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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流苏     重生田园地主婆txt下载     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饭桌上的混乱

    第一百零五章饭桌上的混乱

    强硬起来的孙氏,让金氏惊愕,同时也震慑住了杨氏。

    “我那屋里翻箱倒柜的,比遭了贼还不如,我这满肚子的火还没处泄去呢!二嫂真要跟我掰扯,咱这就一道去饭堂爹娘那说个清楚,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爪子长的,伸到了我屋里,当真当我是泥人好揉捏?”孙氏盯着杨氏,一字一句冷冰冰道。

    这样的孙氏,杨氏何曾见过?加之那屋,也确实是她翻的,心虚理亏,当下就变了脸色,背靠着锅台,原本叉在胸前的手,换做扶着孙氏的双臂,脸上陪着笑,道:“三弟妹,你别气恼啊,掰扯啥啊,咱可是嫡亲的妯娌,真正的一家子骨血呢!二嫂刚跟你闹着玩呢,二嫂嘴笨不会说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谁不晓得三弟妹勤劳能干,我做二嫂的在外面逢人就夸你呢!”

    金氏瞪大双眼,以为是自己眼花。孙氏冷冷一笑,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那啥,三弟妹你今个赶路累了,这些活计就让我们这两个做嫂子来做,你一边歇会啊!”杨氏道,一边把孙氏往灶门口的小矮凳上推,口里嚷嚷道:“你坐你坐!”

    灶房里,孙氏终于打赢了在老梁家的第一场胜仗,她并没真的坐灶口歇息,而是在一旁帮金氏传碗,杨氏在一旁舀汤出锅。

    “曦儿说的话真是应验,我总是退让,人家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强硬起来,人还真就怕了,刚二嫂还给我赔笑脸呢!”孙氏心里暗想,这是她第一次跟杨氏正面交锋。说真的,她也是强撑着,很怕自己突然就泄了气,那就前功尽弃了。这会子杨氏端了汤去了隔壁饭堂,孙氏也松了一口气。

    金氏把盛好的饭,放在木托盘上,端去了饭堂又折了回来,说是杨氏留在那伺候。

    “大嫂,咱不见家里其他人呢?几个侄儿也不见人影?”灶房里,孙氏低声问金氏。

    金氏这人有点憨傻。做事手脚算不得麻利,常挨谭氏的训斥。短句子的一问一答还行,说长话就有些混搭不清。孙氏从金氏那一堆这边那边的混乱话语中,理清个头绪出来。

    梁俞驹和梁俞林哥俩,都还在镇上的梁记铺子里,会赶在傍晚接祖宗的时候带炮仗回来。四弟梁俞洲和二小子梁礼胜,年前去隔壁的余家村帮人盖屋子做小工。约的今个去结账。三小子梁礼智在镇上他师父那做木工学徒,师父生了病,今年过年怕是不得回来。

    至于梁俞梅和梁锦兰,则结伴去了镇上梁锦兰舅舅那扯过年的新衣裳,也要下昼才能回来。

    灶房里,孙氏和金氏伺候着锅里的米汤。妯娌俩拉着家常话。

    ……………………………………………………

    饭堂里,锦曦和锦柔一左一右挨着梁俞忠坐着,老梁头和谭氏坐上方,坐在锦曦他们对面的,是梁礼青和梁礼柏俩半大小子。

    这回的桌位很奇怪,锦曦这些小辈竟然跟着老梁头他们坐到了这张桌子上,那是因为老梁头发话了。因为人少,不好开两桌,所以就拼一块。

    梁俞忠原本想把带回来的那坛子高粱酒给开了,陪老梁头喝几盅,老梁头摆摆手。道:“那高粱酒在咱这一带,稀罕着呢!咱爷俩不急着喝。等回头你大哥二哥四弟他们都回来了,咱一家子再乐呵乐呵!”

    既如此,梁俞忠只好作罢,他本身也不是个嗜酒的人。

    谭氏一直垮着脸,闷着头吃饭。锦曦扫了眼桌上的菜,端来了三道菜,大白茶是饭桌上的主流菜。

    第一道是烧土豆,不晓得是出自杨氏还是金氏的手,起初应该是酱油搁多了,然后为了褪色,就猛加水,于是烧出来的土豆黑乎乎黏糊糊,还带着一点点焦糊的锅巴味。

    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清炒大白菜,卖相稍微好一点,还有一碟腌大白菜芯,嗅着气味辣辣的,还带着点酸臭味。

    这些菜,仅凭这副卖相,丝毫勾不起锦曦的食欲,锦柔许是也一样,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不时瞅向饭堂门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见到端菜的杨氏。

    “都别愣着了,趁热吃!”老梁头拿起筷子,招呼桌上人。

    “奶,要过年了,村里虎头他们家天天啃肉骨头,咱家咋还吃这些个呢?”梁礼青哭丧着脸,在饭桌上嚷嚷起来。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吃个饭都塞不住你的嘴。有的吃就此,要挑拣那就滚蛋!”谭氏不耐道,夹了一筷子大白菜,吃了起来。

    锦曦锦柔对视了一眼,也伸出筷子,挑了一点点土豆泥,就着碗里的红薯饭,一粒一粒的细嚼慢咽着。

    “虎头家那是杀了一头年猪,这要搁在往年,咱家也有。”老梁头对这孙子说话倒是很有耐心。

    梁礼柏在一旁紧接着嚷嚷道:“爷,咱正长个头呢,爷常说禾苗亏了肥长不好,咱肚子里没油水也长不好啊!”

    老梁头叹了口气,搁下筷子,不吭声。

    谭氏瞪着梁礼青,喝道:“少跟我提年猪提吃肉,要不是你爹那不争气的,咱还愁没肉吃?提一回我就气一回,作死的!”

    梁礼青垂着头,瘪着嘴小声嘀咕:“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奶有气朝我个小孩子家家的撒啥呀!”

    话音未落,谭氏一筷子敲在梁礼青脑门上,怒骂:“混小子你嘀咕啥呢?作死的,吃我的喝我的,毛还没长齐就顶撞我来?等你翅膀硬了,那还不得了?”

    挨了一筷子,梁礼青梁礼柏再不敢放肆,赶紧埋下头狼吞虎咽起来。锦曦瞥了眼对面的这俩小子,暗皱眉头,这两人的吃相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梁礼青是个漏下巴,吃的脸上下巴上桌上胳膊上,到处都是。至于梁礼柏,锦曦从来不敢在吃饭的时候正眼瞧他。因为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两条清鼻涕。

    谭氏还在骂着梁礼青和梁礼柏,可眼角的余光为啥却是朝梁俞忠那直梭呢?锦曦垂着头,砸吧着谭氏这话外音,好像是在敲打梁俞忠呢?

    梁俞忠怎么了?啥时候也顶撞她了吗?锦曦心里坏坏的想。

    就在这时,饭堂门口一道身影闪过,杨氏端着一大盆汤来到了饭堂。

    “哇,是大白菜肉汤!”梁礼青和梁礼柏见到漂浮在清汤上的几条肉丝,眼中大放狼光,全然忘记了谭氏还在拿他们杀鸡儆猴。

    “我是哥哥,我先喝!”梁礼青去抢那唯一的勺子,舀了一大勺就往自个碗里倒。

    “哥哥该让着弟弟,我先来!”梁礼柏毫不退让,一把抢过那勺子,干脆跳到凳子上去,挥舞着勺子朝那肉汤里打捞肉丝,大半个身子就趴在桌上,那清鼻涕差点就垂到肉汤里。两小子就在饭桌上,为那一只大勺子争抢起来。

    “抢啥抢?都是饿死鬼投胎的!”谭氏骂,两小子抢的起劲儿,不理睬谭氏的骂。

    老梁头直皱眉头,看了眼身旁斯文数饭米粒的俩孙女,眼底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抢啥抢,去灶房再拿个勺子来就是了,曦儿,柔儿,等会勺子拿来,你两也喝口肉汤好好滋补下身子!”老梁头对锦曦锦柔如此道,可是,却没有人去灶房拿勺子。

    “礼青你这臭小子,你是哥哥该让着弟弟嘛,弟弟上回舅家给的那糖角子,不也分给你了?你咋忘恩负义咧?”杨氏在边上瞧得起劲儿,根本就没把老梁头吩咐拿勺子的话听进耳里。这会子眼见梁礼柏渐渐处于下风,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碍于老梁头和谭氏的面,又不能直接撸了袖子上阵帮抢!

    “吃饭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滚一边去!”谭氏不去分开这揪成一团的俩小子,倒转过头去骂杨氏。

    老梁头无奈的叹着气:“你两一个个的来,都有汤喝有肉吃,咱老梁家的子孙,为了区区几片肉丝抢成这样,不怕人笑话?”

    梁俞忠父女三人,尴尬的坐在那,看着这饭桌上混乱的一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就在这时,对面的梁礼柏突然哇一声哭起来,杨氏冲上去一把掰开梁礼青抠住梁礼柏耳朵孔的手,把梁礼青推得差点就从椅子上栽下去,又把梁礼柏抱在怀里心肝儿肉的直叫唤。

    谭氏拍桌而起,一碗红薯饭直接砸在杨氏身上,大骂:“你个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坏婆娘,我俩孙子争食,干你屁事?作死的,要把我孙子推出个好歹来,我让俞林休了你这坏婆娘!”

    饭堂的闹腾惊动了灶房那边,孙氏和金氏慌慌张张跑过来,便瞧见谭氏朝杨氏吹眉瞪眼,而杨氏,则抱着梁礼柏扯着嗓子嚎哭,从杨氏的嚎哭中,孙氏和金氏也都听明白了刚在饭堂发生的事情。

    “曦儿,柔儿,你们……”孙氏焦急的奔到俩闺女身边,把她们俩拉到自己怀里,一左一右揉着,紧张的看着对面的混乱。

    金氏也想去拉梁礼青,被梁礼青一抬胳膊袖子给甩了,金氏顿时僵在那。

第一百零六章 婚事提前

    第一百零六章婚事提前

    回老梁家后的第一顿晌午饭,就在这样的混乱中,草草结束。梁愈忠领着锦曦锦柔回了西屋,孙氏去了灶房收拾碗筷,和金氏杨氏一道顺便在锅台背后就着冷汤冷菜扒了几口饭,洗完了碗筷,这才回了西屋,此时,日头已经偏西。

    老梁头和谭氏坐不住了,两人来到前屋的正门口,翘首张望。

    西屋这边,梁愈忠夫妇带着俩闺女,正把晒干了的稻草往屋子里搬运,在床铺边上用几把椅子搭了个临时的铺,四口人忙得热火朝天。

    外面,逐渐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有的人家已经开始燃放鞭炮迎接祖宗归家过年。

    “爹,这会子日头还在头顶,还没到傍晚,怎就开始接祖了?”锦曦不解问。

    梁愈忠一边给孙氏打下手边跟锦曦笑着道:“赶早呗!”

    “这事也赶早啊?”孙氏道,她只晓得姑娘家出嫁的当日,要是同村也有别的人家婚嫁,那是会赶早的。

    梁愈忠道:“可不就是嘛!”

    锦曦笑着接过话茬:“我倒听嘎婆和大嘎公他们说,据说,这何家的老祖宗,是个瘸子,脚力比不过其他姓氏的祖宗,赶回子孙那过年就得比别人家的祖宗晚上一日。于是,何家村那边接祖是腊月二十五。”

    “呵呵,这事怪新鲜的,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就是不晓得是真是假!”孙氏道。

    “是真是假不打紧,就算慢点,只要能赶回来过大年就好!”梁俞忠道。

    “那倒也是。”孙氏附和道:“诶,你在爹娘那可听到,我在灶房那可听大嫂说起礼辉的婚事来,说洪家那边年前就催婚,要把婚事提早到明年开春呢!年节礼都免了。今个礼辉不在家,就是去了洪家谈婚事的事!”

    锦曦锦柔竖起耳朵听。

    “不会吧?这事我还真不晓得,许是爹还没来得及跟我说这个。”梁俞忠道:“那,婚事具体定在哪一日?”

    “二月花蛟,龙抬头,日子倒是好日子,就是忒急了些,还是洪家那边催的。”孙氏道。

    “这事,回头我再跟爹那好好询问下,大哥跟咱不对付。礼辉那孩子可是我瞧着长大的,虽说是个木讷的书呆子,可孩子心眼却不像他爹。这婚事得慎重!”梁俞忠道,去了隔壁屋子拿东西。

    “哼,曦儿爹,你还真是不会瞧人,要我说啊。这礼辉比他爹,还要胜出一筹呢!”孙氏道。

    “这话怎么说?”梁俞忠很不解。

    “你道洪家那边为啥催的这般急?咱老梁家也没半个不字?洪家姑娘有身子了,不赶在花蛟前嫁过来,春暖就显怀了!”

    “啊?”梁俞忠震住了,半天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爹咋了?咋愣住了不说话咧?”锦柔一脸纯真的问。

    “咱爹要做叔爷了,这是乐坏了呗!”锦曦打趣。孙氏也抿了抿嘴嘴角。

    “礼辉那孩子,还是个秀才呢?咋这样荒唐!哎!”老半天,梁俞忠才吐出这么一句。说罢,去了隔壁屋子拿东西。

    趁着梁俞忠不在场,锦曦凑到孙氏身侧,悄声道:“娘,你说洪家姑娘肚里那娃。是不是礼辉哥的?”

    孙氏一怔,瞅了眼屋外。没人经过,梁俞忠也还没回来,松了口气,压低声告诫锦曦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这话可不得乱说,也不能瞎猜!你未过门大嫂那娘家爹,可是个秀才呢,秀才闺女的家教,跟一般庄户人家不一样!”

    锦曦不屑的笑了下:“确实不一样,这还没嫁过来的黄花闺女,就大了肚子!”

    “娘,我总觉着礼辉哥那书呆子样子,好像心思不在这一块啊,会不会是洪家姑娘……”后面的话,锦曦不需要说出来,孙氏也能从锦曦的神态里瞧出来。

    梁礼辉那呆子样,根本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被四书五经,孔孟之道束缚的,满脑子都是礼仪规矩。就他那样的人,还能有那花花心思做未婚爸爸?锦曦怎么看都不像!

    孙氏琢磨了下,也低声道:“那次洪家姑娘过门,礼辉对她好似很冷似的,倒是那洪家姑娘,不时的偷瞧咱礼辉,还偷着笑呢,我都瞅见好几回了!”

    锦曦惊讶,还以为就自己留意到了这个细节,没想到孙氏也看到了。

    “这么说来,这洪家姑娘,还是个大胆的。这样大胆的姑娘,指不定会做出些别的姑娘不敢做的事来,那也保不准啊!”孙氏道。

    “娘,指不定洪家姑娘肚里的娃压根就不是咱礼辉哥的呢,她就是拉礼辉哥做挡箭牌!”锦曦道。虽然是来自现代的灵魂,锦曦对未婚先孕这事,并不觉得新奇,对这事的看法,也保留自己的意见。但如果真要锦曦选择,她是绝对不会选择未婚先孕的。

    孙氏皱了皱眉,作为这个时代传统意义上的妇人,她对未婚先孕这事,可是谈虎色变,而且骨子里还为此所不耻,道:“甭管洪氏肚里那娃是不是礼辉的,有一事是可以拍板,那就是他们俩……”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日过门时对洪氏冷淡的梁礼辉,在短暂的几个月内,成功被洪氏拿下,还滚了床单。

    在娘几个的齐心努力下,屋子很快就收拾好了,这个时候,孙氏他们从孙家沟驮回来的那床被子,就大派了用场。前屋那边传来一阵闹动,梁俞忠被派去前面打探。

    不一会,梁俞忠大步从屋外进来,朝屋里的娘三兴奋道:“收拾好了么?要收拾好了,咱就都去前屋那吧,大哥二哥四弟他们都回来了,这会子全都聚在前屋祖宗牌位那,一会子就要放鞭炮接祖呢,咱赶紧过去吧,一会子还要磕头呢!”

    接祖宗还要在祖宗牌位前烧纸放磕头?这跟锦曦上一世所经历的接祖宗有些不一样,锦曦对不同时空不同地域的民风习俗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屋子也早就收拾好了,当下娘三个净呃手跟随梁愈忠去了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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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搬新居,折腾了大半日,这会子真是状态不佳,欠下的一千字明天补上。亲们,咱明天再见。

第一百零七章 搬砖砸了自己的脚&cid=活该!

    第一百零七章搬砖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锦曦四人来到前屋,便见里堂屋那里,集聚了好多人,一眼看去,都是熟面孔。

    谭氏正搂着离家大半日的幺女梁俞梅,上下左右的直打量,口里不停的询问着这大半日的情况。路上可还顺利?进了哪些铺子,相中了哪些东西?晌午饭在哪吃的?吃的啥,合不合胃口云云。

    被谭氏嘘寒问暖的胖姑娘梁俞梅,今个穿了一身簇新的菱花袄子,下面是暗红色的大幅石榴裙。原本就胖的走路用挪的她,穿上这样一身衣裳,浑圆浑圆的,就像一只会移动的圆木桶。

    可偏生梁俞梅自己还不自觉,在那张开双臂,雀跃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才停下来,还问谭氏:“娘,这好看不?今个在兰儿舅舅铺子里,有个妇人做了件这,后来又没要,我一眼瞧见就相中了。还是兰儿跟她舅舅提了,她舅舅就把这送给了我。”

    “原来是捡别人不要的!”谭氏不是很高兴。

    “娘,您还没说我穿这件好不好看呢?兰儿说,我穿这件可喜庆了,人也忒精神呢!”梁俞梅自我陶醉道。

    谭氏狠狠瞥了眼梁锦兰,梁锦兰心虚的垂下眼去,避开谭氏目中的锋芒。

    “娘,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胖姑娘不满的撇起嘴巴,三层下巴叠在一起。

    “只要是你相中的,都好看!”谭氏转头看着梁俞梅,眼神慈爱道。

    “当真吗娘?那回头过年的时候,我可就穿这身衣裳了啊!”

    “娘啥时候忽悠过你?咱幺女穿啥像啥!诶,你这发髻咋也换了呢?我记得你临出门前,娘我给你梳的那俩麻花辫忒好看了,谁给你换的?”

    “是兰儿她舅母。人家说了,镇上不比咱这乡下,现在都时兴这样的发髻呢!后来,我和兰儿逛了会脂粉铺子,买了些绒花绢花戴头上。”

    梁俞梅的声音很大,锦曦就算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但里堂屋统共就这么大,锦曦她们站在侧门处,听得一清二楚。

    锦曦的目光自然而然就在梁俞梅的头上打了一个圈,瞧见她头上梳着一弯半月髻。是靠着一侧耳背而梳的。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绒花绢花,额头的刘海也都梳了起来,抹了头油。露出一个光亮开阔而饱满的前额,本来就胖的没有一点棱角的脸,这下子更加的天圆地方。

    锦曦如今对长桥镇很多事物的动向,和妇人小姐们的喜好风向,都有一定的关注。这种发髻。确实是近些时日长桥镇兴起的,但适宜的人群却是已婚妇人,爱装扮的年轻小媳妇们,都不梳这样的发髻的。

    锦曦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梁锦兰的舅妈,摆明着是存心拿村姑梁俞梅闹笑话的。

    加之梁俞梅也是个混不清的。没有自己的审美意见,还往俩耳朵上带了长长的坠子,又配上那一身颜色热闹的衣裳。梁俞梅整个人往那一站,若不经提醒,别人压根会把她当做已经出阁多年的成熟妇人,哪还晓得这竟然是一个标准的黄花大姑娘啊!

