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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70章 江湖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宋江、吴用的归宿

    安道全言及上书奏请萧唐另设边关医署的原宋廷臣子赵将之,也按正史所载的轨迹那般,他曾于磁州担任知府之际,而在金军侵攻河东路太原时上奏进言道:“种师中兵溃,有被伤之人,疲曳道路甚多。臣已随宜措置,出榜招收。权置一医药院,收管医治,如臣一州所医已二百余人。切虑别路州郡,尚多有之。乞下诸州将重伤者每人支绢一匹,钱一贯;轻伤者半支。并以系省钱物充,仍委守臣当官给付。依已降指挥,将诏到溃散人并发上边应援太原外,有被伤未堪驱使人,并令逐州医治。俟平愈日,逐旋结队发遣,从之......”

    然因当初宋廷时局动荡,故而赵将之上谏请宋廷于诸路州府医药院,并且建立对于伤兵安抚、诊治、抚恤、乃至伤愈后整顿返回军旅的体系等建议终究未能付诸于实践,但他亦曾在治下设置医药院,专门负责救治伤患将士。换而言之,也可说是中华历史中开创设立战地医院的措施。

    到底是术业有专攻,虽同为医科,往下也须细分脏腑、寒热、虚实、大小方脉、杂医、口齿、正骨、金疮、肿囊、针灸...等诸般类属,而专门负责抢救治疗伤患将士的战地医官,他们未必须是浸淫医道时日甚久的名医高人,也只须掌握针对因箭矢、刀斧等军械损伤须采用何等药物、针、炙及膏药治伤,以及善后调息休养等学识。

    而做为于边关各处州府设立医药院,择选培养专门用于诊疗各部军马将士的医疗人员的主持官员,非但专治诸疾内外科,也曾做为随军转战,屡次救助伤势险急将官的神医安道全,无疑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安道全遂与赵将之奉萧唐御旨,先后赶赴川蜀、陕北与大理、夏国接邻路治州府实地考察,择选战时治疗伤患将士的军医属吏,也是勤勤恳恳、事必躬亲。

    而冷兵器时代军队缺乏医疗保障,导致受伤将士大批死亡的破伤风等因外伤感染而引起的疾患致死率居高不下。如今却有安道全传授军医属吏针灸留针、散风解痉处方,于齐朝进讨大理、夏国之际所设立的各处医药院抢救从前线退下来的伤患将士及时,也大大的降低了伤兵折损病亡的概率。也有不少领军出战的军将得益于众多军医郎中救治,虽受重创经治疗得以幸免,也全是由安道全悉心栽培教导的功劳......

    安道全又返回京师太医局、翰林医院复职,因官身富贵,也时常出入得三瓦两舍(然而期间他也曾念及当初于江宁府时为青楼娟妓李巧奴所迷,而被其吃得死死的那段往事,也不免喟叹自嘲),但随后收心而娶妻成家之后,也不曾再于青楼瓦舍间流连忘返,在任期间亦是恪尽职守。

    而除了自己所擅的肘后良方、金针玉刃等医道本事,安道全但得闲暇时,也撰写了这些年来他随军救治负伤将士的伤患症状、抢救技法,以及设立战区医药院时的官署筹备、人选征用,培训能够应对急救处理,于战场前线治疗护理伤患的医署人员的书经传世。而由于安道全的劳心尽力,先后也培育得许多军署医官与诊治诸般疾症的妙手郎中,于齐朝时节,他神医大名不但与宋时唐慎微、钱乙等名医相提并论,所著医经可说开创了中华冷兵器史中官设军医,战区医署的先河,是以也一直流传到了后世,而供后人研究考证......

    ※※※※※※※※※※※※※※※※※

    宋时本为淮东重镇,属淮南东路治下,楚州治所山阳新设淮东安抚使司经齐朝擢升封赏的官员赴职上任。虽然安抚使、宣抚使等官阶并非是路治州府常置官阶,但齐朝并下宋朝江山时日不久,也仍须调派官员授任,以稳定民生秩序,梳理一路吏治民政。

    而时至今日,楚州乃至淮南东路治下诸州各县政通人和,各处司署府衙下情上达、诸地百姓安居乐业,全因那位上任的安抚相公励精图治,勤勉施政,而端的惜军爱民的功劳。

    然而这位淮东安抚相公,却正是又得萧唐论功擢升,而按水浒原著的轨迹他也合当至此赴职的宋江(原著中宋江征方腊功成后被封为楚州安抚使,但按宋朝官制,安抚使级别的官员不是按州府任命,而是以路治为单位加封,故按淮东安抚使而论)。

    虽然宋江当初身为梁山寨主力主受宋廷招安,也曾奉令率军与萧唐为敌,在齐朝建元之时加封的众多功臣当中他的确是个争议人物。而且后世无论是喜爱与排斥水浒的民众有太多人也都对着这个黑三郎深恶痛绝。然而萧唐看待水浒中人,也从来不曾听信一家之言而跟风黑,他也很清楚的记得宋江被朝廷赐封为安抚使后勤政爱民,而得楚州百姓推崇拥护,按他原本的轨迹被高俅、杨戬等权奸设计喝下毒酒身故之后,楚州当地民众的反应非但无不嗟叹,在书中也明言表说道“楚州百姓,感念宋江仁德,忠义两全,建立祠堂,四时享祭,里人祈祷,无不感应”......

    是以萧唐很清楚宋江只要是肯心悦诚服的投从自己,那么他这个昔日在绿林中也曾呼风唤雨的黑道枭雄,却也能够成为个打理得地方政事通达、民心和顺的治世能臣。而如今宋江得以被厚封为掌管一路兵民之政的封疆大吏,的确也全凭着他的治政本事,而争取到其应得的封赏。﹐

    也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宋江也已是安于本分,对自己投从齐朝为官所得到的待遇知足感恩。而于公事之暇,他时常出郭游玩,在楚州地界也寻觅得个去处,地名竟也唤做蓼儿洼,而其山四面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虽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陂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如梁山泊水浒寨一般......

    宋江见了此处蓼儿洼的山水景致也是心有所感,而暗付道:我若死于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游玩,乐情消遣。

    而除了处理路治公事,宋江照拂自己兄弟宋清的遗孀遗子,也是毫不怠慢。只是似乎也是因当初纳阎婆惜为妾那刻骨铭心的教训,本来与故妻恩爱,对男女之事向来也不如何上心的宋江虽然如今官身富贵,也并没有再另行续弦娶妻。

    好生拉扯安平侄儿长大成人罢了...宋家自也有他可以延续香火,如今我也只顾为国事尽责,而争取青史上留个好名便是......

    忽一日,宋江收到当初与宋军杀伐时因屡番谏策有功,而得赐封为提点刑狱司属官,至两浙路巡抚婺州一带的吴用(原著中吴用被宋廷封为武胜军承宣使,可武胜军所在婺州由五代时吴越国所置,宋初废,承宣使无定员,无职守,虽冠有军名而不赴任,仅为武臣加官虚衔,故封吴用为巡按两浙婺州一隅吏司官员)署吏送来的书信,情知这个故交挚友趁调任有闲暇时,也将前来楚州拜访相会。宋江当然心中欢喜,遂也安排人手至蓼儿洼备置席亭,等候与吴用重逢叙旧。

2071章 曲直生前事,留于后人评

    幽谷深邃、林木茂密的蓼儿洼中凉亭内,宋江、吴用端坐在当中,眼见周围湖荡港汊漫起的淡淡轻雾,景致非但令人心旷神怡,也教他们二人立刻回想起当初啸聚的水泊梁山大寨,自也不免心生感慨蹉叹。

    “这几年来除转任至这楚州来时,曾与昔日郓城县衙上官时相公畅谈叙旧,花荣贤弟也曾遣人前来探觑近况之外,也别无再曾与甚旧识厮见,如今虽在楚州有幸得军民拥爱,心中难免寂寥。终能与军师相会倾心,再叙情义,我心中自是不胜欢喜......”

    宋江本是有感而发,可话说出口之后便发觉几分不妥,而吴用轻摇羽扇,并未回复。毕竟他们二人也很清楚如今虽蒙萧唐任用升赏,但是与其他都曾在水泊梁山聚义的朝中功臣彼此几乎没有甚么来往的因由,却还不是他们两个当初自己作的?

    李逵到底是因杀性难抑、咎由自取,而被萧唐下旨处斩,戴宗也已战死身故,却是全了忠义名节...而宋江、吴用当年常好使些阴招胁迫李应等人不得已投从梁山,接受招安任凭朝廷摆布掉过头来攻打梁山,又于讨伐江南方腊之时累害死了许多本来可供他们驱策的头领...就算萧唐容许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在齐朝安身立命,可是宋江在江湖中的声望早已是一落千丈,与其他梁山出身的头领之间的膈膜也是很难化解。

    宋江遂干咳一声,又转了个话头问道:“军师得受陛下重任,至两浙吏司查审州府卷案,本以为公事繁杂难得空暇时,却又要调任他处,这才有机缘前来相会...遮莫是两浙那边公事不得顺遂?”

    吴用这才微微一笑,回复宋江说道:“兄长勿虑,我奉朝廷旨意公干,经管职事并无纰漏处,只是两浙宣抚相公秦桧...我观那厮乖觉狡黠,本为宋廷国相,可非但当初风评不好,经吏司查证其到任期间行些隐敝勾当,想必意图瞒上欺下。而我奉旨岁察两浙官吏,劾奏冒法,而今虽转任他处,可我朝陛下终究不是宋廷昏聩官家,想来除吏司以外,朝廷御史台、仪鸾镇抚司那边暗中已有动作,既要引蛇出洞,当然不可打草惊蛇...是以非是我办事不力而降职转迁,而是朝廷想必另有所谋,以肃整地方上滥污奸官。”

    宋江见说心安,随即感慨说道:“如今我朝治世气象,到底不是当初宋廷那般败国奸臣把持朝政的时节,致使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当初宋某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也不过郓城县一刀笔小吏,不幸**于罪人,幸蒙江湖众豪抬举,因缘际会,成就得一番事业,也侥幸生还保得条命在...当初江湖往事恍然如梦,如今也唯有竭诚忠心,以全身后之名了......”

    吴用略作踌躇,也不由有感而发道:“我本不过是一村中学究,始随天王,后遇仁兄,救护一命,又皆陛下宽厚恩德,坐享荣华,已是命中造化,志酬意满,夫复何求?固然也再不敢行半点异心之事。只是抚今追昔,如今唯与兄长死生契合,身受同感,仍能互诉平生衷曲,如此但有闲暇时,我又怎能不来探访仁兄?”

    听得当年的心腹兄弟当中唯一剩下的吴用如此言语,宋江脸上也流露出慰藉之色,而慨然道:“军师...贤弟闲时尽管前来探觑,我也必当扫榻相迎,好歹你我之间的情义...也决计不会断了。”

    ......宋江与吴用之间的关系,如今也颇似是报团取暖,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的确也能一直牢牢的维持着当初聚义的兄弟情分。而吴用也如原著中那般一直单身、又无家眷,之后转任各处州府,累功升迁至从五品的秘书少监后因年事已高,致仕归隐,遂前去与已告老还乡的宋江相伴安居,闲时倒也在村中仍开设私塾做教授学究,也能得享闲乐。

    而宋江的他嫡亲侄子宋安平被他伯父养育得长大成人后,经科举取士为官,也因通晓经史,高才干练累升迁至敷文阁直学士,自也是官身富贵,娶妻成家,久后子孙满堂之时,也赡养得宋江、吴用二人能够安享晚年。

    至于宋江身为淮东安抚使,倒也一直勤政安民,且安分守己,虽然也仍如当年在郓城县做押司时那般每逢有百姓相求也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全顾周全人性命,而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救人之急,扶人之困,但对于仍在江湖中厮混的人物去投奔他时,也并非是若高若低、无有不纳的刻意收买人心,似乎是刻意要避嫌,而不敢再与甚跑江湖的汉子夹杂不清......

    如此宋江安安稳稳的直到致仕告老的年纪,便发家私招揽牙市经纪,给与犒赏,宣押买市(买市,官府或豪富以私产设立临时集市,招徕经纪人与赏赐,是为促使当时市场繁荣兴旺的德政善举)之后便卸任返乡,自此与吴用重返至济州郓城县故里,与东溪村晁盖虽然彼此走动探访不算频繁,但偶尔亦有来往。

    就算在身故长逝之后,由于齐朝开国太祖皇帝萧唐当初于梁山聚义的传奇往事,因宋江也曾做为水泊梁山的大寨主,且比起王伦、晁盖这两个前任他于绿林啸聚、接受招安、黯然归隐、协助抗金、为官治政...等一系列事迹更为活跃的因由,随着齐朝时关于宋齐交迭,描写梁山好汉的诸般话本的广泛流传,宋江的知名度也在逐步扩大。久而久之,倒也有专门以宋江为主要角色的戏文话本问世,只是由于他多重性性格与为人形象复杂,后人对其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然而无论是被人认可为疏财仗义、济弱扶贫,而解读为的确有秉承忠义意愿,而按记载的确也是治政爱民的呼保义,还是被人唾骂为虚伪狡诈、假仁假义,构陷胁迫他人从贼时无所不用其极,先前又对宋廷表忠却又投机降从齐朝这才得了个善终的宋黑厮...宋江这个人物,反而因对立的争论愈发深刻而深入人心。

    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时至后世所兴起,而关于宋齐时节史载、轶事的影视剧与各类小说当中,宋江这个角色往往也会以截然不同的形象出现。然而或褒或贬,宋江无论如何被人解读,但凡中华后世儿女在听到及时雨这个宋朝时节的诨名绰号之时,也几乎没有人不会知道它所指的那个人物指的又是哪个......

