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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05章 势不可挡,水火无情

    无数弩矢直窜射去,大片的金军士卒扑倒坠入水中,其余咬牙硬撑的士兵就算要予以反击,可是在剧烈颠簸的小船上射出零零散散的箭簇根本就无法向对面的齐军水师形成有效的打击。反而又是一排排由神臂弓施发出的弩矢穿透射来,又将江面上大批顽抗的金军射得如筛子也似。

    很快的,那些声嘶力竭挥刀督战的女真军将陡然间又发觉他们所处的小船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从船底处似乎传来咚咚的闷响声,随即甲板迸裂,如注的江水直涌将出来。甚至有的船舶颠晃的更加剧烈,好似惹恼了本来在江心当中酣睡的龙王,一只只小船便似狂风飘败叶,很快又船底朝天,直将那些慌乱惊呼的金军士卒尽数颠至江水中去!

    大多金军士卒直往江心深处坠去,也有人拼命睁大了眼睛,终于觑见在江水中有众多浑如水鬼般的敌军水战好手凿船的凿船、颠翻的颠翻、补刀的补刀...直将那些沉在水面下扑腾挣扎的同僚一一搠杀,一团团血迹在水中冉冉升起的同时,忽的又有一道在水中窜行游得飞快的白光往自己这边冲来......

    张顺一如既往,化作浪里白条在江水中疾速游去。仍如一条成了精的白鱼也似。手中的蓼叶尖刀也被擎起,在他围绕着那些水中挣扎的金军将兵周围打转的同时,尖刀从不同的方向飞快的搠去,似乎完全不受水面下阻力的限制,反观那些在水中施展不开手脚的金军兵卒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上一刀、两刀、三刀......在恐慌与绝望中身上当即又多出数处血窟窿,惊呼惨嚎却也只是升起一团团的气泡,江水直从口鼻处灌进胸腔中,非是被张顺在水中一个个的绰刀搠杀,便已然被溺毙淹死!

    而在江面之上,那些本来堆砌易燃之物,试图撞向对面齐军水师的船只上先后也都燃起了冲宵的烈焰,直照耀得江面上火红一大片。对面齐军水师先是以强弩压制住江面上拦截的金军船舶,很快的又抡舞其火蒺藜、轰天雷等内装火药的球形火器,一段的绳索在空中飞舞轮转,随即脱手掷出,也教船舶上那些金军将兵根本无法在接近敌船后跳帮过去近战厮杀,便又被轰杀得鬼哭狼嚎!

    身临恁般被动挨打的绝望困境,如今已是形如惨遭屠戮的金军船舶上先后爆发出绝望恐惧的哀嚎,终究无法抵挡住大批的齐军战船冲破江面上的防线,继续以锐不可当的势头朝着鸭绿江北岸不断靠近。

    而江岸上的金军连营当中旗号乱晃、号角频响。众多猛安、谋克疾声嘶吼,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鼓动麾下军健士气,并驱赶着别部兵卒在江畔列开阵势。就算是水上厮杀忒过吃亏,好歹也要守住岸上的防线,继续竭力死战抵挡住齐军杀上北岸的势头。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号令声起,排列开的金军诸部弓手当中一片片弓弦剧烈震动声密集响起,无数双紧扣着弓弦的手骤然放开,数千支羽箭呼啸射起,在空中密匝匝的一片,旋即朝着江面上齐军水师的先头部队直坠过去。

    无数羽箭骤然落下,如飞蝗也似的扑向在江面上分波辟浪、疾速游驶的诸般快船阵中,虽然当中大部分羽箭直落在船只上张挂起的熟牛皮上,当即将一艘艘快船直扎得如刺猬一般,当中也不免响起利刃撕裂血肉的闷响,转瞬间,齐军水师中也有不少将士中箭扑倒。

    而打头阵率部冲杀的水军将官当中,伏波水师都监官王定六拼命挥动着手中苦竹枪拨落当头射来的箭簇,也仍不免被支利箭狠狠的扎进他左肩肩胛当中,王定六闷哼一声,当即响亮踉跄退出数步,所幸有船舶上的水班兵卒及时抢将上前,挥刀绰盾的前来策应,好歹护应住中箭伤重的王定六不至再被旋即直坠下来的箭簇射杀;然而白河水师统制张经祖惊然抬头望去,眼见一蓬蓬箭簇凌空攒射下来,他虽然立刻要奔至快船一侧张开的熟牛皮下方躲避,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拍,当即被一支箭簇射穿了喉头,直扑倒在剧烈颠簸的甲板上中矢身死......

    江岸上金军步阵当中又升腾起一片箭雨,头阵齐军水师虽不免又有些将士中箭战死。可是大批快船在江面上飞速游驶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停顿。无数把弩机再度被端起,汇聚成一片片簇锋森寒的光芒,登时机括扳动之声连成一片,大片的弩矢伴随着弩弦剧烈颤动声激射而出,恁般声势也要比江岸上金军施发的箭阵要劲厉猛烈得多!

    当无数支弩矢呼啸着划过波涛汹涌的鸭绿江面,直攥入岸上密集的金军阵列,顷刻间血光飞溅,惊呼惨嚎声也不断的响起。瞬间密集紧凑的步军阵列中倒下一片士卒,众多被弩矢穿透的金军伤兵泥泞的血泊当中翻滚挣扎。而几员在前方督战的女真谋克在这一轮驽矢射击当中也射得刺猬一般。而几乎在同一时刻,随着指挥各部水师渡江作战的李俊又是一声令下,在头阵快船的后方,几艘底尖上阔、昂首高尾,足有几丈高的楼船之上也响起了密集的鼓点声。

    堪堪已是进入射程,制式比快船上水军抡臂挥出的火器要打出好几圈的轰天雷、火蒺藜的药捻儿被点燃发出“嗤嗤”急促的响声,也被楼船上的水手放置入甲板上矗立起投石炮的石袋当中,各艘楼船上的水师都监几乎在同一时刻高声喝令,诸般投石机上绞车长臂突然被放开,石袋即迅速也被弹起发出浑重的破风劲响,大片轰天雷、火蒺藜炮弹被弹放射出,在空中越过前方顶受江岸布防的金军箭簇的头阵快船,先后也直直砸落向岸上猬集的敌军阵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频起,这时岸上的金军将官可再无法尽力维持住密集稳固的阵势。众多身处于爆炸中心处的金军士卒被炸得面目全非,当即毙命反倒还算是死得干脆,未曾再受甚零碎苦头。而猛烈的气浪迅速在金军步阵当中爆发开来,轰天雷、火蒺藜内置的钢针铁片与炸裂的弹壳四下里到处乱飞,登时又有大片、大片的金军弓手被迸裂激射的铁片打穿了身子,立刻扑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

    而如此火器轰击非但杀伤效果奇佳,当即也足以使得岸上布防的金军其余将兵勉强维持的军心士气遭受致命的打击,在这等形势之下,仍旧杵在原地也极有可能被轰击炸死,更惨的还要被溅射的铁片打得血肉模糊,只能匍匐在地上哀嚎惨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那些尚存死战之心的金军猛安、谋克咬牙切齿,仍不愿退,却也很清楚如此在岸上列开密集的阵势阻拦大批敌军上岸,恐怕各自统领的军卒儿郎,也只会在齐军强弩与火器的连环打击之下彻底崩溃!

1906章 上阵亲兄弟,应是你须留得命在

    各处女真步军阵列不可避免的爆发溃乱,也实在难以再站定脚步,上前填充阵列空缺而继续与江面上的齐军水师张弓对射。然而众多统兵的女真猛安、谋克也都在声嘶力竭的呼喝下令,指挥着麾下军卒极近所能维持住完整的队形向后方退去,以试图撤出鸭绿江上各式船舶上强弩火器的打击范围之外。

    毕竟齐军终究是要登陆上岸的,江面上那些楼船上投射过来的火器爆炸起来时威力再是奢遮,却是炮弹无眼,也无法再轰击过来连同强渡登岸的敌军兵马一并轰杀尽了。暂且后撤先让出条道路,直待有敌军登岸时再集结冲杀过去,也势必要让齐军付出更多的人命代价!

    就算身边有众多同僚倒下挣扎惨嚎,其余金军也来不及旁顾照拂,诸部兵马推搡拥挤着,要赶在江面上齐军水师巨舰上下一轮火器炮弹施发过来之前抢先撤离出射程范围开外。然而当齐军先头阵中的快舰一艘、两艘、三艘...越来越多的水军将士登陆上岸,差不多已汇聚得两三千的人手时,金国步阵当中再度响起急促的号角声与激烈的擂鼓鼓声。大批的女真铁甲步战兵卒癫狂嘶吼,拔足狂奔。与江面上的齐军对射之局失利,也只得认了,可是相互惨烈碰撞、近身白刃厮杀,金军当初还从不曾畏惧过甚么敌手!

    双方将士恶狠狠的撞击在一处,彼此怒吼咒骂,疯狂的抡动兵刃翻飞挥舞。军械锋刃搠刺劈砍入血肉的闷响声连环不绝,一瞬间的功夫,彼此当即便折损了数百条性命,而随着后面快船不断的涌上岸去,与鸭绿江北岸混战厮杀的战团也变得愈发的密集拥堵。

    而浑如一条白鱼、手执蓼叶尖刀的张顺甫一从水面中跃出,再登上北岸的那一刹那便惊然发现他已置身于惨烈的战团当中。眼见亦有红了双眼,癫狂嘶吼的女真甲士朝着自己这边撞来,张顺也是狠狠的啐骂了口,绰起尖刀也迎将上前。

    然而在水中虽然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能耐,张顺毕竟陆上厮杀的本领却算不得十分奢遮,如今也唯有凭着灵敏迅捷的动作闪避开了敌军凶狠的攻势,再伺机戳劈还击。然而最先杀上岸的水军将士毕竟甲胄单薄,兵刃也相对短小灵便,在金国大队早被激起了凶蛮野性的甲士猛攻下不少兵卒被淹没于战团当中,后面还有大批发了疯也似的女真步卒滚滚向前,而势必要先将眼前那些杀上岸头的敌军尽数歼灭!

    混战的人群中张顺打着赤膊露出半身的雪练也似的白肉,本来便已有些乍眼,当即也被十几个女真甲士团团围住,一时间与周围拼死力战的水班弟兄隔离开来。这边张顺刚将手中尖刀戳进面前个女真步卒的心窝处时,陡然间却感到腿股出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斜侧直搠过来的一把钢叉,到底还是将他的右腿搠了个正着!

    张顺闷哼一声,当即扑倒在了地上。而眼见周围那些金军将兵围将上前,情知已是再难逃脱之时,张顺也不由惨笑了声,心中也暗付道:我身生在浔阳江上,随着萧唐哥哥大风巨浪,也经了万千,如今若是难逃一死虽是可惜,但好歹大业已成,能得扬名立业,此生已是不枉了...生时做个好汉,便是死,也合当做个快活鬼!

    然而正当张顺双目死死的盯着周围蜂涌杀来的金军甲士,而试图在战死前尽量多拉几个鞑子陪葬之时,猛然间他又听得炸雷也似的一声怒吼:“狗鞑子!!!哪个又敢伤我兄弟!?”

    骤然间一片片血光在倒地的张顺眼前乍起,他的兄长张横疾速从快舟上跳帮而下,绰起手中锋刃映出耀眼寒芒的板刀朝着前方猬集的金军将兵兜头劈去,就算那些女真甲士再是凶悍顽强,而浑身也透出水匪剽悍之气的张横健步如飞,在疾冲时抡刀劈落,也直杀的眼前敌军个血肉横飞,污血喷溅犹如泉涌!

    虽然水中的本事难以于自己的兄弟相提并论,可是悍匪凶蛮剽悍之气不减的张横在岸上仗着手中那口板刀大肆砍杀,倒也要比张顺生猛不少。伴随着不住挥落的刀光,金军身上披覆的甲胄竟如纸糊的一般发出金属裂碎的劲响,当即又有七八个女真甲士身子被劈开倒毙在江畔边上。

    与此同时,也早有潜龙水师的将士抢将上前,将张顺给团团呼应著。而正当张顺被搀扶起身来,再焦急的往前瞧去时,却当即嘶声惊呼道:“哥!!!”

    原来张横也已杀得浑身浴血,身上几处伤口泊泊有鲜血涌出,而他这船火儿急于要救下自家兄弟的性命,一时冲势又是过猛,反而只身扎入前方聚集的一拨金军阵列当中!

    “直娘贼!讨死的鞑子猪狗,且来吃老爷的板刀面!!”

    然而身陷在腥风血雨当中的张横满面戾气,更是发了狂性,仍旧拼力挥舞着手中板刀在敌阵中翻起道道血浪,一会的功夫,在张横周身左右层层叠叠的也尽是金军步卒的尸首。骤然间又是金属碎裂的响声乍起,已渐渐杀得力竭的张横一板刀下去,直剁入眼前一名女真步将的肩胛骨中,随即又是骨骼的喀喇声响,张横直将这厮半边身子劈得开了,也当即被激射出的污血给溅得迷了眼。

    一时间张横目不能视,他双手猛的发力,却发现紧绰的板刀已深深卡在了那个鞑子军将的胸腔之内,也实难再拔将出来。同时周围又有大批的金军将兵杀来,明晃晃的兵刃从各个方向齐至,当即也直搠入张横的血肉当中!

    张横浑身一阵抽搐,也感觉到自己的躯体愈发的沉重,他忽的仰天怒嚎,又歇斯底里的高声叫嚷道:“兄弟!若是你能听得见,倘若咱们兄弟两个今日只留下一个,也合当由俺这做哥哥的赴死!兄弟你更善为人处事,不似俺往日好勇斗狠,只顾在绿林中厮混打踅。记得替俺好生照顾老娘,咱们如今既然都是戴了大头巾,撑起了家业,你早些娶个婆娘入门,才好延续咱张家的香火,好生活下去,如此俺这做哥哥便是先走了,也是值了!”

