也没费什么功夫。

    才到门口,就撞见铺子里一片混乱。

    “文鼎,你那会子给了啥玩意镇住了陈皮阿三?”孙二虎不免诧异的问。

    “哦,没啥,就是从别人处借来一块帮会里的牌子,带在身上防身吓唬人的,没成想那浑球还真被我给唬住了!”文鼎道。

    “我瞧瞧看!”孙二虎对那块能吓唬住陈皮阿三的牌子很感兴趣,道。

    “喏,拿去瞧吧!”

    孙二虎接过手中,锦曦和孙玉宝也凑过去,青竹做的牌子看起来极普通,上面刻着一条霸气的龙。牌子上面有一豌豆大小的孔眼,几根缠绕在一起的金丝线穿过那孔眼,跟牌子串在一起的,还有一根造型有点古怪的钥匙。

    “哦,看着蛮像钥匙扣的!”锦曦道。

    文鼎笑了笑,收起那牌子插入腰间,那边,包子铺的年轻掌柜,领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进了门,文鼎便奔过去帮着一起察看梁愈忠的伤势。

    “张掌柜,待会你也过去让大夫瞧下,看伤到了哪里,给抹点药!”锦曦对一旁靠着墙壁坐着的张掌柜道,老狐狸一身的狼狈。

    “多谢锦曦姑娘,小老儿不碍事,唉,就是这后腰怕是闪到了……”

    锦曦捂嘴笑了下:“您老还在变着法儿的数落我不该踹您?可别忘了,您老现在可是最需要将功补过的,临阵脱逃可不行,我是在帮你!”

    “哎,哎……”张掌柜红了脸,讪讪着应了两声,拖着步子去了大夫那边。

    为了不让孙家沟的她们担心,铺子被砸这事,锦曦他们一直瞒着,因为要重新整理铺子,梁愈忠他们还得在镇上把伤给养好,得多耽搁几日,中途托人捎了口信回孙家沟。好让家里人安心。

    接下来的几日,孙记铺子外面挂出一块匾牌,上书:铺子整修,暂歇买卖几个大字。铺子里面,该养伤的养伤,该将功补过的补过,文鼎帮忙从镇上找了工匠师傅过来,把受损的柜台货架重新修固。

    孙二虎是这些人里面,伤势最轻的一个,可是琴丫每一次帮孙二虎换药。眼眶都是红通通的,一边换药还要一边咒骂陈皮阿三那一伙人。

    孙二虎最烦女孩儿家哭哭啼啼,私下找了锦曦求助。

    琴丫这几日可算是大开了眼界。被锦曦带在身边,去了一趟县城,采办了一些货品回镇上,锦曦还请她吃了薄皮肉馅的大包子。

    到了第五日上,梁愈忠他们的伤势基本好了。孙记杂货铺,也迎来了第一**折后的重新开业。

    孙二虎还特地挂起一串炮仗,说是驱除晦气。

    上回的开张,文鼎因有事去了县城,没有赶上,这回他带着福伯一道亲自来了青桥巷子。看到重新布置后的孙记。焕然一新,铺子里的每个人,也都精神焕发。文鼎很放心。

    梁愈忠他们忙前忙后,孙二虎也只匆匆跟文鼎招呼了几句,琴丫跟在孙二虎身后跑进跑出,招待文鼎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锦曦的身上。

    “少爷。我去前面铺子瞧瞧,看玉宝少爷他们可有哪里用得着我?”福伯请示。

    文鼎点头:“去吧!”

    “福伯今个是专程来做客的。哪能去忙活那些?”锦曦道,欲留住福伯。

    文鼎摆摆手:“无妨,他是闲不住的。”

    锦曦笑了笑,就随他们了。

    “文大哥,那日之事多亏了你及时出手相助,我没想到你的身手原来这么厉害!轻松撂倒那一伙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想起那日他赤手空拳摆平陈皮阿三一伙人,锦曦忍不住由衷赞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拳脚功夫算不得什么!”他垂眼腼腆一笑:“那样的场合,换做别的小姑娘早吓得哭鼻子了,你倒好,石灰粉一撒,瞬间扭转战局,你很勇敢,不是吗?”

    这回,换锦曦不好意思了。

    “哪有,我不过是急了,又不能上去拉扯,恰好后院库房还剩下些石灰粉,是那会子整修铺子用来杀虫子用的,刚好派上用场。若是你没赶到,我都不晓得如何收场!”

    “你做的没错,对付像那样泼皮无赖的人,讲道理一味的求和是行不通的。你退他进,永无止尽,就要拿出狠劲儿来,像打恶狗那般,狠狠的打痛了,他们才会长记性!”他极认真道,没有把锦曦当做一个小姑娘看待,好像是真的在跟她探讨某些严肃的事情。

    锦曦也很认真的听着,心里很认同他的话,对什么样的人,就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陈皮阿三背后那一匕首,让锦曦想明白了许多,对付像他那样的无赖,你就要比他还要恶,还要狠,让他忌惮!

    “文大哥,你为了帮助我们,也跟斧头帮结仇了,你怕不?”锦曦问。

    文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陈皮阿三那样的人,不过是顶着斧头帮的名号,在镇上狐假虎威罢了。”

    “那就好!”锦曦松了口气,得罪陈皮阿三她不怕,但要是得罪的是庆安府城的斧头帮,那就是真的麻烦了。

    “不过曦儿,我还是要提醒一事。”他道。

    “何事?”

    “或许是我多心,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多当心,这回陈皮阿三来孙记闹事,一面是他本人无赖,或许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锦曦眉心收紧,文鼎从来不提供没价值的消息,他都这么提醒了,那这事十有**没那么简单。

    “如果有人指使,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锦曦自语,在商言商,无非逃不出名利二字之争。难不成她这小铺子才刚刚开张没几日,就遭到了其他杂货铺的眼红?

    “同行是冤家,镇上其他杂货铺,大家消息都灵通的很,总之,你要多留些心眼,我担心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二计。”文鼎提醒。

    “嗯。我一定多留心。”锦曦道。

    ………………………………………………

    虽然前几日附近的居民,多少都对孙记议论纷纷,说是孙氏得罪了那拨地痞,他们为免祸水引身,也不敢来孙记采买。

    针对这种情况,锦曦提议搞个开张大酬宾的活动,买三送一,购物总额满六十文返还五文,又或者购物额达到八十文,就有机会领取小礼品一件……

    总之。锦曦把现代商超里的促销手段,搬到了孙记杂货铺。对于她这样的举措,梁愈忠他们这些不懂买卖经营的门外汉。听得是一头雾水。

    张掌柜对锦曦的新奇法子感到惊讶和质疑:“法子确实新奇,换做我是顾客,也会冲着这些小利而来,可问题的关键是,咱又是白送。又是返还银钱的,还额外备着小礼品,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哪!到时候就怕入不敷出!”

    “薄利才能多销,抛砖也可引玉,咱明面上是少赚了,但总的合计下来。保准不亏!”锦曦胸有成竹道:“况且,咱孙记刚经历了一波折腾,现在最需要的。是把气氛振起来,招徕八方顾客临门!”

    孙玉宝现在正在努力钻研,听罢锦曦说的头头是道,和张掌柜一人一把算盘,核算的噼啪作响。

    重新开张的当夜。铺子打烊后,大家伙关了铺子门。围坐在柜台边,把这一天来,做的一笔笔买卖,收入的银钱,进行细细的核对。

    孙玉宝在算术这一块很有天赋,这几日跟在张掌柜身后,把算盘学的很不错,锦曦和孙玉宝配合的极好。

    等到核算完毕,大家伙的眼睛都亮闪闪的,仅仅今天这一日,登门的顾客,纯赚的钱,就是前几日几天营业的几倍多。

    那些看似送出的礼品和返还的钱,最终都以别的方式,回到了孙记,而且还要更多!

    锦曦则是长吁了一口气,为事情的进展,在她的预料范围内,而感到安心。

    张掌柜对锦曦在经商方面的才干,心内更加佩服。抱着账本锁进柜子的时候,他在心里念叨着:“锦曦姑娘是经商的好料子,玉宝少爷也是账房的好手,原本还以为藏着掖着,好让他们觉着铺子离不开我这个掌柜。如今看来那是行不通的。我得更加卖力的打理这个铺子,为他们出谋划策,不然这掌柜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呀!”

    ………………………………………………………………………………

    翌日一早,梁愈忠赶着马车,带着锦曦和琴丫回了孙家沟。

    这一趟回孙家沟,对琴丫而言,可都是满载而归。

    这几日琴丫在铺子里跑前跑后的帮忙,锦曦从铺子里挑了几件女孩儿家都喜欢的饰物和零嘴,送给了琴丫,可把琴丫乐的,用琴丫自己的话来说,长这么大,就数过年就乐呵,而这回跑趟镇上,远胜过往常那么多年过年的乐呵。

    除此之外,琴丫还用自己卖干货的钱,给自己扯了一块桃红色带花的布料,打算回去做件罩衣过年的时候穿。

    锦曦自己也没有空手回村,眼瞅着再过段时日就冬至了,一家老小都是些陈年压往年的破旧棉衣棉裤和棉被,晚上盖得住头,就盖不住脚,单薄的,根本抵御不了山里夜间的寒冷。

    孙氏虽然身子骨还不错,但过月子那会落下了病根,本尊记忆里的娘,一到天冷受冻,就会身上酸痛。嘎婆上了年纪,又有旧疾,锦柔年幼,都不能受冻。

    锦曦狠狠心,在镇上弹棉花的铺子里,买了三床崭新的棉絮。

    九斤重的那床,给梁愈忠盖,他正处壮年的男人,身上火性重。

    十一斤重的那床,孙玉霞,锦曦锦柔三人合盖刚好。

    十三斤重的那床,给嘎婆和孙氏。

    另外,还给嘎婆和锦柔,各做了一套棉衣棉裤。

    “曦儿,我那些干货寄放在你铺子里,竟然卖了几十文钱,那往后我要是再有干货,还能往你这寄卖吗?”琴丫数着手头剩下的钱,兴奋的问。

    “嗯,但前提是你的干货,得打理好,不能掺假不能邋遢,顾客可是一个比一个精的。”锦曦也不跟她虚假。

    “那是当然,我要是整那些不好的,不说没人买,还带累了你的铺子,这道理我晓得。”琴丫挽着锦曦的手,笑嘻嘻的。

    “晓得就好。”锦曦也笑。

    “曦儿,你对你嘎婆他们可真好,采办这么多东西,没一件是给自个准备的!”琴丫又道,她买的那些东西里面,也有一包糖角子,是带给姑母家几个表弟表妹的,也仅仅如此。

    对于这个问题,锦曦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琴丫所处的家境跟锦曦不一样,她姑母一家对她,锦曦最能理解,因为上一世的她,跟琴丫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处境。

    但锦曦对孙家人好,这理由很简单,因为嘎婆他们是真心待她,为她好,无条件的信任她,砸锅卖铁的支持她。

    对于这样的家人,锦曦自然掏心挖肺的回馈他们对她的好。

第八十三章 越来越好

    第八十三章越来越好

    自上回那事后,再没有人去孙记捣乱,在张掌柜的悉心打理,和孙玉宝他们的协助下,铺子里的买卖越发的红火起来。不止青桥巷子这一带的居民,就连镇上其他地方的居民,都晓得了孙记物美价廉!