2072章 惩贪治腐,,已是恶贯满盈

    随着时间的推展,齐朝治下大多州府时局已可称得上是长治久安,各部军将整肃军队,统掌备战事宜同样是毫不懈怠。然而因为是太平治世,虽然历朝各代开国之处的吏治都尚算清明,也仍免不得会有些官员生出矫饰伪作的心思,试图瞒上欺下、以权谋私。地方上的官吏将领,或多或少也总会有谋敛些灰色收入的行为,当然也会有些以往贪滥惯了的大官以为有机可乘,渐渐变得愈发的胆大包天......

    到底是欲壑难填、贪得无厌。当然秦桧、张俊这两个以论贪污敛财的数额在史载中都留下名号的巨贪,终究是恶习难改,而仍要贪赃枉法、营私害民的。

    就算秦桧与张俊很清楚齐朝皇帝萧唐,可决计不会似宋廷官家赵桓那般纵容亲信臣子仗权贪滥,分别被调任至地方初时也知须小心收敛。而捞钱敛财的门路众多,本来官场上诸般施政措施并非黑便是黑、白就是白,但可以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

    譬如按酒坊、茶坊等官营商铺等榷物买办条例商贿的常例(按《宋会要辑稿》记载:“州县人户买扑坊场,岁入至厚...旧例多是百姓出名产、豪户出财本相合”,属违反官监承包于民间商号以权置之时禁止官员参与承包经营的法例,与后世投标招商时官员徇私舞弊的贪污手段有些相似)中暗做手脚,征收赋税时巧立名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有载:秦桧用赃吏“合零就整钱,如绵一钱令纳一两,绢一寸令纳一尺之类,是正税一分,阴取其九”)...等赃官惯使的伎俩,秦桧也是驾轻就熟,他自也知道如何组织起一拨地方官员自发遵守,上下孝敬的派系瞒混过朝廷稽查的路数......

    然而萧唐既然早就暗中部署,收集秦桧、张俊罪证要教这厮们伏法受诛,经过仪鸾镇抚司暗中查访,也已经掌握了足够多铁案如山的证据,也足以整肃贪腐,将秦桧、张俊等贪官一并收捕治罪。

    是时候再动用雷霆手段,牛皋、史进二将分别奉萧唐御旨,率领所部军马奔赴秦桧、张俊二人路治所在的家宅官邸,至于秦桧与张俊二人各自统领的兵马既知是皇帝旨意,也只得乖乖弃械投降。自是兵贵神速,牛皋与史进雷厉风行,朝廷方面又是早已做下部署,也根本没有留给权奸爪牙通风报信的机会,直待两拨军马各自把淮西、两浙宣抚使官邸围得个水泄不通时,秦桧与张俊竟还对府外的变故一无所知......

    当张俊所居住的那处格外奢华气派官邸大门被砸得嗵嗵作响时,很快的,里面也想起响起门子骂骂咧咧的叫嚷声:“哪个不知死活的撮鸟恁的无礼,倒来敢来张相公的府门!也不瞧瞧这是甚么地方,也敢恁的造次?”

    然而当那门子打开门时,便觑见府外乌压压的尽是全身戎甲披挂的军健,锋刃锃亮的刀枪竖起来便如密林也似,见到如此阵仗,也登时骇得门子当即呆立在当场,口中再不敢吐出一个字来。

    “围住官邸绝不可放纵一个人走脱,府内男女一并拿下听候发落!”

    当几名军健如狼似虎的扑将上前,将那门子与几个呆若木鸡的仆役给制住之时,史进便已提着刀催马直撞进门内,连同着身后大批涌入官邸的军兵那般凶神恶煞的气象,倒浑如当年还曾做绿林强人时打破地方上为富不仁的大户府院时十分相似......

    张俊居住的此间官邸虽然占地广阔,可是被这么一拨气势汹汹的官兵冲撞进来,很快也搅得府内一片鸡飞狗跳。大批的护院、仆役、丫鬟也尽皆骇得惊嚎尖叫,旋即便被诸队绰枪持刀的军兵控制住,不敢再有半点异动。

    张俊则因吃酒宿醉仍卧在床上,而好歹当初也曾经历过枕戈待旦的戎马生涯,迷迷糊糊间他听得房外喧哗声大作当即也从床榻上跳起身来,只是急于探觑究竟,张俊胡乱披了件锦袍,只穿着条短裤,露出的大片肌肤上也满是密麻麻的花绣刺青,便拔剑在手,仓促得穿了官靴便匆匆忙忙的奔将出来。

    当满面惊怒之色张俊的奔出堂门时便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眼见众多杀气腾腾的齐军将士擎军械在手,将自己半围个严实,而自己麾下的若干护院私兵尽皆被缴械蹲在地上,看这般情形,谁若但敢妄动,恐怕便要立刻被剁成肉泥。然而张俊却也只能把心一横,又硬着头皮的高声叱喝道:“大胆!尔等竟然敢擅闯淮西安抚使官邸,意图挟持本官,又是哪处军司的厮鸟,遮莫是要造反!?”

    史进催马上前,他乜向张俊半露出的那身花绣刺青,不屑的冷笑一声,又森然喝道:“造反的勾当,俺们当初共聚大义的兄弟便已做过了!也全因当初宋廷似你这等奸邪滥官当道!如今我们兄弟随陛下打下的江山,又怎还容得被你这等奸厮祸害?张俊你这撮鸟,可识得俺九纹龙史进么!”

    张俊见说心中咯噔一下,既是萧唐最为信任的功勋近臣前来,一股不祥的预感也蓦的涌上他心头。然而张俊也断然不敢再大呼小叫的以壮声势,而只得换了副嘴脸干笑了两声,又道:“原来是史将军前来...在下久闻恁的威名...只是先前也未曾听闻史将军率军前来巡视,却又为何闯入在下官邸?遮莫期间是有甚么误会.....”

    史进当即又瞪目道:“误会?张俊,你渎职贪污,克扣官饷,又于军中营私结党,赏罚不公,诸般罪状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也不由得你这厮抵赖!我是奉陛下御旨,特来捉拿你下狱问罪!”

    毕竟当初于宋廷为勋臣要官时善于迎合官家赵桓心思,张俊当然也绝非是权谋政治一窍不通的呆头蠢鸟,如果是萧唐探闻得他有甚徇私枉法的行径,好歹也须下诏勒令他赶赴大名府质询,遮莫也尚还有翰旋的余地。但是如今看来自己掌控得兵马已然被解除了武装,而这史进奉萧唐圣旨,率领得却是齐朝禁军骤然前来发重兵不由分说的包围官邸,这又哪里是要问罪,遮莫已是早已定了他的罪名了!

    可是萧唐又要治我甚么罪?渎职贪污、克扣官饷、赏罚不公?张俊反而要叫起撞天屈来,比起在宋廷为官时,我既已收敛了甚多,正是千里做官只为财,但凡是当官的或多或少大多都有自己生财的门路,我既肯臣服于你齐朝,怎的就容不得我享得荣华富贵?而萧唐那厮下旨搜捕,来的恁般出其不意,遮莫早就打算要构害我!?

    实则就算按宋朝《宋刑统》“应受千仓界并粮纲钱物,并计脏钱。一千流,一千里,每一千加一等”,且重者斩首于闹市等针对赃官的惩处法例,便是多砍张俊几次脑袋,也半点不算冤枉了他。然而依张俊以往的滥贪做派,他还以为自己已是相当收敛,如今这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本来又是惊怒、又是震恐的脸上也已流露出一抹怨毒之色,张俊呆立在当场,虽然浑身颤抖个不停,但仍紧绰着长剑,似乎是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而史进见状冷笑一声,随即缓缓的抬起手中锋刃冰寒的三尖两刃刀,又沉声说道:“怎么?你这厮难道当真敢抗旨不成?这倒也好,你若抗旨,俺也正有由头与你比划一番!”

2073章 攘除奸凶,为元帅报仇!

    “铛啷啷”利剑坠地,事已至此,张俊到底不敢横下心来再与史进厮杀。立刻便有一队将士上前将其制伏住。史进又是一声令下抄家,本来在当地最是膏粱锦绣的府宅顿时被搜刮个便,一应金银财物、珍宝字画都被查抄没收,悉数被登记造册,经清点过后也都被搬移到官署库房当中。

    而家中财富堆积如山的张俊为防止被偷,还曾命人将巨额银两各自铸成千两重的大银球,并唤之做“没奈何”,虽然抄收时费些手脚,可以这厮守财把细的性子,只抄了这一处府邸,数额便已打数百万贯之多。既然已是要往死里办他,史进自然也按先前石秀派遣的仪鸾镇抚司暗中清点张俊家私,又派兵扑向其通过巧取豪夺占有的大批园苑宅第、田亩耕地,查收了所有地契账目。

    至于张俊府中的虞候、干办、护院、私兵也将尽数收养在官牢当中。其余美妾侍婢、仆役门童则是被尽数审问过张俊日常行迹后,各得钱物盘资,尽被遣会本乡。最后最后张俊所住的此间豪宅官邸大门紧关,交叉贴上大印封条交叉,本来江淮地界最是奢华气派的豪宅庄院立刻便成了一处空宅。

    虽然张俊未曾按正史的轨迹,在协同秦桧害死岳飞之后得蒙高宗赵构恩宠使得嚣张气焰达到顶峰,但他仍通过大肆兼并土地,除去名下占有的众多园苑宅第之外,只算霸占的田地面积仍达到四十多万亩。除去他投从齐朝后营私贪赃的财富暴利,本来于宋廷搜刮的不义之财,原本萧唐也并不具备将其尽数充公的理由......

    当然了,如今却已有名义抄收张俊的所用私财家业,悉数上缴国家。

    然而秦桧的家私财产,比起张俊更是只多不少。

    而奉旨前往秦桧官邸的牛皋更不客气,他先是传萧唐圣旨诏谕两浙路方面还是以梁山义军为班底的军马一并包围秦桧府邸宅院,随即便亲自上手,抡起两把铁锏直将朱漆大门给砸个稀烂。直待这个黑煞神率领大批如狼似虎的军健撞进府邸中时,那些早骇得魂飞魄散的家丁仆役都如被老鹰擒住的小鸡仔一般只得任人发落。

    而与妻室王氏也被一众军健生拉硬拽出来的秦桧惊恐万状,当即呼天喊地的含冤表忠,直言并未曾辜负得萧唐圣恩云云。然而在牛皋瞪目厉喝过后,秦桧便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瘫坐在地,再也作声不得:“狗贼!再狡辩也是无用!你这厮怙宠贪恣、贪黩无厌,还道能够遮瞒过去,却不知陛下早已彻查得清你贪滥的勾当!何况你这等奸邪迫害忠良,又怎能容得你得势再祸害齐朝社稷?当初你构害俺岳小师哥的雠,当真以为能得陛下庇护?如今却要与你这狗官算个明白!”

    自此,秦桧王氏夫妻也被缉拿下狱,名下家财也尽被抄没一空。连同王俊、万俟卨、罗汝楫等当年一并牵涉诬害构陷岳飞的武将文官也分别以玩忽职守、渎职贪污等罪名一并被捉捕问罪,家私也尽被充公,收入国库。

    对于秦桧、张俊等人审讯的过程自也不必繁叙,有御史台裴宣审理判断,孙定整理一应早已齐备的证据核实罪行,只五六日的光景,便定案将秦桧等一众罪臣剥除官身,贬置迭配至琼州充军。而由大名府牢狱院节级蔺仁掌管的官狱也立刻把定罪贼臣押解上牢车,由军校差吏押送往琼州地界赶去......

    只是秦桧等人,却在行至当初由岳飞坐镇的鄂州地界时却被解下囚车。而当他们尽被抛至供禁军练兵检阅的校场当中,又见得张宪、岳云、张显、汤怀、徐庆、姚政...等岳家军各部将官见他们团团围住之时,大概也已意识到了自己所见面对的命运又是甚么......

    当中本来身为岳家军前军副统制,却也是做伪证诬陷构害岳飞、张宪的帮凶王俊眼见昔日的众多同僚袍泽各个面色狰狞可怖,大多人手中已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围将过来,王俊骇得面如土色,他最先哭嚎讨饶道:“张统制!诸位弟兄!末将实乃为秦桧、张俊这干奸厮胁迫,不得已才做了那下作勾当!小弟当真悔恨莫及,还望众位弟兄觑在袍泽份上饶我一命!”

    张宪面沉如水,厉声忿道:“王俊,你这厮向来懈怠疏懒,久不战功,故而不得升赏。本以为你好歹也该有些自知之明,却恁的歹毒,构陷我窜通岳元帅谋反!如此狼心狗肺,你也不配与我等以袍泽弟兄相称!”

    王俊见说更是吓得伏在地上,又高声哀嚎道:“张统制,末将的确对不住恁与岳元帅,但是他!是张俊这厮私设公堂严刑拷打你,也是他与秦桧那狗贼勾结!若不是那厮们主谋构害,末将便生得泼天大的胆子,又怎敢做那等歹事!?”

    而这一路上大半时候默然不语的张俊听罢,他反而不屑的一笑,说道:“怂胆厮鸟,事已至此,你以为恁的求饶,便能保得命在?如今萧唐摆明了是要用咱们几个的人头,拉拢得岳飞麾下军马诚心归从效命。谁都别想活了,你就算恁的祈饶窝囊,却又有个鸟用?”

