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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45章 骑军战法,当世名将

    心中念罢,呼延灼骤然将手中钢鞭往前一劈,率先策马冲出,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麾下连环马重骑骑催马加速,本来便已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汹涌钢铁洪流,此时向着银术可所在的骑阵的席卷过去,攒动的马头更为密集、翻腾铁蹄更为急促,轰轰雷鸣也似的蹄声一时间压过了战场上喧嚣的喊杀声,于太原城周遭的空间内似也再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这一股气势磅礴的重骑骑阵冲势,很快的便也引起了银术可的注意,他冷眼朝着呼延灼所统领奔腾途径的破阵军重骑那边望去,脸上也不见丝毫惊慌之色,只重重的冷哼一声,并心中暗付道:先前得报说萧唐手下确有如此一支人马具装的铁甲重骑,战机恰当时横将杀出,的确也甚难阻挡。

    我大金征服得辽朝全境,以收罗得海量军械盔甲,如今也正组便人马俱以重铁兜鍪、具装重铠装备的重甲铁骑,而若论编制兵员、铠甲精良齐备也远胜过这一支重骑,比较军健个人武勇又怎及得过我女真儿郎?虽成军时日不长,西路大军当中也并无那拨选编的重甲铁骑配备......可是只以某统领骑军儿郎的手段,还道破不了你南朝的重甲马么!?

    银术可心中念罢,也将手中宝刀往前一引,竟也指挥着数千戎卫亲骑向呼延灼那边疾奔而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连环马重骑便要以裹挟带碾碎一切的气势恶狠狠的撞进迎头冲来的金军骑阵。恐怕破阵军重甲铁骑所过处,女真骑兵再是剽悍骁勇,也要如波分浪裂一般在骑阵当中被杀出条豁口,毕竟血肉之躯终究挡不住面前那些借着着战马冲势汇集成一团的铁甲怪兽狂突猛进!

    而然戎卫在银术可周围的这些女真骑士也多是金国诸部劲旅当中的菁华。随着统军主将一声喝令,诺大的骑阵顷刻间一分为二,一拨骑士拨转马头向左包抄,另一拨骑手则驱使战马向右迂回,破阵军连环马直冲的兵锋直扑了个空,也只有些许未来得及拨马转向的女真骑兵被重骑冲锋的阵型刮擦到,这才轰然坠马,在群骑的践踏之下登时毙命。

    而率领麾下疾驰奔杀的呼延灼不由一惊,女真人中多是能骑善射的好手不足为奇,可是这一支骑阵能够在自己碾压冲锋的阵势面前如此迅速做出反应也当真有些出乎于意料之外。当呼延灼再怒目向右边瞪视过去,就见金军骤然分开的两拨骑阵一侧当中,只距离自己不过数十步之遥的位置有一员金军大将在与他策马侧首而过的当口也冷眼睥睨过来。银术可冷眼乜向宋人重骑阵中那个手绰双鞭的骑将,随即又一打手势,两拨与重骑冲锋阵侧身而过的女真骑兵阵中号角声交迭响起,两旁女真骑手大多擎起骑弓,三拨骑阵正是堪堪摩擦过的当口,如蝗的箭雨便朝着被夹裹在当中的连环马重骑劈头盖脸的射将过去!

    虽然连环马重骑马有当身,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重铠,几乎只露着一对眼睛,但此时两军骑阵的距离十分临近,而因银术可麾下统领的这些精锐骑士弓马射术也端的毒辣,只数十步的距离内,箭簇发出“飕飕飕飕飕!”连续不断的呼啸声,连环马重骑骑阵当中虽金铁撞击重铠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当即也有不少骑士被射中眼珠、咽喉等要害位置,先后坠将下马。数十斤的重铠撞击到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声,就连本来连环马势不可挡的冲锋势头也不禁为之一滞!

    呼延灼当即将手中两把钢鞭舞动得如小风车也似,不断的打落激射向自己的如蝗箭雨,数十步的距离之内甫遭箭雨打击,虽然呼延灼本事高强,可光是格挡打飞数十支力道强劲的箭簇,已震得双手虎口微微发麻,不但险象环生,当即呼延灼也不禁一身冷汗。

    此时呼延灼才惊觉意识到:先前几次战役当中得萧唐以及萧嘉穗、许贯忠等军事头领调度有方,总会在最为恰当的时候发出他所统领的重甲骑军,扬长避短,将连环马冲锋破阵的作用尽可能发挥到最大......自己也当真以为只以两方骑兵冲击破阵而论,天下几乎没有那一支骑兵劲旅能拦挡得住他重骑,然而与银术可所率的骑军甫一交手,却是自己吃了大亏!

    然而连环马重骑阵中,韩滔、彭却不及呼延灼本事奢遮,似乎他们这两个统军的将佐也早被错身奔驰而过的骑阵当中女真骑将给觑个分明,无数箭雨激射当中,虽然韩滔与彭奋力格挡,却也不禁被流矢射中,先后当即翻身滚落下马去,一时间不知生死......

    等到双方骑阵疾驰而过,收势掉头准备继续周旋交锋之际,呼延灼环顾观望,阵中却不见韩、彭两个兄弟的身影,他若有所察,当即不由得目眦欲裂、怒气填膺!他立刻又转头向方才与金军骑阵错身而过的战团中心处望去,就见地上铺满了中箭殒命、马踏身亡的双方将士尸骸,当中也有些许人一时未死,伏地挣扎着,然而在如此双方诸部劲骑混战最为惨烈的时刻,双方骑阵来往交错冲杀,若不及时援助,那些身遭重创的将士虽侥幸一时未死,但能得以生还的可能性只怕也是愈发的渺茫。

    吾辈军人固然须当保家卫国视死如归,可韩滔、彭两位兄弟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多少年来无论是官军中协力还是追随萧唐哥哥共聚大义,他二人是我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袍泽手足,但有一丝指望,又怎能不救!?

    呼延灼心急如焚,也正要调转阵型杀将回去,调遣将士搜索韩滔、彭二将的位置伺机护送至后侧加以救治。然而前方轰隆隆的马蹄声再度响起,银术可那边统领所部金国骑军精锐也早已拨马掉头,看架势也正要再从方才疾驰而过的方向碾压过来,满是挑衅的意味,似是主动撩拨呼延灼所率的重骑再进行一轮交锋!

    南朝就算富庶,装备精良,再搜罗足够的战马也能组建起如此一支人马具装重铠的铁骑...宋人当中就算也有些能骑得劣马,骑术绝不逊于我女真乃至北地诸族的好手...可却也很难能够组建起几支所部军士骑术各个精湛高明,且受集统一调令来往驰杀时严密一致的军旅......这一支宋人重骑统兵的主将统兵的手段,与当中军士骑术也算尚可,与辽朝军中些所谓的精兵打熬倒也足够,可是比起某家与麾下这些大小经历无数战阵磨砺的女真儿郎,火候却还差得远了!

    银术可心中念时,脸上神情不但更显狰狞,也愈发的意气风发。他也当真不愧在金**中被人夸赞为当世名将的威名,早也意识到都说南朝宋人缺马且不善骑战,却不是以个别某些善骑的骁将而论,就如方才的交锋而是从整个队伍能否在与同对方骑军交战时实施冲锋、迂回、袭扰等战术时主将把握战机,以及麾下骑兵的执行力上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如今看来,很明显自己也有足够能力与这一支看似遮拦不住的重骑磨耗,并且再生生的拖死对方!

    萧唐麾下这一支精骑,也奈何不得某家......银术可正准备喝令所部骑军儿郎冲锋之际,他又不由向战场另一侧觑将过去,暗付道:而某家麾下也势必要去抢先诛杀你这祸患贼首的精兵,你萧唐却又抵挡得住么?

1546章 一路、两路...还有第三路的兵马

    萧唐这边的确也已经觑见两股大批的金军骑阵疯狂的嘶声呐喊,在所部大将的指挥下纷纷策马直朝着自己这边策马而来。錾金大枪好整以暇的已被擎将起来,然而还没等萧唐策马驶出,阵中卢俊义便已抢先与吕方、郭盛二将率麒麟军将士直接截杀过去。

    一支拇指粗细的狭长羽箭骤然射至,直取卢俊义咽喉,而他微一侧身,锋利的狼牙箭直贴着身侧呼啸掠过,身后旋即一声闷哼,另有一员义军将士中箭坠马。而卢俊义已然催骑疾驰,先后又挥枪格挡开一阵扑面射至的箭雨,直撞入金军骑阵当中后凭借着只个人武勇杀得个如入无人之境,他手中点钢枪上挑下刺,翻腾飞舞,很快吕方与郭盛二将策应疾上,,一时间倒也顿如波分浪裂,而无敌骑能阻挡正偏三将与麒麟军冲阵的儿郎片刻!

    到处都是锋利雪亮的长枪钢刀飞舞,两军往来冲杀,战场上义军与女真双方几乎所有精锐的马军军士前赴后继的直扑进战团,每一刻也都有更多的战士沙场殒命。

    不光是彼此诸部骑军精锐,已是全面厮杀的阵仗,双方相遇的步军军旅捉对厮杀的也甚是惨烈。而同样受调令随着萧唐驰援至河东的诸部兵马当中,统领烈勇军的拼命三郎石秀本是萧唐一众兄弟当中的老资历,同时又兼管着密探细作别部等职事,以往麾下步军也不似鲁智深的疯魔军、武松的陷阵军那般做为与敌军杀伐的主力部队。然而如今在银术可发动全面猛攻的情况之下,一排排烈勇军的将士也已汹涌向前,迎向对面如狼似虎的金国步卒,虽然不及彼此骑阵对冲厮杀的声势猛烈,可是彼此军阵在互相狠狠撞击之下,无数把锋利的兵刃疯狂挥舞,残肢横飞、血肉相博的战事也极为惨烈!

    金**兵,当真也爆发出了凶悍强势的战力,大批的军卒蜂涌上前,率先冲挎了烈勇军一侧的军阵。军中偏将石将军石勇虽尽力抵抗,可以他的本事的确也很难在两军杀伐当中能力保不失,此时也就不禁被一个疾冲而来的杂胡谋克挺枪直直搠穿了胸脯!

    石勇浑身蓦的一阵,手中军械也轰然坠地,他口中呕出一股鲜血,可是仍探出双手,死死抓住了搠进自己胸膛的长枪,他双目满是血丝,兀自瞪视着眼前那个同样招子中满是凶戾杀气的杂胡谋克。

    这南蛮子,本事低微,只强逞血气又有甚用!?

    那谋克啐骂一口,双手刚要撒开枪杆,再抽出腰挎间的钢刀斩落石勇的首级时,从旁边战团中猛然冲出一员步将,他口中嘶吼连连,已抢先挺枪直刺进那杂胡谋克的腰肋!

    半截滴血的枪锋从腰间另一侧穿出,那谋克眼见那一枪搠中自己要害的步将淡黄皮面、满脸怒容,他也只得再生命的最后一刻无比怨毒的瞪视向对方,终于还是轰然倒在地上。薛永气喘吁吁,身上也挂着几处伤口。而当他又连忙看觑过去时,石将军石勇,也是好勇斗狠,极是要强的性子,虽然当胸被搠出个血窟窿,可是他嘴角微微上翘,似乎仍想朝着薛永咧嘴一笑,却只呲出半口早被鲜血染得赤红的牙齿,石勇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住,那双死死握住枪杆的手也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然而薛永却现在根本没有功夫为石勇的战死而感到悲恸,因为当他再转身望去,就见成群的金军也直向他这边嘶吼着急奔过来。烈勇军步卒将士虽然拼命厮杀,可似乎在战力上仍是不及那些悍勇的金军,当即已有五六十人突破一队义军长枪手的阵势,寒光闪闪的刀锋枪尖很快便都要落在薛永身上!

    我祖父本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只是因当初军中也有奸邪作祟,祖父得罪同僚、不得升迁...呵呵......按说我家门本来也应在西军当中世代以行伍当中讨个出身,祖父、家父时常也因投军没个指望而深以为憾......所幸我虽流落江湖,靠使枪棒卖药度日,天可怜见,却投拜到少主...萧唐哥哥麾下,做得最早共聚大义,而专要替天行道的头领之一......祖父、阿爹...如今孩儿就算终究要死在此处,却是因保家卫国力抗外寇而战死沙场,正是当初西军儿郎应做的勾当,这,也算是还了恁们的心愿了吧......

    鲜红的血液从薛永粗壮的大腿上流淌下来,身上几处伤口兀自也有鲜血泊泊涌出,而薛永怅然念罢,又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当即拖着一条伤腿绰紧长枪,力图在自己命丧沙场之前,尽可能搠杀得更多的敌军!

    忽的两道寒芒盘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灿烂耀眼的弧线,挟裹着锐厉的尖锐袭向那些围攻薛永的金军步军。须臾间一片片的血肉横飞,骤然冲杀而出的两条好汉一个微黄面色细眉浓,两臂雕青镌嫩玉,手中那杆朴刀使得正是沙场乱阵逞手段,杀敌挥刀利如风!病关索杨雄抢先率领一拨义勇涌杀上前,刀芒霍霍的连斩了五六人,当即拦在薛永身前,又反向前方的金军涌杀了过去。

    而另一条好汉剑眉怒目含煞气,本生得俊朗皮面发起狠来神情却狰狞似鬼,他挥舞着特制的步战陌刀施展起来更是奢遮,每一刀挥出寒芒滚滚,必有残肢激血飞溅,身手迅猛奢遮,杀伐果断,也透着股必要将眼前敌人尽数零碎剐了的狠劲!

    石秀这边一刀下去劈向面前另个金军谋克,那厮架刀格挡却已然来不及了,凄厉的刀锋旋舞直落而下,当即将这谋克一刀从肩膀至腰肋一下斩成两截。脸上被溅满猩红的鲜血,石秀也不理会,当即上前一把搀扶住了薛永。目光正乜到地上石勇横躺的尸身之际,石秀眸子中的狠戾凶芒更盛,他狠狠一咬牙,旋即架起薛永又对他说道:“兄弟,再多撑些时候!那厮们再是耐战能熬,我等兄弟却也都是咬钉嚼铁、沥血剖肝的好汉子,萧唐哥哥早做部署,狗鞑子也是被迫得急了,唯有如此全力厮杀得挣扎,只须再厮杀阵,也正按哥哥算计......届时管教这干狗鞑子一个个都死,而为战死的兄弟报雠!”