    一切恢复如常,孙玉宝和孙二虎留在镇上的铺子里,锦曦每隔七天,就会去一趟镇上,送去自家制造的胰子,干货,村里有谁家有积攒的鸡蛋要出售,也会送到锦曦这来,托她带到孙记去售卖。

    锦曦每趟去镇上,都会跟张掌柜他们核算账目,检查存货,然后开出采办的清单,亲自去县城采办齐全。

    至于家里这块,梁愈忠和孙氏孙玉霞孙二虎他们,一面照料着后山坡地里的油菜和小麦,茶园那块的侍弄,也进行的井井有条,除此外,梁愈忠一有空闲,木工手艺也不落下,自他来后,孙家所有的桌椅,床脚,屋顶横梁,门窗什么的都整修加固了。

    不止如此,渐渐的,孙家沟的其他村民家,修补门窗,打制桌椅什么的,也都会来请梁愈忠帮忙。

    大伙都是左邻右舍,梁愈忠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他们支付的工钱,如此一来,那些受了他相助的村民,心里过意不去,家里母鸡生了蛋,或是磨了米粉做粑,都会送几个来给锦曦和锦柔尝鲜,孙氏他们也是知恩必报的大好人,如此一来,梁愈忠他们在孙家沟的人缘关系就越发的好了,远胜从前在金鸡山村。

    锦曦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淳朴,热情,空闲的时候互相串个门。谁家有了红白喜事,大家伙都会去道个贺或者挽个丧,互相帮衬着过日子。

    这日冬雷阵阵,外面稀里哗啦下着下雨,天气寒冷,虽然才刚刚吃过早饭,但外面天色晦涩,锦曦一家人便关了门窗,围坐在堂屋,一边做着手头的活计。一边闲话家常。

    因为是靠南边的地方,不像北方那样一到冬天就生暖炕,但南方人自有南方人取暖的招数。锦曦留意到。这一带的庄户人家过冬,都是在堂屋中间烧个火盆子,锦曦以前在小说和电视里有看到,说古代人过冬动不动就烧雪花炭,银炭什么的。其实那都是有钱人家才能烧得起的。

    孙记的采办事宜包揽在锦曦身上,她清楚现在市集上木炭的价位,不说最贵的那些,就是一般的那种,出烟少,不怎么呛人的。每一斤都比猪肉便宜不了多少!

    真的落到现实中,庄户人家往火盆子里添的,都是硬柴和一些松毛。碎屑啥的,还没烧一会,人就呛的眼泪鼻涕哗哗直流,不得不开门推窗,让冷风灌进屋里透口气。

    除此外。家境好一些的人家,会请木匠打制一只可以当做座椅的暖桶。圆柱形,底部放一只小瓦盆,瓦盆里装着同样呛人的取暖材料,仅供一个人坐着取暖,但暖和的是屁股,手脚依旧冰凉。

    这要是搁在往年,孙玉霞家也是在堂屋中间烧个火盆子,屋里浓烟直冒,一个个双眼猩红。但今年就不一样了。

    取暖的材料,是梁愈忠做木工活刨下的那些木屑,出烟少,另外,锦曦还大手笔了一把,买了一袋子中等木炭回来。

    梁愈忠对木工活计这块有天分,锦曦凭着记忆里,现代农村的暖桶,给梁愈忠提供了几张草图。

    锦曦画的有点出入,但梁愈忠研究琢磨了一番,加上他自己的理解,紧赶慢赶,打制出两只在孙家沟人看来,造型很稀奇的暖桶。

    孙氏和孙玉霞此时正紧挨着,坐在一只圆形,带靠背的大暖桶上面,在她们的脚底下,摆着一只瓦盆,距离瓦盆一定的高度,卡着一面由很多根铁丝编成的网状隔断物,脚就踩在那铁丝网上面,边上还可以烘点其他的东西,例如鞋子。

    两姐妹一边低声说着话,手指灵巧的挑拣着二人架在腿上的箩筐里的猪鬃。

    嘎婆和锦柔,则坐在另外一只像月亮船外形的暖桶里,相向而坐,一件大大的旧袄子,盖在她们腿上,既能保暖,又能阻挡瓦盆里偶尔冒出来的一点点烟。

    “曦儿,你是怎么想出来这样的暖桶?真实用啊,你小姨我长这么大,就数今年冬天最暖和了!”孙玉霞坐在暖桶里,一张脸烘的红通通的。

    “瞎琢磨的呗,主要还是我爹心灵手巧!”锦曦道。

    “你们这父女俩,一个脑子瓜好使,一个手巧,我们都享你们的福啊!”坐在月亮船里的嘎婆,满足而又欣慰的道。

    “十里八村,恐怕就数咱家今冬最暖和了,姐夫和曦儿做出这样的暖桶来,赶明儿可不得羡慕死村里人!”孙玉霞笑着道。

    不止是羡慕,恐怕会有很多人赶来请梁愈忠帮忙打制这种暖桶了,一个主意,在锦曦心里闪过。不过,那个主意要想启动,前提是手头得准备更多更足够的银子才行。而且,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先把现阶段的买卖经营好,再图别的。

    “曦儿,你要的梳子我给做好了,你来瞧瞧喜欢不?”

    梁俞忠的询问,把锦曦飘远了的思绪拉回来,锦曦过去一看,梁俞忠的手里,拿着一把半月形的梳子,齿轮间的缝隙很均匀流畅,每一根齿轮本身,削磨的也很到位,上面稍粗一点,越往下面越发的尖细。半月形的顶端,还雕着一朵小花。

    “爹,您打磨的梳子,跟我心里想的,就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锦曦欢喜道。在长桥镇这一带,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有留长发的习惯。

    这个时代也有类似于现代那样的梳子,但材料大多选用的是牛羊角,一头牛两只角,即使如此,这种梳子也是产量不足,牛羊角去垢而不沾,温润而不挂发,一般的庄户人家根本用不起,甚至都很少见到。

    至于用犀牛角打磨出来的梳子,据有清热解毒,善清血热,还可以治疗热病头痛,火炽神昏,是珍贵的药材,十分难得。还可以用作饰品佩带在身,那价格对普通人而言,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对于普通人而言,用作梳理头发的梳子,也是铺子里卖的最多,而老百姓用的也最普遍的,要数篦子了。

    篦子用的是木材或者竹子打磨而成,齿端非常集密,梳头的时候还可以把头发里的脏东西给弄下来。

    但是用篦子梳头,尤其是齐腰的长发,简直就是一件极其辛苦的力气活。如果还要编发髻什么的,那得借助别人的帮助才行,不然折腾半天,头发得滚球。

    有钱人家的贵妇小姐有丫鬟伺候,自然不愁这些,但庄户人家的女人,每日天还没亮就要起身忙活,哪有那功夫?

    于是乎,孙氏和孙玉霞她们,基本上那头发好几天才拆,实在乱的不行,就在头上包一块头巾,而锦曦和锦柔,是因为头发少的缘故,才经常扎辫子。

    所以,锦曦便画了一张梳子的图形,让梁俞忠在一块木头上给打磨了出来。虽然没有见过那些牛角梳,但锦曦对自己这副木梳子很自信,这是现代文明的结果,古代的牛角犀角梳子在设计方面,不一定能胜过她的木梳!

    “曦儿,那梳子拿过来我试试!”孙玉霞放下手里的活计,招呼锦曦。

    锦曦把梳子给她,她当真抓过长辫子的发梢梳理了几下,不禁惊叫:“曦儿说的不假,真比那篦子好使多了啊,曦儿,你这梳子往后小姨跟你合着用啊!”

    锦曦抿嘴笑着点头。转而又跟梁俞忠道:“爹,往后您多做些这样的木梳子,上面刻上孙木匠三个字,咱放铺子里卖钱去!”

    梁俞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忙活起别的来,他把那些砍下来的竹子从中间破开,然后断成均匀的一截截,每一截大概半根筷子的长度。

    顶端打磨的宽宽扁扁,其他的地方,削的如同筷子般纤细。

    “曦儿,你说的那种东西,是这样的吗?”他边削边问。

    锦曦蹲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闻言点点头:“顶端这样宽扁的很好,爹的手艺真巧呢!其他的地方笔直笔直的,行是行,但就是看着有点简单。爹可以试着把这些部分,削出些线条来,弄点花纹就更好了,看起来或许更吸引人。”

    这回,锦曦让梁俞忠帮忙打磨的,是牙刷。牙刷柄的材料,是选用后山上的木材和竹子。除了牙刷头,其他的部位,最好削出些流线型来,这样牙刷看起来就很灵动轻巧。

    梁俞忠琢磨了下:“那简单,不过就是多费些脑力就是,我试试看!”

    锦曦做牙刷这件事,全家人都被蒙在鼓里。之所以有这个灵感,也是环境所迫呀!

