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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95章 这等酷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眼见浑身颤抖的陈希真已是再不发一言,萧唐遂也长身而起,又语气森寒的说道:“也不论你能否生受得了凌迟之刑,我虽本向来无意动用忒过残忍的刑罚诛杀罪囚,但若不如此,非但与我聚义兄弟,也不足以平天下民愤。而你受此酷刑伏法之事,我也会昭告天下...本来身为你这厮心腹的祝永金已伏诛之外,虽然你女儿陈丽卿漏网逃脱,可是待她听闻得夫君祝永金被枭首示众,你也将受凌迟诛杀时,依她性子,却有何作何反应?”

    “且慢......”

    萧唐自问对人很少把事做绝,却也不由得对陈希真这厮言语时也透着一股恶毒之意。然而他正待要走时,却听得低垂着头的陈希真又断断续续的说道:“老夫...既然落到你手里...便没抱着侥幸生还的指望...但......好歹我事从金人久矣...北朝许多军情机密...对你确有莫大助力......只求能教老夫落得个痛快死法...何况萧任侠...恁如今做大成恁般声势...我儿...又怎生能对恁有甚威胁?但请容情......”

    “哦?”

    萧唐暂时止住了步子,虽然听陈希真此时语气刻意变得格外哀伤落寞,浑如个凄凉落魄的孤寡老人也似,萧唐的嘴角仍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直待陈希真哀伤乞怜的话语声渐渐微弱下去,似也教萧唐为了听个真切,而渐渐往他这边靠近时,本来虚弱伤重已极的身躯,也骤然动了起来。

    披头散发的陈希真眼中癫狂怨毒的凶芒毕露,五官扭曲,形如狰狞恶鬼,他喉头反出嗬嗬浑如野兽般的嘶吼声,两手手指屈张成鹰爪状,看那般架势直要如摧穿朽木一般直朝萧唐的脖颈狠狠扼将过来!

    果然如此,如今你这狗贼与我争对武也不成、文也不成,到底仍是要玩浑的试图拼个鱼死网破!

    情知必死的陈希真突下狠手,拼着最后一口气直要取萧唐性命,然而当萧唐轻描淡写的有所动弹时,陈希真顿感似是千百斤神力袭来,方式被萧唐就手一扯,以擒拿手法骤然扣住他的肩头穴道,骤然间力道全失,萧唐再是轻轻一拨,恰似放翻稚童一般根本不容的陈希真再做出半分手脚!

    “嗵~!”的一声巨响,陈希真又被狠狠的放翻撞在地上,浑身仅剩的些许力气登时竟如烟消云散,他心中不但万念俱灰,更是惊觉暗付道怎的萧唐贼子招式中非但蕴含玄门道家养气功夫,竟更远比我浑身精深之际。牢门外惊闻得劲响升起,也早有如狼似虎的军卒冲将进来,而萧唐居高临下,俯视着浑如只死狗烂瘫在了地上的陈希真,又寒声说道:“任你再如何作歹,也奈何不得住我半分。而就这几日之内,我也有法子尚能教你苟延残喘,也非但是要你这狗贼求生不成,便是求死......也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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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不过头点地,本来萧唐用刑诛杀奸邪之徒时,寻常基本也不用忒过惨绝人寰的残忍酷刑,除了当初教一众受高俅老贼构害的弟兄尽能出得一口恶气,每人一刀一剐施刑下来,高俅已算是死在萧唐手底的奸厮甚是凄惨的一个,就连童贯、蔡攸等奸厮,也无外乎是斩首示众。然而如今由萧唐亲自下令将陈希真处死行刑,却是破天荒的批了剐刑,且务必要吊着这厮性命碎割三天三夜,且决计不可搀半点水分!如此相较之下,就连当初的高俅也算是落得个痛快干脆的死法了。

    除了陈希真这厮身为撺掇许多帮手投从金国鞑虏的首恶奸贼,也是致使一众共聚大义的弟兄也付出了一定伤亡的罪魁祸首之外。萧唐当然也很清楚,倘若水泊梁山当真被陈希真这厮依着他荡寇大计剿灭得尽,大多头领又将会遭受那厮何等酷刑诛杀......

    当然是要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甚至在行刑之前,萧唐也曾嘱咐安道全以杭白菊、石菖蒲等药材为引,调治得醒神通灵窍,尽可能提升人感官触觉,但却又不得止痛功效的汤药教军士给陈希真强灌了下去。且行刑前两三日内,更是在大名府城内发告示教百姓奔走相告,大张旗鼓的宣告将陈希真当初致使妖道郭京骗开汴京城门,而致使金军攻破洗荡国都,乃至处心积虑的纠结失节背逆、投虏求荣无耻之徒纷纷归附,事从金国鞑虏与宋奸刘豫助纣为虐等诸般罪状。是以直到凌迟陈希真当日,大名府城内当真是万人空巷......

    十字长街菜市口,距离午时用刑尚有一段时候,然而周围市井街坊便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尤其是那些饱受金国鞑虏与助外寇作歹肆**厮迫害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百姓无不咬牙切齿,纷纷要看来亲眼看觑陈希真如何受诛伏法而一吐胸中腌恶气。

    终于到了晌午时分,由两匹骡马拖着囚车拉至菜市口中心处时,正当数十刽子手将陈希真拖拽死狗一般拉至刑场中央的过程当中,一直垂着头的陈希真便听见周围排山倒海般的喝骂声骤然响起,无数百姓瞠目切齿,其中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也有言辞恶毒,已深恨到了极处的恶言咒骂,以及椎心泣血的痛斥指责......诸般最是恶毒仇恨的言语汇集成一处,也无不是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杀千刀的!陈希真,你这卖国求荣的老狗!当真要被千刀万剐!该!这就是报应!!!

    当即剥除了他破烂上衣,死死的绑定在了木桩上。本来这几天下来也生出自尽念头的陈希真集却被萧唐差人死死看觑住,当真是早求得一死也不能得逞。如今的陈希真本来一身本事也似被废了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只得任人摆布,何况萧唐麾下一众悍勇精锐、本事奢遮的头领皆对他恨之入骨,又怎能容得他落得个干脆痛快的死法?

    早已是万念俱灰的陈希真,在这个时候浑身竟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直当陈希真被牢牢绑定在木桩上之后,却是膀大腰圆,且此时满面森然杀意的蔡福站出身来,只是他并没有绰着以往处斩死囚行刑时的鬼头法刀,而至干净利落恶抖开了一张渔网,待将打着赤膊的陈希真全身裹缠住后立刻再以木棍将鱼网死死绞紧,本来生得干瘦的陈希真被强灌了几日的饭食,休说骨瘦嶙峋的身子上的肉也在渔网死死收紧时一块块的从遍布全身的网眼中凸将出来,蔡福使得手劲也恰到好处,决计不会就此将陈希真勒得气绝立毙,直教他脸色涨得通红,浑身的触觉感官骤然间似乎也变得格外敏感。

    本来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的陈希真隐约间觑见个生得干瘦的汉子手绰着一把刀身极薄,看锋刃却是无比锋利的尖刀一步步朝着自己毕竟过来......

    万夫所指深恨,而置身于那正要抄起小刀将自己身上血肉一片片、一条条剐掉的刽子手面前,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那种极致的恐惧。终于,五官早已扭曲在了一处陈希真当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惨嚎。

    然而伴随着陈希真绝望的惨嚎声同时响起,是在场所有百姓山呼海应的欢声雷动,民众热烈高呼庆贺,如洪雷般的声响响彻大名府内外的同时,手绰薄刃尖刀的刽子手双眼微眯,瞧他神情格外的专注集中,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周围热烈欢呼声的影响,已是手起一划,而直在陈希真的身上割下了第一刀......

1696章 你这厮现在不来,也早晚会来

    第三日,直到割下了第一千三百一十三刀的刽子手已是满头大汗,脸上神情也端的疲惫,在他又向在旁的蔡福报说因由之后。待听过萧唐提前授意的蔡福首肯,那刽子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在踱到浑如血人的陈希真面前,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刀直狠狠的攮在了陈希真几乎已是裸1露出来的心脏之上。陈希真耷拉着脑袋,身子也只是微微一颤,连着三天三夜的剐刑下来,时时刻刻都处于极端的痛苦下,他的身躯甚至连抽搐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陈希真的眼皮、鼻头、脸颊...上血肉早被片片儿的削落,整个面庞血糊糊的一片,休说是扭曲痛苦之色,也早看不清他脸上到底甚么表情。可是当陈希真也感到这一刀是搠进了自己的心脉时,已不能说是皮肉,而是脸上残有的肌肉组织似乎也略微舒展开来,好似是因终于能死了而感到释然......

    虽然诸如明朝武宗朱厚照皇帝钦定判处大太监刘瑾三千六百刀剐刑,规定严格,一刀不能多,一刀不能少,必须在第三千六百刀教死囚咽气,这也是明朝厉法酷刑,执行凌迟时零割的刀数也远远超过前几朝。这对于行刑者的手艺活要求无外乎也大大的提高,而北宋开国初力纠五代弊政,宋太祖颁行规定重罪应使用斩或绞,禁止凌迟之刑,也是直到神宗熙宁、元丰年间才又将凌迟又列为死刑之一。而除了蔡福、杨雄等牢狱院节级身兼手执法刀的行刑刽子手一刀断头,给死囚给痛快的死法之外,一些军州府署牢狱固然也会有专掌凌迟刑罚的刽子手。

    萧唐收复得大片沦陷的军州,治下固然也会有些专做这般剐刑勾当的刽子手流落民间,直到放榜昭告对罪大恶极的奸厮陈希真施以剐刑,得收录任用的这个刽子手在割了一千三百一十四刀后才教陈希真那厮咽气,也已可说在方今时节剐人的“业务能力”已是相当的纯熟了......

    饶是如此,口中仍塞着块臭烘烘的裹脚布,下巴也早脱臼的陈希真浑身血淋淋的,不止是体内脏器,也已露出了小半副骷髅架子。如今终得一死,这也算终得了个解脱。

    而随着那刽子手端的娴熟的刀法嗖嗖下刀下去,浑身血肉被切开薄片一层层剐落下去,比起肉1体无尽的痛苦,更教陈希真的精神受到强烈至极摧残的是:自己身上的肉不止被一片片削了下来,先是尽数盛在一个盆子当中,几十刀剐下来,也立刻会有军汉上前将大盆子胡乱往四下一抖,周围立刻便会有大名府城内居民豢养的各种皮毛颜色的犬狗得自己主人示意,散着欢扑将上前,大快朵颐的吞噬着地上的碎肉。

    直到差不多吃得尽了,那些家犬还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不停的舔舐着嘴角、牙上的碎末肉渣,随即一个个在地上蹲坐的笔直,仍睁着乌溜溜看似无辜的双眼紧盯着法场上军汉的动作,专要等他们在盛些碎肉再泼洒下来......

    切身体会着活剐这等惨绝痛楚,在前两日又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上削下来的碎肉被狗吃。早已是痛不欲生的陈希真就算当时未死,也已似堕落进阿鼻地狱一般。

    而比起行刑开始时喝彩声浑如洪雷,叱骂叫好之声也好似浪潮,毕竟如此酷刑确实忒过血腥惨不忍睹,直到陈希真已经成了个血人,除了一些苦大仇深、深恨饱受鞑子外寇、投金奸厮摧残过的百姓仍咬牙切齿忿忿的杵在原地,法场周围的大名府城内居民也都渐渐的散去了。毕竟凌迟剐刑连续三日,期间也仍会有人或是途径、或是刻意再来驻足观望一阵,无外乎也都是再唾骂到狗贼奴才,活剐得好!随即也都去各做个事,直到第三日陈希真彻底死透之际,仍坚持前来观望的人群已是十不足三......

    实则于十字路口市曹斜侧几处酒楼的上二层临街的阁儿,也一直有萧唐吩咐的弟兄轮班看觑着,往楼窗外看时,也正能将十字路口法场周围的形势觑个真切(萧唐当然很清楚按原著的轨迹,大名府寻常处死死囚的法场去处周围格局,也正是拼命三郎石秀足以在近旁的酒楼二层探觑时间法场上的动向一览无余,当即从楼上跳将下来,在法刀都已快落到卢俊义后颈的要紧时候足以暴蹿到法场上将其救下),兼之附近各处要隘也尽部署下了熟知大名府城内路径的人手,一旦会有人意图劫法场救下陈希真,也定然不能成事,反而也要落入周围早已布置下天罗地网当中。

    然而对陈希真的剐刑行刑已经完毕,此时也正须再枭了他的首级向萧唐复命,就在临近处酒楼二层上靠着长街的阁儿当中,孙安听过麾下名亲信报说报了,他那对浓眉蹙到一块,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忿然说道:“陈丽卿那婆娘,到底还是未曾出现么......”

    捉得陈希真这个奸厮首恶,当然需要将他早些除了,已免得夜长梦多。而萧唐吩咐众人在陈希真终要被施以剐刑的前后大肆张榜宣告,消息不胫而走也应传遍至大名府周遭县坊村镇,此举为的就是撩拨得陈丽卿前来再连同她一网打尽。

    动以诛杀剐刑的时日固然也不能一直拖耗下去,且是一连三日。本来以那陈丽卿浑愣武断的性子,倘若她得知自己老爹眼见要在大名府于众目睽睽之下被零碎活剐,也多半会不管不顾的一头撞入瓮中。而且以陈丽卿的形貌特征,她嘴巴旁仍是连接这一道及至耳畔的红疤,若是戴纱巾覆住半张面庞,那副模样也仍十分乍眼。是以就算是陈丽卿能够厮混潜入城内,甫一与法场行刑处挨得稍近些,也立刻会被周围部下的诸部义军头领撞破行踪。

    如此按着萧唐思量,固然是最为理想的结果。然而陈希真遭炮制被活剐了三日,他那女儿陈丽卿却一直没有出现......遮莫她如今也仍是在偏僻地界亡命奔逃着,一时间尚未听得自己的夫君祝永金的人头也早被挂在城门楼前示众,以及他老爹陈希真受尽了惨绝人寰零碎苦头才死透的这一消息。

    萧唐在听得孙安、蔡福等头领报说之后,遂教人再绘了陈丽卿的形貌特征,于大名府乃至往南至黄河沿岸一隅各处县坊村镇到处加印张缉,同时也几乎切断了北面通往金军管治下的要隘去路,便如府衙颁下缉拿凶身命犯的海捕急递文书,各路追捉,倘若有人看觑得见陈丽卿踪迹,依着此间曾一朝沦陷而得光复,比起寻常杀人亡命的江洋大盗,也尽是更对鞑虏外寇与投金奸厮深恨的咬牙切齿的宋民百姓,倘若陈丽卿稍露出头来教人觑见,也立刻会有民众检举首告......