    “还多说个甚么!王俊狗贼,俺们岳家军出了你这等为虎作伥,构陷忠良,还要害死岳元帅、岳贤侄与张统制的叛徒,还有脸面说甚袍泽兄弟!歹毒奸邪一个饶不得,而你这吃里扒外,陷害上官的无耻小人,更是该杀!!”

    岳家军悍将姚政厉声怒喝,他随即上前一把薅住王俊的头发,手中钢刀锋尖狠狠朝着他的后心用力一剜!王俊登时浑身一阵抽搐,他口中噗的喷出鲜血,低头再望时,也赫然觑见自己的胸脯锋利的钢刀锋刃透出,还兀自狠狠的剖割着血肉!

    直当王俊扑倒在血泊当中,再无半点动静。姚政拔出钢刀,随即与徐庆等众同僚一并怒目瞪视向一旁的张俊,又狠声骂道:“张俊!你这厮还强充甚么好汉!岳元帅与你本是各统管你一路禁军的主帅,而你战事不利,我家岳元帅也多有相帮,也曾试图与你交好,以免得同僚间争执不和...可你却恁的狼心狗肺,非但不念岳元帅半点情分,倒与秦桧狗贼联手迫害本来能为国家所用的栋梁之才,当真是黑心烂肺的奸佞谗臣,更留你不得!”

    “哈!岳飞在你们这干呆头匹夫眼中自然是为宋廷尽忠的英雄豪杰,世人鼓吹就他直情径行、廉洁俭朴,也只有他能打得恶战狠仗?我便不曾为国耽着凶险出生入死?既豁出性命卖于帝王家,又凭甚享不得荣华富贵?怪就要怪岳飞那厮忒过自诩清高,我带的兵不及你岳家军善战,明明身家富贵,我若不学他那般吃糠咽菜的过清苦日子,便合当被世间刁民唾骂!?

    但凡是要在杀阵上建功立业的,谁又不想过好日子?可岳飞那厮偏偏以为就他高风亮节,殊不知也早招惹得不少将官心中暗恨!何况他早就犯了宋朝官家的忌讳,那管他娘是冤屈罪行,岳飞就是该杀!”

    张俊如颠似狂,他随即长身而起,随即又瞪视向周围一众早已是磨刀霍霍的岳家军众部将官,而怨毒的嘶声道:“便是今日必死,俺好歹也曾戎马半生,以为老子便肯洗颈就戮,等你这厮们来杀么!?”

2074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在我这不成

    本来只得弃械束手待擒,仍存着万一侥幸心思的张俊在被定罪迭配,乃至被押解至此又见到岳家军众将早已磨刀相候,便很清楚自己终究活不过今日了。

    好歹当初戎马倥偬,也曾在尸山血海中出入过几遭。张俊情知自己处心积虑争取来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万念俱灰更是满心的怨毒,索性也彻底把心一横,反而歇斯底里的直扑向面前的岳家军将官......

    养尊处优的太多年,张俊却在临死之时,又激起了几分当初刀口子舔血势必争得无尽尊荣富贵时的剽悍凶气。

    然而锋刃冰寒的钢刀很快便剁在了张俊的背上,鲜红的血液顿时激溅开来。张俊恶言狠声的嘶嚎着再转过身来时,十余道寒芒也已然暴斩袭来,“噗!”、“噗!”、“噗!”、“噗!”...连绵不绝的利刃入肉声起,张俊的身躯在迸溅的血光当中飘荡摇摆一番,终于如滩烂泥也似的倒在地上,只抽搐了数下之后,便再无半点生息......

    万俟卨、罗汝楫这两个文臣更无反抗之力,眼见张俊、王俊二人先后被群情激奋的岳家军众将绰刃胳肢胳察的搠杀毙命,也已是吓破了胆、濡湿了裆。

    而岳飞统领的这些将领虽然几乎尽是正规官军出身,平素言行或多或少受他们尊崇的岳元帅熏陶,也不似绿林草莽那般手刃仇家时动辄要其受尽零碎的苦头才死。然而本来便已是满心的仇怨恨意,再经张俊伏法毙命之前那么一闹,大多岳家军将领手中兵刃都见了血,也就好似一群本来便被激怒又嗅到血腥味的野兽,自也不顾万俟卨、罗汝楫惨声哀嚎,涌杀上前猛搠乱砍下去,当即也将这两个秦桧的党羽剁得不成人形。

    如今也就剩下秦桧这个正主,以及他的妻室王氏了。

    本来张俊、王俊、万俟卨、罗汝楫这四人的妻儿家眷都未受牵连,朝廷也容得他们能领受盘资打发回乡去。可王氏却是一直怂恿他相公残害忠良、把事做绝的恶妇,岳家军众将在收到萧唐传来的旨意之时,自然被告知了王氏也是势必要害死岳飞的首恶之一,而王氏嫉妒心甚重又极其狠毒,比起当初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妻室蔡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经仪鸾镇抚司探察其也有打杀受秦桧宠爱的婢妾的恶行,也正有名目将她一并押解过来,而任由张宪、岳云等岳家军众将处置。

    而秦桧哆哆嗦嗦的朝周围望去,眼见这些岳飞的亲信将领满面杀气,已提着锋刃上点点鲜血滴落的兵刃已开始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也很清楚任自己如何花言巧语也不可能留得命在。到底是精于权谋心术,而挑拨诬陷惯了的权奸,秦桧情知自己必死,也并没有似张俊那般试图做放手一搏,而是尖着嗓子大声嚷道:“你们便是要杀我,须知当初是萧唐暗中遣使前来密议,要我网罗罪名诬蔑构害岳飞的,也正是萧唐!”

    而岳家军众将当中,张宪踏步上前,他听得秦桧嘶声嚷罢脸上鄙夷痛恨之色更是溢于言表:“狗贼!到了此时兀自要耍弄心机!陛下与岳元帅私交深厚,只是彼此秉承的观念不尽相同,当初也只得互为敌手。而你这厮名为宋臣、实为国贼,暗中卖国求荣听从陛下指示这些事也早由牛皋、王贵等兄弟与我等将来因去果说得个分明......

    然而兵不厌诈,当初我等固然不能领会陛下用你这奸厮的用意,但如今看来,陛下此举也的确能教同样生得忠肝义胆,却因宋、齐两朝对立而只得相互杀伐的中原汉家儿郎免于内斗相害。然而就算互为敌手,陛下兀自煞费苦心的保住岳元帅性命,可你这奸厮却又如何?仍要残害忠良!你如今还想挑唆我岳家军将士与齐朝为敌,却仍是要教中原江山动荡,无论是宋朝、齐朝,你这等奸邪佞臣误国害民,到底罪该万死,绝不容胥!”

    事到如今,秦桧也再是无言以对,他似是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口中也喃喃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秦会之在宋齐两国朝堂屹立不倒,本当受尊崇、享富贵...一生得高爵丰禄,死后亦当庙食受飨......”

    眼见自家相公已是这副落拓绝望的模样,王氏也全然再无半分以往那般霸道跋扈的模样,她蓦的惊叫一声,立刻转身疾奔蹿出。然而张显已然拦将上前,将手中钩镰枪不偏不倚的钩在王氏的脚裸随即一划,也顿时教其扑倒在地,又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

    汤怀旋即拔足赶上,虽然他深恨这秦桧的妻室心肠忒过刻毒,可觑她是个妇人,汤怀手中红缨杆枪便只顾往前一搠,直直扎入王氏的后心,而将她的身子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倒也是教其当即性命了账。

    如今也就只剩下秦桧这一个险些害死岳飞的罪魁祸首,张宪冷眼乜向好似发了失心疯的秦桧,随即却把身子一让,而教神情发指眦裂,眼中仍似要喷出火来的岳云踏步走到前面。

    “你这禽兽不如的国贼奸佞,本读得圣贤书,却是巴结权势、残害忠良、贪滥害民...做下了太多的歹事!今日非是只是要为我父亲报雠,也是按当初陛下啸聚梁山时替天行道的行径,杀奸邪狗官,更要为民除害!!”

    岳云厉声骂着,便大步腾腾的直窜上前,随着他右臂一轮,紧绰在手中的擂鼓瓮金锤便卷起呼啸的破风声,直朝着秦桧恶狠狠的砸将过去。而岳云当然对深恨秦桧到无以复加,也并没有劈头一锤下去砸烂他的头颅,反而倒要教这个首恶元凶落得个干脆的死法。金锤横扫过去,重重的砸在秦桧左臂之上,就算岳云已是留了几分力道,然而咔嚓嚓骨骼碎裂声仍是乍响起来,秦桧的左臂,也当即被砸得犹如烂泥也似,重击强劲的力道未绝,几根断裂的肋骨也直插入了秦桧的肺腑脏器当中,他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便似是被折断的秸秆被狂风卷起,直横着滚翻出数圈才瘫软的趴在了地上。

    满嘴血污泥土的秦桧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却又陡感钻心的剧痛袭来,他几欲疼昏了过去,也只能匍匐在地上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声。

    而岳云又是一声怒吼,连同着周围岳家军众将一并奔将上前,诸般兵刃如雨点般落向秦桧,利物割裂血肉与重物砸碎骨头的闷响声又交织响起,一时间仍是不绝于耳......

2075章 两线开战,灭国的时机已经成熟

    本来正史中精忠报国,却于三十九岁便蒙受千古奇冤被诬害身死的岳飞,如今为了义父周侗守墓过一段时日后,也已然返回相州汤阴故里,与妻子李娃一块,继续培养岳雷、岳霖等其他四子一女,得享天伦之乐,也正打算按萧唐的提议寻访天下璞玉英才教导栽培。虽然与当初秉承的理念有所差异,但岳飞也能得个充实称心的活法,并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至于正史中一直于南宋朝廷权倾朝野,堵塞言路、粉饰太平,又大肆任用谀佞赃官污吏,数兴大狱迫害忠良之士且毫不忌讳的秦桧,按原本的轨迹却于六十六岁身故寿终,甚至还被追赠申王,得忠献谥号。如今也终于为群情激奋的岳家军众部将士乱刃所杀...起码对秦桧而言虽然仍留下了巨贪奸佞的骂名,好歹倒也不至于按他本来后世的风评那般遗臭万年了。

    而因秦桧惧内断后,只收养了他王氏兄长的私生子做为继子的秦熺,虽然没有受他养父的牵连一并下狱问罪,可富堪敌国的家产也尽数被齐朝抄收充公,自此家道中落,秦熺自也再没能力如正史中那般,将国史记载实录当中不利于秦桧的内容或是毁弃,或是篡改那等无耻行径,自此生计困苦,郁郁而终,而他后世子孙倒也有经科举出仕齐朝的,只不过至多也只是知县平级的地方小官,掀不起甚么风浪,好歹后世秦姓之人也不必再发出“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的感叹......

    至于岳家军众部将士,如今由久曾在岳飞身边师从磨砺的张宪做为统军主帅,已然是军纪严明,而且因萧唐并没有将全军部曲打散分调到各处,也仍能维持紧密的凝聚力。而按众部将士心思,萧唐也应允这支雄师劲旅仍被唤作岳家军,以致敬当初众将士心目中的恩官名帅岳飞。如今也得以手刃得秦桧、张俊、王俊、王氏、万俟卨、罗汝楫这干奸邪男女,终得以除了心中无穷的恨意恶气,由张宪统领的岳家军众部将士自然更是肯为萧唐效死尽忠,心中也再无半点隔膜。

    而时至此时,也恰好到了要重用岳家军众将士为国开疆拓土的紧要关头。

    因为打探大理国情境况的属臣已往大名府呈报声息:大理国王段正严果然因国内王室纷争而倍感心力憔悴,而身为相国的高量成迎娶世子段正兴之女为妻,于大理世代权宦世家的高氏家族的政权斗争当中,这也是摆明了要扶持段正兴继位,而大理国境内又有乌蛮三十七部蠢蠢欲动,意欲叛乱...趁着大理国本之争尚未尘埃落定,而内部矛盾争斗最是激烈期间,这无疑也是齐朝出兵征服云滇之地的最佳时期。

    萧唐当即下旨兵发三路,一路是由杨政、郭浩所统领的以原宋廷川陕宣抚处置使司为班底的兵马;另一路则是由蒙萧唐再度遣使任职,如今也已肯欣然出山的刘锜所统掌的以赵尊、耿训、韩直、许清、阎充、雷仲等旧部将佐的原宋廷京畿京畿路都统司大军;最后一路是向来备受萧唐重用的萧嘉穗统管解珍、解宝所部惯于山地作战的步军锐旅,乃至其他几部梁山派系军马,分别由益州路治成都、茂州(后世四川省北川、汶川及茂汶羌族自治县一带),以及后世云南、贵州、广西三省交界的南盘江流域进兵,先行遣使招降,随后三路大军准备齐发侵入,直取大理国腹心之地。

    萧嘉穗能谋善断、指挥有方,刘锜、郭浩、杨政三人也皆是世之名将,如今齐朝治下有两广、川蜀、荆湖诸地可做为军需后勤补给重地,也不必似正史中蒙古灭大理战事中那般挥军迂回远攻数千里路。而大理正值内部争斗动乱最为激烈的时期,却遭受齐朝庞大帝国的悍然出兵侵攻,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然而萧唐与枢密院众臣展开军议,仍是贯注于做出兵的部署。因为西北面的夏国,用不了多久也将爆发撼动国本的叛乱......