    而张横一边嘶声怒吼,一边弃了板刀,就近猛扑将过去,直按住个躲闪不及的女真步将扭打成了一团,也浑然不顾周身左右处仍有敌军步卒挺起兵刃不断搠将下去......而远处张顺目光透过前方影影绰绰得紧战团,大致觑见自家兄长的身子被一拨金军步阵给彻底淹没,他双目中已直要喷出火来,满口铁齿也已恨不得要咬得尽碎!

    “狗鞑子!还俺哥哥的命来!!”

    张顺嘶声怒吼,就算是腿股伤重,也仍奋力着要紧绰兵刃往前冲杀,然而近身处潜龙水师的军将上前拼力将张顺给遮拦住,取而代之的身后越来越多水师儿郎都抄起藤牌兵刃,争先恐后的涌杀上前!

1907章 国仇家恨,如今终于能算清总账!

    狂涛怒浪之中,江面上快舟一往无前,陆陆续续的仍旧往鸭绿江北岸撞去,所有水手船夫高声嘶吼,皆如打了鸡血也似。一旦靠上了岸,还未等船头绳索栓牢得住,大批的水师勇健便立刻争先恐后的攀上岸去,成了与江畔间布防抵抗的金军白刃厮杀的生力军。

    当中白河水师都统制危昭德也已登上岸去,他立刻抡动其手中数十斤重的大砍刀纵驰飞跃,与麾下靠岸战船上大批虎狼之士,立刻冲上岸去猛砍滥剁,又搅起一片血肉飞溅时,一时间也将前方金军杀得节节后退!

    然而到了此时沿鸭绿江布防的金军也很清楚教敌军轻易强渡攻占取鸭绿江畔流域,这也就意味着直取金国腹地的齐朝大军将接踵而至,如今国境收缩到东北一隅,再接连失陷得州府要地,除了再往极北面苦寒险恶的外兴安岭流亡奔逃,可还有其他的退路!?

    是以如今还是绝对不能就此服软认输,金军后方的军阵当中也是急促的号角声频频响起,各部女真猛安、谋克威逼调动着其他附从军马加入沿江的白刃血战,势必要与齐军继续死拼下去。双方投入越来越多的兵力,随着厮杀程度的愈发惨烈,彼此已顾不得甚阵型章法,完全是逢人便砍、见人就剁,

    而本来率领白河水师将士杀上岸头的危昭德也顿感压力陡增,浑身已满是泥泞血迹,而在他身边不远处,本来同时白河水寨出身的统制刘悌厉声嘶吼,与眼前一名女真军将同时挥刀集劈斩而过,虽然手中锋刃冰寒的钢刀劈中对方的胸脯,但刘悌的脖颈间也有一道鲜红的红痕沁起,随即热血如喷泉也似的激溅四射,他身躯愈发僵直,死死的瞪视向前方蜂涌杀来的敌军,眼中当即流露出不甘之色,似是气若游丝的啐骂了句后,刘悌脑袋当即一锤,身躯也直挺挺的扑倒在了地上......

    强渡鸭绿江北岸的惨烈战事当中,先后有张横、刘悌、张经祖三员水师正偏将佐先后战死,张顺、王定六两个头领也拼得伤重。而金军却也已投入了沿江布防的全部兵力,竭尽所能的要堵截住齐军无法顺利登岸,可是随着几部水师健儿竭力拼死的鏖斗血战,越来越多的船舶抵至鸭绿江北岸,密匝匝的军兵将士不断的投入战场,拼命涌杀上前,与齐军癫狂的互相捅刺挥砍,以命换命的金军再无生力军的加入,也已然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尤其是随着几艘楼船在先头水师的策应下乘风破浪,抵至江北岸边,输送着成批的马步军将士陆续上岸,也已然准备向前方那些负隅顽抗的金军做致命一击。

    哪怕是岸边拥堵混杂的战场使得骑兵冲锋机动力大打折扣,然而也仍有两员骑将率领着楼船上登岸的骑军高声招呼前方同僚让开条道路,虽只几十步的加速冲锋空间,也依然向岸上猬集的金军阵列发动冲击。

    而那两员骑将甫一杀入战团,便立刻抡起手中丈二绿沉枪挥舞起一道道光轮,胯下骑乘的九尺银鬃马也在长嘶疾奔中扬蹄蹬向面前那些惊慌失措的金军步卒,这两员锦边珠嵌锁子黄金铠、身上猩猩血染战红袍披挂的骑将不惜命凶悍的战姿也犹如杀神也似,丈二长枪锋尖搅起的血泉很快的也将他们身上赤红袍上绣着的锦织金翅雕染得鲜血淋漓。也有女真军将眼见此处敌军来势汹涌,迅速率部上前要填补空缺,而见到那两员骑将乃至紧紧追随的一彪冲撞破阵的敌骑时,也不由惊怒骂道:直娘贼,是契丹骑兵!?

    “金狗!亡国切齿大恨,如今终于能得以与你这厮们算算总账!”

    世仇死敌一打照面,耶律国珍、耶律国宝兄弟两个便如以往走水路袭扰金军各处军寨县镇时,刚一厮杀便已是满脸的暴戾杀气,各自驱使着银鬃马直要继续往敌军阵中深处里撞去,他们手中使得两杆大枪浑如两条择人而噬的毒龙一般上下左右的盘旋乱舞,枪尖锋刃饱尝敌血,每一次舞动起来当即便要搅得金军步阵中血浪乱溅!

    连同由耶律国珍、耶律国宝统领指挥,先前陆续被收容招募得不愿降金的契丹旧部兵马往敌阵声生生凿去,奋尽浑身所有气力拼杀,哪怕是冲杀到一定程度时已无法冲驰得起来,便是从马上砍杀,随即被拉扯下鞍,知道在马下扭打成一团在泥泞血污中翻滚厮咬着,也要死战至最后一刻!

    “杀尽金狗!”耶律国珍与耶律国宝继续挥舞着长枪率领身边亲卫拼死冲杀,直撞得他们所处的战团金军阵型大片溃动起来。而除了他们这一拨率先抵达北岸加入战团的契丹军旅,越来越多的船舶临江投靠,输送着其余马步军各部精锐将士也已抵至岸上......

    而耶律国珍这边又是嘶吼一声,锋利的长枪突刺而至,狠狠的搠进面前一名女真猛安的腹腔,锋利的枪刃闪烁冰冷的寒芒,登时又从后背透出,激溅起殷红的血液点点滴落,奔杀势头过猛的耶律国珍却也敢到浑身筋骨肌肉开始酸痛起开,似乎自己的腰肋间也被一把利刃划过,随着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气力似也从体内的消逝。

    耶律国珍紧咬牙关,再向周围望去时,眼见周围金军鞑子当中打出一面面旌旗相继倒卷,随着越来越多的将士涌杀登岸,本来金军兵马拼死力战所形成的对持之势,如今却渐渐的要被齐军继而吞没倒伏,所残存的多支部族兵马似乎也已是磨耗掉最后一丝顽抗的战意,已然不受各部女真猛安、谋克的威逼喝令,而纷纷开始向后方溃逃而去。耶律国珍陡感心中一阵酣畅淋漓的痛快,当初辽朝庞然大国,却被女真诸部接连以少胜多杀得大溃,也教耶律国珍、耶律国宝兄弟两个直感受尽了奇耻大辱。而金狗如今国势衰微,原来这厮们不济时败亡惊恐之时,却是恁般的鸟样!

    虽说如今不得复辟大辽...耶律国珍与耶律国宝哥俩也不免心中仍有几分不愿,可是他们两个当初被天祚帝划分到耶律淳一脉被从耶律宗室谱籍中除名,自问也没当皇帝的本事,就算听闻先前宗室豪杰耶律余睹也降了萧唐,可当初也正是因为他转投阿骨打,反而掉过头来为金狗侵吞大辽,好歹萧唐待耶律宗室余众有没齿难忘的大恩,耶律国珍与耶律国宝待耶律余睹却是素来仇视,如今除了西逃而早杳无音讯的耶律大石,耶律宗室当中还剩下谁有能力光复故国?而值得反而要与萧唐反目成仇?

    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也唯有趁势诛杀金狗,以泄俺心中无穷的恨意便是!

    念及至此,耶律国珍再鼓起浑身剩余的气力,绰枪左右盘旋,大肆杀伐,虽然金军防线眼见已处于崩溃的势头,也仍有些不要命的女真甲士抢将上前,奋力要从面前那冲势凶猛的敌将身上披覆铠甲缝隙间捅进去,耶律国珍而又一枪破甲,将个女真甲士的身子捅了个对穿时,蓦的他胯下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冲击践踏的银鬃马发出一声悲嘶,一把战斧横扫而过,斩断了银鬃马的前蹄,也使得耶律国珍陡感自己的身形一沉,直扑倒在混乱的战团当中,周围密匝匝的金军将士相继涌杀上前,当即也将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耶律国珍身形给彻底淹没!

1908章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鸭绿江畔火光浮动,处处浓烟焰直冲云霄,一方面是齐军的诸般舟舶战船往复而进,登上岸厮杀的诸部将士喊杀欢呼之声也已是愈发的嘹亮,而另一方面,咬牙组织起防线血战阻拦的金军兵马崩溃散乱之像也已是愈发的明显。

    然而周围虽尽是齐军将士趁势奋勇前去,耶律国宝却跪倒在尸骨相枕的血泊之中,将自己兄弟耶律国珍的身体揽在怀中,又发出声嘶力竭的悲恸哭嚎声。

    然而任耶律国宝如何哭喊呼唤,面色苍白的耶律国珍双目合闭,也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他身上披覆的猩猩血染战红袍已化作残破不缺的截截布絮,锦边珠嵌锁子黄金铠上刀敲斧凿,经受诸般长短钝锐兵刃重击的痕迹也十分明显。而锁子铠腰肋处流淌出来的血液也已汇聚成一处鲜红色的坑洼,似乎从铠甲缝隙间直搠中耶律国珍的这一枪,也正是足以取他性命的要害创伤.....

    因国仇家恨,急于登陆抢先与金军死敌血战厮杀的耶律国宝、耶律国珍兄弟两个虽然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到底仍是有些托大。有些话,萧唐固然也不便对他们两个明言,只是若按水浒的轨迹,耶律国珍也正是于厮杀正酣听得鸣金锣响,急要脱身,却被死缠住后心忙乱了枪法,而被本来与他斗得不分轩轾的敌骑一枪搠杀...虽然马战武艺了得,可是到底因临战应变能力的不足,在身陷突发情况时本事大打折扣,耶律国珍也到底是因自己临阵时的弊端所致,虽换了另外一种方式,也终究不免沙场饮恨......

    周围一众契丹骑兵将士各个也面上也尽是悲愤填膺之色,而直待耶律国宝悲恸的将耶律国珍的尸身交托给几名亲随先行收殓,他满眼尽是血丝,也如野兽一般恨声嘶吼道:“唯今也尽可能多杀些女真猪狗,非但为俺大辽,也要给兄长你陪葬!”

    而因同僚、挚友、弟兄就在战死在自己的眼前而尽皆血灌瞳仁、目眦欲裂,而直要对目所能及处的金国厮鸟赶尽杀绝的齐军将士,又何止律国宝一个?

    拼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教齐军折损得几员正偏将佐,并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实则金军也已是杀得山穷水尽,如今国势衰微,伴随着大量的女真善战儿郎减员折损,当中混杂的别部附从军马愈多。何况往日那些自诩最是凶猛剽悍,而能熬酣战不休的女真甲士眼见茫茫鸭绿江上不断往北岸涌来的船舶仍旧看似无穷无尽,再是力战厮杀也拼死争胜的希望。勉强振奋起来的军心一旦崩溃,再是剽悍善战的将兵顿时也如被抽走了脊梁骨,又何止是大批大批杂胡别部军马丢盔弃甲,寻子觅爷的只顾寻路逃窜?大群浑身血污的女真败军也已败退下来,甚至直嫌兵刃与甲胄沉重,能抛的全都丢了个干净,只图也尽快从战场上脱离,在亡命奔逃时还不断的发出绝望的惨嚎!

    局面也渐渐的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后续杀至的诸部马步军接踵而来,组合成一层层冲锋阵势,如锋利的刀锋将前方混乱不堪且闪避不迭的金军败兵切割的四散分裂。而趁着金军崩陷溃退之事如海浪退潮潮,鸭绿江上坐镇指挥诸部水师登陆猛攻的李俊又接连下令,以图最大程度的扩大战果。而随着金军布置于鸭绿江被的防线全面告破,齐朝也已能通过水路将大军源源不断的输送往辽东腹地,进而北征攻取开州(后世辽宁省丹东市凤城)、桓州(后世吉林省集安西北)、正州(后世吉林省通化市左近)等金国东京路治下各处要紧州府......

    ※※※※※※※※※※※※※※※※※※※※

    与此同时,地处于辽西走廊门户所在的锦州城前。

    齐军利用精良的攻城器械,先是往城门、城墙处发动猛烈的轰击。由投石炮具所施发的密集的是石块非但砸得城头破烂不堪,也直迫得城内守军龟缩不出。虽然一时间尚还未轰击得大片的城墙倒塌,然而一排排床子弩、踏橛弩也早对准了城墙,随着各部军将连声喝令,足有标枪长短、小臂粗细的弩矢登时发出几乎要震破人耳膜的呼啸声扑向城墙,接连凿进残破不全的墙壁上。

    一队队弓弩手也缓缓迫近,凭借着神臂弓、克敌弓等远战利器继续向城头进行压制射击。而此时锦州城头上上方排列开的几驾车弩与投石炮也已被轰击得损毁,就算居高临下冒着被石弹轰击的危险施射,如今看来所将能产生的杀伤效果也甚是有限,是以城外攻城的齐军似是根本无所顾忌,而只顾肆无忌惮进行压制猛攻......