    对这样的装扮,锦曦暗暗摇头。再看站在梁俞梅身旁的梁锦兰,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半成新的浅蓝色对襟小袄子。勾勒出她纤细的小蛮腰,下身不是梁俞梅那种显胖的大幅石榴裙,而是一件牙黄色掐花的百褶裙,越发凸显的梁锦兰腰细腿长,身量高挑匀称。

    一头黑亮的秀发,在头顶简单的盘了个圆髻,边上镶着一圈满天星的小碎珠子,余下的发丝,分作两股,用跟身上衣衫同色的湖水蓝丝带绑了,柔软的垂在两肩膀上,整个人的气质焕发出淡雅的妩媚。圆润白皙的额头上,几缕细碎的刘海,更添了几分俏皮。

    这样的两个人同时往那一站,梁俞梅俗气的丑陋,越发凸显了梁锦兰的清新淡雅。二人都很吸引人眼球,但意义完全是两个极端。

    “老二家的,你哪还有闲工夫嗑瓜子?赶紧的,趁着他们还没放炮仗,去后院灶房把那些福礼给拿来摆神龛前!麻利些,耽误了正事,要你好看!”谭氏瞪着小脚过来,孙氏下意识侧过身去,她晓得,端福礼这件事,她是被剥夺了资格的。而金氏,也没动,她也没有资格,因为她娘家那边人都死光了。

    福礼是杨氏做的,端也要杨氏去端,因为她是全幅人。

    被点到名儿,杨氏得意的抖着肩膀,从那边出来,去了后院灶房。

    “姐姐别羡慕,姐姐打扮起来,比锦兰姐姐还要美!”锦柔见锦曦一直朝梁锦兰她们那边看,误以为锦曦是羡慕梁锦兰的美貌,忍不住轻轻扯了扯锦曦的衣袖,安慰鼓励锦曦。

    锦曦有点忍俊不禁,收回目光,摸了摸锦柔的头,轻声道:“柔儿打扮起来,才是真正的美人坯子呢。”

    锦曦从来就不怎么关注自己的长相,她更关注的是自己的智慧,智慧低下那是硬伤,伤不起啊,就像梁俞梅,被人拿去当猴耍,还乐在其中浑然不觉。

    “呵呵,梅姑姑,你听到了吗?那边可有人眼红咱的容貌呢?还自个夸自个,真是臭不要脸。”趁着谭氏追着杨氏去了后院,梁锦兰甩着香喷喷的手帕,梭了眼这边的锦曦锦柔,跟梁俞梅轻笑道。

    梁俞梅的目光也随即朝锦曦这边望来,胖胖的脸上,那神情得意中带着傲慢。

    “哼,两只丑小鸭,还指望变凤凰?”她从鼻孔里哼哼出两声,扭过头去,坐在更近一把大椅子上,摆弄起她石榴裙上的花边来。

    梁锦兰挑衅的朝锦曦这边扬起眉,做出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锦曦心里冷笑,脸上却还做出一点惊羡的表情,道:“姑姑今个可真是好看啊,看的曦儿眼睛都花了呢!啧啧,这身衣裳又喜庆又明艳,极配姑姑的气质。高贵大方,好似就是专为姑姑你量身定做的呢。”

    梁锦兰诧异的看了眼锦曦,她打的主意是利用梁俞梅,来打击嘲弄锦曦,自打那回在灶房门口被锦曦推得差点摔跤,梁锦兰就一直怀恨在心,料定锦曦必是经不起嘲弄的急性子,好激起梁俞梅和锦曦的口斗,她捡热闹瞧。但锦曦的反应,出于她的预料。反倒还捧赞起了梁俞梅。

    锦曦捧赞梁俞梅的这番话,在梁锦兰听来,有多么的闹心。

    但梁俞梅。却有些受用锦曦的追捧,斜睨了眼锦曦这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要多骄傲有多骄傲。

    “不过。锦兰姐姐的这身装扮往小姑身边一站,可就被比下去了呢!尤其是这衣裳的颜色还有锦兰姐姐梳的发髻,要不经提,走在外面倒还真像姑姑的丫鬟。柔儿,你说是不是?”

    锦柔想也不想,连连点头。道:“柔儿也是这样看的,好羡慕姑姑啊!”

    “你们俩当真这么看?”梁俞梅眼中一亮,瞅了眼一旁气的有点脸红的梁锦兰。能在你气质上胜过梁锦兰,梁俞梅倒是很开心,尤其是此时她坐着梁锦兰站着,丫鬟不都是这样的吗?

    “呵呵,兰儿。我倒也这样觉着呢!”梁俞梅道,看梁锦兰的目光。越发像极了小姐打量丫鬟,这让梁锦兰内心极度不爽。

    “梅儿姑姑,咱甭跟她们俩废话了,她们俩懂啥呀!”梁锦兰不好直接说自己比梁俞梅好看,但又咽不下去这口气。

    “啥叫不跟我们废话呢?我们俩年纪是小,但童言是真啊。难不成兰儿姐姐不服气,觉着姑姑长得比你丑不成?”锦曦歪着脑袋反问。

    这下,梁俞梅有点不悦的盯着局促不安的梁锦兰,梁锦兰在心里把锦曦又狠上了一回,对梁俞梅挤出笑道:“当然不是,我怎么能跟梅儿姑姑比呢!”

    梁俞梅这才移开目光,继续自恋去,梁锦兰憋着一口恶气,再看锦曦,锦曦则对她做了个鬼脸,并用唇语跟她说了一句话,梁锦兰读懂了,那是:“搬砖砸了自个的脚,活该!”

    “你们两个也别闲着,没见男人们都在前面忙吗?赶紧的去前面搭把手,端东西!”谭氏从后院那边风风火火过来,又继续指挥金氏和孙氏。

    金氏二话不说就去了前屋那边,这边,孙氏要动,被锦曦拦住。

    “奶,我娘的手腕前两日扭伤了,那边的大夫说,半月内都不能使大力,那边人手差不多够了,也不少我娘一个。”

    “混丫头片子,我吩咐你娘做活,你插啥嘴?作死的,没大没小!”谭氏瞪着锦曦,骂道。

    “娘,您看,要不给我再分派点别的活计吧,我这手腕要是再惊动了,指不定就要废了。孙氏道,孙家沟那边的大夫,确实是这样说的,孙氏一直不应以为重,今个回老梁家还双手拎俩包袱,晌午饭后,受伤的手腕处就开始发作了,痛的她铺床的时候,手都直抖。

    但她没跟梁俞忠和俩闺女说,怕他们担心。但这会子谭氏要她去端那些过年用的东西,肯定都是整袋子的重物,孙氏从来没有过偷懒卖坏的念头,但为了孩子们,她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娘,你再分派点别的事情给我做吧!”孙氏见谭氏不出声,就那么阴嗖嗖的盯着锦曦,忙地挡在锦曦身前,跟谭氏陪着小心道。

    锦曦不畏惧也不气恼,笑嘻嘻从孙氏后面探出身来,跟谭氏道:“奶,您最是一个能疼人的人了,瞧您刚才对小姑那嘘寒问暖的。您可是咱金鸡山村头一个体贴晚辈的好长辈呢,我在嘎婆家那边也常这样说,那边人都夸您,还说您这样好的,调教出来的闺女想必也是极好的呢!奶,我娘手腕都那样了,您怎么也不可能忍心让她去做重活不是?”

    谭氏眉毛都竖了起来,正要对锦曦训斥,锦曦再次抢在她前头开口,这次是跟孙氏。

    “娘,奶可是最慈爱的长辈,你就让奶瞧瞧你那手腕,可还肿着呢,要不奶还以为我只跟你亲,包庇你呢!”

    谭氏如何听不出锦曦是在对自己逢迎拍马,这要是换做别的情况,谭氏铁定一声呵斥揭穿锦曦的谎言。锦曦这会子说的这些,却正中谭氏的软肋。

    谁不想图个好名声在外?谭氏想要好名声,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幺女梁俞梅,希望她将来能找个好人家。

    谭氏被锦曦的拍马堵在那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僵硬着脸瞪着孙氏。

    孙氏犹豫着要不要撸起手臂,锦曦拉过她的手腕,撸起袖子。谭氏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嫌恶道:“在娘家拼死做活受的伤,别指望到我这来将养!”

    老梁头正在梁俞驹梁俞林一左一右的陪同下,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在外面的马车上,查看了一番采办回来的东西。

    “爹,这些都是从咱自己铺子里拿的,因为还有几天就过大年,三十日上昼祭祖还得用,我就跟大哥说,咱索性这趟都带回去!”梁俞林道。

    “就算二弟不说,我也早想到了,要真等到二弟叮嘱,那黄花菜都凉了。”梁俞驹道。

    “嗯,好,好,是该如此,这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叮嘱,你们倒想到了,不错!”老梁头不遗余力的赞扬。

    生怕被梁俞林抢去了头功,梁俞驹忙地接着道:“爹,您老在家是不晓得,这段时日年根底下,我从外面进来一批香纸炮仗,可好卖了,要不是我提早留下了家里办事的这份,只怕这会子咱都要去别人家的杂货铺子买呢!”

    “嗯,好,好,你这样用心打理铺子,爹都看在眼里。”

    梁俞驹瞅了眼一旁略有不甘的梁俞林,得意的扬了扬眉。

    锦曦在一旁暗自摇头,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两个中年男人去办,老父亲还赞扬成这样!那梁俞忠带回来那么多礼品,也没见老梁头当面夸赞过什么,哎,手心手背的肉,还是有差别的。

    不晓得自己的老爹,在听到老梁头对梁俞驹梁俞林这样的夸赞,会有啥反应?咦,老爹呢?哪里去了?明明刚才还在这边上站着呢。

    “别瞅了,你爹早就去外面搬卸东西了。”孙氏碰了碰四下张望的锦曦,压低声音道。

    果真,不一会,梁俞忠和梁俞洲两兄弟,便端着东西进了屋,两兄弟有说有笑的,一起干活精神头十足。

    “爹,这些东西都往哪搁?”梁俞洲洪亮的嗓门响起,老梁头指着里堂屋一角:“先搁那,我这就来理顺!老大老二,你们俩过来帮我打下手。”

第一百零八章 另类的接祖

    第一百零八章另类的接祖

    孙记在年根底下,也进了一批炮仗回来卖,张掌柜的建议是,把供货商定为枫林镇的刘家。

    枫林镇那边好多人家时兴做炮仗卖,在望海县城这一带,都是出了名儿的。刘家更是这其中的翘楚,祖孙三代都以做炮仗为营生。

    锦曦采办炮仗前,和张掌柜一道特地去枫林镇实地考察过,枫林镇有许多炮仗作坊,有大有小,但都不及刘家,自然,在价位方面也要便宜很多。锦曦亲自去了刘家,看了炮仗制作的全过程,对刘家在制作炮仗过程中的一些细节设定,都很满意,重点确定了刘家炮仗的安全性,这才最终把以后的供货商都定为刘家。

    尽管刘家炮仗的批发价比别家要高出一些,但锦曦还是接受了。

    “爹,大伯带回家的那些炮仗,上面写的是哪家做的没?”锦曦拉住梁俞忠低声问,她先前听梁俞驹跟老梁头邀功,说这回找渠道进了一批好炮仗,卖的很好,赚的应该也不少,锦曦当然要打听一下。

    梁俞忠挠了挠脑袋:“我就光顾着搬,也没来得及去细瞅,要不,我再去瞧一下?”

    “呃,爹先别急着去,我再想想……”

    “曦儿,咋皱眉头了呢?啥事犯难了?跟四叔说,看四叔能不能帮到你!”梁俞洲搬完东西,擦着手朝锦曦锦柔这边快步走来,黑实的脸上挂着质朴亲和的笑容。

    “四叔,你瞧见那炮仗上写着哪出的没?”锦曦跟梁俞洲关系亲近,跟他亲热的打过招呼后,问。

    “哦,你是问你大伯二伯从铺子里带回来的那些炮仗是吧?这怕是要去问你大伯才成,我瞅见那些炮仗外面的纸壳上。啥都没写!”梁俞洲道。

    “那,装炮仗的那个大纸箱子外面,也都没写?”锦曦想了想,追问。

    梁俞洲和梁俞忠一起回想,同时摇头:“没写!”

    “啥都没写?”锦曦自语着,眉心微蹙,陷入思忖。心里升腾起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经商这几个月,她对采办这一块可是摸得很清楚了,别说是炮仗这样的大件货品,里面塞得都是火药。就算是小到草纸这样的货品,制造者都会在自己家的货品上面有所标注的,外包装内包装上啥都没有。这就有些诡异了,指不定是黑货呢!

    想到这,锦曦不禁瞅了眼那边正陪着老梁头整理炮仗香纸的梁俞驹,好你个梁俞驹,不会为了多赚几个钱。弄回一批黑炮仗来糊弄人吧?

    “柔儿,几个月不见,个头都长了呢,嗯,头发也不黄了,咋。在嘎婆家嘎婆弄啥好东西给你吃了?把咱柔儿喂得这么沉?”梁俞洲抱起锦柔,开心的逗弄她,梁俞忠和孙氏在一旁看着。

    “四叔不许说柔儿胖。柔儿不胖!”锦柔开心的抱着梁俞洲的脖颈,娇声道。

    梁俞洲哈哈大笑起来,扭头跟一旁的梁俞忠道:“三哥,你可听见了,这么小个屁人。就忒爱美了,还不准我这做叔的说呢!”

    梁俞忠直摇头。孙氏抿着嘴笑道:“胖那话四弟你还真别说,要不这小妮子闹情绪不肯吃饭呢!”

    “哦?是嘛,那好,要想四叔不说,那就告儿四叔,这几个月想不想四叔?”梁俞洲抱着粉雕玉琢般的锦柔,舍不得放手。

    锦柔眨巴着大眼睛,在梁俞洲期盼的目光下,抱住他的头直接在他黑实的脸膛上,重重亲了一口。

    她的这个举动,远超出梁俞洲的预料,这也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她心里有没有这个实属,那一个吻,可把梁俞洲乐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要不是老梁头那边又事要吩咐他去做,梁俞洲还得再跟锦柔耍一会。

    梁俞洲放下锦柔,去了老梁头那边,这边,锦曦拉住梁俞忠的袖子,梁俞忠俯下身来,便听锦曦在他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话。

    “啥?这事不至于吧?要真如你说的那样,那事儿可就大了,这我得告儿你爷他们去啊!要不这炮仗一点,轰的一下炸起来,那可危险了!”梁俞忠震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爆出来。

    “爹,这事就是我猜测的,没凭没据的你去说,别说大伯他们会头一个跳出来驳斥你,就是爷奶也不能信服啊,再说这大过年的东西,图个吉利,你贸贸然的去说这话,到时候来年咱老梁家哪个磕着碰着了,还不都得往爹你身上推?”

    闺女这话分析的,也是在理,过年的东西,哪能随便道论?这下梁俞忠也犯难了,扶着锦曦的肩,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你爷以身犯险哪!”

    “爹,我也不过就是猜测一下,是往最坏里去想的,嗯,就算是黑炮仗,也不是挂挂都出岔子的。”锦曦道:“爹,我跟你说这些,是要你待会放炮仗的时候,别往前凑,你记得跟四叔也提醒一声啊!”锦曦补充道,她也不希望梁俞洲有啥事。

    梁俞驹就算再想赚钱,也不能黑了心弄回次品来祸害亲爹吧?锦曦暗想,要晓得,这每年做这些大事燃放鞭炮的时候,都是家里最年长的老梁头来点燃。

    在梁俞忠的纠结和担忧中,一年一度的接祖仪式终于开始了。

    锦曦记忆里的接祖,就是腊月二十四日的下昼,天色将黑未黑之际,家家户户在大门口燃放一串鞭炮,就算是把祖宗接回了家中。

    从这一刻起,家里大人,说话做事,都不能像平日那般毛躁,就算是倒水拿碗筷之类的,都要轻拿轻放。大人们还会叮嘱小孩子,不能在家里大声喧哗。

    而老梁家,这接祖的仪式有些不一样。

    先不是燃放炮仗,而是给祖宗神龛上福礼,烧香和黄表纸。

    一家子老少齐聚里堂屋,分男女先左右站开,再按着长幼辈分年龄往后排,八仙桌移到了堂屋中间,八仙桌前面放着一只大瓦盆。用来烧香和黄表纸的,桌子中间燃着两支红蜡烛,男女两队人以八仙桌为轴点,相向而立,供奉祖宗的福礼还在全福人杨氏那。

    梁俞驹和金氏分别是这两队的领队,最后压队尾的,男的那边是梁礼柏,女眷这边是锦柔,锦曦站在锦柔前面,排倒数第二,在她前面是梁锦兰。再往前,便是梁俞梅和孙氏。

    老梁头和谭氏一左一右站在八仙桌两边,只听谭氏一声令下。侧门处全福人杨氏,双手端着一只木托盘,逶迤而来。

    杨氏走到八仙桌前,曲起一条腿矮下身,然后谭氏高举起双手。把木托盘上的福礼一样样的,双手端到老梁头手里,再由老梁头,一样样,轻放到八仙桌上。

    里堂屋里的男女两队,都寂悄悄的。大家伙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八仙桌前前那沉默却又很有默契的传福礼的三人手上,就连平时最爱捣乱的梁礼柏,都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下。不敢捣乱。

    全福人统共做了六道福礼,取义六六大顺之意。依次端到八仙桌上的是:锅里滚一下的大块肥肉,油炸小黄鱼,黑芝麻糯米圆子,米糕。杏脯和糖角子凑一道,最后一道是红薯饭。

    只听老梁头一边摆福礼。口里还在念念有词。

    锦曦猜测老梁头这是在念祝祷词,虽然声音极小,基本上是喃喃自语,但耐不住锦曦听力极佳。

    在其他人懵然的同时,锦曦竖起耳朵听,费了一番功夫总算听明白了。翻译成自己的语言,大致的意思就是:老梁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今年不同往年,家中遇到些不顺的事,一切都要精简节约,所以,孝敬你们的福礼,也比不上往年丰盛。

    但是,还请诸位列祖列宗有怪莫怪,继续庇佑老梁家子孙,大家同甘共苦,等到把眼下这道难关给渡过去了,来年老梁家兴旺发达,在如何如何的孝敬诸位祖宗云云……

    在这些祝祷词中,老梁头还重点提到了梁礼辉的名字,大意就是要老梁家的诸位祖宗们,额外,重点,在这个读书考功名的长房长孙身上,多庇佑些。

    锦曦心里暗笑,要是真的泉下有灵的话,这些列祖列宗的,估计怕的不是福礼不丰盛,而是全福人那做菜的手艺。

    那滚刀肉,肉皮上面黑乎乎的粗毛还没刮掉,油炸小黄鱼,一端出来就带着一股子焦糊味,杨氏做饭从来就是半生不熟的,黑芝麻糯米圆子看相还不错,就是不晓得里面的部分是不是一团糨糊?子孙媳妇做出这样的福礼来,不晓得老梁家的那些祖宗会不会吃的上吐下泻?回头一想,或许是自己多操心了,自打杨氏生完梁礼柏一跃成为老梁家的全福人后,到如今也有好几年了,想必祖宗们的肠胃被她给磨练出来了吧?

