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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9章 养几条狗,就与我比谁兄弟多?

    没毛大虫牛二,毕竟是横行汴京十几年的一个恶霸无赖,所以无论是市井泼皮出身的张三、李四,还是在汴京靠卖艺把式度日的董十五、李教详,他们见到了牛二本能地还是会心生畏惧。

    何况那个王庆,也是东京汴梁内蛮横惯了的军汉,张三与李四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恐惧与惊慌。

    可是咱们兄弟两个,先是有幸得鲁智深师傅照拂,又蒙萧任侠收留,如今也算活出个人样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又怎能退却逃避,辜负了萧任侠之托,丢了石三爷的颜面!?

    张三咬了咬牙,踏前一步,朗声说道:“牛二,好歹你也京师中的一霸!平日也是服不得人的主,怎地就投了高衙内那厮做奴才?也不怕道上的好汉耻笑!?”

    牛二见平素在汴京内见到他便吓得抱头鼠窜的张三、李四两个,现在竟然敢当年与他呲牙叫板,也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没毛大虫面显阴狠,桀桀怪笑道:“过街老鼠张三,你倒还真长本事了!也敢与老子如此说话?恁地好,待老子好好与你耍耍,看那劳什子任侠肯不肯为你这泼皮出头!”

    王庆横了眼牛二,心中实对这个无赖恶霸鄙夷至极。虽然他心知依牛二的性情定然讨不得高衙内喜欢,可是如今与他厮混在一处,也感觉自己很是丢脸。当下王庆也不赘言,指着张三等人喝道:“少他娘的废话!今日咱们是请林娘子到衙内府上去,识相的把人交出来,也叫你们少受番皮肉之苦!”

    “王庆!你这不孝忤逆的畜生!倒也投了高衙内做狗!”这边董十五也高声痛骂道:“我们少主萧任侠与林教头结义,林夫人便是少主的嫂嫂!照拂自家嫂嫂天经地义,你们这些与奸官纨绔手底做奴才的,也有脸来抢人?”

    王庆听罢双眉倒竖,一对招子中狠戾之色愈浓!这时他眼见林娘子方自翩翩走下楼来,眼见家门前乌压压聚满了泼皮无赖时,她苍白的面容更是花容失色。当下王庆提起根哨棒,便奔董十五冲去,直要狠狠惩治这竟敢辱骂自己的卖艺武师后,再动手抢人!

    “快去报与萧任侠和石三爷知晓,高衙内养的走狗来抢林夫人!”李四正待冲上去与牛二、王庆所率的泼皮火并时,却听张三在一旁低声对他说道。

    李四一愣神的功夫,就见到张三鼓足勇气大吼一声,抡拳就往个泼皮爪牙的脸上打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高衙内那个畜生!你们这群狗贼!欺人实在忒甚!!”张教头也气得嘶声咆哮,他挥棒攻将上去的同时,还大喊道:“锦儿!快带我的儿去投萧任侠!!”

    好歹张教头也是教习禁军枪棒多年的教头,他挥棒扫去时,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撂倒了三两个泼皮。加上董十五靠相扑拳脚、蛮牌掉刀卖艺,手底也自有几分真功夫,一时间乒乒乓乓,对敌那干无赖泼皮也能占得上风。

    可当王庆舞棒加入战团时,他眼见董十五抡拳朝自己攻来,便吐了个“蜻蜓点水势。”董十五拳头打到王庆眼前时,就见王庆望后一退一闪,趁着董十五一拳落空,收势不迭,王庆就那一闪里时挥棒直往董十五脸颊打去!

    董十五脸上结结实实挨了王庆一记,当即被打倒在地,受高衙内雇佣的那干无赖泼皮拳脚登时似雨点般朝着董十五身上打下!王庆觑见张教头对阵十几个泼皮,正把背后朝向自己。王庆心中狠,挥起哨棒趁着张教头不备,一棒便击在他后脑上!

    张教头登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鲜红渐渐染红他霜白的头。在张教头动作停滞的功夫,也不知从哪飞出一脚,又将他这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蹬翻在地。

    “爹爹!”本来在张教头、张三、李四、董十五、李教详的掩护下,正要冲出一干泼皮堵截的林娘子见自己的父亲遭人暗算,立刻高声悲呼起来。就在这时,牛二却已拦到林娘子和锦儿面前,阴声笑道:“小娘子,你要往哪里去?”

    锦儿虽然惊得俏脸煞白,可她依然挡在林娘子身前,牛二嘿嘿一声淫笑,探出禄山之爪直往锦儿的酥1胸抓去!锦儿吓得一声尖叫,转身欲避。

    “小娘皮,老子还没寻你,你倒先来撩拨老子!却不是你浪蹄子水性,要来试试老子的手段?”牛二口出污言秽语,又朝着锦儿身上摸去时,忽然从旁飞出一脚!李教详见锦儿受辱,也不顾几个泼皮对他拳脚棍棒招呼,他冲出重围,直奔着牛二的腰肋踹去!

    牛二常年在京师市井衅事殴斗,手底自有几分本事,他一把抓住李教详的脚,狞声道:“你这臭卖艺的,也敢来招惹老子!?”说罢牛二抡起手中铁棒,狠狠砸在李教详小腿胫骨上!

    令人心悸的骨骼断裂之声乍起,李教详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他登时扑倒在地!而他的小腿呈向前呈四十五度折出,瞧上去直教人触目惊心!

    那边正欲冲出重围的李四头上猛挨了记短棍,额头泊泊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几步踉跄时,王庆已满脸狰狞地要冲上去也将他击翻在地!

    王庆的身子忽然一滞,张三不顾众泼皮对他的拳打脚踢,他死死抱住了王庆的腿,嘶声喊道:“兄弟!快去!”

    “你这腌臜泼皮!狗一般的小厮!也敢拦老子!”王庆边厉声喝骂,边抡棒向张三身上猛击!张三的躯体随着哨棒的重击踌躇,他的嘴角已溢出鲜血,可他兀自狠狠咬着牙,死死箍住王庆的双腿不肯撒手!

    李四看得目眦欲裂,他如似癫狂般一声高吼,生生从一群泼皮的围堵中撞出身来,直奔萧唐府邸的方向逃去!

    王庆见了反手一棍,一棒击在张三的太阳穴上,张三双眼一翻,登时昏死过去。“你们这些混沌蠢物,还不快他娘的去追!”王庆指着那干泼皮喝骂时,他又瞧见牛二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好不怜香惜玉,一掌重重掴在锦儿娇嫩的脸上,锦儿闷哼一声,她跌撞过去额头重重撞在门框上,也昏厥倒地。

    “你们这群禽兽!”一向温婉贤淑的林娘子目睹王庆、牛二等人等暴行,她悲愤以极,指着牛二劈口痛骂着。

    “被开过苞的骚婊1子,到也跟老子装模作样!待你再被人压时,瞧你又将骂个甚么?”牛二正嬉皮笑脸地向林娘子踱去时,忽然满脸是血的张教头势如疯虎,嘶吼着直冲过来死死抓去牛二的双肩!

    “你这老棺材瓢子!还不撒手!?”牛二直感觉张教头的十指如钩,生生嵌进他肩头肉中,饶是这牛二皮糙肉厚,仍感到钻心的痛楚阵阵袭来!

    牛二又见张教头似癫如狂,竟张开嘴要来撕咬自己时,激得他这个没毛大虫凶性陡起,他掏出怀中解腕尖刀,竟连朝着张教头小腹连攮了数刀!

    张教头身子一滞,他赤红的双目的激愤渐渐暗淡下来。这些时日饱受煎熬,心力憔悴的林娘子又见自己的亲生父亲被牛二乱刀捅刺,她再也经受不住,嘶声悲呼两声便已晕倒过去。

    “抢得那林娘子便是!你这厮怎好公然行凶!?”王庆见牛二竟敢在京师重地下死手杀人,气急败坏下指着牛二喝骂道。

    牛二眼睛一瞪,回向王庆骂道:“要你这厮来管老子!?”