    而这边石秀方自对薛永说罢,只顾与萧唐所部兵马全面厮杀的金军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太原城池一侧的城门正被悄悄打开,城门后方也有大队的兵马集结,聚拢得残存的宋军精锐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也准备出城突袭;而太原城南面,牛皋、姚平仲、李孝忠等几员骁将率先统领几支精骑疾行驰骋,似是也探觑得太原城下已展开惨烈大战,正急于疾行速至,意图尽快投身于战场之中......

    而距离太原城东面不远处的一处山峦间,却也有一彪军马疾行而至,当中也正有员骑将略作探觑,便立刻前去向所部先锋报说:“岳飞兄长!前面厮杀的诺大声势,极是惨烈!我等奉刘相公钧旨,按调遣已从相州一路驰援而来,遮莫也是因鞑子军兵收拢阵势,专要在太原城下与驰援的兵马大阵,是以我等奉令一路前来,只撞见几拨小股鞑子将那厮们杀得溃散了,也可算是到了此处......既撞见萧任侠大军和金军鞑子厮杀,我等如今又当如何?”

1547章 战局已定!硬抗至最后的一方

    太原东侧山峦间疾驰而至的宋军兵马正听所部先锋调遣,已准备蓄势待发的同时,金军大阵后侧统兵的汉军大将耿守忠神情紧张,本来正率麾下步军也准备上前策应金军中女真、杂胡诸部之时,却骤然听见后方太原城郭的方向有铁蹄奔腾之声乍起,旋即爆发出来的喊杀声格外激烈,似乎是要彻底宣泄出被围堵猛攻数月之久的忿怒恨意!

    麾下大批军健尚来不及转身列成阵势御敌,只有耿守忠与少部分金军汉人军官惶然回顾之际,就见后方太原城郭那边的方向,雪尘滚滚四溅,从城内骤然杀出的宋人已经组成了严密的锥形冲锋阵势绝尘杀来。

    城下全面金军与萧唐所部兵马全面混战的规模声势浩大,耿守忠只顾提防眼前,也没料到枯守城郭,只怕早磨耗得筋疲力竭的王禀竟还有如此血气,再此时仍要率领城内宋军残部出城突袭,直要杀得他麾下兵马一个措手不及。倏忽间,奇袭冲杀的宋军在王禀的率领下已经和前方仓促不及回身列阵的金军汉人部曲恶狠狠的撞在一起,原本便已经有些溃动的金军阵势顷刻间自从中央位置往两翼绽裂老大的豁口,并随着宋军冲锋阵势的突进,豁口也被撕裂的越来越大!

    统领宣抚司西军余部的王禀,麾下尚存的两三千胜捷军也都是童贯当年创设的亲兵军旅,以当年媪相于边庭军旅中显赫的权势所选编的这支部曲军士从诸军中选拔,皆为身材魁梧、武艺超绝者,自然也是童贯摄取晋授勋爵之资本的嫡系部队。

    只可惜胜捷军大多将士追随面对势大金军终于亡魂丧胆的童贯奔逃回东京汴梁,又再与太上皇赵佶逃离汴京之际因行至浮桥处拥堵不堪,而被气急败坏、急于奔逃的童贯下令射箭诛杀,本来由他亲自挑选的西军精锐有许多却是死于面对金军胆破的所部统帅的军令之下,余者军心动荡、士气溃散,终于还是在金军疾驰撵杀的途中先后被杀得溃散,大多本来从西军诸部当中选拔的精锐之士,到底还是未能在保家卫国时当得大用,便已消亡......

    唯剩下王禀手下这些西军将士,也是胜捷军仅剩的最后一些当初边庭西军的菁华将士。

    烈马长嘶、烟尘滚滚,王禀亲自率领效死军士,与其子王荀直朝对面的敌军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过去,知道与对面阵型轰然撞击,奔驰的胜捷军骑军如同无数把锋利的钢刀,顷刻间便将金国汉军的阵型切割开来,人仰马翻中,惨嚎声连成一片。王荀当即挺起手中骑枪,狠狠刺穿前方一个金军汉将的胸腔,骑枪去势犹疾,直穿住那军将的尸体拖地疾行时,身后王禀旋即策马疾冲,已然杀至这拨金军的中阵当中。

    早觑清了敌军的旗号,当王禀拍马挺枪,直冲至仍是慌张无措的耿守忠面前,却见那厮做被发左衽扮相(正史中金国也曾几次主要针对黄河以北的汉人施行髡发制度,金朝当中有刘陶、韩常、耿守忠等汉臣响应剃发令响应最为热烈),便当即瞪目厉声嘶吼:“无耻狗贼,却扮作鞑子状,既是汉人,颠倒着助鞑虏祸害大宋子民,你这厮更是该杀!”旋即抡刀便砍,两人堪堪斗了二十余合,王禀手中长刀便又劈斩斩而至,如急电一般掠过了耿守忠的咽喉,咽喉的割断了,一片血光飞溅当中,脖颈断了半截的头颅登时便耷拉了下来。

    追随着王禀、王荀二人驰杀如敌阵的胜捷军将士也登时高吼响应,而耿守忠即死,其余金军中的汉军部曲多是辽朝降人,也不似女真诸部那般极为剽悍的军士,群兵无首,士气崩溃,也立刻作鸟兽散,金国西路大军当中的一支军旅也已瓦解......

    而金军当中另一支以汉人为主的军旅,统军主将郭企忠虽然也正率领麾下诸部军士与义军殊死相博,只是眼见周围那些萧唐所部勇健之士拼死搏杀,所爆发出的那一股死战的意志极是顽强,一抹迟疑之色似从他的眼中闪过。

    然而骤然间一支箭簇激射而至,郭企忠惊觉闪避,可是来势迅猛的利箭仍是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肩膀,郭企忠闷哼一声,又被来势犹急的箭簇带翻坠落下马。从斜侧花荣与燕云劲骑统率着一拨簇驰军将士也突袭而至,势如破竹的冲杀出这一波金国汉军步阵,已然直扑向中箭倒地的郭企忠......

    而烈勇军的战团这边仍有杀得眼红的杂胡军兵拼力血战,五六枝长枪从不同的角度直向杨雄攒刺过去,而因身手反应机敏见长的杨雄翻身一滚,旋即有利刃破空声呼啸不绝,锋利砍刀旋转如轮,冷森森的刀刃映射着血光反射出夺目的寒芒,连续又剁翻五个杂胡将兵,以策应石秀架着薛永向己方步卒聚集的去处奔去而脱离险境的同时,鲁智深、邓元觉这两个大和尚与偏将焦挺已率领着疯魔军将士也已奔杀驰援了过来......

    虽然萧唐麾下马步军诸部伤亡不小,可是听命于银术可的诸部金军当中几员统兵大将或是被杀、或是被擒,而致使先后几支军旅指挥失灵,被围剿的义军杀溃,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银术可当然很清楚如今战局对于己方兵马而言,已越来越是险峻。

    对方到底还是硬生生抗住了女真剽悍锐强军最为擅长的反复冲击军阵的战法......本来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争着求以生存,磨砺能反复冲阵厮杀耐战的强悍意志,只要能压倒对方的气势,军心溃动的影响将会迅速在敌军中扩大,届时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猛扑将军心溃动的敌手彻底歼灭。

    然而孤注一掷的指挥全军掩杀,拼得就是要看哪一方更快苦熬不住,但每一次冲击萧唐麾下那些宋人兵马都挺了下来,相反的,却致使许多军中大将先后战死,不止是从太原城郭,南侧、东侧已然有旌旗招展,从地平线的那一头显露出身形来,骤然发动的全力猛攻未能一举击溃萧唐所部大军,而地方几路生力军也在迅速逼近过来,银术可做了预判,也彻底明白再鏖战下去,而再也力抗不住,军心反而会崩溃的只会是己方兵马!

    心中万般恼恨,可就算再是不甘心,这次战败的奇耻大辱,也只得生受。银术可知道自己也只有退兵才能尽量保全得残存兵马。就算没有颜面前去面对吴乞买皇帝与粘罕勃极烈,好歹留的条性命忍辱负重,才有机会从长计议如何灭绝了萧唐这个金国的心腹大患。

    眼下也顾不得眼前那一支已被自己率部拖熬的有些力乏的宋人重骑,银术可萌生退意,正思量如何调度各处残余军马,以使得从太原撤离而被敌军追击撵杀时所造成的伤亡能减至最低。然而于此同时,位于太原城郭东侧的山峦中那一支奔袭而至的兵马也骤然杀出,于奔驰的骑阵最前方竖起一杆上面绣着“岳”字的军旗迎风猎猎飘荡,而直朝着银术可所处的骑阵截杀了过去。

1548章 奔逃的银术可,截杀的岳飞

    乌油对嵌铠甲内着的衣衫早就已被汗水浸透,绰着水磨八棱钢鞭的双手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呼延灼喘着粗气,又往对面金军觑将过去,却发现银术可所处的骑阵不再气焰嚣张的主动攻袭过来,反而拨头转向,似乎是准备从战场上撤离。

    按萧唐哥哥计议,各部弟兄们一直以血肉之躯挡住金军鞑子凶悍的扑击,惨烈的厮杀得久,如今也终于熬到援军已至,那厮们也终于集再挺不住了么?

    呼延灼环视四处杀气弥漫、昏天暗地的战场,也已然觑见从太原城郭内部与东侧、南端疾驰而至的军阵。他登时抖索精神,只分拨出一队健骑前去救护沙场中伤重的义军将士,随即又将手中钢鞭向前一引,继续率领连环马重骑直朝着银术可所部奔离的方向追击了过去。

    本来是双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厮杀血战的双方将士,当其中一方已萌生退意,就好像身子一下虚弱瘫软下来一般,对于军心士气的动荡打击,也是在所难免。方才还在与各部义军厮杀的犬牙交错,死撑到了此时却也难以扳回战局的各支金军部曲便是如此。

    起先率领所部兵马前去意图袭击义军主帅萧唐,却被卢俊义截住厮杀的胡巴鲁、习矢二将本来也都是北地杂胡诸部当中以武勇立威的悍将。然而面对被赞作枪棒本事无双无对的河北三绝玉麒麟,他们以二敌一缠斗厮拼,已使尽浑身解数,却依然奈何不得卢俊义分毫。

    胡巴鲁、习矢兀自苦苦鏖战时,忽然听得一声凄厉悠扬的号角声起,两人不禁一怔,手上招式也慢了半拍,也立刻被马战厮杀罕逢敌手的卢俊义捕捉到了战机,他当即清喝一声,出枪如电又准又狠的搠出,长虹贯空的一道寒芒撕裂了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声,胡巴鲁堪堪举起军械,未来得及挡格便陡觉咽喉一凉,锋利的长枪锋尖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随着卢俊义拔枪收势,血液便化作鲜红的喷泉般从胡巴鲁的咽喉激溅射出,这员金军大将那对圆睁似铜铃的招子顷刻间黯淡下去,再无半点声息。卢俊义一枪搠杀胡巴鲁,随即气定神闲的又将长枪一摆,枪杆重重扫击在另一员金将习矢的胸脯,直将他打落下马。本来率领麒麟军将士在周围与金军骑士混战的吕方、郭盛二人此时也拍马赶上,两支方天戟一支搠向坠地的习矢心窝,一支月牙锋刃已落在他脖颈之上,伴随“噗!”“噗!”两声利刃切割血肉的闷响,当即也将习矢就地格杀!

    苦战到了现在,却不得已只得收势准备退兵的其余金军部曲的窘境大同小异,敌我混战厮杀得久,如今却又如何能轻易的全身而退?战局开始由胶着惨烈渐渐转变为萧唐麾下诸部义军兵马开始压制碾压已欲败逃脱离战场的敌军的过程中,只以本来在金国西路大军当中都有些名望的军将而论:斡论被鲁智深一禅杖打碎了头颅,杯鲁遭史进刀劈力斩于马下,另有骑将撒里本来好不容易方自策马奔出战团,却挨了杨志施发的箭簇被射中咽喉,还有赛里被石秀一刀搠中腿股,翻身落马,随即在乱军当中被砍成肉泥......

    大批的女真军卒已开始溃乱奔逃,更遑论契丹、杂胡、汉军等附从军旅,战场上伏地的金军尸与滚地挣扎惨嚎的伤卒越来越多。眼下金军主心骨女真的精锐部队也已败退,对于那些附从的诸族别部兵马而言,士气更是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如今似乎也仅剩下戎卫住银术可的数千女真轻骑还保持着顽强凶悍的战意,他们拼着最后的气力驱使坐骑,奔腾的战马汹涌如潮,急于撞出一条出路,护卫着在金**中素来地位尊崇的名将从战场上撤走。而银术可心中怨毒的火焰炽盛,他虽仍打算尽力周全战场上的几支残部合拢,然而四面八方已是烟尘滚滚,诸队义军劲骑战马激促的践踏着地面发出的尽响声交织成一片,身后萧唐、左面呼延灼、右侧杨志...越来越多的骑阵横冲直撞一番过后,也已然直朝着这边截杀了过来......

    恐怕在拖延个一时片刻,便是想逃也已来不及了。

    这场惨败使得银可术直感刻骨铭心的耻辱,而心中的恨意越是深切,他知道自己也必须被活着逃出去,就算回去因败阵丧师之责遭到严惩,剥除罢黜我的官禄爵位,哪怕被贬至做一个马前卒,可是只要还留有一口气也,日后也誓要报此深仇大恨!