    锦曦还留意到,六道福礼中,米糕,杏脯,糖角子,都是锦曦他们买回来孝敬谭氏和老梁头的,这下也拿出来充场面了。

    福礼送完,祝祷词也念完了,全福人也退回到女眷队伍里来,接下来,就该轮到长房长孙,老梁家唯一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郎梁礼辉登场。

    锦曦咋了眨眼,只见这位秀才郎神情肃穆的从队伍里出来,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簇新的深衣,头上还带着这个时代,读书人都爱戴的平顶四方巾,后面垂着几条宽宽的布带子。

    梁礼辉慎重其事的轻咳了声,抬起双手,抖了抖那宽大的袖子,然后,修长纤细而泛白的手指,从袖口里掏出一支卷轴来,然后打开,毕恭毕敬站在了桌子前,摇头晃脑的开始诵读起卷轴上的文字。

    梁礼辉读的,是他自己做的一篇文章,锦曦猜,他应该是挑了一篇自认为最满意最能拿得出手的来,读给老梁家的列祖列宗听。

    只是,苦了锦曦的耳朵,锦曦听不懂纯粹的古言文,就只晓得之乎者也,呜呼哀哉之类的话,被梁礼辉重复了好多遍,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好长好臭啊,简直比中学校长开会读演讲稿还要折磨人!

    对面的男人队伍里,除了梁家四兄弟,其他的孙儿辈都熬不住了,梁礼柏站在那身子开始不老实的晃来晃去。

    而自己这边的女眷们,一个个垂着头垂着眼,目光皆落在自己的脚尖上。锦曦听到身旁的梁锦兰在小声嘀咕:“年年都是这一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可不就是嘛,老长老长的,礼辉就不能写出一篇稍微短些的,新鲜些的念给祖宗听么?我都听腻歪了!”梁俞梅也低声抱怨道。

    “梅儿姑姑,你的脚疼不?我这脚可是难受死了!”梁锦兰悄声问。

    “快被跟我提脚了,铁定肿了,没见我都站不直身子么!”

    “哎……”两人同时叹气。

    这两人是老梁家女眷里面,裹了小脚的,这样长时间的站立,对她们而言本来就是难事,尤其是这两人还出去逛了大半日的市集,这下就更要崩溃了。

    以上的这些抱怨,锦曦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们三个就站一排,而其他人,或许听不到,因为梁礼辉已经念到了让他自己都忍不住为之动情的段落,脑袋晃得很动感,声音越发的抑扬顿挫,中气十足,没有一丝口干舌燥的迹象。

    他的声音,完完全全盖住了底下人的抱怨声,他沉浸在自己的极乐世界里,锦曦看到了他眼角眉梢那种外露的陶醉。

    “姐姐,莫打瞌睡!”有一只小手突然轻轻碰了下锦曦的手,锦曦侧眼,瞧见锦柔正朝自己抿嘴偷笑。

    “没呢。”锦曦压低嗓音道,她熬不住了,只好垂下头来闭上眼睛好养养神,锦柔这小丫头铁定是担心她打瞌睡,被谭氏逮住训斥,不过,梁礼辉这样子还是没完没了。

    就在锦曦腿肚子有点打颤的当口,谭氏突然一声暴喝如平地一声炸雷,把个里堂屋里的梁家人都震的一愣,就连正高声诵读自己佳作的梁礼辉,也嘎然停下了,茫茫然扭头看着火烧眉毛的谭氏。

    “混小子,我盯你好一会子了,你夹着个双腿在那扭个没完,作甚呢?”谭氏目光如利剑朝男人队伍里的压尾梁礼柏直射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全嗬裤裆里了

    第一百零九章全嗬裤裆里了

    被谭氏这么一声暴喝,愣是最爱捣乱的梁礼柏也吓的抖了一抖,梁俞林和杨氏皆惊愕的看向儿子。

    “奶,我肚子痛,怕是憋了一泡屎,快要嗬出裤裆了!”梁礼柏夹紧双腿,吸着鼻涕道。

    梁礼青忍不住偷笑出声,被梁锦兰瞪得赶紧捂住嘴。锦曦留意到笔挺站在八仙桌前的梁礼辉,因为被打断诵读,侧脸的神色有些阴郁。

    “哎哟喂,人有三急,小孩子家家的可不得憋坏了!娘,就让我带他去茅房吧?正好我也顺道方便下!”杨氏仗着自己是全福人,站出来大咧咧道。

    谭氏才不卖杨氏的面子呢,朝杨氏就是一记白眼瓜子:“有你啥事?给我滚回去站好!”

    “作死的,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早前饭桌上抢那肉汤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这会子闹肚子,就你们娘俩事儿多!礼辉文章还没读完,这会子谁都不准离开堂屋,憋不住也得给我憋,不长长记性,叫你下回还不要命的抢肉!”谭氏喝道。

    锦曦抚额,谭氏还真是蛮横不讲理啊,这生理需求可不是说憋就能憋得了的,待会梁礼柏拉裤裆里就有好戏瞧了。

    杨氏被骂的悻悻退回女眷队伍里,一个劲儿朝对面男人队伍里的梁俞林使眼色。

    “娘,别说礼辉念得那啥,咱都听不懂,何况礼柏他一个小孩子呢,缺他一个祖宗也不会怪罪的,您就让他离开一下吧!”梁俞林嬉皮笑脸道。

    谭氏还没来得及松口,梁礼柏已经捂着肚子弯下腰,脏兮兮的脸上憋得有点泛青:“奶,我、我快憋住了。要、要出来了……”

    他说着,下身已经有了动静,里堂屋里的人都清晰的听见他放出的几个大响屁,紧随其后的,就是山洪倾斜而出的畅快声响,一股子恶臭从梁礼柏身上飘出来,随即便在整个里堂屋弥漫开来。

    “奶,弟弟拉裤裆里了!”梁礼青拿袖子捂着鼻子,早已跳开好几步远,指着半蹲在那。小脸扭曲成一团,下身还在噼噼啪啪像炸豆子一样的梁礼柏大呼小叫。

    虽然制造者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梁锦兰还是嫌恶的抽出香帕子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梁俞梅也表现出极度的恶心。

    锦曦锦柔也都抬了袖子捂住了口鼻,梁礼辉如泥雕木塑般僵在八仙桌前,脸色已经极度的阴郁了。

    谭氏早已气绿了脸,老梁头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数落谭氏:“你这老婆子,你说你好端端的拿孩子这事拧啥劲儿,你瞧瞧这弄得,像啥事?”

    杨氏和梁俞林相向而站,两人眼神交流处,都有一丝幸灾乐祸。谭氏气不打一处来,朝这对夫妇骂道:“你们这对没心没肺的畜生,作死的。还没事人在这偷笑?不麻溜儿的去拾掇了,回头触了老梁家的霉头,我跟你们没完!”

    这对夫妇立刻行动起来,梁俞林带梁礼柏去后院的茅房,杨氏去那笤帚和灰土来清理现场的污秽物。大部分污秽物都还在梁礼柏裤裆里。弄得这小子移不开步子,梁俞林只好矮下声把他背去了后院。

    “礼辉啊,你接着往下念!”里堂屋的混乱暂告一段落。屋里人重新站好,梁俞林也回了,唯独杨氏和梁礼柏没到,但老梁头已经催促梁礼辉继续往下道。

    “嗯。”梁礼辉垂下眼,双手捧起那卷轴,没有任何表情的继续往下念。

    不晓得是中间这个小插曲弄的,还是本来卷轴后面所剩的文字就不多,这回,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梁礼辉就读完了,然后把那写着‘锦绣文章’的卷轴,放进八仙桌下面的大瓦盆里,点火烧着了。

    梁礼辉回归队伍后,老梁头就又上前,把堆放在桌子上的香和黄表纸,也一道烧了。然后,在老梁头和谭氏的带领下,老梁家三代人齐齐下跪,对着祖宗牌位连磕了十个头。

    等到礼毕众人起身,锦曦目光在老梁家人额头前扫过一圈,发现除了老梁头和梁俞忠梁俞洲几个额头前有些淤红,其他人额头那基本都没什么异色,也就是说,也就这三个人是实抵实的磕,其他人也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包括谭氏,包括秀才长孙。

    做完了这些,接下来,就轮到最后的放炮仗了,等到炮仗一放完,老梁家的祖宗也就算是接到了家中。

    放炮仗,是锦曦最关注的,同时也是梁俞忠和梁俞洲兄弟最为纠结的。

    依照往年的惯例,都是由家中最年长辈分最高的老梁头来亲手点燃,今年也不例外。一家人簇拥着老梁头去了前屋。锦曦硬是一手一个,拉着孙氏和锦柔,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在她的印象里,放长长的炮仗,要么是缠在长竹竿上,要么是铺在地上,有些大胆的人还会拎在手里点燃,然后甩出去炸。

    但老梁家这边放炮仗,却跟锦曦以前看过的不一样。

    在前面的正门口,拆开包装纸壳的炮仗,又被截成好几段。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摆成一个大大的‘梁’字!

    锦曦瞥了眼站在人群中的梁俞忠,瞧见他紧张的满头大汗,心道,这老爹不会关键时刻舍身去点炮仗吧?

    “爹,给您火,来年咱家一定火!”梁俞驹双手把一根点燃的长香递到老梁头跟前,口中还大喊出一句吉祥话来。

    边上的梁家其他男人小子们,就都附和着大喊一声:“火!”

    可把锦曦雷的那叫一个……

    老梁头笑呵呵接过那香,就要过去点燃炮仗,果不其然,梁俞忠从人后挤过来:“爹,要不,今年就让我来代您老点火?”

    “不不不,三哥,还是让我来吧!”梁俞洲也挤过来,大声道。

    面对突然杀出来欲抢做‘圣火手’的两儿子,老梁头惊诧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边的梁俞林使劲儿推搡了一把梁俞忠和梁俞洲,翻着白眼道:“你俩抢啥风头?先摸清规矩再抢!”

    梁俞驹咳了一声,瞥了眼脸色有点不太好的老梁头和谭氏,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来说教道:“三弟四弟,咱们双亲健在,这点火的差事,还沦落不到你们。”

    “哼哼,狼子野心啊,这会子就露出尾巴来了吧?”梁俞林得意的落井下石,道:“你们俩这行径,是变相的诅咒咱爹咱娘!”

    梁俞忠和梁俞洲两兄弟愣了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这一心急,唯恐老梁头点炮仗的时候出了啥岔子,便都不管不顾的冲出来,还真是没想太多。

    “老三,老四,你们两个这是咋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咋还总是做些没脑子的事情呢?”老梁头手里拿着香火,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两人,眼神颇为失望。

    谭氏重哼了一声,撇过脸去干脆不看他们二人,老两口的这反应可着实让一腔热血的梁俞忠梁俞洲心里凉飕飕的。

    “爹,娘,我们真不是二哥说的那意思,我们就是,就是……”梁俞忠犯难了,为自己辩解吧,又得扯出曦儿的猜测来,假若炮仗放的很安然,那曦儿少不得要被爹娘责难。

    不为自己辩解吧,爹娘铁定会误会他和四弟,这还真是犯了难,梁俞忠现在真是后悔没听闺女的奉劝,真不该多操心做这出头鸟。

    孙氏站在外围,见梁俞忠如此,也跟着急了,但她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得捏了捏锦曦的手。

    锦曦把前面的一切瞧在眼中,她如何猜不出孙氏这是在跟她求救,希望她能够想到法子化解梁俞忠的百口莫辩。锦曦明白这些,但是,这回她打定主意不出头。

    本来她就已经给梁俞忠打了个响声,可梁俞忠还是要往前冲去做那傻鸟,做神父老好心,也不看看是对的些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

    就希望他能够撞个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再自个回头,只有吃了苦头,才能让他自己去体会到老梁头和谭氏的不公平,他才会铁了心的打定主意跟这边的娘三一条心。

    最后,梁俞林把梁俞忠和梁俞洲俩兄弟给推到了一边,他和梁俞驹也不约而同的往后站,还招呼着小子们往后靠,因为老梁头拿着香火,已经在那炮仗摆成的大大的‘梁’字边上站定,要点炮了。

    老梁头口里念着吉祥如意的祝祷词,从梁字左上角那一点开始,依次点燃,每一笔一划中间,都有引火线连着,老梁头点着了火,也闪到了一边。

    然后,老梁家正门前的青石板路面上,便接连着响起响亮的鞭炮声,那声音出奇的大,跟小雷管似的,震得人耳膜都发疼。

    一般的炮仗都没有这般响亮的,锦曦想,她越发的肯定这炮仗在制作过程中,里面的原料配比,绝对跟那些老字号的正规炮仗不一样。

    炮仗声响之大,将老梁家隔壁左右的邻居们都引了出来观看,看着那些人新奇又羡慕的道议声,老梁头觉得倍儿有面子,先前的一些列不愉快,也被这炮仗的阵势给轰走了。

第一百一十章 谭氏的宝贝,我不稀罕

    第一百一十章谭氏的宝贝,我不稀罕

    锦曦和锦柔都捂着耳朵站的远远的,孙氏两手也分别罩在怀中俩闺女的耳朵上,那边,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石和硫磺气味,老梁头看着那一地炸开的红色炮仗壳,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爹,听见没,咱村接祖这炮仗,就数咱家的最棒!刚隔壁那家的人还跟我打听来着,问这这好货是从哪里搞来的!”梁俞驹捏着耳朵垂,凑到老梁头身边,大声道。

    “这炮仗,比往年的都强,老大,你这事办的不错,不错啊!”老梁头红光满面的道。

    锦曦看着梁礼青和换过衣裤后的梁礼柏,在那一堆炸开的炮仗壳里翻捡着,心道,这一挂炮仗就算顺顺利利燃放完了,但毕竟是黑货,总有那么一挂或几挂会存在潜在的危机的。

    这就要看梁俞驹时运好不好了,要是时运不济,卖出去的那些炮仗出了岔子,他照样倒大霉!

    祖宗接回来了,一家人也从前面散了,梁俞洲跟着梁俞忠一家四口人回到了西屋,两兄弟好长时日未见,有好多话要说。

    今个刚刚把祖宗接回家,归家后的第一顿晚饭还得全福人来做,金氏打下手,孙氏自然就回了西屋。

    “三哥,三嫂,你们这屋……哎!”梁俞洲进到孙氏和梁俞忠的屋里,看了眼屋里破败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

    “三哥,咱娘怕是真上了年纪,自家的屋子都不经管,哎!”其实梁俞洲没说的是,他在这期间有好几回路过三哥三嫂这西屋。看到里面这副样子,都想过来收拾下,几回都被谭氏阻挠住了。

    谭氏的理由是,梁俞洲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做这些事,要不将来娶了媳妇会被媳妇给压制住的!可谭氏自个,又也不照看!

    “嘿,没啥,走,咱上曦儿那屋说话去。我跟你三嫂夜里也歇那屋呢!”

    梁俞洲先是看了眼梁俞忠和孙氏的屋子,惨不忍睹,然后来了锦曦的屋子。见到那张床和临时拼凑的铺盖,道:“你们四口人,就睡这样的地方,那也忒挤了!”

    “挤挤更暖和呗!”锦曦打趣道。

    孙氏也笑了,道:“夜里倒也热闹。”

    可梁俞洲还是觉得这样很不妥当。道:“我还是瞅着这铺子不稳实,指不定一个翻身就掉了来了!三哥,要不你睡到我那屋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住,床也大,就别挤着嫂子和孩子了。咋样?”

    本来弄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想到能够让妻女夜里睡得宽敞些,梁俞忠也动了心。道:“成。那我夜里就跟你那睡去,咱哥俩好好说会话!”

    这边,五口人正说在兴头上,东窗外面,突然传来梁礼胜的声音:“三婶。咱奶让你去灶房烧饭,要快!”

    孙氏惊讶了。不晓得今晚这顿饭,谭氏怎么会喊她这个‘不详人’去做?往年的今日,她都是远离熟悉的灶房,一个人在屋里坐冷板凳的。

    不是有杨氏和金氏在忙乎吗,这是怎么了?孙氏还没多想,外面,又有人在使劲儿的拍打着窗户朝里喊,这回,换做的是梁俞梅的声音。

    “三嫂,娘让你去灶房拾掇晚饭,你还磨蹭啥呀?存心让一家子人吃不上晚饭是不?”梁愈梅一边拍打着窗户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

    “五妹,发生啥事了,灶房那不是有大嫂和二嫂在吗?”问话的是梁愈洲。

    听到梁愈洲的声音,梁愈梅的语气稍稍有所收敛,隔着窗道:“四哥也在啊,还不是礼青礼柏那俩小子出了岔子,爹让二哥去请李大夫了,大嫂二嫂那都脱不开身,灶房没人管,要不,咋会让三嫂去呢!”

    这话说的,让人孙氏去烧饭看样子还是万般不得已的嫌弃……

    “那两小子出了啥岔子?”梁愈忠问。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有大哥二哥在,三哥你就崩操这些闲心了,还是催催你婆娘赶紧的去弄饭吧,磨蹭的啥样!”

    孙氏已经在准备出门去灶房了,被梁愈梅这阵声响弄得愣了下,也没计较太多,忙地朝窗外道:“梅儿,你先去跟娘说一声,我这就去灶房!”

    “五妹,三哥也是一片好心,你这是什么口气跟三哥说话呢!”梁愈洲有些不满,梁愈忠朝梁愈洲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再多说,梁家兄弟们谁不晓得这个幺妹,可是娘的心头肉,况且做哥哥的,本来就没必要在语气上和妹妹做多计较。

    梁愈洲只能按住心头的不满,站起身,道:“三哥,我去前屋那看看那两小子咋回事!”

    梁愈忠也随即起身:“我跟你一道去。”

    梁愈忠和梁愈洲二人去了前屋,这边,梁愈梅似乎还在东窗外面没走,锦曦可忍不住了。谭氏稀罕梁愈梅,当她是宝贝,那是谭氏一个人的事儿,凭啥要普及推广到全家人?锦曦可不买梁愈梅的账,谭氏的宝贝,她才不稀罕呢!

    锦曦目光一转,起身就朝东窗去抄起一旁支窗户的棍子,顶住窗户往外就是使劲儿一推。

    “哎哟,我的鼻子!”窗户外面响起梁愈梅的尖叫,锦曦哼了下,故作惊讶:“呀,小姑,你咋在这底下站呢,我还以为你走开了去跟奶回话了呢,你说你,哪里不好说话,咋站在这窗户下面,还好我没使劲儿!”

    锦曦撞了梁愈梅的鼻子,不止不道歉,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梁愈梅正顾着酸痛的鼻子,对锦曦的数落只能瞪着白眼珠子以示不满。

    “死蹄子,你就是存了心的!”梁愈梅捂着红通通的鼻头,恶狠狠道:“我要去告诉我娘,要你好看!”

    “小姑,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好端端的撞你做啥?撞了你对我有啥好处?”锦曦笑嘻嘻道,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做侄女的不小心撞到了姑姑你,姑姑你不包容我这晚辈就算了,还要去我奶那里告状,你说你丢不丢人?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人家可不是笑话我,而是笑话你个大姑娘家小肚鸡肠,那些大户人家哪家不是要求媳妇儿端庄贤淑的?你这样子跟我一个小孩子家斗气,那可不好哦!”