    “夏国西平公任得敬,因当初平叛了夏州统军萧合达叛乱被加封为翔庆军都统军,又是以外戚的身份上奏入朝觐见、参与国政未果,果然是心怀嫉恨已生反心。趁几番出使夏国时途径翔庆军与那任得敬来往试探,他也有意得我朝扶助,意图自立一国。若是我朝肯出兵讨夏,任得敬统辖翔庆军军马,于西平府、灵州、夏州一带也多有其党羽统兵,想必也会倒戈归附,转投我朝......”

    “我也与李世辅兄弟私下暗通声息,如今他得受夏国重用,统掌甘州甘肃监军司兵马,自是位高权重...而李世辅兄弟也说我朝挥军进讨夏国之时,他必当率部举事背反,响应我朝直捣夏国腹心之地......”

    大名府内城御书房内,萧唐先后听得柴进、乐和二人报说,也不由振奋言道:“好!夏国内外交困,又有任得敬与李世辅兄弟这等于国内掌控军权,把控得边关要隘的重臣背反策应,也正是时候挥军攻讨夏国,西北面千万顷的疆土,也须归纳于我朝治下!”

    萧唐心知李世辅这个与自己也算有师徒情分,且彼此交情深厚,也一直心向中原的兄弟按自己吩咐仍肯作为一颗埋藏在西夏当中的暗雷。而按正史轨迹他便在夏国内拉扯起一支亲军,杀得前来讨伐的铁鹞子重骑军马溃败折损万人,而后又招募得四万余人一并南下投至四川地界,终得如今却是在封地内混日子的高宗赵构召见,并赐名显忠。

    而如今李世辅更是管领西夏十余处军司之一的统军大将,久在夏国官居要位更受民众推崇,如今他再举事背反,能策反煽动得兵马声势也必然更为壮大,届时齐朝调拨比起征服大理的三路军马更为兵多将广的大军骤然发动猛攻,面临内部叛军局举事的夏国诸处军司又可能再守住横山天险?而沿横山一带打造的防御体系一旦被击垮崩溃,失去屏障的夏国可又还能死撑得住?

    而且再面临亡国之危,夏国可再没有当初的大辽国为了维持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干涉宋朝,如今却将要面对的是铁了心就是要并下其全境疆土的齐朝,也即将步入关乎国祚存亡最为险急的时期。

    然而李世辅对于灭夏国战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至于柴进提及的那个夏国西平公任得敬,同样也将是能直攮入夏国政权中枢的另一把尖刀。

2076章 内应功成!终得重返故土

    任得敬,这厮本来是宋朝西安州不过是掌管粮运、家田、赋役、狱讼等诸般事项的通判官,比起当年无为军那个特意被标示为在闲的通判黄文炳也不过多了实权把控。在地方上乡民百姓看来,他固然是作为副职,与权知军、州事主官共同处理政事的官老爷,可是放眼整个大宋四百军州治下似他这等州官一抓一大把,也实在说不上是甚么权势显赫的要紧官员。

    然而当初夏国与萧唐暂时达成协议联合作战,击溃完颜粘罕、完颜娄室所统领的金国西路精锐后又按先前与萧唐约定出兵进取侵占周边疆土,西安州通判任得敬臣服投顺,献女于当时尚还健在的夏国国主李乾顺,遂得厚封重赏。而后更是因他女儿被立为皇后,任得敬更是以皇亲国戚的身份平步青云,也成为夏国内手掌权柄的封疆大吏。

    再往后若是按正史轨迹,任得敬势力不断膨胀,被拜为国相,连同两个兄弟也分别做得殿前太尉、兴庆府尹这等要职。而任得敬却又是得陇望蜀,欲壑难填,企图擅政篡位,哪怕又被进封为楚王,兀自逼迫下国主分一半国土归其直接统治,并派遣使臣至金国请求册封,要求承认其一国国主的名分。

    然而时逢金世宗完颜乌禄在位期间击退南宋的隆兴北伐,又和宋重新订立和议,正值国内休养生息。金世宗也并不打算扶持夏国权臣篡立,任得敬怀恨转通南宋,密谋夹攻金朝,并胁迫推翻夏国李氏政权。如此也终于逼迫得意在容让的李仁孝在金国的支持协助之下一举消灭了任得敬一派乱党......

    正史中的夏国是在金国的支持下剿灭任得敬造反势力,而萧唐则是打算利用任得敬灭了夏国。

    虽然按原本的时间轨迹推算,任得敬应还须再过个十几年在夏国内的权势才将达到顶峰,而迫得夏国国主李仁孝忍无可忍。可如今中原时局已大不相同,十几年的时间期间也不知还会生出甚么变数,何况李世辅也终究不能一直再做十几年的卧底内应,是以萧唐现在就要利用已经心怀鬼胎的任得敬达成吞并夏国的目的。

    萧唐心中思付罢了,随即又召见枢密院众臣筹谋部署,调拨兵马,议定下出征的几路征讨大军。选定接应押运粮草后军众部,限日下起行,直往夏国边线各处要隘进行而去。

    ※※※※※※※※※※※※※※※※※※※

    本来齐、夏两朝先前相处相对平和稳定,但是随着韩世忠、杨志、姚平仲,以及转任调拨而来的王德统管的陕西经略使司诸部军马进逼六盘山萧关、横山诸寨等夏国边防要隘,两国之间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夏朝方面也立刻派出使者质问齐朝何以发大军屯驻于两国交界前线,同时也调遣诸处军司兵马火速赶赴边防重地。其中也正包括统御得甘州甘肃监军司的李世辅所部兵马。

    然而就在几路夏国兵马汇聚于萧关,整顿守备,严防关前齐朝大军骤然发动猛攻的这段时日。是夜,萧关之内忽然喊杀声大作,骚动遮莫持续了两三柱香的时间,一拨溃军败卒当中这才有人高声喊道:“李世辅反了!”

    也位于萧关关口不远处,也仍有不少夏军将兵嘶声咆哮,从四面八方涌杀上前。而李世辅凭着手中两口宝刀上护人、下户马,催骑所过之处划出的道道寒芒直将他的身子给包裹住,周围袭来的兵刃尚还不曾挨身,一杆杆长矛便被干脆的斩断,一口口马刀也被被他狠狠的荡飞出去。

    双刀闪电般的再抡斩出去,一名夏军骑将当即被拦腰斩断。双刀唰唰呼啸去势不减,有将斜侧杀来的一员敌将脖颈给切断半截。一股股鲜血飙射出去,一具具尸首先后坠将下马,也分毫没有人能遮拦住李世辅片刻!

    誓死追随李世辅的亲军将士,也已经趁乱攻取下城关。城门缓缓被打开的同时,关外扎营巡守的齐军将士很快也已察觉到萧关内的喧嚣异动。轮班值守的精锐军马迅速集结列阵,催骑冲出寨门直往萧关的方向扑去,骑乘在雄骏无比的战马的勇健儿郎各个衣甲鲜明,鞍鞋齐备,配备的长短马战兵器也尽已擎将起来,自是寒光烁烁、杀气腾腾,滚滚蹄声雷动,很快也将直扑去萧关之内!

    而最先率领锐骑要冲杀进萧关城内的那员战将一马当先,做为表率撞杀入过了关口,眼见周围夏军与兵变将士兀自混战厮杀不休。火光憧憧之下,映照在这员大将头戴的兜鍪之下露出的一抹青色胎记上。却正是青面兽杨志刻意避过那些臂膀上缠着靛色布袋的将兵,眼见有夏军兵马也直朝着自己这边杀来,他手中浑铁点钢枪顿时抖出一团枪花,随即几道寒芒疾搠而出,“噗噗噗”的几招快枪连搠过去,当即便将五名夏军骑兵刺翻下马!

    眼见又是一员夏军党项骑将冲杀而至,杨志拍马迎将赶上。激烈厮杀了七八合的功夫,杨志便卖了个破绽,诱使那员党项骑将一刀劈斩下来却直落了个空,而趁着其来不及收势,侧身回避的杨志单手擎住长枪,腰挎间削铁如泥的家传宝刀呛啷啷骤然出鞘,化作道寒气凛然的利芒直落而下,轻易的斩断了那员党项骑将的脊柱,并将其生生切成了两段!

    而由李世辅策动的亲军将士也早已杀上了萧关关墙之上,与那些惊慌失措的守城将兵厮杀成一团,进的退的只能猬集成一团,关墙垛口上时不时的军卒惨嚎着坠落下去,周围战事显得更为混乱,关墙上的那些夏军守兵也根本无法列阵拈弓搭箭,迅速操控守城器械杀伤下方已经涌入关口的大批齐朝军马!

    杨志率领着大批撞入关口的锐骑继续冲杀,他每一枪急搠出去,来去势如疾电端的狠辣。再策马冲杀一段,杨志便也觑见前方两拨兵马打得火热,诸般兵刃重重撞在一起迸得火花四溅,不时有人扑倒在地。而战团中有一员魁梧大将手擎双刀骁勇异常,在他周围兵刃入肉闷响频频乍起,与其厮杀的夏军将兵骑军坠马、步卒倒毙,而那员骑将兀自势如破竹的绞杀着周围阵容愈显溃动的夏军,似乎也没有人能够稍微抵挡他片刻。

    杨志瞧的愈发真切,他立刻催马上前助战,口中还大声疾呼道:“前面可是李世辅兄弟?洒家青面兽杨志,蒙你策应举事,我军已撞入城关,眼下趁着夏军势堕,只顾协力奋战!过后也要与兄弟好生亲近才是!”

    而李世辅也依稀听见杨志的高声呼喊,他手上斩杀的动作仍毫不含糊,可脸上也不由流露出欣慰喜色,嘴中也不由喃喃念叨:“好啊...终于能回家了!”

2077章 数日之间,防线轰然崩塌

    李世辅这个堪称坐镇萧关的几处监军司主将当中最是骁勇善战的猛将背反倒戈,引发得镇守此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关口陷入混乱,不能被利用险要地势阻扼齐军,反而被杀得个措手不及,其余数万夏军也就难以再抵挡住敌军侵占下此间城关的势头。

    而当夏军不得已只得撤离溃逃之时,由韩世忠亲自率领的陕西经略使司精锐骑军也已撞入关门,也立刻要乘胜追击。钢铁洪流奋勇突进,擎起长刀骑枪直涌过去,骑军锐骑尽皆披负着重甲,如活动的钢铁堡垒也似的。自是所过之处、血肉开路,冲锋之势浑如风卷残云,直杀得来不及逃避的夏军人仰马翻,也只能如同剁碎的肉馅也似被彻底冲垮......

    “痛快!痛快!当年洒家投军入伍时,也不知与那干囚攮的厮杀了多少回!两百多年的西北边患,好像还从不曾如此轻易的夺下夏国险关要隘,直娘贼,如今也正好痛打落水狗,杀他娘个爽利!”

    韩世忠得意洋洋的催马驶进萧关关门,方自豪声说罢,也是一身劲装戎甲披挂,手绰长刀,姿仪端的英姿飒爽的梁红玉策马上前,却埋怨道:“身为一军主帅,还是恁般孟浪轻佻。如今直儿(韩世忠与梁红玉之子韩彦直)正是向学的年纪,你既也曾说要养育得直儿能文能武,而盼他日后能做个出将入相的英杰,那你这当爹的无论治军还是教子,也须做个表率,怎的还是言行还像个泼皮似的?”

    “洒家就是泼皮出身,也做了一方经略使,你嫌俺是泼皮习气,却不还是嫁来做了俺的婆娘?直儿是洒家的种,便是随他老子,那又怎的?”

    然而韩世忠虽然回嘴,却也只是低声嘟囔着,也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教梁红玉听得真切......

    随着萧关被攻破,大多来不及撤退的夏军将士更无法抵挡杀入关内的齐军的汹涌攻击。李世辅遂又率领所部兵马到处奔驰,高呼大局既定,奉劝众部败军也不必枉死送命。直到陷入绝境的夏军溃将败兵万般无奈,被迫弃刃听候发落之时,攻取萧关战事,基本也已是尘埃落定。

    率部占领萧关的齐朝众将也终得与李世辅详谈亲近,既然都是与萧唐有过命交情的豪杰猛士,彼此间自也是性情投契。随后几日,大批粮秣辎重也源源不断的运送至萧关地界,而李世辅听闻率部押粮前来的齐军将领是号为没羽箭的张清,也连忙前去拜会。

    而张清见到李世辅也甚是欣喜,言语中对他也有亲近之意。而攀谈了一番后,张清又对对李世辅说道:“我家娘子也曾说及当年与丈母被陛下救下之后,也曾与李将军是少年时的玩伴。如今虽然蒙陛下洪恩,赐封我家娘子为义妹,而得了公主的名分,但当初我等于水泊梁山聚义,都是江湖儿女,也没那许多忌讳,待战事罢了时,还望世辅兄弟到敝庄相叙,我们夫妻二人也定然好生招待。”......

    萧关为齐朝速攻夺取,非但夏国边境防线也立刻被打开个缺口。随后几日,李世辅又亲自率部出关北进,招抚夏国境内韦州治下博乐、鸣沙、割踏寨等几处县坊村镇降从。而萧关(后世宁夏固原东南)距离夏国国都兴庆府(后世宁夏银川)之间也不过相距六百多里的路程,齐朝悍然侵犯,也教夏国朝堂一片哗然,而今李世辅倒戈投齐,致使齐朝大军轻易攻破萧关险地,也更让夏国君臣陷入进震恐惊乱的情绪当中。

    国主李仁孝也只得遣人速去召请已闲赋时日甚久的晋王察哥,尽快商议抗齐大计。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夏国西平公任得敬坐镇的灵州(后世宁夏省灵武县)翔庆军司,也正好位于夏国国都兴庆府与南面萧关的中间地域......