    休说是在天子脚下出了人命大案,等那萧唐率人前来,又怎会罢休?王庆低声痛骂了句,也不想跟牛二这个行若狗彘的亡命之徒多做纠缠,匆匆喝令泼皮扛起晕厥过去的林娘子,直往高俅府邸逃去。

    “还不快滚开!衙内的人也是你们这干贱厮拦得的!?”王庆指使着一众泼皮在前面开道,就是遇到京师内的官差衙役时也劈头喝骂,只顾朝高俅府上撞去,可王庆等泼皮爪牙刚奔经两三条大道后,忽然就见前面有上百人横在路间。王庆瞧清楚为的那个汉子,他心中登时一凉。

    就见那汉子生得双眉入鬓,一表人才,只是眉宇中自带股戾气与凶狠,直教人退避三分,何况他手中还提着杆明晃晃的陌刀,锋刃映出的道道寒芒直教人胆颤惊心!

    他是哪个?有道是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杆陌刀,又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汴京,拚命三郎石秀!

    石秀身后除了面色义愤填膺的青草蛇李四,还有诸如曹保义、朱婆儿、温奴哥、杨望京等在汴京打踅的江湖艺人,他们个个手中也持着掉刀蛮牌、哨棒铁棍的兵刃,各各眦裂指,狠狠地瞪视着王庆、牛二等泼皮爪牙!

    王庆退后两步,正欲绕道逃逸时,忽然又见从左右又撞出两拨人马!左边那拨人中为的是个英武俊俏的郎君,他手持烂银枪,背负弯开秋月鹊画弓,那郎君生得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正所谓矫矫虎臣,翩翩儒将,神箭无对真将种,世赞小李广花荣!

    花荣身后还有两个好汉一个白净俊俏、另一个黑瘦轻捷,正是白面郎君郑天寿、通臂猿侯健二人手中持着钢刀哨棒,各带队人马向王庆怒目而视!

    右方为的汉子黑曜双瞳英气凛然,他又是哪个?有分教:襟怀豪爽,闲云野鹤逍遥侠。志气高远,忠肝义胆藏兵机。一茎六穗,人中龙凤豪杰辈。度量宽宏,布衣剑卿萧嘉穗!

    手仗宝剑、背负宝刀的萧嘉穗身后两条好汉,一个七尺身材、面皮有麻,另一个骨软躯健、眉浓目鲜,正是金钱豹子汤隆、鼓上蚤时迁!他们两个亦手持着金瓜锤、解腕尖刀,各带拨人马截住王庆、牛二的去路。

    王庆心里暗骂时,忽听身后喧哗声起。他猛然回头张望时,就见后方那群人中,有个锋眉炯目、气宇轩昂的烈汉与一个面似堆琼的郎君、一个浑如浊世翩翩佳公子的书生、一个面如傅粉生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的汉子率麾下庄客,已然将他们一干泼皮团团围堵住!

300章 要单挑放对,让你两只手

    王庆在萧唐出使安抚京西时曾见过他一眼,却没想到第二次再遇到他时,竟然是这等不死不休的场面。当下他心中暗自盘算:无论如何却也只有硬到底了!萧唐那厮手下石秀为人处事如何我又怎会不知?何况眼下这般情形便是服软,他能轻易饶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已决定投了高衙内迹,说不得只有觑个时机,弄死萧唐、石秀几个,才能得出头之日!

    “王庆,原来是你这撮鸟!前些时日与我在汴京市井争对时,我见你好歹还有几分手段,却想不到你这厮是个不知廉耻的,连高衙内那种畜生你也去投!”石秀认出王庆后,他咬着牙骂道。

    王庆唾了口,指着石秀回骂道:“我呸!是那干汴京中厮混的城狐社鼠没种,也叫你甚么石三爷,老子瞧你不过是从河北来夺京师道上好汉饭碗的贼厮鸟!别人惧你这石三郎手段狠辣,老子却不怕你!”

    被燕青、许贯忠、张顺环簇在当中的萧唐冷眼朝王庆望去,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原著中将称霸淮西的绿林枭雄,其实早已嫉恨起自己,甚至他这么个有能力啸聚许多能人,割地称王的草莽寇,眼下竟心甘情愿地去做高衙内的走狗。

    不过想来也不稀奇,石秀在京师市井展势力时,无可避免地会侵犯到许多本在汴京厮混,横行市井的恶霸闲汉。王庆抵敌石秀不过,如今的他也还没因与童秀娇通1奸而遭充军配,他利用自己男色与身体竭力逢迎的房州大虫窝段三娘,此时也早已在市曹被判处斩刑而王庆性子恶逆,在自己的生存空间遭压制下,想要混出番名堂时按这王庆卑劣的人品投到高衙内府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此时忽然有萧唐府中的庄丁急急前来报道:“少主,张教头那边张三、董十五、锦儿姑娘三个倒无大碍。可是李教详折了条腿,张教头腹部更是中了数刀,性命堪忧!眼下小人已火差人将张教头送至唐姑娘出医治!”

    萧唐听罢浓眉紧皱,熊熊怒火不由从两肋直窜上来!高衙内手下这干爪牙也忒肆无忌惮了,本以为将林娘子接到自己府上便能保得她周全,可王庆这厮们竟然在天子脚下抢人,甚至在京师重地公然行凶!

    不止是萧唐,连同萧嘉穗、石秀、花荣等萧唐心腹兄弟无不怫然眦裂,迫人的杀气霎时间登时充斥着汴京长街上!

    “既然你们行事如此下作,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萧唐一字一句,对着王庆等人说道。

    王庆的额头已渗出冷汗,他虽仍强装出付硬气的模样,可也情知今日被萧唐连同他手下的好汉能人堵截住,只怕是凶多吉少。而其他高衙内雇来的汴京泼皮无赖受萧唐等人气势所迫,早已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心里悔恨只顾悔恨高衙内便是出的赏钱再多,他们又哪有命花?不等萧唐喝令手下来攻时,那些泼皮中不少便已打定主意,就要跪地磕头求饶。

    可还有一个纠缠不清,最是无赖的亡命之徒。

    牛二一把将林娘子揽在怀中,又掏出他那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锋利的刀刃已按在昏厥的林娘子脸上。只要牛二稍稍用力,便会在林娘子脸上留下道深深的血痕!

    “姓萧的,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老子就在这小娘子脸上划上一刀。”牛二凑近林娘子脸庞,重重嗅了一把后又咧嘴狞笑道:“啧啧啧这林娘子皮肤真嫩,似能掐出把水来!这要是被老子破了相,嘿嘿只怕想做个半掩门的娼妓都没人光顾!到时你又怎向林冲那厮交代?”

    花荣、石秀、张顺等萧唐兄弟见了,无不厉声喝骂着牛二卑鄙无耻至极!可那牛二死猪不怕开水烫,兀自嬉皮笑脸地望着萧唐。

    萧唐强自按捺住心中杀意,他略作思量,对牛二说道:“你这没毛大虫,汴京百姓虽然惧你,高衙内却也不过把你当做条可以利用的狗!就算你将林夫人交付给高衙内,你觉得他会出头保你的性命么?既然你这厮敢得罪我与林冲兄长的家眷,便是得了高衙内的赏银,你觉得你又有命花么?”

    “哎呦,瞧恁这话说的。”牛二呲牙笑道:“恁与高衙内都是贵人,咱不过是个下贱落魄的泥腿子。如果恁萧大人要是出银子,小的也能跪在恁跟前学狗叫冲着恁摇尾巴啊。可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小的知道恁是甚么古道热肠的大侠,最瞧不起小的这种无赖不是?所以小的要讨口饭吃,不也只能求到高衙内头上?何况小人现在便是放了林娘子,恁就能饶过小人?”