    提及婆家二字,胖姑娘梁愈梅的脸颊刷一下就红了,当下是又气又恼:“你个死丫头,羞不羞人,这样的字眼还挂在嘴边上说,算了,这一回我就不跟你个晚辈计较,要是再有下回,我可不饶了你!”梁愈梅气哼哼道,又朝屋里扯了一嗓子催促孙氏,踩着一双小脚,扭身笨缓而去。

    锦曦瞧着梁愈梅的缓缓离开的背影,暗暗咂舌,这样庞大笨拙的身躯,所有的重量就承受在她脚下那一双三寸金莲上,做为她的那双脚,真是可怜!

    这个时代那些大户之家还是时兴女子裹小脚的,裙摆下三寸金莲若隐若现,是大众的审美观所向。但庄户人家就不作兴这个,求娶媳妇要大脚,不耽误家里家外的活计,家中闺女也要大脚,将来好许家境差不多的婆家。

    老梁家以务农为生,经商为辅,家中女眷一律大脚,除了梁愈梅和梁锦兰二人。

    梁愈梅是家中幺女,谭氏自然会把最好的资源留给她,打小就裹小脚,家里家务活计从来不要她做,外面田地里的活计那就更舍不得,梁愈梅虽是农家女,但却是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

    可是,梁愈梅和梁愈忠梁愈洲一样,都遗传了老梁头黝黑肌肤的基因。谭氏给她恶补,又缺乏运动,导致才十六七岁的芳龄,就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大胖妞。

    “曦儿,下回可不得这样毛手毛脚的,你小姑那,你奶都舍不得碰她半根手指头呢!”孙氏收拾好,出了西屋,走到窗户外面,看锦曦还站在那,便听了下低声叮嘱了锦曦几句。

    锦曦吐了吐舌头,原来孙氏瞧出来了她刚才是故意撞的?

    “嘻嘻,娘,我晓得了,您赶紧去吧,我一会子也过去帮你打下手!”

    …………………………………………………………

    锦曦牵着锦柔,刚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见一帘相隔的灶房里面,除了炒菜噼啪的声响外,还有谭氏训斥孙氏的话语声。

    “作死的,别以为你娘家兄弟几个合伙开了个铺子,你那腰杆子就也跟着硬起来了,就想骑到我儿愈忠的头上去,我告儿你,你想都别想,趁早死了这个心!”谭氏语气少有的凌厉。

    锦曦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去为孙氏解围,转念一想,锦曦对锦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锦柔站在外面,她想看看觉醒后的包子孙氏会如何应对谭氏的责难。

    雏鹰总有一天要展翅自己飞翔的,包子也一样。

    流苏有话要跟说:

    这几天高温天气,流苏待的这地方真是热的要爆炸了,写的是过冬的文,写的时候自己却是汗如雨下,嘿嘿,亲们要注意防暑,天热多吃西瓜降温,更重要的是,请继续支持流苏的书.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灶房里的战争

    第一百一十二章灶房里的战争

    “娘,你老说话可得有凭有据,我哪里骑到愈忠头上去了?哪里对你儿子不好了?你给我摆出来,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锦曦听着,觉着很满意,孙氏这回的反应不像是包子的反应,最后那句话,是锦曦常挂在口头上的,被孙氏给学去了,用在了这里。

    “哼,去了一趟山旮旯里,回来还跟我拽文了?也不嫌燥的慌!”谭氏嗤笑。

    孙氏不跟她在别的地方多做口驳,只道:“娘就说说我到底哪个地方做的不好?亏待了曦儿爹?”

    “作死的,你要是不记得,那我就说给你听!我问你,今个上昼你们回家来,为啥是你带着俩丫头片子走的最前面?把愈忠给撇后面垫底?”谭氏质问。

    上昼进门的事儿?孙氏愣了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老真的误会了,不是我们娘三撇他,是他在门口踩到了狗屎,在那弄鞋子,催我们先进屋来给你和爹问安呢!”

    锦曦和锦柔也在灶房外暗暗点头,孙氏没扯谎,事实确实如此。

    “别跟我扯这么多,他让你先进屋,你就傻愣愣的先进屋?作为一个妇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你男人放在心上?”

    “娘,你这话我就不解了,不就进个屋门嘛,多大个事儿啊,你老咋这么多讲究?不累吗?”孙氏平静道。

    “作死的,我只告儿你,不管是在咱老梁家,还是外面的哪一家,这男人还不都是咱女人和孩子们的天?你作甚也不能让这个大天给垫底,就是这个理儿!”谭氏对自己的观点,那是极度的坚持。

    “娘。你要这样认死理,那我跟你掰扯不清了,我也告儿你,不管何时何地,我孙玉真敢摸着良心说话,我从来没有亏待过曦儿爹!你要不信,就自个问他去!”

    “你那良心都长偏了,你摸着良心说的话,做不得数!在娘家卖了命似的干活,回到婆家来就这样不能拎那样不能提的。让你去端个东西,你和你那黑了心肝的大闺女就跳出来,说啥手腕要费了。吓唬我呢?”谭氏道。

    炒菜声嘎然而止,孙氏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娘,我敬重你是晚辈,你说我啥我都不往心里去,但也请你作为一个奶奶。一个长辈,对你孙女锦曦口上留点情成不?瞧你老这样跟我掰扯,好像多护着你三儿子似的,那锦曦不是你三儿子的种?”

    谭氏气得一个倒仰,声音陡然拔高好几分贝:“作死的,你个下不出蛋的母鸡。还敢责难起我来了?翻了天了,你说你没亏待愈忠,那你倒是给他生个儿子给我老梁家抱个孙子啊?你个只吃不下蛋的废物母鸡!”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搁在谭氏这,对手的短处和软肋,全都会化作她老人家的杀手锏。

    实在不行,杀手锏一出。保证杀的对手片甲不留,再不敢跟她叫板!以前每一次。谭氏都是照着这样的套路,轻松拿下家里的三个媳妇的,这一招可谓是百试不爽。

    确实,谭氏的话,句句击中孙氏的软肋,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割着孙氏的心,孙氏心里那个疼啊……

    孙氏啪一声摔了锅铲,解了围裙扭头就冲出灶房,差点跟站在灶房门口的锦曦锦柔两姐妹撞个满怀。

    “你俩,咋在这?”孙氏惊愕问道,眼眶全红了,眼泪眼瞅着就要滚下来。

    “娘,不哭,咱回屋!”锦柔伸出手,孙氏抹了把眼睛,一手拉住一个闺女,就朝西屋那边疾步离去,后面,谭氏气得火烧眉毛,追出灶房来骂:“作死的,我这才说你两句,还跟我这摔锅铲子,你个黑了心肝烂了下水了,孙家沟养出的坏贱蹄子,你给我回来!”

    “我娘和我们姐妹都是奶眼中的不详人,这晚饭咱们烧不得了,免得玷污了老梁家的锅和灶,奶你找全福人烧去吧!”锦曦边被孙氏拉着往西屋而去,边扭头跟身后扶着灶房门框喘气的谭氏大声喊道,这下,谭氏更是气得浑身直抖,一把扯下灶房口悬挂着的油兮兮的帘子,捶胸顿足着嚎啕大骂:“反了天了,这都反了天了哟……”

    前面堂屋里,粱礼胜送李大夫回家,顺便去给俩弟弟抓药。

    梁礼青和梁礼柏躺在同一张大床上,两人身上盖着的被褥虽然打着补丁,但却都很厚实暖和。俩小子躺成一排,脸色苍白中有点泛青,看起来的虚弱的很。

    屋子里,挤满了人,挨着床边坐着的,是梁锦兰和金氏。梁俞驹袖着手站在床前,阴沉着脸,梁愈林一脸急色,不时过去摸一把梁礼柏的额头。

    距离床不远处的桌边,老梁头沉默的吧嗒着旱烟,旁边站着后来赶过来的梁愈忠和梁愈洲。

    杨氏缩着肩膀,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站在不远处的床脚处,手里端着一只盛了温水的瓦盆,梁锦兰和金氏,隔一会就从瓦盆里拧块帕子,给床上的两小子敷在额头上。

    “造孽,造孽啊!”老梁头吧嗒着一口旱烟,摇了摇头,叹息道。

    随着他的这声叹息,梁俞驹和梁愈林愤怒责难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在杨氏身上来回的割着,杨氏缩的不敢抬头。

    “人李大夫说了,俩小子这是吃了没熟的生肉,瘴气入了脏腑,才闹病的!可怜我这俩大孙子啊,这大半日折腾的,俩孩子都瘦了一圈,唉!”老梁头望着床上的俩孩子,叹道。

    “二弟妹,爹的话,你要听进心里去,作为一个嫁了人的妇人,不要求你上的厅堂,至少你得下得灶房,再不济,你总得能把饭菜给捣鼓熟透了才成!你瞧瞧今个这事儿闹的,大好的日子,真叫一个败兴!”梁俞驹袖着手,跨着脸,大摆兄长的威严,对杨氏说教起来。

    杨氏撇撇嘴,她最瞧不惯梁俞驹这副摆谱的模样,这要是换做平时,早给他顶回去了,但今个这回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祸从她手中出,更多的是这屋子的老梁家男人,包括梁愈林在内,都对她有火气,她才不去撞刀口呢!

    “是、是、大哥说教的对,这教训我记住了。”杨氏很有眼色的唯唯诺诺道。

    “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不是看在老二的份上,才不会教导你这些道理。”梁俞驹继续道。

    杨氏心里一百个不耐烦,脸上笑得一脸谄媚。

    梁俞驹很满意杨氏这识趣的态度,当下也就不再多做责难,继续袖着手站在那。

    屋里没人再开口,都陷入沉默中,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上响起,是眼皮半开半闭的梁礼柏。

    “娘,晚上咱吃啥?”梁礼柏看着杨氏,声音都在发飘。

    坐在床边的梁锦兰没好气的戳了下弟弟的额头,骂道:“这大半日你都泄的肠油都出来了,还说吃?也不怕吃死你!”

    “我胃里一粒米都没有,像在被石磨碾,眼睛也难受的发慌!”梁礼柏虚弱道。

    “儿子,那你想咋样?”杨氏凑上前,把金氏从床边挤开,自己坐上去,问。

    梁礼柏眼珠子转了转,虚弱道:“我要吃杏脯和米糕。”

    “咱家哪里有那些东西呀?”杨氏故意抬高了分贝,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瞅梁愈忠。

    “有,给祖宗那福礼就有,我亲眼瞧见的!”梁礼柏虚弱的吵闹起来,带动了床里面一直昏睡的梁礼青,也跟着哼唧哼唧起来。

    梁俞驹和梁愈林都默认了这些,假装听不到,都带着自己的心思和计量。金氏是没有存在感的,粱礼胜去抓药还没有回来,梁礼辉从接祖仪式完成后,就缩回了自己屋里,再没露过面。

    “哎哟喂,我的个可怜的儿啊,那些东西可精贵着呢,哪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就算你现在这副样子,可人家不愿意拿出来,咱也没法子啊!”杨氏这话是对着梁愈忠说的。

    “不嘛不嘛,我要吃,我要吃,我就要吃,啊啊啊……”梁礼柏在床上无力的蹬了几下被子,鼻涕眼泪一把来,病了还要撒泼,里面的梁礼青也跟着不安分。

    杨氏长吁短叹,又拿眼角的余光去瞥梁愈忠,想让梁愈忠主动拿出来。

    梁愈忠是老实人,虽木讷了些,但也不傻。站出来道:“二嫂,那杏脯啥的,着实是我们带回来孝敬爹娘的,都在娘那收着呢,我们手里是半个也没!两小子想吃,你就跟娘那讨要去,你再咋瞅我,我也没辙!”

    杨氏虽然不是太相信梁愈忠的话,但目光已经转向老梁头那边,期期艾艾道:“爹啊,您老都听见了吧?求求您可怜可怜你这大孙子吧,孩子都这样了,不馋到那东西,就不乖乖吃药,这病也不容易好啊……”

    杨氏言语上这么一引导,梁礼柏撒泼更得劲儿了,蹬掉被子闭着眼睛嚷嚷:“不吃药,不吃药,病死拉倒……”

    “哎呦喂,我的心肝儿啊,你要病死了,可让娘咋活啊……”杨氏也跟着拍着巴掌前倾后仰的哭喊起来,屋里更加混乱了。

    亲们,咱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人命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人命了

    “大哥,二哥,你们俩平时说的一套套的,咋这个时候也不管下?小孩子是该惯,可不得这样啥都由着啥都宠着,那往后还不胡来?”梁愈洲是个耿直又有点躁的脾气,早在杨氏拐着弯儿的跟梁愈忠那讨要东西时,他就有些不满了,这下子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梁俞驹和梁愈林根本就不睬梁愈洲,虽然是四弟,可这个四弟的年纪足可以做他们的儿子,梁礼辉比梁愈洲还要大几个月呢,所以,梁愈洲说话,在大哥二哥那,从来不顶用。

    可杨氏哭喊却更大了:“哎呦喂,老四你站着说话不怕腰疼,你还没成家没做爹,咋能体会咱做爹娘的心情唷……”

    “人李大夫都放了话,俩小子今日都不能再进硬食了,你们要是不要命,那就吃吧,到时候出了大岔子,别埋怨人就是!”梁愈洲怒道。

    “好你个老四,好端端的诅咒起你俩侄子来,真是跟什么样的人就像什么样的人,这心忒狠哪!”杨氏指桑骂槐,还是不放过梁愈忠。

    “二嫂,我是俩闺女的爹,那我再说几句。”梁愈忠接过话茬,严肃着脸跟杨氏道:“做爹娘都疼惜孩子,可也不能不分好坏的由着他胡来,人李大夫说的话,你们不能不听,等两小子好了,吃啥都来得及,何必借着这当口闹腾?不像话!”

    “老三,你说谁不像话?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有种就再说一遍试试?看我一拳把你打出屎来!”梁愈林这回有了反应,手指指向梁愈忠,厉声质问,还口吐脏话。

    梁愈忠皱了下眉头:“二哥,你这些混话跟说学的?你还真是越来越下道了!我啥都不跟你们多说,你们爱咋地咋地!”

    老梁头再也没法沉默的抽烟了。烟杆子在桌上狠狠磕了几下,震住屋里的嘈杂,老脸气得通红,看着这一屋的后辈,又生气又无奈道:“这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咋也跟着瞎起哄呢?老三带回来的东西,都在你们娘那收着,回头跟你娘那说一声不就结了么?一唱一和的像啥样?你们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经呢,咋还吵成这样了?”

    “那啥。老三,你去后院瞅瞅,你娘说今夜里的饭。就让你媳妇来弄,你去看看她现在可得空?要是得空,就让她给俩小子熬点小米粥润滑下肠胃,俩小子硬食不能进,喝点清淡的稀粥还是成的!”老梁头吩咐梁愈忠。梁愈忠点点头。

    老梁头转而又跟屋里其他人道:“今个二十四,再有六天就过大年了,两小子乖乖喝药赶紧把病养好,等到过年夜里守岁,让你们奶把家里的点心吃食都摆出来,咱老梁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份儿。都能吃上!”

    屋里的混乱,在得到老梁头的这句许诺后,都不约而同的消停了。杨氏也不哭了,梁礼柏他们两小子也不闹了,晓得一会子就能喝上厨艺好的三婶熬得小米粥,就美滋滋的闭上眼睛睡了。

    “好吧,让两小子先睡会吧。有他们娘在边上照料就成,咱爷们去后院坐坐。这会子老三媳妇怕是也快摆饭了!”老梁头招呼儿子们道。

    老梁头和儿子们才刚刚走屋门,来到里堂屋通后院的侧门处,突然,就见锦曦急忙忙从侧门后面奔过来,后面跟着哭花了脸的锦柔,锦曦差点跟背手走在最前面的老梁头撞个满怀。还好老梁头把她给扶住了。

    “混丫头片子,走路不带眼睛么?”老梁头还没来得及问话,后面的梁愈林就是一声暴喝,把锦曦喝的一愣,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上,布满泪痕。

    梁愈忠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梁愈林,冲到前面,扶住锦曦,梁愈洲赶忙过来抱起锦柔,忙问:“你们俩这是咋了?受啥委屈了?”

    在见到锦曦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刹那,又看到闺女脸上的泪痕时,梁愈忠心中的不妙立刻化为恐惧,大闺女素来是个沉稳有主见的,能让她这样失了分寸的事,那会是啥?

    锦柔哭得哽咽说不出话来,锦曦拉住梁愈忠的手,就把他往后院使劲的拽:“爹,快,快,娘要死了……”

    啥?所有人都被锦曦这话给震住了,梁愈忠身子摇晃了下,拔腿就朝后院冲去,口里还在惊喊着:“曦儿她娘!”

    其他人都随即跟在后面火速去了后院。

    后院西屋,梁愈忠推开锦曦那屋的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又冲到隔壁他们夫妇自己的屋子,发现这屋的门窗都紧闭。

    “曦儿娘,你在里面不?快开开门!”梁愈忠拍着门急喊,又是拍门又是拍窗户,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这时候后面的老梁头一行也都跟上来了,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晓得发生了啥事,对面的梁愈梅,也被西屋这边的吵闹给引了出来。

    “三哥你回来的正好,你娶得好媳妇,瞧瞧把咱娘给气成啥样了。你还不赶紧过来给咱娘赔罪!”梁愈梅垮着脸站在东屋的廊下,朝这边急得满头大汗的梁愈忠大声抱怨。

    “梅儿,你娘哪?这是咋回事?”老梁头惊问。

    梁愈梅撇着嘴哼了一声:“娘被三嫂气的起不来床!”

    “爹,你还磨蹭啥呀,赶紧的把门给踹了呀,再晚了我和妹妹就没娘了!”锦曦带着锦柔,步伐比这些男人们要迟一些,气喘吁吁的赶到瞧见梁愈忠又是拍门又是拍窗的,忙带着哭腔大喊,锦柔在一旁哇哇的大哭,这一言倒是提醒了梁愈忠,他抬起一脚砰的一下就把那扇单薄的木门给踹开了,然后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

    “娘,三哥一脚把咱家的门给踹坏了!”梁愈梅大呼小叫着跑回了东屋告状去了。

    啥?

    谭氏虽然合衣躺在床上,但耳朵却一直竖起听着屋外院子里的动静。自打灶房里跟孙氏那一战,谭氏的手段在孙氏身上没得到理想的效用,还反被孙氏给驳斥了,孙氏撂下烧了一半的晚饭跑回了西屋,怎么骂都骂不出来,局面第一回超脱了谭氏的操控。

    谭氏气得直跳脚,想到待会男人们过来吃饭,锅里还是那副样子,谭氏一计上心头,找到梁愈梅,母女合计了下,打算来唱一出装病的戏码,好让孙氏成为众矢之的!

    谭氏这会子正依计行事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听到院子里有男人们的脚步声,就打发梁愈梅出去把众人给招来,没想到人影都没招来半只,还传来梁愈忠踹西屋门的事情!

    老梁家的一切,包括寸土寸瓦,那都是她谭氏的呀,老三那个龟儿子,胆子肥了,竟敢踹门,踹坏了那不得修啊?修那不得花钱哪?

    这还了得?

    谭氏炸了毛,翻身而起,摔开东屋的门风风火火就朝西屋而去。

    “娘,拿着这个,待会教训三哥!”到了门口,梁愈梅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塞给谭氏,谭氏拿着手里,气匆匆去了对面的西屋找梁愈忠算账!

    ………………………………………………………………………………

    西屋里的境况,不止是混乱,更叫一个凄惨!