    直到所处的骑阵被萧唐所率领的几支劲骑逼迫的只能往东面逃奔,却正好有一路兵马从斜侧不愿的山峦林间杀出,旋即呼啸向前,与麾下戎卫的女真精锐部曲狠狠的撞在一起,银可术刚回过神来,便觑见一拨人数只约莫两三千人上下,大多身着宋军制式铠甲的骑兵正好拦截过来,硬生生要拖住所部兵马奔逃的去路。

    南朝宋兵,倒仗着萧唐那伙反军的势要逞强!先后十几万的宋军也被某家杀得溃散了,如今只这两三千的兵马,倒也敢来拦某家的路!

    银可术心中发狠念罢,也立刻喝令亲随骑军直接从这一拨军力不算众多的宋军阵中撞出条血路杀将出去。就算周围有萧唐率领诸部敌骑旋即便至,可是这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宋军余部,又如何能拖延住己方骑阵向东突围的冲势片刻?

    然而很快的银术可又觑见率领这一拨宋军的骑将一马当先,直撞如己方骑阵当中,手中使得那一干沥泉长枪上挑下刺,浑如翻腾盘旋的巨蟒,突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前阵女真精锐骑众竟也被杀得如波分浪裂,一时间无人能阻他片刻。又不到片刻功夫,在那员宋军小将身后又有几员骑将趁势率部闯阵,两三千的劲骑当即也直从戎卫银术可的骑阵前列凿穿进来!

    银术可一时惊愕,他此时才不由得仔细朝着宋军小将打量过去,但见他相貌堂堂、身躯魁梧,全身劲甲披挂,那一手沥泉长枪使得技法精妙绝伦,不但是军中马战枪技常用的技法,搠刺杀伐端的果断迅猛,似乎还糅合了些名家绝学,沥泉长枪时不时也诡异的搠刺而出,每一出招则必有点点鲜血飙溅,一个接着一个的金军骑士猝不及防,先后被那小将直搠中要害,而当即毙命坠马!

    不止是萧唐麾下招聚来的那些能征善战的将才,哪里又冒出如此一员奢遮强悍的宋军骑将?

    正当银术可瞪目觑将过来时,岳飞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目光如电,也透过前方蜂涌杀来的大批敌军,正瞥向敌阵里面被众多亲随骑士拥簇在当中的银术可。

    嗯?那厮遮莫便是金国虏寇的统军主帅!?

1549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如潮的金军呼啸涌来,岳飞一摆手中沥泉枪,与张显、汤怀、徐庆、姚政四人率部也直迎将上前。双方甫一交锋,厮杀便分外的激烈,如今终于撞见了金军鞑子的主力兵马,岳飞似更是要将前些时日积攒的满腔郁闷宣泄出来,长枪从他手中杀招连连,如此混战当中本来生死难料,然而岳飞大发神威,虽然前赴后继有许多女真兵马冲杀上来,他一边还能顾及着身边的战友,在杀敌的同时枪影疾探,先后助汤怀、姚政解围,但凡是挨到岳飞与周围几个弟兄近身处的女真骑军,也都不免在岳飞的长枪探击之下坠马变成一具具死尸。

    杀得筋疲力尽,全凭着一股剽悍凶蛮的气性急于护卫银术可突围的金军劲骑,撞上正好拦截在去路,以逸待劳直硬闯入阵中的岳飞所部勇健,只一会的功夫双方便都有数百人倒毙跌将下马,附近层层叠叠已铺下不少的尸骸。岳飞从本乡汤阴县招聚的儿郎,与相州武翼大夫刘浩提携许他从招募得义勇当中选拔出的精壮之士虽各个悍不畏死,但面对做困兽之斗的女真悍骑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身上披挂的劲甲斑斑点点的已溅染得不少鞑虏的鲜血,岳飞突骑闯阵,已然咬牙率领麾下儿郎死死咬住这一拨女真骑阵,而堪堪拖延住敌军突围的冲势。而岳飞自己也很清楚虽然凭借着自己的武勇一时足以自保,这些麾下聚集起来的义勇健儿大多都要阵亡于此,张显、汤怀、徐庆、姚政四个一直追随自己的弟兄也不知能保存几人。

    可是岳飞也很清楚,历经前两次投军河北敢战士、河东路平定军为国建功却无力回天的耻辱愤慨,如今更是一战而诛杀外寇主帅的要紧时刻,不止是麾下一众义勇弟兄,哪怕自己也终究要牺牲于此处,也绝不能再退缩半步!

    刀光血影、险象环生当中,岳飞心中蓦的却又生出一个念头来:纵是万般凶险,恁般情形亦当死不旋踵,然而我也不过是疾驰而来便撞见这拨鞑子主力兵马,而之所以促成了如今我直取金军主将的时机,却不也是全因萧唐......兄长也必是率领他麾下兵马已在此苦熬久战?

    厮杀喧嚣的乱战团中,忽然一声浑厚的高吼声传入岳飞的耳中:“来的果然是岳小师哥?俺牛皋也来助你!”

    岳飞立刻抬头向斜侧望去,人头攒动当中隐约的也觑见一个黑汉子手绰双锏急催战马,似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也直撞金军骑阵,冲势威风凛凛、犹如一头从山林中扑的黑虎,刚一冲入敌阵,浑身的怪力便凝结于双臂上,黑面骑将抡舞着手中双锏在空中发出呼呼渗人的破风声,便急向近身处的女真骑士劈头盖脸的砸将下去!

    最先率领轻骑星夜疾驰赶赴至太原城下的牛皋觑见眼前战事厮杀的惨烈,他二话不说,也来不及先去向萧唐会合,便与一并疾驰而至的姚平仲、李孝忠等勇将率领麾下劲骑直朝着现场金军阵势看似最为势众的位置疾奔而去。影影绰绰间牛皋隐约瞧见在此拦截金军的那一拨宋人军马,当中血战鏖斗最是勇猛果敢的似正是岳飞。牛皋自是又喜又急,为策应岳飞、张显、汤怀的周全,他急喇喇的催骑闯阵,生生的从扎堆的女真骑兵群中犁出了一条血路,而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践踏着前方拦路宋人兵马尸体平趟过去的银术可所部近卫亲骑又遭受凶猛的突袭,登时引发的阵型一阵溃乱!

    而另一侧花荣统领簇驰军骑众也快奔袭而至,当先王贵、吉青二将也又嘶声呐喊,身后铺天盖地的轻骑军马轰隆而前,也直朝女真骑阵这边死死追袭过来。

    以往也曾朝夕相处过许久的旧识挚友,却因对于朝廷秉持尽忠的理念偏颇而分道扬镳,岳飞没有料到会与牛皋、王贵、吉青等人会在如此形势下重逢,而又是在一同协力与金军外寇浴血奋战的时刻......他一时心生感慨时,也与杀得满身血污的张显、汤怀已然骤马赶上,和岳飞并肩驰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彼此用力的点了点头,旋即便又与徐庆、姚政率领着勇健儿郎继续冲杀,直朝银术可所在的去处直捣过去!

    先是牛皋、花荣率部及时杀至,旋即更多衔尾狂追的义军劲骑合围拦截,此时金军骑阵伤亡得也已过半,当中许多女真骑士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本来听闻南朝宋人兵马远比早被他们杀得亡魂丧胆的契丹辽人更要软弱,自从侵入河东境内之后,除了极少数拼死顽抗也避免不了被杀溃歼灭命运的宋军将士,其余难以抵抗本国大军兵锋的南朝兵马大致也正如传闻的那般疲软孬弱,但是在这太原城下,又怎会忽然聚集了如此多悍猛勇烈丝毫不逊于女真儿郎的南蛮子?

    而一旦女真军兵当中有人萌生出恁般心思,本来骄狂悍猛的蛮性也不由渐渐势堕。更多的也人来不及多想,因为如今四面皆有宋人劲骑直突如己方骑阵当中,很快便要将尽力保持严整的阵型切割的七零八落!

    由牛皋那边冲阵抡动双锏,将拦路金军亲卫轻骑手中的骑枪马槊扫得纷纷折断,由他搅阵来回厮杀,也为岳飞清扫一片继续突骑疾进的空间。

    而岳飞急催胯下的坐骑扬蹄飞奔,前方金军主帅的的身影也变得愈发清晰。又有近百女真骑兵一窝蜂的冲杀过来,岳飞手中长枪漫天飞舞,锋利的枪尖疾如闪电也似的吞吐突刺,每一枪搠出,必有一名女真勇士中枪落马。本来又有一员金军大将歇斯底里的嘶吼怒吼直扑过来,却被提防从斜侧杀至的张显探出钩镰枪下探一扫,直钩住他胯下疾驰的战马,当他金军骑将轰然倒地之际,从旁汤怀催骑赶上,再复一枪,便当即结果了他的性命......

    猛扑过去挡在自己身前的亲随骑兵群中也被杀出一条豁口,银术可便觑见岳飞大枪过处血光迸溅,麾下近卫骑士堪堪抵住其余袭杀过来的宋人兵马,可是但凡挨着岳飞近身处的骑将军卒纷纷扑倒,一时间任由着他单枪匹马的直朝自己杀将过来。

    银可术凝视着这个冲阵声势骁勇绝伦的宋人骑将,他忽的也绰紧了手中马刀,而催马迎将上前,口中忽的大声喝道:“某家东征西讨数十载,历经得无数战阵,可是无论是南朝宋人,契丹辽人还是我向来以勇武为傲的女真儿郎,似你这般年岁有这等本事的倒也当真少见!你这宋人小将,又姓甚名甚!?”

    岳飞听银术可高声发问,他一边继续急催战马挺起手中沥泉长枪,一边瞪目厉声大喝道:“侵害我大好山河的敌酋鞑子,杀汝者,岳飞是也!”

1550章 浴血、破军、杀将

    沥泉枪滴血的锋尖骤然前探,直指银术可的咽喉搠去,一道寒芒骤然掠起,激烈磕碰迸发得火星四射,银术可挥刀荡开岳飞刺来的长枪,于两马错身而过之际,点点寒星又疾袭而至,岳飞连环刺出的数枪招式极是精妙,然而银术可将手中马刀挥舞得大开大阖,激促的金铁相交声中他也尽数格挡开袭刺来的杀招。

    虽然先前形势万般险恶,可是银术可也直感到体内有股浑如野兽般狂暴的戾气躁动不安。上次还须亲自操刀上阵近身与敌军血战相博是甚么时候,就连银术可自己也已有些记不清楚,当初亲自统兵向西追击擒获辽朝那糊涂昏君耶律延禧,也已不须银术可这个在金人军中战功显赫的开国名将亲自动手了。

    然而当初女真诸部举兵反辽之初,人丁兵力尚极为单薄之时,银术可还只不过是完颜阿骨打麾下一个统辖三百户的谋克,但伙完颜娄室等女真大将各自率以数百骑反复冲击辽朝十余万大军军阵杀得个九进九出,直到彻底摧毁敌军的意志杀得辽军溃败,随后屡次以少胜多,攻克中京,率三千兵马突袭震慑奚人诸部...那一场场杀伐中能够嗅着沙场上浓重的血腥味,凭着自己的武勇疯狂厮杀,再肆无忌惮的去屠戮那些震恐胆破的敌军......也唯有真正的猛士才能体会到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也深深的印记在银术可的骨子里。

    是以银术可现在的感觉十分微妙,他一方面很清楚现在自己务必要尽快杀出重围,另一方面却又很是享受能够与眼前这员宋人小将痛快厮杀的过程,仿佛也回到了沙场上直教自己血脉贲张的壮年时节。刚策马而过,银术可便一兜缰绳,回身抡起马刀恶狠狠斩落下去,岳飞眼疾手快,扭身加强格挡,一声激烈的巨响声乍起的同时,岳飞那双精光湛射的双眸与银术可满是戾气的招子对到一处,似也要溅出火花来!

    周围正厮杀苦战的女真轻骑却绝不能让银术可有失,先后也有许多骑军摆脱敌军的纠缠,策马嚎叫着向岳飞杀来。而牛皋、王贵、吉青、张显、汤怀、徐庆、姚政等骁将拼尽浑身力气与近身的骑军死死纠缠,尽量拖住敌骑以策应岳飞。直到有两员追随银术可麾下时日甚久,且在女真诸部当中也都是以武勇著称的剽悍骑将接连剁翻了十几员纠缠厮杀的义军骑士,各自嘶吼着催马疾上,正是趁着岳飞与银术可又调转过马头游斗搏杀之际,一个将手中狼牙大棒高高举过了头顶,另一个则抡起手中宣花板斧,与银术可正将岳飞夹在当中,马刀、狼牙棒、大斧齐齐挥舞,从不同的角度狠狠向岳飞劈、斩、剁去,眼见这员宋人骑将已是避无可避,当即就要教他毙命于马下!

    极是凄厉的箭啸破风声起,手持狼牙大棒的那个女真骑将惊觉回头,就见一支燕尾梢攒羽长箭已赫然袭至自己的眼前,正当那骑将瞧见锋利的箭簇锋尖闪射出夺目的寒芒,来势甚疾的利箭便已从他的眉心正中直贯扎入;而另一员手绰宣花板斧的骑将也听见呼啸的破风声响,他却觑见一道金光疾向自己这边疾速坠落下来,而当他看清被抛射过来的乃是一柄錾金虎头龙牙大枪时,这员金军骑将便已被势如落雷劈至的大枪当即捅穿,身躯当即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被死死钉在了地上!

    岳飞这边连环数枪探出,格挡开银术可的杀招,他拿眼角余光一乜,似是看到远处乱战团中的花荣刚又受了骑弓,旋即提起长枪,也施展开若舞梨花的枪技上下翻飞,近身与正向他袭杀过去的敌骑厮斗......