    “我当然饶不过你,不过”萧唐沉声说道:“牛二,你好歹也是京师道上成名的人物,便是你不放林娘子,日后在京师你可还有活路?你敢与我放对不敢?若是你赢了我,林娘子就由你这厮们带走交给高衙内,若是我赢了,将林娘子留下滚了去!日后在汴京在遇到时,我也不会害你性命。”

    牛二听罢哈哈一笑,说道:“萧任侠可休抬举小人,恁是行伍军官,打的仗可多了!咱不过是京师一个破落户泥腿子,又如何能赢得恁?不过嘛”

    牛二心下又暗暗盘算了番,说道:“萧任侠若是放对时让小人两只手,小人倒也能斗胆与萧任侠过过招。”

    萧唐身后张顺听了还待叫骂时,燕青却一把将其拉住,并暗暗向他使了个眼色。牛二不过是个在汴京厮混的泼皮,拳脚本事有限,萧唐便是让他两只手,也未必不能赢他,若要从这个茶米油盐不进、威逼利诱不成的无赖牛二手中救出林娘子,也只有用这个法子。

    而牛二虽是个浑人,却也惜命。虽然他把信义仁德、名声口碑全当他娘的狗臭屁,可也知萧唐这种人却不能言而无信,他当时心里盘算道:便是我输与了他,那厮也说不会害我的性命,何况老子时常与人厮杀殴斗,也练就了身本事。那厮手都不能用,我又如何赢不得他?到时老子赢了在道上大名鼎鼎的萧任侠,还叫他只能眼巴巴地瞧老子将这小娘子送到高衙内府上嘿嘿,岂不是叫老子没毛大虫的名头,传得更加响亮?

    见萧唐将双手背负到身后,断然说道:“好!就依你的,我不用双手便是!”,牛二便狰狞一笑,他一把将林娘子推到个身旁泼皮的怀里,晃悠着手中的解腕尖刀,笑吟吟地一步步向萧唐走去。

    眼见萧唐背着双手,也从一众兄弟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牛二心中暗骂了句:是你这厮托大,也叫你吃老子的晦气!

    牛二想罢他大吼一声,一刀直奔着戳去!可他刚一刀刺出时,忽然只感觉眼前一花

    萧唐的身子似陀螺般快旋转起来,借着回旋的力道萧唐伸脚一绊,牛二肥大的身躯登时一倾横在半空!紧接着萧唐每一次旋转便有两三脚踢出,一连串“嗵嗵嗵嗵嗵!”竟像踢毽子般将牛二沉重的身体越踢越高!!!

    萧唐双足一点,以一飞冲天之势高高跃起,他再一记直戳腿蹬出,牛二偌大的身子就是个破沙袋般被萧唐向后蹬飞数丈!!!一阵乒乓作响,将十几个高衙内雇来的泼皮爪牙撞的人仰马翻!

    饶是牛二皮糙肉厚,可他浑身骨骼也似被拆散了般,他口中溢出鲜血,口中支吾含糊不清。王庆见萧唐只一合便将凶名在外的牛二踹成重伤,他脸色更是煞白,此时王庆惊惧想道:直娘贼,若是论武艺,便是我也万万不是这厮的对手!

    可当王庆瞄见昏厥在一旁的林娘子时,他心下又想道:顾命要紧,眼下可不是将甚么江湖道义的时候!他忙向那扶住林娘子那泼皮使眼色,叫他再拿林娘子要挟萧唐等人。

    可那泼皮还没等抽出尖刀来时,忽然一支利箭呼啸射来,直射穿那泼皮的一只耳朵!那泼皮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捂着右耳倒地打滚!!王庆惊惧望去时,就见左侧那英朗俊俏的郎君,似是唤作甚么小李广花荣的那个手中鹊画弓弓弦兀自颤动着,他寒声说道:“有我在此还想使那下作的手段?这次只取你这厮只耳朵,下次便要射你眉心!”

    王庆蹬蹬蹬连退三步,他实没料到萧唐手底除了那甚么在京师市井手段狠辣的拼命三郎石秀,善于经商理财、在京师商界名头愈响的鸱夷公子杨序,和甚么才艺惊绝,在汴京诸般结社中广被传唱的浪子燕青等人之外,手底竟然还有这等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帮衬!

    蓦然间王庆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赢不得这个萧唐么?

    这时萧唐已有向前踏出几步,他凝视着王庆,沉声说道:“牛二这个泼皮已了结,现在轮到你这王庆了。”

301章 衙内的鹰犬,太尉的爪牙

    如今逃也逃不了,打也打不得,便是讨饶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走投无路下王庆积恼愈怒,甚至想拼个鱼死网破时,却忽然听有人高声喝道:“大胆!何人竟敢在东京汴梁,天子脚下聚众生事!?”

    紧接着,一阵呼喝叫嚷声骤起,数百名戎卫京师的禁军人马手持长枪、腰挎钢刀从四面涌将上来,反倒又把萧唐与他的一众心腹兄弟给团团围住!

    萧唐冷眼望去,瞧清来的那群官军中为首三个将官中的两人时,他嘴角一翘,凝声说道:“党世英、党世雄,却不是你们两个自讨没趣?也当我等是你这厮们随意可欺的无辜良善不成!?”

    党世英与党世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只是叫苦不迭。也合着他们兄弟两个倒霉,本来今日闲赋在殿帅府时,高衙内手底那两个唤作孙高、薛定的奴才却到将官厅堂大呼小叫,只说衙内手下帮闲与人在市井要火并,来喝令他们兄弟两个点些人马速去援手。

    待党氏兄弟两个率领二三百名官军匆匆赶来时,眼见王庆等人挟持着林娘子,又看萧唐府中豪杰之士将众泼皮围个水泄不通,他们又怎会不知两边因何生事?

    当日只萧嘉穗、燕青、焦挺三人便将他们兄弟二人连同上百官军收拾的灰头土脸,何况萧唐还没做得殿帅府都虞候前,就敢公然掌掴高衙内,如今高太尉虽然一直使绊子要阴害与萧唐亲近的京师将官,可他们两个三番五次招惹萧唐这官家眼前的红人,自己又怎能有好果子吃?

    何况与这萧任侠争对不得,又要遭黎民百姓唾骂成助纣为虐的奴才走狗只恨咱们兄弟二人的命,也是苦的很!

    只是除了党世英、党世雄这兄弟二人之外,还有一个军官手中提着一杆五指开锋的浑铁枪,看似分量极重,那军官丝毫不惧萧唐一众心腹的腾腾煞气,他把枪一指,劈头喝骂道:“萧唐,你也是殿帅府的都虞候,如何不知国家法度?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你这厮怎敢聚集党众,公然生事!?”

    萧唐望向那军官时,却不屑地一笑,因为那军官他也曾经见过,正是当日扮成落拓汉子,说甚么家道消乏而不得以贩卖祖上宝刀,要诳林冲卖刀赚他去白虎节堂的那个高俅爪牙。萧唐便冷笑道:“兀那汉子,你那姓高的祖宗回去没责罚于你?”

    那军官双目一瞪,喝道:“我呸!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殿帅麾下牙将程子明是也!你也是朝廷官将,竟敢出言侮辱同僚!”

    管你是程子明还是那党世雄、党世英,也无论你是在甚么荡寇志还是水浒传中给高俅做奴才,到底还是铁了心要做奸人奴才的败类!萧唐冷笑道:“你这厮既然说国家法度,那这干泼皮在京师重地公然抢良家女子,还意图行凶杀人!我率府中心腹来制止这干暴徒,于法理上可有半分不妥?”

    程子明嘴角一咧,他浑然只当没瞧见被王庆身旁泼皮制住的林娘子,阴测测说道:“人在哪里?哪儿有甚么良家女子,我怎么没瞧见?本官倒是只瞧见你公然与人殴斗,还聚集党羽意图生事!”

    萧唐这边花荣听罢,满腔的激愤怒气登时化为雷嗔电怒,直激得这个小李广竖眉眴目!花荣拈弓搭箭,对那程子明劈口痛骂道:“牛二那泼皮破落户无赖还罢,你这贼厮堂堂朝廷将官,竟也恁地无耻!与你这干狼心狗肺之徒有甚道理可讲?狗贼!要打我花荣奉陪!”

    程子明投到高俅麾下做狗的“觉悟”可比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两个要高出许多,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决定投靠高俅去谋求仕途、功名利禄,必须要为主子分忧。既然高太尉要整治这萧唐,自然就要让高太尉那螟蛉之子高衙内开心,当然也就要觑个时机让萧唐这厮处处不痛快!

    “好啊,萧唐!你这家将竟敢在汴京闹市手持弓矢利箭,意图对本官行凶!这我哪里是冤枉你了?”程子明面色阴狠,绰枪指着萧唐骂道。

    萧唐气极反笑,这个程子明真不愧是从鼓吹杜邪说于既作,逢迎永清万年,颂扬奴才,被奴才追捧的奴才书中冒出来的真奴才!