    来到这里后,锦曦真正体会到古代农村人的日常生活了。原来淘米水可以用作洗面沐浴洗发三位一体,锅灶底下的灰,还有粗盐,茶,这些都是大众化洁齿固齿的首选,专门用来洗牙的牙粉,那是很奢侈的享受,至于取代牙刷的洁牙工具,就更简单了。

第八十四章 山村囧事

    第八十四章山村囧事

    锦曦的奶奶谭氏,那么爱干净的农村老妇人,每日晨起,杨氏伺候她洗漱,用的就是一块粗糙的布,沾着盐水在牙齿上来回的擦。

    老梁头的洁牙工具是树枝,到了孙家沟这边,大家伙也都差不多,不过孙玉霞家用的都是破旧的粗布。

    锦曦不是不能过穷苦日子,只是这样的清洁手段,对于一个从现代来的人而言,着实是一种变相的,心理和生理上的煎熬。这也造就了锦曦开杂货铺子,从衣食住行方面,来服务自己,赚钱营生的最主要原因。

    “曦儿,你神神叨叨的让你爹打磨那些竹子木材啥的,削成那样筷子不像筷子,牙签不像牙签的,倒跟寺庙里求取的竹签有点像,可又比那小的多。诶,你跟小姨说说,你这回又要捣鼓啥新奇玩意儿?”孙玉霞打趣着问锦曦。

    “牙刷!”锦曦道。

    “啥?刷牙用的?”孙玉霞惊讶,牙齿不是用来擦的么?还能用来刷?

    “拿什么刷?”她追问,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望向锦曦,就连梁愈忠也停下手里的木工活,诧异的看着手里那一大把竹子。

    “就拿小姨现在手头正挑拣的猪鬃毛来做呀!”锦曦干脆道!

    “啊?这也行?”孙玉霞惊得眼珠都差点掉下来,锦曦抿嘴一笑,蹲在那继续看梁愈忠做工,吊着孙玉霞和其他人的胃口在那,反正,很快他们就会亲眼目睹这个时代的第一把牙刷是如何诞生的了!

    ………………………………………………………………………………

    洗干净的猪鬃毛,先晾晒一遍晒去血腥气,再在沸水锅里淖一遍,一方面杀菌。再者可使之更加柔韧顺滑。

    竹签宽扁的顶端,钻出排列有序的小孔,然后把一小撮一小撮的白色花色猪鬃毛插入那些小孔,紧固住,末了拿剪刀修整猪鬃毛,剪出跟牙齿排列吻合的流线型波纹。

    “小姨,你拿这牙刷试试看,瞧顺不顺手?”做好的第一根牙刷,锦曦交给孙玉霞试用,不一会。孙玉霞便带着那牙刷从后院山泉边回来,挥舞着手里的牙刷,惊喜道:“曦儿。这小毛刷真是个好东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粗布擦不到的旮旯,都给刷的一干二净。可惜没有牙粉,不然,那就更美了!”

    一家人都露出更加放心的笑。

    “小姨,你说这牙刷搁到铺子里去卖,十文钱一把,有人愿意买不?”

    “少吃五个包子的事。又便宜又好,铁定有人买啊!”孙玉霞不假思索,想到那梳子。又问:“那你做的那孙木匠梳子,也拿去铺子里卖不?”

    锦曦笑了笑:“不止牙刷和梳子,这里剩下的黑猪鬃,我还要做出衣裳刷子来呢!”

    这个时代没有人穿皮鞋,鞋刷是没有市场的。锦曦留意到人们浆洗衣裳的工具,除了搓衣板就是棒槌。衣裳刷子还没有出现。

    黑色的猪鬃正好可以用来制作衣裳刷子,有更好的去污能力。

    因为有了牙刷的例子在先,这回锦曦只要一说衣裳刷子,孙玉霞她们对衣裳刷子的用处,那是一点就通。

    “曦儿,你这回做的这些玩意儿,可都是顶顶实用的啊!”嘎婆赞锦曦:“多亏了你这小脑袋瓜子,怎想的这般周全!”

    “我就是没事喜欢瞎琢磨呗!”又被表扬,锦曦腼腆的笑了。

    “曦儿,这牙刷回头留几把,家里人手一把,还有你大嘎公和二虎他们,也别忘了!还有琴丫她姑母家,也给送两把好了,这会子小猪崽子难抓,她娘那猪娘眼瞅着就要下猪,听说咱家要抓猪崽子,就找上门来说给咱预留两只!”孙氏笑着提醒锦曦。

    “嗯,这个不用娘叮嘱,我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锦曦道,想到很快后院空空的猪圈里,就会迎来两只小猪崽子,小猪崽子长大了能卖钱,能用来制作风味腊肉,锦曦就止不住口水横流。

    “娘,等小猪崽子抓回来,柔儿每天去给它们打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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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冬雨一连下了三日,三日里,锦曦一家人窝在家中,孙大虎也来了,大家伙齐手上阵,制作了一大批梳子,牙刷,衣裳刷子出来,只等着天放晴,出山的路面稍稍硬实些,就套车把这匹货送去镇上的铺子里。

    三日后,天终于放晴了,晌午饭后,锦曦去找琴丫玩耍,顺便给她把牙刷送去。

    才刚拐到琴丫姑母家那一排,便瞧见前面琴丫姑母家矮墙外,站着一群村里的老太妇人和小孩。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对着矮墙里面指指点点,矮墙另一端的院子里,传来妇人的哭骂声。

    那声音是属于琴丫姑母的,锦曦没往前走,顿在原地竖起耳朵,不晓得是不是琴丫在挨骂。

    “你个豺狗叼的,三日不归家门,一家子娃儿丢给老娘我一个,我累死累活的,喘气的劲儿都莫有!你还有那气力翻几座山,跑去外村做那老不正经,钻人家寡妇胯的破事!都三个娃儿的爹,还有那心思想那些破事?做起农活就这里酸那里痛的,敢情力气都使在那寡妇的肚皮子上哈?这下好了吧?被人家叔伯逮个现行,打成个猪头,还要老娘掏钱给你瞧大夫,你想得美!你还有脸回来?你咋不被人揍死在外面干净?”琴丫姑母又哭又骂,听那动静,她此时应该手脚并用的扑上去抓挠琴丫姑父的脸了。

    “孩儿娘,我这不从一进门就给你赔礼认错了么?我都说是喝了两斤烧刀子,把那周寡妇瞧成你了。你小声些,好歹让我在村人面前留点脸啊!”求饶讨好的声音,自然出自偷腥的琴丫姑父。

    “我呸,你有胆子搞破鞋,还怕我骂?还要啥脸面?我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琴丫的姑母声音更激怒了:“老娘跟你过了十多年,娃儿生了三个,你多喝了几口猫尿,就认不出自家婆娘?外面偷的才好吃是不?我告儿你孙大壮,少拿这幌子来跟老娘扯淡!”

    锦曦听了一会,大致明白了,原来不是骂琴丫,而是琴丫他姑父喝多了酒,在外面跟别村的寡妇有猫腻,被人家叔伯兄弟给逮住了。

    “你这婆娘,怎么得理不饶人了呢,我这不都给你认错了?还要闹腾成啥样?”琴丫姑父有点失去耐性。

    一听这话,琴丫姑母就如被踩住尾巴的猫,怒骂道:“这是小事不?你俩嘴皮子上下一甩,认个错就算完了?我告儿你孙大壮,偷腥这事,你可不是头一遭,老娘我念着孩子小,一回回忍了,今个我要跟你把这新帐旧账一起算!”

    “你这婆娘,你要咋算?娃儿是我孙家的,田地院子,后院的猪全都是!你要不跟我过了,你就滚蛋!我才懒得陪你闹腾!”琴丫姑父使出了偷腥男人的必杀技。

    琴丫姑母愣了下,然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悲惨,锦曦听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但院子外面看热闹的那拨妇人,好似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都探着脖子往里瞅。

    “好哇,你个没良心的臭男人,把我糟蹋完了就跟甩破衣裳?欺负我娘家没人是不?信不信我这就死给你看?”

    “娘,娘啊……”三个孩子一起哭,唯独没有听到琴丫的声响。

    “娘不死,娘舍不得你们,你们爹没良心不顾你们,娘来顾!”

    “我啥我?你见着人家周寡妇,你裤裆里那玩意儿就蛇抬头,压都压不下去!跟老娘躺一块,就垮的跟块干姜似的,咋撸都不顶用!你这喜新厌旧的臭男人,老娘大好的黄花闺女跟了你,被你糟蹋的,如今还要遭你的嫌弃,你良心被狗吃了!”

    “咋当着孩子面扯这些,你这混账婆娘……”

    “我啥我?你敢搞破鞋,就别怪我揭你的短!”琴丫她姑母看似豁出去了。

    “娘,蛇咋样抬头啊?”围观的妇人中,有带小孩的,小孩子听到这些话,便无邪的问大人:“那干姜,是家里炒菜的不?”

    农村妇人本身就比较粗犷泼辣,围观的又大多是些经历过人事的农村妇人,大家伙忍不住哄笑起来。

    院子里吵架的声音顿了下,就传来孙大壮恼怒羞愤的吼声:“你们这些婆娘,笑啥笑!”

    外面的笑声压下去些,有大胆的妇人便扬声喊道:“大壮,你就真心给春花下个保证呗!春花,要我说,你也甭为这些花事较真,男人在这个年岁有哪个保不准不去偷的?那周寡妇浪荡,是咱这山一带都晓得的!”

    “就是啊春花妹子,别说是咱婆娘,就是他们男人自个,也管不住下面那玩意儿。等他们上了年纪,那玩意硬不起来,眼花背驼路也走不动,到那时咱再好好跟他们清算这些!”

    “……”

    “诶,我说你们,哪有劝架劝成这样子的?最毒妇人心,有功夫在这说风凉话,还不如回去看着你们家男人,保不准这会子正抱着别的婆娘啃!”琴丫姑父跳到矮墙上,把笤帚扔进围观的人群,又朝外面看热闹的妇人一通乱骂,那些妇人笑闹着一哄而散。

第八十五章 琴丫的好亲事

    第八十五章琴丫的好亲事

    这种情形下,想必是不适合送牙刷的,锦曦想,正要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琴丫的声音。

    “曦儿,等我一下!”她从后面赶上来,神情怏怏的。

    锦曦诧了下,她好像不是从她姑母家出来的,而是从那边的墙角跟下过来。

    “咦,你怎么不在屋里?”锦曦问,这个时候她姑母哭的呼天抢地的,她不应该在旁边陪着吗?