    何况现在陈丽卿虽然未出现,可是然而这等必然会教陈丽卿彻底怒发成狂的噩耗早晚教她得知,想必她也仍会不管不顾的必要为自己的老爹与夫君报雠雪恨,也早晚会按捺不住而主动前来自投罗网。

1697章 顺天应民,帝国的雏形(1)

    除了速取攻克大名府的战事之外,实则周围毗邻的德州、恩州、高唐等几处河北治下的军州直面义军兵锋,如今几乎也几成遭攻破失守的势头。

    因为除了萧唐统领马步军诸部合围攻取大名府的同时,尚有以刘法、萧嘉穗挂帅,朱武为行军军师,又有韩世忠、姚平仲、翟兴、翟进等西军猛将出身的将帅组合,接连遭受重挫,而又不得不调拨重兵时刻注意辽东后方水陆侵扰的金军兵马顾此失彼、军心大挫,却又当真能抵御住士气时运如今反似是臻于顶峰的萧唐所部义军?

    周围军州所发生的军情战报也如雪片一般接连传至大名府留守司,起先于博州地界拦截试图奔赴先前由金国兵马,以及投虏辅军死守的大名府的援兵战事当中,几乎也是在速取大宋陪都北京要地的同时便已斩获了一场大捷。就算是野战厮杀,由刘法这等名将指挥调度,见机下令迅速集结、迂回包抄、切断后路、突击穿插...直将各种战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漫说是并无金军当中名将坐镇指挥的慌乱兵马,就算是银术可、完颜兀术等金军名将复生,如今天生神将刘法统御得同样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猛将强兵,金军当中最善统兵御将的帅才,也未必能在他面前讨得便宜。

    何况还有阵法大师朱武因势制宜的排开阵势,兼之韩世忠、姚平仲、翟兴、翟进...这些非但行军打仗执行能力极强,且统御兵马摧锋破阵的本事本来比起自诩纵横北地、所向无敌的金军只高不低的骁将猛人,反是将金军拖得精疲力尽,如今又教眼光老辣的刘法捕捉道给予敌军致命一击的战机,直捣黄龙,而从左右两翼同时发动猛烈的夹击强攻,浑如两把利刃将金军的防御阵型切割得一截截零碎,冲锋义军精骑便就如波分浪涌杀得眼前敌军人仰马翻,随着第二拨强攻接踵而来,再是自诩苦熬耐战的金军兵马血肉之躯而挨不过劈头盖脸斩来的军械利刃,而抛下了无数具尸体溃败逃散......

    刘法、萧嘉穗旋即趁势迫近,先攻克收复博州治所,旋即剑指西北面,甚至直杀入进高唐州境内。

    面对刘法、萧嘉穗所统领的义军劲旅咄咄逼人的攻势,驻守于高唐州的金军别无选择的死守硬抗,然而到底是不及大名府那等城高壕深的兵家要地,比起守城战事也更擅长于野战的金军也调拨出主力兵马出城袭扰。然而自问已是万般小心谨慎,可是除了刘法与萧嘉穗统管的义军劲旅之外,又有一波抗金义勇兵马,忽的也出现在了金军兵马后侧,虽然人数不算众多,依着当时战局也打乱了金军原来的部署。而趁着敌方掉头转向,意图甩开几支义师雄兵之际,刘法当机立断把握住战机,又命韩世忠率部从正面发动猛烈冲击,而翟兴、翟进二将从两翼包抄拦截,劲骑追兵浑如滚滚洪流,破阵、冲杀、骑射...也如同虎入羊群摧枯拉朽,直教金军又蒙受一场溃败。

    而后也有金军溃兵慌不择路,奔逃至位于高唐州之下位于黄河下游北岸,东至于砥柱孟津,北过洚水的徒骇河流域,当即强拘当地鱼户船舶渡河时,竟然又有一拨本来不同属于萧唐所部义军的水班儿郎,从河堤斜坡茂密的的芦苇荡中骤然杀出。不善于水战的金军,被逼迫陷于一处港汊泥淖处,更是不能自拔逃脱,直教这一拨抗金的军班勇健们围着施射,困在舟船上的金国败军不攻自乱,非是中箭毙命,便是于此间港汊溺死,二三千人的逃兵人马,未过多久也被屠戮得尽......

    除了投从萧唐的各处义师之外,于河北地界也仍有零零散散的抗金武装,这倒也并不稀奇。然而当亲自面见得那几员襄助共讨金军鞑子的义勇头领之际,也教军中副帅萧嘉穗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也招聚得些义勇,人数也不算众多,而在刘法当即下令发动全力猛攻时也险些被金军歼灭的头领,却正是薛元辉、于直、温文宝这三个当初高唐州禁军的统制官;至于也拉扯起一些渔民青壮徒骇河港汊阻截金军溃兵的,也是同样当初曾与萧唐麾下绿林兵马杀伐过的原江南金陵江宁府水军统制刘梦龙。

    毕竟如今共聚大义的兄弟里面,关胜、秦明、张清、索超、黄信、单廷、魏定国...等大多人非但是禁军官将出身,当初也都曾因各自立场不同而曾交锋厮杀过。非是荡寇中人、恶行深重以及威胁到己方兄弟等情况之外,萧唐也体谅其他吃着皇粮的禁军官将也务必奉令行事也乐于网开一面,何况当初也曾与薛元辉算有过同袍征战的情分,虽曾俘虏过这几人,也都尽数放还他们回去各安生理。

    可是当时高唐州治所被打破,尚还在东京汴梁手掌生杀大权的高俅族兄弟知府高廉,连同殷天锡等作歹作孽的亲族尽数被萧唐一股脑杀个干净,薛元辉与于直、温文宝要是主动前去领罪,也很清楚多半会被暴怒的高俅尽数论罪诛杀;刘梦龙的情况也是一般,遭受水泊梁山八部水军的拦截围攻,一万五千水军皆打没了,大小战船五百艘多半也尽被萧所部义军缴获,就算放还他时高俅在梁山上已被萧唐手下诸多头领所杀,追究其战败之责不止也足以教刘梦龙被剥除罢黜官身,也极有可能直接打法到远恶军州受迭配流刑......

    换而言之,刘梦龙、薛元辉、于直、温文宝这四个统制官虽然曾身为军司官将也曾与萧唐所部绿林兵马交锋作对,可是他们四人也早成了永不被集朝廷录用的弃子。萧唐对他们四人为人秉性虽然说不上知根知底,可当时擒获刘梦龙、薛元辉等人时便曾见得他们是杀是剐悉听尊便的反应,不得不说倒也有些军人的骨气,而他们四个一直以来处于微时颓势之际,于当时金国鞑虏,以及刘豫奸厮的伪齐政权一时猖獗时,也从来未曾打算前去助纣为虐。如今再投奔萧唐抗金,也是顺从大义,是以按萧唐思量,刘梦龙与薛元辉等四人也正如先前的大刀闻达那般不但愿意奋死抗金,而再投从宋廷看来并无指望,应是诚心投效,而心甘情愿的愿意投效自己再争取能混个出身功名。

    而如今刘法、萧嘉穗那边战势端的顺利,非但一举收复博州、高唐州那两处军州,一鼓作气再收复河北路西北面与京东路临近的门户所在德州。萧唐审阅过军情文书之后,蓦的也喃喃说道:“就算宋廷终不会袖手观的任由我以收复失陷州府为由做大下去,方今河东、河北、京东诸路取下的疆土几乎也能连成一片,也早足以据地自重了......”

1698章 顺天应民,帝国的雏形(2)

    大名府城内各处街坊市井,这些日子下来清理干净,城内战死的双方将士遗骸或是收殓,或是焚烧,除了正在修葺重整的城关,以及个别难以冲刷得尽的淡淡血迹,也再无战火硝烟的痕迹。然而除了生活终于能够回到正轨的寻常民众,大名府地界也聚拢了众多流民,原本城内繁华的市井周遭也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摊子布施济粮,同时也有被萧唐以帅司府署名义招募的胥吏对登记梳理那些流民户藉,根据各人原来士、农、工、商等原本生计行当记录造册,也要让那些衣食无着的难民能够各执其业而安居下来。

    然而这虽然是体恤百姓的善举,可也会有明眼人发现:伴随着萧唐收复大片州府,也有足够得资源与土地收容大量饱受兵灾虏害的百姓,期间几乎也不是以宋廷招讨安抚治下疆域流民百姓的名义,而代表萧唐一方军政独立的烙印也愈发的明显。各地大批的百姓受帅司府署恩泽福祉,而也欣然接受得与宋朝治下顺民渐渐划分开来的身份,只是感恩戴德,几乎没有任何排斥......

    至于诸部义军将士,也早在原北京留守司禁军营盘住所盘住下来,除了在城中巡查民生治安的兵马,许多暂无职事差遣的军卒倒是搬弄着炊具盛具,很快的,营盘各处也飘荡起酒香肉香。本来金军死守大名府便是意图久战磨耗萧唐所部义军兵马,搜刮囤积得数以十万石计的粮草。然而却因萧唐的部署奇袭速被攻破,那些积储的粮草要消耗得净时尚不知猴年马月,而后方接济补给线路几乎也已完全通畅,对各部军士的拘管自然也不会十分严格,也仍是出自于犒赏大军的目的,管教众弟兄们放开了大吃大喝。

    而此时靠近留守司府衙的一处义师亲卫兵马驻扎处蓦的又是阵热闹的笑骂声起,原来是疯魔军正将鲁智深踅到营盘之内,并寻伙夫弄了两只白煮鸡,胡胡乱拌了些蒜酱沾吃。这倒惊动了掌管义军膳食的庖官总管曹正擦着手一溜小跑除了营帐,眼见鲁智深盘膝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提着碗浑酒,正与周围些军士把拳裸袖、聊得火热,也浑然没有半点步军统兵大将的架子,曹正也立刻踅将上前,说道:“哥哥却不早说?若知是你来,小弟也须当吩咐伙头备细上好酒食,如此粗食管待,恁的怠慢!”

    鲁智深见说倒把大手一挥说道:“甚么闲话?洒家又非是那等养尊处优、骄贵惯了的腌撮鸟,有甚酒肉,但有便吃,俺也都不拣选,哪里有哪许多讲究?曹正兄弟,你既无事,也来吃碗酒!”

    曹正遂也抄起个马扎,在对面坐得定了,也抬起碗酒喝尽,又向鲁智深问道:“今日不是萧唐哥哥招聚军师与参赞军务头领有大事商议,哥哥,你是梁山步军中要紧人物,却怎有空到此偷闲?”

    鲁智深听罢,浑不为意的说道:“萧唐哥哥与众兄弟如今须要计议的,除去继续往北征讨鞑子大计,更是要议定如何与宋廷周旋,期间干系着许多权谋心术。那些事总须有人去思量,可是洒家直来直去的人,不愿耐那鸟犯去思量甚城府心机。说到底了终有一日要与宋廷大弄,哥哥如何说,我等便如何做是了,至于其它甚勾心斗角的行当,自有其他心思机敏的兄弟操心,洒家又何须去平添烦恼?”

    曹正当然也清楚鲁智深虽然在共聚大义、共做大业的众兄弟当中可说是举足轻重的老资历,可是却又是最受不得条条框框束缚,且不喜算计甚尔虞我诈的真性情。然而听鲁智深言及与宋廷明里暗里的算计筹谋,曹正面色也不由凝重起来,又道:“毕竟我们兄弟为抗金大义,得朝廷帅司府署名义抗虏,收复沦陷失地兼管民政、财、军政,也到底仍要遭朝廷猜忌,此番抗旨北征,固然是势在必为,宋廷本就忌惮哥哥声势,怕就怕......”

    “怕个甚鸟?朝廷奸邪腌,一个个黑心烂肺,招子也都长在腚上,又何止是先前把天下弄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偏生鞑子来时,又窝囊成那副鸟样!汴京那厮们肯任从我等自行其事倒还罢,朝廷腌不得为民做主,又哪里有将夺回州府之地拱手奉上的道理?”

    鲁智深胡乱把手中鸡骨一丢,又忿声道:“洒家不诵经念佛,却知恁般世道,只求神拜佛又有个鸟用?洒家也不知甚帝王心术,但别的不说,就只大名府乃至河北、京东、河东治下诸州各县的百姓都睁大眼睛盼着王师收复失地,鸟朝廷与金人和议,便是教千千万万陷于外虏欺凌的黎民百姓指望幻灭,咱们抗朝廷鸟事北进,如此仍是替天行道,不教诸地百姓做亡国奴,而得天下黎民之心。皇帝皇帝,也须有百姓须认可才算是帝君,而汴京朝廷官家老儿,连大片失陷军州的子民都不顾,还算是甚鸟皇帝?”......

    鲁智深虽不耐烦去参赴军议,然而从他口中说出的率真言语,倒也正和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大名府留守司府衙节堂之内的军议内容甚是相符。

    一张巨幅地图正挂在正面墙壁之上,地图上也标注出西面河东路以太原府为中心,往四面还包括汾州、隆德府、威胜军、晋州、代州......等诸多要紧军州府地,以及囊括京东东、西两路治下济、登、莱、潍、青、淄、济南府等**处军州,以及如今北进河北抢攻下的大名府、博州、高唐在内,周围还有几处军州要隘兵镇与宋、金两方势力参差其间、犬牙交错,比起江南方腊摩尼教在极盛之时所占据六州五十二县的政权势力范围实则也已不止广袤大出多少倍来。

    何况似王庆、田虎之流,便是起义初期也甚得饱受朝廷盘剥压迫的百姓民心的方腊占得几州数十县的过程当中,期间也不由得会有残害百姓,甚至逼民从贼的歹行,虽一时强势,但所打下的地盘一直处于动荡而极不稳定的状态。然而萧唐却是打出了北讨外寇、护境安民的义旗一路占疆据土,对于失地百姓而言,就是因为萧唐率领各部义军抗旨北进,几乎也都会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态度心甘情愿的归附于萧唐治下......