    “曦儿娘,曦儿娘!”梁愈忠大喊,声音发颤。

    他刚进屋,就看见房梁上挂着一个人,那一下,梁愈忠差点就倒了。等他把孙氏从房梁上的绳索上解救下来,孙氏已经脸色发青,眼睛紧紧闭着,怎么摇晃都不醒。

    “我这才走了多大一会功夫,咋就这样了?曦儿娘,你咋这么傻,有啥想不开的不能跟我说,要做这傻事……”梁愈忠哭的撕心裂肺,声音透着浓浓的绝望。梁愈洲他们全都围在边上,一个个都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老梁头脸色全变了。这个时候,还是梁愈洲脑子转得快,忙道:“我去请李大夫来!”

    梁俞驹保持了沉默,梁愈林很无良的道:“这人看似都没气儿了,恐怕李大夫也不顶事啊,还白白浪费了钱!”

    这话一语激起群怒,锦曦抬眼恶狠狠瞪着梁愈林,大骂:“你才没气儿,你老婆孩子都没气儿!”

    “诶,你个混丫头片子,敢骂我,看我不抽死你……”

    “二哥,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添乱了成吗?”梁愈洲一把拽住梁愈林,大喝,梁愈林被喝的震住了。

    再看梁愈忠,还在死死把孙氏抱在怀里,眼神直勾勾的,对周遭的一切混乱好像丢了魂儿。

    “四叔,求求你去帮我娘请大夫,是死是活,诊金我们自个来掏!”锦曦哭着道。

    “老二,你说的什么屁话!你给我滚出去!老四,你赶紧跑一趟李大夫家,抬也要把人给抬来!老三媳妇是咱老梁家的人,说啥也不能不管她死活!”老梁头怒骂梁愈林。

    梁愈林被梁俞驹拉着,缩着肩膀退出了西屋,梁愈洲拔腿就冲出了西屋,去请李大夫了。

    “爹,柔儿要娘,柔儿要娘啊,呜呜呜……”锦柔趴在孙氏身侧,嚎啕大哭,孙氏还是直愣愣躺在那,一动不动。

    锦曦蹲在一旁也在垂头抹泪,而梁愈忠,大颗的眼泪顺着梁愈忠黝黑的脸庞往下掉,落在怀里孙氏的脸上,打湿了她的脸,但孙氏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堂堂的硬汉子,流血不流泪,若流泪,那是真到了伤心处,此刻的梁愈忠就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可收拾的爆发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可收拾的爆发

    “老三,快,快掐掐看三儿媳的人中!”姜还是老的辣,梁愈忠被悲伤和震惊封住了头脑,忘记了思维,倒是老梁头在边上急喊。

    梁愈忠回过神来,就要去掐孙氏的仁中,突然,就瞧见锦曦已经扑到孙氏身旁,双手手指掐在孙氏的鼻子和上嘴唇之间,而且看起来好像掐的很有力的样子。

    “娘,醒醒,醒醒……”锦曦边掐边哭着叫唤,锦柔也在一旁使劲儿摇晃着孙氏的胳膊。

    “曦儿,你手劲儿不行,让爹来!”梁愈忠猩红着眼,欲拉开锦曦。

    锦曦可不要让开呢,梁愈忠的手劲儿那么大,他要掐下去,孙氏那得痛成什么样啊!所以,这个时候,孙氏该醒了。

    在外人眼中看来,锦曦是因为悲伤过度所以有点疯癫,甩开梁愈忠伸过来的手,扑倒在孙氏身上又哭又喊又推又摇。

    “曦儿,爹的好闺女,你别这样……”梁愈忠哽咽着说不出话,妻子这幅样子生死未卜,闺女又疯癫起来,他的心真是陷入了看不见底的绝望深渊。

    老梁头站在一旁,也是干着急,门外,梁俞驹和梁愈林也不时探进个脑袋来张望,一会子又缩回去,在那左顾右盼的,还是不见李大夫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直紧闭着眼,如同活死人一样的孙氏,突然幽幽吐出一口气,眼皮下面动了动。

    “爹,娘有反应了,娘听到曦儿的哭声了……”锦曦狂喜。

    “曦儿她娘,你睁开眼瞧瞧……”梁愈忠慌乱的抱起孙氏的上本身,也跟着锦曦那样摇晃起来,孙氏又吐出一口气。然后,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曦儿娘,你咋这般傻……”梁愈忠哽咽不能语。

    “娘,你可算活过来了……”

    “柔儿不能没有娘,柔儿要娘……”锦柔哇哇大哭着,眼泪和鼻头全红了。

    “老梁家列祖列宗保佑,老三媳妇可算是回过头了!”老梁头也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离开,站在边上看着。

    屋外,梁俞驹和梁愈林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得知孙氏没死成,梁俞驹的脸色依旧是讳莫如深,而梁愈林。则直接表现出怏怏的,兴趣缺失的样子。

    “曦儿娘,出啥事了?你咋要这么傻?咱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同甘共苦的,啥话你不能跟我说?”梁愈忠粗着嗓子。问的痛心疾首。

    孙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抬手摸着锦曦锦柔的头,又歉疚的看着梁愈忠,泛白的唇张了张,不说话,只是看着梁愈忠直流泪。

    “爹。柔儿怕奶!”锦柔吓得往梁愈忠怀里直缩,锦曦看了眼站在梁愈忠身后,因为瞧见孙氏没哟性命之忧。而卸下忧色的老梁头,红着眼圈跟梁愈忠道:“爹,先前奶在灶房骂娘,说娘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委屈了爹不能给爹生儿子。不能让老梁家抱孙,让娘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锦曦承认。前面的话她是据实而言,最后面那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并没出谭氏之口,但锦曦也只不过是帮谭氏道出了她的心里话罢了。

    “啥?”没等梁愈忠反应,一旁的老梁头先耐不住了:“你奶当真这么说来着?”

    在老梁头眼中,锦曦已经是十岁的大孩子了,说的话,远不如六七岁的锦柔来的真。

    “奶就是这么骂我娘来着,把我娘都骂哭了,柔儿也亲耳听到!”锦柔适时的奶声奶气道,小手紧紧抱住梁愈忠的腰,道:“爹,奶嫌弃我和姐是俩丫头片子,奶要逼死娘,柔儿不想没娘……”

    “不会的,柔儿不会没娘,有爹在,咱四口人永远是一家子,谁都分不开……”梁愈忠道,一手抱着孙氏,另一手把锦柔搂紧怀中,锦曦也过去蹲在一旁,一家四口人就这样沉默的依偎在一起,谁都不再出声。

    孙氏经历了刚才那一茬,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看起来似乎很虚弱的样子,但眼泪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爹,这地上潮湿,你抱娘去隔壁屋的床上躺着啊!”锦曦提醒梁愈忠,梁愈忠赶忙打横抱起孙氏,就往门口奔去,锦曦拉起锦柔紧跟在后。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梁俞驹梁愈林喊谭氏的声音。

    “你们都杵这作甚?没瞧见老三那个混帐东西把败坏家财嘛?好好的一扇门,说踹就踹了,我倒要看看这屋里藏着啥稀罕的珍宝!”谭氏歪在床上大半日也不见半只人影去瞅,尤其是瞧见那扇歪在地上的木门,这会子肚子里的怒火简直膨胀的无处发泄。

    “娘,您老这怒气冲冲的,是要上哪做啥去呀?”梁俞驹表示关心的问。

    “我要去找老三,剥了他的皮!”谭氏怒道。

    “哎呀,我的亲娘咧,甭管啥事冲撞了您,这会子您老忍不下也得忍着,老三媳妇刚鬼门关前走一遭,老三这会子一门心思在他媳妇身上哪,您老还是别往前凑了,自讨没趣喲……”梁愈林唯恐天下不乱的道。

    谭氏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刚那娼妇摔锅铲子不好活蹦乱跳的?啥叫鬼门关前走一遭?

    梁愈忠抱着孙氏一只脚才踏出门槛,就瞧见谭氏被梁愈林虚拦在那里,谭氏的惊诧和质疑,在看到梁愈忠当做珍宝一般,打横抱在怀里的孙氏时,谭氏刹那的惊诧和质疑,全部化为飞灰湮灭,转而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怒火。

    尤其是,梁愈忠从跨出门,眼里就没她这个人时,谭氏炸毛了。

    语言此时是苍白的,所有的怒火全部化为愤怒的肢体力量,那只鸡毛掸子被灌注了谭氏所有的愤怒和力量,直接就朝梁愈忠迎面甩来,带起一片呼呼风声。

    孙氏就在梁愈忠怀里,最有可能成为攻击的目标,这刚刚死里逃生的孙氏。哪能经受的住这一鸡毛掸子?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跟在梁愈忠身后的锦曦锦柔同时惊呼出声,老梁头也更是来不及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梁愈忠俯下身去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孙氏,一个敏捷的侧身,避开那迎面而来的鸡毛掸子,鸡毛掸子没有击中孙氏,梁愈忠的右臂却狠狠挨了一下。

    “翻了天的贱蹄子,青天白日的,要男人抱着。不要脸的娼妇,给老娘滚下来!”谭氏扑上去揪住梁愈忠的手臂,要把孙氏给扯下来。口里用最难听的污言秽语来咒骂孙氏。

    老梁头忙地命令边上站着看的俩儿子上前拉开,自己也在一旁跟谭氏劝解着,梁俞驹梁愈林唯恐天下不乱,做做样子还差不多,大人们揪成一团。混乱的很,谭氏也听不进老梁头劝解的话,梁俞驹和梁愈忠假装拉开,却是让谭氏跟梁愈忠越揪越紧。

    老梁头说的嗓子有点发哑,奈何谭氏却像疯了似的,自顾着跟梁愈忠拼命。老梁头喘着粗气退到锦曦锦柔这边,跟俩孙女道:“你们奶,这是疯了……”

    锦曦锦柔对视了一眼。皆不语,心里却有同感。

    “贱蹄子,死娼妇,给我儿子灌了啥**汤?沾着鸡窝不生蛋的母鸡,你给我滚下来……”

    谭氏这话一出。锦曦立刻去看老梁头的脸,老梁头脸上的肌肉果真剧烈抽搐了下。锦曦心里暗道。谭氏真是给力啊,这句话当着大家的面骂出来了,这下老梁头他们再不会觉得是她们在扯谎吧。

    谭氏一边扯一边骂,长长的指甲,直往孙氏脸上挠去,梁愈忠死咬着唇,用臂膀将孙氏紧紧坏在怀中,埋下头挡住谭氏的魔爪,眨眼功夫,梁愈忠的脸上就挂了好几条彩。

    梁俞驹阴邪她是晓得的,谁晓得混乱中他会不会趁机做点啥,锦曦忙地把锦柔拉到一边远远瞧着。

    梁愈忠紧咬着唇,目光冷漠而绝望的看了眼谭氏和两位‘善意劝解’的哥哥,然后一咬牙,猛地一甩膀子,就把谭氏给甩了开去,谭氏一个倒仰,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被后来赶到的梁愈梅给接住。

    梁愈忠看都不看一眼,抱起孙氏抬脚就走,三两下进了屋,放脚把门踢上,把除了他们夫妇之外的所有人,都给拒之门外。

    “作死的,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王八蛋,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谭氏发髻散乱,不依不饶的冲上去拍打着锦曦的屋门,歇斯底里的嚎叫,哭骂,木门纹丝不动。

    谭氏不依不饶的拍打着那木门,似要拍出个洞来,梁愈梅上前去一边劝着,一边跟着骂屋里的梁愈忠和孙氏。

    谭氏如何受过这种冷遇?这个坎口她趴不下来,尽管刚才混乱中,她也听到几句老梁头的话语,也大概明白了孙氏是来这屋上吊自杀,可这不是没死成吗?既然没死成,那就还得继续接受她谭氏的制裁,她要新帐旧账一起算!

    “娘,算了吧,这喂奶不如摸奶亲,您老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梁愈林嘻皮笑脸着凑过去劝谭氏,这话是农村的荤话,粗坯的很,当着待嫁姑娘梁愈梅的面就脱口而出了。

    胖姑娘梁愈梅已到了思春的年纪,加之谭氏对之呵护的好,家里再清贫,再克扣其他人也不舍得亏了她吃食。所以,才十六七岁的梁愈梅,胸口那对所谓的‘**’长得忒大,又大又饱满。

    听到二哥说啥‘喂奶’‘摸奶’的火辣字眼,胖姑娘梁愈梅的脸颊当即就被火烧了一样,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了。

    谭氏一巴掌甩在梁愈林脸上:“不成器的下流东西,你眼珠子让野狗叼去了?当着你妹的面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你咋做的哥哥!”

    “我这不打个比喻嘛,话粗理不粗哈,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梁愈林摸着红肿了的脸,很不满的嘟囔着。

    谭氏此刻怒火无处泄,除了梁愈梅,谁来谁撞枪口,梁愈林话才落音,谭氏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啐在他脸上。

    “混账东西,给我滚一边死去!”谭氏暴起,这下,梁愈林再不敢耽搁,忙地捂着脸夹起尾巴闪到一边。

    这边的锦曦和锦柔,暗暗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胜利的笑意。

    经过刚才一番‘劝解’,老梁头如何能瞧不出俩儿子的用意?他恶狠狠瞪着梁俞驹,眼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梁俞驹还是有点忌惮老梁头的,咳嗽了下,劝谭氏低声劝了几句,梁俞驹是老梁家四个儿子里,脑子最好好使的一个,又读了好几年书,在外面经商跟人打交道,人也深沉圆滑。

    咋样的话当说,咋样的话不当说,他拿捏的很好。一番话下来,也算是给了谭氏一口顺气汤,眼瞅着谭氏的火气比刚才,稍稍按捺了一些下去。

    老梁头瞟了眼侧门那边,估摸这这会子梁愈洲该请了李大夫过来,被外人瞧见这边闹腾的,实在是丢脸丢到祖宗坟堆了去了!

    老梁头思忖了下,这才再次出声,让众人都散了,吩咐梁俞驹梁愈梅扶着谭氏回东屋去。

    “娘,您老身上不舒坦,先回东屋歇会去,等会子李大夫来了,儿子让他先去东屋给您瞧。”梁俞驹边走边跟谭氏献好道。

    谭氏稍稍平稳了一些,想到梁俞驹说的,说孙氏从房梁上取下来那会子,眼睛翻白,鼻子里没气儿,舌头都拖到下巴下面……

    又说孙氏虽然抢了一点回来,但那脸色还是死灰死灰的,嘴唇也没有血色,能不能留得住还得另说……

    还说孙氏娘家如今有些发迹的迹象,孙氏两个娘家弟弟结识了镇上一个有些背景的厉害人物,孙家现在不比从前。要是孙氏真死在梁家,孙家那边闹到官府去,官府下来一番盘查,谭氏难免有牢狱之灾云云……

    总之,谭氏毕竟是没讲过大世面的乡下老妪,被梁俞驹连哄带吓的一番忽悠,之前的那股子遇神杀神,遇佛斩佛,豁出去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拼个上风的刚烈蛮劲儿,也泄了气儿,这会子回了东屋,软哒哒的躺在床上,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这会子,她还真是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祈求菩萨保佑孙氏最好别死。

    就算要死,也别这会子死,最好还不要死在老梁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喜从天降

    第一百一十五章喜从天降

    梁俞驹前脚哄走谭氏,梁俞洲随即领着李大夫急匆匆从前面侧门处拐进了后院。

    老梁头赶忙迎上去,西屋的门也动了动,梁俞忠从里面出来,把李大夫迎进了屋,老梁头和梁俞洲都跟了进去。

    瞧见锦曦和锦柔缩在外面墙根下,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梁俞洲暗叹一口气,觉着这两孩子怕是被吓住了,这会子不进来也好,然后,梁俞洲把门重新关上,以防某些人再过来捣乱,影响李大夫诊断。

    西屋里,李大夫正给躺在床上的孙氏把脉,屋外的墙根一角,锦柔拽了拽锦曦的手,低声问:“姐姐,娘刚才那样子可吓唬人咧,你说,娘会不会真有啥事啊?”

    锦曦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在,摸了摸锦柔的头,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柔儿别担心,咱娘一定没事的,你难道忘记了,这计谋还是姐姐和娘刚一起合计出来的呢!咱娘不是真上吊,她保准没事的,啊!”

    “要是晓得上吊这么吓人,柔儿就不准姐姐和娘合计这个,咱合计个别的啥!”锦柔后怕的道。

    “傻丫头,你没见咱奶都回屋装病去了么?咱娘今个要不这样做,这事指不定要被奶发挥成啥呢!”锦曦道,暗叹口气,谭氏那脾气,今个孙氏不剑走偏锋,是没法把这摔锅铲罢烧晚饭的事情平息掉。

    过了一会,对面东屋的门开了,梁俞梅从里面探出脑袋来,朝西屋这边瞅了几下,瞧见西屋的门紧闭着,外面墙根下就蹲着锦曦小姐妹,梁俞梅撇撇嘴缩了回去。

    “奶这是让小姑出来瞧瞧动静呢!”锦曦弯了弯嘴角。冷笑道。

    锦柔点点头,咬着牙:“我想要娘了,咱这么久门还不开呢?”

    锦曦抬了抬眼,望了头顶渐渐笼罩下来的夜色,这才也察觉李大夫进去的时候,好像真是有点久。

    对面的东屋还是寂悄悄的,也没有点火,而西屋里面,已经亮起了灯光,锦曦瞧到有几道或站或坐或走动的身影。打在窗户上。

    “姐姐,娘不会真有啥事吧?柔儿害怕!”锦柔望了那窗户上,又抹了抹眼睛。小丫头先前一直哇哇大哭,嗓子有点沙沙的。

    锦曦心里有点不安了起来,但还是摸了摸锦柔的头,把妹妹抱到怀里,道:“没事的。你放心吧,姐说娘没事,娘就一定会没事的,啊!”

    锦曦这话说完没一会,西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老梁头和梁俞忠梁俞洲兄弟。簇拥着李大夫出了屋门,梁俞忠口里一个劲儿的跟李大夫千恩万谢。

    小孩子对气氛的感觉很灵敏,这送人的氛围。跟先前进屋时那股子让人压抑的肃穆气氛不一样,这回送李大夫出来,老梁头的嗓门特别的洪亮,在那高声吩咐梁俞洲一定要护送李大夫安然到家,梁俞洲也是一百个乐意的应着。甚至还弯下腰去驮上了年纪的李大夫走夜路。

    老梁头甚至还破天荒的拦住也要追送出去的梁俞忠,大声吩咐他:“让你四弟去送。你媳妇那可离不开人,你还不赶紧回屋去!”

    梁俞忠诶了一声,转身回了屋,老梁头还站在门口背着手望天上缓缓升起来的月亮,咧着嘴像是在笑。

    “姐姐,娘铁定没事了!”锦柔破涕为笑,兴奋道。

    锦曦点点头,之前爬上心头的那一丝氤氲,也随之而散,她从老梁家三个男人的反应来猜测,孙氏这回说不定还因祸得福了呢!

    “曦儿,柔儿,这大黑天的,你俩咋还在外面呢?快快快,快回屋去!”老梁头正要朝东屋而去,一扭头瞧见这边墙根下的小姐们,惊讶道。

    锦柔自然是松开锦曦的手,飞快的跑进了西屋,锦曦步伐稍缓,扫了眼对面黑漆漆的东屋,问老梁头道:“爷,你就这样让四叔驮走了李大夫,奶那可还病着等大夫瞧呢,咋办啊?”