    琴丫撇了撇嘴:“我不出来难道等在跟前挨骂?那两口子每一回过招,都打个平手,到最后必定要拿别人泻火!三个表弟是他们亲生的怎么舍得?自然就是我了!我今个就要躲的远远的!”

    琴丫话还没落音,后面矮墙里就传来她姑母的哭骂声:“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琴丫你死哪去了?你姑父不管你弟弟们,你也撂摊子不管?”

    “赶紧走,咱边走边说!”琴丫拉起锦曦的手,快步走开。

    “我是来给你送牙刷的,诺,你和你姑母的,你收好了。”

    “多谢你啊曦儿!有好东西都惦记着我!”琴丫接过牙刷,脸上多出些欢喜。

    “这没啥,你也帮衬我不少哪!”锦曦道。

    琴丫挤出苦笑,瞥了眼身后那一抹矮墙,自嘲道:“你刚都听到了吧?”

    “啥?”

    “还能有啥,就是我姑父和姑母吵的那些呗!”

    “哦,是听到了几句。”锦曦支吾道,她姑母今天爆料的东西,可真是够猛啊!

    “哎,真是烦人!”琴丫长叹一口气。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样叹气,锦曦还能理解,可琴丫的性子。一直都是没心没肺且带点人来疯的,她也会这样叹气?

    “我姑父没活计就爱外外跑,我姑母就说他出去跟人勾搭了,回来就吵,这回最厉害,闹得全村人都晓得了。姑母老爱说姑父欺负她没娘家人撑腰,她没回一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我死去的爹,要是我爹没死,我姑父就不会这样不把我姑母放眼中。我也就不会跟他们一个屋檐下住着!”

    难怪琴丫怏怏的,原来是勾起了伤心事.

    “你娘还在么?”锦曦问道,她只说她爹过世了,没提她娘。

    “她呀?应该还在吧。我也不晓得!”琴丫道。

    “啊?”

    “我爹死了,我娘上赶着要改嫁,怎能让我这拖油瓶给扯了后腿呢?这不?她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给了我姑父姑母,我就给踢到这来了,头两年还来过这瞧过我两回。后来听说连生了两个儿子,就没再来了。”

    锦曦默然,琴丫的身世不仅跟上一世的她极其相似,而且比她还不幸。她妈妈虽然跟爸爸离婚了,不过每年在锦曦生日的时候,也会例行公事的打个电话来。虽然锦曦从来不接她的电话。

    “那是他们大人们的事情,随便他们怎么折腾,跟咱无关。你别怏怏的了。”锦曦劝慰道。

    家庭氛围好不好,对孩子的身心发展很重要,何况琴丫还是寄人篱下,还好她天真没心没肺,要是敏感多愁如林妹妹那般。估计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你别担心我,他们这样。我老早就习惯了,没啥,真的!”琴丫道,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就说。”锦曦瞧出来了,她追上来喊住她,一定是有事情。

    琴丫松开唇,恳切的看着锦曦,道:“曦儿,我,我能不能也去你们镇上的铺子帮工?”

    “啥?”锦曦惊诧。

    “那几日跟着你身后,看你做生意,我羡慕的不得了,我嘴皮子滑溜,站柜台招徕顾客的事情,我也做得来!”琴丫拉住锦曦的手,生怕她不答应,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不是我不要你,只是我那铺子才刚开起来,人手现在配置的刚刚好,没打算再雇人。再说,也没地方住啊!”虽然琴丫这个性,弄去站柜台确实不错,但锦曦说的也是大实话。

    “曦儿,我不要工钱,就当是收我做个学徒,后院那杂物屋子,前半间收拾下,我搭个地铺就能凑合着住!曦儿,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个家里了!”

    “琴丫,你有啥事瞒着我对不?就算我答应让你去,可你姑母姑父他们不乐意,那也是不行的!”

    琴丫没说话,松开握住锦曦的书,蹲下身嘤嘤哭起来。

    锦曦皱着眉头,也蹲下来:“琴丫,到底出了啥事?你怎么就不想在你姑母家再待了呢?”

    “我姑父前几日去后山冲,跟人周寡妇勾搭,被人家叔伯兄弟逮住一通好打,身上的盘缠都给那些人没收去了。他心里堵着气,喝了酒又去跟人赌博,口袋里没本钱,就把家里的小猪崽子用来跟人做赌注,一窝小猪崽子全给填进去了,他还不收手,跟人借了钱想翻盘,结果输的就剩下里面贴身的衣裳。”

    “你姑父的恶心还真是不少。”锦曦道,嘎婆她们对琴丫姑母春花婶子,好像没啥恶评,但对于孙大壮,就没什么好言语了。

    好吃懒做,偷懒卖坏,因为长相在庄户人家眼中还算标致,所以他酗酒嫖赌。

    “吃喝嫖赌抽,我姑父是样样都占全了,这回要不是那边人送回来的,我姑母还瞒在鼓里不晓得,我姑父在后山冲那边,跟人前后借了五银子的赌债!”

    “五两银子啊?你姑母他们得还到什么时候?”锦曦惊道。

    “我姑母家除了两头下崽子的猪娘,再没啥值钱的家当了,于是,我姑父就给我在后山冲那边找了个婆家,彩礼五两银子,正好抵那赌债!”

    “我姑母今个闹成这样,不全是为姑父跟人寡妇勾搭,还为的是他私卖了我!”琴丫道

    琴丫的遭遇,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啊,锦曦自嘲的想道。依着这个时代的物价行情来看,一般的大户人家买进个丫鬟奴婢的,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庄户人家的闺女买卖,就更便宜了。锦曦不由想起梁俞驹竟然将原来的锦曦,给卖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这样的天文数字,简直高的不靠谱。且枫林镇那边还赶着付款,好似生怕买卖不成。银子再多,也不是这样挥霍着来的啊!

    锦曦越发的对枫林镇那边,花如此天价买一个乡下闺女的用途,疑惑万分!绝对是进行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这事情,有机会锦曦还是要查清。

    “那你姑母答应了?”锦曦问道。

    “我姑母气的不得了,可也不能把我姑父给杀了吧?反正我也十岁,过两年也是要寻婆家的,那人家能出得起五两银子,家里应该也是过的不错吧,我姑母是这样想,那我先过去当童养媳也是一回事。可后来我姑父说漏了嘴,这才晓得,他把我卖给了后山冲一个快三十岁,前头老婆生第三个孩子难产死了的老鳏夫!”

    “啊?”锦曦睁大了眼,想不到琴丫姑父竟然给她挑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啊?冷汗直冒!

    “还童养媳呢,我呸!那老鳏夫大儿子都跟二虎哥那般年纪了,二闺女比我还要长一岁,我这一过去,得,童养媳直接变后妈了!”琴丫闷声道,自嘲的哼了哼!

    锦曦扶额,这要真去了,琴丫这辈子真算是没指望了,而她,也将永远的失去来到这个世界后,交到的第一个闺蜜。

    “我姑父晓得我不想嫁,又见我俩要好,就打起你家的主意来,让我跟你这借五两银子!哼,他如意算盘打的美,我才不会随了他的意!凡事有一就有二,你家的银子也不是白水淌来的,凭啥去给他添那无底洞?打死我都不会跟你开这个口!”

    锦曦心里冷笑,她事业这才刚刚起步,就被孙大壮给盯上了,存着像孙大壮这样心思的其他人,恐怕也不少吧?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仗义不想拖累我,自己又不想嫁,那你姑父那五两银子的赌债咋办?”

    “那不关我的事,我当初来他们家,我姑父可是赶了一辆大牛车把我爹留给我的家当,都给拖来了。这几年我在他们家,要做的活计可不少,我也没白吃白住,那五两银子的外债,他就算卖猪娘卖儿子,也轮不着拿我去填,我叫黄琴丫,不叫孙琴丫!”

    看到琴丫握紧的双拳,愤怒却有坚强的眼睛,牛犊鼻子通红的,小嘴却倔强的抿着,锦曦心里涌过一阵欣慰,更有一种共鸣。

    没错,做人,做事,就该如此,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只有有主见又坚强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别人的相助!

    “琴丫,关于你去铺子里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得回去跟我家里人商议下才是,只要你当真有决心自己顶起来,作为你的闺蜜,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曦儿……”琴丫紧紧抓着锦曦的手,先前就算最难过的时候,她也只是抽着鼻子,而这会,大大的眼眶里涌出两股热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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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第一场雪

    第八十六章第一场雪

    从张掌柜他们的反馈,还有铺子里的账本记录来看,锦曦制作的居家日用品,受到了顾客的青睐。虽然定价都不高,但薄利多销,畅销,常销,短短几日,锦曦他们送去的那一批刷子,都抛售一空。

    梁俞忠又做了一大批,送去了铺子里,这类货品的热销同时也拉动了铺子里其他货品的成交量。

    转眼间,时间到了农历的十一月下旬,再过两日便是大雪,等过了大雪,距离冬至节就快了。后山茶园里的茶叶,冬至前得采下第一批冬茶。梁俞忠要帮锦曦制作货品,于是这几日,孙氏孙玉霞还有孙大虎他们,大多呆在后山茶园里。

    刮了一整日的北风,泥土路上的灰土扬的漫天都是。天空灰蒙的,如一口倒扣着的锅底,好似随时都会整个的压下来。

    还在烧晌午饭的时候,屋顶的瓦砾上就传来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

    “莫不是要下雪了?”孙玉霞把炒好的一碗菜放到里面锅里保温,自语着。

    “我去外面瞧下!”锦曦放下烧火棍,走出灶房,嘎婆正拿着一张斗笠往院子口那边去。

    矮墙外面的,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是锦柔和几个同村的小玩伴,在院子外头的老枫树下兴奋的唱山村童谣。

    “下雪籽,下雪花,阿哥的婆娘娶到家。会纳鞋,会绣花,还会做粑,阿哥乐的笑哈哈!”