    然而宋国朝廷而言,当然也是决计不可能再任由萧唐如此借势做大下去。

    “探觑得汴京那边,又要派使臣前来,以讨问我违旨抗命,擅自北征金人、拥兵据地自重一事。收复的失地,固然绝无可能再拱手奉于朝廷,遮莫与宋廷纷争再起的时日,也已是不远了......”

    先是计议过一番之后,萧唐凝视着着挂在节堂内墙壁上的巨幅地图,忽的又说道:“速发书信至水泊梁山,调拨兵马护送我妻儿与众兄弟各家宝眷老小一并北上,皆引至大名府来安住。毕竟如今也仍是要继续往北面进讨,遮莫很快也不必再以宋臣之名统御一方了。”

1699章 顺天应民,帝国的雏形(3)

    现在就算是尚未立国称帝,但如今恁般形势,萧唐也知自己早已算是无冕之王。名为臣而实为王,而宋廷又因金国的虎视眈眈根本无力削掉自己为图自保而刻意扶持起来的藩镇,然而或早或晚,终将要对己方下手之前,萧唐心说遮莫也会到了自己再度干脆扯旗造反的时候,然而这一次,也更不会引起治下百姓大规模的抵触抗争心思。

    当然历朝各代,也不乏有开国君王也曾有血腥杀戮的恐怖手段震慑得被征服疆土治下的子民百姓震恐顺服。然而这一直以来也仍是开疆拓土时的下等手段,如今萧唐很清楚自己既然在天下诸地宋民当中声望极甚,那么所打出那面上“替天行道”是个大字的旗帜,也不应该只是种虚伪造势的伎俩。

    而这段期间内,由于自己做大的势力处于宋、金两方势力之间,自己也从来没有忠于宋国甚官家朝廷,然而要达到将光复地域变成属于自己的独立帝国之前这一目的,再彼此彻底撕破脸皮之前,遮莫也还要与宋廷甚出来示问的使臣推诿扯皮一番。

    “也正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然公然抗旨北进继而征讨金人鞑虏,却也正是要与宋廷争这朝夕时间,官家与朝堂内许多臣子竟与金人和议,而不惜教天下百姓心寒,不就是要有余力对我等进行削藩?然而哥哥又怎能去做那板上鱼肉任朝廷处置,一旦失势也必将有杀身之祸。顺应大势而举大业,也早已是势在必行。

    眼下我等最须思量的是:现在要做那桩事,固然为时稍显尚早,但假设哥哥...称帝时,治下百姓是否又会认同,虽已不必去过于担心,但宋廷也决计不会再坐视不理,也未必不会再联合金国时,我等又是否能顶住双方的强大攻势。所谓的帝位,如今尚只不过是昭彰名分,行帝王之实,而暂据地称王,哥哥当然也早能够做到这一点......”

    剖析方今时局形势,以及未来大方向又将如何部署,自然少不得深谋远虑而能运筹帷幄的许贯忠出言计议。只是如今许贯忠针对于日后时势的动向,已经将“哥哥称帝”这等言语挂在嘴上,比起先前与宋廷周旋时习惯性把话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如今行藩镇之实自据自立的态度已是昭然若揭。

    如今似刘法这等思量与宋廷之间的处境仍不免有些为难的宿将,正与萧嘉穗继续拓边收复河北两路治下守备相对松懈的军州,也并没有出现在此处萧唐又谋划甚“大逆不道”的计划,而仍在留守司府衙节堂之内的头领听得许贯忠如此说罢,大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亢奋之色已是溢于言表,大多弟兄脸上神情,似乎也都透着一股“终日快等到那一日”的欣喜雀跃。

    而也在场内的李助起先微阖双目,看似是在养神,然而当他双目睁开的那一刻,又眼见自己的侄子李时不时把眼向自己这边探来时,李助那对招子中分明也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狂热,脸上也又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当然,听得自家哥哥与许贯忠计议之时,也会有呼延灼这等宋朝开国的将门子裔脸上也不由显露出几分迟疑。但是就算是那些宋军官将出身,先前也不免会思量是否终有一日再能投从宋廷的兄弟,经过多少年来与萧唐坦诚相见,彼此以性命相托的经历。实则也都十分清楚自家哥哥振臂一呼撩动聚集得天下各路先是反宋、如今抗金的义勇兵马,再潜移默化的招拢其余奋起抗虏的武装力量只听从他萧任侠号令,这既是于国难之际力挽狂澜,实则也早已是走到了一条不归路上。

    要打天下这条路既可说是越走越宽,可是当真可供萧唐哥哥可以抉择的后路实则反倒是越走越窄,先是曾背反了朝廷,而今迫使得官家破例接受自家哥哥以藩镇之实收复大片沦陷于外寇的疆土军州,从宋廷的角度而言也未尝不是受到金国致命的威胁而饮鸩止渴。这又何止是功高震主?直当萧唐哥哥再次成为朝廷统治的最大威胁,官家与朝廷,便当真会答应教肯卸下兵权的萧唐以匡扶社稷、勘定祸乱的不世之功而永享尊位厚禄绝不加害?这可能么?恐怕要落得个当年遭官家与文官集团猜忌,接连被贬为,最后抑郁而终的面涅将军狄青狄天使那般的结局都是痴心妄想!

    但是萧唐哥哥若不剑走偏锋,遮莫天下大半江山都已沦亡于外寇之手,众兄弟一路走到了现在,实则倘若真到了能彻底消弭金国对中原江山的隐患威胁之时,自家哥哥也只剩下两条后路可以走:一条便是自己称帝彻底摆脱宋廷制约,另一条路,就是为全忠君名节而任由着朝廷将自己弄死。就算他们这些宋廷将门子裔再口口声声的愿为朝廷尽忠效死,然而做了多少年“悖逆反贼”萧唐手下的统军大将,终贻朝廷大患,多半也要分遣调开,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清算,轻者被打压屈沉,重者也将会以各种名目教你终不能似萧唐那般在对朝廷构成威胁。

    你们不是说仍肯对官家竭忠赴死么?好嘛,你们就都去死吧......

    到了这份上,我等的的确确是在为了捍卫山河社稷不受外辱而抛头颅、洒热血,又如何甘心情愿,还肯再受朝廷任意摆布而被捏圆搓扁?

    而更曾打动过呼延灼等宋廷将门后裔的是,他们也都回想起自家哥哥曾意味深长的说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呵,本来我啸聚背反朝廷,却又抗金扶宋的行径教天下人看来本就是剑走偏锋、出人意表,便是要打天下,我也偏要好生思量,如何能教更多推心置腹的结义兄弟达偿夙愿,无论是逝者子裔后人,还是生者历经连番风雨走下来,也终能以享得天下太平盛世......”

    每每念及此事仍不由动容的呼延灼踌躇片刻,微微暗叹口气,他也随着许贯忠继而阐述的话语不由的微微颔首。而呼延灼也十分清楚,现在自己既然不曾做甚表态,那么这条路,也就唯有追随着萧唐继续走到底了。

    而众生各相,在场一众弟兄神情间各种反应,也教有意观察的萧唐尽收眼中,而心中原本的顾虑,在这个时候也已消散了几分......

    直当准备面见汴京朝廷方面派遣来的使臣,届时遮莫也将给那厮个下马威之时,得萧唐吩咐的体己亲随也已准备书信发往水泊梁山,准备接引护送自家哥哥妻儿,乃至梁山后宅众兄弟家中老小尽往大名府北上而来.......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位于大名府南侧莘县左近,而相对偏僻的官道旁山林小径间,正有个女子手执利剑,直对个瘫倒在她眼前的汉子厉声喝问道:“你这厮鸟说甚么?我相公被枭首示众,而我阿爹...竟然被萧唐那狗贼零碎剐了!?”

1700章 漏网之鱼,凶残的女魔头

    周围另有四个车夫、小厮也都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之中,面对着的那以红纱遮盖住半张面庞,可眉宇间仍是尤显狰狞的女子手绰的利剑锋刃上兀自有点点血珠滴落,抖若筛糠的那个商贾又不由朝旁边自己而妻儿望去,脸上也早已满是绝望之色。

    “驴鸟!我正问你话,却是聋了不成,你这厮要耳朵又有何用!?”

    尖锐癫狂的叱骂声再度响起的同时,一道寒芒也已骤然掠起,当即将那商贾的左耳削落下来。那商贾在旁怀抱着幼子的妻室见状顿时嘶声悲呼,也惊动得怀中遮莫也只四五岁大小的孩儿也嚎啕大哭起来。

    陈丽卿那对凶芒毕露出的招子骤然又向另一旁嚎哭的商贾妻儿登时过去,又厉声叱骂道:“再要唣,先将你这母狗与崽子一剑杀了!”

    那商贾伸手捂住自己被削掉的左耳伤处,鲜血仍止不住的从他的指缝间泊泊涌出,眼见陈丽卿这女煞星出言威胁家小,他连声呼唤着教自己的妻儿噤声,口中直教着连珠苦,心中也绝望的念叨:本来因鞑子作害颠沛流离,幸有萧帅统领抗拒虏寇的英雄好汉光复得河北多出军州,我本来指望做旧日行当,返至大名府也教家小安身,以为终能盼来安生日子,却怎恁般时乖命舛!携我妻儿上路,竟然是撞见了这唤作陈丽卿的女魔头!

    “沿途村坊县镇,的确张贴榜文说令夫君被悬首级于大名府城头示众,而令尊...被萧任...那萧唐审录后判了一个剐刑,也已动刀示众......但这与小可家人无关呐!但有所问也如实告说得分明,万望宽胥!”

    为了能保住自己妻儿的性命,那商贾也只得大声疾呼哀求着,本来与几个伴当驾车上路之前,也曾听闻河北两路南面经萧唐所部义军席卷光复,来往路径太平,本并不见得甚么剪径劫掠的强寇。而先前经过沿途村坊曾看过张贴告示,得知陈希真、祝永金等投从金人鞑子的宋奸首恶悉数伏法受诛,却有陈丽卿仍是亡命在逃,那女魔头形貌、特征于告示上也都记述得分明,是以眼见这女煞星半路杀出,立刻不问因由的先将自己的伴当尽数杀了,这商贾不但明白来得这手段格外狠辣的女强盗到底是谁,也十分清楚就算拼死抗争,恐怕也万万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当陈丽卿确定了自己的夫君祝永金,以及父亲陈希真的死讯之后,胸口登时也似被一柄大锤狠狠的个正着,她趟趟后退数步,半遮掩住看似艳俏,眉宇间却尽是狠戾煞气的面庞也变得无比煞白。

    玉郎...阿爹.....竟然已都被萧唐那合当千刀万剐的狗贼尽数给杀了!?

    陈丽卿顿感悲恸欲绝,然而胸中怨毒的烈焰更是熊熊炽烧着,满腔的戾气杀意化作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早已是按纳不下,然而又听得那商贾连声告饶哀求放过自己的家人,陈丽卿那对戾气满目的招子很快的又恶狠狠登时过去,并阴声说道:“方才我在旁也听得个分明,你这干驴鸟,不是说萧唐那狗贼杀我夫君、阿爹杀得好么?你这厮们反倒为那群杀人放火的强盗叫好,恁般可恶可恨!一个个也是该杀的奸厮,如今倒来向我讨饶!?”

    你这婆娘,口口声声的说投从萧任侠征讨鞑子虏寇的抗金义士是杀人放火的贼,可是你眼下却又是在作甚么?如此杀人剪径,却不也是在做强盗的勾当!?

    商贾心中暗骂,固然也决计不敢将他愤慨的念头说与眼见杀人不眨眼的陈丽卿知晓,然而很快的他绝望的觑见陈丽卿手中寒芒暴起,情知杀身之祸的商贾正要嘶声惨嚎时,但听“噗!”的一声闷响,他的人头当即骨溜溜的滚落在地,无头尸身体腔内当即又如注的鲜血喷涌激溅,旋即软倒直摔了下去。而沾满了尘埃的首级上双目兀自圆睁,眼中也满带着绝望之色渐渐凝固住,竟仍是直朝着自己妻儿的方向无力的望将过去......

    “不要!!!!!!!”

    眼见自己的夫君被陈丽卿残忍的杀害,他的妻室当即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然而满目狰狞的陈丽卿立刻又直蹿上去,挺起手中锋刃鲜血点点滴落的宝剑,再度狠狠的搠进了那商贾妻子的心窝中!

    仅剩下的那个孩童,眼睁睁看着直刺入自己娘亲的利箭被缓缓的抽出,他一时间吓得痴傻了,很快的也有大声悲呼道:“阿爹!娘亲!你这恶贼,强盗歹人,还我爹娘!!!”

    本来陈丽卿虽然也喜杀人,但她残忍好杀的习性与那浑如杀星降世的黑旋风李逵相较时,李逵是一旦杀性大发,也浑然不股眼前是男女老幼,不存半点恻隐慈悲,只顾排头剁去,陈丽卿以往对于幼龄稚童倒还未曾动过杀心。但是如今自己却因惊闻自己父亲与夫君惨死而心中杀机满溢,又是嫌那幼童哭闹唣,也直撩拨得陈丽卿满腔狠戾杀气分毫不减,尤其是那孩童一句“恶贼强盗歹人”传进了她的耳中,心中极敏感的位置登时似被狠狠搠中,陈丽卿那对凶芒毕露的招子,很快的又落到了那个正因自己爹娘惨死而嚎哭不已的孩童身上......

    都说斩草除根,方今形势紧急也不能断得饭食,我也唯有截杀得落单商贾行人,勉强挣扎着已得保全性命。为了避免走漏了风声,但凡撞见的男女,也合当尽数杀得绝了,何况这厮们先是曾侮我阿爹...玉郎投从金人,遭强寇贼人作害竟还欢声交好,如何不是各个该死?你这小崽子,竟也敢作污骂我是强盗......固然也是该杀!