    金军善于侵袭猛攻的野战,可到底不擅长打这等死守城郭的攻坚战。

    而把守锦州城郭的金军主将完颜撒离喝,虽然如今压力如山,也临近要将自己压得彻底崩溃,然而他却知自己如今还决计撤不得。

    好歹也是当年得阿骨打老皇帝甚为看重的女真诸部军将中的后起之秀。何况如今随着完颜娄室、完颜斡鲁补、完颜粘罕、完颜银术可...等大批开国名将的先后离世,完颜撒离喝这个如今也甚得金朝宗室权臣赏识的统军大将,也只得领受如此重任职责,率领重兵把守此处连通华北与东北地域的交通枢纽所在。

    完颜撒离喝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压力山大的意味,然而锦州如今对于金国而言地理位置实在是忒过要紧,即便是辽东半岛南端几处军州已经沦陷,鸭绿江南遮莫也将面对齐军仗着水军之利趁势侵攻的巨大压力...锦州倘若失守,基本也将形成齐朝可攻可守,彻底占据得对金国发动侵攻之势的主动局面。

    是以哪怕是自己心中早已是战战兢兢,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早已快接近绷的断裂的边缘,可是完颜撒离喝仍旧试图尽量保持冷静威严,一边竭尽所能稳固住麾下军兵抵抗心思的同时,一边情急思量,而又仓促下令针对如今锦州城郭守城器械难以与齐军抗衡,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而长久下去必然会城郭被攻破的绝境下也只得铤而走险的应对之策......

    然而完颜撒离喝却是不知,这一日城外齐军做势猛攻之后暂且休整,城外赞作整顿的营盘当中,另有调拨至攻城头阵军旅的两员将领率部环视城郭。那两员统兵的将官本来相辅相成,而各自浑身一黑、一红的铠甲也甚是乍眼。

    正两个员军将当中,却是在来回环视,似乎另有所想的圣水将单廷一侧,神火将魏定国觑向眼前大面积城墙已是被轰得千疮百孔的锦州城郭,忽的他咧嘴一笑,又说道:“按陛下御令,若是鞑子是仍龟缩不出,前置的投石炮具准备施发火器,迫将近城池前面,料想也能投射得入,如今投射进瓮城内,也能烧得鞑子个亡魂丧胆。而金军鞑子倘若孤注一掷,这几日俺麾下兵马后阵,便按先前部署,夜巡巡弋探报绝不可怠慢!而那厮们企图出城奇袭摧毁投石炮具时,听我号令,仍是烧他娘的!”

1909章 与时俱进,猛火战法

    孤注一掷,完颜撒离喝所能采取的战术,果然仍只有率领城中敢死军马试图夜袭破坏城防的攻城器械。趁着月色,大队的骑兵行疾如风,而狂奔出已迫近至州关城郭前不远处,且有诸般攻城器械林立的齐军营寨前,众多把雪亮的钢刀顿时被从鞘中抽出,映着月光闪耀处粼粼森寒光芒,而直朝着前方的营寨席卷而出。

    而齐军阵中有夜巡的将士急促的敲动梆子声响,寨前所设置下的拒马枪、鹿角阵,乃至仓促间对面射来零零散散的箭簇,这一切也尽在完颜撒离喝的意料之中。毕竟锦州是把守住金国东北一隅这发迹之所,如今更是仅存的疆域领土的要隘门户之地,也集结了征调集结了大批的兵马,奇袭敌军若能见得成效,便是付出一定的伤亡也是值得,也远胜过一味的被动挨打!

    既然已杀入了齐军的营寨,也未曾耽误得多久,趁着夜晚歇息,步兵用来对抗骑兵冲阵的密集枪阵,那厮们尚还来不及排布得开!

    亲自率领近万军马奔杀出城的完颜撒离喝心中念罢,而奔驰在前列的金军劲骑陡然间又爆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看似是要尽情宣泄这些时日下来遭受齐军连环炮石轰击所积攒下来的杀意怨气。当中打头阵的一员女真猛安眼中凶戾嗜血之意尤盛,他猛的觑见前方寨中堆积起一层层看似沙包的物件,虽然呈环状排布开来,但也不过到到人胸脯间的高度,而凭着自己骑乘在马背上居高向后望去,众多看似仓促混乱的齐军士卒又推出一座座笨拙柜状物件,也从那道由沙包堆砌起来的屏障后的缝隙间一字排开......

    那群南蛮子,这又是要使甚么伎俩?

    虽然心中纳罕,但是包括那员女真猛安在内,大群催马疾冲的金军骑士眼见排开堆砌的那层壁垒还没一人高,纵马飞跃便能直窜过去。而在后方排布开的那一列似是熟铜打制柜子前端也并无尖锐锋尖探出,也不似是甚么抵御战马冲击的器械,夜袭敌营,对面众多齐军兵卒也正慌张的向此处赶来,除了前几列的敌军步卒之外,尚还未集结成密集的阵型,若是前方满布的是爆炸起来的声威的确须忌惮的炮石火器,那厮们仓促前来要应战,却不是也要被一并炸上了天去?

    使得这些花招,又能顶个鸟用?何况若是轻易因对方疑兵之计而不敢动弹,这锦州却还又如何守得住!?

    是以就算是不解对面齐军的意图,冲驰劫营力图摧毁排列于城郭前方一应敌军攻城器械的金军却也只有不做他想。整个大地震颤的愈发起来,女真锐气狂声嘶吼着,一双双嗜血的双眼紧盯向前方敌军阵列,手中的马刀骑枪也都齐刷刷举将起来,已然做出了催马纵跃与斩杀的动作。只不过骑阵当中夹杂着些以往曾与萧唐麾下诸部劲旅交锋,隐约间觑将过去惊然发觉前面一道道沙包壁垒后排列开的器具时,再做惊呼示警,却也再难阻扼住群骑疾速奔驰的势头......

    对于极有可能出城夜袭的金军早有准备提防,如今也已统领麾下神火兵列阵就位的魏定国眼见掉对面敌骑裹挟着冲宵的杀气旋即便至,他却是意气焕发,当即骤然拔刀、厉声暴喝,被排列在前端的猛火油柜登时喷吐出一道道长长火舌,熊熊燃烧的烈火也登时将夜幕映照得一片光明!

    齐军阵前骤然喷射出的无数道火舌突然喷吐,似乎化作一条翻滚的火龙顿时将前方大批的金军骑士连人带马笼罩在当中,伴随着操控猛火油柜的神火兵用力抽拉着唧筒,继续向油柜中施压,使得猛火油喷出燃成的烈焰持续不断,那些本来圆睁怒目、手举兵刃的金军骑兵在夜幕中陡感眼前的一片几乎要晃瞎人双眼的亮光暴起,旋即被猛火吞噬,饶是身上有甲胄披覆,浑身每寸肌肤也仍旧难免承受着被高温炙烧的无尽痛楚,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得住,都发出杀猪也似的惨嚎声,谁却还能继续奋力厮杀!?

    兼之群骑疾冲的惯性使然,后方大批大批的金军骑兵尚还未反应过来前方骤发的情况,也根本收势不及,众多骑兵连人带马的甚至也都一头扎进了火海当中。霎时间金军骑众便出现了大批的伤亡减员,撞进烈焰中的骑手谁也无法摆脱皮焦肉烂的命运,只怕是挣扎不到片刻之后,便只求能够死得痛快!

    然而也正是因为战马高速驰骋的惯性难以收势,众多浑身被烈火包裹住的战马一时间仍旧惊嘶狂奔,却是撞在了齐军前方早已排布开来装满了石块沙土的包袋上,如此也最大限度的缓止住被猛火吞噬的金军骑兵撞击过来的冲势。

    就算是某处沉甸甸的沙包仍被浑身浴火的金兵军马给撞翻,引燃得魏定国统领的神火兵众一侧火起蔓延,另有一直在旁督战的单廷便立刻率领麾下亲兵扑将上前,按部就班的以水袋、水囊、唧筒、麻搭...等放火器械迅速扑灭火势,再以沙土掩盖得住,而控制住火情扩张开来。如此一来,以呈环状排布开来的沙包障壁为界,冲天的火势直时泾渭分明,一边熊熊烈焰不绝,直将锦州城郭一侧映得漫天通红,而浑如猛火地狱一般继续吞噬着金军兵马的血肉生命,一边却是聚集的齐军诸部军马仍能结成密集的阵势,而几无伤损......

    至于亲自率骑军精锐出城夜袭的完颜撒离喝惊然目睹眼前惨烈可怖的景象,饶是他反应也算是极快,立刻一勒缰绳止住了胯下疾驰的战马,但冲天的火光爆射开来,当即也直惊得他骑乘的战马发了疯也似的惊嘶乱窜,饶是骑术精湛的完颜撒离喝也控扼不住,直冲马背上被颠翻了下来,直摔了个满地找牙!

    等到摔得额头乌青、嘴角渗血的完颜撒离喝再灰头土脸的爬将起身来时,他立刻又感到炽烈的热浪涌来,直烤得他眉毛、胡须都打了卷,露出的肌肤也顿感火燎火燎的疼!连同完颜撒离喝周围大批的金军军马虽然侥幸避过被猛火吞噬的凄惨下场,但是他们所骑乘的战马作为一种动物本能上仍对火光会感觉到恐惧,虽然见惯了惨烈战事突逢惊变不止轻易的因惊惧发狂,然而本来便是在夜幕中陡然喷射出巨大火势燎到眼前,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却又如何不会惊嘶发狂!?

    大批的战马骤然遭受惊吓,继而又爆发炸营也似的溃乱,众多金军骑兵控扼不住,先后也都跌将下了马去,有不少人反而是被自己惊嘶乱踏的坐骑生生踩得骨裂身死。而齐军这一面魏定国听得对面金军狼哭鬼嚎的混乱声响愈发激烈,他呲牙冷笑,随即又嘶声说道:“囚攮的,就算尚留得一条命在的厮鸟,既然已是来了,又如何能教你这厮们轻易走脱了?”

1910章 啼哭郎君,到底仍是要嚎啕大哭

    “快!快撤!”

    烟焰冲霄而起,熊熊火势迫在眉睫。四下里战马惊嘶长鸣声金军溃兵的哭喊惨叫声混杂在一处,到处皆有豕突狼奔的金军败卒身影被熊熊火光照亮。侥幸完颜撒离喝得随从为他抢来匹惊慌的无主战马,如今若说火烧屁1股已不仅仅算是个形容,众多追随着他开始惊惧着转向溃逃的金军士卒身上当真也有火苗乱窜跃动着......

    而魏定国迅速的接连下令,装满猛火油的瓦罐、漫天的火箭接连招呼过去,非但将金军溃逃的去路映得一片通红,葬身于窜起火焰中的败军士卒更是不知凡几。至于完颜撒离喝本人在慌乱奔逃时头戴的兜鍪早已掉落,甚至连他脑后金钱鼠尾小辫都已被烧得焦了半截,成了黑乎乎的一片黏贴在刮得乌青的头皮上,如此狼狈惨状,也只得拼命的要奔逃回城中去。而抛下尽七成追随着他出城夜袭,此时却在烈焰中挣扎扭曲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也已然烧得焦糊一片的属下兵马。

    而好不容易冒着火雨、顶着烈焰冲回到城去。置身于火海左近处听得部族儿郎凄厉的惨叫,还有那等活人被猛火吞噬时挣扎那般心惊肉跳的可怖场面,也使得惊魂未定的完颜撒离喝非但夜不能寐,本来强充硬撑起来要死守锦州的死战之心,也似乎轰然崩塌了......

    次日清晨过后,齐军方面又向城郭内投射出大量内置砒霜、柴禾、狼粪、火药的投石炮弹。非但当即在城关左近处,乃至教内部忙碌的修补城墙的民壮军卒吸入教人难以呼吸、无法目视的毒烟,又有大片的城墙垮塌,城关上大部分的碟墙、箭垛、掩体也被摧毁的残缺不全。经过野战过后的金军守兵也亦然没有还手之力,所能对城外攻城大军造成的杀伤,反而是愈发的微乎其微。

    而直到大片的城墙彻底轰塌崩陷时,待浓烟与毒烟大致散尽,大股齐军直涌杀入城郭当中时,却只见到市井街坊间伏着众多高呼愿意归附乞活的城中百姓,本来按预想中撞见城内负隅顽抗的金军遮莫要进行街巷间白刃战的情形,也并没有发生。

    前几日以猛火战法烧得金军魄消魂散、丢盔卸甲而战意高昂,又是性疾如火,抢先要率部撞进城关的魏定国,以及性情沉稳,唯恐自家手足兄弟有失,而一并杀入城郭的单廷,乃至各部策应协同的齐朝统军大将也都顿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直扑了个空。

    后经城内驻民禀明,原来完颜撒离喝似乎是在听闻得直面齐军猛攻的城墙关隘终不可守,旬日之间攻防工事必将彻底崩溃的战报之后,便已然率领绝大多数的守军弃城往东面奔逃。

    毕竟锦州所在,非但是于后世评价中华领土版图内军事战略意义名列前茅的兵家要地,如今对于金朝而言,更是属于绝对不容失陷,否则也将完全失去华北与东北区域战略主动权的兵家要扼之处,本来也曾预想到金国必然会尽可能调拨重兵死守住此处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先前攻城时也经过缜密的谋划,但似乎夺取此处军事要扼所在的过程...倒要比先前设想的轻松了许多......

    而完颜撒离喝早已率领余部军马弃城奔逃,这一路上,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无论是白昼黑夜,完颜撒离喝似乎也似是惊弓之鸟的心态。实则麾下就算仍然掌控着两万五千上下的金军兵马,撒离喝以南蛮子攻城利器奢遮,锦州必不可守,唯有保存实力为由勒令帐下诸部军马弃守城郭,然而昏昏沉沉间,他也时不时的仓惶回顾,生怕有追兵紧紧撵杀进逼,而与他愈发的靠近。

    “报!!!”

    本来已是草木惊心、震畏惶恐的完颜撒离喝听得有传令军马慌张急促的呐喊声,他浑身猛的一个激灵,好歹下意识的还自知是统军主将,切不可再失态而动摇军心才勉强在马背上做得稳了。然而当那传报军马心急如焚的报说军情后,完颜撒离喝却登时瘫坐在了马上,如打开脑顶天灵盖,一盆水浇下来一般当即愣怔的不知所措:

    “先前走海路袭取得攻占盖州、耀州等地的军马,兼由完颜挞懒等叛臣随从兵马引路,往北面大举侵攻,所过之处把守军马匮乏,难以抵敌,虽得快马报急,如今东南面州县沦亡与否尚不可知,遮莫不旬日也将侵攻至附近地界!”