    老梁头愣了下,这一惊一怕又一喜的,他都把这茬给忘光了。

    “你这丫头,还是个忒有记性的,别担心,你奶那是老毛病,等我把你娘有身子,她又要抱上大孙子这好消息告儿她,那病啊,一准就好了!”

    啥?孙氏怀孕了?锦曦震惊了,随即而来的破堤而出的狂喜!

    “爹,奶那就交给您了,那我先回屋看我娘去啊!”锦曦雀跃道,三两步冲回了西屋。

    西屋里,亮着朦胧的灯光,孙氏和衣半靠在床上,怀里揉着锦柔。床前的临时铺子上,梁俞忠坐在那,望着这床上的母女,咧着嘴憨傻的笑。

    “姐,咱娘要生小弟弟了,柔儿也要做姐姐了……”锦曦一进屋,锦柔就迅速从孙氏怀中抬起脑袋,朝锦曦兴奋的喊。

    梁俞忠还在傻笑,孙氏略有苍白的脸上,迅速红了一片。

    锦曦抿着嘴笑,走到铺子边坐下。

    “瞧曦儿这样子,怕是已经晓得了!”梁俞忠道。

    “姐姐,你晓得了?”锦柔有点失落,她还想着等会把这个最大最大的好消息告儿姐姐,就等着看姐姐惊喜的合不拢嘴巴的样子,没想到……哎!

    “刚才门口,爷就跟我说了。”锦曦道,目光在孙氏身上扫了一圈,孙氏还是羞红着脸,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锦曦扭头跟梁俞忠道:“爹,咱娘好不容易才又怀上,如今是双身子,该咋样照料你可心里要有数啊!”

    听到大闺女这话,梁俞忠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想起孙氏挂在房梁上那绷直的身子,李大夫的叮嘱又回想在耳侧。

    “曦儿柔儿,你们在这陪着你们娘,爹去找你们爷说点事,一会就回!”梁俞忠道,站起身。

    孙氏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喊住他:“曦儿爹,今个还没过二十四。你不是找爹说分家的事吧?”

    “嗯,就是这事!”梁俞忠道。

    孙氏有点拿捏不定:“先前娘还大闹成那样,你那脸上可还挂着彩呢,你这会子过去说分家的话,我担心娘……”后面的话,贤良的孙氏说不出口,她担心谭氏会吃了梁俞忠。

    “没啥,我心中有数!”梁俞忠道,看似真的下定了决心。

    孙氏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锦曦给拦住了。

    “娘。你现在双身子,又刚死里逃生了一回,就别为旁的事操心了。爹说心里有数,那就一定是有数的,咱就在屋里乖乖等爹,好不?”锦曦一边道,一边朝锦柔暗使眼色。锦柔会意也帮起腔来,孙氏只好作罢,随了梁俞忠出去。

    望着被带上的西屋门,孙氏对锦曦担忧道:“我还是不放心你爹,你们今个不晓得,你奶那脾气发的可真叫一个大啊。我从进他们老梁家门至今,还是头一回见她发那样的大脾气呢!”

    “娘,你那心就是软。这多年才被奶他们给拿捏的死死的,打铁要趁热,我看啊,爹就着今个这当口过去说这事,有八成的机会能成!”

    “哎。谁晓得呢,就算真成了。只怕你爷奶也要褪掉你爹几身皮!还有你俩伯伯,也不是那样好说话的!”

    “娘,做啥事那不得费些力啊?不费力,咋争取来咱想要的生活?”锦曦坐在一旁耐心的开导孙氏,这孙氏还是骨子里绵软,得给她好好换换思想才成。锦曦开导了好一会,说的都有点口干舌燥了,孙氏的决心才真正坚定起来。

    东屋那边开始响起谭氏的怒骂声,院子里也响起了一大串杂乱的脚步声,想必是老梁头再召集老梁家人集合。

    孙氏坐直了身子,一脸紧张的望向窗外,跟锦曦道:“看这样子,是有大仗势了,曦儿,你说的对,咱开弓没有回头箭,待会要是你爹一个人不成,咱娘三都去,去跟你爷奶那下跪,这家今夜得趁热打铁的分!”

    锦曦这回真是由衷的笑了,捏住孙氏的手:“娘,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和柔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弟弟,都是你手底下的小兵,随时听候你指挥调派打头阵!”

    “曦儿,地上潮湿,你快些脱了鞋子坐到被窝里来!”母女俩手捏在一起,孙氏发觉闺女的手有点冰凉,忙地催促道。

    锦曦也不跟自己亲娘客气,脱了鞋子就坐进了被窝,被窝里被孙氏和锦柔捂得,果真好暖和,这样坐着说话真是舒服多了。

    “傻闺女,在隔壁屋那会子,娘是不是把你俩给吓坏了?”孙氏两手揉着一双闺女,把她们轻轻搂进怀里,柔声问道。

    锦曦靠在孙氏的怀里,脸搁在孙氏的肩上,孙氏的肩很瘦削,怀抱也很单薄,但她给予锦曦的温暖,却是源源不断的。

    这就是娘,亲娘!

    “娘,是曦儿不好,给你出的险招!”锦曦低声道,有点后怕起来:“曦儿要是晓得娘有了身子,怎么也不会让娘去以身犯险,曦儿很后怕,万一要是……”

    孙氏摸了摸锦曦的脸,微笑道:“傻闺女,这哪能怪你呢,你是在帮娘,再说了,就是娘自个,也不晓得有了身子……”

    锦曦诧异,孙氏怀孕了难道自己都不晓得?想想,这倒也是,貌似这个时代的妇人,在生理知识那一块,还属于蛮荒状态。

    有一次不小心听到溪水边几个妇人洗衣裳说荤话,貌似她们的概念里,女人嫁了人,跟男人睡觉了才会怀娃,至于这其中的精子卵子受精一说,却是闻所未闻。

    孙氏月事不规律,锦曦也曾听嘎婆和孙玉霞私下说起过,想必就是这样,孙氏才不晓得自己怀了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大地大没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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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天大地大没娘大

    锦曦想也不想,直接选了最后一种:净身出户!

    这可把梁愈忠和孙氏给唬了一跳!

    “曦儿,真要净身出户,别说咱这住着的小瓦屋,就是你屁股下面那把旧凳子,咱都带不走,这大过年的,咱一家四口往哪住去呢?”孙氏担忧的问道。.

    “娘,这会子正过年的节骨眼上,就算咱真要分家,爷奶也不至于就把咱四口人扫地出门的,就是旁人那也得稍稍宽限几日啊,爷奶那么注重面子的人,不会让人戳脊梁骨的,娘你放心!”锦曦分析道。

    “等到过完年,咱不就要去嘎婆那了么?”

    “曦儿说得没,爹娘还不至于如此狠心,爹也说了,就算分家,这个年还得一起过,那咱这屋子咱还是能住到过完年的!”梁愈忠道,孙氏这才稍稍放下心,可接着又有别的担忧。

    “可就算这样,咱一直住你嘎婆那也不是个办法啊,咱着也得有的屋子才成,中秋前后我就要落月了,咱这一带的风俗,总得在的家里生产才成!”孙氏道,梁愈忠点点头,作为一个男人,他最想要的就是能亲手盖起一座属于的屋子,给孩子遮风避雨。

    锦曦笑了,道这几日,就让爹备些礼品,去一趟咱金鸡山村的里正家,把选地盖房这事儿给定下来,等到过完年,咱娘三先去嘎婆家,爹留下来张罗盖房的事!”

    “曦儿,咱盖个啥样的屋子?要是盖个这种青瓦白墙带天井的大屋子,那可要费时很多,要是盖个咱这样的小四合院。那就容易的多!”梁愈忠征询锦曦的意见,孙氏也锦柔也都竖起耳朵听的入神,这可是在规划他们的家呀。

    锦曦想了想,道不晓得爹娘想法如何,要问我,我倒觉着,咱选地,一定要选块大的,开阔的地方,至于盖房子么。就盖个小四合院吧,就像咱现在这后院这样,上房和厢房。能住的就成。把空地都省出来,我要围个大大的院子。后院种菜,养点鸡鸭的,前院多栽果树,多种花草。”

    “虽说屋子里没有天井。下雨天洗刷不方便,到时候咱在后院里挖口井,井口边筑口洗刷的池子,如此一来,既能解决吃水的问题,还能方便浆洗灌溉呢!”锦曦畅想道。

    孙氏和锦柔眼中露出向往的光芒。梁愈忠认真的听着,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咱一家四口。加上未出世的老三,有九间屋子那铁定能住的,还能空出五间屋子作用!”

    “多种些花草好啊,到时候曦儿做香胰子,用的上!”孙氏笑眯眯道。

    “种果树柔儿喜欢。有好多的果子吃!”锦柔也积极发表的看法。

    “做这么多的事儿,那少说得花几十俩银子啊。咱这银子从哪里来?”孙氏又担心的问。

    “娘可别忘了,咱现在手头的存银,可足足有十五俩呢!”锦曦愉悦道,说到存银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我记得你年前去县城采办了一批货物卖,咋手头还有这么多呢?”孙氏惊讶问道。

    “娘,采办货物的银钱,那是铺子里的公有,我这十五俩,是扣除掉其他,咱自个分得的红利呢!”孙记杂货铺如今基本上是三大股东,锦曦,孙玉宝,和孙二虎,收益也是这三家均分,张掌柜那份是属于聘金,另外算的。

    “乖乖,想不到咱那铺子,还真是利润不小呢!”孙氏感慨道。

    “这些都是咱曦儿的功劳,要不是她想出的那些赚钱法子,咱这会子只怕都盖不上暖和的新被子呢!”梁愈忠百感交集道。

    “大家都有功劳,仅凭我一人那哪成呢,尤其是爹,哪回我那些法子不都是依仗着爹的木工手艺活来相助的?”锦曦笑道,团结就是力量,要奔小康,一家人的心得像那麻绳子一样,紧紧扭在一块,然后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力才成!

    手头有银子,梁愈忠夫妇的心安定了许多。

    “曦儿,爹我刚合计了下,咱要把那带院子的小四合院盖成功,怕是满打满算,也得准备个四五十俩银子,咱这还缺着些。”梁愈忠道。

    “这不碍事,过年这段时日,咱铺子里买卖不,等回头开春了,铺子里又有新的分红。凭着咱的那份,就能把屋子给盖起来,实在要还缺点儿,就跟舅舅借点去,不论如何,中秋娘落月那会,咱铁定得住进自个的新屋子!”锦曦道。

    梁愈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溢出幸福自信的笑容来。

    “曦儿,你爹娘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没有了屋子,咱可以盖。可没有了田地,那可真就失了安生立业的根本啊!这心里,还是有点惶惶的不着底儿啊。”过了许久,孙氏感叹着道。

    “曦儿娘,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起来了呢?”梁愈忠正在收拾去梁愈洲那睡觉的衣裳,听到孙氏发出这样的概叹,不禁笑道。

    “咱铺子现如今红火的很,闺女脑子灵活,我又有木工手艺傍生,就算没有田地,也少不了咱那一口吃的!你说你担心个啥!”

    “咱祖祖辈辈可都是图里抛食的庄稼人,根可不能丢啊!”孙氏道。

    “这就是妇人之见了,咱手里头有钱了,啥办不到?”梁愈忠破天荒的脑子转的快了起来。

    “爹说的太好了,就是这个理儿!”锦曦在一旁抚掌道娘的顾虑我懂,娘是怕凡事皆有个万一对不?呵呵,那等咱把屋子盖起来后,手头再有了余钱,咱就去村里,或者邻村里问问,买个几十亩水田,租给别人耕种。娘就坐在家里等着收租做地主婆,好不?要是哪一天爹老了做不动木工活了,曦儿也懒得打理铺子了,咱就都,跟着娘一起收租做地主婆,好不?”

    “还是闺女懂我的心意,不管何时何地,咱者手里得拽着几张地契田契,睡觉才踏实!”孙氏笑道,梁愈忠无奈的摇摇头头。告别了娘三,告别了屋里欢快的气氛,去了前屋梁愈洲那里睡觉了。

    老梁家今夜一大家子人。都是饿着肚子睡觉的。当然,东屋那边谭氏自然是给她的宝贝幺女梁愈梅,送去了米糕和果脯。

    西屋这边,锦曦悄悄从的一套衣裳里,取出一只包袱来。娘三个盘腿坐在床上,就着包袱里的各色点心干果,就着热乎乎的红茶,饱饱吃了一顿,然后收拾干净,躺回了暖呼呼的被窝。

    孙氏一手搂一个。娘三个在这阴暗潮湿的小屋里,在对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狠狠畅想了一通后。才相继沉沉睡去。

    ……………………………………………………………………………………

    回老梁家的第一夜,锦曦做了很美妙的梦,梦里,站在中满果树和花草的大院子里,入目都是繁花。都是压弯了枝干的硕果,然后。孙氏从灶房里出来,笑吟吟喊她吃饭……

    锦曦突然就醒了,霍地一下睁开眼,耳边就听到谭氏的骂声,从上屋灶房的方向传来。

    锦曦皱了下眉,谭氏这一大早又在训人了,也不晓得是哪个倒霉催的。

    再一摸身边,柔儿滚到床的最里面去了,正面壁而睡,而孙氏躺过的地方,空空如也。

    谭氏的怒骂声又传来,还伴随着摔碗的碎裂声,糟糕,铁定是孙氏遭殃了!锦曦一个激灵,棉袄子都来不及穿,直接拽起外裳套在身上,拉开门就冲去了上屋灶房。

    …………………………………………………………

    上屋灶房,谭氏瞪着一双外八字脚站在灶房门口,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烟熏火燎的灶房里面训骂。

    “无法无天的娼蹄子,都快爬到老娘我头上去了!作死的,让你给你妹敲个鸡蛋羹,就给我摔破一只碗,这是在打我的老脸哪!天杀的呀,老梁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挑拨精祸害精,搅得我老梁家父子反目成仇啊……”

    锦曦一听这话,瞬间就反应了,谭氏这是在拿梁愈忠提分家的事找孙氏晦气呢!

    锦曦轻咳了声,像往常一样叫了谭氏一声“奶。”

    谭氏甩都不甩锦曦一眼,还是扶着门框朝灶房里骂。

    锦曦吐了吐舌头,从谭氏身侧硬是挤进了灶房。

    灶房里,原来不止孙氏一个,金氏也在。

    金氏站在上面闷声掌勺,孙氏蹲在锅台根下,正埋着头拾捡地上碎裂的碗片,把它们放进手边一只装了灶里土木灰的土筛里。碎片黏在地上一滩鸡蛋黄里,要把它们一片片挑出来,很费劲儿。

    锦曦一眼就瞧见孙氏的右手有两根指头都割破了,在往外流血。

    “娘你别捡了,这些碗片我来捡。”锦曦蹲下来,阻止住孙氏。

    孙氏一直埋着头,直到锦曦在她身边蹲下捉住她的手,这才抬头,惊愕锦曦来了?

    孙氏一抬头,锦曦就看见她眼眶通红,脸上还湿漉漉的,显然是蹲在这里抹泪,锦曦真叫一个又气又疼啊……

    “娘,人李大夫的话你都给忘了不是?你说你好好的大清早不在床上躺着,咋跑到这来找晦气了呢?不成,你这手指得赶紧洗干净了巴扎好,要不会发炎溃烂的。这些交给我来做,你赶紧回屋去!”锦曦沉声催促孙氏。

    孙氏犹豫了一下下,就听到外面谭氏骂道作死的,哪个不生养孩子?老娘生养了五六个,你大嫂生养了四个,还都是男娃,谁都没你孙氏精贵!让你敲个鸡蛋羹就折腾成这样?没用割破了手指,回头再哭哭啼啼跟你男人那告黑状去,赖别人头上,那就是臭不要脸!老娘还没找你赔鸡蛋和碗呢……”

    孙氏和锦曦面面相觑,两人皆是一愣,这对话可是压低了嗓音的呀,谭氏的听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奶,我娘从嫁进老梁家至今,给我小姑那敲了多少回鸡蛋羹?恐怕都不下一百只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哪一回出纰漏了?”锦曦丢下手里的碎腕,走到灶房门口跟谭氏置理起来。

    “奶生养了那么多个,是人,也该晓得在我娘现今这个月份,那害喜害的可厉害了,最嗅不得那些带味儿的。奶说自个是人经验丰富,那就不该让我娘来敲这个蛋!”

    “作死的,几年不开窝的废材老母鸡,咋一开窝还就精贵了?变凤凰了?啥叫嗅不得鸡蛋的腥味儿?我倒要睁大眼睛等着瞧,看你到时候给咱老梁家下个啥样的金蛋,精贵成这样子,黑心肠的……”

    “奶真是不讲道理,我娘昨儿个才捡回一条命,人李大夫都说了让好生将养着,我娘孝敬您这天才刚亮就烧饭伺候,我娘十多年如一日都这样的,奶的眼里怎就瞧不出我娘的这份好呢?就为可一只碗,还是一只豁了口的碗和鸡蛋,把我娘数落成这样,有意思吗不跳字。

    这要是搁在以往,孙氏是万万不敢让锦曦这样跟谭氏的,但这回,孙氏垂手站在一旁,指头上的血还是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孙氏没有开口阻止锦曦,而是红着眼眶任由锦曦的口中,道出她这十多年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话。

    谭氏震惊了,她没想到锦曦这十岁的丫头片子,竟然敢公然跟她对理。

    “作死的,啥样的婆娘养出啥样坏心眼的闺女,我在这训,就是你老子也不敢插口,哪里轮到你这冰不死的混丫头,赔钱货来插嘴!”谭氏把炮火攻击范围蔓延到锦曦身上,怒斥。

    锦曦不怒反笑我爹不敢插嘴,可我敢,因为挨骂的是我娘,天大地大没娘大!还有啊,奶也是,小姑也是,那奶不也是在骂自个和小姑是赔钱货来着?”

    谭氏气得傻瞪眼了,没料到这丫头牙尖嘴利的,竟然钻了她的话漏,这还真是着了这丫头的道了!

    是由】.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亲兄弟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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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亲兄弟明算账

    “娘,咱回屋巴扎伤口去!”锦曦拉起孙氏的手,擦着谭氏的身,冲出了灶房。.