    锦曦靠着灶房的门框,眼里带着笑意,这儿歌,她上一世的小时候也唱过。她生活的那个地方,雪不多。每年一到下雪的时候,就忒兴奋。

    “还做粑呢,这雪子可有绿豆大了,你们几个还不回家,等着头上起包包呢?”嘎婆笑着吓唬那些孩子,把斗笠戴在锦柔的小脑袋上,拉着她回了院子。

    “曦儿啊,你爹娘动身去茶园那会,可带了蓑衣斗笠?”路过灶房门口的时候。嘎婆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问锦曦。

    “都带了,还带了些水和米。我娘还说了,要是今日雪下得不停,他们就不回来了,等明个雪停了再回来。”

    为了更方便的打理后山那几亩地的茶园,梁愈忠和孙大虎在茶园边选了一块避风的平地。搭了两间简陋的木屋子,屋顶铺着厚厚的毡草。

    里屋里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生者火盆子,隔壁那屋搭了一口小土灶,简单的生活用品,都备着一点。

    “哦。带了那就好!”嘎婆闻言放下心来。

    “姐,今个下雪籽,晌午饭吃啥菜?”锦柔闻到灶房里传来的阵阵香味。抽着鼻子问。

    “你个小馋猫,净想着吃,下雪籽跟加菜可没啥关系哟!”孙玉霞抢着道。

    “姨,大牛跟我说,下头一场雪。要吃好的!”锦柔道。

    “这话一听就大牛说的,大牛那家伙净想着吃。都长得跟只小猪崽似移不开步子了!柔儿也想做胖姑娘?那可不好哟,小姑娘家吃太肥了,长大了没人要!”孙玉霞故意吓唬锦柔。

    锦柔虽然才七岁的光景,但却是很爱美的小姑娘,听孙玉霞这样说,当下淡淡的小眉头就竖起来,小脸也皱在一起,瞪着孙玉霞。

    孙玉霞一愣,随即更乐了:“你个小屁孩,瞪我干啥?我说错啥了吗?”

    嘎婆无奈的笑了,也刮了眼孙玉霞,拉起锦柔的手,口里碎碎念着:“我的小祖宗,这么冷个天,手都冻僵了,赶紧跟嘎婆回屋,咱坐暖桶里好好烘一烘。”

    锦柔还在眼睛咕噜噜的转,舍不得离开灶房,锦曦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蛋:“待会端上桌,你不就瞧见了么?赶紧进屋去烘会火,一会子就摆筷子开饭了,啊!”这两个月生活的改善,锦柔的脸圆了些,捏起来手感肉肉的。

    “嗯,好咧!”锦柔应道,由嘎婆牵着甩着小羊角辫欢快的去了堂屋。

    “哟,还是跟你亲,听你的话,我这做姨的说话都不顶用了!小东西,越大越坏呢!”孙玉霞忍俊不禁,笑着道,望着锦柔的背影,目光里全是宠溺。

    锦曦莞尔:“柔儿坏,也是跟小姨学的!”

    “哎,一个小丫头欺负我,你这大丫头也这样,哎呀,做你们的姨,我可真是命苦呀!”

    “对,您待这儿命苦,那就赶紧的给嫁了吧,大虎舅舅啥都听您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锦曦跟孙玉霞亲近,说话也很随意,虽然是小姨,但孙玉霞也不过比锦曦年长个七八岁,她的爽直泼辣性格,很合锦曦的胃口,两个人在一起,从来都是说说笑笑,互相逗乐。

    “好哇,你这坏丫头,又拿这事取笑我,你也别得意太早,回头我就跟我大姐说去,等过了年就给你寻个婆家,先给定下来,到时候瞧我如何笑话你!”想到正月初六就要出嫁,孙玉霞当即红了脸,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瞪着锦曦。

    锦曦当即服软:“好小姨,亲小姨,不气不气了,您去灶门口坐着,接下来的菜,我来弄,您老歇着去啊……”

    这样的天气,外面基本上都见不着行人,山坡地里的活计,也清闲,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窝冬,门窗紧闭。

    这样的天气,却是最适合一家人聚在一起,围着热菜热饭,饱饱的吃一顿。饭后再弄些零嘴,坐在暖桶里说些家常闲散话。

    当锦曦把最后一道菜出锅,门外,细细的雪花,被北风斜斜的吹拂着落下,地面,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这是锦曦来到这个世界后,赶上的第一场雪。

    “哟,今年这雪来得迟啊,可总算是来了!”孙玉霞走到门边,望着外面飘飞的雪花,道:“瞧这阵势,这雪怕是会越下越大呢,你爹娘今个怕是要留在茶园那过夜了。”

    锦曦点头。她想也是。

    茶园那边的小木屋里,啥都不缺。锦曦不禁幻想起梁愈忠小两口待在那小木屋里的情景,外面大雪纷飞,山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小木屋里,火盆里的炭火烧的噼啪作响,暖融融的气息弥漫在屋里。

    远离了梁家人的欺压,也没有孩子们在跟前纷扰,更不用去想那些琐事,来孙家沟后,又一直没有住在一屋。这会子外面雪下得紧。屋里的世界,就剩下他们俩,好不容易的清净和独处。真是老天爷对这对恩爱的夫妻,特别的恩赐吧?

    正当壮年的他们,感情一直都那么好,火盆子里炭火烧的噼啪作响,床铺上被褥柔软暖和。这对夫妻,若不出意外,应该也会来场**的……

    要是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给造出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来,那可就更好了!

    “曦儿,你杵那贼笑啥呢?我都喊你好几遍。没见你反应!”锦曦眼前那些有颜色的幻想,被孙玉霞突然的喊声给震碎了。

    “哦,没。没啥!小姨喊我做啥?”锦曦快速掩下眼底的尴尬,问到。

    孙玉霞有点莫名其妙的盯了锦曦一眼,把手里烫好的筷子塞给她:“摆筷子开饭了!”

    锦曦接过筷子飞也似的逃离灶房。

    在锦柔期盼而惊喜的目光中,孙玉霞拿木托盘把锅里的菜一次性给运到了堂屋的桌上。

    **辣的白萝卜烧五花肉,青葱欲滴的干菇炒青菜。炸的两面金黄且外焦里嫩的小河鱼,香喷喷的葱花鸡蛋汤。

    因为嘎婆这段时日肠胃有点干燥。锦曦还特地做了一碟凉菜:用线锯的一瓣一瓣儿的皮蛋,淋着几滴纯香的芝麻油。

    另外,因为下雪,锦曦突发奇想,舀了半碗糯米粉,兑了水和糖,搓成小拳头大小的糯米丸子,在黑芝麻里滚一圈,黑芝麻丸子在锅里煎的外焦里嫩。这道菜算是甜品,为今个下头一场雪而做的。

    孙玉霞又端来主食,分别是四碗堆得高高的白米饭,照着锦曦和孙玉霞的牙口,自然是喜欢一粒粒劲道的,但考虑到嘎婆上了年纪,锦柔才刚开始换牙,这米饭也是煮的松松软软的,不过这样煮出来的米饭,那米汤里蕴含的营养可真是不容小觑。

    锦曦每顿饭都要喝上一碗这样的浓米汤,她发现自己的皮肤和头发,比刚来那会子,改善了许多许多。

    “玉霞,这晌午就咱娘几个在家,你姐姐姐夫他们又都不在,咱弄这么多菜哪?”嘎婆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老人家节俭的习惯又出来了。

    “还有这米饭,都这样纯着吃,也不搀和点豆子红薯啥的,多亏呀!顿顿都吃白米饭,曦儿他们开铺子攒钱不容易呀!”孙老太看着面前堆得跟小山尖似的白米饭,心疼的,一直没拿筷子。

    “娘,您来可别急着数落我,我也跟你这样想来着,是曦儿坚持要这样做的,你不信问她去!”孙玉霞一边帮锦柔挑着小河鱼上的刺儿,边道。

    锦柔眼珠咕噜噜的转,那样子分明是极想吃鱼吃肉的,可听到嘎婆这样说,她也懂事的放下筷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姐姐,因为嘎婆也正看着锦曦。

    嘎婆的目光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复杂的很。

    锦曦自然晓得嘎婆心里在想什么,笑着道:“嘎婆,咱这样努力的挣钱,为的啥?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穿好,把日子过的红火的么?您教导我们节俭,我们一刻不忘,虽然铺子现在买卖红火,咱也赚了些钱,但咱也从未奢侈和挥霍过,桌上这些,都是过日子必备的!”

    说着,锦曦又微笑着挑了一块五花肉放到嘎婆的碗里,还特地让那肉粘住嘎婆碗里的饭米粒。

    嘎婆舍不得吃肉,没回都把肉往回放,留着给孩子们吃。锦曦让肉块滚上了饭米粒,嘎婆就没理由再把肉给放回去了,这样是锦曦在一次次的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对策。

    “嘎婆,您老就安心的吃吧,该咋样开源节流,曦儿心里不糊涂呢!”