    如今只是勉强维起独当一面,统军主将威严的完颜撒离喝实则早已是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须当如何应对齐朝诸路大军的侵攻之势。正是屋漏偏就要逢连夜雨,完颜撒离喝心中还没接受前一则军情急报时,却又有快马前来报说:“报!齐军攻占取锦州之后,立刻又派出几路追兵,如今距离我军已不过十几里的路径!”

    完颜撒离喝这员统军主帅麾下统领的各部军将接连听闻得紧急军情,也都不禁鼓噪起来。如今国情险急,兵情更是告急,大多往日习惯了听从主将调遣,也无须拍板决策,只顾搏命厮杀的女真军将也不由得都往完颜撒离喝身边赶去,并将交口声嘶力竭的极深催促道:“将主!如今我等又当如何?到底是先行继续往辽阳府撤离,还是先行杀散了后面的追兵?”、“将主!盖州那边也有南蛮子大军杀至,若是任从那厮们肆虐纵横,东京路治下这大片疆土,终究是保不住啊!”、“将主!如今兵情险急,容不得半点延俄,你倒是下令啊!!!”

    本来便已是慌张的全无主意的完颜撒离喝听得周围众多军将催促聒噪,他的面庞却不禁抽搐起来。而内心当中无数复杂的念头夹杂着周围的噪音不断的冲击着完颜撒离喝竭尽所能试图保持冷静的心态,然而在形势攸关的战情、自己早已崩塌的心态、以及周围众多属下军将急促进逼的质问声下,完颜撒离喝忽然感觉到自己在心底最后一根早已绷的紧紧的心弦,似乎啪嚓一声,忽然断裂了......

    “够了!!!”

    完颜撒离喝蓦的尖着嗓子厉声高叫,他当即便从胯下躁动不安的战马上滚鞍下来,随即如发了癔症般双手抓头,竟然带着哭腔,又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住嘴!住嘴!你这厮们!统统都给俺住嘴!!”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也登时让周围紧急催促完颜撒离喝尽快拿个主意的女真军将也都看傻了眼,因为他们眼睁睁觑见当初还得曾得阿骨打老皇帝赏识,按说虽然及不得完颜粘罕、银术可等开国宗室那般功勋卓著,如今国事危难,也正需要他这个开国功臣之一来力挽狂澜,指挥若定的完颜撒离喝倒如同个受了惊吓的顽童也是,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1911章 心态崩了,这仗还怎么打?

    本来在军中也被赞誉为骁勇有才略的将才,而教阿骨打老皇帝青眼有加,少壮年纪时便点拨他随军出征历练,如今更是身为兵情险急危难时军中的主心骨,完颜撒离喝却如此失态惊惧,这也无疑使得沮丧震恐的心态更是在诸部金军兵马中蔓延开来。

    本来南侵宋境之时横扫河北,击破几路抗金义军,随后协同攻取陕西诸路,过渭河以西接连指挥的几场战事中,完颜撒离喝能够迅速扫荡几部宋军,也的确展现出了金军名将当中后起之秀的才能,是以周围那些金军将领本来都指望他能在这等危难时候挑起大梁,也万万没有想到平素还能摆出副威武沉着扮相的完颜撒离喝...在这等紧要关头心态竟然彻底崩了......

    毕竟是真金不怕火炼,有些人虽然打惯了顺风仗,而树立起赫赫威名,但是他们在逆境下往往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终于沮丧露怯,而根本无力支撑起局面。

    当萧唐经探报得知镇守锦州的金军主将乃是完颜撒离喝之时,心中便已嘀咕这厮实则先前也算是命大,当初率领诸部雄兵开拨至关西地界与完颜粘罕、完颜娄室进行会战之际他似乎应是统军驻守于临近金国疆域的要隘之所,也能得以迅速撤离回本土境内而免于被一并歼灭得尽。

    然而按正史的轨迹,这完颜撒离喝却是先后撞见了尚还未反目成仇的曲端、吴这对宋军中难啃的硬骨头,两次主动发起猛攻却都落得个大败亏输,还因金朝皇帝吴乞买接连喝令催促而心态失衡、公然嚎哭...虽然他也位列于金朝衍庆功臣当中,也有能力在金朝元老功勋名将先后逝世之后掌握兵权,后来又重挫过几次宋军为自己正名,但是显然如今的局势也要恶劣危急太多,完颜撒离喝再是骁勇有才略,可是他不善于打险恶硬仗的弊端无限放大,当然也更是难以挑起大梁为金国扭转局势......

    如今这等场面,也根本无法有效的指挥其余军马应对占据,其余金军将领也只得自作主张,挟裹着嚎哭的完颜撒离喝立即率领各部军马直往辽阳府奔逃而去。

    如今锦州既然已为齐军所占,为了肃清己方这一支辽东南部地域规模最大的有生力量,也势必会立刻调派重兵追击,试图围剿合攻以图一网打尽。这时也只有硬着头皮先奔逃回辽阳府去与城内守军会合再从长计议,否则若再延俄些时候,后方衔尾追击的齐军杀至之时,在众部军马士气低迷、军心震恐,也甚有可能被敌方轻易围而歼之。

    诸部女真军将各作主张,各自扯起大旗招拢军马,继续往辽阳府的方向兰隔壁奔逃而去。期间东南面又有沦陷的县镇守军败兵陆续奔逃而来,急报说从辽东半岛南域发动猛烈侵攻的齐军势不可挡,往北面侵州夺县的势头也远比所料想的快上许多。未免腹背受敌,大批金军军马奔逃之势更是惊悸急促,而直到大军奔逃至一处起伏的山峦边时,驰骋在最前面的一个女真骑兵蓦的惊呼一声,连同胯下战马猛然仆地倒陷下去,随即冲在前面的骑兵接二连三、连人带马摔倒惊起一片的人喊马嘶,有员冲驰率部在前方探径的谋克恍然大悟,也立刻大声示警道:“前方多有陷马坑,遮莫已有齐军杀至此处设伏!”

    “呜~~~~”嘹亮的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早已掩伏在山峦一侧的齐军将士纷纷跃起,手中强弓劲弩发出吱嘎嘎的声响后骤然施射,无数枝利矢顿时破空而出。在有效射杀范围之内,无数的利箭骤然而至,当即如像镰刀割草也是将金军前列溃动的骑阵射倒了一片,凄厉的破风声依旧不绝于耳,趁着那些马背上惊惧慌张的金军士兵尚还来不及予以还击时,仓惶之中也不知该往哪儿还击,雨打残荷的箭雨打击下,当即也引动得金军前阵兵马阵型愈发的溃乱。

    “自从取下盖州、耀州等去处之后,实则我朝便已经避过锦州等要扼之处,走水路调拨兵马直取辽阳府。如今却是水路并进,正是要夹攻歼灭得这一支金军戎卫东京路南面规模最大的军旅,终于教俺走水路先行抢占得此处,争得些时候提前设下埋伏,又怎能教你这厮们逃脱得去?”

    山坡上一处灌木当中,史文恭俯视睥睨向下方骤然遭受伏击的金军兵马,他脸上挂着轻蔑冷冽的笑意,方自狞声说罢,旋即便提起手中长枪,似乎便要趁势冲杀下去。然而协从史文恭所部军马权管从军参议职事的黄友见状,也立刻上前劝道:“史都统制,如今只有我这一路军马先行抵至,如今鞑子军马虽然势堕,可是那厮们未曾顽固死守于锦州,就如今东逃的兵马也仍有两万余众。按说我等也须据险而守,趁势尽可能袭杀敌军便是,可倘若轻出突阵,到底是以寡击众,如此也甚是凶险。”

    史文恭见说略作停留,随即摇了摇头,又道:“我等各奉钧旨进军,然如今恁般形势,诸部主将也皆可见机行事。咱们只占据得山坡高处据险不出,鞑子必然不肯死战,到底也只能杀他些不成器的小厮,而截杀不住金虏鞑子统军的要紧人物;我若率锐骑趁势突阵,纵耽着凶险,可鞑子军马如今势堕震恐,也未尝不能一举击溃得这路金虏大军,也省得其他同僚部曲多费手脚,更何况......

    卢俊义与俺本是同门师兄弟,想必此事也你晓得了,前番攻破燕京之时,他率部截杀蕃王完颜斜也那厮,一时间力敌四员戎卫的鞑子骑将仍是不落下风,也终教他一枪搠杀了那完颜斜也,而抢在我等前面成就得大功...统领这拨鞑子大军的,也必然是金虏朝中统掌兵权的要紧人物。卢俊义既然能突骑闯阵袭杀蕃王,俺却又哪里差了?”

    黄友一听更急,当即正色言道:“史都统制!须当审时度势,切不可莽撞冒进!下官虽知你勇冠三军,武艺了得,但便有心与卢将军比较,须以军功而论,但切忌因与同僚要争一时功名而执迷轻动,听恁言语,若只是为了争强好胜便意欲轻出冒进,如此也殊为不智!”

    史文恭听罢倒也不见如何着恼,只是他持枪上马,教黄友根本拦将不住。而当史文恭双股一夹马腹,直纵骑跃将出去时,仍要阻拦的黄友便又听得他长声受到:“你说俺争强好胜,说的倒也不错。咱们既已戴了大头巾,是带兵打仗的将官,揆时度势、孰轻孰重,不可因个人意气而误了兵家大事,这些事你以为俺便掂量不清?然而我今番出兵是专行武断也好、是意气用事也罢,但若论是否因趁势直捣鞑子中阵,你我也是各说各理,谁也不能说谁如此用兵便当真错了。

    至于我与卢俊义之间的争执心思,就算是我存着一份私心,就算终不能坏了同僚间的和气,但是我史文恭从来便不肯屈居人下。他能做成的事,我也能成。我这等执念,当初也是,现在仍是。黄参议,你精通韬略,用兵稳重,平素俺固然须多听你建议,但你到底是弃文从武的太学书生出身。而不是似俺这等曾在江湖中厮混打踅的人物,而我们江湖出身的汉子彼此间会做的意气之争,这些事,你却不会懂......”

1912章 蹈锋饮血,敌军阵中的险情

    很快的,大批惊乱的金军骑士再擎起手中角弓,要往山坡上埋伏的齐军将士施以反击时,从山坳处撞杀出一拨皆是劲甲披挂的锐气,虽然人数也只在两三千上下,却是杀气冲宵、气势如虹,而直朝着金军马步军中阵疾冲而去。

    女真惯用的长杆箭镞骤然挟着厉风,也朝着着前方直扑过来骑军甲骑激射过。而纵马冲驰在最前面的史文恭见状冷笑一声,手中大枪登时展动开来,直化作一道道高速盘旋的虚影上护人、下护马,直将扑面射来的箭簇尽数拨落,随即史文恭胯下神骏的战马猛的一声长嘶,后阵骤然发力,做势似直高高跃起在空中!

    史文恭一马当先,当即狠狠直直撞进了女真人阵中,紧接着猛烈的碰撞声与喊杀声交至响起,紧紧跟随在史文恭身后的齐军锐气先后也直急凿而至。双方骑兵战士登时厮杀在一处,那些追随史文恭冲阵的齐军马军将士也都拼命的挥舞着手中兵刃。而史文恭冲驰在最前头,伴随着大枪展动,血光处处迸溅,便如善于马战厮杀女真军骑,一时间直面其锋的接连坠马,错杂拥堵着也不住乱做一团。

    先是遭受敌军的伏击,另有锐骑破阵杀来,各部女真统军将领也都勒住战马,立刻关注着周围局面,唯有另有齐军的伏兵层出不穷的再杀将出来。然而很快的,他们大概也已发现除了一面密林莽莽的山坡上仍有敌军施以弓箭打击,道路上陷马坑似乎数量有限,必然也是埋得仓促。而再往南看虽然有敌骑骤然杀出,且主动前来撞阵的势头格外凶猛,但似乎人数也并不算是如何众多......

    大概判断得清如今的战局形势之后,当即也有员完颜宗室旁系出身的军将一提马搔,拔刀在手,并厉声暴喝道:“本来俺们女真儿郎,宁可在战场上战死,也绝不可再为虏为奴的受厮鸟摆布!敌军伏兵不算势大,且杀尽了那一彪前来闯阵的敌骑,再杀至辽阳府去便是!”

    “杀!杀!杀!”伴随着那员金军主将高声喝令,周围也登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应声,如今倒也仍有些女真战士骨子里仍保留着剽悍亡命的凶蛮血气,再是势颓也仍要试图奋死一战。只不过...在另一侧同样率领亲随军马大概的判断清目前局势的金军统兵孛堇却是疾声喝令道:“快撤!且不必与那拨敌骑纠缠,听我号令,只顾速速返至辽阳府去!”

    三军无主的情况下,诸部各自统率军马的金军将领当即不由的各自下令做主。本来应是由完颜撒离喝调度各支军马力往一处使,可是他在众将面前失态嚎啕大哭,在这个节骨眼谁还会前来向他请示应敌之策?而各部金军兵马只图尽快撤返至辽阳府去,本来也不须多久的时日,也尚还未来得及商议定谁来代替那啼哭郎君统御得各部的金军兵马。如今突逢变故,那些各自统御军马的金军将领也都没来得及互通声息,便立刻凭自己的主观判断,而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迎敌之策......

    更何况还有不少附从女真的金军别部军马,此时也早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本来就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之下,便突逢史文恭这一路伏击的军马,尚还未看明敌军伏兵多寡,也根本不愿再听候那些女真贵人的喝令调遣前去填命,甚至当场溃散四下里奔逃的其他族系的军马,也足有三四千人之众......