    至于那一柄投掷来直戳穿了的女真骑将身躯,此时钉在地上枪杆兀自不停颤动的錾金虎头龙牙枪......岳飞当然也立刻料到了又是谁施以援手,一击结果了那个正欲偷袭自己的金军敌骑。

    挥枪旋舞,策马兜身的当口,岳飞的目光投射过处,穿过前面混战的双方兵马,也已然觑见了距离自己遮莫五六十步开外的萧唐又探手从马鞍得胜钩上取下长杆寒锋陌刀,霎时间寒光耀眼,团翻滚飞舞的道道利芒卷起漫天血雨残肢凌空洒落。萧唐挥舞着长刀砍瓜切菜也似,与周围几个心腹兄弟也已疾驰袭来,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冲击着金军骑阵。而萧唐与岳飞的目光恰好对到一块的时候,饶是眼下厮杀正是惨烈,也不便叙旧赘言,萧唐仍是向岳飞使了个眼色,并又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在示意说:

    在将残余金军杀得溃散之前,你尽管去与银术可对决厮杀,我与一众兄弟自会尽力策应你不至被其余敌骑偷袭。

    至少在这一刻,萧唐与岳飞之间再无任何隔阂,他也颔首示意,旋即转过头来抡枪又荡开银术可的斩击,在岳飞的嘴角似乎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纵声清喝、纵骑突进,岳飞胸中血气翻涌的更加激烈起来,倏忽间他手中的沥泉枪又挟裹着刺耳破风声攒刺而出,亮银色的枪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寒芒,直刺向银术可的咽喉。

    银术可野兽也似的嘶声咆哮,侧身闪避过后,手中马刀重重挥出,两骑走马来往,八只马蹄撩乱纷沓,但听得“铛!!!!!”的一声巨响,银术可手中马刀与岳飞的长枪再度狠狠地撞一起,却有一股力道倒卷而回,使得银术可身子一晃,顿时也如遭锤击,直感双手虎口发麻,胸口也是一阵窒闷!

    这唤作岳飞的宋人小将倒是越战越勇,可却当真以为某家的项上人头便是轻易能取的?

    神情狰狞急躁的银术可,偏生双眸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见猎心喜、战得痛快的欢愉,两人鏖战的酣畅淋漓,彼此也都算不清到底已捉对鏖战了多少回合。正当萧唐与一众马步军头领并着张显、汤怀等追随岳飞奔赴至此的义勇骑将趁势掩杀突进,继续剿杀那些全凭着一股剽悍血气负隅顽抗的女真亲卫骑士之时,眼见银术可又势如疯虎的挥刀劈斩而下,电光火石间,岳飞却忽然想起他与萧唐于内黄县麒麟村初次相见,且是第一次切磋比试时的情形......

    岳飞的身形先是一闪,随即沥泉枪骤然搠出,却是压住银术可劈来的马刀刀背向下,随即以刚致胜之法,借着就地捺击之势虽不足以巧力将银术可手中马刀绞飞,却也使得他绰刀的双手当即被荡开,而中门大开,已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沥泉枪稍一收势,旋即便又如一道急电般探出,而银术可手中绰着的马刀不及岳飞善使的长枪灵便,一招被搅得在颠簸的马背上身形不稳,再要躲闪也已来不及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员宋人骑将搠来的枪尖袭至,银术可情知应招架格挡,可自己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半步,银术可心中也不由得闪出一个念头:某到底还是老了么...倘若是在十年前,这还不足以取了某家的性命......

    银术可一念方罢,沥泉长枪化作的寒芒袭至,已然直搠进了他的咽喉!

1551章 就算终将是敌人,也会是我最敬重的敌人

    当银术可的尸首重重从马背上摔落下去,残余的女真精锐目睹金军当中甚得推崇、威望极高的开国元勋竟然死在一个宋人骑将的手上,固然也有人捶胸顿足的高声痛嚎,并且豁出性命厮杀也是如癫似狂,然而统军主将毙命,金军的全面崩溃已成定局,饶是仍有小撮人马负隅顽抗,却也难以再阻挡萧唐麾下义军踏着他们的累累尸骸趁势撵杀的步伐。

    眼前零零散散的金军余部也自有周围冲杀而至的义军部曲继续合围剿杀,也已遮拦不住萧唐策马前驱,他由一拨精锐亲骑护定,直踱到岳飞的面前,但见他坚毅英挺的脸上血迹斑斑,催骑突阵亲手杀得金军无数,又与银术可鏖战直到一枪搠杀了那员金国名将,岳飞眉宇间虽也略显疲态,可是依旧将腰板挺的直直的。久别重逢,萧唐心中有感,而对岳飞说道:“贤弟,你亲手杀得银术可这员金国大将,斩获奇功,也终能达成所愿,把一身本事为保家卫国当得大用。”

    岳飞见说淡淡一笑,脸上却并不见如何欣喜,不像是方才并肩厮杀时的齐心协力,眼下相谈叙旧,是敌视提防,亦或与故人倾心吐胆,岳飞似乎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萧唐这个旧日知交,他遂于马上欠身施礼,语气仍不免有些生硬,却也是掷地有声的说道:“末将岳飞,参见萧帅!既然朝廷诏谕,敕令京畿、河北招募得义军、兵马暂受兵马大元帅府统辖,驰援河东、以据金贼,既再投得投军食国家俸禄,自当忠君之事,乃末将分内之责!方今鞑子主帅虽已伏诛,周遭仍有金军余部兵马,待末将率部扫清余孽,再来听候萧帅调遣!”

    岳飞朗声说罢,旋即也不等萧唐言语,便拨马绰枪,又招呼着随他驰援杀至的兵马健儿直向周遭仍有小撮金军厮杀的去处疾驰而去。本来张显、汤怀二人策马而至,眼见一场大胜过后又与萧唐重逢相见也是十分欣喜,他们二人刚翻身下马上前躬身施礼,而旋即催马赶来的徐庆、姚政也久慕萧唐名头,有样学样的也已暂下战马上前,却又见岳飞擎枪疾驰而出,而把他们四人晾在了当场。气氛一时尴尬,张显与汤怀也只得讪笑着又向终能与哥哥协力与外寇厮杀,并斩获得一场大胜自是不胜欣喜,然而战事吃紧,待先前去策应得岳飞兄长周全,再与哥哥等故交详谈,遂也与徐庆、姚政当即又上马急赶岳飞而去。

    而牛皋、王贵、吉青等人也拍马赶至,本来各自面带欣喜之色,正要与岳飞、张显、汤怀等人厮见却扑了个空,当中王贵一拽缰绳,策马兜了个圈子,直往岳飞方自离去不不远的背影那边觑将过去,不禁叹声说道:“岳飞兄长......却还是那副倔性脾气。”

    毕竟牛皋虽然与岳飞相处时日甚久,也素来与他交情笃厚,然而当初也是他先结识得萧唐,彼此经历的风雨更多。比起尚仍有些为难的王贵,牛皋当然也更为倾向于萧唐一边的见解。此时他便胡乱一抹溅在脸上的鲜血,语气中不由稍带了几分埋怨:“俺虽也素来敬重岳小师哥,可是他确是执迷!萧唐哥哥多少年来用心良苦,若一直屈从赵家皇帝老儿与当初朝中那些奸厮鸟,我等兄弟又如何能有恁般声势与金军鞑子打熬?当初的旧识知己,又是共御外寇的要紧时节,他倒兀自埋怨哥哥!”

    萧唐则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然很清楚岳飞方才言语中“朝廷诏谕”、“食国家俸禄”、“自当忠君之事”...都是说给他听的。岳飞仍要表现出来的态度依然是:如今你时逢机缘得朝廷宽胥得叛逆大罪,甚至还被加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招聚各路义军抗金,依法例,我自当听从你号令,又有以往的交情,只在协力与金军外寇杀伐时,我当然也肯豁出性命襄助!但是我绝容不得你背反朝廷的逆行,如今外患当前,你尚与朝廷关系微妙,或许这种和谐的关系终究会打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届时你也须明白国法不徇私情,我岳飞仍会站在大宋朝廷的一面,而成为与你敌对的一方!

    动用职权调拨别部兵马北上协力征战,萧唐便已然料到十有七八会与岳飞终有并肩作战的机会。正史中本来先后去投河北敢战士、河东平定军从军过后,岳飞便返至乡里,又在武翼大夫刘浩负责招募义士,收编溃兵时再度愤而从戎,所部军旅按例也受兵马大元帅府统制,只是与原本的轨迹不同的是,当时奔赴至河北做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本是康王赵构,如今却是他萧唐。

    起初岳飞随部曲本也是北上大名府抵御金军,先后于小规模战事中立得几次战功。随后却因当时主持大名府兵事,又继承东京开封府留守的大臣杜充中止北伐部署并遣散民间抗金武装,致使金军与扶植起的伪齐继靖康之耻后大肆扩张,黄河以南大片疆土也相继沦陷,侵略的势头一直蔓延至长江以北地域。期间岳飞则力谏上书南迁退守恐不足系中原之望,却被赵构以“小臣越职,非所宜言”为由将岳飞革除军籍、逐出军营,再一度沦为布衣白身......

    到了第四次从军有幸有张所、赵九龄等主将大臣终于慧眼识珠赏识岳飞才能,这才得以教他于宋军当中站稳脚跟,逐渐积累战功而终于得以崭露头角...实则当时刚直气盛的岳飞只以裨将的身份只因战事策略的分歧还曾指着顶头上司王彦的鼻子冷面斥责,甚至还率部擅自离开部曲,若不是已然心生间隙怨恨,誓不再与岳飞共事的王彦也以抗金大事为重,而未再追究岳飞罪责,又有宗泽爱惜岳飞的才能而宽胥了他抵触主将、违反军纪之事,就算他能保全得了性命,恐怕还要被剥除官身、逐出军队去......

    接连遭受几番耻辱打压岳飞仍是百折不挠,性情依旧,若是与他所念有所差池的,当即也会刚直进言毫无顾忌。念及至此,萧唐倒还感觉如今岳飞对自己的态度已是十分顾念彼此间旧日的情分了。

    前面牛皋、王贵、吉青等人兀自蹉叹,簇驰军所部正将花荣也正策马赶至。大概清楚来由过后,花荣这个做为行伍官将为国征战也端的骁勇果敢,而为了兄弟情义抛却爵禄官身也不带半点犹豫的小李广踌躇片刻,到底还是策马到了萧唐身边,喟叹了声,并低声说道:“岳飞兄弟襟怀坦白、正直无私,我也自信他如今会与哥哥戮力同心,只是他性情执拗、夙念难改,只忠不违君这点,也绝难认同哥哥乃至我等兄弟,恐怕终有一日......”

    萧唐也正往岳飞疾驰而过的背影那边凝望过去,片刻过后,他也压低了声音,未教王贵、吉青等人听见自己的话语:“就算终有与岳飞兄弟反目为敌的那一日,如今我也愿助他于力抗金军外寇之际建功立业,哪怕彼此终要敌对,他也会是我最值得敬重的敌手。”

1552章 殉国名将,当然不是奸厮小人

    从激战到已开始准备扫尾,拼死抵抗的金军大多已难以抵挡四面合围涌杀过来的义军,太原城四周方圆十里内也只还有几拨兵马继续撵杀还在奔逃的义军。其余大多军健也都已开始打扫战场,收敛尸骸,并到处寻觅伤重的泽袍弟兄,速速加以救治。

    血腥味犹重的战场上到处也都有尚未死透的金军兵马,其中有不少女真甲士虽然缺胳膊断腿,瘫倒在地上无力继续作战也仍是神情狰狞,还大声用女真语喝骂着些甚么,当然也都被打扫战场的义军将士上前干脆的一刀杀了。剩下被女真伤兵与俘虏的以契丹、杂胡、汉人为主的败军也开始成批的被各部将士看觑住,如轰撵牲口一般将他们暂作看押。

    无论战败的金军是死是活,也都集被剥下了身上衣甲,连同军械兵刃直堆叠成了一座小山。不止还缴获得大量屡经战争,无主在战场上游走而尚未惊嘶远奔的北地战马,金军兴师动众围攻太原城,所遗留下来的以数千具计的炮石、撞车、鹅车、编桥、云梯、火梯等攻城器械以及够供给数万大军几月口粮的粮草,除去因金军四处劫掠寇钞庄镇,而须赈灾周济的粮食之外,自然也都为萧唐收为己方大军所用。

    萧唐已传令教各部兵马于打扫战场,追击金军余部过后,便奔赴至太原城内休整安顿。随即当先与卢俊义、鲁智深、花荣、石秀等几个兄弟率部直往太原城内行去时,也正撞见同样历经厮杀血战,方能得以喘息的王禀、王荀所率领从城内骤然杀出,也协同诸部义军奇袭金军的禁军兵马。

    眼前以胜捷军余部为主的宋军官兵几乎各个伤痕累累,萧唐虽也已觑见了王禀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善,可是他力拼到了最后一刻,直到方才不久才又杀溃了小拨顽抗的金军兵马,此时似因伤重而无法承受战马的颠簸,王禀暂盘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双目发红,面色却是一片惨白,伸手死死按住腰肋,而鲜血仍是从他的指缝当中渗出,然而当王禀听得马蹄声纷沓而至,抬头也觑见萧唐率一众兵马直朝太原城郭驶来,似乎是不甘示弱,当即也要直起身子来,可脚下步伐忽的踉跄,不禁又跌将坐倒在地......

    权阉童贯虽然好大喜功,排除异己、鬻卖官爵、易置将吏、累造边隙.....等诸多恶心同样未曾少做,可是权掌边庭军权时的确也曾立下不少战功。而王禀的确也是受童贯提拔重用,自曾是媪相手下的得力大将,可萧唐自然也没愚昧到会以派系之别一杆子打翻所有人。,正史中金军本来应是先后九次攻城,而达二百五十余天之久,却尽被王禀击退,他率领城内军民誓死保卫太原,终是于金军攻破城郭之际壮烈殉国,如此英烈事迹萧唐也是耳熟能详,是以他当即翻身下马,一边吩咐速去唤安道全或随行军医郎中速来为王禀诊治疗伤,一边也亲自驱步上前,前去搀扶王禀。

    哪知萧唐刚上前伸手搀扶,王禀却用力一挥臂,狠狠的将萧唐探来的手给打开,他横目斜乜觑将过去,又冷笑说道:“方今金寇猖獗,山河动荡、国步艰危,却教你萧唐与麾下一众绿林草寇得利,本是祸乱一方的恶党贼众,如今倒做了有功之臣......也的确是你萧唐曾救还圣驾,杀溃鞑子搭救得众多百姓,我等行伍军将,力抗外寇战事不力,也合当招惹惹世人耻笑,偏生又教你蒙受官家皇恩,以抗金的名目行藩帅之实,顽寇反贼也得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但对朝廷却可有半点忠心?”