    我倒是也没指望与你们这些高俅手底的爪牙,亦无丝毫气节的狗奴有甚么道义可讲当下萧唐又踏前两步,冷笑道:“却不是你这厮放肆?区区牙将无品无阶,倒敢公然顶撞殿帅府都虞候!便是你一心要为高太尉做奴才,竟敢与城内歹人为伍,对殿帅府内上官大不敬,你这厮又该当何罪!?”

    程子明面色一沉,他眼中怨毒之意更盛,此时他紧紧攥紧手中五指开锋浑铁枪,阴测测地说道:“就算本官职位低微,可为保京师一方清平,便是萧大人末将也只得斗胆得罪了。”

    说罢程子明仗着自己过人的膂力,多年打熬的本事,竟然绰枪拍马,直奔着萧唐冲杀过来!石秀见了直恼怒得双眉倒竖,他一横陌刀暴喝道:“好个讨死的狗贼!也配与我大哥争对!?我先来会会你这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

    “三郎!艺师众位师傅,速速避开!!”

    萧唐却大喝让石秀以及曹保义、朱婆儿、温奴哥等汴京卖艺的艺师们闪出条路,他伸手接过燕青抛来的狼牙寒锋双刀,摆定架势,只等程子明攻来!

    毕竟还是在东京汴梁城内萧唐心中暗付道:如果石秀、花荣、萧嘉穗等兄弟与官军发生大规模火并冲突,就算他们占理也难免遭高俅从中大作文章来出阴招害人。何况如果动静闹得太大,于萧唐在京师与绿林各处山寨间互通声息时,只怕也要耽上更大的风险。

    而程子明则想道:这萧唐不过终日仗着身旁有群能人帮衬,才在黑白两道显出了他的名头!我苦熬历练多年的本事,还能比不上他?只是这厮也是官家面前的红人,坏他性命不得,却也能叫他受番耻辱,必能叫高太尉欢喜!

    转眼之间程子明已撞到萧唐面前,他眸子里凶芒大盛,仗着马战之利挺枪直戳,便向萧唐胸膛刺去!他手中五指开锋浑铁枪不但锋利异常,而且足有五十斤上下的分量,虽然他新投高俅不久,却也是在家乡时被赞作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人物,所以虽然萧唐在江湖中的名头虽响,可恃勇倨傲惯了的程子明却没把他这个任侠放在眼里。

    哪知萧唐身躯巍然不动,手中出鞘的宝刀却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生生将程子明手中大枪生生荡开!

    程子明心中猛然一震,怎么这厮的劲力如此大!?竟然能格挡开我的浑铁枪!?就在这时,萧唐已经双刀出鞘,他乌黑的眸子里战意凛然!就见萧唐倏然一闪,身形登时消逝在骑在马上那程子明的视线中。

    武二哥身为步将,然而在他对阵仗着马战之利,与他厮杀的敌将时,他是如何做的?

    就见萧唐抽刀一挥,胳察下干净利落地掠断程子明坐下战马的马腿!战马悲嘶不绝,猝不及防的程子明顿时从扑倒的战马上颠将下来,轰然一声重重撞倒在地!

    程子明摔得头破血流,他刚回过神来时,顿见数抹耀眼的寒芒刀光交织,层层叠叠地向他袭来!这时程子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萧唐凄冷的宝刀锋刃上传来的森森寒意,登时叫他浑身汗毛直竖,仓促下苦苦抵挡萧唐气势磅礴、势如风雷的刀法!

    只斗了三十余合,萧唐便对程子明的本事高低有了个大概评判。这厮一枪能伤得了梁山八骠骑之首?武艺能达到梁山五虎将的水准?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就如同萧唐早年所遇到的那些以不同丑恶的嘴脸,去为虎作伥的丑角一样,这个程子明也不过徒有虚名,只是仗着自己力大过人就自大狂妄,可论起真刀真枪的本事来,只怕原来轨迹中武勇排在梁山八彪之末的没遮拦穆弘一番鏖战后,也能赢得这个高俅豢养的爪牙。

    就凭这种狗尾续貂,又文不对题、人设扭曲,鸟枪甚至甚么落匣连珠铳、奔雷车沉螺舟横行,字里行间都更透着股浓郁奴性的文字中走出来的人物,又怎配与水浒中鲁智深、林冲、花荣、武松等真正的好汉比肩!?

    萧唐手中双刀刀势愈发狠厉,刹那间似龙吟虎啸声大作,直杀得程子明节节后退,甚至脸颊、手臂都被萧唐手中宝刀利刃划破,鲜血泊泊涌流不停!

    程子明气势已泄下,萧唐忽然暴身而起,凌空三脚踢出重重踏在他的胸膛上!程子明哇呀一声惨叫,身子直直向后飞出,并重重摔倒在地上,再也无力与萧唐厮杀!

    萧唐稳住身子,双刀一摆,瞪目向王庆那干泼皮喝道:“还不放人!?”

    在萧唐一声暴喝下,萧嘉穗、石秀、花荣以及萧唐其他心腹兄弟,庄丁艺师也齐齐鼓噪起来,他们握紧手中兵刃,一步步向着那干泼皮和官军走去!

    连同王庆在内,此时刚从太尉府赶将过来的孙高、薛定直吓得三魂悠悠、七魄荡荡,平日这两个只随着高衙内作威作福惯了,眼见萧唐等人成虎狼之势逼将过来,此时哪还敢放出个屁来?

    “住手!诸位且慢!”党氏兄弟中的党世雄忽然高喊一声,他滚鞍下马,抱拳向萧唐重重施了一礼,说道:“萧任侠,萧大人!请听小将一言!”

302章 以德报德,以暴除暴

    萧唐凝视着党世雄,寒声说道:“事已至此,还有甚么可说的!?”

    “都给我放下兵刃!”党世雄忽然又暴喝一声,绰起长枪的一众官军俱是一怔,他们面面相觑番,终于还是听从党世雄的吩咐又竖起长枪。

    党世雄又恭恭敬敬地向萧唐躬身打拱道:“萧大人,毕竟恁也在殿帅府任都虞候,末将又怎敢对恁不敬?毕竟事情闹将起来,萧任侠也脱不开干系,此事就如此罢了,不知萧任侠意下如何?”

    萧唐冷冷一笑,他把眼朝林娘子那边望去。党世雄会意,他指着那干泼皮骂道:“你这厮们,还不放人!?”

    此时孙高回过神来,他瞪眼朝党世雄喝道:“姓党的,衙内要的人你也敢放?太尉大人又养你何用!?”

    孙高与薛宝两个高衙内手下的亲信还待叫骂时,却见党世雄脸上忿怒愈浓,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大人一干心腹武艺高强,末将惭愧,抵敌不得!你们两个既然忠心为主,自己与萧大人争去!”

    此时党世英也驾马上前,对着孙高、薛宝二人怒目而视,高衙内是高俅的养子,平日对他们兄弟两个喝骂欺辱,满腔悲愤与怨气也只能怄着。可是这对唤作甚么拨火棒、愁太平的两个泼皮出身的帮闲走狗,竟然也对他们两个这般大呼小叫,党氏兄弟这两个武人出身的将官又怎甘愿受下这口气来?

    孙高与薛宝见党世雄、党世英兄弟二人面色不善,冲到嘴边的污言秽语顿时吓得又全咽回到肚子里去。党世雄不屑地又横了他们两个一眼,高声喝令道:“放人!收兵!”

    萧唐凝视着将林娘子被交付到自己府邸庄客手中,几个泼皮扶起牛二,数个官军搀起满脸怨毒之色的程子明后,又瞧见面色惨白的王庆左右张望一圈,也准备趁机开溜时,便对王庆悠悠说道:“既然你敢动我的人,后果如何你心里也该有个数了。”

    王庆身躯一颤,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朝着萧唐瞪视过去,并嘶声说道:“你这任侠又有甚了不起的?闹到这个地步,老子也没指望与你善了!要老子惧你,做梦!是你这厮该怕老子!”