第八十七章 锦曦偷听到的

    第八十七章锦曦偷听到的

    这一场雪不大,始终如三月的柳絮飘啊飘的,足足下了三日才收住,四面的巍巍青山,好似都被白蜡给封住了,山沟沟里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孙玉霞家院子里的雪,差不多有半尺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雪一停歇,孙大虎便扛了铲子过来,把锦曦嘎婆家院子里的雪,都铲到两侧挨着墙壁堆着,中间铲出一条干净的路面来,直通院子门口。为防雪后路滑,他还在上面撒了些木头碎末和碎石子。

    院子里的桂花树,院子外面那棵有些年头的老枫树,枝干皆被雪块压弯了腰,一阵风过,就有雪块簌簌的往下落。屋顶也同样一片白色,像是盖了厚厚的雪被子,屋檐下面悬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棱儿,在雪后初晴的薄薄日光中,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华光。

    这个时候,最快乐就属村子里的孩童了,打雪仗,在雪地里追逐,画各种各样的脚印……

    嘎婆不准锦柔去枫树底下耍,怕落下的雪块砸到了她,锦曦便带着锦柔,姐妹俩穿着厚厚的棉衣,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眼睛是两只圆乎乎黑溜溜的草菇干,鼻子那处插了一根白萝卜,雪人头上还扣着一顶破草帽,锦曦用杨红石在雪人鼻子下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张傻笑的咧嘴。

    如此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就出现在院子里,锦柔看着欢喜的不得了,围着那雪人兴奋的又跳又叫。

    晌午之前,梁愈忠和孙氏也从后山茶园那边赶了回来,孙氏因为赶路,脸上红扑扑的。也不晓得是不是锦曦的错觉,三日不见,只觉孙氏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比前段时日容光焕发了许多,一颦一笑,都透出这个年龄成熟少妇的特有味道来。尤其是跟梁愈忠四目对视的时候,锦曦还扑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而梁愈忠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原来阴阳调和,竟有着如此神奇的妙用啊?锦曦上一世一直对爱情存着抗拒的心理,什么初吻啊。抚摸啊啊,都只是在小说里看到过。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对这对便宜爹娘yy了一把。如果真的有神明,请原谅我这一回吧!

    后山的茶园冬季,可以采摘三回。雪停后,锦曦一家人又开始照着原定计划,炒至第一批冬茶。赶在约定的冬至日那天,送去茶香轩。

    雪已经化开,路面经了这几日的日光照射,也不再泥淋湿滑,适合套车出山。

    明个就是冬至了,照着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冬至日的那天,家家户户都是要包汤圆吃的。

    孙玉霞家往年冬至节,也包汤圆。但不过是磨一点点糯米粉,搁一点点糖在里面,包几个意思一下。三口人没人能吃上五六个就算不错了。

    而今年就大不一样了,且不说每人都能管饱着吃,重要的是今年汤圆馅儿。锦曦用的是碾碎的黑芝麻,用白糖拌了做馅儿。为添点香味,锦曦还加了一点点桂花沫子在里面。

    汤圆又大又圆,如瓷般白嫩,在沸水锅里一煮,如一颗颗剥了皮尔的新荔,香味扑鼻,吃起来甜香软糯,吃后口齿留香。

    里面大锅煮了小半锅,锦柔吃的一张小肚子圆滚滚的,其他人也都好好的过了一把瘾,孙大虎和孙老爹也请了过来一起吃,孙氏还盛了几碗,送去村里几个关系要好的人家,给那几个人家的娃娃尝个鲜。

    因为孙玉宝和孙二虎一直留守在铺子里不能回来,孙氏她们隔夜便把汤圆做好,将孙玉宝和孙二虎的那份也一并包出来,装在一只带瓦盖子的大碗里,只等着明个梁愈忠和锦曦他们去镇上,一并给捎去。

    大家伙把以前那么多年,只能在心里幻想的事情,真正的实现了一次,那就是好好的吃上一回。就连嘎婆都吃了一大碗,若不是考虑到老年人的肠胃消化问题,否则还会再吃。

    锦曦自己,也吃了不少,这种靠着自己和家人的一起努力,把生活过好的滋味,真是让人迷醉。

    “那一年爹还在世,冬至从镇上赶回来,带了这么一小碗汤圆,那香味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其他人都去了堂屋吃汤圆,灶房里,孙氏捧着手里的汤圆,跟孙老太回味道:“爹娘舍不得吃,留着我们三姐弟,我记得我就吃了两个,就舍不得再吃。那味道好的……后来一到冬至节我就想啊,要是啥时候,我能把这汤圆管饱了吃,那可真是神仙的日子了……”

    孙氏的话,勾起了孙老太的回忆,孙老太疼惜的看着孙氏:“玉真啊,你是长姐,打小就懂事,有啥都可劲儿的让给弟弟妹妹,我们做爹娘的,看你是老大,也啥事都指派着你,偏着小的们,你跟着我们那些年,没让你过过好日子啊!老天爷算是有眼,你生的闺女有出息,咱都跟着享福,玉真啊,你是个有后福的人啊!”

    “我只要曦儿柔儿都好好的,平安无事的长大,看着她们找到个好婆家,不说自个当家作主,至少也别像我这样没出息,那我这辈子就算圆满了,也啥都不图了。”

    “我可不许你这样说贱自己!”孙老太唬下脸:“你咋就没出息了?不是我是你娘,你是我身上落的肉,我就自夸!”

    “你说说你的模样,人品,不说在咱孙家沟,就是搁到他金鸡山还有长桥镇,你都是数一数二的标致姑娘!家里家外一把手,伺候公婆叔嫂姑子,你哪样落后于人了?跟妯娌相处,你从未红过脸,如今,曦儿又这样给你争气,愈忠老实,又有手艺傍生,更晓得疼你,你说,你咋就没出息了?你该比其他人更挺直了腰杆哪!”

    孙氏垂下眼,神情黯了几分:“可是娘。我就算啥啥都好,可有一样,我是被她们给比下去的……”

    孙老太怔了下,目光也随着望向孙氏的腹部,眉心皱了下。

    压下嗓音问:“怎,自打柔儿后面那小子夭折,这些年你这肚子就一直没动静?”

    孙氏摇摇头,脸撇向一旁,再好的汤圆吃在口中,也咀嚼不出滋味来。

    孙老太叹口气。摸着孙氏的头:“我那还未谋面的小外孙,跟咱没缘分啊!傻闺女,这都几年了。那孩子早就投胎转世去了,你这心里得放不下!”

    孙氏默默点点头,不语。

    “你这身子骨,比从前越发的消瘦,怕是那一次外孙没了。愈忠娘没给你啥好脸子瞧,虽没让你去外面田地干活,月子里你还是要拖着身子侍弄一家子的伙食,女人这月子是道坎,你这身子骨就那时候亏大了,这才一直没怀上。”

    “要我说啊。等明个愈忠他们去镇上,你也跟着一道去,找镇上的大夫给好好瞧瞧。开些药回来吃?”

    “娘,明个就算了吧,曦儿他们送茶叶,我咋跟去瞧病呢?这也忒晦气呢!”

    “你这傻闺女……”

    “娘,我自个的事儿。我自个有分寸,您老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啊!柔儿那怕是该寻您了,您赶紧的过去堂屋吧,这里我来收拾!”孙氏说罢,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娘也也要告儿你,凡事别太过苛求,戏文里不都唱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嘛?我瞧啊,你一个曦儿,能抵上别人十个儿子!”

    “有那样一对闺女,娘,我真的很知足,就算没有儿子,也知足,真的!”孙氏想到自己的一双闺女,脸上的笑意,终于驱散开先前的阴云。

    锦曦赶在嘎婆走出灶房门口前,悄无声息的折去了后院。

    她在堂屋和锦柔他们一起说笑着吃汤圆,里面的糖水溅到了脸上,锦曦于是来灶房弄水洗下。在门口,就听到了她娘和嘎婆的说话。

    好像是跟孙氏怀孕有关系,锦曦就在门口多站了会子,于是把她们的谈话全听去了。

    在后院溪水边洗脸的时候,锦曦心里就想,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时代,尤其是农村大家庭里,许多人家哪怕吃不饱饭,都要可劲儿的造人,尤其是要造个带把儿的。

    孙氏的一双闺女,最小的锦柔都已七岁,照理说下面应该还会接着生,可却没了。这是锦曦有些疑惑不解的,今夜,灶房里的一番话,锦曦大致明白了。

    不是孙氏不愿意生,而是她和柔儿后面的小弟弟夭折了,孙氏一方面情绪悲痛,二来又被老梁家那拨人苛刻,生理和心理都受到了大创伤,所以导致难孕。

    锦曦一边那香胰子在双手手心手背轮着搓洗,心道,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孙氏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但是,在这个时代,站在孙氏的角度,闺女即便再出息,终究内心最深处,也是渴盼能有个儿子的,有儿有女,高堂健在,在这个时代,是会被当做全福人。

    上回粱礼辉未婚妻洪氏来过门,要做些供奉祖先的供品,锦曦清楚记得,酒席上的菜肴都是孙氏来操持,而独独那几样供品,谭氏却点名连饭都烧不熟的二妈杨氏来做。

    就因为杨氏有儿有女,娘家,婆家这两边,父母高堂都健在,她再偷懒卖坏,再被谭氏瞧不上眼,但谭氏却承认杨氏是全福人。孙氏再能干再贤惠,也是带着晦气的。

    孙氏是典型的旧社会农村妇人,灌输的思想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难怪孙氏在老梁家,一直是那么温顺到卑躬屈膝的程度,锦曦一开始以为是她的性格绵软,后又以为是她没有强势的娘家支撑,如今,她总算明白了,这些原因都有,除此外,最大的,也是最要害的原因就是,孙氏没有为梁家诞下孙子!

    谁说女子不如男?锦曦暗叹,锦曦为自己生为女子而自豪,她坚信自己一定会做到出类拔萃,不输于男人!

    可是这个大时代的悲哀,却不是她一己之力能改变的了的。

    锦曦把手里的肥皂泡沫洗去,甩干了手,若无其事往回走,心里有个念头却已萌生。

第八十八章 小两口去镇上

    第八十八章小两口去镇上

    锦曦刚转到堂屋前面,恰好瞧见孙氏从院子门口进来,手里多出一只包袱卷。

    “娘,刚谁来过了?”锦曦问,目光落在孙氏手里的那只包袱卷上。

    “哦,是你春花婶子,听说你明个要去镇上,就托你给琴丫捎带几件衣裳去。”孙氏道,顺手将那包袱卷交给锦曦。

    自打上回琴丫向锦曦求助后,锦曦回来跟家里人合计,大伙都觉着琴丫姑父实在不靠谱,加之琴丫跟锦曦要好,也很讨孙玉霞他们的喜欢,大家伙便赞成了锦曦帮她一把。

    但在那之前,孙氏还是找了琴丫姑母私下说了这事,春花婶子内心里,也是盼着娘家唯一的侄女好,便也默许了。

    大家伙瞒着孙大壮,合起伙来演了一幕琴丫离家出走的事儿,孙大壮不晓得琴丫去了哪里,家徒四壁的,也没有牛车出山,徒步出去找,也不晓得该往哪里找,跟春花婶子狠狠闹了几日,最后也只得作罢!