    萧唐一时错愕,随即也心中了然,为国家捍卫城郭不惜壮烈殉国忠烈军将,却对曾脱离王朝统治与朝廷对立的绿林兵马敌意极重,两者冲突么?其实也不冲突。

    关于水浒原著里面描述的王禀也有说法,是将他这个殉国的忠烈大将抹黑成构陷栽赃陷害梁山好汉的奸厮小人,可是按萧唐想来,阮小七倘若也在攻破帮源之际仍要穿上衮龙袍嬉耍,王禀瞧见喝骂,而阮小七自是天不怕地不怕,性发起来甚么皇权官威也只当成个屁的主,与投军以来向来是正规禁军出身的官将针尖对麦芒,而泼骂王禀做驴马头,见众兄弟成就功劳颠倒来欺负,又直说朝廷不知备细,只派来来名义上也协助却抢功的主,这教正史当中参与征讨江南方腊,水浒中也确曾亲自耽着凶险阵前斩杀敌将的王禀听来,两人差点没火并玩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从江湖的角度出发,阮小七穿龙袍耍闹是藐视皇权,自在痛快的绿林好汉行径,可是实际情况设想,他也的的确确是作了回大死。立朝各代但凡非是帝王家却要穿龙袍而露相的,管你是王侯将相,伏诛受刑也大有人在,征三大寇功臣受赐封的阮小七所受领的也不过盖天军做都统制职事,而随后经王禀告发追究犯了莫大忌讳的罪责,也只是剥夺了阮小七官诰复为庶民,他心中却是欢喜,回还梁山泊石碣村依旧打鱼为生,奉养老母、以终天年,而且后至六十得了善终...王禀也与阮小七之间的仇怨算是了结,好歹也没有似高俅、杨戬一伙那般非要把宋江、卢俊义等人往死里逼......

    而且确实衔恨于心的王禀告发阮小七的言语是“曾穿着方腊的赭黄袍、龙衣玉带,虽是一时戏耍,终久怀心不良,亦且盖天军地僻人蛮,必致造反”,对于曾经背反朝廷的绿林强人心中及时排斥的王禀当然不可能了结阮小七的为人秉性(何况若是朝廷昏聩无道,再给阮小七这活阎罗一个能纠集得一众兄弟抄刀子痛快造反的机会,从朝廷一方的角度出发,王禀上报的言语貌似也没差......),也没有一口咬定阮小七当时就已要又生图谋造反的歹心。做为忠于朝廷的禁军大将,撞见受招安的绿林头领大逆不道的行径而上报告发,若说这是编制罪名、构陷迫害忠良的奸厮小人,萧唐觉得王禀并不算是,高俅、杨戬等权奸才算。

    都是矢志抗金的忠烈宋将,可是正史中从岳飞与王彦的冲突,一直严重到姚古延误战机未曾救援种师中,呼延通记恨韩世忠召其妻女陪酒而生杀心,却遭贬职打压愤而自杀,以及张浚、吴诬陷迫害死曲端,而曲端亦曾在军中杀死王庶,不肯发救兵支援枯守陕州的李孝忠......比起水浒里王禀与阮小七那所谓的争端,萧唐却感觉那些宋军内部乱成一锅粥的内斗危害性倒更为严重。王禀敌视己方诸部义军的出身,可态度是放到了明面上,比起明面上同仇敌忾,暗地里随时都有可能捅来的刀子,这反而更能让萧唐安心。

    尽管视我为仇寇也罢,我自也不会曲意逢迎于你。而我也的确敬重你会义无反顾做下的壮烈行径,只要你仍会一门心思抵御祸乱中原的外寇,这就便够了......

    萧唐心中念罢,自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而起身又与身后一众已面露愠色的弟兄继续往太原城郭那边行去。王禀却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浑然不着力道,他再瞪目望去,虽然凝视向萧唐的眼中仍满含敌意,脸上神情却也平添一抹复杂之色。

1553章 接管太原,河东战事的伤亡

    数月死守城郭,战事是在打得忒过惨烈。太原城内早已是一片满目疮痍,大多早已是精疲力竭,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宋人义勇终于盼得援军赶至,还杀溃了围城猛攻,看似所向无敌的金军,与王禀不得已只能协从出战,却极为排斥萧唐所部兵马的态度不同,对于大多宋人百姓而言思虑得便十分简单,他们只想欢呼雀跃,激动庆贺,而庆幸自己拼得最后一刻,也终于能够保存亲族家小不至被金军所害。

    至于太原府知府张孝纯也与王禀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口中连连向萧唐称恩道谢,态度极是热诚,看来也丝毫不似作伪。

    河东宣抚使兼知太原府张孝纯,于西军入侵之时,也算是主持这一路狼烟四起的河东路当中举足轻重的文官大臣。然而萧唐也很清楚按原本的轨迹太原被攻破遭受金军屠城,大将王禀战死,而张孝纯却屈从降金,甚至后来还做了由金国扶植的伪齐政权丞相,因为他的变节行为,历朝各代有文人提及他时也少不得拎出来口诛笔伐一番。

    可是如果将张孝纯直接定性为卖国宋奸也忒过有失偏颇,实则他也如王禀一般死守抗拒金军猛攻两百余日之久,而且于金军终于攻克太原这个河东路最为难啃的骨头时杀戮泄愤,被俘的张孝纯起初也是言辞拒降。然而当时的时局不止是靖康之耻,河东沦陷,金军大肆侵略京畿、河北、京东、淮南、延......甚至能大摇大摆的杀至长江流域搜天捕地追着宋高宗赵构屁股后面撵着杀,直接将这继位未久的官家吓得丧失了生育能力,宋廷兵事最为窝囊,且国势最被看衰的情况下,张孝纯不得已还是降金了,然而他也曾尝试将伪齐针对宋廷谋划的战事密报于宋,颇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意味,只是伪齐政权被废后,宋金两国呈对持阶段,而宋廷内部转而已开始蔓延起与金军妥协求和的呼声,张孝纯到底还是作为金朝的臣子请归乡里,乃至病逝......

    宁死不屈、以死明节的忠烈臣子到底只是少数,而且对于萧唐如今的身份而言若是应对似李纲到刚直性烈,于自己的理念抱负而言绝不妥协的大臣周旋反倒更是棘手。而似张孝纯这类臣子反而更好打交道,萧唐与其寒暄计议,也以安抚为上,心中并念道:这个人,也有大用。

    在先后见过张孝纯、王禀这两个死守太原的文武大臣,挺进城郭内暂做安顿之后,便仍有一件虽然每次都会让萧唐心情沉重,可却又必须严谨对待的事宜需要处置......

    那便是清点大战过后麾下诸部正偏将佐的阵亡。

    自打会师驰援听进河东路以来,收复隆德府、威胜军地界虽顺风顺水,可是杀熊岭驰援小种相公一役,折了疯魔军偏将任原与天波军偏将周瑾;点拨韩世忠、牛皋率领横冲、荡骑二将与太行、忠义保社义军疾驰陕州,各自军旅中偏将牛庚、金鼎二将战死;太原城下惨烈会战,盘龙军偏将杨春,勇烈军偏将石勇阵亡......

    期间萧唐也立刻就往安道全那边探觑究竟,神医经过接连救治,虽然额头上汗迹似都来不及擦拭,所幸的是他神情也平缓了下来,向萧唐报道:“虽也是射中了要害,但尽力施救好歹抢救得回性命,经我调理得脓水干时,自然无事,只是这段时日只得静养,须有人看护......”

    与金军力拼血战至伤重力竭而坠马昏厥的竺敬,好歹经过天波军全力驰援,死命抢夺回来以保得周全。而和银术可骑阵交锋的呼延灼破阵军韩滔、彭两员偏将先后遭箭雨打击坠马。虽然当时情况端的凶险,韩滔倒也遭受致命创伤而从死尸堆里爬将出来;而彭却是被一箭射中了咽喉,待呼延灼急分拨出的骑队前去抢救,颈部血流不止当即便用项上束缚兜住,并速护送回后阵抢救。本来脖颈部中箭,几乎也没有医馆郎中能得以施救而无法得活。万幸有神医安道全随军而来,原著里张清的脖颈被一尺来长铁翎箭射穿,经他妙手施救调治也被救回性命,只要射中了脖颈的箭弩避过了最为致命的位置,经过安道全尽力抢救,堪堪保住了彭的性命。

    与萧唐一并而来的呼延灼、韩滔二人自是对于彭的伤情最是心急如焚,而听安道全报了彭平安,呼延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了下来,而与彭向来都是一正一副,每逢战事一直搭档的手足兄弟韩滔上前一把执住安道全双手,脸上满是感激涕零之色:“安神医,全凭恁的手段才救还回我彭兄弟!如此泼天大恩,我韩滔铭记于心!”

    “却是兄弟见外了,既然我也以与萧唐哥哥共聚大义,既有用到我处,也自当全力相救,彼此又计较甚么恩惠?”

    安道全此言一出自己都不由得一怔,过往被迫投上了宋江把持的水泊梁山,有需要他救治寨中头领时固然也是全心尽力丝毫不怠慢,但本来是为势所迫而被逼上得梁山,郎中出身的安道全与寨内多是绿林草莽、行伍军将出身的头领间心中似也仍有一层隔阂(水浒原著里安道全与宋江的言谈间称谓时而称呼兄长,时而只唤作主将,虽曾救还回张清性命,彼此还一起去做过内应,按说过命的交情,但也仍是一口一个张将军相称),然而此时安道全急切施救能得以救还回伤重命危的寨中兄弟,自己心中也直感充实与欣慰,比起当年心中仍会时而感到哀怅埋怨,安道全发现如今随萧唐与一众兄弟相处,情分更是真真实实毫不搀半分勉强。

    心中慨然片刻,安道全淡淡一笑,而喃喃说道:“当年小弟于江宁府以以祖传内科外科医术驰名,虽衣食无虑出入三瓦两舍,如今想来也只是囫囵度日。遭相挟投上梁山成了职事头领,心中不免仍感没个着落...虽暂做得太医院金紫医官,金寇攻破汴京时也只得藏匿保身,当时方感甚么名禄官阶,也恍如过眼云烟,如今却能得萧唐哥哥收录,于国难之时以我最擅的本事尽得一份力,心里才觉充实,也方知能与众兄弟共做大事才不负了毕生所学......”

    萧唐也上前又慰勉安道全一番,并嘱咐城内安顿下众多伤重的义军诸部军将、兵卒尚仍须安道全与他招聚来太医院中乃至汴京的从军医官妥善救治,安道全也自是当即应承下来。当萧唐又好生安抚过呼延灼、韩滔时,石秀正寻将过来,并向萧唐报说道:“哥哥,李孝忠、姚平仲...以及太行山连环寨与忠义保社的众位兄弟,乃至陕州那边新招聚的几员义军头领已安顿好了所部兵马,也正要齐来与恁厮见。”

1554章 招江湖的好汉,挖朝廷的墙角

    当姚平仲在拜会得萧唐,躬身施礼,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姚平仲也很清楚自己也唯有追溯萧唐到底,既不必因朝廷的掣肘约束而落得如义父姚古一般的下场,更不至就此逃遁避世,而仍能凭着自己厮杀征战的本事拼个功成名就。

    然而向萧唐开诚布公过后,姚平仲迟疑片刻,仍不禁问道:“小种相公....可还安好?”

    萧唐情知姚平仲从西军中意气风发的少壮派大将,再到颓然出逃避世如此巨大反差的生平事迹,大概能够体会他此时的心思。因刚极易折,折曾气馁沮丧而萌生出隐居的心思,可多少年来戎马倥偬的峥嵘岁月,但凡还有选择的余地,谁又肯就此舍却毕生所学与历经杀伐争来的威望声名?

    而燕云战事、金军入寇过后,姚平仲在军事决策上的确几次与老、小种经略相公发生分歧,并开始表达出较为明显的反对态度。可是西陲边庭将门诸多门阀派系本来就是代表着西军的同时,内部彼此相互也有各自利害关系的群体,种家将门与三原姚氏之间世代身为镇守边庭的袍泽同僚,彼此却也隐隐成抗争之势的复杂关系一两句话自也无法能说得分明。无论是姚平仲还是他义父姚古,虽然在老种一度致仕后已有与种氏隐隐对立的态度,然金军外寇当前,三原姚家也并非刻意要设计害死险些阵亡于杀熊岭的种师中。

    听姚平仲言语中似也带着愧疚之意,萧唐遂也暗付道他:“小种相公毕竟年迈,拼得力竭伤重而昏迷不醒,所幸保住了性命...只是因驰援太原战事不力而兵败于杀熊岭,朝廷追究降罪,撤除小种相公统军职事,若是久留他于我军中...怕是反倒更要遭朝廷猜忌,是以我也已遣一拨兵马护送小种相公往南至宋廷官军把守的去处休养凋歇。”

    姚平仲见说沉默片刻,旋即怅然一笑,叹道:“当初以为老种相公致使归隐,西军中也终到了我姚家得势的时日...如今不止我姚家将门家道中落,虽当初尚论兵事时各执一词,而末将自知老、小种经略相公为抵御金贼铺谋策划殚思极虑,忠心不负国家,却也只得吃冤屈沉......

    朝廷又何止是对萧任侠所部兵马仍须提防戒备?当初有童贯那阉贼奸厮排斥异己觊觎西军大权,如今险恶时节朝廷亦屡番干涉前阵兵事,哼!腐儒文官颠倒着碍手坏事,呱噪催逼得诸路军将不得见机应对敌军,沙场上须不是那厮们冒死拼命,挑疵治罪却狠辣得紧。遮莫心存忌惮,却不也是要趁机打压世代于边庭自成派系的西军诸部?”