    史文恭甫一杀出,而只以马军锐骑以寡击众,所将面对本来是从锦州撤离的两万余众敌军。然而他甫一撞杀入敌阵当中,数千金军立刻迂回奔走,又有数千的兵马当即崩溃逃窜。所将面对仍意图死战到底的金军便已是少了一半,战况立刻会形成眼下这等局面,这倒还有些出乎于史文恭的意料之外。

    转瞬间,史文恭便已敌军阵中又凿进数十步的距离,当者披靡,冲撞得女真阵列列松动。趁着几层队列金军士卒推推搡搡、踉踉跄跄的阵型溃乱,史文恭又催马撞出一个缺口,手中那杆如毒龙般的大枪每一次挥动,锋刃上血珠也早已沥沥淋淋的挥洒下来。然而到底也仍要面对几乎五倍于己方的敌军,更多的女真甲士嘶吼着涌上,就算遮拦不住史文恭突骑闯阵的势头,却是从四面八方杀向其余那些撞阵冲杀的齐军劲骑......

    凭心而论,史文恭是一等一善于冲阵搏杀的斗将,按他原本的轨迹诱敌设伏能射杀得梁山之主,当然也善于用些诱敌伏击的计策,但史文恭也从来都不算是甚么体恤下僚将士的军将,他临阵厮杀固然是身先士卒,也知道临阵应变的判断形势,调度指挥兵马。但以他倨傲的性子,先前是将甚军旅中的琐事推给苏定,如今便交由黄友处置罢了,但凡确定了战场上局势可以冲锋厮杀,便只顾当先抢攻在敌军中杀出条血路,其余下属军马便只跟着上罢了。

    是以如今就算史文恭尚能凭借着单枪匹马在敌阵中冲杀的机动性暂时杀得个所向披靡,可是他麾下那些甚是仰慕自家部曲上将奢遮本事,如今也冒死奇袭直撞杀破阵的骑军将士在金军层层拦截围堵之下却是伤亡惨重,已被史文恭甩出堪堪一定的距离,尚留得条命在于金军阵中奋死冲杀的齐军将士,也只剩下**百人!

    史文恭显然仍是抱着志在必得的打算,势必要这拨鞑子大军的主帅死在自己的枪下,他也不顾周围女真甲士红着双眼,挥舞着各色兵刃前后围堵过来癫狂的砍杀戳刺,一路践踏过去,又搅得一片血肉横飞。然而毕竟生得是**凡胎,正当史文恭稍感疲惫之时,他蓦的听到一阵急促女真语的喝令声直传入耳中。

    倒是得益于早年曾在曾头市做教师的经历,当初史文恭虽然也懒得去学在他眼中曾家那五子几个会说的异邦鸟语,但好武之人的兴趣使然,耳濡目染之下曾听学得些关乎厮杀相关的女真语个中含义,而听得有鞑子军将高声喝令,起码史文恭当即便听懂其中有个词汇的意思:绊马索。

    双目中精光一闪,史文恭连忙又将手中大枪向前横扫过去,夹杂着强劲冲击力道的力道的枪杆直将斜侧方一员金军步卒的腰肋砸得碎裂,身子连带着又向旁撞出,一并将旁观猬集的五六名女真步兵尽数击得撞倒。史文恭也赫然觑见五六根被拉得紧绷笔直的绊马索正穿梭在前方扎堆的金军步兵脚下,倘若看得不真切而只催马顾践踏过去,恐怕胯下坐骑也难免被绊倒扑地!

    史文恭暗骂一声,连忙驱使战马纵跃出去,连人带马当即似腾空而起,直跨过那数道被集结列阵的金军有意遮藏住的绊马索。然而饶是史文恭反应迅速,纵骑直蹿跃而出,但他胯下战马凌空落下,先是两只前蹄着地之后,继而落下雄健有力的后蹄旋即发力蹬出时,也不免仍刮到根绊马索上,而蓄势骤发的力道也不禁为之一滞.....

1913章 事到如今,你这厮也莫要逃了

    虽并没有马失前蹄而直接扑倒,可胯下坐骑后蹄被绊马索一带后猛的个趔趄,登时身形不稳、踉跄数步。史文恭陡然听得胯下战马发出惊嘶声,身子也当即向一边倾斜下去,所幸他本事奢遮、反应极快,当即用力踏住马镫稳住身形的同时,也立刻控扼住战马不至轰然扑倒在地上。

    然而催骑勇闯敌军大阵,史文恭凭借的是自己高强的武艺与精湛的骑术在敌阵中或是见缝插针,或是枪搠马踏的撞开一条道路,也无不需要催使着胯下战马一直保持着高速奔驰的状态。如今虽然勉强稳住战马不至在敌军丛中颠翻倒地,可是疾速冲杀的势头陡减,周围如野兽般的呐喊声也骤然爆发而出,无数女真将兵挺其兵刃,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杀而至,也势必彻底将这员齐军虎将困在层层围堵的军阵当中,早晚也必然将被乱刃所杀......

    这便是了!俺既必要来取鞑子主帅性命,也从来没想过这份头功是能唾手得来的。你这厮们做困兽之斗,倒也能显出俺的本事来,这等场面,却还唬不住我史文恭!

    虽是身陷敌阵当中形势险急,史文恭凶戾桀骜的煞气却是分毫不减,他一摆长枪如毒蛇出洞般探出,当即又在从斜侧冲杀而至的敌将喉头搠出个血窟窿来!

    然而位于山坡一侧,由黄友率领诸营伏击金军的将士除少数被流矢射中之外几无伤损。如今恁般形势而言,金军果然只顾尽快歼灭史文恭所部撞阵拦截的敌骑,而不会暂弃战马,而攀岭登高的去试图再去与早占据得险地的齐军磨耗厮杀。可就算自己无须耽着甚么凶险,黄友仍是又急又气,不住的望远处史文恭突骑闯阵所引发的金军阵型溃动方向眺望过去。他这个十五岁便入太学苦读,知书达理也有谦谦君子之风的军中参谋,此时也不禁骂出几句行伍莽夫时常挂在嘴边的污言秽语,非但是恼怨史文恭那厮倨傲执拗的不听劝,但也仍十分担心那厮杀入敌阵中可千万别有甚闪失。

    怎么自己摊上的军中上官都是不听劝的?

    然而当初身为宋廷赐封的河北制置使参谋官,早先随小种经略相公驰援太原之时,上官种师中也是因朝廷督战严急,指责其畏战不出,也直激得他唯有孤掷一注的撞入金军埋伏圈。便是他黄友发现形势不利立即建议撤军观望,可老而弥坚的种师中被朝廷斥责避战之罪,为势所迫也未尝不是怀着些怄气心思,到底被以逸待劳的金军杀得全军溃败;而如今在战局上却是己方已占得绝对上风,就算要尽数剿灭这一路鞑子主力兵马,未必非要是朝夕必要达成之功。都说穷寇勿迫,但史文恭可倒好,只因当初卢俊义于燕京城破时曾率部破阵,大逞神威而于乱军中枪刺蕃王完颜斜也,史文恭便不服气,也要干出这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壮举,这却不是忒过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而专要逞匹夫之勇了!?

    而黄友再是埋怨史文恭,也仍是为他如今的安危心急忧虑。但是黄友更清楚如今自己占据得地利,史文恭可以莽撞冒进,他却意气用事不得,为了救援史文恭而教埋伏于山岭上也尽是以步军为主的将士冲杀下去,也未必能够救护得主将周全,反而只会徒增伤亡,致使麾下儿郎无谓付出性命折损。可明知如今史文恭战情险急,黄友同样焦虑,却又怎生能一直坐视不理下去?

    然而很快的,黄友隐隐的听见似有号角声若有若无的传进自己的耳中,他精神一振,连忙再起身眺望,而大致觑见远处动向之后黄友便毅然拔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便率领着大批的伏兵纷纷收了弓弩,执起近战兵刃,也尽皆集结成队,开始义无反顾的向山岭下方冲杀了过去......

    因为从辽东半岛那边方向的地平线上,大批军马疾速行进,很快的军阵当中所打出的“沿海置制使孙立”、“京东路都指挥使司统制朱仝”等字号的旌旗迎风招展,从山岭这边眺望去看时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而从西面锦州那边的方向的地平线上,同样也有如雷的蹄声变得愈发响亮,庞大的骑兵队伍呼啸而来,而在骑阵前方打出的军旗上也赫然标示着“燕京京畿兵马都总管卢俊义”、“殿前司骁骑军指挥使吕方”、“殿前司骁雄军指挥使郭盛”猎猎飘扬,也直朝着前方金军大阵的方向涌杀了过去。

    萧唐指挥大军攻取锦州,迅速又抢占得治下县镇各处要隘的同时,迅速又调遣军队挥兵便追。紧紧咬住完颜撒离喝所部金军不放,双方本来便也只相距不过十余里的路程,如今兼之史文恭骤然杀入阻截得金军去势,衔尾急追的齐朝大军,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追赶上金军大阵。同样的走海路于辽东半岛南部集结,随即北伐进攻的诸部齐军部曲也是势如破竹,进程比先前所预料的更为迅速,也有几支部曲杀至左近处探觑得声息之后,也立刻包抄截杀过来,大概已对遭受史文恭突袭破阵的金军大阵形成合围之势!

    眼见齐军又有数支兵马杀至,金军阵中惊呼叱骂之声顿时又沸腾了起来,这倒也教这一路下来魂不守舍、萎靡不语的完颜撒离喝浑身蓦的一震,渐渐的似也已回过神来。

    再是沮丧震恐,不愿再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完颜撒离喝好歹也仍有求生之心,他深知再萎靡不振下去,恐怕立刻便要命丧于齐朝追兵的刀下。完颜撒离喝遂声嘶力竭的高声叫嚷,喝令麾下诸部军将迅速集中只顾往一个方向突杀出去,倒也有几员亲随的牙将眼见自家主帅可算回过神来,也立刻就拍马前来拢将上前。

    然而仍是惊慌不定的完颜撒离喝一面急促的发号施令,一面也已催使胯下战马再奔将起来时,蓦的他听得前方撞击厮杀声大盛,只一员敌骑浑身浴血,抡动手中长枪血光寒芒绰绰,眨眼的功夫非但已撞破前面金军队列,所过之处,女真骑军喉头、心窝处当即飚射出赤红的血液,须臾间的功夫便又有十余骑栽落坠马!

    却是史文恭杀透了层层队列拦截,竟也是催马撞杀而至!

    然而此刻史文恭不但身上披覆的铠甲已有不少出刀砍枪凿的创痕,脸上、身上被溅满了血污,似乎除了敌军喷射出来的鲜血外,他身上也挂着几处伤口仍有血液涌出。然而此时史文恭那对满是戾气的眸子环视向面前完颜撒离喝等一众金军将帅,忽的他却咧嘴一笑,满是血污的面庞上露出了森森白牙,而嘶声说道:“看来你那厮便是鞑子主帅,再加上周围也有若干鞑子骑将...当初俺那师兄杀那鞑子蕃王时遮莫也是恁般阵仗,嘿嘿...有趣,这倒有趣的紧......”

1914章 除了功名与利益,还有我们一如既往的坚持

    另有大批的齐军兵马直撞向已呈溃散之相的金军大阵,双方兵刃翻飞,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不断的有利刃撕裂血肉的闷响声交织响起,骑士坠马,坐骑惊嘶,很快金军一侧的阵列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在陆续仍有齐军锐骑前赴后继的加入战团之际,女真军马中喧哗惊呼之声也已是一浪高过一浪,也有些军骑惊慌的拨马便逃,仍试图立刻从战场上脱离出去。

    同样的场面很快的也在西面上演,卢俊义、吕方、郭盛率领着骑军纵横,驱马如飞。先是且弛且射一番之后,麾下诸营将士迅速的收起弓箭,拔刀绰枪撞阵进行白刃撕裂,霎时间金铁相交、激促震响,众将士摧锋破阵的声威,也同样是悍勇绝伦!

    已然变得愈发血腥的战场上,远处号角声仍是频起传来,齐军追兵将仿佛无穷无尽的汹涌潮水,仍从两个方向势不可挡的掩杀过来,这也无疑使得本来军心震恐的金军士气更是遭受到致命打击,在四处齐军直扯得震天价响的喊杀声中心惊肉战,而仍能强自撑起一股亡命血气意图死战到底的悍猛将士,也是越来越少......

    两抹凄艳的血色扬天挥洒,浑如一疋胭脂般的赤红宝马疾驰而过,左右两侧的金军骑将一个被画戟锋尖搠中眉心,一个被画戟的月牙刃掠开半边脖颈,几乎在同一时刻坠马毙命之际,将他们击杀的那员身披浑如千道火龙鳞打造战甲的齐军骁将也已奔驰出十几步的距离。赤红的马、赤红的甲,舞其手中兵刃激溅起赤红的血...使戟这员齐军将领当然便是武艺大有精进的吕方,但见他催马呼啸奔驰的战姿端的神勇,手中使得方天画戟摧锋破阵,只说眼下恁般冲阵的声势,当真也颇有几分汉末飞将吕布再世的气概,催使着胯下通体火红的战马所过之处,也能杀得个敌军挨着死、碰着亡。

    而混战中也正有员女真骑将杀得眼红,当他觑见不远处那个身着赤袍赤甲、骑乘通体火红战马甚是乍眼的齐朝军将大逞威风,他也是发了狠心,立刻拍马上前试图从乱战中杀出一叉取其性命之际,陡然间那女真骑将听得轰隆纷沓的蹄声须臾已至,他再惊觉侧身转头望时,却是白马白甲化作一道白影,从他的身侧奔过时又是银光一闪,错身而过的当口,这员女真骑将的头颅登时颓然坠落,鲜血喷溅的无头尸身骑在战马上仍往前疾奔出数丈的距离,才轰然跌坠下去......

    如今这等形势之下,吕方、郭盛二将倒能得以酣畅淋漓的施展身手,当然在他们周身左右也有大批的精锐骑军策应冲杀,这也让通常于紧急危难时务必需激发出自己最大能力冲驰厮杀的卢俊义无须冲杀在冲锋骑阵的最前面,而是指挥着麾下军马保持住密集的阵型,有余地兼顾战场上的动向而随时上前驰援。而破阵的兵马呼啸而来,奋勇突进,所过之处,金军的遗骸残躯涂满一地,也断无法拦截住卢俊义、吕方、郭盛所部齐军锐骑摧锋破阵的势头。

    而直到冲阵厮杀一番,而将敌军大阵一层削薄杀得溃散时,卢俊义这边蓦的觑见也正截杀过来的黄友所部齐军,乱战群中也立刻催马前去,并高声嘱咐道:“黄相公,如今你统领的既多是步军,且暂且后撤守住北面山岭要道便是,我那师弟...史都统制却又在何处?”