    陈丽卿心中发狠念罢,终于,手起,剑落,那幼童绝望无力的哭嚎声,当即也戛然而止。

    偏僻的官道林径当中,霎时间也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乍闻陈希真、祝永金惨死噩耗的陈丽卿只图杀人发泄,然而几桩恶行做下之后,陈丽卿又顿感心里空落落的。以往去向如何,也仅有自己的阿爹与玉郎做主,如今陈丽卿发现天下之大,自己也已是不知何去何从......

    玉郎与阿爹的血海深雠,如何就能恁般休了?萧唐狗贼,似也早在北面布下层层关卡巡查拦截,何况阿爹既已不在了......唯有他与玉郎善同那干蛮鲁鞑子周旋打交道,我又如何甘愿去怄那厮们鸟气?这等深仇大恨,也务必须眼前报了,不止是萧唐这贼头驴鸟一个,但凡与那贼厮亲近的,哪怕我豁出性命不要,也务必一股脑杀得尽了!

    一抹鲜血,直从陈丽卿被死死咬破的牙龈渗出,竟也从口中流淌下去,染红了一抹遮覆住半张面庞的薄纱。而先前萧唐于大名府周遭野岭、官道安排众多军士巡查搜捕,又张贴榜文告示,宣说陈希真要遭三日活剐伏诛,也是为了引诱得陈丽卿会飞蛾扑火也似的一头直撞进大名府来。然而陈丽卿如今方才得知陈希真、祝永金已死的噩耗,又侥幸摆脱诸部义军的搜捕,倒也是因为陈丽卿在亡命奔逃期间,于山岭中撞见了一个俞姓书生。

1701章 你杀我父我夫,我便杀你全家!

    原来陈丽卿在山岭间先是将撞见的一队山魈军步卒尽数残杀之后,继续慌不择路的奔逃甚久,也早已是疲惫不堪。兼之萧唐占据得大名府后于治下各处县镇村坊张贴告示,教各处乡民但凡撞见符合陈丽卿形貌、特征的在逃投金奸厮之后务必检举首告,也曾饱受金国外寇与投虏奸厮盘剥摧残的黎民百姓,固然尽皆对陈希真这等卖国求荣的鞑虏奴才咬牙切齿的痛恨,逃亡的陈丽卿除了在深山密林中苟延残喘,一旦露头几乎也要遭乡民告发,旋即立刻会有大批义军追捕而来,任她如何挣扎,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然而陈丽卿最先撞见的那个俞姓书生,却是个例外中的例外,更是奴才中的奴才。

    这俞姓书生并非大名府本地生人,虽然自诩饱读诗书,但科举功名也不过是个诸生,便如那白衣秀士王伦那般屡番不及第,也绝无可能走科考的路子争个官身。然而因怄口鸟气便也该纠集来许多人马伴当落草的王伦,这俞姓书生绝无胆气去做强人啸聚的勾当,相反的,这厮对于无论是走投无路,抗击官府暴政的民众,还是杀人放火绿林强寇也端的仇视鄙夷,管它是丑化污蔑,这俞姓书生也曾打算过多做做文笔功夫,也如昔日济州府衙中平生克毒,专好做笔头文章坑害人的胥吏“剜心王”王瑾,亦或当年于江州左近无为军也读经书,却阿谀谄佞、心地匾窄,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的“黄蜂刺”通判黄文炳那般巴结得县衙府署官员上位,好歹也能混得个吏做。

    然而就算是比起就王瑾、黄文炳之流,这俞姓书生除了撰写甚传奇话本时算是有些文采,若论识趣人情,比起老练的胥吏他也连个屁都不是,乡中百姓厌恶这厮奴才状,也见他苦求功名不成,更是按这厮名讳口顺,也都讥笑他谓之“万蠢”。

    然而金人入寇中原,南面宋地百姓唯恐遭受鞑虏虐害,也尽皆对于外虏外寇避之如蛇蝎,视那厮们如洪水猛兽,然而俞姓“万蠢”书生却道这是自己莫大的机缘。宋景年间有张元、吴昊,不也是累试不第难以施展才能,可是叛宋投夏之后助夏人屡败宋军,而后官至国相,有此等先人楷模,我却如何不能效法?

    俞姓书生遂北迁至尚处于金国攻占治下的大名府地界,还曾打算刮青了头皮蓄留金钱鼠尾,以此讨得金朝贵人欢心,苦心孤诣、不遗余力的为金军造势,就凭我笔墨文章,应也能得贵人抬举看重。然而就连当时投金的宋人汉臣也绝这厮文意毫无可取,热脸仍是贴在冷屁股上,虽然一力打算争做宋奸求荣,结果也仍被他眼中的贵人当成个屁。

    直到萧唐奇袭攻取大名府,陈希真、祝永金等投金奸厮亡命奔逃之际,又饥又渴的陈丽卿眼见都是山岭绝路,也觑不见甚么人烟,正奔逃时,眼见就算寻得处村坊歇脚,多半也要被人检举告发之前,倒远远觑见前方山凹里露出的草屋。谄媚巴结金人不成,也只得暂居在荒郊野岭的俞姓书生在那时第一眼觑见亡命奔走而至的陈丽卿时,当即倒是连魂儿也似飞了。

    因那俞姓书生幼时多疾,曾受个陈姓女道士的医治,而后这厮竟却生出卑鄙下作心思,只因为那女子形貌所迷,时常日思夜想些腌下流事。如今觑见亡命奔逃来的陈丽卿尚面覆薄纱时心儿便蓦的一荡,直到陈丽卿摘下面纱声色俱厉的要挟喝问时,俞姓书生登时发觉自己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那陈姓女子,竟正与眼前的貌美女郎(除去从嘴角一直蔓延至耳垂处的那道红疤)的形象完完全全的合在了一处。

    这才是我俞某人的梦中仙女!

    正是知晓了陈丽卿的身份,俞姓书生却更是要好生包庇她,自以为的关爱呵护于她...如此梦中的仙女,我俞某人本来染指不得,这也才是我心目中苦盼而不可得的佳人,又怎能教萧唐那众贼厮寻觅捕获得我梦中人!?何况如今她既然式微势颓,身陷万般凶险的绝境之中,但凡我好生待她,却又何尝不能......

    然而当俞姓书生巴巴的好生安顿下陈丽卿,又教陈丽卿确认过自己暂时性命无虞之际,那俞姓书生,却先是见到陈丽卿眼中凶芒毕露,当即厉声叱骂,旋即她手上寒芒闪烁,宝剑耀出凄寒的目光也已骤然出鞘......

    ...........咦?

    原来陈丽卿恼恨俞姓书生无礼,觑向自己时的目光神情,也总会在不经意间便流露出痴念猥琐之色。以陈丽卿好杀凶狠的性情,又因连日亡命奔波而满腹怨毒,又怎生再能按捺得住?是以她当即暴起,一剑端的利落的先是削掉胯下他微末那物,直待那俞姓书生倒地发出杀猪也似的惨嚎,陈丽卿也早是奔将上前,乱剑将这厮给剁杀了!

    杀了这俞姓书生,陈丽卿霸住得草舍内尚有些柴米菜蔬用度,暂熬得些时日,倒也教她不必在深山野岭间没头乱撞,也堪堪躲避过诸部义军的搜捕。只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老子陈希真却在大名府十字长街市曹法场中生生受着活剐的酷刑,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暂时在此间藏匿,虽说陈丽卿深知自己弓箭的本事,也足以猎得些獐儿兔儿果腹,但也甚有可能会惊动其他些靠山吃山狩猎讨活路的猎户。何况寻常贱民厮鸟,大多反倒投向萧唐那伙贼厮一方,加上自己也须强夺来马匹使唤,正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莫不如于偏僻处劫杀些落单的行人车仗,下手不留一个活口,也省得教有厮鸟撞破声息而向那伙草贼狂寇告发自己的行踪......

    然而向来追随陈希真自诩做荡寇大事的陈丽卿,却是在做独行盗勾当,且下手亦是格外的残忍毒辣时绝望听闻自己的阿爹陈希真、夫君祝永金到底未能从萧唐那贼厮手底逃脱,更是身遭凌迟活剐这等酷刑惨死,陈丽卿痛心入骨、悲恸欲绝,也是切齿怨毒深恨的咒誓必要寻萧唐报雠雪恨,便是丢了性命,也决计不可再恁般凄然独活下去。

    可是陈丽卿再是容易犯浑莽撞,她也很清楚自己再是奢遮,只单枪匹马的要去寻觅手下猛将如云的萧唐报雠,遮莫还没杀到他近身处时自己也只能是枉自送死。只是血雠大恨,再多按捺一日也直教陈丽卿顿感深受无比的煎熬,又当如何能寻觅得萧唐狗贼,将他也零碎剐了,为阿爹、夫君报雠,以消我心中无穷恨意?

    亦或者说,还能有甚么法子,也教萧唐那厮受尽痛失至亲至爱那等直教人肝肠寸断的苦楚?却不也是因该将他的妻儿老小,也尽数杀剐得尽了,如此才能算报了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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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许多人,荡寇更多人本非正史人物,而现代小说家褚同庆所著的撰写的《水浒新传》当中,也曾有个余姓名“万春”的奸厮鸟出场而依附于高俅作奸作歹,用意为何,大概也蛮清楚。本书这个,一章出场一章挂,不耽误事,主要是在想某些货色yy出来的女神人物在文章中舔跪,然而两者若真要是碰见时,实则又将会是甚么情况......

1702章 巾帼不让须眉,水浒女将的会集

    却说萧唐遣人发书信至水泊梁山调拨兵马,护送自己的妻儿与其他弟兄家眷北上至大名府来。虽然北伐战事顺利,又收复得大片疆土州府,然而毕竟是抗拒无视宋廷与金国暂且议和的旨意,明眼人也很清楚不止是面北与金人之间的战事,想必萧唐所统领的诸部义军与宋国朝廷之间,也将会是风雨欲来......

    至于接引妻儿家小,乃至大多头领家眷北往一事,虽然并非是要大张旗鼓,然而注意到萧唐一方势力与朝廷之间暗流涌动的人物,固然也会对于诸部义军先前的根据地水泊梁山这边的动向格外关注。而京东路济州地界,也是处于周围仍归属于宋廷的军州间目前当然相安无事,却也犬牙加错的地域,一旦有甚动作,官军那边也自然会知晓,是以梁山泊这边接引得众人家眷北往,也不会是甚么秘不可宣的机密大事。

    只是如今名义尚仍属宋臣,但有莫大自治权限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萧唐将自己的家人接往至哪里,却又干朝廷鸟事?毕竟现在也仍是不宜同萧唐公然撕破脸皮,然而除了会有宋廷治下军司来往走报之际,民间亦然有好事者传播声息,于河北地界,自然也会有人提前探闻得这一消息,而且针对于此事,也必然会有所动作......

    而曾经于大名府周遭连同博、高唐等州府盘踞的金军余部几乎都已是歼灭得紧,最新的战报传至大名府,也报说刘法、萧嘉穗所统领的猛将强兵又得以攻破德州治所,并且剑指到正是陷阵军正将行者武松故居清河县孔宋庄所在的恩州地界。其余沿黄河北岸地域原本做甚绿林强人勾当的势力,非是高举义旗投从萧唐的,便是失节为金军收编,如今多半已荡平得尽了,大战过后,起码大名府以南州县镇坊周围一时间反倒再也无甚绿林强人作害作歹。

    兼之留守司尚有义军重兵驻扎,于济州水泊梁山北往通向河北大名府的水路、旱路,如今也尽处于萧唐一方势力的掌控之下,周遭也更有巡哨兵马探觑,就算哪个嫌命长的率部杀进萧唐所部义军势力掌控范围内,而对北上的众头领妻儿家眷图谋不轨,也早会被撞破发觉。届时大名府分拨兵马袭至,直在伤及萧唐与众头领家小之前,恐怕便将被歼灭尽了。而若是治下尚流窜奔逃的个别厮鸟,或许因形单影只反倒不易被义师哨军发觉,可但凡护送兵马能达到千人规模,就算有意图拦路截杀者豁出性命,也实在难以对有军马护送的萧唐妻儿,以及其他头领的家眷老小构成甚么威胁。

    当然,凡事也皆会有个例外.....