    姚平仲倒是与萧唐掏心窝子,对朝廷如此忿言,看来对宋廷的忠心早已是大打折扣了。这倒也是,本来他这个西军将门的后起之秀早在边庭成名时岳飞、韩世忠、吴等名将要么还只做个大头兵,甚至还尚没有任何军中资历可言,其他于抗金时节涌现出来的军将恐怕也都尚未得福荫领受个官阶军职时,他便已被赞作为西军小太尉而与童贯当面叫板了,但是按他本来的念头打算撂挑子不干,而且一口气逃出七百五十里去,就是不愿在被宋廷寻觅得见,足见姚平仲当时不止是颓丧气馁,也早对朝廷忿懑极深。

    比起初见时倨傲摆谱的架势,姚平仲投拜至萧唐麾下倒已是沉稳内敛得多。而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四员头领先前便早与萧唐共聚大义,彼此早已十分熟络,只是平素大多以飞鸽传书互通声息,厮见的机缘不多,如今大胜过后得以重新相聚,自也更是欣喜。

    虽然如今与金军的战事早已展开,而萧唐觑见傅选等本来是以抗金八字军为主诸位头领脸上也并未刺着“赤心报国、誓杀金贼”,亦或是“誓竭心力、不负赵王”八个字。

    组成八字军的宋将王彦,本来也应是由他入太行山派遣军将联络两河豪杰共同抗金,只是史中做为宋廷禁军官将实则心中对于绿林义军的成见仍是极深,也时常变更夜晚就寝的去处,而对太行山一脉的义军而暗中提防。最初十几万八字军的成名起先也本就是因诸路绿林义军头领觑出端倪,以共同抵御金军大事为重,故而为打消王彦猜忌才在脸上剌字以表忠心。八字军起于义军,后转隶为官军,固然抗击战绩卓著的一支军旅,然而如今先是绿林群豪聚义,都是彼此能坦诚相待、推心置腹的自家兄弟,萧唐当然也不须傅选等人以脸上刺字来效忠心表态。

    至于如今也已经拉拢起四五千兵马的忠义保社首领“梁小哥”梁兴,虽然不及傅选、孟德等人招聚得太行山连环寨势众,可他却是在水泊梁山群雄聚会,众兄弟话定职事之后才受萧唐之命奔赴至河东南域招募得两河乡勇义军,在有限的时日内发展到如此声势,与太行山连环寨义师联合并为民间抗金武装的核心力量,也足以证明这梁小哥动员招聚民众极为出众的组织能力了。

    另一路如今得以与萧唐所部大军会师合并的兵马,当中有约半数也确是萧唐镇抚河东时选练组建起来的靖难军。

    如今也不必因朝廷搜捕而更名避祸的李孝忠再与萧唐相见,倒是以江湖绿林路数剪拂纳拜。萧唐忙上前要扶他起身,也觑见在他身后恭敬施礼的头领中有两个相熟的也不由一乐。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个与萧唐目光对在一处时,心中五味杂陈,又不由得彼此对视苦笑。

    这哥俩曾转调至高俅掌管的殿帅府中做得帐前牙将,随后颠簸流离至河东为萧唐所组建的新军招募,于边庭战事积累得些战功做得个指挥使。寻思着以后便将萧唐当做恩官看待吧...结果他却匪夷所思竖起反旗竟然叛出了朝廷,党氏兄弟二人只图于军中混迹个出身,也不会舍下如今拼命争来得军阶官身反去投身绿林,可顾念着萧唐情分,又寻思着以后相逢时反要做成对头,恐怕也没甚再追随他效力的机会了吧......萧唐却率领诸路义军力挽狂澜接连重挫金军,还派发援兵解了陕州之围,现在手中着落的实权比起当初还要受朝廷节制时只高不低,他们兄弟两个反倒又随着李孝忠颠儿颠儿的前来投奔萧唐,党世英、党世雄也不知该说这是造化弄人,还是命数合当如此。

    罢了,既然注定了要为你效力,我们哥俩认命便是,也不打算再折腾了......

    李孝忠的心思也如党家兄弟,也不由感到万般感慨,无论是水泊梁山、青州两山与他本来也并无甚交集,当初得也正于官面上行走时的萧唐擢升提拔,而对于自己旧日恩官竟会反叛朝廷的行径直感震惊不解,自然也不会似王进、牛皋那般从靖难军中出走反去做绿林草寇。然而如今再与萧唐相会,李孝忠方自起身,便断然说道:“萧任侠,按江湖规矩我倒也应还恁一声哥哥了,先前却是小弟执迷,如今我却是想明白了,方知也只有投奔恁继续效力,才能痛快杀鞑子,而做成荡灭金贼的大事!”

1555章 西线光复,东线狼烟

    虽不是在江湖中插香聚义的交情,但彼此却有在战场上将性命交托于彼此的情谊。萧唐当即拍了拍李孝忠的肩膀,说道:“又能与兄弟走到一处,却是大幸,而以李孝忠兄弟的本事,也正可再统领一路兵马。”

    李孝忠自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当即向萧唐表态过后,心中念起一些事来,当即又忿然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还是在萧任侠麾下效力快当爽利。我李孝忠自问好歹生得铮铮铁骨的大好男儿,为保家卫国就算豁出这条性命自是在所不惜,自打与金军外寇厮杀以来,杀鞑子倒是痛快,叵耐在官军中打踅,受得尽是腌闲气!金人犯京师、围太原,朝廷委派范致虚那酸儒却不知兵事,我劝诫他莫率军冒进,那厮反责怪我沮丧军心,颠倒着将我革职调离,遂便落得场大败,教金军鞑子趁势夺了陕州。

    我含垢忍污,招聚得靖难军旧部与各路义勇拼死夺回陕州,于金军鞑子合围之前速发文书向西面文书报急,本得回信遣经略司统制曲端来援,直到金军合围却也不见那厮动静!我也知曾蒙萧任侠提携于靖难军争得个功名,却不是西军路数,夺还陕州斩获大功,怕是还要犯了些军中奸厮的忌讳。倒是萧任侠恁肯率诸路豪杰驰援,搭救陕州军民于危难之际,我如何还掂量不清?国难当头,我指望把一身本事靖边御虏,不想西军中似曲端等撮鸟忒刻毒,直教我寒心齿冷,还是于萧任侠麾下效命时能得以与众袍泽齐心用命,也不必理会军中那些腌事!”

    都是西军中的成名大将,姚平仲也自也识得曲端,他听李孝忠撮鸟、奸厮的叱骂,心里微感不是滋味,当即也沉声道:“曲端早年于泾原路经略司出身之际,我也听闻其有大将之才,但刚愎傲物,平素也与不少西军将官交恶。而先前老钟相公致仕归隐后,曲端行径,的确也是愈发跋扈起来......”

    当年初与小种相公相会之际,萧唐也还记得那曲端只三言两语就险些激恼得麾下几个兄弟要与他直接动起手来,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而陕州之围本是李孝忠力抗死守了两年之久,曲端却出自于保留实力,遮莫也是因李孝忠因夺还陕州声名大躁而妒忌他盛名功绩,便拒不出兵救援,直至陕州陷落,李孝忠中箭如猬,连同招募的数十员禁军官将、义军头领全部壮烈殉国......曲端再是作战勇猛而力抗金军猛攻斩获赫赫战功,且他也是遭冤杀迫害而死,但这个污点的的确确也是没得洗的。

    而李孝忠起初无意抛却官身追随萧唐投身绿林,可他也是性烈豪直之人,毕竟正史中朝廷主战派为首的李纲一时得势风头最旺之际,他便敢上书直接弹劾其不知用兵之术。如今先是遭受冤屈打压,仍一门心思披肝沥血的捍卫疆土,然而本因齐心协力的宋军同僚见危不就的行径,也使得这个甘陇游侠儿虽仍然死守陕州独力抵御金军外寇,但一些事看得透了,也教他彻底心寒。

    而且招募得一并死守陕州的义勇当中,也正有些绿林出身的豪强头领率众响应李孝忠,捍卫城郭期间结下了生死交情,由李孝忠向萧唐引荐罢了,追随他前来的几员头领当即又向萧唐见礼道:“神稷山邵兴、连云寨邵隆、邵云拜见哥哥!我等早先便闻得萧唐哥哥侠名远播,往常思念,我们兄弟几个,也正如萧唐哥哥与一众豪杰一般,先前虽做得绿林勾当,也都是怀着一腔热血的磊落汉子,金贼鞑子犯我江山家园,但凡是有些血气的好男儿,自当要与那厮们裹血力战!

    以往虽缘分浅薄,无缘拜识萧唐哥哥,倒响应李孝忠兄长招募,率领寨中兄弟聚众相投,得韩世忠、牛皋等哥哥驰援前来并肩杀虏,天随人愿,才有幸拜识萧任侠这等当世豪杰共襄义举,蒙哥哥与诸位好汉豪杰不弃,我等几人情愿执鞭坠镫,听从萧唐哥哥号令,誓杀金贼!”

    萧唐也一一将这些通过李孝忠招募得绿林义军头领搀扶起身,坦诚相待的勉励一番。如今又多了这许多军将来投,而先前正是由自己编练起的靖难军数部将士在如此情况下,心中也再无任何顾忌肯追随萧唐效命。至于太行山连环寨与忠义保社的义军兵马,也正可补充进几次大战以来麾下伤损的部曲。

    经筹谋合计一番,萧唐任命李孝忠为正将,党世雄、党世英为偏将依然统率靖难军旧部,并保持军旅番号;神稷山邵兴划到牛皋荡骑军中,连云寨邵隆、邵云则率所部兵马调拨至韩世忠横冲军中担任偏将;而文武兼济、也善筹谋划策的原制置使参谋黄友思量过后,也情愿继续追随萧唐与金军鏖战,便差遣至如今并无副手的史文恭貔勇军中任偏将一职协助;太行山连环寨则任由傅选任主将,孟德、刘泽、焦文通为偏将,抗金忠义保社梁兴、赵云一正一偏各率所部精锐做一军编制。

    至于姚平仲这员论统军作战的能力早就足以独当一面的西军大将,萧唐却将他暂且留在帐前听用。辽东怨军正将董小丑、偏将罗青汉于平州一役阵亡,所部兵马也暂由保州一隅其他几路军旅主将代管,按萧唐想来,以后的战事中恐怕因折损伤亡、新军投效等因由也会时常需要整编,以姚平仲的能力也足以带一军兵马,以补充继续对金国用兵的有生力量。

    太原之围已解,又杀溃了银术可所统领的主力金军,本来兵情险急的河东路局势也趋于稳定下来,但是北面也仍有忻州、代州、宪州、宁化军...等州府沦陷于金军之手,经过歇息整顿也须发兵光复夺回。其中尤其是五台山清凉寺所处的代州,于西路上兵势已占得绝对上风,虽荡平北面几处金军余部战事想必已不会十分棘手,可是鲁智深挂念智深长老安危,也急向萧唐请命由他率疯魔军直取代州,肃清治下金军余部。

    萧唐自也应承下来,并且下令调拨如今也正急于建功的岳飞所部兵马与几支义军协同,分头往忻州、宪州、宁华军等州府夺还疆土。期间萧唐心中也一直思量着一件事:本来金国西路大军的主帅完颜粘罕,现在到底人又在何处?

    经过休整诸部军旅按令往北进发,萧唐则暂先坐镇太原主持局势。忽一日,石秀得东面传来的军情文书急来交由萧唐过目,待萧唐打开只略看了两行时,双眼中便蓦的有凶芒闪现,口中还沉声道:“济南府?刘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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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李彦仙(李彦仙)光复陕州后,周围百姓、义勇纷纷前来归附,期间史载曾派邵隆、邵云等率军反攻安邑、虞乡、芮城、正平、解州诸地告捷,又有神稷山义军首领邵兴率众来归,得令屯守山门力敌金军。

1556章 再度南下,这次主要冲咱们来的

    原来虽然先后萧唐重挫东、西两路金国大军,只是疾驰奔波、分身乏术,先后两次会战集中于宋境内河东路与京畿路以北等地域。本来金国以长驱直下之势最先侵攻的河北两路被攻陷的州府本是呈一条直线,如今却是战火蔓延,大多军州相继被攻克沦陷,比起宋军于河东路力战之际好歹还能取得几场小规模的胜仗,河北两路打得却更是稀烂,如今河间府、沧州、冀州...甚至还包括黄河以北最为关键的军事要地大名府相继失守。如今的河北地界,几乎已经成为了金军发动南侵的桥头堡。

    东面虽有萧嘉穗、刘法率领诸部义军,以及得御封为南道都总管的张叔夜率领宋廷禁军沿黄河一线主持防事,只是漫漫黄河、九曲绵延,流经诸处州府巡守戒备也甚难做到面面俱到,到底还是被金军抓住破绽,由京东东路淄州淄水隘口登岸,杀散了驻守的三五千官军,随即趁势席卷淄、沂、潍、密几处军州,同样也有诸多县镇沦陷。

    而听闻东面再度南侵侵掠的金国大军主帅,则是继“菩萨太子”完颜斡鲁补之后,在金军中被敬称为“四太子”的完颜兀术。

    宋境内两次会战的大胜,既然鼓舞宋朝军民抗战决心,可是在金军去而复返并依旧势如破竹的侵攻之下,自然也会滋生、蔓延出大批震恐怯,数典忘祖,转而投向金军卖命的宋奸佞贼,其中也自然包括了时任济南知府的刘豫。

    金军兵临济南府城下,只一番以利劝诱,刘豫便当即献城投降,似乎他还甚能讨得完颜兀术,以及前番战事捡回条性命的完颜挞懒欢心,许那厮以重权不仅知东平府,又兼任京东西、淮南等路安抚使,但凡是宋境内投金的诸路牛鬼蛇神,也大多受刘豫统管节制,如今做成一定的声势,听闻金朝已打算册封刘豫为齐王,以做为安插进宋境内协助金军的一支势力。

    毕竟如今无论是太上皇赵佶还是当今的官家赵桓,那两个昏君如今仍在东京汴梁皇城内战战惶惶的过活,而且先抵住了金军东、西两路的侵掠,大片疆土尚未沦陷。萧唐大概也能断定好歹女真人既然已立国建制,如果是依原本的轨迹册封刘豫那狗贼为皇帝,立伪国号大齐的话,不但于法理上却有些说不过去,只占得几处军州,当个皇帝也未免忒寒碜了些,但是随着金国侵掠势头的扩张,要安插个狗腿子做傀儡皇帝,时机适当时再罢黜了帝号把疆土并入本国治下,恐怕也是时候早晚的事......