    “娘,春花婶子怎不进屋坐会呢?”锦曦问。

    “哪有那功夫呢,琴丫走后,家里三娃子都没人看,何况她这会子偷溜出来,还是背着大壮呢!”孙氏叹道,摇摇头进了屋。

    “哦,原来如此。”锦曦心想,春花婶子内心还是疼琴丫的,不然,就不会背着大壮偷偷给琴丫送冬衣了。

    冬至过后,很快就要进入腊月了。腊月一过完,正月初六孙大虎和孙玉霞就得操办婚事。

    吃汤圆的时候,孙大虎的爹,和孙玉霞的娘,就合计了下这事。孙老爹便提议,让孙大虎明个带着孙玉霞。跟着锦曦他们一道,也去趟镇上。

    照着这边的规矩,结婚前男方是要带女方去扯几身新衣裳。

    孙玉霞的娘,顾念上回开铺子,孙二虎他们鼎力相助,又是出钱出力的,家里也没剩几个子儿。正月初六还要置办几桌酒席,都得花钱,这会子能省就省,反正将来日子长。再置办也一样。

    但孙老爹不同意孙老太的提议,孙玉霞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是未过门的媳妇儿。但老汉却是真心当闺女来待,嫁人是终身大事,哪能在这节骨眼委屈了?不成不成!

    “大虎年前那几个月,在县城砖窑干活,手头也攒了几个钱。给玉霞买点脂粉,扯身衣裳,还是行的!”孙老爹最后拍板,如此,锦曦嘎婆这边的人,自然不能再反对。大家欣然应许,只是孙玉霞羞红了脸,一整个晚上都躲在灶房不肯出来。

    因为明个要起早出山。当夜,孙老爹和孙大虎走后,锦曦一家人在地上说了一会子话,商量了下明天的事情,便都早早歇下。

    当然。在临睡前,那些炒制好的绿茶。黑茶,都包装的很严实。胰子,香胰子,牙刷,衣裳刷子,梳子之类的日用品,还有孙玉霞纳的几双虎头鞋,也一并装好。

    除此外,还有一些是村民们送来寄卖的鸡蛋,干货之类的,锦曦也收拾好,一并带上。

    翌日,天晴,梁愈忠赶着牛车,后面装着所有的货品。另一辆马车,由孙大虎赶着,车厢里坐着锦曦和孙玉霞。

    “小姨,你和大虎舅舅今个去扯新衣裳,也给我扯件呗?”锦曦挽着孙玉霞的手臂,笑嘻嘻道。这边的风俗,今个主要是给孙玉霞扯新衣裳,当然,女方家这边的兄弟姐妹,都会有份,锦曦明知故问,就是为了捉弄这位泼辣而可爱的小姨。

    “哟哟哟,趁着这当口,讹起你小姨来了?”孙玉霞脸上飞过两片红霞,故意道。

    “可不就是嘛,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锦曦嬉皮笑脸道。

    “哼哼,是谁那会子老拿这事取笑我来着?想得美,全家人都给扯,偏就不给你扯,让你眼红!”

    “哟哟哟,都说女生外相,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哪。这水都还没泼出去,就想着帮大虎舅舅省钱了!”锦曦学着孙玉霞说话的语气,打趣她。

    先前她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加之马车轮子碾磨地面的声响,前面赶车的孙大虎应该听不见。但锦曦最后的几句话说出去的时候,马车缓缓慢下来,如此,前面的孙大虎就听到了一点点。

    “曦儿,你姨逗你玩儿呢,你还真信?想要啥跟你姨好好唠,回头给你买来,啊!”孙大虎朴实的声音透过车窗帘子传进来,孙玉霞窘的涨红着脸,瞪着身旁一脸无辜还故作惊慌的锦曦,咬着牙。

    “玉霞,你颠不颠?”

    “不颠。”

    “你没做惯马车,觉不觉着闷?”他又问。

    锦曦捂着嘴嗤嗤偷笑。

    当着小辈的面,孙玉霞很不好意思,闷闷道:“不闷。”

    “你声音怎有点闷呢?要是觉着不舒畅,就坐到前边来透口气?”他还真是孜孜不倦的关心。

    孙玉霞脸红如火,咬着唇,目光恨不得把那车窗帘子给射穿个洞。

    “大虎舅舅可真细心哪!”锦曦由衷感叹。

    “嘿嘿,对自个媳妇不细心,那对谁细心哪!”外面又传来那人不知死活的声音。

    孙玉霞霍地一下撩开车窗帘子,孙大虎扭过头来,愉悦的傻笑还在脸上没有散去,孙玉霞朝孙大虎丢过去一记白眼,恶狠狠道:“赶车就赶车,咋废话忒多?”

    “玉霞,我……”

    “专心赶车!”孙玉霞撂下车窗帘子,坐了回去。

    “好嘞,那你们可坐稳实喽!”愉快的声音传来,马车再次快了起来。

    接下来的这一路,锦曦和孙玉霞再没拌嘴,两人议论着路边的风景,呱呱的聊得兴起,无疑是轻松而快乐的旅程。

    临到镇子口的时候,孙玉霞突然压低嗓音问锦曦:“曦儿,姨是打算给你和柔儿。每人扯身花,柔儿喜欢喜庆热闹的,给你扯稍微素雅些的,好不好?”

    因为用了心,虽然只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两个月,但孙玉霞却把锦曦锦柔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而同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年的谭氏和梁愈梅,只怕都不晓得锦曦锦柔的生日吧?虽然心里是非常的动容,非常的温暖。但锦曦还是跟孙玉霞皱着眉头道:“小姨,你要真想给我买东西,那回头回家给我绣块菟丝花的手帕吧。我更稀罕那!”

    孙玉霞盯着锦曦,突然揉了揉锦曦的发顶,声音有点沙沙的:“真不要?过年的时候穿,可漂亮了!”

    “真不要!总之,我说了只要小姨亲手绣的帕子。你要是敢给我扯,我就不理你了!”

    “你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妮子,让小姨说你啥好呢……”

    “那就啥都别说,我最听不得矫情的话,鸡皮疙瘩掉一地!”锦曦夸张的抱住双臂,孙玉霞被弄得苦笑不得。

    马车和牛车一前一后驶进了长桥镇。先把茶叶送去茶香轩,锦曦让孙玉霞留在马车里,自己跳下车。跟着梁愈忠和孙大虎进了茶香轩。

    恰好今日茶香轩的严掌柜在铺子里,当面验收了第一批冬茶,得到严掌柜的满意接收后,锦曦又取出一袋牛皮纸包裹的茶叶,送给严掌柜。作为答谢他上回送去的那五十两银子的预付款。

    在那当口,严掌柜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这是我炒至的红茶。红茶性温,用作冬日养生茶,冲泡的时候,若加点蜂蜜在其中,口感效用更佳。”锦曦礼貌道:“严掌柜您喝喝看,若是觉着还不错,或是也能得到其他顾客青睐,还请您再告儿我!”

    “锦曦姑娘多礼了,特意送来这么珍贵的蜂蜜红茶,老夫受不得……”严掌柜客气的推辞。

    “受得受得!若不是您上回的鼎力相助,给咱送去那五十两银子,我们的铺子也就开不起来,这些蜂蜜红茶,跟您对我们的帮助,根本无法相比!”锦曦言语真挚,心里也确实这般想。

    “说到那五十两银子,其实并非老夫……哎,罢罢罢,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接下你们的红茶,受了你们的好意,这茶我也会.推荐给来铺子里的新老顾客,要是他们喜欢,到时我再告儿你们!”

    “多谢,多谢!”

    ………………………………

    从茶香轩出来,锦曦就要坐到梁愈忠那牛车上去了,而孙大虎和孙玉霞,则要去镇上的几家衣料铺子瞧。

    “曦儿,晌午饭我们就不过去吃了,等下昼回村前,我们去孙记找你。”孙玉霞聊起帘子跟锦曦道,那边,梁愈忠正跟孙大虎说些什么。

    锦曦钻进马车,顺手将一只小荷包塞到孙玉霞手中:“小姨,这个你带身上。”

    孙玉霞一见那荷包,不用打开就清楚了锦曦塞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当下就急了,拽住锦曦坚决不要那荷包:“曦儿,大虎带了足够的银钱,再说我身上也有些积蓄啊,这个你拿回去!”

    “穷家富路,姨你带身上备着呗!用不上也无妨,回头再还给我便是!”锦曦固执的将那荷包塞进孙玉霞的袖子里,然后不待她反应,快速跳下车,上了梁愈忠的牛车。

    牛车马车就在路口分道扬镳,马车厢里,孙玉霞疑惑的打开掌心里的荷包,看到里面的银子,孙玉霞惊得半天说出话来,素来干练泼辣的她,眼眶当即就红了。

    这回来镇上采办结婚的衣物,孙大虎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统共就一两二百文钱,加之孙玉霞自个纳鞋挣的钱,加在一起能凑齐个一两六百文。在出发前,孙大虎一文不留全交到了孙玉霞手里。

    孙玉霞合计了下,这一两六百文钱,在庄户人家手中,足够给双方的家里人,添置些衣物鞋帽什么的了。如果真不紧吧,她就省下自个那份,总之也要先给家里人添置衣物。

    如今,曦儿一下子就塞给她四两银子,孙玉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曦儿,你这个坏妮子……”她手指紧紧捏着那荷包,如同捏着珍宝般,口里喃喃自语。

    牛车平稳的行驶在长桥镇的街面上,锦曦跟梁愈忠并排坐着,心里在猜想孙玉霞看到荷包里那三两银子时会是啥样?嘴角忍不住上翘。

第八十九章 有人眼红了

    第八十九章有人眼红了

    通常每次赶车来孙记,梁愈忠他们都是将马车牛车从青桥巷子后面绕进去,恰好从孙记后面院子的侧门处赶进院子来,若从正门那,是很不方便的。

    这回,又是如此,锦曦在巷子口下了车,梁愈忠赶着牛车拉着货物绕进了后巷子。

    从包子铺门前经过时,包子铺的媳妇抱着孩子在门口站着,瞧见锦曦过来,那媳妇跟锦曦点头微笑:“姑娘过来了?”