    眼见这个原本轨迹的淮西绿林枭雄无力的威胁着自己,萧唐知道王庆已是色厉内茬,只是硬着头皮装出付凶狠的模样。萧唐淡淡一笑,以一己之私而祸乱天下的寇,如今也该再少一个了

    “萧唐哥哥,张伯父暂时已无性命之忧”两三个时辰后,萧唐府邸中,唐芃秀满头细汗,翩翩地从偏房来到厅堂,又面色忧虑地对萧唐说道:“只是虽然抢救得及时,伯父才未染脓疮,可腹部受利刃金创失血过多,还须静养调理再详加观察。”

    此时早已转醒的林娘子这才放下心来,她盈盈向唐芃秀下拜道:“若非唐家妹子妙手回春,我父亲险遭歹人害了性命!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

    唐芃秀慌忙将林娘子搀起,又劝慰了一番。萧唐瞧见半边俏脸依然红肿,只顾拘谨地站在一旁的婢女锦儿,也对她温言说道:“这次也叫锦儿姑娘受苦了,不过如今尽管安心。便是那高衙内再猖狂,也绝迹不敢闯到我的府上来!”

    “多谢萧大官人照拂,奴家感激不尽”锦儿言语越说越轻,羞窘下她只顾瞧着自己的脚尖,那半张俏脸亦慢慢红了起来。

    “少主,这次咱们哥俩可没给恁丢脸!”张三包扎好了伤口,他与李四又显露出几分泼皮习气,就见他胸脯一挺,拇指一翘道:“甚么王庆、牛二,兄弟也不惧他!也却是他们两个自讨死路,竟敢触咱少主的霉头!”

    萧唐拍了拍张三、李四的肩头以示鼓励,却疼得他们两个又龇牙咧嘴起来,断腿被木板夹定的李教详见了笑骂道:“你这两个邀功倒快!和牛二、王庆那干走狗厮拼的,可也不止你们两个!”

    “只是小弟真没想到牛二与王庆竟然也做了高衙内的走狗。”董十五长叹口气,说道:“好歹这两个也算是汴京道上的人物,不过高衙内仗着高俅老贼的势官府动他不得,可他们一个泼皮无赖,一个不过是落拓军汉,竟然也敢公然行凶抢人!如今人证俱在,要告上开封府衙倒也能治他们两个的罪!”

    “不,不要报官。”萧唐与石秀却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石秀也从萧唐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思,他嘴角一咧,笑道:“大哥决定按我的法子处置那两个贼厮了?”

    萧唐微笑不语,他先叫唐芃秀将林娘子、锦儿护送到后宅安顿下来后。才与石秀、燕青等身边心腹兄弟商议下一步如何应对高衙内以及王庆、牛二等人。既然如今萧唐已返回汴京,便也断然不能再让高衙内连同其爪牙再胡作非为下去。

    至于官府?不但惩治不了似高衙内那种狗仗人势的纨绔,对于滚刀肉似的无赖牛二、恶逆凶狠的王庆来说,又能有什么作用?何况高俅、高衙内这对权奸纨绔接二连三地下绊子、出阴招,如今的萧唐,也该考虑要如何出手反击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牛二是个地地道道的浑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甩开膀子横行市井一圈,抡起拳头去打他瞧得不顺眼的人,去生抢摆摊商户贩卖的各式货物。只是没有抢到林娘子,得不到高衙内打赏的钱财,又被萧唐教训得将养了数日,所以这牛二每天也将萧唐的十八辈祖宗、满门家眷翻来覆去地骂。

    这个原本眼见杨志那个手持着削铁如泥宝刀的凛凛军汉,仍敢上前夺刀的没毛大虫,知道自己是烂命一条,你不让我舒心,那我便让你这辈子都不痛快!反正比凶比横比谁更无赖,老子我有的是时日与你耗!

    今日牛二吃醉了酒,兀自横在他破落的家中酣然大睡。忽然冷飕飕的寒风吹来,牛二身子打了个激灵忽然转醒后,却见自己半个身子赤1裸着躺在个荒凉破旧的庙宇中。月黑风高夜,有七八个黑衣大汉只露出一对狠厉的招子凝视着自己。

    酒意顿醒的牛二忙扑将起身子来,抡拳朝个黑衣汉子打去。可那汉子冷笑一声,一手挡住牛二砂锅般大的拳头,一手死死又掐住牛二肘部后顺势一捏!一声脆响过后,那人便用巧劲将有甚蛮力的牛二右臂生生拧断!

    牛二惨嚎一声,轰然倒地,他捂着膀子大吼道:“你这厮们是萧唐派过来的人!”

    扭断牛二胳膊的那个黑衣人,他缓缓拉下遮盖住口鼻的黑布,牛二瞧清了那汉子的相貌,不正是萧唐手下以心黑手辣出名的拼命三郎石秀?

    “我呸!你那主子萧唐说话不算,也配是侠义道的人物!?”牛二嘶声痛骂道:“萧唐那厮可是答应过老子,他不会害老子的性命!!”

    石秀狰狞一笑,阴声说道:“我大哥是答应不取你性命,但老爷我可曾说过?”说罢石秀也不愿与这浑人赘言,他掏出把锋利的剜心尖刀,狠狠攮进牛二的腹部!

    牛二肥大的身子一阵抽搐,他拼命挣扎着,可不过仗着声蛮力横行霸道的他,在拳脚过人的石秀手底却如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瞧着面目狠厉的石秀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刀柄!

    牛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肠子被利刃切割、搅烂,撕心裂肺的痛楚使得他面目越来越扭曲。自打在汴京横行后,这是牛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恐惧的恐惧,他张口欲呼,喉头却嗬嗬作响出不声来,如果讨饶有用的话,他情愿跪在地上朝着石秀将头磕破

    但是已经晚了。

303章 自作孽不可活,算命有个鸟用?

    牛二的尸被现于汴京内一处偏僻的臭水沟中,打捞上来时因臭气熏人的臭水浸泡,早已肿胀得不成人形,加上那肥肿丑陋的肉块上蛆虫满布,直教人瞧得作呕欲吐。.

    京师内有名的破落户泼皮没毛大虫牛二的死讯,在东京汴梁市井间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在茶余饭后议论时,都会谈及牛二曾为高衙内作恶,公然强掳萧唐结义兄长林冲的妻室,甚至还差点用利刃害死林娘子之父张教头。

    后来萧唐出手狠狠惩戒了牛二一番,没过几日后牛二便被人攮的肠穿肚烂,又将他的尸体如丢垃圾般抛至个臭水沟中想到这牛二与萧唐之间的恩怨,再联想到萧唐手底那石秀石三爷叫汴京内做惯歹事的泼皮闻之色变的狠厉手段。出手结果掉牛二的,除了萧唐及他府中心腹,还能是谁?

    可是,证据咧?

    杀伐果断、做事精细的石秀想动手杀人,绝不会叫开封府衙内的一干都头、衙役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实际上在任的开封府滕府尹既不想招惹官居三衙太尉,执掌京师禁军兵权的殿帅高俅,也同样不想触在宋徽宗赵佶说得上话的殿帅府都虞候萧唐的霉头。

    只是牛二之死,也意味着萧唐也不会坐视高衙内这个横行京师的花花太岁再作恶下去。风雨欲来下,縢府尹愤懑埋怨,只怪高俅与萧唐似都把他这个京师重地的父母官当成个摆设。

    开封府尹中,对于牛二疑似死于萧唐心腹手中的这个命案而感到愤慨的,只有孔目官孙佛儿孙定一个,对于他而言,如果真是萧唐暗中指使手下暗杀掉牛二,那么身为朝廷命官的萧唐,也未免忒过无视国家法度了!

    可当孙定又想到作威作福的高衙内兀自逍遥法外,公堂上明镜高悬的开封府衙又哪里能秉公执法,还京师黎民一个朗朗乾坤?所以这个孙佛儿孙孔目,也不情不愿地保持着沉默观望的态度。

    而且牛二家又没苦主,市井间百姓只会为汴京街上除了一害而拍手称快!就算萧唐与石秀不会认下这桩命案,也不妨碍京师上下直赞萧任侠与拼命三郎惩奸除恶,都是行侠仗义的好男子。

    当然,王庆除外。

    自从得知牛二被杀后,王庆就知道萧唐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便是自己。他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心惊胆颤,生怕萧唐与石秀等人也如对付牛二那般,趁着夜半时分悄然而至取了他的性命。

    王庆每日都要去寻自己往日那些狐朋狗友吃酒,只恨不得住到他那些亲信家中,毕竟人多眼杂下,萧唐以及其府中心腹也不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了账。可曾与王庆厮混的那些小厮,自打得知王庆得罪了黑白两道上皆手眼通天的任侠萧唐时,也都刻意回避与王庆亲近,生怕引火烧身,也被王庆给拖下水来。气得王庆只能大骂那干狐朋狗友不讲义气,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指望高衙内?那个性狭阴损的花花太岁见没抢到林娘子,不但狠狠惩治炮制了孙高、薛宝那两个帮闲走狗,更是喝令手下将王庆乱棍打将出府。你这贱厮不能为我分忧,本衙内又养你何用?