    却说已是出东平、过阳谷,自然也有三阮水军接引,走水路渡过了黄河堪堪正也已进入了大名府治下南部莘县地界,直待车仗在驿馆歇息过后继续启程上路,此时距离大名府城郭,已不过一百六十里远的路径,遮莫再行径两日上下,便会抵至大名。而起先也已有快马前来报说:直待互通声息后,萧唐那边也自会派出军马,于大名府城南三十里处迎接自己与众头领的家眷老小车仗。

    而此时于一行车仗前来开道的轻骑,几乎也俱是身着赛霜轻甲、披覆雪白战袍的骑士,然而也唯有上前仔细去瞧,也才会发现这些轻骑虽然驾驭得战马身手矫健,然而却多是明眸皓齿、花容月貌的女儿家。当然,其中也不乏些遮莫有三四十岁上下甚至年纪更长些,身段也生得粗壮了些的妇人女子,遮莫性情与水泊梁山当中的女中豪杰母大虫顾大嫂的形貌、气质也都有些相似。

    然而无论是姿容妩媚的妙龄女子,亦或者说身材也颇壮实的妇人家,也几乎都是自己的父兄、相公因兵灾虏劫惨然身死,被水泊梁山收容搭救之后,也不甘心只做个仍无甚抗争能力的女儿家,是以得扈三娘、高展绫等女将收录,也已是学得马术、军械、列阵等行军的本事操习磨砺了一段时日,而被选拔成为木兰营的女兵。

    虽只是数百女兵,然而这些木兰营骑军策马而驰的架势,也多是在妩媚中透着三分飒爽,猛的瞧来也分毫不逊于男子将士。而这一路下来也是顺风顺水,在前开道探觑的女兵自然也都较为放松,时不时骑众当中杠铃与银铃也似的笑声蓦的响起,并交织成一团,又正值是风和日丽时分,也能断定左近处根本不会有任何与萧唐所部义军的成队兵马出没,是以就木兰营女兵在策马行进时有说有笑,显得十分的轻松与写意。

    至于萧唐的妻室苏瑾娘、唐秀、李师师,以及许贯忠之妻花小妹、林冲之妻张氏、花荣之妻崔氏、琼英之母宋贞娘、秦明之妻、徐宁之妻,阮小二之妻与老母、叶清之妻安氏加上带携幼子宋安平的宋江之弟宋清遗孀同程婉儿、锦儿......等等众多性情偏向于文弱的女眷,也都安坐在厢车当中,其中,还要算上也独处在车中默然轻轻安抚怀中幼子张国祥的孙二娘,或是哄着幼子幼女,或是与自家姐妹说笑嬉闹着。

    不止是有木兰营的女兵,除了与浑家顾大嫂并肩坐在一辆厢车前的孙新,叶清、杜兴、杜迁、宋万这四个头领率领男丁军卒,与女眷车仗下意识的拉开了一定距离,而男女头领之外,统领的男兵女兵合计千余人上下,先是有兵马护送出了梁山泊,先是有李应、徐宁...等头领以及仍然坐镇于梁山大寨的晁盖、公孙胜相送,经过陈文昭、时文彬等投效于萧唐的州府官用心竭力的治理民政,大战过后的京东两路北面军州,治安民生也都渐渐趋向于稳定,纵然便有零零散散仍会盘算做剪径勾当的厮鸟,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这时前去冒犯在本地声望已臻顶峰的萧唐与众好汉豪强家小?而过黄河时,也有阮小七、张荣率领捣海军将士差拨大小船舶渡河接引,是以这一路下来教众人看来,也是风平浪静,看来并不会生出任何差池。

    至少是在眼下......

    而一行车仗前面,也有从来都不甘于战阵厮杀会输于男儿,也身具一身本事,确实巾帼不让须眉的几员女将策马前行,就在于前方探觑的木兰营女兵后方。而当中除了高展绫、扈三娘之外,先随自家夫君与兄长抵至大名府,但通过先前来往快马通报时,急于同姐妹相见而赶来的庞秋霞、琼英二人,以及随韩世忠征讨收复高唐、博、德等失陷军州,因战事顺利,却又似乎因与泼韩五有些争执而至大名府又向萧唐详细禀说战情的梁红玉,以往女儿家在梁山后宅时便时常来往、感情颇深,何况身为女子身也同样常好打熬本事而与高展绫、扈三娘等人甚有共同语言,故而得知萧唐妻儿与众家小要北上之后也特意前来接迎。

    只是几员女将正说笑时,其中扈三娘忽的对梁红玉说道:“妹妹,见你怔怔出神,却是有何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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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水浒原著尽可能与正史年份应合的轨迹,宋江三打祝家庄应是在宋徽宗政和八年,也就是公元1118年1月至2月间,扈三娘出场时年龄没有细表,但有婚约未出嫁,年龄应是在十六七至二十左右浮动,而正史梁红玉明确有表出生于1102年,就是北宋崇宁元年,是以无论怎么算,按说扈三娘应要比梁红玉稍大)

1703章 伏击不成,硬来却又怎的?

    “没甚么,只是觉得心绪略微不安,姐妹这一路下来虽然十分太平,可是我总觉得...却又似乎忒过于平静了......”

    听扈三娘见问,梁红玉回过神来,并笑说道,只是她那一对尤似一泓清水的双目有意无意的从旁边山岭林地间扫过,似乎本能的仍是觉得周围有甚蹊跷。

    而正说话时,琼英纵马上前,也直把她那小脑袋探了过来。虽然也已是产子身为人母,但是琼英按年岁差不多也是周围女将当中最小的一个,性情也最是伶俐跳脱,当即也笑说道:“周遭鞑子奸厮,也都除得尽了,更无甚强人出没,红玉姊姊到底慎重把细。只是缜密得细了,便是对自己老公也不留半点情面。”

    原来自从梁红玉也甘心顺从的襄助萧唐之后,她与韩世忠之间也走得愈发近了。虽然因戎马倥偬,两人尚未成婚,但是寨内也皆知梁红玉与韩世忠必然已走到了一处。然而从刘法、萧嘉穗进讨高唐、德州、博州等地之际,韩世忠虽然作战勇猛,连战皆胜,以他的性子也不免有些骄纵起来,于清剿德州地界金军余部时因大意致使五千左右军马逃脱北返。按说先是斩获大捷,可梁红玉非但不居功请赏,反而向刘法、萧嘉穗进言弹劾韩世忠“失机纵敌”,也应加以治罪,甚至还捅出于德州治下驻扎之际韩世忠还曾寻当地女子伎人陪酒等按那泼韩五性子,也的确做得出来的浑事。

    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以韩世忠那虽然勇猛过人,却也夹杂着泼皮无赖的老粗习气若换个人敢弹劾治他的罪,管他天王老子,恐怕当即就要发作起来教那厮好看。偏生检举首告的人是梁红玉,这也直恼得韩世忠跳脚骂娘,却似乎又不便与梁红玉当面甩脸子发作。

    按说寨中成婚的女将,自也少不得胳膊肘往里拐偏向自家夫君,偏生梁红玉一副军法徇不得私情的做派,倒教寨中向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习气,就连鲁智深等性子粗豪暴烈的猛人都敢当面嬉皮笑脸得撩拨的那泼韩五反跟个受气包小媳妇也似的。此事传将开来,兼之韩世忠泼皮习气,平素言语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唣甚七姑八婆的也难免开罪些自诩不输于男儿的寨中女眷,如今倒似乎被梁红玉给降住了,好事姐妹倒也有种同时女儿家同仇敌忾的解气心思,自也免不得拿以此说笑调侃。

    然而听得琼英直接笑言说韩世忠直接做自己的老公,梁红玉脸上也并不见甚女儿家做羞恼状,她反而十分平静的说道:“那韩五的确勇猛过人、英勇善战,可为将帅者,非但须把握全局、权衡利弊,也务必戒骄戒躁。我既是肯托付终身与韩五,平素他胡天胡地倒还罢了,但兵事要紧,干犯军律之事,恐怕也早不止一次了,哪里再能任由他使性胡为?此番还只是小过,但倘若任由着他惫懒痞气,行事忒过不检点,行军打仗时铸成了大错,早晚军法却容不得他......他如果想纳我入门,为人妇不该去管的事,我自不会去管它,但好歹我家本来也是将门子裔出身,可是韩五于统兵作战上兀自要使泼皮气犯浑时,已早便清楚我势必要去管束他。”

    本只是一句笑言,却是听梁红玉一本正经的说罢,琼英见说也不禁吐了吐舌头。实则来接引得一众女眷家小之后,基本上也是由梁红玉担负起护送往大名府车仗人马的领队职事,但凡是前路哨探、扎营警戒等行军事务,梁红玉几乎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且一路上打熬得住,与寻常吃苦耐劳惯了的男子将士相较竟然也是只强不弱。

    对于马战厮杀被赞作的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的扈三娘;锦袋暗藏打将石,也是百发百中的琼英;以及同样随着自己兄长也学得开弓引箭本事的庞秋霞等女将而言,虽能冲锋陷阵、捉对斗将,却并非是以能统兵御将而见长。而赛红拂高展绫虽然曾统御过数万渤海马贼之众,也更倾向于江湖绿林路数。

    毕竟行兵打仗,并非是能够抄起家伙率领一小撮人马与敌军玩命厮杀便足可称之为将才。梁红玉虽在众女子中年级稍轻,但如今也早已展现出自己时行军打仗时随机应变,与观察能力等方面实则也远胜其他群芳女将的本领。行进途中,她于前后往来穿梭,当真能与士卒同劳役、共甘苦,就算非是自己的亲随军卒,每每言简意赅的下达命令时,其余军士也都是下意识的凛然遵从。

    如今的情况便是,这一路下来虽然顺风顺水,也使得其他人难免都有些松懈,可梁红玉一举一动,却仍是格外的谨慎小心,除了先行探路,打探前方虚实之外,梁红玉的目光扫过周围山岭密林,她忽的心思一动,又念到:就算是如今大名府南面地界局势,也断然不可能会有大批敌军出没,但就算不怕有重兵埋伏,来往哨探看觑的地势情况有限,若有小撮人马有心藏匿于深山密岭之间,也未必能探觑得见......

    也正是因为与平素就算随军出征时几乎也无须操心探查地势、脚程快慢安排次序、哨探盘查等事宜的扈三娘、琼英等女将不同。梁红玉如今随着韩世忠所部横冲军带惯了兵,行军途中注意周围地势便于敌军伏击,他也早养成了习惯。眼见四下山石嶙峋,而树木野草夹杂参差的所在,似乎正有几个去处潜伏在那边觑将过来可以看得一览无余,然而从自己这边却是很难并辨析得清那些隐蔽处是否会有人隐藏。

    道道叠峦之间,阳光洒在山岭密林上光影摇曳,本来看似是安祥平静。梁红玉把眼扫过,蓦的她却感觉到前方影影绰绰间有亮光一闪,当即也不由怵然暗付道:那是兵刃的反光!

    就算也未尝不可能是偶然经过的附近猎户,但倘若真是甚奸厮怀揣歹意在周围设伏,未必能够得逞,也必然会冲撞到众头领家眷老小。梁红玉当机立断,立刻将手中长刀挂在马鞍得胜钩上,自幼随父兄也练就了一身,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功夫的她立刻生出敲山震虎的心思,就在扈三娘、琼英等女将略显错愕的目光注视之下,手中硬弓吱嘎嘎顿时被拉拽开来,被挽成满月状的弓弦骤然回弹,呼啸射出的箭簇杀气直贯长虹,而直朝着山径密林间反光的位置激射了过去!

    而果然藏匿于山林中的那人顿觉箭锋呼啸劲响端的激烈,她反应倒也是极其快,目视着那一支来势虽然猛烈,但似乎也并没有觑定自己所在位置的利箭直直贯入树干中。手指粗细的箭杆儿仍骤然摆动时,陈丽卿也已恶狠狠的回过头来,并咬牙暗付道:那贱婆娘眼力倒端的毒辣!本来意图放车仗前面过去,拦腰杀出,出其不意,而先将投从贼厮的贱人家小杀却大半,可就算被撞破行踪,索性直撞杀过去,那群不知羞耻投从草寇的贼拨贱娼1妇儿,又焉能拦得住我!?

1704章 女将之间的混战!梁山群芳斗丽卿

    很快的,在车仗前方行进的一众女将女兵也立刻明白了梁红玉方才做出的举动。随着她手挽强弓飒然一箭射出之后,未过多时,山林间边好似冲出了一团火炭,而直朝着她们这边催马骤然杀来。

    陈丽卿左手紧揽辔头缰绳,拨喇喇的催使着胯下那匹那几番剪径杀人时强夺下的一匹通体火红色的马儿,右手仍是倒提着那枝梨花古定枪,左胯下也悬着一口青宝剑,宝雕弓披挂,佩挂的麒麟袋内也仍剩着几支雕翎狼牙箭随着马儿激烈奔驰而抖动着。

    本来陈丽卿还自以为想出了一条好计,就算如今形单影只,但只她一个也愈是容易在山林密林间藏匿自己的声息,而不易被哨探军马发觉。而后从拦路恫吓逼人的行人口中探闻得萧唐妻儿,乃至水泊梁山草寇贼众的家眷老小几乎尽要开拨北上的消息,她便已动了半路截杀将贼厮至亲至爱之人杀个干净的狠戾心思。

    踅将潜伏几日,如今终于见得护送贼厮家小的军马人数不算众多,暂且按捺片刻,自己于车仗行将过半之际再骤然杀出,趁着那厮们措手不及,先将那干手无缚鸡之力,且是从了草寇的贱妇们与贼人崽子杀了大半,若当真只是千余人的军马护送,凭我的本事杀得个几进几出,早晚将贼人家小尽数杀得净了,却又算何难事?

    然而到底仍是浑愣直莽的性情,陈丽卿眼见自己似乎已被车仗前面那个把火红赤绫齐眉上包裹笼住头满头乌发梳成髻,手绰长刀、身披劲甲也是一副飒爽女将扮相的可恶贱人一箭射来撞破了行迹,本来便饱受满腔恨意煎熬,如今早已是凶戾杀意满盈的陈丽卿又怎肯因见势头不妙而就此退去!?

    然而陈丽卿向来自诩生平本事非但不输于男子,甚女流之辈又更难有与她厮杀抗衡的,遂直喇喇的只顾催马撞杀过来,殊不知她自己这一露头,却也已是捅了马蜂窝了......

    于一众车仗人马当中,顾大嫂听闻见前方喧哗声起,她猛的长身而起,也浑然不顾一屁股将自己同样惊觉有异的老公孙新撞了个趔趄,呛啷啷的顿时将双刀擎在了手中,口中当即大声吆喝起来;孙二娘立刻将怀中孩儿交托给厢车内一旁的奶娘,手中直扣住了几把柳叶飞刀,也正要厢车当中蹿将出去;

    诸如苏瑾娘、唐秀、花小妹等众多文弱女子有人略探头出来看觑究竟,旋即也立刻焦急的叫唤来本来也有在厢车外嬉闹的头领儿女子裔,至于叶清、杜兴、杜迁、宋万四个管事头领也早已经率领其余男丁军卒上前将车仗牢牢护定,也断然不会再教陈丽卿趁虚杀入过来,残害各部头领的家眷老小。

    而直当顾大嫂、孙二娘等女将也直往前面疾奔过去之时,后方喧哗的人马当中也另有一骑疾声安抚过一辆厢车中的亲属过后,也立刻手仗金枪、急催坐骑疾窜了出去......

    而在另一侧奔腾起伏的马背上陈丽卿倒像是稳稳的张弓挽箭,锋利的箭簇闪烁着森冷的寒焰,也已然牢牢觑定住梁红玉的咽喉,她恨极了梁红玉先坏了她的好事,绷得紧紧的弓弦骤然被放开,“嗖!!!”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响过乍然响起,寒光闪烁之际,那锋利的雕翎狼牙箭便已激射至梁红玉身前,射出利箭的强劲势道,也只比方才梁红玉一箭射出的只强不弱,似乎陈丽卿在必要诛杀尽眼前的贼人家眷之际,也刻意要证明自己技压群芳的本事。

    “啪!!!!!!!”