    身后,谭氏一屁股坐在灶房门槛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朝着西屋这边口里还在大骂:“反了反了,老梁家的大天给你们这对贱人给搅翻了,作死的,这还每没分家,就指着我的鼻子戳我的脸,这是要逼死我呀,没得活啊……”

    锦曦把西屋的门紧紧关上,将谭氏讨厌的叫骂声关在门外。锦柔被这大动静从梦中惊醒,拥着被子惶恐的坐起,揉着眼睛望向匆忙进屋的孙氏和锦曦。

    “娘,我怕!”锦柔道。

    “柔儿,没啥事,你莫怕!”孙氏把滴血的那只手藏在身后,对锦柔微微一笑,安抚道。

    锦曦已经从屋子一角的椅子上,端来唯一的瓦盆,里面的水是昨夜预留下来,备着给锦曦和锦柔刷牙洗脸。

    “娘,赶紧的把手指洗下,我去找块干净的软布给你包扎!”锦曦催促孙氏。

    东屋那边的门开了下,传来老梁头的声音,随即谭氏也收了声,蹬蹬的回了东厢房,外面院子里又是一片安静。

    孙氏顺从的洗了手,这边,锦曦在她们带回来的那包袱卷里翻找,刚找到一块孙玉霞绣给锦曦的手帕,还没来得及撕成布条,那边,孙氏洗完了手,径直走到门口面,门口面那些死角里织满了蛛网,孙氏伸手撸了一把,搓成一团,就那么敷在割破的伤口处,转身对后面瞧见这一切的锦曦放心一笑,道:“甭包扎了。娘已经敷药了。”

    “这样……也行?”锦曦目瞪口呆。

    “行啊,咱农村人都是这样来的,还挺受用呢!”孙氏边道边走到床边,帮锦柔穿衣。

    “这门后面的蛛网都蒙了灰尘,那得多脏啊,指不定还得污染了伤口!”锦曦很不理解。

    “瞧你这孩子说的,咋还那么多讲究呢,你难不成忘了咱以前在田里割稻子,你割破了手指,我顺手就抠块脚跟下的田泥给你糊上。止血可灵验着呢!这些呀,说起来还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呢!”孙氏笑着提醒锦曦道。

    锦曦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就是这样止血的,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这是什么原理?以毒攻毒?不过,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再用那样的法子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不定都是对的,娘,我来给妹妹穿衣。你赶紧儿的过去把那些脏东西给抹了,我带了牙粉过来,你在伤口上撒些!”牙粉消毒的效果绝对胜过门后面的蛛丝,锦曦想。

    孙氏无奈,只得由着锦曦这么做了,锦曦看着她做完。这才松了一口气,孙氏欣慰又无奈的笑了笑,看到锦曦娴熟的给锦柔穿衣。又想起之前在灶房,锦曦为了她,跟谭氏置理,孙氏的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暖呼呼过。

    都道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真是一点不假。

    “曦儿,往后你奶要是再训娘。你在边上别吱声啊,像今个这样为娘出头,你奶会连着你一块给恼怒上。”孙氏站在床前,柔声跟锦曦商量。

    “娘,你不说这事还好,你这一说,我满肚子的火又起了!”锦曦假装怒目看着孙氏,道:“娘你好不容易才怀上身子,你说你大清早的不在床上躺着,跑去灶房干啥?热脸贴了凉屁股不说,还落了一身的埋汰!”

    孙氏垂下眉,叹口气道:“从我嫁进老梁家这么些年来,哪一天不是这个时辰去灶房忙活的?陡然让我别去,我还真是调不过来。”

    “娘你天生就是个劳碌的命!”锦曦没好气道。

    不管锦曦如何说,孙氏永远都是那副好脾气,点点头道:“我想着吧,横竖也就年前这几日跟你爷奶住一块,等到开年咱就走了,就这几日,我也没啥好在床上躺的,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吧!”

    “娘你还真是老好心,一点没变!可娘你现在怀着身子,又有些害喜,跟从前不一样了,曦儿不是要教娘偷懒卖坏,偶尔的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下也是应当,那时候怀我和柔儿是条件不允许,如今咱有那条件,就应当给娘和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更好的!”锦曦看着孙氏,认真道。

    孙氏微怔,看着面前的俩闺女,心有愧疚。曦儿身子也就这几个月好一些,以前那是经常犯病,孙氏清楚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柔儿,就更是因为孙氏临时临月还去割稻子,所以才早产的,养下来后又没那条件调养,柔儿的身高一直比同龄孩子要矮些。

    两闺女也就这几个月长了,以前可都是一副青黄不接的样子。

    “曦儿,你的话娘都听进心里去了。”孙氏红着眼眶,道。

    锦曦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听进去了就好。

    老梁家的这顿早饭,谭氏和孙氏都不约而同的缺席了。谭氏还是在赌气,而孙氏,是锦曦不让她来,这个分家的节骨眼上,孙氏一旦出现极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虽然说这并不能影响梁俞忠他们四口人的决定,但影响孕妇的心情啊。

    饭桌上,梁俞驹和梁俞林他们,那对梁俞忠的攻击还在继续,尤其是当梁俞忠跟老梁头言明,甘愿选最后一种分家方式,也就是净身出户时,饭堂里顿时又炸开了锅。

    各种心思的都有,震惊,质疑,猜度,嫉妒,还有为之惋惜的……

    各种声音也都有,梁俞驹在骂,骂梁俞忠忘恩负义,不顾家族荣誉,自私自利……

    梁俞林在奚落,杨氏在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梁俞洲在劝,劝梁俞忠再仔细想想……

    梁礼辉他们选择了沉默,毕竟是孙子辈,没有发言权,也没怎么想发言,这种吃大锅饭的状态,梁礼辉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老梁头也破天荒的选择了沉默,沉默的抽着旱烟,喷薄而出的浓烟中,瞧不出他的神情,但锦曦暗自猜测,老梁头此刻的内心定是不能平静的,因为这个三儿子的抉择,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梁俞驹和梁俞林皆是带着不甘心,不甘就这样放梁俞忠出去了,对于骨子里偷懒卖坏,净想着吃大锅饭占便宜的他们而言,梁俞忠和孙氏的撤出,可是不小的损失呢!

    可老梁家是老梁头说了算,他们两个再心不甘,也无计可施,唯一想到的就是怂恿老梁头去告梁俞忠,可老梁头又下不了那狠心,哎!

    “老三啊,你可要想仔细啊,咱老梁家的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你们四口人要是真分出去了,上无寸片瓦,下无半亩地的,到那时举步维艰就不能后悔!”老梁头缓缓道。

    “爹,我不后悔,我也定会把日子给撑起来。”梁俞忠铮铮道。

    老梁头端详着梁俞忠,半晌,才垂下眼皮,摆摆手:“决心如铁,那就分吧,爹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你,即便分了家,你和咱这一大家子人,也是血脉的至亲,啥时候要帮衬,都不能推脱!”

    “爹,这话您不说,我心里也有数,分了家不过是换了种过法,咱这骨子里的亲,是断不了的!”梁俞忠经常去孙记铺子里跟人打交道,如今这说话,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木讷,也有些圆滑了起来。

    “只是,年前这几日,我这四口人,还得暂住在西边那一间屋子里。等过了年,咱就张罗盖房子!”梁俞忠又补充道。

    这回,老梁头还没表态,一旁的梁俞林就先嚷嚷了起来:“这可不成,你们一房四口人都分出去了,就没理由再继续沾着那西屋!”

    “二哥,我就住几日,四口人就占那一间。”梁俞忠道。

    “别说一间,就是半间都不成,说好了的净身出户,不带半文债务,咋在屋子上还扯皮?我头一个不准!”梁俞林高声道。

    “我和兰儿她爹一样想的,既然是净身出户,债务都甩给咱,那别的啥就都要干脆利落,一根稻草都不能带走,要不不服心!”杨氏撇着嘴快眼道。

    锦曦安静的坐在一旁观察这些人的反应,梁俞驹眯着眼,附和着点点头:“亲兄弟明算账,老三,是你先不要这个家的,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们不义,从你跟爹拍板分家的即刻起,咱老梁家的一土一瓦,都没你的份儿!”

    梁俞忠此话一出,锦曦不禁抬眼望向他,强烈怀疑赶人这提议就是他暗自授意,梁俞林来打的先锋,兄弟里面就梁俞洲为梁俞忠抱不平,可梁俞洲一个人的呼声太微弱了。

    老梁头原本是想答应了梁俞忠,可现在这两个儿子都这样站出来强烈反对,老梁头也有点犯难了,对梁俞忠的请求,没有给予答应或是不答应的回应。

    梁俞忠皱着眉头,他没料到就这样一个请求,都遭到了哥哥们的拒绝,而爹也明显更在意哥哥们的想法,梁俞忠心里很悲愤。

    这大冷天的,让他们四口人往哪搬?孙氏还怀着身子呢,梁俞忠心里忒急。

    看了眼锦曦坐着的那方向,发现闺女正朝他暗暗做了个手势,梁俞忠一眼就瞧明白了闺女那手势的意思,眼中随即闪过一道亮光。

    是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置业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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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大哥,二哥,我给租金,咱四口人,就租赁那一间屋子,照着天数来算,住到开年正月初二。冰@火!中文.这样成不?”梁愈忠大声道,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语气冷漠中带着一些嘲讽和决绝,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不出声了,目光齐刷刷望向他。

    “老三,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那照这么说来,你和你儿那手里头,不就还拽着些私房吗?你这可不地道,咱这衣裳兜里可是半个子儿都在娘那!”梁愈林大呼小叫道。

    梁愈忠皱眉,扫了他一眼,道我说了付租金,就绝不食言,甭管我是去借去挪,这无需二哥操心!”说完,梁愈忠再次冷冷扫了眼梁愈林听到钱就大放异彩的嘴脸,不屑道还有,二哥别拿那些龌龊心思来衡量我,我不像二哥,我做啥都光明磊落,这回回家,我把自个这两个月看守茶园的工钱,那是一文不落全交给了爹娘,你不信,就问爹去!”

    “哈哈,老三你蒙的了别人可蒙不住我,我外号可是叫猴儿精的,你口袋里要是没藏着几个子儿,哪会这样硬气?我是你二哥,我还不了解你这脾性?一辈子就是软脚虾,这回硬气,铁定是有猫腻,爹,大哥,你们可得去他那西屋好好搜一搜!”

    梁愈林咬住这一点不松口,意在压榨出更多的,梁俞驹在一旁眯着白胖包子脸冷笑不语。有梁愈林这把枪在,他一般不轻易开口。

    “二哥翻我那屋子还翻上瘾了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别打量我和曦儿娘不吭声,就啥都不晓得,就好欺负!我们不说,那是顾忌一家子的面子,不想捅破了谁都不好看,家贼家贼,那也让外面人听着笑话!今个当着家里人都在,我梁愈忠也把话给撂这儿,从今往后。哪个要还偷摸着进我那屋子去偷摸。别怪我不念手足情!”

    梁愈忠这话说的可算是一个果断,目光直接对准梁愈林和杨氏,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他在敲打谁,当下屋子里的人都给镇住了。尤其是做了虚心事的老二夫妇。杨氏垂着眼往梁愈林身后躲。梁愈林则摸了摸鼻尖,面对望的无数道目光,干笑着道老三说老三的。你们瞅着我做啥!”

    “二哥,你可要心里有数才成啊!”梁愈洲忿忿道,在这个家里,他和梁愈忠感情最深。

    梁愈林垮下脸,不了。

    梁俞驹抖了抖袖子,抬起眼皮,朝梁愈忠道老三,咱别跑题,就来说说你这租金和四口人这几日的饭菜金,你打定主意不要咱这一大家子人,要净身出户,咱亲明算账,就照着现在外面市面上的租金来算,公道!”

    梁愈忠收回目光,冰冷落在梁俞驹身上,看清楚了这两个哥哥的嘴脸后,梁愈忠已经麻木了,心里也随着平静了下来。

    “那大哥就给好好算算,该收我多少租金吧!”梁愈忠平静道,语气不带任何暴躁,正是这份平静,却让人听着越发的觉着嘲讽。

    “这年内家里田地里没啥农活,就家里这块有些事情要忙,你们四口人吃饭睡觉,两闺女不顶事,你如今怀着身子也做不了啥,就你还能勉强帮一把。这样吧,吃住算在一块,你们每日付给咱爹娘八十文钱,今个二十五,今个就不算你们的钱,从明个开始算到正月初二,统共有七日,加在一块共付给咱五百六十文钱!”梁俞驹在那掰着手指头呱唧呱唧说着,梁愈忠认真的听着,梁愈林和杨氏高竖起耳朵,唯恐梁俞驹算漏掉了点,杨氏也跟着在那掰手指,梁愈梅早溜去东屋跟谭氏汇报去了,梁愈洲听不下去,蹲到门口去呼吸新鲜空气去了,饭堂一角,锦曦依旧端坐着,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嘲笑,看吧,这就是一家人,一笔画不出两个梁字的一家人呢!

    到最后,老梁头听得脸颊的肌肉直抽了抽,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从嘴里拔出烟杆子,在桌角敲了敲听我说几句……”

    他的声音被梁愈忠呱唧呱唧的算账声给覆盖住,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梁俞驹身上,梁俞驹也摆出一副一家之长的威严和威慑,在那大放厥词,尤其是老二夫妇更是唯梁俞驹马首是瞻。

    老梁头火冒三丈,砰的一声直接把烟杆子砸向灶房的门,梁俞驹就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烟杆子从门上反弹,砰一下砸在梁俞驹后脑勺上,痛得他哎哟一声,就要对那偷袭者发难,低头一看掉在脚边那断裂成两截的烟杆子,还有老梁头那涨成了猪肝色的脸,梁俞驹啥话也不敢说,抱头龇牙咧嘴的痛起来。

    “混账,仗着自个在铺子里呆了几年,就跑老子这来充大爷?说的呱唧呱唧一套套的,多能耐!你要真能耐,就少跑两趟酒楼,把那心思多琢磨在铺子上,咱梁记也开到望海县城去了,在这里跟自个亲弟弟算这些糊涂账,还吃住包在一块,赶紧闭嘴吧你们,老梁家的老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老梁头指着梁俞驹和梁愈林的鼻子,一口气训斥到底。

    “爹,又不是我们非要算得,这个也是照着规矩来,三弟非要净身出户,咱不给算,他们四口人住着也不踏实不是嘛?”梁俞驹对老父亲陪着笑,解释道。

    “就是啊爹,咱家这日子过得紧吧,那可大不如从前了,往后您的这些大孙子都大了,娶亲那是接连的事儿,那还不都得花钱?咋还有闲钱糟蹋养他们呢?他们吃一口咱可就少吃一口呢,不收租金那不成!”梁愈林也急忙道,杨氏跟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这俩一左一右轮番夹攻。老梁头算是彻底被气到了,老脸涨成了酱紫色,呼嗤呼嗤喘着气儿,眉毛眼睛全瞪了起来,怒道老子还健在,这个家,老子说了算!你们两个混账再不闭嘴,都给老子光着腚儿滚蛋!”

    姜还是老的辣,老梁头这老虎一发威,猴儿们全给镇住了。梁俞驹梁愈林缩着脖子退到一边。两人都用那心不甘情不愿的目光。刀子似的在梁愈忠身上刮啊刮的,恨不得刮下几两肉来!

    “老三啊,你别把他们俩的混话放心上,就算分家了。你也还是我的。曦儿她们也都还是我的亲孙女。这年。咱还一起过,年内西屋那,你们放心的住着。没人敢撵你们走,还像往常那样,该吃吃该喝喝,等到明年开年你们要搬走,我也不拦!”

    梁愈忠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两个哥哥让他心寒,但老父亲这样站出来,多少还是让他的心,稍稍回暖了一点点。握着拳走向老梁头,闷声道爹,你甭气坏了身子,一码归一码,该给的租金我还是得给,要不,我住着不踏实,她们娘三也觉着是吃白食处处低矮一等!”

    “老三啊,你这孩子咋这般拗呢……”老梁头急了。

    “爹,你放心,没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那租金我去镇上找小舅子他们借去,横竖明年开年盖屋子,也得找人家挪借,就一并了吧!”

    梁愈忠如此坚持,老梁头也不好再说啥,一顿早饭就在这样不欢快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了。

    虽然梁俞忠和锦曦锦柔商议,为了不影响孙氏的情绪,灶房里关于租金争吵的那一段,三人统一口径瞒住孙氏。

    没想到,孙氏在这边西厢房,啥都听到了。不过庆幸的是,孙氏现在心思想的开些了,虽然有点心寒,但还不至于过度伤心影响身子,这让梁俞忠和锦曦他们稍稍放心。

    孙氏的早饭,是锦曦端到了屋里的。红薯粥陪腌咸菜,还有一小勺酱豆子。

    腌咸菜酸酸的,酱豆子黑乎乎的,还有一点点臭豆腐味,锦曦几乎就没下筷子,简单喝了半碗红薯粥,而孙氏,见着那又酸又臭的腌菜,竟然胃口大开。

    一碗红薯粥喝了个底朝天,还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可把边上的梁俞忠和锦曦锦柔给瞧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曦儿娘,你往常可是不大爱吃这些的,今个这事咋了?莫不成昨夜饿坏了?”梁俞忠摸着脑袋,愣愣问道。

    孙氏也不晓得这是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昨夜睡前吃了的,我也不晓得是了,嗅到这酸味儿就饿的发慌,怕是有了身子,胃口大了吧!”

    锦曦突然抿嘴笑起来,道酸儿辣女,娘,你这肚子里,指不定还真是个弟弟呢!”

    “曦儿,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梁俞忠笑呵呵问。

    “我听琴丫姑母她们说的,不晓得准不准!”锦曦道。

    “甭管它准不准,只要你娘爱吃,吃的下,咱就给她多弄些来!”梁俞忠道。

    “爹,那你去跟奶那讨要这些?”锦曦揶揄梁俞忠。

    梁俞忠无奈一笑,道我跟村里几个关系不的人家讨去,保准能讨到!”

    “曦儿爹,你那租金啥时候交给他们?”孙氏问道。

    “我说的是晚饭的时候。”梁俞忠道。

    梁俞忠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但锦曦身上可是揣着十五俩银子的,区区几百文钱的租金,对于锦曦他们而言,根本就算不上难事。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梁俞忠得出门一趟,让梁俞林他们晓得这是出去弄钱去了,要不晚上交租金的时候,又要质疑这钱的来头是不是藏私房。

    虽然,这钱确实是私房,但这是锦曦的智慧和劳动所得的私房,梁俞忠和孙氏的那份,早上交给谭氏了,锦曦从来不认为赚的钱,也该上交,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你上昼要去哪绕一圈?”孙氏又问。

    梁俞忠有点犯难,想了想,道我也不晓得,这大冷的天还真是不想出去瞎转悠,这叫啥事啊!儿,你说去哪我就去哪,都听你的!”

    锦曦和锦柔被爹这副怂样给弄笑了,孙氏也抿嘴笑了,嗔道闺女都这般大了,你也不嫌燥的慌!”嗔归嗔,但孙氏脸上的红晕却显示出她的心情此刻很好。

    “爹,娘有身子这事儿,你还没去嘎婆那报喜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锦曦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嘎婆的心病就是孙氏没能生,要是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她,不晓得会开心成啥样呢!

    “曦儿娘,要不我去借辆牛车先跑趟镇上买些礼品,再去一趟孙家沟报喜?咋样?”梁俞忠问。

    孙氏有点动心,但还是道这大冷天的,就不折腾你了,横竖等过几天开年,咱就要去孙家沟了,不急着这会子报喜去,再说,你要是去报喜,娘那边也得让人送礼,这大年跟下的,都忙,暂就算了吧!”

    “爹,你就依了娘吧,上昼你借辆牛车,带上我一道,咱去趟镇上,我还要去孙记瞧瞧情况呢!”锦曦道,铺子里的买卖一直是锦曦关注的重心,安家置业都得花钱,钱是根本啊!

    这日上昼,锦曦坐上梁俞忠的牛车,去了一趟镇上,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去跟老梁头他们打了声招呼,让中午饭少打他们父女俩的米,然后,在老梁家人众目睽睽下,启程去了镇上‘借钱’。

    锦曦和梁俞忠到达孙记铺子的时候,正好赶上铺子里买卖高峰期,张掌柜忙的脚不沾地,锦曦和梁俞忠也没闲着,立即加入了接待顾客中,直到送走这一拨顾客的空挡期,才跟张掌柜说上话。

    从先前一番买卖接待中,锦曦也留意到了,来孙记采办过年物资的顾客中,许多人对锦曦他们送来的爆米糖,花生芝麻糖,都很青睐。

    据张掌柜道,短短几日,库存的那些糖和油炸豆腐泡,都差不多要抛售一空了,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也都卖的很红火。

    锦曦听到这些,自然心里高兴,张掌柜还没跟他们说几句话,铺子门口又涌进来一批顾客,锦曦和梁俞忠告辞了张掌柜,离开了铺子。离开前,锦曦顺道去了趟后院的库房,取了些打包带上,当然也会跟张掌柜那招呼一声。(未完待续。)

    是由】.