    任得敬既然已经打算投靠齐朝颠覆夏国,而实现自己篡立建国的野心,如今又趁着剿灭萧合达叛乱,并镇压威州、定州等地民众起义而掌握夏国境内几处监军司兵权,任得敬在宣布倒戈易帜之前,又遣亲信指示银州、石州、夏州等地统军的党羽亲信一并背反夏国。如此一来,非但齐朝与夏国叛军掌控的区域距离夏国国都兴庆府已不过三百多里的路程,这也致使原本也可说是固若金汤的横山防线也立刻崩塌了一半......

    夏国边关要隘与国都之间的防御部署立刻陷入混乱当中,临近萧关的静塞监军司治所韦州也顿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大批的床弩、壕桥、云梯、楼车、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也已接踵被运输经过萧关,先后由军马护送,在距离萧关不过百来里路程的灵州城前排开了阵势。

    随着脸上挂着抹张扬笑意的韩世忠举起马鞭,朝着前方韦州城遥遥一指,蓄势待发的攻城大军顷刻间便开始行动起来。一座座密集的军阵整齐地向前涌动,众部将士高声齐喝与隆隆车轮声中交织在一处,大批军夫也在推动诸般攻城器械向前挺进。

    神臂弓、破敌弓等各式强弓劲弩皆已上弦,直待诸营弓手弩手都已准备完毕,便在各部将官的喝令之下,从城郭上守军的射程之外的位置将利箭弩矢激射而出,天空顿时为之一黯,无数箭矢浑如一团团的乌云,划空长空,很快的又化作瀑雨直向韦州城头疾坠下落。另有排列在阵前的床弩也发出直教人耳膜破裂的激烈呼啸,把一支支枪杆粗细的一枪三剑弩箭弹射而出,穿透力极强的大型弩箭深深的射入韦州城墙。随即诸般投石机也开始运作起来,一块块沉重庞大的石块被高高地抛出,同样挟裹其骇人的的呼啸声中,又是划出一道道弧线重重的砸落在城头上,非但直砸得墙垛上一片片砖石迸裂,也有些落石急坠下去顿时砸下一地的血肉飞溅。

    由韩世忠所统领的齐朝大军甫一开始攻城,便利用攻城器械对韦州城头城进行了压制性的打击。而萧关失守的实在太快,且如今韦州陷入孤立无援的近况,也使得守城兵马与从萧关溃退而来的夏军尚还来不及做下防备部署。

    伴随着轰隆隆的墙石崩塌声与众多军卒的惨呼哀嚎声,墙头上大批猝不及防的夏军守兵被砸得脑浆迸裂,骨断筋折,余众或是慌张的四下里惊慌逃窜,或是蜷缩城墙箭垛下方,直待那些心惊胆战的兵卒再探出头来望时,却仍觑见漫天落石箭雨劈头盖脸的朝着城头倾泻下来,更吓得肝胆俱裂。而韦州一面城墙也已是面目全非,许多去处被砸得碎砖裂石崩落下坠,韩世忠又是一声令下,诸营攻城剽悍军士也迈起整齐的步伐,直朝着韦州城的方向挺进而去。

2078章 打南面来的是岳家军,打东面来的是怯薛军

    只三日过后,城中便挑起了白旗,镇守韦州夏军已献城投降。因为城内绝望的守军也意识到了就算他们尽数把性命交代在此处,也已是无济于事。

    毕竟齐朝大军对夏国守军所造成的威慑力实在太过震撼,而当初与宋军交锋对抗,夏国完全可以利用骑兵的优势四处流窜,有利则进、不利则退,不断的对敌军进行袭扰攻击,待时机完全成熟,便迅速集结大批兵力,欺宋军战马匮乏的不断拖耗得对方精疲力尽,再以优势兵力发动致命一击。

    是以当年宋朝也只能按名臣章楶于边界大肆修建军事堡垒,缓图逐步蚕食西夏疆土的策略,而使得宋军随后与夏军的战事中渐渐占得了上风。可如今齐朝也大可不必采用宋朝时节对夏国维稳缓图的策略,利用李世辅、任得敬这两股反叛势力彻底打乱对方的防御部署体系,军力远在夏国之上的骑军从萧关源源不断的涌进境内,夏国也很难再按照以往对宋军的战术套路抵御强敌。

    除萧关、韦州方向以外,沿银州、石州、夏州南面横山地域大批的齐军军旅也已夺寨度岭,诸营健儿雄赳赳、气昂昂,士气看来十分的饱满旺盛,而各部军旅猎猎的旌旗之上,除了齐字大旗被高高竖起,也有绣着岳家军诸部军旅名号的战旗迎风招展,意气风发的往北面挺进,而不断的蚕食着夏国东南面的疆土。

    然而夏国就算试图亡羊补牢,立刻又调集兵马前往萧关、横山一隅试图尽快剿灭任得敬等叛军势力,并建立起第二道防线。由于齐朝疆域也已吞并了金朝绝大部分疆土,从治下云内州(后世内蒙古包头)方向,也有大批的精锐骑军势不可挡的从茫茫草原上侵入夏国东北面的疆土......

    由于夏国东北面广袤疆域多是茫茫大漠,齐朝侵入大军长驱直入行进四百多里,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成建制的夏军阻拦。直到距离后世宁夏与内蒙古的交界处已不过二百多里路程时,镇守于此处的夏国右厢朝顺监军司也慌忙调动军马前去迎敌......

    周围尽是一望无限的大漠,附近也只有一小片低矮的山林,夏国朝顺军司一万五千余骑军马又进行一段,便赫然觑见远方地平线上一条条黑线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一支支繁杂庞大的队伍正漫原遍野地展开阵势,这也教夏军朝顺军司的都统制看得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先前双方斥候哨探轻骑已经进行过几轮交锋,彼此大致确定得清敌军动向,然而夏朝朝顺军司方面不但伤损各位眼中,奔逃回来的伤兵败卒也曾传达来一个消息:从东北面侵入夏国疆土的齐朝敌军,大多并非是是以汉家儿郎为主的军旅。

    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队不断从地平线那边显露出身形,象潮水一般涌来,一支支骑队多以精锐轻骑为主,队列雄浑威严,擎起的刀枪闪烁着锋寒的光芒,一时杀气弥天,也彰显出对面的不同寻常精湛骑术与彪悍善战。

    而这一路齐军骑众虽然大多将士身披坚甲,但是出自于当初为抵御抵御塞北严寒的衣装习惯,也有不少骑兵仍是皮毡兽袄装扮,而各支骑队将官眺望见距离对面夏国敌军愈发的临近,他们也纷纷豪声呼喝起来,然而他们操着的语言非是汉语、契丹语、女真语,而分明是大漠草原上蒙兀室韦诸部所使用的言语,而显眼的是所有的骑军将士腰挎、背负,也都配备着两张骑弓......

    由萧唐下令组建,安北都护府都护马扩亲自择选将士,集结了所有按齐朝卫盟制归附的蒙兀室韦中愿意投从的大漠野战骑兵劲旅怯薛军,如今也到了能为齐朝开疆拓土竭力用命的时候。

    而几乎是清一色由蒙兀室韦诸部族民组建的怯薛军,不但也按正史中的轨迹那般配备着两张复合骑弓,一张用于近距离攻击,一张则用于远距离齐射,他们身上轻盈坚固的甲胄也都是齐朝军器监治下各处工坊所打造最为精良的衣甲,骑乘的也都是最为耐劳健硕的草原蒙古马,各式马战长短兵刃齐备。且不必再如当初那般在生存环境险恶的苦寒大漠上逐水草挣扎求生,得以丰衣足食,是以所有将士的气色红光满面,加上浑身精制的衣甲军械配备,恐怕蒙兀室韦草原上任何一支部族撞见后也不禁都会忌惮畏惧。

    但凡被选编入怯薛军的蒙兀室韦弓马精锐族民也都享受着丰厚的待遇,他们能与家人内迁至燕云之地水草丰美的草原,亦可按本人意愿,赐予良田耕地得汉人农户的传授,本来草原上匮乏的手工业生活用具丰足管够,而每次出征立下战功或是阵亡战死,也能得以丰厚的赏赐抚恤。

    而被选入怯薛军的蒙兀室韦族民也都力图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富足安乐,也都是卯足了劲要屡建战功,他们这一代人虽然仍旧保留着草原民族的野性,他们内迁的子裔既然能享得福荫而能在齐朝治下安乐过后,那么本来骨子里侵掠凶性也将慢慢褪去......

    而在怯薛军骑阵的后方,由马扩、杨再兴、卢俊义、呼延通等齐朝将领所统率的军马按部就班的往西行进。正有员怯薛军大将在数十名军骑的拥簇下疾驰而来,直奔到马扩的面前之后,那员怯薛军大将便在马上欠身施礼,恭声说道:“马都护,夏军的主力就在前面不远处,既先前已经议定,且请诸位贵人且率部压阵,就由俺率领怯薛众部将士先去迎战便是。”

    这员如今统掌怯薛军的主将,本来是蒙兀室韦众部当众对于内附归顺齐朝的态度最是积极心诚的兀哈良部中第一勇士,名为普剌巴尔思(蒙语黄虎之意),在军中也是按蒙兀室韦诸部对于神箭手的称谓也常以哲别唤之。而普剌巴尔思虽然生得雄壮威武,身躯敦实壮硕,做为最早接受齐朝卫盟制内附的部族勇士他领悟力倒也甚快,如今汉话虽然咬字仍有些生硬,而语调四平八稳,基本词能达意,能说会听,兼之性情爽朗豪迈,也与齐朝其他耿直刚猛的汉人将领倒也能相处到一块去。

    而听得普剌巴尔思恭声说罢,马扩点了点头,随即嘱咐道:“有劳哲别,怯薛军将士骁勇过人,且长于草原上马战厮杀,又有哲别统领众部,想必也定能马到功成,我与卢将军、杨将军、呼延将军便率部策应,等候时机与哲别协同破敌,而不负陛下重任委用。”

2079章 弓马之利,你的军队已处于劣势

    “苍狼与白鹿的子孙!党项夏人占据得这片草原,以为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是要在骑着战马,以弓箭杀溃敌人,我们也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今天就教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让党项夏人听到我们的名字便会感到恐怖,让我们怯薛军的威名响彻整个草原!”

    “也不过是被齐朝收编大漠蛮族,归从齐朝来冒犯我邦的乌合之众!白石天神庇佑,儿郎们,杀光这群侵犯我大夏疆土的敌人!”

    怯薛军普剌巴尔思,与夏国右厢朝顺监军司都统制各自各自以蒙兀室韦语和党项语高声怒号,倏长而绵远的号角声冲霄而去,杀气也伴随着浑重的号角声在双方骑阵当中弥漫开来。很快的,隐隐洪雷声越发响亮,逐渐扩大至直似要震天撼地的声势。

    双方大片的劲骑也开始如狂涛怒浪一般向前方涌进,疾驰在最前方的弓马骑射手也开始准备要绰起手中骑弓,而朝着对面汹涌突进的敌军骑阵摇指过去。

    然而怯薛军满员尽配备骑弓箭囊,他们很明显也要比夏军骑阵的动作快了许多,胯下坐骑飞快奔驰虽然甚是颠簸,但怯薛军骑射将士依然张弓搭箭,随即一片片弓弦绷响声响起,一蓬蓬重镞细长的箭簇激射而出,也已然直窜到了半空当中。

    嗯!?

    夏军朝顺军司都统制见状微微一愣,他估算双方冲驰的速度与骑弓的射程范围,对方明显施射的忒急了些。两三百步开外的距离,又是弓马骑射,相比于步弓短小的骑弓如此急于在纵马冲驰间施射,怕是大多箭簇力道衰竭,还未落到敌阵中时便已坠落插在地上,也很难对敌军造成有效的打击......

    然而蒙兀室韦部族取兽筋、角质所制,虽短小而使骑兵运用自如,射出的利箭杀伤范围已可达三百米以上,本来资源匮乏而多用尖石、兽骨为簇锋,若是换上锋利的金属箭头,也足以穿透坚固的铠甲。而如今驰纵战马发动齐射,怯薛军众营将士非但骑术娴熟、射术精湛,这时候他们也无须在乎准头,只顾一并往对面夏军骑阵密集的去处施射过去,乌云盖顶的箭簇便如瓢泼暴雨一般,又直直的扎落了下去。

    成千上万的箭簇的破风声汇聚到一处,发出刺耳到直似要震破人耳膜的劲响声,锋利的箭矢像雨点般从天上攒落而至,当即扎进纵骑突进的夏军骑阵当中。而夏国朝顺军司下辖的骑军对于敌军骑射来得如此之快也是始料未及,只片刻功夫,大片的夏军骑手被箭簇射中贯穿血肉,哀嚎的坠将下去,连同着不少战马扑倒翻滚,又扬起大片的烟尘!

    骤雨般的箭矢很快又激射而至,夏军又有众多骑兵被射中坠马,然而怯薛军竟然仍是毫发无伤。也终于挺到了也能擎起骑弓对射之际,怯薛军众部也立刻收起了用于远距离齐射,使用重而狭窄箭头的骑弓,施射宽大箭头,用于近射的骑弓,再以极其高超的骑射功夫,将无数羽箭入飞蝗般激射腾出,且是以直射的方式直直凿入夏军的骑阵当中,也教对方军骑洪流当中又溅出一片片的血花!