    然而这倒也使得刘豫如今所能掌控的势力比原本的轨迹中打了不少的折扣,本来按说由金国扶植傀儡政权的伪齐国,好歹存在也达七年之久,而且占据得从山东至陕西的大片疆域,也招聚得大批失节官将,以及大批卖国的绿林恶盗投奔,在军事上配合金军大举攻宋,着实对给宋军制造过不小的麻烦。如今刘豫这厮既然也已露了头,也势必要将其早些除了,否则日后为害必然会越来越大。

    而军报当中更让萧唐十分上心的是:如今暂被金国立为齐王,而附从于金军勾当的刘豫或是招聚败军、群盗,或是由金国调拨去的心腹要臣里面,陈希真的名头也赫然出现在其中。

    “哥哥果有识人之明,当初我奉命前至济南府接引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位兄弟从牢城营中逃脱时,按哥哥吩咐探觑刘豫那狗贼是否已在济南,那时我确是见疑哥哥遮莫是探觑过那厮往日行径,也断定其是个当杀的奸贼。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刘豫这厮果然是个数典忘祖,倒给鞑子做狗的杀才!”

    在旁石秀狠声说着,又道:“可恼宋廷官军也毫不中用,临阵时节又被金军杀得长驱直入,伤疤未好便似已忘了疼,倒又任由着金贼鞑子杀过黄河来,那干蠢鸟呆驴却能济得甚么事,全就指望我等兄弟善后不成!?”

    萧唐听罢长叹一声,旋即悠悠说道:“东线那边萧嘉穗兄弟多谋善断,刘经略亦是宿将帅才,可也须提防金军各个击破,自是难以铺开防线守备得周全。至于宋军那边除了那张叔夜,还有个监察御史张所,也听留意汴京声息的小乙报说他因被追究谏言忤逆罪责时贬至凤州任团练副使,于江州安置..以及前番闻报说得,朝廷那边委派担任河北兵马都总管的老臣宗泽,也不知是否赶至京东路已经赴任,还有刘、王彦等人虽勇烈亦能带兵,只怕也难以应对金军势大兵马。除他们几人之外,而教其他臣子统军抵御金军......大半也正如三郎所说,想必也没甚么用处。”

    石秀抱着膀子嘿嘿冷笑,又道:“遮莫金军探知哥哥率部驰援河东,而又打算直取东京汴梁去?要依我说,如今哥哥既已受了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权职,莫不如就任由着那些鞑子将那两个皇帝老儿掳到北地去。反正宋廷那边多半也是利用我等兄弟抵御鞑子,若是借刀杀人,以哥哥如今的名目与声望,也未尝不能......”

    只是石秀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唐挥了挥手打断了。随即萧唐略作沉吟,随手又将一张标注着京畿、京东路山川城池、关口险隘的地图展开,又道:“如今东面宋军重点布防于汴京周围的险隘关口,而金军南下侵袭的方向也有些蹊跷......”

    萧唐说罢,又伸出手指着淄、沂、潍、密以及刘豫所处的济南府堪堪大概正划了个圆,又道:“金军与刘豫那奸厮招聚的附从兵马做势急欲取东平府、袭庆府、徐州等地,要与萧嘉穗兄弟与刘经略统领的诸部兵马交锋厮杀,已在近日之间......”

    边说着,萧唐沿着说出的州府划动手指,堪堪又划了个一个圈,随即说道:“何况如今刘豫那汉奸国贼手下,还有那陈希真也是我等弟兄的老相识了,当初虽曾杀得那厮溃败,连同仍追随于他手下的一干撮鸟,但既也是曾与青州两山、水泊梁山过交道的,对周围地势军机也端的熟稔。金军如今骤然南下,而主攻的方向也不似是东京汴梁,那么那厮们势必要取的去处,又将会是哪里?”

    石秀虽然并非是善于筹谋划策的帅才,但他是乖觉机警之人,当石秀目光也随着萧唐在地图上划动的手指觑将过去,也发现大致划出的两个圆圈,堪堪也正将水泊梁山所处的济州,以及二龙山大寨所处的青州给包围得住。再听萧唐提示说罢,石秀的面色也愈发阴沉,当即不禁厉声喝骂道:“哥哥见教的是!今番那干狗鞑子南下仍是要侵州夺县不假,而要招聚得那些为虎作伥的狗奴才,看来也势必要攻陷二龙山与梁山泊两处大寨!”

1557章 李天王,闻大刀

    京东东路沂州与袭庆府交界的新泰附近,此时一场混战已不可避免的上演了,双方虽合计只数千人的规模,可是战局仍端的惨烈。

    唐斌大吼一声,奋力一枪刺出,狠狠的搠进一名敌军步将的胸膛。利刃割入血肉骨骼的刺耳声中,那敌将当即扑倒在地。而唐斌仍是嘶吼连连,他面目狰狞如鬼,锋利的长枪再度探出,又朝着旁边另一员敌将的胸膛狠狠搠去。

    与金军鞑子厮杀固然是雠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眼前这些敌军看来虽多是汉家宋人出身,背国投金的狗奴才,也更是该杀!

    另一边欧鹏手中长刀恶狠狠劈斩下来,抢在对面敌骑挺叉直搠前将他的半个脑袋给削落。腥热的热血如喷泉般激溅而出,欧鹏将砍得已了刃的长刀随手一抛,刚又提起马鞍得胜钩上的铁枪时,身后三四百余名刚毅军将士也尽皆蜂拥而至,截住前方的敌军厮杀成一团。

    马麟提着两口锋刃殷红的滚刀策马而至,欧鹏当即对他说道:“这些时日金军鞑子与刘豫手下的狗奴才攻势频繁,所幸我等也是及时赶至,好歹周全得杨林、张仁、李义几个兄弟,也未教他们运送的车仗陷落敌手,直截住这拨集与金军做狗的奴才厮杀,却不知统兵的是哪个数典忘祖的厮鸟!”

    马麟一兜缰绳,也立刻向欧鹏说道:“小弟方才倒觑见这拨附军旗号,倒也正是咱们相识的。这伙归顺刘豫狗贼的奴才,乃是天王李成的先锋兵马!小弟本探觑得那厮踪迹,再与两位哥哥率部直撞过去诛杀了那厮,却未曾寻觅得见。”

    “李成!?”

    欧鹏目光一凝,旋即重重的唾骂了口,怒道:“那厮不是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麾下的兵马都监?虽与我等兄弟不是一路人,好歹也是宋军官将,那厮做官门的鹰犬倒还罢了,原来恁的歹恶,竟无耻到投奔金贼反来侵害故国家园!早知如此,当初打破大名府时好歹也要向寻觅见那狗贼,一枪搠死那败类!”

    马麟神情愤慨,本来也待再说些甚么时,斜侧又有一股敌军涌杀而至。欧鹏、马麟遂又舞动各自手中军械,一并的率众又迎将过去。

    金国大军由完颜兀术挂帅再度南下,又扶植起刘豫这一拨附从的势力侵害中原,虽对青州二龙山、济州梁山泊隐隐成合围之势,但二龙山大寨关隘险要,四面山势极为陡峭,寻常墙高壕深的名城要阜战时抵御攻坚,可平素几面城门也是为出入之用。二龙山却是上山仅一条路径,寨前三关,也早被补天手李志督监修筑端的是易守难攻,若齐备些攻城器具不惜命的强攻,又有轰天雷凌振研造督管的投石炮无论对射程、杀伤也已胜过如今时节五梢、七梢等重型炮具,想对轰还是强攻?且先看震天雷、霹雳炮等一通可燃烧爆炸的火药武器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挨过几轮狂轰滥炸过后却还又能剩下多少的攻城兵马再说。

    而水泊梁山四面八百里湖泊环绕,不善水战的金军除非是招聚得些水匪恶盗撑船渡来,可是还要面对镇守住梁山水寨的阮氏三雄所率的水班好手。女真金军再是悍猛,可是要水战杀伐届时也不知要有多少兵马被颠落至水里淹死去喂王八,就算侥幸有些残存兵马能够登陆至金沙滩上,聚义厅宛子城前三关与旱寨也早得李志、李云等人修葺得工事齐备,不止摆攒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于墙头,成列成行的投石炮具又将是一轮轮的大范围轰击......

    然而金军与刘豫那边有陈希真等人出谋划策,多半也是预料到了萧唐麾下诸部绿林兵马虽因集中兵力、收拢防势而弃了清风山寨,然而二龙山与梁山泊两处山寨不止是所部义军的发迹之所,在京东、京畿地界眼下也并无萧唐直接划地统辖的州府城郭,这两处根据地便是其大多后勤补给物资的聚集地,只眼下而言,也仍是萧唐所部势力的要害所在。不但需要向在外征战的军旅输送粮草、兵源、战马等诸般军用物资,萧唐所部义军中大多头领的家眷以及收拢招聚的百姓等几乎也都集中在那两处大寨,彼此间的联系自然不能断开。就算速取不成,先是侵占的京东两路大半州府,而缓图攻陷了二龙山、梁山泊两处大寨,无疑也会对萧唐所统领的诸部义军无论是在必需的后勤补给,还有军心士气上造成致命的打击。

    萧嘉穗、刘法也预料到金军、刘豫那边的大概意图,彼此不断派出兵马于如今狼烟四起的京东路地界进行小规模的厮杀,试探对方下一步的动向。今番也是因义军兵马于沂州、袭庆府一带与金军周旋对持,杨林带挈张仁、李义从梁山押送粮秣与衣袄等军资与接应的唐斌所部刚毅去会合时,也撞见了探觑袭至的伪齐军附从兵马。

    刚毅军正将铁狮子唐斌自也是不折不扣的冲阵猛将,他率领着一队将士势如虎入羊群,浑如一柄锋利的尖刀在敌军阵中来来回回的搅杀,将伪齐军阵切割得七零八落,很快的便与欧鹏、马麟会合至一处。而先是策应得杨林那边周全,虽也仍与一小股冲散了的敌军厮杀,料来也能保得押送的车仗不失。

    这一拨探觑的敌军约莫也只三五千人,唐斌先是吩咐一拨兵马前去策应杨林,又心付大概也正能趁势将眼前那些投金的奸厮剿杀尽了,如今于沂州、袭庆府甚至东平府、济州地界各部弟兄,说不上何时便会与将兵马如蛛网般张开四处侵袭劫掠的敌军进行遭遇战。无论是金军鞑子还是伪齐的附从兵马,也多灭得一支,便算是一支。

    前方不远处,还剩下一个伪齐的军指挥使气急败坏的收拢兵马,但只战力自然也远不及金军中的女真诸部,只冲杀了一阵之后,到底还是不及唐斌、欧鹏、马麟所率的刚毅军将士的攻势,看势头似乎也打算逃离。唐斌又哪容得那厮逃了?当即又急催胯下坐骑,绰紧长枪与欧鹏、马麟二将率几队将士疾驰追赶了上去。

    眼见那伪齐军指挥使急慌慌的一兜缰绳,拨马转身便走,倒把不少伪齐溃军甩在了身后,任由着急赶上来的唐斌率军剿杀屠戮。然而他只奔出不到四五十步远的距离,却见从东北面一处松林中又飞出一拨兵马,却只百余骑,而为首的那员骑将身披铁叶甲,坐下黑鬃高头大马,他手提大刀,声势倒也端的威武,也是趁着伪齐溃军猝不及防,他当即催马直撞入阵中,当即挥舞手中大刀左劈右斩,手段倒也了得,而直杀得伪齐溃军无人敢当,更是溃乱!

    黑马如一道旋风般疾冲而至,那伪齐军指挥使惊觉抬头,便觑见那员骑将哇呀呀怪叫的同时,抡起大刀便朝着自己这边兜头劈斩下来。“噗!”的声闷响乍起,血光激溅过后,那伪齐军指挥使的尸首便已直挺挺的从马上坠将下去,而那骑将继续策马冲杀,也正往唐斌这边急奔过来。

    本来唐斌、欧鹏、马麟还道是聚众抗金的义勇好汉,此时忽然杀出前来襄助所部义军杀敌。三人本是欣喜,然而唐斌等三将率领的刚毅军当年奉萧唐号令也曾参与过槐树坡一役杀溃大名府留守司官军,是以当唐斌策马上前觑清那员忽然杀出的骑将面目时面色却反而一沉,并喝道:“大刀闻达?”

1558章 祝永清,祝永金

    眼见唐斌等几人投射过来的眼色不善,闻达苦笑一声,抱拳拱手,也毫无往日大名府留守相公帐下心腹将官的架势,说道:“惭愧,闻某枉为留守司军将,于河北两路不敌金军势大,到底还是不及萧任侠麾下诸路英豪骁勇了得而败逃流落,近日周遭地界得诸路好汉与金寇常有厮杀,遂前来助阵。”

    欧鹏催马上前,拽着缰绳在闻达面前兜圈,但目光灼灼兀自凝视着他:“河北两路大多州府沦于金军鞑子之手,你说你因失陷大名府落职,我倒是听闻留守司与你齐名的李成那厮,却是投奔至刘豫那奸贼助纣为虐,做为金军鞑子的走狗!”