    看来这京师,是待不下去了

    王庆打定了主意,他在家中慌忙收拾着行囊,准备暗中逃出汴京避祸时,忽然有个老者被人搀扶着走进王庆家的庭院。王庆慌忙赶出去瞧清来人后,他的脸蓦地一沉,喝骂道:“你这老东西来此作甚!?”

    来的那个老者,却是王庆的父亲王砉,他本来是汴京富户出身,当年也是个打点衙门、撺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的恶霸。可是他们爷俩一个赛着一个的混蛋,王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膝下之子,不但是个只知伸手要钱的败家子,更是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如今他被王庆气瞎了两眼,另居一处,而每当王庆上门要钱时,对他亲生父亲仍旧不打便骂,早被这个逆子败光了王家殷富的家产。

    现在王庆的住所,却是当年王砉看中的一块阴地,他听信个风水先生所言,说此处能出大贵之子,王砉便设计陷害那家住户,官司累年告到那些人家产荡尽而远离京师。如今王砉却家道败落,还时常受王庆拳脚相加,忤逆詈骂的侮辱,也可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亲儿,王砉闻得自己的儿子招惹到不但官居都虞候,在汴京道上更是名头最响的萧唐时,他也心急如焚。王砉便教个小厮扶着寻到王庆的住处。

    听王庆辱骂自己,王砉那对盲眼中却依然泛起浑浊的泪水,他叫道:“我的儿啊,你不过是开封府的一个军健,却好大胆,如何敢招惹那萧任侠!?那高衙内是个做尽歹事的畜生你又如何不知?便是你爹当年亦曾昧着良心做过许多歹事,却也不齿那花花太岁的行径!你助那直叫京师上下戳破脊梁骨的花花太岁,去拔萧任侠那等招惹不起的大虫虎须,这却又图得甚么啊?”

    我图甚么?还不是要出我心中那口恶气!王庆双眼一瞪,指着王砉劈头骂道:“你个老棺材瓢子,有甚脸面来教训我!?想当年你做的那些亏心事我如何不知?与我装甚么好人!?现在来教训我又济个鸟事?滚了去,休在此处碍眼,也别妨着我启程离京!”

    王砉听罢忙问道:“我儿这又是要往何处安身立命?你虽然与萧任侠争执,可万幸也未伤了人命。你就听为父的劝,去向那萧任侠登门谢罪吧他在江湖上有个好名声,且服了这个软,他还能向你索命不成?”

    我服了这个软?去你娘的!我王庆何时服过软!?王庆满脸厌恶地瞪了王砉一眼,也不理他,背负起包裹便要夺门而出。眼见双目已盲的老父亲神情苦楚,毫无所觉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王庆便痛骂了句:“好狗不挡道,滚!”说罢他竟然飞起一脚,直将自己年迈眼盲的父亲一脚踹翻!

    搀扶王砉的那个小厮忙上前去扶,他回头望向王庆,怒道:“他可是你的亲爹啊!你如何能对自己的父母拳打脚踢!?”

    王庆双目圆睁,指着那小厮厉声骂道:“我打谁干你鸟事?也要你这撮鸟来多管!?再放个鸟屁来老子连你一起打!”

    说罢王庆转身便走,当王砉被小厮搀扶起来时,他顿足捶胸,呼天抢地悲喊道:“报应!报应啊!是我不该来劝你这个逆种!罢罢罢!权当我没有你这儿子!”

    王庆失魂落魄地游荡在汴京长街上,他将满腹怨气向自己的父亲泄过后,王庆也在心中思量自己为何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无论是萧唐还是石秀,都是极难招惹的人物王庆当然清楚。可恶逆二字最能诠释他的性情,自从为了在东京汴梁市井中争夺地盘、利益甚至仅仅为争个面子,他与石秀麾下生过冲突开始,忍不得半分恶气的王庆便注定要与石秀乃至萧唐作对到底。

    可是这一切到底值得么?举目无亲的王庆心里忽然浮现出这般想法,其实我好歹在京师也算号人物,又有身拳脚枪棒的本事。萧唐那厮广纳好汉贤才,我只须忍得一时之气,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处境?

    王庆虽然感到后悔,可他也知按自己的性子很难心甘情愿地屈从萧唐、石秀等人。一时投靠高衙内的愚蠢行径不止是一子错,满盘皆输,性格决定了命运,他连自己父母的半点教训与劝解都听不进去,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

    孤零零的王庆边想着,边游荡在汴京城内的府西街上。忽然他眼见对面走来个卖卦先生。那先生头带单纱抹眉头巾,身穿葛布直身,撑着一把遮阴凉伞,伞下挂一个纸招牌儿,大书“先天神数”四字,两旁有十六个小字,写道:荆南神算,十文一数,字字有准,术胜管辂。

    鬼使神差的,王庆开口叫道:“这位先生,我欲卜一数。”

    那算命先生停住脚步,那双眼睛骨溜溜把王庆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说道:“不知尊官要卜甚么?”

    王庆沉吟片刻,说道:“我正要离京,要算前程命途。”

    那算命先生收了伞,沿街寻了个茶棚与王庆坐下,又从单葛布衣袖里摸出个紫檀课筒儿,他开了筒盖取出枚大定铜钱,递与王庆道:“尊官请对天默默地祷告。”

    王庆接了卦钱,弯腰唱喏,祷告过后将钱又递与那算命先生,待问过王庆姓名姓名后,那算命先生便将课筒摇着,口中念道:“日吉辰良,天地开张包罗万象,道合乾坤今有东京开封府王姓君子,对天买卦奉请周易文王先师,鬼谷先师,袁天罡先师,至神至圣,至福至灵,指示疑迷,明彰报应”

    那算命先生又将课筒了两次,迭成一卦。待看清卦像时,那算命先生摇头说道:“尊官莫怪贫道直言,你的灾难方兴哩!只怕此时离京,将有血光之灾!”

    王庆神色一惊,急忙问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还是只说今日不益出行!?”

    那算命先生轻轻摇着手中那把竹骨折叠油纸扇儿,悠悠说道:“此番卦象实乃宿命互克之兆,大凶也!正所谓知天容易逆天难,只怕尊官血灾临头,实难改命。”

    “甚么!?”王庆听罢他心中恶逆戾气陡起,便猛然起身来,指着那算命先生劈口喝骂道:“直娘贼!便是你个臭算命的也敢来咒老子?当我王庆是好消遣的不成?”

    说罢王庆挥拳便朝着那算命先生面门打去!哪知那算命先生不躲不避,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王庆手腕,王庆登觉手腕酸痛难忍,半分力道也使将不出!

    “你这厮还用得着求卦问卜么?高衙内那厮怎能轻易投得?富贵荣华虽好,却也教江湖上好汉唾骂。如今又招惹了萧唐那厮嘿嘿”

    那算命先生一对招子蓦地似只夜枭般狠厉渗人,他玩味地打量着惊慌失色的王庆,阴测测地说道:“我本瞧你颇有手段是个人物,瞧你面相也却有枭雄之相,可是你自己作孽,已不得活路了,嘿嘿你又算是个甚么东西,道爷我要杀你便如杀只狗!也倒敢来触我李助的霉头!?”