    仍听得周围飕飕飕飕的箭啸声不绝于耳,虽然夏军的骑射手咬牙反击,也对怯薛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然而骑阵前列的军马几乎已被密集的箭雨一扫而空。其余夏军骑士眼见双方距离愈发的临近,他们也已然收了骑弓,擎起马战兵刃,就要做势狠狠的撞入了敌军骑阵当中展开近身厮杀。然而怯薛军却蓦的化整为零,分成十余拨骑阵迂回饶过直撞过来的夏军骑众,直教对方扑了个空。

    驰骋之际,怯薛军将士仍是运弓自如,随即纷纷扭转身子,立刻觑定目标,一蓬蓬的箭簇又直挥洒过去。直待奔出一段距离之后似乎又要故技重施,先后以远处齐射、近处直射的方式对夏军骑众展开新一轮的打击......

    那些配备着骑弓的夏军甲骑也只配备了二三十支箭簇,急于冲杀前去撕咬,毕竟在战场上厮杀彼此最多互射两三轮,便要准备开始近身白刃厮杀。然而怯薛军似乎要将所配备的七十五根箭矢射出大半才肯干休,而且将弓马骑射、且驰且射的战术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就连那些也曾是马背上张大的党项游牧儿郎也实在难以应付,而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蒙兀室韦诸部族民能骑善射,夏**民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然而他们以往所见到的不过是一些归从于本国治下的零散部落,以及那些在北面更为苦寒的地域相互攻伐、挣扎求生,且资源匮乏,扮相与骑着马却身着破烂皮袄的叫花子没甚么分别。然而夏国朝顺军司下辖的众部骑士却不知道当这些蒙兀室韦部族达到上万的规模,配备着精良的衣甲军械,且能将其作战优势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时战力又会是何等的恐怖......

    而如今这些夏**马更不可能知道,按正史的轨迹,他们的国家,本来应是被这个民族彻底灭亡。

    也唯有在一箭之地的范围内,夏军骑众才有可能对怯薛军造成一定的杀伤。然而面对敌军且驰且射、时聚时散、忽退忽进的几番拉锯战磨耗之下,夏**骑胯下骑乘的战马有不少已开始喘起粗气,奔驰的速率比起方才而言也略显迟缓了下来,反观怯薛军不但于催马行进间将敌我双方的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们骑乘的蒙古马虽然生得相对短小,但凭借着超强的耐力也一直保持着稳定的机动性。如此这般,哪怕再是凶蛮悍勇、决意死战的夏骑甲士也都不由有些心寒气沮,兼之战马也已显露出疲态,本来一鼓作气的骑众军阵也就难免愈发溃乱起来。

    到了此时,夏国朝顺军司都统制也意识到了再鏖战下去,就算拼死力战下去能对这些漠北部族出身的敌军继续造成些杀伤,可杀敌三千、自损一万,草原野战的双方骑军交锋,对方俨然已占据了上风,一时间也无应对之策,如今也唯有尽可能保全有生力量,退避回监军司固守重整,等候其他军马驰援再从长计议。

    “撤!”监军司都统制狠狠咬着牙,终究不甘的高声厉喝,周围众将官也连忙传令下去,本来气势汹汹的夏军骑阵趁着与敌军拉开一定的距离时响起阵阵惊呼叫骂声,众部军马乱哄哄的拨马掉头,也已甚是浪白。而远处怯薛军大将普剌巴尔思那对细长的双眼微眯,也眺望见夏军的动向时忽的冷笑一声,随即又豪声喊道:“到底也不过是草原上的黄羊,又怎敌得过大漠上的狼群,何况肉既然吊在了口中,已快要吞进肚子里,又怎能容得你们逃脱了去!?”

2080章 踏破贺兰山缺,已不止是期望

    本来怯薛军便像是在头狼的带领下嚎叫着召唤周围的同伴,围绕着猎物不停游走,但一直也都能耐着性子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狼群。直到夏军骑众的阵型愈发溃乱,并且已做势欲撤之时,这些野狼便纷纷呲出冰寒的獠牙,立刻直往他们眼中的猎物前赴后继的扑杀过去。

    遭受敌军毫不容情的追击撵杀,夏军骑阵当中竟也有哭喊哀嚎交织响起,一路的尸横累累,阵势崩散之势,也愈发明显。而阵亡的将兵几乎八成上下,也都是死在怯薛军骑众的弓箭之下,除了其余坠落遭马踏身亡的军卒,知道眼下为止,还不曾有一人是被怯薛军的近战兵刃所杀。

    而穷追不舍的怯薛军将士驱驰着耐力持久的蒙古马愈发临近,大多将士轮番用两种骑弓射杀把背后露给自己的敌军,在他们箭囊中所剩下的箭簇已不过十几支之时,夏国骑军大多战马气力难以为继。草原上当一大群黄羊惊慌奔走,却仍被饥饿的狼群扑食赶上,在遭受冲击而脱离群体之时又将会置身于何等惨境?

    那些方才刻意回避与夏军短兵相接的怯薛军诸队劲骑直窜而出,扑在那些被冲垮了阵型的小撮夏军骑众。蒙兀室韦军骑丝毫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兵刃,锤棒乱砸、长矛直捅,短兵很剁...血光飞溅时,夏军骑兵绝望的惨叫之声也从来没有间断过,而那些大肆屠杀的怯薛军身上溅满了敌军的鲜血,很快浑身也便如血葫芦也似,也当真如一群饿极了的野狼一般转眼间就见他们觑定的猎物啃噬得连骨头渣也未曾剩下!

    除了扑杀那些被冲散脱离本阵敌军的怯薛劲骑,其余弓马精锐也仍旧按部就班的绰弓放箭,射向仍在后撤奔逃的夏国骑众。浑然没有想到这一仗会败的如此干脆,夏国朝顺军司都统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很清楚如今也只得迅速撤离此处......

    单是这支由塞北蒙兀室韦诸部组成的骑军都难以敌对,更何况后方也仍有大批齐朝敌军蓄势待发...拼耗到最后必然伤亡惨重,那么他所统领的这一路军马再无法牵制住由东北面侵入本国疆土的敌朝大军,而萧关、横山方面的战事更是吃紧,若是任由着这一路敌军长驱直入往国都兴庆府的方向攻去,则国势危矣!

    这都统制方自念罢,陡然间也听到从斜侧传来的隆隆蹄声越发清晰,怯薛军大将普剌巴尔思亲自率领一彪劲骑自侧翼迂回奔袭过来,他麾下骑射军健也已经在奔驰的马背上再度拉满了一张张弓弦,宽大锋利的箭簇又被搭了弦上,反射出一片冰冷的寒芒!

    凄厉的破空声传来,箭矢以笔直的轨迹呼啸射至,凄厉的惨嚎声自都统制周围不断响起,数十名骑亲随将士也已惨嚎着从马背上栽落下来。朝顺军司都统制兀自厉声喝令之时,一支锋利的箭簇穿过溃乱的军阵,“噗!”声便已直从他的眉心穿过,再从后脑透出,夏军都统制头颅被这一箭射了个对穿,当即便从疾驰的战马上直坠将了下去。

    将近一百五六十步远的距离开外,手中紧绰的骑弓弓弦兀自颤抖的普剌巴尔思张狂的大笑起来,随即他把骑弓往前一指,继续指挥怯薛军众部劲骑趁势绞杀战意也几乎时荡然无存的夏军余众......

    眼见远处尸身铺了一地,此番大战的胜负也已成定局,本来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杨再兴反而面露惊诧之色,随即又有些不甘的念道:“这...夏军这就败了?还以为任谁终究也无法一举击溃对方,合当有俺的用武之地,本来还寻思怯薛军既皆是弓马骑射,正可试探夏国这路监军司兵马,便做与那普剌巴尔思个人情,怎的如今杀阵之前,俺却做了个闲人?”

    每战也必要请命争先的杨再兴眼见怯薛军追击夏国败军已奔将出甚远的距离,就算此时再率部前去厮杀,反倒似是占便宜抢攻。依杨再兴的性情专要打硬仗恶战,固然也不肯白捡好处,也只能愣怔在当场,心里既是诧异,也又有些失落。

    “...当初辽朝太祖皇帝曾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而后女真虽人丁稀薄,却仗弓马之利灭辽攻宋...而眼下看来,蒙兀室韦众部倒也当得起满万不可敌这句话......”

    在旁的卢俊义长声说道,也不免感到震惊,实则他心中还思付道:虽然我自诩马战武艺已是罕逢敌手,可倘若易地而处,与怯薛军交锋杀伐,恐怕大败亏输的也必然是我......

    而官居安北都护府都护,掌统内附归从诸部蒙兀室韦部族抚慰安顿事宜的马扩也不由缓缓点了点头。然而这也与当初他出使金国时察觉到北地女真对宋朝的巨大威胁情况不同,宋廷的昏聩暗弱,也致使金国愈发的蔑视,做为一个出身白山黑水苦寒之地,而后时运达到顶峰的北地强大帝国,也自然会觊觎南朝中原的富庶江山。而如今的蒙兀室韦众部分裂散乱,这支怯薛军却是由齐朝皇帝萧唐授意编制,且军中众部也完全都是由盼着内迁归附,与家小得享安乐富足生计的各部精壮族民所组建,他们的身家富贵,也已牢牢的与齐朝联系到了一处,而这种情况若能长久维持下去,已甘愿做为齐朝治下子民的蒙兀室韦众部族民,与中原汉家百姓之间的民族对立隔膜也能够逐渐消弭。

    思付一番过后,马扩长叹一声,却是转了个话头,而感慨言道:“陛下...当真有先见之明......”

    夏国右厢朝顺监军司落得场惨败,都统制战死,所部军马折损大半,也只有四千余骑溃逃生还。而马扩、卢俊义、杨再兴等监军将领与普剌巴尔思所统领的怯薛军继续乘胜东进,兵锋直往后世宁夏与内蒙古交界处的贺兰山脉,不但倒真要应了本来合当于正史中由岳飞所著的那篇流传千古的满江红词作中那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且继续挥军挺进,也正可抄断夏国国都兴庆府的后路。

    而南面通过横山地域的齐朝军马,同样也遭受到夏军的阻击,位于左村泽、三岔口等拱御夏州的军寨村坊治下数处遭遇战打响,于郊野外号角与战鼓齐鸣,大批的骑兵漫山遍野的涌杀突进,然而在他们对面的那些齐军锐骑也如如猛虎下山一般,众部雄健军骑驱马如飞,且弛且射,随着双方距离愈发临近,齐朝诸营劲骑便立刻受了骑弓,拔出军械,纷纷呐喊着催马疾驰,眼见也要撞进迎面冲来的夏军骑阵当中。

    而同样卯足了劲要与侵犯本国疆土的敌军血战到底的夏**马当中,也有识得汉字的军健将对面骑阵中打出的旌旗字号觑得清楚,但见对面那拨龙精虎猛的齐朝劲旅中迎风猎猎飘荡的军旗之上,绣的大字分明是:岳家军!背嵬军!

2081章 惺惺相惜,下一代的聚义兄弟

    两军相撞在一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声,而背嵬军众部将士前赴后继,就如同一把把尖刀直刺入夏军骑阵当中,顷刻间血肉横飞,剿杀得敌阵中一片片人仰马翻,战马的悲嘶与兵卒的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

    毕竟是由岳飞所组建的岳家军中最是精锐善战的劲旅,满员一万六千人上下的背嵬军中的八千锐骑,也是当初宋军也可说是绝无仅有的能够在野战时发动大规模集团冲锋的剽悍骑军。就见兵刃耀日生辉,这场遭遇战进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倒在地上的夏军将兵尸首便已有一千两有余,反观背嵬军虽然也有伤亡折损,但也仍能维持着紧密的阵型突击,生生要将这支遮莫万人之数的夏军军阵给凿穿!

    而在背嵬军锐骑军阵前列那个一马当先,带头冲杀的小将更是骁勇异常,他手中那对擂鼓瓮金锤虎虎生风,抡舞的如风车也似,摧锋破阵时狠狠砸向周围涌杀过来的敌骑的的那般战姿,但见得:

    前后进退,齐胁平腰。按定左顾右盼,盘头护顶防身。落地金光滚地打,漫天闪电盖天灵。搜山势,两轮皓月;煎海法,赶月追星。童子抱心分进退,金钱落地看高低。花一团,祥云瑞彩;锦一簇,纹理纵横。转折俯仰,舞动三十六路小结构;高低上下,使开七十二变大翻身。真个是:凛凛飞霜遮白雪,飕飕急雨洒寒冰!