第一百二十章 谁嫌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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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打算在铺子里吃过了午饭再回去,从刚才瞧来,张掌柜自己只怕都不一定有功夫烧饭,嘿嘿!”梁俞忠除了铺子门道。.

    “爹,咱这会子回去也没得晌午饭吃,要不咱就在这附近找间小馆子简单吃下吧!”锦曦提议,梁俞忠自然点头赞同。

    父女俩经过那包子铺前,瞧见包子铺的媳妇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眼睛红通通的,一副刚吵过架的样子。这时候包子铺的年轻掌柜出来,瞧见梁俞忠和锦曦,眼睛一亮,追出来喊住他们,死活要请他们进去坐会。

    那媳妇朝锦曦这挤出一个浅笑,抱着孩子去了巷子外面晒日头。锦曦觉着这年轻掌柜找他们进来,怕是有啥相关的事情,两人于是就进去了,顺便在他这把晌午饭给解决咯。

    年轻掌柜给锦曦和梁俞忠各下了一海碗面条,还加了好几筷子芝麻油,然后坐在一边就开始急急说他的事情。

    原来,这包子铺的年轻掌柜请他们父女俩进来,果真是有事情,而且还是关于出租包子铺的事情。

    一番问答下来,锦曦大概弄明白了,他们这包子铺的买卖不算红火,但供应这青桥巷子居民的早餐,也还是小有赚头的,至少管一家三口的温饱还是成的。

    “本来是没想过要往外出租的,这不,天算不如人算,我乡下的爹突然就患了眼疾。不上赶着治怕是就要瞎了,大夫说要扎针,还要扎几个疗程,还得开药配着那针扎的才有用处,我哪去弄那么些钱?只好想到出租这铺子了!”年轻掌柜道。

    “出租?那这么说,这铺子的地契在你手中,这屋子也是你的产业咯?”锦曦问。

    “是的,这铺子是我一手置办起来的家业哪,跟你们那孙记的格局差不多,上面带阁楼。后面带个三间屋子的小院!”年轻掌柜说起这。还是有点自豪的道,瞟了眼门口,没瞧见他媳妇在,这才叹口气。道:“我媳妇刚还为这事儿跟我吵来着。人家爹妈当初答应让闺女嫁给我。一半是瞧见我在镇上置办了这点家业,还开着铺子,闺女跟着我不至于吃苦头。可我爹膝下就我一个儿子。我咋能不管他瞎眼不是?”他为难的道。

    “没想过变卖?变卖岂不是可到手更多的钱?”锦曦又问。

    “嗨,我不卖产业,就往外租,多少得点活水钱支付那些疗程,等我爹的眼疾治疗的差不多了,我到时候还想重抄旧业呢!”

    锦曦点点头,这倒也是,好不容易置办了点房产,可不得轻易甩手。不过,锦曦心里却是一亮,这包子铺的位置比里面孙记的位置好多了,她也觊觎了好久,要是能租过来那也不错啊!谁还会嫌弃钱多呢?

    “早前我也去问过张掌柜这事,他说你们才是孙记的东家,要你们拿主意才成。梁三哥,我请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啥意思租下我这铺子来?你们孙记的买卖如今可红火了,咱这两间铺子中间就隔着一户人家,挺方便的!要是你们有那意思,我算你们租金比别人低些,怎么样?”

    梁俞忠一直在埋头吃面,偶尔嗯嗯几声表示在听过,这会子听到问这话,抬眼瞅着锦曦,跟那年轻掌柜笑笑,自豪道:“问我这闺女,咱家买卖事都我这闺女拿主意哪!”

    年轻掌柜惊诧,虽然早前他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附近邻居称赞锦曦能干的,却没想到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掌舵人,真不简单啊!

    他一脸敬佩的看着面前正专心喝面汤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头上竖着双髻,穿的衣裳一点都不奢华花俏。见人总是带着淡淡的亲和的笑,目光更是清澈明亮,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灵气,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聪明姑娘。

    起身又给锦曦和梁俞忠各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汤,淋了芝麻油撒了花生米,这汤可是他们铺子最新捣鼓出来的一绝呢,好多人都说好喝!

    “锦曦小妹,你怎么看?”他问道:“你们要是租,我给你们一个月这个数!”他比划了个手指,锦曦目光微眯,这个数目确实很可观,完全在锦曦的接受范围内,还有点挑下线。

    锦曦也不客气,接过道了谢,轻轻喝了一口,抿了抿嘴,道:“大哥,咱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拐弯。你这铺子,我还是有点意思的。我晓得你出租是急着治病,但我家眼下也有急事要用钱,如此一来,这租金我不能照着这一行的规矩一下子给你付全年的,我只能暂且付给你一个季度的,租期咱至少签两年的,你要是觉着这样能接受,那就出租给我们,要是忒急等不了,那也不碍事。”

    一个季度结算一次租金?年轻掌柜陷入权衡中……

    然后,年轻掌柜的媳妇儿领着锦曦,在阁楼上,以及后面的小院子里转了一圈,锦曦四下打量了下。

    一盏茶的功夫后……

    铺子里除了锦曦父子俩,年轻掌柜和他媳妇孩子,张掌柜,还有处在孙记和包子铺中间的那户人家的户主也都被请了过来。

    在这么些人的见证下,锦曦和年轻掌柜,临时拟定了一张租赁契约,上面写明了租赁的相关事宜,白纸黑字,一条条一目了然,租期是两年,从开过年正月初八开始核算日子。

    最后在大家伙的见证下,锦曦亲手交付給对方一个季度的租金,锦曦和那年轻掌柜分别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还把猩红的手指印,按在名字上,至此,租赁契约正式生效!

    “梁三哥,锦曦姑娘,你们放心,我们就在这铺子里过完年,正月初八之前,铁定把这里腾空个,洒扫干净再留给你们!”年轻掌柜满脸感激的道。

    梁俞忠笑着摆摆手:“不碍事,大家都老熟人了,还能不信你么!”锦曦抿嘴浅笑,没说话,心下已经乐开了花,迫不及待在构思这铺子要用来做什么买卖!

    年轻掌柜搓着手,瞧他媳妇儿不停的给他使眼色,便跟梁俞忠和锦曦征询道:“那个,梁三哥,我这还有个不情之请。”

    “啥事你说?”梁俞忠道。

    “那啥,我媳妇儿今个要回趟娘家,我没功夫送,又是东西又是孩子的,老大难折腾。你们赶了牛车,又是走的西边,顺道儿,要不给咱顺路捎带一程成不?”

    “大嫂的娘家在镇子西面啊?”锦曦问。

    “是的,西面的红桥巷子里。”他道:“那巷子很好认的,巷子口有一棵几人合抱不住的大枫树,秋天那会子满树的红,就叫红桥巷子了。”

    “哦,那成,正好顺路那就一道吧!”锦曦道,梁俞忠自然是没啥意见,反正顺路捎带人,他也乐意帮忙。

    那媳妇儿抱着孩子,坐上了牛车,锦曦也爬上去坐在她一起,帮着看孩子,年轻掌柜把东西给搬到牛车上来,这女人回娘家的东西果真不少啊,但大多是孩子的衣服和尿片啥的……

    面条的钱,他们怎么都不肯收,但锦曦死活塞给了他,一码归一码,该付的钱锦曦分文不差人家的。

    临出发前,年轻掌柜麻利的包了好大一牛皮纸包的馒头包子,非要塞给锦曦带回家吃,锦曦拗不过,只得收下,然后连声道谢。

    牛车缓缓驶出了青桥巷子,然后上了外面的街道,一路朝镇西的红桥巷子那驶去。日头渐渐偏西,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今天风不是很大,适合晾晒浆洗。

    小丫在那媳妇儿怀里,眯着小眼睛啃手指,小眼睛黑葡萄似的溜溜的转。锦曦原本就很喜欢这样的小婴儿,粉嘟嘟的煞是惹人爱,尤其是如今孙氏有了身孕,不出大半年,他们这个四口之家,就会再添加一位小成员,想到要给那么幼小的婴儿做姐姐,锦曦就更是激动又欣喜,期盼的很呢!

    一路的逗弄着,牛车不紧不慢的颠簸着,快到红桥巷子附近时,小丫在她娘怀里竟然舒服的睡着了。

    “梁三哥,你把我们在这地儿放下就成,我进去找娘家爹来搬东西就成!”年轻媳妇腼腆道。

    “大嫂你就尽管坐着吧,这都到了路口,也不差这几步,我们干脆给你送到家门口也放心些!”锦曦道,媳妇只得笑着作罢。

    相对于镇上其他地方的巷子,这地方算是比较偏的了,这里的屋舍也比较质朴老旧。牛车在巷子里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下,媳妇儿抱着孩子去敲门,一个驼背老者过来开了门,媳妇儿叫了他一声爹。

    媳妇儿一介绍,老者很是热情的招呼梁俞忠和锦曦进屋坐,梁俞忠力气大,一双手就把那媳妇儿的大包小包给拎进了院子。

    极其普通寻常的小院,没有一点点富贵的迹象。跟左右邻居家的院子,用混合了碎石子的泥土墙隔开,那墙锦曦目测了下,最多不超过一米五。

    不大一会一花白头发的老妪从屋里出来,瞧见闺女带着外孙女归来,也迎了上来,一家人要请梁俞忠和锦曦进屋喝茶,梁俞忠和锦曦惦记着回金鸡山村,双方就在院子里推辞了起来。

    突然,一道之隔的另一面院子里,响起女人伤心的嚎哭声,还伴有有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未完待续。)

    是由】.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伤风败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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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俞忠正和那驼背老者站在屋檐下说话,锦曦和老妪还她闺女站在院子里,锦曦和梁俞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给唬了一跳。冰@火!中文.

    熟悉,太熟悉了,可是,这会子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锦曦和梁俞忠都是满腹疑惑。

    “哎,又来了,今个这一日都不晓得闹了多少回,吵的人头痛!”老妪不满的嚷嚷着。

    “娘,隔壁换人了?”包子铺媳妇低声问。

    “半个月前换的,那屋子大多是那女的在住,那男的过来的少,只听到一点声音,都没瞧见过那男长啥样。隔壁左右的人都说那屋里的人不太稳妥,像是出来躲猫腻的,要不咋从不跟咱这些邻里走动呢!”老妪絮絮叨叨道。

    躲猫腻是这一带的土话,意指男女出来私奔,偷情。

    梁俞忠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去窥探矮墙那边的男人是谁,但锦曦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可以,于是,锦曦偷摸着溜到了那土墙下面,眼睛贴着土墙中间开裂的缝隙,往那边瞅。

    ………………………………………………

    回金鸡山村的路上,梁俞忠紧绷着一张脸,脸色黑的可怕。而锦曦,却是好几次都忍不住嘴角直抽抽,相同的是,两人都比较沉默,一路无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牛车驶进了金鸡山村。

    在村子里一条分岔路口,梁俞忠让锦曦先下了车步行回老梁家。自己则赶着牛车送还借的那户人家去了。

    锦曦快步回到老梁家,在前屋没遇着什么人,径直去了后院西屋。

    孙氏和锦柔都在屋里坐着,孙氏在纳鞋底,锦柔在一旁左手和右手翻花绳,瞧见锦曦急匆匆进屋,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孙氏放下了鞋底,诧异询问起来。

    “娘,大伯今个在家不?”锦曦进屋后,冲孙氏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

    孙氏一愣,摇摇头:“早饭后来了个伙计传话。说是铺子里有急事。就赶着出去了,晌午饭也不在家里吃,你咋问他呢?”

    锦曦嘿嘿一笑,坐到孙氏身边。压低声道:“娘。告儿你一件事儿。是我今个亲眼得见的,保准你听了吓一大跳!”“啥事啊?”孙氏不解问,锦柔也把小脑袋凑过来。

    锦曦于是凑到孙氏耳朵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孙氏‘啊!’了一声,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曦儿,你没瞧错吧?这,这也太荒谬了,这要是真的……那,那咋成啊,老梁家还不得乱套?”孙氏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锦曦撇撇嘴,不屑的笑了笑,道:“娘,我亲眼得见的,虽然就瞧见一个背影,但保准错不了!至于那个抱住大伯大腿哭着不放的女人,也像礼辉哥未娶进门的大嫂洪氏!听隔壁邻居说,他们半个月前就搬过去的,大家私下都认定他们是出来躲猫腻的!”

    “姐姐,大嫂抱着大伯的腿,哭啥呢?是不是大伯欺负她来着咧?”锦柔天真的问。

    锦曦嘴角再次抽搐了下,锦柔这话问的好啊,梁俞驹这回铁定是欺负了洪氏,指不定人家那大肚子还是梁俞驹给欺负大的呢!但当着孙氏和锦柔的面,锦曦可不能直白的说这些话,会吓到她们的!

    孙氏赶紧捂住锦柔的嘴巴,嘘了一声,叮嘱道:“小孩子家的,只听别乱问!”

    孙氏正叮嘱锦柔呢,屋门又开了,娘三个吃了一惊,却是梁愈忠绷着一张脸进了屋,手里还拿着两只大包袱。

    瞧见孙氏和锦曦锦柔的神色,梁愈忠瞬间明白过来锦曦应该把之前红桥巷子听到的,说给了孙氏,于是打了个哀声,耷拉着脸坐下来。

    锦曦麻利的给梁愈忠倒了一杯热茶暖手,这才记起自己光顾着冲回屋跟孙氏八卦,自己都还没喝一口热茶呢,正想着,又有一杯热茶送到手,是锦柔。

    “不枉姐姐我疼你一场,真是个好妹妹!”锦曦开心的接过茶,坐到一边喝去了,顺便听她爹娘如何说。

    “曦儿爹,听曦儿说,你这一路都摆出一幅犯难的样子,是不是决计不下要不要去爹娘那揭发大哥呢?”孙氏轻声问梁愈忠。

    梁愈忠垂着眼皮,气闷道:“真是伤风败俗!”

    “咱爹娘一辈子别的啥不争,就争一口气,这要晓得了底下人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铁定要被大哥给气死过去!”

    梁愈忠摩挲着茶碗,继续犯难道:“可我要不说,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他们胡来,又也觉着对不住爹娘,对不住老梁家,也对不住我那大侄子,媳妇没进门就跟自个亲爹爬灰,那肚子里的娃儿,都不晓得到底是谁……”目光扫到屋子里还有两闺女那两双贼溜溜的目光,梁愈忠忙地打住后面的话,又是悲叹一声,沉默了。

    孙氏琢磨了下,也愁眉不展道:“就是你说的这个理儿,咱要是说了,礼辉的亲事铁定泡汤,咱要是不说吧,这心里也过不去良心这道坎儿啊!唉,这事还真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咋办呢?”

    夫妇俩为这事还翻上了难了,锦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天真道:“爹娘别犯愁了,咱一家不是就要分出去了么?是好是坏,都跟咱没关系咧!”

    孙氏看了眼锦柔,道:“你还小不懂,咱就算分开了另过,可你爹和你爷你大伯他们的血亲关系,还是摆在那的!他们名声不好,咱都得被带累!这就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不分好坏!”

    “娘,你说的不恰当,这该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就是那可怜的鱼儿!”锦曦放下茶碗,纠正孙氏。

    孙氏叹着气,道:“都差不多吧,总之,这事啊要处理不好,别说你们四叔难娶亲,小姑难寻婆家,就是分开了另过的你们姐妹,将来寻婆家人家一大听起来,这事儿可都是个五点呢,咱农村人最忌讳这些了!”

    梁愈忠跟着点点头,赞同孙氏的话,但那脸色也更阴郁了,锦曦恍然,原来他们犯愁的最根本,其实还是为俩个闺女的将来着想。

    “要不,这事咱还是别说了,听曦儿回来说,她大伯去那院子也去的不多,想必两个人也是藏着掖着的紧,要不礼辉不就晓得了么?再说,洪氏横竖开过年二月花姣就要嫁进门了,等她跟礼辉住在一块,指不定跟曦儿大伯那就断了呢……”

    “娘,你这想法真不成!”锦曦在听了很久后,终于忍不住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咋个不成?”孙氏反问,梁愈忠也看向锦曦。

    “曦儿你是不是有啥主意了?”孙氏又问,她晓得这大闺女素来是个主意最多的,梁愈忠也像望着救命稻草一样望着锦曦。

    锦曦抿了抿嘴,道:“要是咱不晓得这事,那也就罢了,可咱晓得了,就不能装不晓得,那就是纵容,就是姑息养奸!”

    梁愈忠跟着点头,锦曦的话说的正中他刚正不阿的心坎。

    顿了顿,锦曦又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们这事早晚得闹开,到那时咱全都给沦为这十里八乡的笑柄!娘说洪氏嫁进来会收敛,我可不这样认为。有句话不是说狗改不了吃屎么?话粗理不粗,咱必须得赶在这事闹开前,让咱爷奶先晓得,他们人生阅历比咱丰富,爷又做过大半辈子的刀笔吏,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又是最顾忌老梁家的名声,早让他们晓得早让他们有充裕的功夫去想法子把这事给处置了,要不等到大火烧起来,爷奶再有本事那可都覆不住!”

    “可是,那要怎么去跟你爷奶说呢?他们二老的性格你晓得的?再说了,是咱揭发的,你大伯他们还不得当死仇一样把咱给恨上啊?”孙氏也担忧这一点,没人保护揭发人权益啊!

    锦曦忍不住笑了,道:“娘,傻子才会去做那得罪人还不讨好的事呢!咱要么想法子,让爷奶自个去发现去晓得,要么,咱想法子让家里其他人去发现这事儿,然后给告密到爷奶那去,总之,这事咱得控制在老梁家人的范围内才成,而且,还不能是咱四口人,明白了不?”

    梁愈忠和孙氏面面相觑,锦曦都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了,再听不懂味儿来,那就真是呆子了。

    “曦儿,我看这主意能成!”梁愈忠道,一直阴郁的脸,终于散去了一些愁云,孙氏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锦曦,笑容和眼神里都是赞赏。

    锦曦暗叹口气,自己这爹娘的脑子转的,可真不是一般的慢啊,两个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人了,锦曦真担心要不是他们的闺女灵魂易主,凭着他们这性格在老梁家,那得被人往泥心里欺侮啊!

    梁愈忠还想继续琢磨下如何不显山不露水的让老梁头他们知晓这事,外面,传来杨氏的喊声,说是后院没水了,让梁愈忠去担水呢!(未完待续。)

    是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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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田园地主婆介绍:
遭遇车祸,重生在农家。
为毛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老天爷也太不给力了吧!
重病也就罢了,一群极品爷奶叔婶和包子爹妈竟然要将自己扔进土窑自生自灭!
锦曦表示鸭梨山大……
作为一位光荣的穿越者,锦曦要自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造包子爹娘,种出一个富贵荣华出来,做一个坐拥万顷良田,坐看闲庭落花的田园地主婆!
重生田园地主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田园地主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田园地主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