304章 本该是枭雄,却已穷途末路

    王庆哪里料得到一个算命卜卦的江湖术士身手竟然恁地了得,竟然只一招就能生生将他制住?李助脸上仍笑吟吟的,只是手上力道愈来愈大,王庆只感觉自己的腕骨似要被捏裂掰折,疼得他豆大的汗珠淋淋渗渗,直从额头滑落。

    “小可鲁莽竟然冲撞了高人望祈赎罪”不得已下王庆只得张口讨饶,向李助哀声讨饶道。

    李助满脸不屑之色,他箍住王庆手腕的五指忽然一放,猛然间王庆收势不及,向后栽倒一屁墩坐在地上。“一个必死的撮鸟,犯得着污了道爷的手?”李助神情阴鸷,冷笑着对王庆说道。

    王庆捂着手腕,他惊怒地打量着李助,却也不敢再出言喝骂。王庆深知再在此处多留片刻只有自取其辱,只得匆匆转身向城外逃去。

    瞧着王庆狼狈而去的背影,李助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厮虽生得桃花招子,又是湿贪淫极,媚春荡贱、湿眼媚骨,一副贪色使性、无情寡义的下贱相。可他眉疏而秀、目如卧弓,再观其气色,也本该能谋逆而乱、乘势而起另有一番造化

    我倒也听过这王庆的名头,可正所谓穷看八字富拜神,背时无路求先人。命里三分天注定,尚留七分何处寻。这厮仕途上而言不过区区一介副排军,一时投到高俅、高衙内这等将草莽好汉不齿的滥官纨绔门下,背负这般骂名于江湖中也绝难再发迹,枉我还把他当做个人物,如今又未必在他身上花甚么心思?

    这李助不止会看相问卜,又练得一身道家玄门高深的功夫,可他也不是潜心修道之人,一心只想凭着身本事,投得个江湖上的枭雄之辈兴风作浪,搅混天下后谋求富贵暴利。

    若说只从面相便能断定一个人的命运轨迹,李助自己也不信,起码他还没有那般未卜先知的本事。可李助精于察言观色,通过观察人的气质神色、言谈举止便能大概判断出自己与对方性格合不合拍。

    在萧唐率心腹兄弟拦截强掳林娘子的王庆等泼皮,与牛二、程子明等爪牙走狗鏖斗时,李助就曾隐藏在暗处冷眼旁观,他观察完江湖上名头甚响那萧唐的言语和行径之后,李助心中便得出了结论:自己与那任侠萧唐,不是一路人。

    绿林道上的草莽之辈,与所谓甚么侠义道的江湖好汉为人处世原则可绝对是大相径庭,李助知按他的秉性为人,如果投奔萧唐一定束手束脚得很。男儿大丈夫行事七分魄力三分毒,都是在江湖上打踅的,道爷我干嘛要收你摆布?何况你这甚么萧任侠又是朝中命官,道爷我可与你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所以在原本的命途轨迹中,去投靠炙烤杀了自家相公、赚那恶心钱儿还诱扎无数良家子弟的房州恶霸段三娘,对李助而言不算甚么;又因段三娘垂涎王庆的男色,叫他乐不得地充当起马泊六(撮合男女行苟且之事的人)的角色,还直说曾折磨死亲夫的自家主子“三娘的八字,十分旺夫”,对李助而言也算不得甚么

    一直到杀官逃亡的王庆事发,被官府追捕时,又是李助飘然而出,直说:“列位恁般呆!如今还想要做好人?”自从在京师开始,无论是王庆被判充军、逃亡后以房中术讨好段三娘而聚集他势力的雏形、还是火并房山啸聚山林时,这个李助始终暗施手段,推动着王庆一步步走向啸聚生事、祸乱天下之道。对于李助而言,他很喜欢这种做幕后黑手的感觉。

    所以李助可以去投任何行事百无禁忌的绿林枭雄,却唯独不愿意投奔萧唐。

    至于那王庆不孝忤逆、恶逆暴虐、好色卑劣都无所谓,可如今休说那萧唐决计不会与他善了,这厮连高衙内都能投得,他的江湖名声也早已臭了。李助暗暗想道:久闻荆南异人善玄门剑法、子平妙诀,正与我的道家功夫契合,眼下不如先去使尽手段,夺了那人剑术秘传法诀。再与江湖中谋个发迹之处不迟

    可自从萧唐安抚京西南路后,连同荆湖路的绿林豪杰大多本分得很,只投个山寨做强人岂不是枉费了我的一身本事?

    河北洺州张迪又被萧唐那厮给剿了,江南兴起的那甚么摩尼教道爷我也没兴趣与他们食甚么菜、事甚么魔眼下绿林强人林立、江湖豪杰云起的地方,山东倒是个好去处

    且说王庆一路仓惶而逃,从汴京西门直朝京西的方向奔去,又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周围已杳无人烟,四周重重叠叠都是乱山。慌不择路下王庆只觉饥渴难忍,就在这时他忽然望见前面岭下约有五六间草屋,旁边青郁郁的树林间还挑出个酒帘儿。

    王庆大喜,慌忙朝着那偏僻的酒肆奔去,当他到了酒肆门前时,便大呼道:“店家,烫些好酒来吃!肉再便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与你!”

    “不必叫客官坏钱,我们这酒家不受钱财,只收人命!”

    等王庆看清从酒肆中走出的那汉子时,他面色刷的惨白,脸上惊惧欲绝望之色溢于言表。走出来的那个,却正是他在东京汴梁的死对头,他命中的煞星拼命三郎石秀!

    石秀面色冰寒,嘴噙冷笑着打量着王庆,在他身后董十五、张三、李四等心腹兄弟也跟将出来,各各手持利刃玩味着打量着王庆。

    王庆狠狠一咬牙,他转身欲逃,可没奔出数步时,便又见当日施展神箭绝技的小李广花荣率十几个汉子从林荫中折出,堵住了他的去路。

    “叫你这厮逃!嘿嘿饶你这厮精似鬼,却也不知从你这厮奔出家门时,便被我鼓上蚤盯上了梢。”王庆猛然抬头望去,就见有个眉浓目鲜、身躯短小的汉子蹲在个大树的枝干上,正捏着他的八字短须,居高临下着打量自己。

    “王庆,当日我就曾与你说过,你既然敢动我的人,后果如何心里应该有个数”

    一席语调冰冷的言语传入耳中,王庆惨然一笑。当他又回头望去时,就见萧唐也已从酒肆从踱步而出。“你终究还是不肯饶我一命么?”王庆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可他的语调仍然止不住有些颤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萧唐面色不见喜怒,对王庆淡淡说道:“本来你确实罪不至死,往日虽然三郎常与你冲突,却也并未害你的性命,可是你往日做些歹事也倒罢了,如今可不止是助纣为虐,其实我也清楚得很,你投高衙内无非是因为嫉恨三郎,乃至于我。如果换成你是我这般处境,又肯会饶我一命么?”

    “萧任侠!是小人瞎了狗眼!小人千不该万不该冲撞于你!只求留饶小的一命!”王庆忽然跪倒在地,头如捣蒜般跪在地上朝着萧唐重重磕头,他连声哀求道:“恁是江湖上奢遮的汉子,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自问还有甚本事,只要萧任侠饶小的这一次,小人愿投于萧任侠府中做牛做马,以报萧任侠的大恩大德!”

    这就是四大寇中的淮西王庆?萧唐心中暗叹道:本来王庆也不过是个恶霸军汉,只是如中猎户出身的田虎一般造化弄人,他们并非是匡扶正道的义士,以豺狼虎豹之姿,行杀人夺货之事,甚者揭竿斩木只图过足皇帝瘾。虽然王庆起势时官军莫敢婴其锋,可诸如蔡京、高俅之流是恶官,王庆、田虎等人也都只是恶贼,无论恶官恶贼,都不过是一个时代昏昧不明的产物而已

    眼见以恶逆闻名的王庆为求活命,额头咚咚撞着坚硬的地表已磕出血来,萧唐心里盘算一番,对这个本该是绿林枭雄的王庆是杀是留,终于有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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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较真来说,王庆在京师遇到李助应该是政和六年五月份的事,可是原著水浒常用春秋笔法,一笔略过半年数月。本来本小力求要和正史与水浒时间轴基本吻合,可是如果按极严谨的方式去框架水浒中十几二十年的事,只能大量填充其它官场或者其它内容,致使水浒的味道越来越淡所以有些时间点发生的事件未必十分严谨,但还是在兼顾小说可读性的前提下,尽最大的可能尊重历史(譬如京西曾出现过的邓州知府余光庭,其实应该再晚两年出仕做官,时间有偏差,但是不大),特此说明

305章 还剩高衙内,怎么杀?