    锦曦跟包子铺的这对夫妻也渐渐混热络了:“是啊嫂子,外面风大,咋抱着小宝在这站着呢?”

    “她睡的乏了,抱出来望会天。”

    锦曦过去逗弄了下那媳妇手里抱着的乳娃娃,四个月大的小婴儿,眼睛亮晶晶的,小脸粉嫩,小嘴吧唧吧唧着,活像一条吐着水泡的小鱼儿,很可爱。

    “好多日不见,小丫又长大了好些哪!”

    “是嘛?我们咋一点都瞧不出来呢?”孩子娘对锦曦的话很高兴,把乳娃娃贴着眼睛仔细的瞅。。

    “你们天天处一起,不容易瞧见,确实长了许多呢,看起来也懂事了些!”锦曦一本正经道。

    “呵呵,是嘛……”孩子娘开心的笑起来。

    年轻掌柜从屋里出来,瞧见锦曦就道:“你们孙记的买卖,如今是越发的红火了啊,不止这一带的巷子居民,就连南面北面那些巷子的居民,都晓得你这的胰子是全镇最便宜的。还能买到不少稀罕的好东西!”

    “铺子生意红火,锦曦自然满心喜悦,腼腆一笑:“那还得多谢大家伙的关照呗!”

    “啥关照不关照的,你家那衣裳刷子可真是好东西啊,上回你送咱的一把。用来刷我们小丫那尿布,乖乖,可真省事!”

    “是嘛,那就好!”锦曦笑道。

    “孩子爹,你别光顾着说话,瞧瞧锅里那热豆腐脑好了没?姑娘赶了一早的路,给她来一碗啊!”小丫娘吩咐掌柜的。

    “好嘞,瞧我这记性,锦曦姑娘来一碗,暖暖身子!”掌柜的说着就要去舀。锦曦拦住。

    “哦,多谢多谢,豆腐脑我回来再来喝。这会子还得先去铺子里瞧瞧。”锦曦谢辞。

    “那也成,待会一定来尝啊!”

    “诶,好嘞,外面风冷,嫂子你站会就抱小丫回屋吧!”锦曦道。告别了包子铺的年轻夫妻,步伐轻快的朝孙记走去。在这里耽搁了一下,梁愈忠应该已经把牛车赶进了孙记后院,这会子应该正跟孙二虎他们卸货吧?

    这样想着,抬头就到了孙记门口,果真如包子铺掌柜所说那般。雪后初晴,日头才刚刚起山,铺子里就有不少顾客。

    锦曦走进铺子。张掌柜正在招徕顾客,琴丫在一旁打下手,张掌柜跟锦曦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扭头跟琴丫交代了句什么,琴丫点点头。跑到锦曦这边,一脸急色的拉住锦曦的手。把锦曦拽到楼梯口。

    “怎么了?”锦曦有点诧异。

    “曦儿,有个自称是你大伯的人,这几日三天两头的过来,烦都烦死了!”琴丫快嘴道。

    “啥?我大伯?”锦曦惊讶:“他上这来干啥?”

    “还能有啥,不就是变着法儿的跟咱打探咱那胰子刷子是咋来的嘛,还做贼似的想溜去后院的库房瞅,玉宝哥碍于他是亲戚,不好意思扯破脸皮,每回都是二虎哥和张掌柜给拦下的。”

    锦曦之前就预测过,随着买卖越来越红火,胰子和刷子被全镇的居民知晓,必然也会惊动同行,梁愈驹势必也会获悉。但锦曦没想到,梁愈驹会来的这么快,这么迅速!

    “那我大伯今个没来吧?”锦曦问。

    琴丫一摊手,指着自己一张苦脸:“你大伯今个要没来,我瞧见你来会不笑逐颜开么?”

    “啊?”真是冤家路窄,恰好今个送货过来,他就赶过来了,锦曦皱眉。

    “那他人呢?”锦曦扫了眼铺子里那些顾客,没瞧见梁愈驹的身影,锦曦眉心一跨:“糟了,我爹正要卸货呢,咱赶紧去后院库房!”说罢,锦曦抬脚疾步去了后院,琴丫紧随其后。

    到底还是晚了半步!

    锦曦到的时候,见到的画面是这样子的:

    牛车停靠在库房门前,车上的货物还没来得及往下卸,梁愈忠站在牛车旁,伸开双臂,一张脸涨的红紫,却还是做拦截状。

    旁边,孙玉宝和孙二虎,也站在牛车旁,虽然没有伸开双臂,但两人皆一副全城戒备的样子。

    在他们三人面前,梁愈驹穿着一身簇新的蓝色棉衣,肩上系着一条灰褐色毛绒围脖,袖着手站在那,正瞪着梁愈忠,没有人说话,双方呈对峙状态。

    锦曦打量了下这双方的状态,又瞧见牛车上那盖着货物的防雨布被扯开一角,下面的麻袋也有被拖拽出位的痕迹。锦曦扶额,她不难猜想就在她赶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爹,舅舅,你们在做啥呢?”锦曦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双方人马,梁愈驹闻声也随即回过头来。

    “哟,这不……大伯吗?”锦曦故作惊讶状,笑眯眯道:“什么风把大伯给吹到这来了?”

    瞧见站在身后的锦曦,梁愈驹不屑的哼了下,算是给了回应,懒得再理会。他现在心思全在梁愈忠护着的牛车上,他认为只要揭开那层防雨布,就不难弄清楚那些胰子是从哪里弄过来的。

    锦曦再次扶额,人都说心宽体胖,面前这位仁兄的抗压能力还真是超级小强。锦曦为了筹措几十俩开张银子,都几个晚上合不拢眼,这位仁兄倒好,两个月不见,那腰身又肥了一大圈。

    “我说他小舅子,今个当着你姐夫,我三弟愈忠的面,你好歹露点口风不成吗?”梁愈驹这话是朝着孙玉宝说的。

    孙玉宝瞧了眼梁愈忠,中规中矩问道:“啥口风啊她大伯?”

    “玉宝兄弟你年纪轻轻的,也忒能装了不是?瞧我这巴巴的都跑你这好几趟,你还能不晓得我的心思?”梁愈驹嘿嘿笑着道。

    “咱都是亲戚,实打实的自己人,有啥好的发财路子,多少也该提携点亲戚不是?就这样闷头发财,那不地道啊!”梁愈驹厚颜无耻的跟孙玉宝打听起孙记胰子的货源。

    有这样的大哥,让一心想要光明磊落的梁愈忠,涨红了脸,羞愧难当。

    孙二虎脸上带着嘲笑望天,孙玉宝则为难的看向梁愈忠:“姐夫,你瞧这……”

    “大哥,孙记这才刚开起来,还没在长桥镇站稳脚跟,赚的也没您想的那么多,这事您往后就甭打听了!”梁愈忠忍不住,出口拦截梁愈驹。

    “老三,你到底是咋回事?我是你大哥,亲大哥,人玉宝兄弟都还没发话呢,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不?瞧你猴急那样,防自个亲大哥就跟防贼似的,我不就是想瞅瞅你们都进了些啥货?瞧你这小气劲儿,你还姓不姓梁?”梁愈驹无视其他人,逮住梁愈忠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大哥的威严摆的十足。

    梁愈忠也气的脸红脖子粗,跟他分辨起来:“大哥,你也是做买卖的,做这行有些那啥……哦,对,叫商业机密,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这是规矩,规矩你懂不?”

    锦曦大感意外,这要搁在以前,别说这样跟梁愈驹据理辩驳了,就算大声说话,梁愈忠是也不会的。

    “诶,奇了怪了,我说老三,你到底是姓梁还是姓孙哪?瞧你这头阵打的,咱老梁家啥状况你心里没数?大哥我累死累活四处钻研,不就是为了把咱老梁家给撑起来么,你倒好,帮倒忙!”

    梁愈忠呼哧着喘气,论争辩和转移话题,他永远不是梁愈驹的对手。

    “大哥,您还是回去吧,就别在这为难大家伙了,大家都是亲戚,留层面子!”

    梁愈驹目光狠狠剜这梁愈忠,重重哼了声,袖着手站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目光溜溜的在那牛车上打转,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

    孙玉宝和孙二虎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犯难。两个人虽然满心的不快,但碍于梁愈驹是梁愈忠的亲大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能暂压下。

    双方僵持在那。

    瞧瞧这场面,锦曦觉着该自个出场了,虽然梁愈驹先前无视她的存在。

    锦曦轻笑了声,步伐轻快的走到牛车旁,往那一站,正好印上梁愈驹阴测测的目光,身子却恰巧挡住防雨布扯开的一角。

    梁愈驹的目光自然就忿恨的落在锦曦的身上,打量了一眼锦曦,随即抬起下颚,一副鼻孔朝上极端不屑的样子。

    “大伯,咱爷把梁记交给你打理,那是信得过你,这眼瞅着将近年关,你不在铺子里好生守着,咋还有闲工夫三天两头往这跑哪?”锦曦笑嘻嘻问。

    “大人说话,你个丫头片子家,有你啥事?一边呆着去!”梁愈驹甩口道。

    如果说之前念在梁愈忠的面子上,孙二虎和孙玉宝二人对梁愈驹还保留着最后一点点容忍,那么现在,在见识到他对待锦曦的态度时,这二人的神色和目光,随即就完全变了。

    孙玉宝面容彻底冷下来,孙二虎则虎视眈眈的盯着梁愈驹,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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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介绍:
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为毛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老天爷也太不给力了吧!
重病也就罢了,一群极品爷奶叔婶和包子爹妈竟然要将自己扔进土窑自生自灭!
锦曦表示鸭梨山大……
作为一位光荣的穿越者,锦曦要自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造包子爹娘,种出一个富贵荣华出来,做一个坐拥万顷良田,坐看闲庭落花的田园地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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