    再度赶赴沙场要建功立业,却是做为齐朝精锐雄师中马军小将的岳云厮杀的愈发兴起,当即也高呼了声爽利,他坐骑张扬的甩了甩硕大的马头,继续势不可挡的直往阵型松动的敌军深处凿去。

    自从岳家军心甘情愿的投从于萧唐齐朝之后,除了董先、孟邦杰等马步军骁将,还有牛皋、王贵、梁兴等与岳飞当初私交深厚的将领也都乐意调拨至岳家军中赴职,补齐各部统制编制。

    其中按说以牛皋以往随萧唐、为齐朝出生入死的资历战功,要做统领得类似岳家军如同宋廷集团军的主将也已是绰绰有余,可他这个牛黑子性情耿直豪爽,似乎也是因为按原本的轨迹合当是袍泽战友,他与岳家军众将性子投契,自是干脆的也肯作为年齿虽比他小了许多,但也久随岳飞历练的岳家军主帅张宪麾下左军统制,仍领受开国公爵禄,而一如既往的能作为亲赴沙场与敌军厮杀的骁将,反而也更合他的心意。

    至于背嵬军作为当初岳家军元帅岳飞的亲军,通常也由他直接指挥。如今张宪接管岳家军军权,背嵬军便由他亲自统管,而向来在张宪帐下效力的岳云自然也就转任至背嵬军中官任马军指挥使,由于当初受岳飞的严苛管教也早已是习惯成自然,依旧用命勤勉,也如他父亲那般于军中以身作则。

    此时意气风发的岳云又把浑身力道凝聚在双臂之上,沉重的双锤在空中挥舞几圈,又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前面的夏军骑将恶狠狠的砸去,那骑将慌张的举起手中军械格挡,然而在撞上擂鼓瓮金锤的那一刹那兵器骤然倒转弹回,夏军骑将猝不及防,岳云手中紧擎的大锤便已呼啸而至,挟裹着砸碎眼前一切生灵的声势又落在他的头颅之上,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乍起,那夏军骑将的头颅整个碎裂开来,迸射的鲜血与脑浆子漫天飞洒!

    岳云手中双锤毫不停歇,又陆续狠狠的砸在七八名夏军骑兵身上。但凡是被砸中的骑兵几乎尽是双眼凸出,胸脯凹陷,被砸得从马背上直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了周围的同伙军骑,致使本来便已松动的骑阵顷刻间又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加上周围大批的背嵬军精锐军骑追随岳云奋勇破阵,挟裹着要碾压一切的气势在夏军阵中横冲直撞、挡者披靡,兵锋所过之处,夏军也被杀得如波分浪裂也似,而无人能遏制住岳云与所部锐骑的冲势片刻。

    本来这一拨隶属于夏国左厢神勇监军司的军马已是难以抵挡以岳云为首的背嵬军精锐劲骑攻势,直到另一拨协同岳家军一并尽取夏国疆土的齐朝马军从斜侧也突杀如夏军阵中,此间遭遇战夏军的惨败也已是不可避免。

    岳云又纵骑奋勇冲杀一段,便觑见从斜侧杀入战团,同样率领骑众一马当先的齐军同僚看似竟然也是一员小将,又见他大吼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爆发地挥出,锋利的刀刃撕裂开了空气发出猛烈的鸣啸声,真如青龙咆哮也似,直朝着眼前一员夏军骑将的脑门劈斩而下。伴随着激烈金铁交鸣声响,那个夏军骑将手中骑将当即断裂,而那员小将的刀势疾坠落下,寒光闪现,直从那夏军骑将的能头颅顶端劈入,也当即将他的整个身子切成两截!

    哪怕周围又有一对悍不畏死的夏军骑兵挥舞着手中军械直向那员小将扑杀过来,寒光闪烁间,那员小将丹凤眼霍然精芒暴涨,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刀顿时上下翻飞,刀锋所过之处,夏军骑兵先后被斩成数截,当即漫天血雾激溅喷射,随即凌空挥洒下来,一时间也没有人能够冲破那员小将手中青龙偃月刀幻化出的那团翻滚盘旋的青芒!

    那员小将的神勇,也登时引起了岳云的注意。而当那员小将又干脆的将一名敌骑斩于马下时,他那对凤目一乜,也觑见不远处的战团中正有员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骁将手中大锤狠狠猛砸,重重的落在那一侧一个带头冲杀的夏军骑将身上,噗的鲜血喷射,那员敌将当即从马背上被撞飞出去,虽已然毙命,可诺大的身躯竟然在空中又飞出几丈远的距离,这才坠落进溃乱的军骑当中。

    只在乱战团中彼此多觑了对方一眼,岳云与那员小将彼此留意,便有意相互协同奋战,直到他们各自率领所部军骑摧锋破阵,撞过层层阵列愈发的临近之时,岳云便高声喊道:“诸部军马奉钧旨过横山进取夏国疆土,各按军令调动,也未曾与一些同僚军马事先相会。这位兄弟端的了得,却不知是于哪路同僚军旅中当职的将官?”

    那员小将也高声回应道:“久闻岳家军赢官人作战时十分骁勇,锐不可当,未将心向往之,今日终得拜会尊颜!家父乃是昔日于梁山共聚大义,原是身为马军上将的大刀关胜,末将名为关铃,如今在郝思文郝叔父帐下任兵马押监,奉命协同策应,助岳家军众将士一并破敌!”

    岳云见说蓦的面露欣喜之色,又道:“俺也曾听闻过令尊的威名,今日得遇关押监厮杀恁的勇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既有缘与关押监在此相遇,咱们并肩作战,一起杀个痛快!”

2082章 急公好义,舍己救人,火眼狻猊的归宿

    岳云与关铃二人合兵一处,统领着背嵬军与齐军劲骑打头阵齐举长枪的将士继续往夏军阵中凿去,但见得锤打枪挑刀砍去,人头滚滚向为泥,自是有分教:杀气腾腾万里长,旌旗密密透寒光。军浩浩,士堂堂,锣鸣鼓响猛如狼。刀枪闪烁迷天日,戈戟纷纭傲雪霜。狼烟火炮哄天响,利矢强弓风雨狂。直杀得滔滔流血沟渠满,迭迭尸骸积路旁!

    直到这一路夏军几乎被彻底歼灭,齐朝军旅打扫战场、休歇整顿之时,岳云与关铃也得以详谈结交,彼此意兴相合、性情投契,当即便决定义结金兰,因岳云年长一岁故关铃以义兄唤之。

    而除了由张宪亲自统领,有岳云做为骑军骁将的背嵬军之外,位于夏州、石州、银州治下因夏**马疯狂反扑而打响的各处遭遇战当中,另有中军统制王贵、左军统制牛皋、右军统制庞荣、游奕军统制姚政...等岳家军将领率领所部军马也有其他齐朝军旅协同作战,分别斩获大捷。

    然而夏国大军急于收复失地,胜败毕竟是兵家常事。岳家军诸部虽然骁勇善战,但也终究不能避免因遭遇数目众多的敌军围攻,而落入十万火急的险境当中......

    夏州左村泽一隅,大队涌杀过去的夏国步军吼声如雷,抵死的朝前狂奔,与对面蜂涌作战的岳家军将士死死的挤在了一起。战况愈发的胶着激烈,夏国兵马凭借着人多势众,又冲垮了几层岳家军将士誓死坚守的队列。而嗅着战场上浓烈的血腥味,眼见敌军一浪接着一浪的涌杀过来,麾下统领的弟兄再是咬牙奋战,不免阵亡战死的军兵却是越来越多...汤怀只觉得他双目当中都直似要喷出火来。

    由于与张显二人做为最早追随岳飞协同奋战,而今身为岳家军中的老资历,待张宪接管军权之后,便由张显为正、汤怀为副的统领由张宪本来统掌的前军部曲。毕竟每个人的天赋上限不尽相同,由恩师周侗教导培育的师兄弟当中,无论治军统兵还是个人武勇,当然是岳飞最强、王贵次之、张显第三、汤怀居末。虽是受岳飞感然熏陶,于军中向来兢兢业业,尽职勤勉,然而汤怀对于如今这般险恶战局的应变与指挥能力,也终究及不上其他善战的名将......

    与兄弟张显所统领的岳家军前军将士遭受夏国大军冲击被切断开来,如今也只得各自为战难以相互救应。而按着说岳的命途轨迹,被金军主帅完颜兀术统领重兵包围,左冲右突也难以突围,遂宁死不降的倒转枪头自戕身死的汤怀在这个时候也已抱着必死之心,心中撼然念道:自从追随岳飞兄长矢志凭着一腔热血保国安民,建功立业以来,我便知终究难免于沙场上捐躯战死,为国阵亡、死又何妨?只恨因我之故,却要累害死不少弟兄......

    然而当汤怀擎起手中朱缨长枪,催马要往战团中直撞过去之际,喧嚣的喊杀声中依稀又有马蹄轰鸣而至。汤怀连忙转头望去,就见两彪甲骑奔雷掣电也似的疾冲而至,马蹄激烈翻飞,溅起大片的鲜红血泥,又从侧翼狠狠凿进大批夏军步卒当中,惊呼的军卒被撞飞踏倒,驰援而至的甲士兵刃飞舞,卷起一层层的血浪!

    而率领当中一彪军骑救援奋战的齐朝将领因杀红眼瞪着那对赤目,面色狰狞可怖,他挺着手中长枪一边拼死力战,一边高声疾呼,而这员齐朝将领口中分明喊得是:“孩儿们,救人!”

    号为火眼狻猊的邓飞虽然已是浑身血污,身上几处箭疮刀伤随着他激烈的动作仍有鲜血泊泊涌出,然而他也依然是到处逢人搭救的仗义性情。当邓飞率领麾下军马赶至眼见张显、汤怀所统领的岳家军前军遭受数倍于己的夏国敌军围攻,虽非是在水泊梁山共聚大义的兄弟关系,但如今既是彼此仍要以性命相托的同僚袍泽,他又怎能不舍身来救!?

    而先一步得邓飞救援的张显拼得血染甲胄,仍是奋力挥舞着手中钩镰枪左右翻飞,连同被他枪搠马踏,兼之倒钩锋刃切割血肉,这一路下来也教张显袭杀了二三十名夏国步军,兼之汇聚在他身旁的甲骑拼死奋战,也终于得以与汤怀会合到一处。

    邓飞则兀自为了策应张显、汤怀二将催骑在敌阵当中乱踏,手中长枪死死的搠穿了迎面杀来的敌骑胸脯,却卡在了对方的胸腔当中。邓飞索性又解下铁链以右手为圆心奋力舞动开来,在呼啸盘旋时又划出一道道黝黑的轨迹,而直朝着陆续涌杀过来的敌军身上砸去!

    “铛!”的声金铁交鸣声响,当先有一名夏军步将的兜鍪被铁链砸中凹陷了下去,又从头盔沿下浸出鲜红的鲜血,他登时双目凸出,身子顿时瘫软倒在了地上。“嗵!”又是一声重物砸击的闷响声乍起,又有名夏国骑兵的面门被邓飞轮出的铁链狠狠抽中,五官当即一片血肉模糊,身子也立刻从惊嘶的战马上倒栽坠落下去,邓飞奋力死战时,也仍扯着嗓子大声咆哮道:“张统制!汤副统制!夏军厮鸟虽然势众,如今也是被迫得急了,你们只管速速招聚兵马结阵。俺先当一阵,直待我等再合兵抵抗围攻,遮莫再撑些时候,也必然会有其他兄弟袍泽率所部军马前来救应!”

    然而邓飞方自高声喊罢,便觑见前方猬集的夏军步卒忽然让开一条道路,又有个生得满脸横肉,身躯五大三粗的党项骑将绰枪策马,率领的大队铁骑催骑轰鸣杀至。

    “板马日的!来罢!!”

    邓飞为了争取给张显、汤怀二将重新整顿麾下将士结阵的时间,他瞪圆了满是血丝的双目厉声咆哮,随即又抡动起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铁链,也催马直朝着对面杀来的夏军骑将疾冲了过去!

    那员夏军骑将眼中凶芒暴涨,紧绰住的长枪锋尖撕裂开空气,直朝着邓飞恶狠狠的疾搠过来。双目当中也似快喷出火来的邓飞见了侧身闪避,随即抡臂再将手中铁链抡舞起来,发出格外浑重的破风声便直朝着敌将的太阳穴直扫了过去。然而这员夏军骑将反应也是极快,虽是一枪搠空,他当即又架起枪杆意图阻隔住猛击过来的铁链。

    霎时间清脆的金铁相接摩擦声起,当邓飞抡出的铁链击砸在被架起的枪杆尾端,力道去势使然,铁链急速旋转了几圈,也不免把枪杆缠得死死的。

    邓飞与那员夏军骑将相互瞪着赤目火眼对视,彼此奋力拽扯着手中兵械一时间僵持不下,然而随即杀至的大批夏军骑兵冲散了誓死策应在邓飞身边的甲骑军卒,也有五六人拍马疾冲杀至,尽是嘶声怪叫着,挺起手中兵刃便朝着邓飞猛搠过来!

    难以再用铁链御敌的邓飞反应不及,但听得“噗!”、“噗!”、“噗!”、“噗!”...几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声频频乍起,锋刃明晃晃的五六杆长枪长刀,也当即将邓飞的身躯给搠了个对穿!

2083章 西夏国都,兵临兴庆府

    邓飞怒目圆睁,终究从马战上坠将下去,落入滚滚尘埃当中,不免沙场殒命。

    张显、汤怀二人虽然曾在萧家集盘住过许久时日,与萧唐其他聚义兄弟也有过来往,可与当初早已北上至饮马川落草剪径的邓飞并无甚深厚的交情。然而这个号为火眼狻猊的梁山好汉因袍泽情谊,仍是奋不顾身的冒死相救,这也让张显与汤怀悲愤已极,立刻又嘶吼呐喊着指挥麾下甲士挥舞着兵刃死死抵挡住如一层层的怒浪般涌杀过来的夏**马。

    直到徐庆、董先二将所率领的岳家军驰援而至,也立刻加入战团,他们身先士卒的率领所部精锐甲士向敌军发动就猛攻。按正史的轨迹加上岳云、杨再兴二将,与徐庆、牛皋、董先最是善战,而堪称岳家军的中坚力量。此时骁勇过人的徐庆率部冲杀而至,也立刻爆发出强横的战力,他率领也经历过太多次惨烈的厮杀,而造就锤炼得心性如铁似钢的岳家军精锐健儿挟裹着猛烈的冲势撞入猝不及防的夏军阵中,很快也将与张显、汤怀会合至一处,彼此协同奋战。

    至于论统兵御将虽未必及得上徐庆,但是更以马上武艺见长的董先绰着虎头月牙铲左右挥舞,将其马上的本事也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骤然虽然有敌军兵刃齐齐刺来砍来,但见得月牙寒芒盘旋舞动,军械先后被狠狠荡飞出去,董先顺势将眼前敌军铲倒劈翻,继续亲为箭头,卷动一路血光,一直杀入战团深处,就算有些自恃勇力的夏军骑将再度扑杀上来,转眼间便被董先多斩落下马,也根本没人没能阻挡住他片刻!