    这边黄友好歹得诸营步军戎卫,不必亲赴至最前线与金军白刃血战,然而眼见是卢俊义率部前来策应,他一抹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也连忙向卢俊义禀说道:“本来各部军旅按钧旨北进,由史都统制与下官所统领军马抵至此处,探觑得驻守锦州的鞑子大军东撤后遂立刻挖坑设险、据险埋伏专等敌军前来。本也伏击得鞑子军马,而史都统制执意要直捣金虏大阵,擒杀敌酋,下官遮拦不得,也唯有见得有卢总管等各部军马也已杀至时奔下山岭前来协同,而史都统制自顾率两千骑直捣鞑子中军,眼下也大概也已过了半个时辰有余!”

    前来策应同僚军旅,随卢俊义一同策马本来的郭盛一身的白甲白袍已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而听得黄友陈诉情由,史文恭虽然当初曾做过当今陛下、自家哥哥的对头,且那厮性情也的确甚不讨喜,但好歹水泊梁山共聚大义话定职事之时既然也有他一个,郭盛也不会再计较甚陈年旧怨,而当即面露急色,立刻说道:“就算务必须除尽这一拨金虏的主力军马,但如今金虏鞑子势堕,早一时、晚一时,也无须非破釜沉舟的去与鞑子大军厮拼,若是我等来得慢时,却又如何?史文...史都统制又何必要耽恁般凶险,偏生要冒险行事?”

    “他为何如此,我明白......”

    卢俊义蓦的长声说罢,随即又叮嘱黄友率领麾下诸营步军稳住阵势后,旋即又鼓足了气力率部奔驰撞杀,再直往金军大阵中心处捣去。齐军锐骑劲旅,似乎又爆发出更为凌厉强悍的杀气,犹如泰山压顶也似,催使这胯下战马汇聚成轰隆隆犹如雷鸣的的蹄雷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继而往金军阵中深处凿去,而这个时候的卢俊义,也俨然纵马奔驰在骑阵的最前列,直撞冲驰,伴随着手中长枪灿若繁花的寒芒下眼前金军骑军接连坠马倒毙,尸身很快的被淹没在旋即而至的滚滚铁蹄之下。

    终于,卢俊义又杀透一层金军阵列,他赫然觑见背影望去似是史文恭的骑将手中大枪招式变化,却是正合了虚实兼备,趁势发动致命一击的枪技奥妙而直搠进眼前与他厮杀的那员看似鞑子统军主帅的咽喉处,而那员脸上好像还带着哭相的金军将领面色惊恐,身子向后倾倒,也立刻从惊嘶的战马上直摔落了下去;

    而周围左近处已坠马毙命的众多骑将骑兵遮莫将近百人,且几乎所有倒毙在眼前的将兵届时身着金军制式的衣甲。继续纵马疾驰时哪怕只是粗略一看,那些已倒毙在沙场上的金虏将兵似乎皆是身上要害处被枪尖搠透,而登时倒毙坠马。

    当卢俊义继而纵马疾驰,觑见那不知那使枪搠杀了多少鞑子骑军的悍将似因听见身后又有轰隆的马蹄声回顾而瞪目回望。果然正是史文恭,在他觑清来的是谁之际,满面的煞气,渐渐的也似化作成骄傲的笑意。

    “师兄...这一阵...应该是我赢过你了......”

    虽是伤重,可史文恭尽量扬起头颅,而对策骑疾驰而来的卢俊义朗声说道,但似乎已甚是伤重,仍是要高昂扬起头颅的史文恭似乎也已再支撑不住,他话音方落,头颅便猛的一垂,身子也直倒栽坠落,而跌下了马去!

1915章 同族同胞,老乡见老乡,问你降不降?

    眼见周围金军敌众已被杀得溃散,也立刻又诸队骑军将士前去看觑坠马的史文恭。而卢俊义向周围环视过去,眼见前面低嘶游走的无主战马蹄下的金军尸首大多身着坚固的札甲,周围长大的重兵刃散落一地,显然也多是鞑子中配备十分精良,看来也尽是护从金军将帅的精锐猛士。

    而那个看身上衣甲似是鞑子主帅模样,应该正是先前统率诸部金军把守锦州的大将完颜撒离喝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双目圆睁,惊惧的表情虽然已在他脸上凝固住,可是尚还未僵直的身躯仍不由抽搐了几下,而喉头上被搠了对穿的窟窿仍旧不停的有鲜血涌出。至于其余金军精兵的尸身上或是被长枪搠中要害,或是直接被割裂喉咙,几乎也尽是一招毙命...其余倒在血泊之中的齐军将士尸首,多数却尽在几十步的距离开来。看来也无疑是史文恭只身独力袭杀了许多金军近卫骑军,这才又捕捉到敌酋致命破绽,而再是一记杀招探出,而教冲阵杀来的齐军众将士觑见先前的一幕。

    卢俊义环视一圈过后,也不禁长叹一口气。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方才此处战事的惨烈,再是武艺高强,卢俊义也很清楚若是换成自己只身独力的与这许多鞑子精锐军马厮杀,还要在混战中一枪取下敌军主帅的性命,恐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

    而卢俊义蓦的又听见阵喧哗声起,颓然坠地的史文恭竟一把推开上前看觑的军士,手中紧绰的长枪尾端被狠狠杵在了地上,他借力半跪着支撑起身子来,只是身上数处致命的伤口滴答、滴答...的血珠坠落,史文恭再也无力强撑着站起身,也只得费力的抬头向卢俊义望将过去,随即又道:“虽然这次,俺到底是有些托大了...可是比起师兄你前番燕京之役时有诸部军马协同截杀...俺这一阵......要取敌军上将性命,却是棘手险难的多...若是换师兄你来...恐怕也很难袭杀得鞑子主帅...却也是很难得手吧?”

    眼见史文恭性命垂危之际争强斗胜的心思仍是分毫不减,卢俊义心中感慨,也连忙趋步上前说道:“师弟且顾将养好身子,留住有用之身要紧!就算当初我曾侥幸胜过你一招,但如今我等成就大业,得陛下隆恩赐封,谋得要职,又纳娶得良女成家以顾安生。虽不曾奉旨征战厮杀不敢怠懈,但鉴于过往愚兄家门不幸引出的祸患,如今顾及家室和睦安乐,也不似以往那般终日练枪使棒的而冷落了家眷,又怎及得上你仍是终日打熬武艺不辍?师弟,你气傲心高,论武勇不甘屈居人下,也更不肯属于我,其实如今...我已必然不是你的对手了......”

    而史文恭听得卢俊义喟叹说罢,看来早已是杀得油尽灯枯的他双目中却似又迸发出异样的神采,随即他尽可能抬起自己高昂的头颅,又道:“哈哈...是啊......哪怕你先前向来是存心相让也罢...无论怎的,我已是胜过你了...实则我也纳闷,早知甚么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虚名...远不及马上豪取功名,南征北讨,以战功扬名立万...但俺心中必要胜过你的执念,却无论怎的放不下...如今你也肯认了已不及我,却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又会如何作想......”

    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史文恭强撑着说罢,紧紧攥住枪杆,以尽力支撑住自己身子的手掌蓦的一松,矗立的长枪也骤然坠落下去。史文恭身子向前倾倒,直撞入奔将过来的卢俊义怀中,虽已再动弹不得,然而嘴角上却似乎仍是噙着一抹骄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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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击戎卫辽西门户要地的金军主力兵马,最终以主帅完颜撒离喝为史文恭与混战中一枪搠杀,大部分军马被尽数歼灭,余者溃逃奔亡,也只有少部分兵马狼狈逃至辽阳府而告终。几支齐军将佐已开始指挥指挥士卒清点死伤、收敛尸骸、打扫战场、看押战俘的同时...也仍派出快马探觑周围州府的战局动向。

    本来萧唐齐朝做为主攻的一方,骤然发动全面进攻,面对各处州府城郭,也应是守城的金军一方能够凭借得地利优势而教攻城军马付出巨大的伤亡。然而如今从战局上一开始金朝便陷入被动的局面,如今尚还有驻兵把守的城郭处处面临齐军而被形成了围城的局面,齐军已经完全掌握得战场上的主动。终日消耗粮秣,也指望不得会有援军倒来,各处城郭再是严防死守,或早或晚,也只有被动的接受被攻破沦陷的时候到来。

    譬如地理位置上南连辽东半岛、北依长白山麓的沈州治所乐郊城(后世辽宁省沈阳市)。惊天动地的擂鼓声连绵不绝,各部齐军将士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出巨大的喊杀声,大批雄兵组成的阵列也如怒涛排浪浊空,直向半边城门虚掩摇晃,已是摇摇欲坠的城郭处涌杀过去。苍凉的号角声呜呜的一声接连一声,混杂着汉人、契丹、渤海、奚人...等诸族的骑军齐聚绰起手中锋利的军械,耀起一道道挟裹着冲霄杀气的寒芒洪流,仿佛天河倒卷,当先冲驰在攻城大军的最前头。

    这一路下来接连侵攻各处州府,伴随着金军当中女真族裔的将士大量的折损减员,其余以汉人、契丹、渤海、奚人乃至杂胡诸部为班底的别部附从军马自然惊畏震恐,早已无死战之心。是以在齐军向沈州发动猛攻之前,所过之处但凡撞见其余县镇军寨把守的兵马,金军中以奚人为主的部曲,却将会撞见齐军当中打出奚六部大王萧干的旗号,勒令但凡是奚人出身的金军收兵切勿自误,顾念同为奚人族裔,若尽早弃械投降,如此也切莫再执迷自误;

    而若是当初投从金朝的渤海诸部兵马,便会有言有义、言有信兄弟两个所率领的渤海骑众先行进行招抚,既都是渤海先朝开国君王大祚荣之下子民后裔,如今按齐朝陛下开恩宣抚招降,但凡肯为内应诛杀各处冥顽不灵的金虏守军主将而投诚归降者,非但能得以录用,也必然厚封重赐,以保各部族民各守其业安生;

    至于如今反而被女真人骑在头上统治的契丹各部,虽然也仍有族民听命于金朝,但也都不不愿做亡国奴遭受奴役欺凌,而本来也曾做为各部金军编制当中比重较大的一派军马。现在这等时局大势,金国已有覆灭之危,而本来犹疑不定的金军各部契丹军将,这些时日下来却也有贺重宝、移剌成等或是辽朝重将出身,或是契丹横帐族系的齐朝将官奔走相告,劝解金军当中契丹儿郎且不可再执迷不悟,仍须谨记当初亡国大恨,如今顺势而为,弃暗投明,也是正合其理......

    如今金国国势已是风雨飘摇,而其余众部族裔也已十分清楚追随着女真人一条路走到死,恐怕只会招致来不可挽回的灾劫厄难,而在这个时候身为他们同族同胞,却是忠于萧唐齐朝的各部兵马齐出而恰到好处投出宣抚招降的橄榄枝,这却又将在诸地金军当中掀起何等巨大风浪?

1916章 趁势进取,辽沈易主

    既有同胞同族的情分,且萧唐齐朝四处派出的召降军马言辞切切,也极富煽动力,这也使得沈州附近各处军寨要隘当中部族兵马哗变已成了常态。

    契丹、奚人、渤海等诸部归附军马大多开始争前恐后的背反诛杀主持督战的金军将领,那些以往须俯首帖耳的女真贵人的项上人头,如今却是拿来向齐朝投诚表态的晋升之资。而女真众部本来在金国内所占据的人口比例本来便不大,且又因接连战事导致大批青壮流失的致命弊端在国势险恶之时也彻底的爆发开来......

    兵不血刃的又连下十余处县镇坞壁,倒也正如当初女真金人以所向披靡之势侵吞辽朝疆土一般。沈州治所乐郊城,也立刻暴露在各部齐军围猛攻的中心处。

    城内人心惶惶,乐郊守军如临大敌,各部女真兵马也立即满城搜索严查被射进城中的兵檄告示,守兵士气也难免变愈发低落,女真猛安谋克惊恐莫名,也只得分拨派遣最忠实可靠的部下分赴各营督监,以防军队哗变。然而城外又是重兵云集的情况下,接连猛攻数日,诸般攻城器械猛烈的招呼过去,大批石弹轰击猛砸,不但砸得碎瓦木屑断裂迸射,城墙上勉强应战的守兵也不免血肉模糊一片,终于城门轰然塌陷半边,城外大批早已是蓄势待发的齐军将士也立刻趁势席卷攻杀过去。

    一直以来得受萧唐重用于保州诸地统领契丹族裔军马的移剌成使得口寒锋马刀左劈右砍,接连血光乍现,所撞杀入城后迎面之敌纷纷扑倒毙命,以他马战骁勇的功夫一马当先,连同身后众多人马具装,而衣甲制式与当初辽朝取契丹语“金刚”之意的精甲锐骑皮室军相差无几的契丹骑军各个也如打了鸡血也似,重骑破阵势如破竹,也直将周围那些惊恐的金军杀得跌跌撞撞,当初是辽人契丹衰败、金人女真举起,可如今却是有齐朝诸部强军雄兵撑腰协同,契丹与女真这两支民族当初在战场上此伏彼兴的场面,也似乎完全的扭转了过来......