    然而天空似凭空打下了一道旱雷霹雳,一条浸油牛筋二丈软鞭骤然打将下来,竟直落在激射向梁红玉的利箭上,箭杆当即折成两截后骤然落下。陈丽卿面色微微一变,就见有个着烂银铠、绯赤帻戎装打扮的女将也骤马冲至,她身后虽然负着一对子午鸳鸯剑,而手中软鞭发出滚滚风雷之声激烈舞动的,再瞧她控御得战马疾奔腾挪的本事也端的是纯熟干练。

    “嗖!”陈丽卿骤然惊觉一支利箭反直朝着自己这边射来,虽然力道势道差了些火候,但也直直朝着自己的面门处,陈丽卿咬牙切齿,依稀也觑见策马擎弓朝着自己射来的那个女将身着映趁着欺霜赛雪的肌肤,此时那对星眸圆睁,正怒骂道:“难道你便是陈希真那伙杀得尽了投金奸厮中的余孽陈丽卿?说你会一手好弓箭,道自称好比古时善射的飞卫而叫甚‘女飞卫’,却又识得江南‘俏飞卫’庞秋霞的名头么!?”

    陈丽卿听庞秋霞言及自己的父亲陈希真,更是咬牙切齿的直恨不得在她身上、脸上搠出无数个血窟窿。然而庞秋霞射来的这一箭,陈丽卿虽然舞动起手中梨花古定枪轻松拨落下去,但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颗飞石划破空气直发出嗤嗤的破风声响,且那般势道当真是手起处真似流星掣电,石子来吓得鬼哭神惊,也直是觑定她面门较近打将过来!

    陈丽卿一时收势不及,但也亏得她眼明手快立刻把头一偏,呼啸打来的飞石破风声当即震得她耳膜生生发疼。然而势如掣电流星的飞石虽然没有正中陈丽卿面门,也依然从她右耳处激烈摩擦划过,不但刮掉了她覆住半边面庞的薄纱,也卷带起钉在耳垂上的细镂雕銮金坠荡飞去处,霎时间撕扯下来一片耳垂血肉,当即鲜血迸流!

    顿感剧痛的陈丽卿更是暴怒欲狂,她双目直欲喷出火来,再恶狠狠的望将过去时,就见在另一侧那金钗插凤、掩映乌云,铠甲披银,光欺瑞雪的妙龄女将直狠狠往自己瞪视过来的那队俏目当中眼含怒意,一只舒嫩玉手仍是提住手中画戟,轻盈玉体柳腰微微扭款过来,另一只手又从锦袋中取出打将飞石扣在掌中,眼见又要趁势打来。

    “你这贼拨小娼贱婢儿敢伤我?我先将你给剐了!”

    陈丽卿也不顾右耳耳垂撕裂处泊泊鲜血滴落,虽然五官生得是标致端正,可是如今她眉宇之间满含狰狞凶戾之气,从嘴角处连接至耳垂的那道红疤在这时也直似要撕裂开来。琼英正要再使出飞石手段向陈丽卿打将过去,可眼见那女魔头狰狞可怖的嘴脸仍是不禁心中一惊。

    只是还没等陈丽卿直往琼英那边骤马扑将过去,蓦的一道身影拦截在她的面前。陈丽卿怒目瞪视,但见拦住她的那员女将身披副白缎衬底烂银细鳞铠,款款腰下衣摆系条白罗粉蝶裙,她骑着银鬃白马,手中绰着的那两口錾银熟钢绣鸾刀舞动起来,骤然间浑身上下也被雪练也似的寒芒所笼罩住。而那员女将俏目含煞,在抵住陈丽卿一面攻将过来时,口中也一面叱骂道:“你这投从外寇鞑子,早已是狠心毒肺烂坏五脏的失节贱妇,要去寻琼英妹妹,且先过我扈三娘这一关!”

    陈丽卿见说,她那对早已是杀意满盈的招子当中更是凶芒暴涨,口中也嘶声回骂道:“贼贱人,你便是那甚扈三娘?萧唐那早该万刀活剐了的狗畜生,也是你不知羞耻从了的老公!?”

1705章 突围的指望,也就此断绝

    先是扈三娘恼恨陈丽卿言语可恶,她凤目圆睁,拍马轮刀催马直冲过去,短暂交手间的功夫,但见她们两人扭成一堆、搅成一块,“铛铛铛铛铛铛!”的金铁交鸣声愈发急促激烈起来,陈丽卿手中那柄梨花古定枪固然使得好比是神龙出海、毒蛇出洞,而扈三娘手中那两口錾银熟钢绣鸾刀招式精妙,也好似雪散琼花、快鹘穿云。

    而扈三娘这边有众姐妹协力,暂不必顾忌自身利害吉凶,陈丽卿又固然是只要为自己的老子、夫君报雠雪恨,以她凶戾浑愣的性子也分毫不顾自己生死性命。只是还未等陈丽卿在激斗中寻出扈三娘破绽,从斜侧梁红玉骤马杀来,也怒叱一声,旋即挥舞起手中长刀直朝着陈丽卿凌空兜头劈斩了下来。

    长刀奔雷掣电价也似的劈剁下来,蓦的一片寒光涌出冲霄杀气,陈丽卿手段再是奢遮也仍是不禁心中一惊:方才坏我好事的贼贱婆娘,原来不止是弓箭了得,原来她马战使刀竟也如此厉害,好似还要胜过扈三娘那从贼的娼1妇儿!?

    自己急喇喇的一头撞来,反而是身陷万般凶险的处境当中,陈丽卿也浑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些水泊梁山的草寇女贼,身手竟然一个赛着一个的奢遮厉害。却说她再无法专只盯着一人厮杀,也只得凭借着自己纯熟的马术冲驰游斗起来。直待有护卫车仗的头目赶至看觑时,各个竟然也都不由看傻了眼。

    都是见惯了惨烈厮杀的人物,可是比起亲临几乎皆是糙汉子玩命搏杀的战阵,如今前方战团,却多是靓丽倩影急催军马卷起阵阵香风,各个巾帼英雌施将出生平本事,团团向陈丽卿围攻过去时,但见坐下是无数银蹄翻越,鞍上也不知多少条玉臂纵横,恁般激烈的搏杀场面既教人瞧得是赏心悦目,可偏偏又能切身感受到无数团杀气盘旋,倒也更教人直感是心惊肉跳!

    何况周围还有一众木兰营的女兵手绰军械、急催战马的围杀拦截过来,偏生要以寡敌众的陈丽卿之所以尚且勉强能够自保,也全然因她非但确实极是高强,同时本能反应端的机敏,也擅于似董平、縻等惯突骑闯阵杀入敌军深处的虎将那般,尽可能教自己连人带马不会被四面涌杀过来的敌军围定,而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但如今看来,也只是暂能保住自己性命不失,且也很难对在场与她激斗的任何一员女将构成威胁。

    譬如与自己方才刀来枪往、枪去刀迎激斗的扈三娘,陈丽卿暗付虽然暂时与她斗得不分上下,但是两人若离得远时以自己精绝的弓箭本事做牵制,疾迫使对方只得骤马急奔近身厮杀,可那从方才刀枪相交激斗时陈丽卿便察觉到自己的气力也仍是远胜过扈三娘,趁机将对方撕扯住,就算是凭徒手本事,欺到近身处时便足以将她生生扼死。但是如今陈丽卿却是被群芳众敌环视环伺,也根本腾不出手脚先设计除了扈三娘;

    至于那将手中长刀使得风驰电掣也似,招式也端的迅猛干练的梁红玉,陈丽卿这时也已然发觉到那可恶的贼贱婆娘的马战本事在鏖斗众女将中最是奢遮,偏生自己弓箭的本事与对方对拼似乎也讨不得任何的便宜,若是只顾与梁红玉厮杀,两人鹿死谁手,便已是犹未可知,何况磨耗到周围众人一并拦截上来,陈丽卿自知也只有是死路一条;

    至于那连连抖动皓腕赛红拂高展绫,手中挥舞得长鞭似突然炸裂的爆竹巨响频频,那般声势煞是骇人,陈丽卿直觉双耳似是要被震得渗出血来,就算能催马扑将过去穿透对方势如狂风骤雨的长鞭,陈丽卿却又忿忿的发现对方驱使胯下战马躲闪腾挪、疾窜而出的精绝本事比起她更是只高不低,也根本无法欺至高展绫的近身处;

    而琼英的飞石与庞秋霞的弓箭,屡屡撩拨得陈丽卿杀意炽盛,但是却有不得不分心注意那两员女将从远处激射而来的箭簇与飞石。虽然有心杀将上前去近身厮拼,但是周围有梁红玉、高展绫、扈三娘...乃至一众木兰营女兵催马拦截过来,又哪里会容得陈丽卿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直当琼英将手中扣住的飞石回身又疾打过去,陈丽卿在杀气团中看得石子来,立刻轮枪摆动一隔,当即只听得“铮!!!”的声尽响,疾速打来的飞石正击中在梨花古定枪接连枪尖与枪锷处,霎时间火光四溅那时的同时,陈丽卿又陡觉从另一方向庞秋霞射出的箭簇也骤然射至,她急忙躲闪,直待那枝箭从自己头顶擦擦的穿过,又卷带割裂开几缕青丝飘荡荡的落下。梁红玉、扈三娘、高展绫等女将抖擞精神,也丝毫不打算教陈丽卿再有甚喘息之机,而分别从三个方向又催马疾冲过来......

    就算是报雠心切,且极是好杀鲁莽的陈丽卿,她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清楚休说是伤及萧唐妻儿,乃至水泊梁山其他头领家眷老小的皮毛,便是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就连眼前这几员女将也奈何不得。何况随着游斗厮杀的形势愈发激烈,她胯下骑乘的那匹强夺来的火红色马儿蓦的不禁一个趔趄,并且也早已不安分的开始打起鼻响来。本来追随自己多年的穿云电枣骝宝马被陈丽卿狠心的一剑宰了,如今虽剪径杀人时强夺的马匹勉强凑合着用,人马尚未磨合得惯了,这对于本来便是险象环生的陈丽卿来说而言,无疑也是愈发的凶险。

    而且顾大嫂、孙二娘等闻得车仗前面异动的女将头领,于此时也已杀将了过来。

    可恶萧唐贼厮手底,又哪里来得如此多的确有些手段,可恨又甘愿做强寇头子的娼1妇儿贱婢贼婆娘!?

    陈丽卿心里暗骂,然而她就算再是狠戾急躁不惜命,也意识到了就算肯豁出性命非但报不了雠,再磨耗下去自己也只有枉死于此处。我若就此早这些贼婆娘合围憾然身死,哪个又能为玉郎与我阿爹报雠?

    然而方自萌生退意,陈丽卿陡觉道道寒芒又直朝着自己激射过来,她连忙抡舞其手中梨花古定枪格挡,一连串清脆的尽响声后,几乎是在十余把柳叶飞刀悉数被她打落的同时,孙二娘疾窜到车仗前方,打眼一瞧眼前形势便大概料知得发生何事,直当陈丽卿刚回过神来时,便听得一连串的污言秽语直传入自己的耳中:

    “陈丽卿,姑奶奶草你十八辈先人!你老子本来便给鞑子干的是舔腚的勾当,而你老公听说生得雪练白也似的傅粉脸儿,又说甚脸如傅粉、唇如丹砂、声如鸾凤...啧啧啧,好个遭好男风的汉子追捧的兔儿爷卖相,这要到蜂窠作坊做皮1肉营生,你老公保管也赚得盆满钵盈,这还当甚么狗宋奸呐?且与你这裂口疤面丑陋婆娘苟且到了一处,到底是哪个拔哪个的蜡烛?旁人是老公防着浑家偷汉子,你这婆娘早先被花荣兄弟破了相,狗都不要,遮莫不是须防着你家那死透了老公被汉子偷?

    你们全家做奴做狗,你老公做兔儿爷被那干五大三粗的鞑子弄得爽利,老娘还真是纳闷了,都说狼心狗肺烂坏肚肠,可好歹人再是无耻下作好歹也须要点皮面,你老子无耻下作,你兔儿爷老公更是遭鞑子骑的烂腚贱人,姑奶奶要是你,早就羞愧得自抹脖子了事了,却出来丢人现眼,兀自要到这来讨死撒泼!?”

1706章 余孽伏诛,一股势力的彻底消亡

    徒步冲来的孙二娘扯着嗓子直拿市井污言秽语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陈丽卿本来嗜杀成性,一直以来又有她老子陈希真可以包庇着,敢当着她面说句重话在陈丽卿看来都是必死之人,除了在她老爹那里几乎容不得受半点委屈,眼下又哪里能受得了梁山母夜叉这一番市井污言俚语的痛骂更似刀刀直搠在自己的心坎上!?

    陈丽卿自是当即被气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眼见前方那眉横杀气、眼露凶光,且擦脸胭脂铅粉,身上虽系条鲜红生绢裙却敞开手脚,擎刀叉腰的贼厮女将这还不算完,反而越骂越是欢实,且句句仍是不离要作践自己与陈希真、祝永金这两个至亲头上。本来就是性发起来不管不顾,如今陈丽卿更觉一口老血直要喷涌出来,即便越是磨耗越是凶险,好歹也要先将那贼人贱婢娼1妇儿给杀了,才好暂时宣泄出心头早快把自己逼疯的戾气恨意!