    脸上颓丧之色犹浓的闻达见说眼中却闪过一丝忿怒,当即抬起头来说道:“不错!我确实和李成彼此久在梁中书帐下效命,相处的时日甚久。当初也曾得罪过各位好汉,但诸位做绿林勾当,闻某只得开罪,也全因这本就是我辈军将的职事差遣。好歹我自问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上官有令,也是不得不从!扪心自问,我算不得甚么磊落坦荡的好汉,但也知大是大非上绝不容有失,往日我与李成再是亲近,也绝不会似他那般去给女真鞑子做奴才!自从闻知他去投奔济南刘豫那奸厮,已是不拿自己当宋人,我还何必与他顾念甚么袍泽情分?

    自蔡太师失势伏诛,闻某昔日恩相梁中书族叔梁国公(梁子美)也殁逝了,朝中自没了倚仗,又因御金战事不利而被杜充顶替接管了留守司。梁中书既也失了势,自是一损俱损,我与李成那厮早不受上官轻觑。何况杜充那庸官继任留守相公以来,河北战事更是一溃千里,朝廷追究降罪,罢黜贬置、流放迭配,就算闻某只得认了,可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憋屈闷气,今日既有幸拜识众位,但求能教闻某仍能争得个抗御金贼的机缘,便只为马前卒,也誓当拼死竭力!”

    闻达的言语唐斌、欧鹏、马麟三人算是听明白了,就算以往他的靠山梁世杰在北京大名府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而于河北两路地界权势最大,可是随着蔡京倒台,金军南侵过后梁世杰也失了势。在节节败退的颓势下就算奔逃回宋廷其他军司,闻达与李成这些旧时留守相公心腹再无后台撑腰,要依战败罪责论处不但仕途官路再没个指望,至少还要落得个充军迭配,若是如此这半世争来的官身爵禄也只得化作一场泡影。

    已是走投无路,而李成不甘心就此屈沉,是以直接去投奔了伪齐,闻达却不愿投靠金军外寇充当其走狗,而去做个宋奸叛将,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适合的出路,也就只有前来投靠萧唐所部义军。

    唐斌、欧鹏、马麟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神情仍有些猜疑之色,毕竟他们对于闻达并非知根知底,而与他向来搭档的李成既然投奔刘豫做了宋奸,又焉知他不是前来诈降企图做内应的?

    闻达觑清唐斌等三人面色,遂苦笑了一声,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闻某自知几位好汉顾虑,就算捆缚住我暂看押住,权当囚虏对待也无半点埋怨。好歹当年闻某于大名府留守司时,有幸与萧任侠亦有袍泽情谊,只盼诸位肯引荐我再得拜谒萧任侠尊颜,当面襟怀坦白,若是闻某行迹有半点蹊跷,是杀是剐,全凭处置!”

    紧攥住枪杆的手掌渐渐放松下来,唐斌仍蹙着眉头,又打量闻达一番后,说道:“虽瞻前顾后忌惮得紧,倒显得我等气狭,只是兵不厌诈,也就由着你所言......”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哨箭呼啸声骤然划破长空,唐斌、欧鹏、马麟以及闻达脸色陡然立变。四面八方陡然响起人喊马嘶声,轰隆的马蹄声起,先是从东面与西面有两支张牙舞爪的兵马疾驰杀来。马麟当即擎起双刀,转头怒目瞪向闻达,倒是瞧他的面色也是惊愕警惕,似是不知内情。

    与此同时,众人忽然听闻得身后喧嚣的喊杀声再度激烈起来,唐斌骤然惊觉,心中暗付道:遮莫周遭还有奸厮鸟的贼军?莫非是遭了敌军的算计!

    “当初首次与你这伙草寇贼厮交锋,便是遭了伏击衔恨逃脱了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伙萧唐手下合当千刀万剐的贼,设伏合围的手段,却道我便不来用么?”

    正当欧鹏、马麟急令麾下义军排成阵势以御忽然杀至的敌军之际,从东面率先疾驰而来的那一拨兵马阵前骑将当先寒声喝道。刚毅军将士严阵以待,约过片刻之后已大概觑得清那骑将的形貌与扮相,但见他头戴喷银紫金冠,身着白银连环铠甲,骑乘一匹银合马,而他手中提的那把水磨镜面方天画戟寒芒闪烁,映着那那骑将白嫩傅粉的脸儿而又显得有些阴森狰狞,他的面庞与周身露出肌肤连同骑乘的雪练也似的白,而显得他浑身上下也都透着股说不上是阴鸷还是阴柔的古怪气质......却也不也正曾与萧唐麾下一众好汉屡次为敌,而早结成了死仇的祝永清?

    神情凝重的唐斌冷哼一声,可是当他有向祝永清身后打出的旌旗望去时,却见上面赫然写着“京东路留守,马军都指挥使祝永金”时,当即也不禁骤马出身喝骂道:“祝永金?原来你这厮当真恁的厚颜无耻,为了奉承金军鞑子,舍却祖宗不要,倒还改了名头,偏生要做狗奴才!”

    祝永金白嫩且阴柔的脸上当即被一层戾气笼罩,起初虽然也有些顾忌,可是既然已迈过那道坎,如今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自知也只得为金人马首是瞻。追随着自己的岳父陈希真被调拨至刘豫所属的伪齐听命前后,祝永金与时常提拔宋人降臣,加以重用的金朝要臣完颜挞懒接触也多。也是机缘辏合,祝永金忽然念起倘若改换得如此名头......当可讨得金国贵人欢喜,于仕途上应能受益良多,而自打他当真改换名头为祝永金后,完颜挞懒似乎也的确待他与陈希真更是器重。但是阵前被唐斌如此喝骂,祝永金也仍不免感到一阵羞恼,他眼中骤然迸射出凛然杀机,又阴测测的说道:“自是杀尽不平方太平,宋廷昏聩无道,金朝灭辽伐宋,扫荡**,已是大势所趋。我祝永金顺应时势,愿为我朝征讨不臣,肃清反逆,而教大金世代昌盛,百姓安居,万民乐业,恭承天命,能得永享太平。你这厮也不过追随那萧唐叛宋反金的草寇贼党,又如何晓得我心中所愿?”

    唐斌见说气极反笑,当即又厉声骂道:“果然是个卖国求荣、为虎作伥的狗奴才,你这厮却不是还有个兄长唤作祝万年的死在我梁山金剑先生李道长手上,若是也教那奸厮苟活至今,永金万年,倒正挠到鞑子痒处,我当算也是开了眼界,天下当真还有你这等无耻之尤的走狗奴才!”

1559章 被俘,惨死?

    被唐斌厉声喝骂,祝永金也只是略感羞赧,却是满心的怨毒杀意,并咬牙切齿的想道:本来我被人赞说十分英雄了得,广有谋略亦能斩将夺旗,再以见机识趣的手段,原在宋廷军司之中本是前途不可限量,当初也全因折在你们这伙草寇手中,反遭他人小觑嗤笑,不上不下的在军中厮混,宋军又孬弱难抵金军兵锋,反倒教你们这伙草贼出尽了风头,若非追随岳丈投奔金人,再争个功名哪里还有指望?是了...我之所以投金,不也是全因为你们这些杀不尽、除不绝的贼人!?

    再叫阵喝骂也仍被要被对方抓住痛处羞辱,祝永金本来白净阴柔的面庞因怨毒与恚怒而渐渐扭曲起来,他索性不再答话,而是亲自挥舞方天画戟策马疾冲而上,身后大批的军卒也只向唐斌所部义军那边席卷杀去。祝永金一对招子只顾恶狠狠的盯着辱骂他最凶的唐斌望去,也并没瞧见就在身后属下几员率部压住阵脚的军将里面,有个脸上留着道触目惊心刀疤的汉子冷眼乜向他背影的眼神当中,却也一抹怨毒之色稍闪既逝。

    刚毅军当先千余义军步卒持枪前指,也排成了密集的阵形,在祝永金率部疾驰而来的同时,唐斌、欧鹏、马麟与一旁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闻达眼见敌军杀至眼前,也率领麾下劲骑紧绰军械,催动战马,冲到阵前与当先袭至的敌军成厮杀在一团。

    虽然祝永清男生女相,且数度惨败在萧唐手上,但他此时手中那杆方天画戟舞动得大开大阖,如同狂风暴雨,以一己之力独斗唐斌、欧鹏、马麟三人竟然不落下风,甚至时不时一记杀招骤然搠出,反而使得唐斌等人疲于应对。

    唐斌这时也才意识到虽然祝永金这宋奸无耻,并且屡次败在自家哥哥萧唐所统领的义军手底。但前几番战事先前皆部署得当,寨中猛将好手齐出,如今的祝永金...当时的祝永清疲于应对招架,没甚捉对厮杀的机缘,故而屡次被杀得屁滚尿流,只得落荒而逃。但如今是在京畿、京东一带铺下防线抵御金国大军与伪齐兵马,不似当年只须守住梁山泊、二龙山两处大寨尽可集中优势兵力反教官军疲于应对,战火于京东两路大半州府蔓延开来,萧嘉穗、刘法所谋全局,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如今只以刚毅军这一支军旅力抗敌军,这时的祝永金也才展现出他征战厮杀的全部实力。

    方天画戟骤然划出一道耀眼的寒芒,先暂且迫退了面前的唐斌,祝永金双臂发力一轮,又荡开了从斜侧欧鹏直搠过来的长枪,随即方天戟猛的向后一轮呼啸而出,祝永金背后似生了双眼,他只半扭过身躯甩臂扫去,方天戟月牙锋利的戟刃便化作一圈利芒闪现,便直朝着身后偷袭过来的马麟脖颈横扫过去!

    本来马麟挥舞双刀直朝着祝永金背后偷袭过去,猛然间却觑见方天戟寒芒闪烁直向自己斩来,策马收势已来不及,那祝永金杀招手段如鬼魅般教人防不可防,疾袭而至的方天戟就要斩进自己的脖颈,马麟虽骤然惊觉,可是身子却来不及做出反应,眼见大好人头便要被当即斩落!

    从旁一把大刀往上一轮,硬生生的荡开了祝永金斩向马麟的长戟,当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马麟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连忙望去,就见身旁本来奋力与周围敌骑厮杀的闻达拍马奔来,立刻又抡起长刀,助马麟挡开了夺命的这一斩。

    “贼子该杀!”

    祝永金脸上刻毒之色愈浓,飞速旋转的方天戟顷刻间又同唐斌、欧鹏两把探来的长枪狠狠撞在一起,激烈的金铁交鸣不绝于耳,奋力死战的唐斌与欧鹏眼前白茫茫一片,正是忙于招架时,方天戟又划出一道行迹诡异的利芒,凡是朝着闻达的心窝直刺了过去。

    当即也要被祝永金刺翻坠马,却是马麟又发喊迎将过去,从旁帮助闻达防住了祝永金使出的这一杀招,旋即他两口滚刀浑如瑞雪飘荡,纵马从刺斜里奔出又来助战,与唐斌、欧鹏三人围住祝永金转灯儿般厮

    杀!

    闻达本来也想纵马前去助阵,可是周围敌军蜂涌而至,他也只得奋力拨马冲上前去生生抵住。周围厮杀声和兵器撞击声已愈发的密集,转瞬间不知又有多少人落马毙命,正与祝永清苦苦鏖斗的唐斌也注意到了四处杀将过来的敌军愈来愈多,他大概也料到祝永金这时打算先死死拖住己方兵马,另有伏兵趁势从侧翼绞入厮杀。如今是敌军占得了先机,就算再是拼死奋战,随着各支敌军伏兵先后袭至,恐怕也就只有任人宰杀的份了。

    看来今番到底还是遭狗贼算计了......唐斌咬牙念着,如今合几人之力也无法胜过祝永金那厮,如今刚毅军儿郎伤亡惨重,再拖耗下去,恐怕尽数都要折在这里。

    虽也祝永金厮杀争胜不得,但唐斌也是极具武勇、手段高强的猛将,他自知与欧鹏、马麟...算是再加上那闻达集中兵力突围而出,只凭祝永金一人手段,也未必能够拦得住他们。然而勇敢刚直、义气深重的唐斌愈发心急,心中仍顾虑付道:就算我等自顾不暇...可是方护应得杨林、张仁、李义几个兄弟周全,如今就算被敌军厮鸟阻隔开来,我又如何能教他们陷于敌手!?

    然而与此同时,锦豹子杨林整条臂膀鲜血淋漓,也只得拖着膀子紧紧攥住手中的笔管枪。本来堪堪已杀退了敌军,然而四周很快的却有大批兵马骤然杀至,他大概也想到了应是中了敌军的奸计,明面上既是于周遭州府大小遭遇战不断,自己这拨车仗与唐斌所部刚毅军极有可能是甚早被敌军探觑得踪迹,也正要在此处一网打尽。

    常言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这份上,也就只有见招拆招而已,却又还能怎的?

    杨林强挺起身躯,从斜侧便立刻有一名敌军步卒嘶吼着挥刀直劈过来。杨林勉强回避,随即用力架起笔管枪,那步卒收势不及,霎时被锋利的枪尖洞穿了胸腔。

    喘息方定,杨林再朝周围环视过去,麾下奋死抵抗的儿郎已有大半倒在了血泊当中。陡然间杨林又听得两声惨嚎,乱阵当中,他隐约觑见张仁、李义周围残余的军卒杀得散了,而被重重叠叠的敌军给包围住。

    杨林狠狠的一咬牙,本待尽力收拢些军兵杀去救下张仁与李义之际,有两把挠钩一左一右已直探过来,当即勾住了杨林的脚踝旋即用力一拽,噗通一声沉重的闷响顿起,他的身躯也当即扑倒在了地上。

    虽然杨林为人精细,却并不以武艺见长,如今又早已拼得力竭伤重,一时间也挣扎不起身来。然而周围已然有数十名敌军涌至,刀斧加在身前。奋力挣动也不济事,那一拨敌军步卒反缚住杨林双臂,直将他捆了个结实。本来唐斌、欧鹏、马麟几员头领拼死奋战仍是险象环生,而杨林等人这边寡不敌众,先后尽被敌军生擒捕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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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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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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