    这面移剌成双目当中杀机大盛,他虎吼一声,猛的又挥刀论战,先是荡开一杆搠来的长枪,刀锋随即顺势从错身而过的敌骑脖颈间掠过。一颗首级当即坠落下去,一腔的鲜血四溅喷洒时,移剌成侧身望去,眼中却不由的流露出激赞之色。

    因为移剌成觑见与他一并直撞杀入城的那员齐朝大将,也是同样奉陛下御旨开拨入辽东地界,先前调遣兵马时争先请战时便格外眼红心热,那股子求战热诚心切的势头看来似不惜与同僚袍泽吹胡子瞪眼的急先锋索超。但见他抡舞的那杆大斧也直将眼前拦路的守军劈得尸首分离、肢离破碎,以他精湛的武功、蛮牛一般的膂力与勇往直前的气势,直卷起血雨纷飞,也仍是马不停蹄的一路往前冲杀!

    移剌成自问遮莫凭自己的马战本事,比起率领骑军摧锋破阵势如疾火的势头,也决计不会输于那索超。可是若只论马上捉对厮杀,移剌成心说遮莫以自己的武勇却要比那索超逊色半筹。而直当斜后侧又有激昂的喊杀声响起,移剌成再侧身觑将过去时,他的心态便已不止是对作战勇猛同僚战友的欣赏,而是钦佩折服,直感叹对方竟如此威猛奢遮。

    因为从斜后方率部后发先至的齐军大将,听说是因南朝宋廷战线收缩,而直从河东路调拨而来的御前马军四厢都指挥使,兼河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牛皋也是身先士卒。他手中双锏挥动起来时,前方敌军无论是身披重铠还是架盾格挡,那一锏狠狠劈将下去也总能击砸得火星迸溅、碎铁迸飞,撞见他的金军将兵伴随着身上铠甲凹陷,也无不是骨碎吐血、接连倒毙。兼之这牛皋虽然看似也如那索超一般的好战粗莽,实则他统御兵马更是张弛有度,由他统御的兵马协同作战的也更为默契,化作一股钢铁洪流,但见寒芒飞转、血光四溅,当面之敌也皆如刈草般纷纷倒地毙命!

    而牛皋在移剌成看来,于燕京方面、辽东方面等众部军旅会师之后在攻占沈州周遭县镇时便已展现出过人的带兵能力。共同都是要为齐朝征战厮杀而以建功立业的武将,彼此间也难免有些相互比较的心思,通过一段时日的协同作战,这也教移剌成看来倘若要与索超这等更倾向于摧锋破阵的斗将决个胜负,与其对阵不可大意而自己应会占得上风,但是倘若假设要与牛皋在战场胜过对方,恐怕也是相当的棘手......

    加上先前还有调拨至辽东保州地界的袁朗、縻、奚胜等善战将才...虽然早知陛下招贤纳士、招抚群豪,也必然能成就大事,可是在南朝宋人当中竟然也有如此多智谋勇烈之士,得陛下招募归心,如今志同道合,这倒也仍处于于俺的料想之外......

    移剌成心中寻思时,如今已是在沈州乐郊城内进行巷战的攻守双方战局形势也已愈发的明朗。诸部齐军雄军沿着市井街巷包抄掩杀,不断的往城郭中心处推进,少数残存负隅顽抗的金军守兵已如激浪怒涛当中陆续被打翻吞没的落叶也似,根本无法阻挡各部齐军环攻侵吞之势,就算仍绝望的试图抵抗,也仍旧无法改变戎卫的州府治所即将沦陷的事实。

    而此时披着重甲冲阵厮杀几番,杀溃了几层城内金军阵列的牛皋眼见大局已定,也没有再急于率部冲驰清剿,倒也有几分统军主将的模样调遣部曲,准备安抚城内各部百姓。准备教众部将士做休整整顿,毕竟取下这沈州治所乐郊城之后,大多军马也务必须尽快进发,与其他各部齐军同僚协同,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快攻取辽东地界金朝治下的要紧去处辽阳府。

    毕竟辽阳府非但是辽朝五京之一,且金袭辽制仍以那重城为东京路之下首府,先前也曾听闻自家哥哥、方今陛下当初仕宋出使辽朝时也曾经历过那个去处,好歹幅员三十里,府城高两丈、位于东北隅的内城城高三丈...倘若据城死守的金虏军马仍要据险顽抗,那么的确也须集结得几拨重兵前去,就算是早晚必破,若要速取也不知会折损得多少兵马。

    然而牛皋这边正在乐郊城内一处长街上来回观觑战局、调遣麾下诸营兵马各行其事之际,有快马骤来报说军情。牛皋见说后也蓦的惊异道:“甚么?辽阳府已献城投降?那边按那干金虏降臣所言,却不是说多以女真为主的守军?那的主将倒也轻易的降了?”

1917章 悲天悯人?金军的伎俩?

    几乎没有遇到甚抵抗,起初当齐朝先有哨探军马抵至辽阳府左近时,城内守军只是紧闭城门、龟缩不出。而这些时日下来,随着周围州府县镇接连告破,将锋头指向辽阳府,而奉令先后携着各式攻城器械开拨聚集的齐军兵马也是越来越多。

    但各部将士也尽以为戎卫辽阳的金军鞑子遮莫也是意图死守顽抗,看来也少不得要付出一定的伤亡强攻取下城郭之时,驻守于此处控扼辽东南部地域要紧州府的金军这些天下来倒似是在观望思虑,眼见城外齐军兵马集结,且即将对城郭展开攻势之际,辽阳府内便已是高竖降旗、大开城门,还是以女真族裔为主守军大批弃械伏地,专候城外各部齐军前来接管发落......

    原来镇守辽阳府的主将,如今决议举族向齐朝投降的,正是女真乌林答部的首领,当初也曾被萧唐有意纵放回去的乌林答石土黑。

    已不止是大批的契丹、汉家、渤海、奚人族民开始倒戈背叛金国,就连金人女真诸部内部,也有乌林答部表态脱离女真完颜氏。倒也正如当年辽朝灭亡时的确也有大批的契丹族人归顺做了金朝治下顺民,而于金朝最是猖獗势大之际,所侵攻下宋境疆土内也有众多汉民以为自己也只得做女真治下百姓......

    更何况,还有完颜挞懒、完颜蒲鲁虎等完颜氏宗室勋臣也都政斗失利而选择反出金朝,这些人反而更乐意为齐军做带路党也似的先头部队,攻陷州郡,而祈盼着能向萧唐讨价还价谋得更大的实利。

    而随着辽西走廊、辽东半岛、鸭绿江畔几条战线战事一起打响,如今又攻占下辽东的大片土地,而所征服的土地当中也出现众多女真族系的生民,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也务必须潜移默化的加强关外各族之间的联系。是以萧唐倒也有充分的理由再度移驾启程,亲赴辽东一面督军指挥各部兵马继续攻取金国全境,一面经略经略辽东大片疆土,思量又须当如何划分安置也已划入齐朝统治之下的大批诸族降民。

    战事进展,也比萧唐所预想的更为顺利,只是御驾仪仗经过锦州之时,从前方战线也陆续传来史文恭、张横、耶律国珍、刘悌、张经祖等几员将领战死的讣报。萧唐闻讯之后喟然蹉叹,也仍是传谕连同阵亡将士收敛安葬,按例厚恤殉国勇烈家眷子嗣,并立牌著传,塑相身于水泊梁山祠堂陵园当中......

    而只两日过后,萧唐便又收到诸部齐军继而攻取州府的大捷战报传来,由于辽阳府、沈州等地沦陷失守之快,也远要超乎于金军的意料之外,这也使得北面银州(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因在此地大兴冶炼银子,故将原本的富州更名为银州,后世辽宁省铁岭市)、贵德州(后世辽宁省抚顺市附近)一带金朝势穷挣扎而调拨前来的驰援兵马反而落入齐军的包围网中。

    身陷重围,而被切断了归路的金军主将却是金国阿骨打老皇帝之子,完颜斡鲁补、完颜兀术等已故金朝勋臣名将的胞弟完颜阿鲁补(汉名完颜宗敏),虽然如今他临危受命,权掌一路金军都帅要职,但很明显若论征战厮杀却还要比金军菩萨太子、四太子等兄长要逊色不少。何况又是在如此金朝大树将倾的险恶局势下,任完颜阿鲁补如何竭力死战,也终究无法避免为几拨齐军雄师夹击猛攻,各部军马陆续被歼灭击溃的局面......

    而完颜阿鲁补眼见逃脱无望,于仰天悲愤长嚎过后,毅然率领周围数十骑亲随冲向索超所统领的锐骑军马,终究重创坠马,死于乱军之中。

    可败局已定的金军当中,却有一员完颜阿鲁补帐下亲随军将收拢得大批被冲垮杀散的军马,且在混战当中极是骁勇难挡,甚至于马战交锋之中,直将面前格挡护住要害的朱仝一棒砸翻坠马,若非周围有齐军精骑将士拼死抢将上前救应,几乎又要有员大将沙场阵亡。而那员女真军将也趁势火速救应各处残部奔逃,迅速撤返回银州州治据城死守。挟大胜之威的齐军趁势很快又对城郭形成合围之势,几轮攻城战下来,也让孤立无援的金军损失不小......

    已经集结了连同卢俊义、牛皋、移剌成、耶律国宝、索超、孙立、朱仝...等诸多齐朝精锐之师的攻城大军,本来以为城内金军余众也是发了亡命狠性,而势必要挟裹着城中百姓拼得个玉石俱焚。

    然而那一员于完颜阿鲁补兵败身死之后却爆发出强悍的战力,临危受命继续率领残部金军继续拼死抵抗的女真大将竟然派出使者,要求与城外齐军罢战数日。理由却是虽然素闻齐朝善待降地子民,但两军杀伐战祸仍是难免殃及城郭内生民百姓,虽是兵事凶险,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但请许遣放城内百姓出去安生安顿,无论汉家、契丹、女真...任何族裔黎民就算他们是肯投从你齐朝也好,是各顾寻觅生计也罢,总之你齐朝军马不是诏谕说不侵害寻常百姓的么?那就且先照拂城内无辜难民离散尽去之后,俺们守土有责的金朝将士再与你这厮们厮杀鏖战,只顾拼得个城破人亡便是!

    而卢俊义、牛皋、移剌成等统军主将也被城内金军这一手闹得诧异不已,随即前来知会的使者返还归去之后,也不等齐军答应与否,银州城便开了一道城门,一批接着一批大多面黄肌瘦、神情惶恐的难民被放了出去。也直教城外结阵扎寨的齐军将士瞧着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处置面前那大批出家中粮秣尽由行战时从权之法的金军收缴,但也被允许携带其他无法用来填饱肚皮财物出城的流民百姓。

    此时俨然已陷入孤立无援、合围之势的银州城却是一批、一批的往外撵人,当即由卢俊义临战做主,终不能再教这些无辜难民没生计寻觅,故而一面发付人手安顿看束,一面也将此处战况经历陈述得详细,而派快马哨探传报于已率军经过锦州的萧唐御驾大军。而萧唐在看阅过军情战报过后,也立刻想到银州金军守将把不愿抵死守城的居民一概遣出城去,且将各家粮食收缴归为军需补给,也必然是要竭尽所能的减少城内粮秣消耗,而做出死守到底,与攻城齐军长久磨耗下去的准备。

    可是那员临危受命的金军主将看来也是个剽悍善战的主,倘若真是发了狠心,不是更该挟裹着城内百姓久耗到底?便如安史之乱张巡坚守睢阳,甚至将妻妾与城中老弱百姓俱都杀了充作军粮,而牵制住叛军十几万兵马长达两年之久,而数万黎民却都成了口粮,直到城破时也仅剩下四百余人...而张巡在汉家士大夫看来也是徇义尽忠的刚烈臣子,这种例子于历朝各代实则还有许多,那金军主将倘若真要是有玉石俱摧的死战之心,他这是当真体恤无辜百姓?还是要挟裹着民意,试图教齐军背负害民的骂名?

    “这厮倒是有趣......”

    萧唐放下军情奏文,随即又沉声下令道:“传我旨意,点齐军马北往至银州去,且速探觑得那个接替完颜阿鲁补统领金虏余部的将官,又唤作甚么名头?”

1918章 方今金军第一勇士,会是圣母性情?

    原来是他...按正史中推敲此人行径,这倒也难怪......

    龙辇御驾由殿前司几拨军马拥簇护定,滚滚而进的途中。经围攻银州的齐军将士提审陆续被驱撵出城的族民查明之后,很快又遣精骑快马来回走报声息,向萧唐禀说如今苦守孤城遣散城内百姓,兀自要死守到底的金军主将,本是金朝亲王帐前戎卫大将蒲察阿撒。

    蒲察阿撒,汉名世杰,曷速馆斡笃河人。按正史的轨迹曾在完颜兀术军中效力,后来也的确是被完颜阿鲁补把调到他帐前听命,其力大无穷,按史载能一拳将一头四岁已成年的牛打得肋骨折断暴毙,粮车陷在泥坑之内,七头牛都拉将不出,这蒲察阿撒却能只身把硬拽出来。而后世有研究金人女真扑跤等风俗的学者也必然都会看过金史蒲察世杰传中的一段记载:为人多力,每与武士角力赌羊,辄胜之。

    也正因蒲察阿撒端的骁勇,按说本来还应做得正史中弑君篡位时当政的海陵王御前侍卫近臣。随着海陵王再度毁盟发动南侵战事,蒲察阿撒历任郑州、卫州防御使、武捷军副总管、河南路统军都监等军中要职,又赴陕西经略陇右之时也曾数次击垮宋军。也曾于金国国内爆发契丹叛乱时随军讨伐,累建功勋......