    是以就算陈丽卿亲眼又觑见另个眉粗眼大、胖面肥腰,虽然头插钗环,可是撸胳膊娃挽袖露出一对粗壮手臂也紧绰着两把狭锋钢刀的母大虫也横将杀出时,怒火攻心,便是方自萌生出乱战突围出去的想法,也被腾的炽烧起来的怨毒怒火烧得一干二净。而顾大嫂虽然看似粗莽,且彼此打眼一见便绰起钢刀喝骂不休,然而她立刻风风火火的鼓噪起来,也不忙着冲过来厮杀,而是立刻喝令周围军士包抄到后侧去拦截住自己的退路,显然也端的是有主见有主意。

    然而眼见彻底似是疯癫了的陈丽卿不但双目似喷出火来,五官因极致的忿怒彻底扭曲成一团,再听着从她嗓子中尖锐嘶吼出来的声音已不似是凡胎常人。孙二娘本来那一副泼骂刁妇的神情却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好整以暇,直直觑向策马绰枪癫狂的直朝自己催马本来的陈丽卿。

    当家的...我不曾亲手为你报雠雪恨,但将陈丽卿这投奔鞑子的奸厮首恶牵扯得住,决计不能教这厮走脱,好歹也算为你报得一分仇,就算我也死在此处,好看国祥孩儿自会与寨内众兄弟看觑,好生照养长大,也无须我们夫妻两个挂念.......

    然而正当孙二娘心中怅然念时,梁红玉便已然又从斜侧催马奔至,浑如惊鸿闪电的长刀剁将下去,硬生生得挡住了势必要先取孙二娘性命的陈丽卿。也只是趁着这须臾的功夫,本来还有望拼杀突围走脱的陈丽卿直被孙二娘骂得睚眦忿怒,早丧失了理智,就算再打算逃脱,却是分开陆地无牙爪、飞上青天欠羽毛,也断然不可能再得逞。

    直当在乱战团中东撞西闯的陈丽卿也已感到疲惫力乏之时,除了与她奋力搏杀的一众女将之外,竟然还有个生得唇红齿白、面目俊秀,形貌儒雅端正,而好似凤翥鸾翔子弟的半大少年提着一杆钩镰金枪,催马也直赶来要拦截住她催马驰骋的冲势。陈丽卿口中“贼厮崽子”的乱骂,手中梨花古定枪仍以夹杂雷霆万钧之势猛搠而出,那英朗半大少年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到底是不及陈丽卿的武艺奢遮,一时间直被迫退了开来。

    然而正当扈三娘、梁红玉又从斜侧催马策应过来的同时,那半大少年堪堪避过了陈丽卿直刺过来的长枪,在两马错身疾驰而过的同时,手中钩镰金枪却是按钩拨搠分的精妙变化,钩蹄拽腿,也直搭住了陈丽卿胯下疾奔的战马前蹄.......

    悲嘶长鸣,随着强烈的惯性陈丽卿的身子骤然向前方甩出,眼见要从马背上摔将下来之时,她还隐约听得那少年怒声喝骂道:“仍要作歹作害的贼婆娘,也教你识得金枪将之子徐晟,也让你认得我徐家独步的钩镰枪手段!”

    陈丽卿就势一滚,在挣扎着扑将站起身子来时灰头土脸、鬓发皆乱,手中梨花古定枪与斜挎的宝雕弓、麒麟带也随着扑地翻滚的战马已甩飞了出去,她呛啷啷擎出青宝剑在手,嗔目切齿不停的转身,狰狞凶戾的嘴脸浑如一只发了狂性的母豹恶狠狠的直向在她周围驱马游走的众人瞪视过去。

    然而身陷重围,又是马失前蹄,任陈丽卿仍是打算拼得个玉石俱焚,终究已是顾此失彼。直当她恶狠狠的朝当面直朝自己冲来的梁红玉、顾大嫂等人瞪视过去时,耳畔便直觉的轰隆隆蹄声如雷,也浑然没有发觉扈三娘从她的身后驱马冲至,又把双刀挂在马鞍鞒上,扈三娘看觑得分明,直把红锦套索望空一撒,当即直勒住了陈丽卿的脖颈,而套索丝绦上二十四个刀刃利钩,大多也尽扎入陈丽卿颈部血肉当中!

    陈丽卿再是力大,在扈三娘胯下战马猛烈的疾驰奔势下身子也不禁荡飞了出去,死死勒住脖颈的红锦套索骤然收紧,她一对招子当即如死鱼一般凸了出来,刀刃利钩死死的扎进颈肉,登时也将红锦套索浸染成一片血红之色。

    下意识的要挥起手中青宝剑斩断红锦套索,可是遭逢奇袭实在忒过突然,扈三娘又是发力一拖,陈丽卿的身子当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旋即又在崎岖不平的山林野径间被战马死死拖住疾窜,在地上也登时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扈三娘也知陈丽卿武艺端的高强,且困兽犹斗极是凶狠暴戾,她也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只顾死死拽扯着手中红锦套索,一边急催战马就这般勒住陈丽卿的脖颈狂奔窜行。然而未过多时,扈三娘渐渐的感觉到陈丽卿似乎再无半点动静,红锦套索仍旧死死勒住这女魔头的脖颈,就在长嘶疾奔的战马从山径岭间矗立的岗石旁错身而过之际,陈丽卿当即狠狠的撞击在岩石上登时发出直教人听得心悸的骨骼碎裂身响,旋即她的身子如烂泥也似的瘫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瞧来似乎已无声息。

    放手撒开红棉套索的扈三娘,与梁红玉、高展绫、琼英...乃至周围一众人上立刻又上前看觑究竟,然而有些木兰营女兵先是上前打眼一瞧当即便花容失色,有些人不禁背过了脸去不敢再瞧,因为这个时候的陈丽卿,无论是面庞还是她的身子尽皆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死状端的是血腥凄惨,也不知是到底是先因套索上利钩撕裂开喉颈而登时毙命,还是扈三娘以红棉套索给勒死,亦或者因在嶙峋山道之间被疾速驰骋的战马勒拽得窜行,再撞上花岗石之前便已给活生生的拖死......

1707章 家人团聚,短暂的详和

    直到一行有惊无险的梁山泊众头领家眷老小的车仗抵达大名府地界,萧唐也惊闻得一直亡命在逃的陈丽卿竟意图伏击自己乃至众兄弟至亲家人之时,自也是又惊又怒。然而除了与陈丽卿交战厮杀过的众女将,以及小将徐晟等人之外,大多家眷子女也只是听闻得周围异动,也立刻守在厢车之内,其余护送军马也立刻将车仗团团护定,大多众头领的妻儿家小,甚至连陈丽卿的面都没有见到。

    而且凭着梁红玉、扈三娘、高展绫、琼英、庞秋霞、顾大嫂、孙二娘...等梁山群芳协力联手,彼此策应,陈丽卿再是奢遮凶恶,也并没有对于护送家眷的将士造成甚么伤亡。

    只是当车仗继续上路时,有家眷探出车窗,也能觑见被弃在荒野岭间仍在风吹暴晒,遮莫过后不久更要遭山中走兽啃食的尸骸时,有人惊呼色变,也立刻拽住自己孩儿不许向外去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仍教萧唐有些后怕的是木兰营的女兵虽然经历过些时日的磨砺操习,但当中许多人先前也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这支部曲选编建成的目的也是收容意图自保,并且戎卫众弟兄女眷时也更为方便,可是若教那些经历战阵并不算多的女子立刻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尽似母老虎一般比寻常厮杀惯了的男子还凶,这恐怕也并不现实。如果那陈丽卿这凶恶婆娘当真是打算趁着车仗过半时骤然杀出,引发得混乱之后的确也不知将会有多少毕竟文弱的头领家眷稚童为她所害......

    念及至此,萧唐也直感自己的逆鳞被触及到了,或许按另一种轨迹,本来也极有可能是将双手勒住扈三娘脖颈,而将她活活扼死的陈丽卿,如今反倒是在群芳的合围攻势之下遭扈三娘以红棉套索系住脖颈,不知是否先已是勒毙也落得个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凄惨死法,这对她而言倒还算是好的。否则若仍留得条命在,萧唐自知教那凶残泼妇落到自己手中时也决计不会顾虑她女子身份留甚情面,遮莫又要劳烦那亲手施行而凌迟碎剐了陈希真的剐刑刽子手师父再受一番累了......

    而这次能使得陈丽卿孤注一掷的歹计没有能够得逞,最先探觑察觉得那厮行迹的梁红玉,当然应居首功。

    直待大名府内众头领有妻儿家小随着车仗抵达重聚过后,夫妻伉俪情深的,也免不得唧唧哝哝的一番,更有弟兄凑到自己子女面前说笑嬉闹,也可暂享天伦之乐,也有似阮小二那般一见到自己浑家,便说有无赡养照拂好老娘,再说些家中闲杂琐碎事之际两口子也免不得多唠叨拌嘴几句,虽也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从中倒也能觑出彼此间老夫老妻之间相处惯了的亲情。

    当然却也不免有关胜、秦明等战死头领的遗孀眼见他人夫妻相逢团聚,睹景思人,也是不免黯然神伤垂泪。

    直当萧唐也与苏瑾娘、扈三娘、高展绫、唐秀、李师师...自己的妻室伴侣厮见之时,彼此聚少离多,再度重逢也不免感慨良多,自家夫君向来是以大业为重,众女也都早已以平和冷静的的心态做为萧唐的贤内助,重逢时分,彼此顾盼之际满面春风、脉脉含情的模样,倒也仍是一如既往......

    然鹅除了自己的长子萧之外,当初于走水路兵发原辽境南京道平州临海区域,接引支援兀自死力抗金的契丹、奚人余部之际自己膝下眼见便要诞生的另外两个儿女倒是一男一女,如今也早已经满了周岁。也按萧唐之意,儿子的取名为萧、女儿取名为萧婉,如今终得以相处段时日,萧唐这个当爹的,自然也少不得与自己的儿女好生亲近一番。

    然而两个奶娃娃,可不比他们的兄长萧在长大记事之时有萧唐或多或少的陪伴,再瞧见自己的老子也只是亲近,不至认生,何况他们这两个小家伙又都是在温香满怀中被抱着哄惯了,这一路下来被自己的娘亲与奶娘怀抱哄着,都是以极舒服的姿势被呵护着,那小模样也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直到萧唐先是十分小心的从唐秀怀中接过去,先是轻轻弯肘用臂弯挽住小萧婉奶香奶气的嫩颈,伸出手掌谨慎的托住颈背,有探手托住了她柔弱的腰身,已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将她抱了起来。

    生了儿子固然要疼,而女儿便如贴心小棉袄,如今能亲手怀抱着自己的小闺女那种激动的心境同样也是难以言喻。萧唐小心翼翼的轻轻摇晃,直瞧着小萧婉,双目微阖,嚅动砸吧着小嘴的小模样也越看越是喜爱。

    然而很快的,小萧婉似乎是察觉到了今天怎的被人怀抱的感觉有些不对路,她立刻睁开双眼,直教萧唐如临大敌,与怀中这小家伙乌溜溜的那对大眼睛对视,紧张把细,倒便如直面临千军万马也似。萧唐也是小声的哄着,只是略微加快了些轻轻摇摆的动作。可是无论萧唐如何小心,在他怀里的小萧婉已惊慌的察觉到自己是被个陌生的大老爷们给抱住,于是乎萧唐窘迫得眼睁睁瞧着怀中这小祖宗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渐渐微眯,而那张粉嫩的小嘴也渐渐的瘪了起来......

    “哇!!!!!!!!”

    小萧婉当即嚎啕大哭起来,并且十分不安分的摆动起小胳膊小腿,萧唐慌张失色,恁般感觉,似乎骤然间遭遇几大身手绝顶的好手围攻更是窘迫。他赶紧把这扑腾起来的小奶娃送回早噗嗤笑出声来的唐秀怀中,小萧婉又紧紧的贴住自己母亲的怀中,这才感觉到有些熟悉,而渐渐停止了哭声,可眼见她那肩膀直是一抽一搐的,当真似受了莫大的委曲,当小萧婉再回头瞧时,眼见那面色有些尴尬的陌生汉子仍矗立在当间,抽抽涕涕的那张小脸又是一皱,遮莫又要嚎哭出声来......

    萧唐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再转身要去抱小萧时,却发现另一个小祖宗似乎也因自己妹妹的哭嚎声遭被惊动。眼见前面那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汉子笑眯眯的朝自己走来,还没等萧唐将他包入怀中,小萧扑腾起手脚哭闹起来,直被晾在了当场的萧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从前面那在自己娘亲怀里扑腾的小家伙惊慌且受委屈的小表情当中,似乎也能解读出他现在心里的想法:

    你谁啊你?你再敢过来,我闹给你看!