    加上周围又有大批的岳家军锐骑将士誓死相随,直杀得夏军乱阵一片片血浪翻卷,而董先拼得身上也挂上了两三处伤口,杀至方才与邓飞厮杀的那员夏军骑将面前。两人遮莫厮杀的十余合的功夫,虎头月牙铲化作一抹寒光闪动,虽然那夏军骑将仓惶躲闪,可月牙锋刃仍从他的脖颈侧部骤然掠过,大股的血水忽然从那夏军骑将的脖颈喷溅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身手去按,便又被董先再复一铲直剁入头颅当中!

    人数上已占不得甚么便宜,齐朝这两拨精锐军旅驰援而至,夏军又因统军主将战死而震恐溃乱,大批将兵已开始奔逃撤离。至此夏国调派大军试图收复沿夏州、石州、银州一隅的战事终究以失利告终,而无力遏制住冲破萧关、横山的齐朝诸路大军向北侵攻的势头。

    然而邓飞的战死,也使得众多齐军将领陷入悲戚凄怅的情绪当中。但也正因为他这个时常奋不顾身施以援手的火眼狻猊拼死周全得张显、汤怀二将的性命,本来便已是彼此协助的同僚袍泽,这也使得当初与萧唐共聚大义的梁山派系,同以岳家军为主的前宋廷官军诸部将领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无间。

    众将士祭奠过邓飞英魂过后,也须将征讨夏国战事众部将士伤亡折损情况呈报上奏。而早年曾与邓飞一并合伙闯荡江湖的杨林在得知自己这个相识时日最久的兄弟战死的消息过后,也不禁潸然泪下;至于本来同在饮马川落草啸聚,如今也正与高宣、叶春一并协力主管改良造船等一应事宜的孟康听闻噩耗之后也是嚎啕大哭;而当初虽素无交情,但却仍被敬重其声誉的邓飞所救下的裴宣执掌御史台向来以冷面示人,然而再得知邓飞亡故之事后,他竟然也是泣不成声......

    萧唐也念及当初初遇邓飞之际,他便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势必要对落难的自己施以援手的往事...自也是心中不胜酸楚,为寄托哀思之情,追赠厚封邓飞名爵,世享庙食。而也已娶妻生子的邓飞留下一儿名为邓义,如今时节自然也不必似他爹那般在绿林中厮混闯江湖,看来也无意出仕投军为官,是以邓飞后世子孙永得齐朝照管,世世代代皆为地方上的员外富户,如此也是全因邓飞屡番逢人到处搭救,最终也是于战场上死于救援同僚袍泽的福报......

    随后由齐朝经萧关、横山杀入夏国疆土的齐朝诸部军旅继续攻城略地,期间又陆续攻取得几处军州的战事过程也无须详叙。也全因有夏国叛臣任得敬分割占据得通往夏国国都兴庆府的几处要隘之地,协助齐军继续往北侵攻,又有李世辅到处发兵檄招降。如今恁般形势,各处夏国子民大概也意识到了恐怕亡国之厄似乎无法避免,而以境内以汉民为主的各部百姓也开始大规模的降从投顺,这也使得齐朝诸部军旅能够顺利的继续往被侵攻,直到已有先锋部曲进入夏国国都兴庆府治下疆土......

    虽然兴庆府四面城墙皆是由粘性极强的黄土夯打得结实,高耸的墙壁端的坚固。然而这片位于后世宁夏银川的土地为宽坦开阔的平原地势,齐朝派出的诸路哨探轻骑陆续又与夏国派出的军马进行过几番遭遇战后,由凌振亲自统领的诸营工匠炮手,也已运送着诸般攻城器械沿途有同僚军旅护送着,也已抵达至兴庆府地界,眼见又要按部就班的在城墙布列如林耸立的投石炮具,准备朝着城头发动猛烈的炮石轰击。

    许多大型攻城器械也已经开始布置组装,威力等同于正史中由西域造炮发明,而被元朝大规模用于攻城战事的巨石炮具在凌振的指挥下已有七八架搭建完毕。兴庆府城头上方的夏国守军往城外眺望过去,眼见城外齐朝敌军列下的连营气壮如山,旗幡蔽日,放眼望去端的是无边无际之时,大多将兵脸上已不禁流露出惶恐惊惧的神情,心中也差不多也都是一般的想法:

    齐朝侵犯我国疆土,虽然势大强盛,但怎的又会来得如此之快,竟轻易侵犯至我朝国都城前!难道...俺夏朝终究不免是要亡国了?

    “该来的也总是要来的...可恨任得敬狼子野心,倒戈投从齐朝,致使我夏国诸部监军司守备部署大乱...叛将李世辅辜负本王重用,也策反众部军马倒戈......而那萧唐倒也当真了得,到底仍要做本王的死敌,无论是当初亦或眼下,他把握时机、当即决断的眼光实在忒过毒辣,也似乎早就料定了我朝有叛臣作祟而筹谋部署,立刻抓住机会大举侵犯...也教本王不免猜疑他遮莫当真有甚洞穿人心、未卜先知的本事......”

    而位于兴庆府南城城头上方,如今再复出山,总掌夏国国都城防守备事宜的主帅眺望城前漫无边际的齐军连营,也不由叹声说着。而他自然便是当初曾与萧唐大战杀伐,而后却也曾因共同的利益曾携手合作,率军大破完颜粘罕、完颜娄室所部金军的夏国晋王察哥。

2084章 战略上的挣扎,战术上的无奈

    本来身为夏国宗室名将,长期掌握兵权的察哥如今脸上也不免多出数道沟壑,眉宇间竟也显露出苍老之态,似乎也是因这些时日劳心劳力所致。

    而夏国自李仁孝继位以后,朝堂政策也已经开始往重文轻武的趋势演变。察哥长久做为夏**政一把手的要臣似乎也是出自于避嫌的考量,遂交还了大半军权。然而如今齐朝悍然侵攻,并且利用国内反叛势力迅速跨越过横山天险,长驱直入,已然兵临国都兴庆府城前,察哥这个曾为夏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宗室名将也只得再度出山,尽皆所能力挽天倾。

    可是却也正与当初察哥毕生之敌的处境有些相似,宋廷西军勋帅,天生神将刘法因受童贯勒令胁迫,也只能踏入察哥设下的埋伏圈中,再是临危应变,也终究不免大败亏输、险些丧命;而察哥如今接手齐朝大军已然兵临国都城下的烂摊子,任他再是能谋善断、治军有方,却又如何能扭转乾坤,击溃侵犯至本国疆土深处,而如今气势亦是正值顶峰的齐朝诸部敌军?

    也唯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由于任得敬、李世辅这两个手握兵权的叛臣与齐朝侵犯疆土相互策应配合,时间拿捏到恰到好处,本来镇守于横山一带,能上下山坡、出入溪涧,善于山地作战的步跋子军浑然没有派上甚么用场便因腹背受敌,遭叛军抄了后路而损失惨重。南面守备防线陷入混乱当中,齐朝侵攻之势又忒过迅速,也实在没有给察哥留出重整旗鼓的时间。

    而夏国国主李仁孝,也因察哥的力谏于前些时日与许多朝堂重臣在铁鹞子等锐骑军旅的护送下从兴庆府撤离,由于夏国大多州府都分布于当初与宋朝接壤的地域,正北面、东北面也几乎尽是广袤的草原与沙漠,夏国主李仁孝意图逃避至仍处于本国治下的州府要地,也就唯有一路向西,撤至西凉府、宣化府、肃州等州府所属的雍凉地界,可倘若再要后退,夏国极西面也只剩下沙州、瓜州连同西域连通中原的要隘古玉门关可守......

    再过古玉门关,便是如今已对耶律大石重兴国号所建立的辽帝国肯为附庸的高昌回鹘。按察哥想来就算以臣服朝贡为条件,请求也一直意欲收复辽朝旧时故国疆土的耶律大石出兵救援,但西面辽朝与夏国国都兴庆府之间路程相隔仍极是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也就只能劝请国主李仁孝尽可能保住夏朝政权班底往西面迁移,拉近与西面辽朝所掌控势力范围之间的距离,才能借助外力驱逐外敌、收复疆土。

    至于如今已经处于险境当中的国都兴庆府,仍是夏国控扼甘陇陕北,以及塞北草原的立足之本。察哥明知很难死守住兴庆府不被齐军攻破,然而为了牵制住齐朝大军,策应自己的宗室亲侄,方今夏国之主李仁孝与夏国政权中枢朝臣能够顺利撤退至雍凉之地,同时尽可能在最前线抗击齐军的侵攻,察哥不知道自己能死守多久,但仍是殚精竭虑,也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齐朝所制的这等投石巨炮,机发时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于灭金吞宋战事中功效显著,本王亦曾有所耳闻...兴庆府诸般守城器械虽然齐备,但射距有限,终究无法摧毁敌军这等攻城利器,恐怕齐军又要故技重施,先以投石炮阵施发巨石火器,轰击城关墙垒,直待大片城墙崩塌时再大举兴兵来攻,如此受制于人、被动挨打,兴庆府终究是守不住的,如今也唯有铤而走险......”

    察哥忽的长声说罢,在他身旁恭立的一名浑身戎装劲甲披挂,生得虎背熊腰的党项族裔大将当即回道:“如今南狗势大猖獗,国事险急,已侵犯至我夏朝国都,末将自是切齿深恨,就算再是凶险,但凡能有杀退城外齐狗的指望,宁令尽管下令便是!”

    这员党项族大将,也正是当年亦曾做为由察哥统领,联合萧唐大败金军的得力干将,却又于战后直面萧唐挑衅示威的仁多兀虎。而听得仁多兀虎自荐请命,察哥略作踌躇,随即又道:“如今不可死守城郭,只得趁夜劫营偷袭,也是因别无良法而唯一所能用的手段,齐朝敌军又如何不知?因任得敬这叛臣倒戈投从,而顺利侵吞下兴庆府面南诸处军州...就算按我前几日部署,遣人快马兼程,急令北面定州、怀州、静州三处军马撤离驻地,迂回至侵犯至兴庆府的齐朝大军后方按我钧旨行事...可是敌军连营严整,又有哨探斥候四处探觑,恐怕也很难起到奇兵之效......

    仁多兀虎,你召集敢死精锐军骑出城夜袭,非但要尽数焚烧摧毁城外尚未排列完备的投石炮具。而管领得各路侵犯我夏国大军的陕西经略使韩世忠...也须趁着夜袭扑营除了他性命,然而齐军既然早有准备,此行前去,也必然是九死一生。就算侥幸能够成事,恐怕你也很难保全得性命归来......”

    战略层面上,察哥能够想出的对策也就只有奏请国主李仁孝趁着齐军尚未兵临城下之前,保全夏国朝堂班底撤离至西面更为地广人稀的地域,尽可能死撑一段时日,利用耶律大石建立的辽帝国长途奔袭、星夜驰援,而保全得夏国政权不至覆灭,一并力抗齐朝;而战术层面上,察哥再度接手统掌抵御齐朝大军,保卫夏境疆土的军权时战局已是十万火急、危如累卵,由凌振经过萧唐提示而创造的新式投石炮具,在恁般时节也是划时代的攻城利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察哥也尽可能做下部署,但终究也就只有夜袭扑营这一种战法可用。

    而如今要让仁多兀虎去填命赴死,做炮灰只为争取那微末的胜机,察哥体念这个由自己亲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夏军悍将,还有仁多兀虎之父仁多乙哩这父子两代人都曾做为自己麾下效命的心腹亲信情分,察哥心中感怀,而当即向仁多兀虎言明本王要你临危受命,可是这次的任务无论功成与否,连同做为敢死将士出城夜袭的军马,也难免都要战死。

    然而仁多兀虎听罢咧嘴一笑,随即握紧了拳头,重重捶在胸膛上直砰砰作响,随即他又奋声说道:“末将家门,世代做为俺夏朝军健为国出生入死,而我与阿爹一直在宁令帐下效力,提拔擢赏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只可恨萧唐那狗贼未曾御驾亲征前来,末将便是受千刀万剐,也要报杀父之仇!如今但凡能由宁令调遣,多杀得些效忠于萧唐的南朝猪狗便是!

    甚么陕西经略使韩世忠,末将拼得一死,也势必要砍下他的狗头!南朝敌军的投石炮具,好歹皆陈列于阵前,白石天神庇佑,末将也必然竭尽全力,与众儿郎夜袭踏营,毁烧尽南朝攻城军械。就算难以保全得性命归来,为了俺夏国安危,为了报答宁令大恩、为了报萧唐那狗贼的深仇大恨......末将死也甘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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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