    而萧唐之所以对此人甚是熟悉,也全因这蒲察阿撒虽然远不及完颜兀术、完颜娄室、银术可、完颜斡鲁补等金朝名将在后世的知名度,但是以他非但在女真开国那些名将故去之后,只单论肉搏扑跤,甚至或许以马战厮拼的本领也能顶得上女真第一勇士的名头,这蒲察阿撒的史载事迹也称得上是特立独行。这也教萧唐当初了解两宋交迭时期金国中诸般名人之时,也记住了他的名头与事迹。

    按《金史》对于这蒲察阿撒的概述:少贫,然疏财尚气,每临阵,敌众既败,必戒士卒毋纵杀掠。平居非忠孝不言,亲贤乐善,甚获当世之誉云。虽然曾担任弑君篡位的海陵王殿前亲卫,可是在海陵王完颜迪古乃命令他诛杀威胁到他皇位的宗室子弟,并许诺将所有清算根除的金朝皇亲国戚的家产尽数赐予他时,蒲察阿撒竟然以无故害人违背自己的道义原则为由,严词拒绝了为人残暴狂傲、淫恶不堪,且在金国朝中搞血腥清洗,擅杀权臣便如宰鸡屠狗的篡位暴君。而为把持皇权不惜大肆屠戮血亲兄弟都毫不手软的海陵王,竟也因爱惜蒲察阿撒的勇猛而没有将其治罪诛杀。

    而蒲察阿撒虽然于正史中也曾参与侵宋战事,甚至还曾率领三千护粮士兵击溃五万宋军,只身接连杀败合围齐攻的敌将,纵马在敌军中横冲直撞而直将宋军兵马杀得震恐惊呼曰其真乃神将...可是其非但于治理民政上十分宽厚,对待敌国寻常宋人百姓更是格外的仁慈,不但到任河北邢州释放所有未受金朝征召劳役的数百名囚犯。又于陕西巩州力排众议,释放了所有于宋金边境做买卖营生,而因越界尽数被金军以有细作嫌疑遂大批拘捕下狱的宋民百姓,蒲察阿撒也因此被人举告有通宋谋反罪责,因此被罢黜免官,当初出生入死积累下的功勋爵禄,也都化为乌有...而蒲察阿撒后来虽再得启用,也已不再复当年之勇......

    就算似完颜斡鲁补、完颜娄室等金朝勋将会对被征服宋境疆土的汉民采取怀柔安抚之策,可如果治下宋人汉民拒不接受金国的统治,而揭竿聚众抗金,他们也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挥起手中的屠刀。毕竟一个国家的英雄,也往往会是另外一个国家的魔鬼,然而蒲察阿撒此人的生平事迹则真的教萧唐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人不但放着唾手可得的巨大财富与权力不要,宁可耽着被诛杀的凶险他也不违背自己心中的准则,而他更是为了救助不相干的敌国百姓而断送了自己半世争来的事业功名,萧唐扪心自问,这等事若是去换位思考,他可做不到。

    按后世说法,蒲察阿撒倘若真是那等可以为了拯救自己不相干的人而牺牲自己利益甚至前程的人,也就不免显得有些圣母,尤其是他如果是处于同一个群体的立场内的情况下,遮莫某些人评价这种行为时往往也都会在圣母后面再加上一个“婊”字...或许也有可能因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史载传记未免有些夸大了蒲察阿撒的人格道德。而宋金战事的这段历史,在后人看来有很多的确会将金朝认定为穷凶极恶的侵略者,而在设身处地在这个世界夙兴夜寐而终得成就番事业的萧唐看来,于正史中“靖康耻、犹未雪”的感性因素,以及这个国家做为分割政权的存在会对中华文明的进程会有扼制负面效应的理性因素,固然仍是要尽快覆灭金国,但在这个时代身处于不同的立场,金国朝中也未必不会出现那等高风亮节,甚至自问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人物。

    是以萧唐对于蒲察阿撒此人秉性到底如何,也是十分的好奇。可是如今立场有别,想必以他的秉性而言也不是能轻易招降得来的,尤其是在如此建国称帝,侵讨金朝,治下百姓虽会视自己为英明君主,但死守一隅的金人女真仍旧视他萧唐为深仇大恨的军民一般,对待这种人,萧唐也仍是要奉行他所坚持的原则:

    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我或许会尊重你的为人,但是倘若沙场因立场不同而相见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是或许能招降得蒲察阿撒归降的可能性不大,但依然会有这等机会存在呢?

    ※※※※※※※※※※※※※※※※※※

    银州城前,齐举如林,锋刃寒芒闪耀的刀枪矗立,诸般齐军军旅旌旗迎风招展,诸部军旅、千军万马当中。萧唐出了龙辇御驾,昂首矗立,前方包括卢俊义、移剌成、牛皋、索超...乃至负伤前来的朱仝在内,也不免一并推金山、倒玉柱也似的纳拜施礼、拜倒一片。

    “宋境内于梁山聚义之前,来往辽东相交的便也都是兄弟情分,不必拘泥礼数。”

    萧唐一席话后,再有卢俊义等各部统兵将领接引,直达帅帐之后,萧唐座距正首,随即又直言道:“如今倘若银州城百姓大致撤除得尽,也只剩下蒲察阿撒兀自率金军残部死守,此人...明日朕也想亲自会会他。”

1919章 万金之躯?气盖于世为霸王

    银州城郭数处塌陷处已用木石与草袋补填上去,大片裂痕满布、硝烟未尽的城墙之上隐隐也能觑见有守军探出头来张望。而城郭对面齐军阵前,也散布着井阑、橹车、撞车、床弩等攻城器械,大阵周围轻骑哨兵呈疏散的队形来回环视。而前列一排排身披重甲的步卒,也已准备如钢铁城墙一般开始向前方涌动,后面则是大片轻装步兵,已经挎直缀撒袋、携强弓劲弩的射手,如此攻城阵势的规模一层层的排出好远,觑将过去也大有无边无际的气象......

    辽阳府、锦州、沈州这些辽东南隅要紧州府都已然尽皆失守,如今又是诸部的齐军劲旅集结,想必再连番猛攻几阵,要攻破这城关相对简陋的银州,并尽数歼灭城内负隅顽抗的守军,想必战事过程也不会如何艰难。

    而金朝流亡降臣完颜鹘懒也赶至与诸部齐军会合,如今到城前去游说劝降,尝试教蒲察阿撒与其余金军残部肯降服投从。然而萧唐眺望向墙关上遍布疮痍的银州城,心中却是暗付道:就算去的是金国宗室的女真降臣游说,但想必依蒲察阿撒的为人秉性,也绝非是三言两语便肯就范屈从的......

    而萧唐目光一乜,又落到一旁的朱仝身上,眼见他面色仍显煞白,而骨裂的手臂也已被包得扎实吊着膀子,虽然经郎中救治包扎,如今也无性命之忧,但也务必须将养段时日方得痊愈。而朱仝的脸上仍不由流露出懊恼之色,萧唐见状遂也问道:“朱仝兄弟,你既负伤,还是安心休养才好,而那蒲察阿撒虽然奢遮厉害,上阵厮杀比拼的也只是个人武勇,如今我军既是胜券在握,兄弟你也无须消沉。”

    朱仝见说也忙欠身施礼,回道:“怎劳陛下挂念?说来惭愧,未将本事不济,本已是乘胜扫荡敌酋的局面,末将却败下阵来折了锐气。而那金军小将确实骁勇难挡,且力大无穷,也当真是个猛将。若不是我军如今稳操胜券、以众击寡,只以其马战厮杀的本事而论,也决计小觑不得......”

    好歹是梁山八骠骑水准的朱仝竟然轻易败阵,如今恁般时节的蒲察阿撒却是战事阅历有限,还只是青壮年纪,也可想而知他的厉害。而萧唐缓缓颔首,蓦的悠声说道:“却不知倘若由我与其对阵,又当是何等场面?”

    朱仝见说神色立变,而立刻疾声问道:“陛下的意思...莫不是打算去与蒲察阿撒厮拼?”

    而萧唐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又有甚不妥?甚么九五之尊皇帝身份,当初不也同样是随众兄弟亲冒矢石征战杀伐,怎的坐上龙椅便精贵的上不得阵了?”

    而朱仝听罢本还待再劝时,前去游说招降的完颜鹘懒却已灰溜溜的策马奔至萧唐面前,眼见这厮眉宇间尤夹杂着愠怒羞恼之色,想必反是挨了一通职责他背反叛国罪责的叱骂,说服不得死守城郭的蒲察阿撒等金军余部降服,在萧唐面前小心翼翼的,也是自觉颜面无光。

    萧唐也不以为意,随即立刻发号施令,齐军大阵当中骤然战鼓轰鸣,号角响起,御前劲甲披挂的护卫将士齐声高喝,山呼万岁,而在一众捧着仪仗兵刃的骑士簇拥之下,萧唐绰枪催马,也直往银州城下奔出。

    方自骂退了前去游说的完颜鹘懒,银州城内金军残部陡见敌军大阵翻滚向前,号角金鼓愈发的激促嘹亮,当即也是如临深渊,成队成队的金军又开始与城头集结,在所部将官急促的喝令声中众多角弓已半张开来,一片片镞锋闪动着寒光的羽箭眼见也要被绰在弦上。

    听着对面齐军山呼海应的奇啸声愈发激烈,又见庞大的军阵缓缓分开,捧出了无数面猎猎飘扬的旗帜,众多护从敌军精锐兵马,拥簇着一个看似在齐朝中身为贵不可言的人物往城关处逼近时,银州城头上方也立刻又蹿出一员军将,他探手按在墙垛上遥望过去,觑见目所能及之处敌军壮观浩大的场面,而陡觉肃杀之气,也是扑面而来时,那员女真军将瞪目切齿,语气中也仍夹杂着几分诧异的说道:“怎么?当真是萧唐那厮,他竟然也抵至银州来了?”

    这员女真军将,自然便是方得金朝权勋重臣赏识其勇武而晋升提拔时日尚不算久,现在仍试图苦撑着局势的蒲察阿撒。

    而萧唐驱使着火赤块千里嘶风马与城关外遮莫一箭之地的距离来回驰骋,环视向城头上方那些如临大敌之状的金军,蓦的运足内息,放声大呼:“城头上哪个又是蒲察阿撒?听将士奏说你倒体恤银州城中百姓,不愿生灵枉遭涂炭,开城关遣散百姓,却仍执迷死守,不肯降服。可你若真心怀恻隐,也当体恤麾下将士军卒,如今银州易主,或早或晚,也再难挽回局势,待城破之时,大兵到处,玉石俱焚。朕顾念你有体恤生民人心,如今也给你一次能保全有用之身的机会,若仍不肯降,自也须当成全了你,而我朝用将唯才、任官唯贤,也已招抚得大批女真族民。妄增杀戳,朕所不愿,你再是执迷,却又能济得甚么事?”

    望楼之上,蒲察阿撒却是脸色铁青,他死死捏着墙垛砖石,手掌上也是根根青筋暴起,蓦的他厉声喝道:“萧唐!你也休要再花言巧语,就算如今俺大军有国贼作祟,煽惑众多女真族民投从你齐朝,我却又如何能向你这我女真举国大敌屈从顺服!?如今你势大猖獗,凌迫我国、犯俺大金,俺也与你再没甚么好讲的,只是让汝等知道,女真儿郎当中也仍有大批勇士肯捐躯赴国难,而与你这等侵犯俺女真家园故土的敌国大患抗拒到底!”

    萧唐的目光立刻向城墙上蒲察阿撒所处的方向觑将过去,心说果然这蒲察阿撒非是那等会轻易被慑服招抚的人物,然而就算是在沙场上终究不能对其手下留情,饶是没有那万一的机会,可好歹既已亲赴至银州城下,尽可能减免强攻城郭终究会造成的己方诸部将士伤亡折损也好......心中念罢,萧唐遂又高声回道:“你说我侵害你女真的家园故土,可是金国诺大江山,却也不是夺下辽朝的?彼时的确也有众多契丹族民做了你金国子民,可他们不是也都期盼能在战乱时节保全得亲人家小能够安生过活?以你蒲察阿撒之意,又可愿意女真与契丹之间的雠恨世代延续下去?而你金国得势之时,觊觎南朝富庶江山悍然侵入中原,致使生灵涂炭,又害得多少宋人百姓惨遭兵灾战祸?怎的只许你女真吞辽侵宋,我便不能夺你金人江山?

    国家民族之间,因各自习俗、文化、理念不同而彼此对持,便如当初契丹世代压迫你女真,而你女真覆灭契丹国家不说,也仍要侵吞南面汉家江山。如此也难免累积下来经年累月的仇恨,此强彼弱时相互攻杀周而复始,战乱将无穷无尽...而无论宋人、辽人、金人...诸族各部老弱妇孺,方今兵祸连结,日予已过得甚是凄苦,无辜良民只奢望的能够活下去而已,而我朝国运兴隆、将士一心,如今顺大势而为,虽是要取金朝江山,但便如当初汝国开朝太祖阿骨打一般,不愿侵害无意再掀起战事的女真族民,要消弭战祸仇恨,也唯有**同风、九州共贯!如今你也难以挽回局面,说愿尽忠赴死,就算不肯为自己的性命前程做番打算,连同你麾下儿郎一并命折于此,虽是尽了死节,依我看来也是毫无意义!”

    本来是威不能迫、利不能诱的蒲察阿撒听罢却登时面露异色。虽然明知对方是举国大敌,可蹊跷的是萧唐所言很多话却也能直戳中自己的心坎。然而就算是隐约的感到萧唐的见解别出机杼,甚至倒也与自己的观念相符,但是城下那人到底是要灭亡自己国家的死仇大恨,甚大一统消弭民族仇恨的观念对蒲察阿撒而言又忒过标新立异,又怎能就此顺服投从!?

    蒲察阿撒本来满是激愤凶戾之色的面庞上蹊跷的闪过一丝犹疑之色,但他很快的回过神来,略作思付后,便又厉声喝道:“就算你口才再是了得,说破大天,俺又怎肯做卖国求生的变节小人!萧唐,你既口口声声说顾念俺麾下将士,不愿枉造杀业,而你统领的齐军兵马妄想强攻城郭,也必然伤亡不小,我却给你个机会,可又敢与我捉对厮杀分出生死?我若是死在你手下,银州城便拱手相让!但你这堂堂一国帝君,可又情愿耽着性命凶险与俺手底下见个真章?若是不愿,便休要再鼓唇弄舌,还说甚姑念生民百姓,你也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之徒罢了!”

    然而蒲察阿撒抱着万一的可能有意拿言语激怒萧唐,几乎也不会认为以对方如今的身份,会答应与自己在城下斗将厮杀,可远出乎蒲察阿撒意料之外的是,城下萧唐听罢,当即便朗声回道:“如此也好,这又有何不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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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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