    何止是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直教江湖群豪闻名纳头便拜,更是教宋廷、金国无不震恐畏惧的萧唐如今却被这两个分毫不给自己老子面子的小家伙怼得手足无措,也直教在场众人无不忍俊不禁,在旁诸如锦儿以及其他些与萧唐熟络的使女也都直接背过身去咯咯笑出声来,到底还是苏瑾娘知道怜人,她忍住笑上前先哄着那两个兀自哭闹的小奶娃,随即又对萧唐说道:“毕竟一直不曾相处得久,待与儿、婉儿渐渐亲近些,自也就不闹了...毕竟大事要紧,奴家听闻汴京宋廷那边是使臣即日便至,夫君也须好生准备,暂且也不必对操心我们姐妹与三个孩儿。”

    萧唐倒也有些感觉到自己挂不住面子,也不禁干咳了声,好歹也撑起架势,随即故作威武状的朗声说道:“区区宋廷使者,又直甚么?哪里还有我儿女的派面大?便是来了,也直晾那厮几天不妨。”

1708章 国难当前,内斗得却更狠厉

    虽说是要在自己家眷面前夸强说会,可是汴京宋廷那边派遣使者前来,彼此来往试探,萧唐这边固然也须谨慎应对,毕竟过不了许久,也极有可能就此会致使如今的局势发出极大的变动。

    然而东京汴梁那边派遣来的使臣抵至大名府前夕,萧唐又探闻得几件声息,而当中他留意且最是感叹的消息便是: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于前些时日也已憾然病逝,朝堂官家好歹亲临祭奠,下诏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出殡之日固然也有许多西军军将设祭悼念,而老种相公膝下两子先后与夏国战事早逝,遂由侄子种冽、孙子种彦崇为他这位种家家门的领袖人物扶灵安葬。

    相比与其他早再沙场上阵亡的西军将门子弟,以及那些因败军丧师,甚至未曾觑清在朝堂中站队形势而遭罢黜迭配的败军之将,老种相公以七十多岁的高龄故于榻上,且由朝廷追封极尽优礼尊崇,也已经是极好的归宿了。然而按葬仪,种师道的灵柩本来应该归葬于种家于京兆府万年县神禾原家门坟陵,可是如今宋、金两国虽然暂时按甲休兵和议,然而当初完颜娄室、粘罕等金国统军大将毕竟曾西取关西延安府、京兆府等要地,于当地宋军彼此仍呈戒备对持之势,要教老种相公的遗骸灵柩若要返至本家家门祖陵安葬,却是直要送至附近尚处于金军管控的势力范围之下。

    而另一件直教萧唐慨然蹉叹之事,便是对比起自己兄长尚能得朝廷追封、风光大葬,当初曾被义军诸部于太原左近杀熊岭左近救还回来的小种相公种师中,毕竟也要受败军丧师治罪责罚,且因伤重年迈,却是被朝廷勒令其致仕退休。听闻如今种师中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年纪虽稍轻于老种相公,但毕竟也是年逾七旬的高龄,就算有朝一日再得反复无常的官家赵桓起用,恐怕也再难能有甚斩获。

    好歹一直身为西军领袖人物的种师道坐镇军中,再是年迈气衰,但西军诸部大将大多也尽皆遵从于他,当年媪相童贯如何借着得官家圣宠的势要在西军诸部当中只顾要做大声势、独揽兵权,但种师道凭着自己在西军诸路将门当中的声望隐隐尚能与对方分庭抗礼。但是比起自己兄长的声名威望,种师中的确不足以震慑得住西军余部将门,尤其是当初老、小种一朝失势却于国难之际再被启用之际,姚古、姚平仲父子便已开始隐隐要与二种呈对抗之势(虽然姚古等西军宿将到底因难辞罪咎,也只能任由朝堂中文官派系一贬到底,也教姚平仲这员当初西军当中最为出色的少壮派军将断然生出出走宋廷的心思)。

    而如今老种相公更是已溘然长逝,而小种相公却又彻底失势...萧唐喟然长叹,心说自己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愿因与宋廷内斗内耗得加剧而教金人得利,然而现在按如今恁般形势看来,宋军内部派系之间涌动的暗流却也将愈发的激烈。自己再是体恤敬重那些为了国家,同时也不免为了朝廷不惜竭忠效死的忠臣烈士,可是随着时局的推进,自己似乎也将渐渐转变为宋国朝廷、军中内斗的受益者一方......

    便似是印证着萧唐心中的想法,从河东路那边关注关西方面金、宋双方军马对持的石秀等弟兄探觑:西军仅存的几部菁华军旅的主将当中,当初便曾拒不发兵支援占据华州拼死抗击金军的李孝忠所部义军的经略司统制官曲端,虽然于宋金暂时议和前夕也曾数度挫败金军的侵袭进犯,却也愈发的恃功倨傲,不但数度抗拒帅令,扬言“朝臣李纲当初虽召集天下兵驰援河东,不加节制就前往,因此失败,反教萧帅所部义军占据戎守太原首功”,且曾当面向抚谕关西使臣进言容朝廷教诛杀上官王庶,吞并其军旅,并强拘将帅官属,夺取上官节制使印章,甚至汴京朝堂因曲端与同僚屡生事端而招其回朝任御营司提举,曲端竟仍是借故推脱、抗旨不遵......

    而根据西面继而探觑得的声息,曲端又与当初也曾于萧唐当年在官面上行走,于宋夏国战之际在麾下听命奋死征战,如今于宋军中也终于愈发得受重用的吴彻底反目成雠,彼此甚至已是势同水火,并开始相互上书弹劾。而宋廷方面经管西面战事的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似乎也与曲端之间生出间隙。只除当初也与萧唐征战时彼此以性命相托,如今也已破格擢升为泾原路经略使的刘寥寥几员宋军主将能独善其身,本来也须彼此鼎力协助的同僚战友,西军诸部当中仅存的些将门袍泽,彼此间看来倒直要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当初与的确骁勇果敢,甚至比起如今自己麾下猛将如云的众头领相较统兵作战的才能也是屈指可数,然而为达目的的确也端的狠厉果断的吴相处时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萧唐又念及的确也是自己屡屡树敌、偏要作死的曲端于正史当中落得的下场,心中也不禁感叹本来便因伐燕战事、抗金失利的西军诸部元气大伤,可事到如今高层将帅之间的内斗非但仍是不休,反而因老、小种经略相公的倒台而变得愈发明目张胆起来,在恁般时局大势之下,恐怕本来号称是宋朝名将强军的摇篮的西军余部,也仍是不可避免的要衰败下去。

    然而现在萧唐也很明白与其因宋军的内斗而扼腕长叹,如今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却也未必不能趁机从中取利。略作踌躇过后,萧唐又立刻对身旁的燕青嘱咐道:“教三郎那边好生注意西面张浚、吴、曲端等宋军主将的动向,如今老种相公身故、小种相公失势过后,曲端那厮更是不知收敛,也不似我等虽与朝廷早是貌合神离,权因抗虏大业能得以暂时戮力同心...曲端却是仍要受朝廷节制,却恁般闹得将帅反目成仇,屡屡树敌,就算反要自取其祸遭同僚所害,也可说他是咎由自取......但他也的确是为抗拒外辱不惜效死竭力的勇猛将才,至于他直闹腾得关西宋军间将帅失和一事,对于我等,也未尝不能从中取利。”

    燕青见机识意,自是闻头知尾,听萧唐说罢,也立刻说道:“当初我等于汴京与那曲端初会之时,那厮便端的无理,倒被哥哥一时震慑得住。然而眼下边庭局势如何,也尚无定数。就算西面宋军当真同室操戈,要有同僚生出害他心思,休说靖难军李孝忠兄弟深恨曲端那厮当初拒不发救兵,他为人刚愎桀骜,却又当真可为我等所用不成?”

    “人性的确复杂,非是能一句黑白曲直尽数道个分明。那曲端恃才傲物,轻视其上,动违节制,又常好与同僚结怨生雠,这固然是他的短处,但是他善待士卒子民而轻慢同僚上官,于边庭却又端的军民推崇,更兼他统兵御将的本事,多少本来不能为宋廷所容的国家将才,却皆能得受我等重用?也是未雨绸缪,而那曲端遮莫也另有大用......”

    萧唐长声说着,他心中也忽然念道关于曲端遭张浚、吴、王庶、康随等他先后结下仇家合谋冤杀之后,宋史当中关于此事后续的记载:曲端死后,陕西士大夫莫不惜之,军民亦皆怅怅,也多有因此事叛去投金者...直至张浚而后获罪,曲端反得追复端宣州观察使,谥号壮愍......

1709章 现在翻脸为敌,你可有胆子?

    其他几件探闻得的声息,对于萧唐一方势力而言实则也极为有利,然而对于仍处于宋廷治下的百姓而言,却也不免又是一桩桩雪上加霜的灾祸。

    因为没角牛杨进、王善、丁进、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当初得宗泽招拢暂从抗金大业的绿林巨寇,随着宗老爷子抱憾长逝,宋廷与金国暂做休兵进而以收编为名、遣散打压为实转过头来要消弭他们这些同样曾是对抗朝廷的寇众之时,那干当初也可是也戕官造反惯了,且一个赛着一个桀骜不驯的狠人又怎甘心被朝廷捏圆搓扁?是以杨进、王善、丁进等大盗巨寇再度拉起大旗啸聚与朝廷对抗,几支绿林势力合流生乱,流毒京西、淮南、河南诸地,虽然当中任何一方尚没有据地自立,但是倘若联合到一处,恐怕声势要比当年于河东啸聚造反的田虎也是只强不弱。

    然而杨进、王善、丁进等巨寇虽拥兵甚众,这还并非是教宋廷视为为害最甚的祸患。

    因为于湘地鼎州武陵,又有钟相称楚王,又被反民拥护推举唤作“天大圣”,而立子钟子昂为太子,聚拢杨钦、刘衡、夏诚、金琮、刘诜、黄佐、杨幺等众多头领,并设立官属,聚众焚官府、城市、寺观、神庙及官邸,大肆杀害官吏等谓之“行法”,平分官员富贾的财产称为“均平”,斥宋朝国法为“邪法”,对执耒、渔樵等寻常百姓且响应起义者一律免除赋税差科,更不受官司法令的约束。而更教宋廷切齿震恐的是,钟相便如方腊一般,宣扬摩尼教义,打出等贵贱、均贫富的旗号,如今更是已得鼎、澧、潭、岳、辰等州十九县乡民响应。

    不止如此,于江西、福建、荆湖各路也都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南面还有巨盗曹成拥众十余万,占据广西、湖南交汇处道州、贺州一带,并纵兵劫掠岭南。这还并没有算上彭友、李满、陈、罗闲等也趁势啸聚一方的绿林盗,宋境各处又是盗匪蜂起,大大小小又聚众生事的,遮莫不止几百座绿林山寨......

    先是田虎、方腊之辈,如今又有杨进、钟相之流...所以说朝纲昏昧、世道混乱之时,无论是抗拒官府暴政的农民起义,还是啸聚造反的绿林强人,反军,只会越杀越多,贼寇,也更是越剿越凶......萧唐心中喟叹,若说水泊梁山尽是杀人放火的贼,实则放眼如今恁般大环境下,因朝廷统治滋生蔓延出天下强人浑如恒河沙数,正史中宋江梁山起义,还真就是当中的九牛一毛。

    只当中又重新竖起摩尼教反旗的那“天大圣”钟相,便足以朝廷焦头烂额的了,何况萧唐还很清楚的记得正史当中,于造反之初声势直追前辈方腊的钟相之所以早亡,也是因当时还做得宋军沿江招讨使的孔彦舟遣部曲混入反军作内应,趁着钟相不备而将其被俘杀。可是如今孔彦舟那投金厮鸟早被自己所杀,尸骨遮莫都已早化作一坯黄土了,那么如今的钟相又将会给宋廷造成多大的威胁?何况钟相过后,还有杨幺,便是只按正史中的轨迹盘踞洞庭湖一带前后与朝廷官军厮杀也已达六年之久,才被终于得受朝廷重用的岳飞剿灭。

    然而如今这般形势,萧唐自知对于己方而言,早已是内忧外患有亡国之危的宋朝,更要面对国内各处蜂起势大的众多造反势力。就算违背汴京那边与金朝暂且议和的旨意,可说这是对于朝廷权威极为严重的挑衅,可是现在要与己方彻底决裂摊牌,宋廷又怎会有这个胆子?

    都说弱国无外交,就算如今宋廷仍可称作是泱泱大国,偏生内外交困、国步艰难,萧唐心说就算彼此虚与委蛇恐怕都没有甚么诚意,但各自有多少本钱,才是能够交涉谈判成功的关键。宋廷与金暂时和议,无外乎是想削藩尽力尝试打压自己的势力,此番遣使臣前来质问,无外乎也是仍想利用名义上的统治权限试探自己的意图,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除了自己所统管的帅司府署藩镇势力,北面金国当初也可是打破过东京汴梁,险些将赵佶、赵桓那两个昏君连同他赵氏皇族宗室一股脑都拉去塞北苦寒之地做奴做婢,如今治下又涌出钟相、杨进、曹成...等不胜枚举的反军势力撒欢争着造反,好歹有自己一方征讨北虏,与金国彼此攻伐消耗,宋廷做势兴师问罪,可是萧唐思量真要是把自己逼急了,掉过头来再扯起反旗,届时己方、金国、各处造反军马哪一方不会将宋朝视为肥羊?这其中权衡利害得失,宋廷那边也不会掂量不明白。

    总而言之,名义上君臣名分这层窗户纸只要还没捅破了,我就是要拒绝你为节制削弱我方势力开出的所有条件,你多半也没胆子现在就要撕破脸皮。

    而当汴京一众使臣随吏抵至汴京,萧唐闻得当中为首的那员使者名头之后不由得又是一乐,心说汴京朝堂那边不但是要来试探我的心思,遮莫多半也是打算借我之手除了这个所谓的使臣呐......

    因为此番由朝廷派遣来的首席使臣,正是曾被金人强迫登基,无论情愿与否,也做过不到一个月傀儡皇帝的张邦昌。

    ※※※※※※※※※※※※※※※※※※※※

    呜咽的号角于大名府留守司府衙左近骤然响起,便足以惊得张邦昌浑身一震。周围迎着猎猎飘荡的帅司府署旌旗,乃至绣着几部马步军头领名号旌旗下方,也尽是义军当中生得精壮威猛的长大汉子,军士于两边铺开,各自持钺按剑而立,张邦昌乃至周围几员朝官也已顿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邦昌已觉得浑身冷汗涔涔,他垂首躬腰,怯怯的只顾往府署节堂内行去。三转两转时,见得周围肃立的那干龙精虎猛的义军健儿,心里也早似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十分慌张。迎着在众多戎卫士卒冷然注视的目光,待一众使臣官吏终于踅到正堂前面,张邦昌骤然又觑见两侧众多在他眼中看来面相凶恶,各自筋骨如铁的义军头领在端坐住,无数双精光四射,且眼神格外不善的招子登时也齐刷刷的向他射来。

    本来便已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而直教自己生出窒息之感,张邦昌赫然又觑见帅案之后,萧唐大马金刀的踞坐,一对招子动也不动的也直向自己凝视过来,本来那股统领大军历经无数战阵的凛然气度便教张邦昌心里蓦的又是一震,他双膝也不禁一软,倒似直接要向萧唐纳拜下去。

    若是自己有的选,张邦昌也决计不会跑过来触怒如今已不必把朝廷放在眼里的萧唐。可是想到当日朝堂内官家赵桓勒令自己出使前来,非但唯萧唐抗旨之事示问,还务必须向其原原本本的转述清朝廷那些自诩刚烈的臣子对于萧唐抗旨不遵,遮莫别怀贰心的言语,张邦昌更是悲从中来,心中不禁绝望念道:这又哪里是教我前来招讨传旨,官家...赵桓那厮,分明仍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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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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