    牛二死了,王庆失踪了。.

    这两个在汴京恶名颇响的人物一下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没有人会为他们悼念哀伤,甚至还要包括王庆的亲生父亲王砉。而绝大多数的百姓的反应,他们只是拍手称快。

    生前身后事,留待后人评。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是自己对于自己品性道德的要求,而当一个人的影响力再也无法干扰到寻常大众对他们的观念时,人们对于那些彻底从他们生命中被抹除掉的人物的反应,也很大程度上也证明了那些人做人的成功与失败。

    所以当牛二与王庆再不出现在汴京时,人们没有悲伤,只有欢笑。

    只是萧唐却反而成为了汴京上下舆论中风尖浪口的人物,因为高衙内唆使手下雇佣京师泼皮恶汉,公然强掳林娘子时,萧唐的的确确为他结拜兄长林冲出头,维护林娘子的周全。

    可是联系到萧唐与高俅、高衙内在京师市井间广为流传的冲突,再想到高衙内仰仗权势害过的无辜百姓毕竟无论是牛二还是王庆,他们都只不过充当着为虎作伥中“伥鬼”的角色,无论东京汴梁中的黎民百姓、还是门吏官员,他们知道萧唐敢打鬼,可是你又敢招惹那些伥鬼背后真正的大老虎么?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切的罪魁祸,是高俅太尉的螟蛉之子高衙内。然而高衙内就算再卑鄙无耻、再无法无天,他的那个同样是汴京泼皮出身的养父高俅却仍旧官居殿帅府太尉,是你萧唐的顶头上司。

    就算你曾经敢于公然掌掴高衙内,可是高俅不明摆着就是要将你萧唐的结义兄长林冲、殿帅府内的亲信杨志往死里迫害,直到叫他们两个充军配沧州牢城营,你屈居人下时救不得你的兄长与下属,如今又可怎敢与堂堂殿帅府太尉高俅公然撕破脸皮?

    而且萧唐能公然掌掴高衙内,是因为就算高俅要告到宋徽宗御前,那个生性风流却不暴虐的赵佶知道个来龙去脉,也并不会因此而苛责惩处萧唐。可是萧唐要是敢毫无顾忌地去谋害朝廷正二品大员膝下的子裔(哪怕只是实为堂兄弟的养父子)的性命,对于宠臣仍旧心怀猜忌而要时常敲打一番的赵佶,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所以要除去高衙内这个元凶性命的成本实在是太大,更何况从萧唐展绿林线的角度着想,高俅排除异己、高衙内更加肆无忌惮的恶行反而能使萧唐更加容易地能够吸收如林冲、杨志这种原本是行伍官将,却叫高俅容不下的精英将才走投无路。萧唐要做的只是须睁只眼闭只眼,干等到让高俅等权奸逼得许多国家将才无奈落草时,自己再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嘴脸,叫林冲等人感激涕零,向他效忠便可。

    可是萧唐仍然想尽快、尽早地除掉高衙内。

    因为当萧唐切切实实地面对这些有血有肉的水浒好汉时,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曾经在书中字里行间带给他的感慨,他能切身处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好汉枕戈泣血的苦楚,以及许多劳苦大众含冤抱恨的处境。如果这时萧唐选择作壁上观,那么他与狗仗人势的高衙内其实也没有甚么分别。

    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也没打算似高衙内般的货色昧着良心地当甚么种马,耍尽无脑缺德的手段来逼迫好汉纳头参拜。很多人不要那张脸,我萧唐却不能不要。

    只是要对付高衙内,却并没有办法像处置牛二、王庆那般暗中将他们做掉,虽然高衙内不过是高俅的一个养子,可毕竟也是朝廷大员家中的子弟。

    头两年尚书左丞,兼知枢密院事的张康国也得宋徽宗暗示牵制权相蔡京,后来疑被蔡京毒死时更惹赵佶不喜,这也是蔡京被剥除相位隐居杭州的重要因由之一。赵佶虽然是千古留骂名,地地道道的一个昏君,可是他驾驭臣子时一直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与底限。高俅更是宋徽宗面前的红人,如果萧唐要除高衙内的时候一个不慎牵扯到自己身上,只怕到时萧唐的处境会比现在的林冲、杨志更加凄惨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高衙内,倒成了萧唐最大的难题。

    东京汴梁萧唐府邸的厅堂中一片寂静,这时除了萧唐以及萧嘉穗、许贯忠、燕青、花荣等身边的心腹兄弟,诸如杨望京、董十五、朱婆儿等投至石秀门下的京师艺人也都在场。

    萧唐在潘楼闹市当中掌掴高衙内之前,石秀便早已在汴京市井中时常关照这些艺师,加上当日萧唐、萧嘉穗、燕青等人逼退意图为难他们的京师官军,这些在京师靠卖艺讨活路的苦哈哈大多都心甘情愿地投到石秀门下,更是奉那石三爷的大哥萧唐为主。更何况高衙内还害死了与他们同在汴京讨活路,只靠江湖卖解为生的李俏娘,同仇敌忾下,这些江湖艺人指望不上官府支持公道,只能求到萧唐府上来。

    “高衙内那厮虽然恶贯满盈,早当该诛可倘若行义举一有不当,少主身家性命,只在高俅那权奸掌握之中,此事不可不多加思量。”众人议论了小半时辰时,心中计较颇多的萧嘉穗只沉吟片刻,沉声说道。

    此时艺师中董十五听了,他猛然起身,对萧唐愤慨说道:“少主,恁是何等样人咱们兄弟怎会不知?只是那高衙内那狗贼多猖狂一日,又不知有多少清白女子似俏娘妹子那般要被它这禽兽给害了!恁毕竟在朝中做官顾忌颇多,咱们不过都是在江湖靠卖艺讨饭吃的糙汉!世上还要少主恁来主持公道,却不缺我董十五一个,大不了让石秀哥哥逐我出门,过个些时日我便一刀去取了高衙内那恶贼的狗命,如此也连累不到少主身上!”

    董十五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汴京内许多往日与李俏娘交好,而且血气方刚的汴京艺人也纷纷起身呼应。此时当日在潘楼闹市险些遭高衙内污了身子,在京师中靠演傀儡戏过活的俏傀儡张臻妙也站起身来,愤然说道:“俏娘妹子与奴家情同姐妹,只可叹她命苦被那淫贼给害了,奴家也只求萧任侠能为她做主,替她讨个公道来!”

306章 开封月夜,汴河上的女鬼

    “诸位,我萧唐又怎会将自家兄弟往火坑里推?”

    萧唐忽然一挥手,继而朗声说道,本来激愤的京师艺师们渐渐安静下来。萧唐心中一叹,他暗想道:毕竟自己回来虽救得林娘子,可是与这些汴京艺师一向交好,却遭高衙内害死的那个江湖卖解女子李俏娘却香消玉殒这些艺人师傅见我出手除了牛二、王庆,心中自然也盼着我能为那李俏娘主持公道。

    这些萧唐都能理解,然而如何酌情处理投到他门下的心腹心中诉求,使得这些艺人师傅心悦诚服地对自己归心,这也是身为汴京自家府邸以及绿林五山共主的萧唐必须要做到的。

    “正是如此!虽然李家姑娘的仇必报,可也要权衡斟酌一番!”这时石秀也站起身来,他瞪目喝道:“我大哥言出必践,既然已说过必然要与高衙内那狗贼计较,就绝不会无动于衷,哪个要你们来填命!?”

    董十五等汴京艺人大多对石秀的态度是七分感激、三分敬畏,见这拼命三郎石三爷也发话了,一个个也都闭了嘴,只顾朝着稳坐在正首位置的萧唐望去。

    石秀又向俏傀儡张臻妙望去,他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臻妙妹子,我知你与李家妹子亲近,我也在这向你保证,只要我石秀还有一口气在,也必将李家妹子的大仇看作是我分内之事!你可信我?”

    张臻妙眼见石秀目光灼灼朝自己望过来,蓦地耳热心跳,心中小鹿乱撞,她轻轻垂下头来,声音几不可闻地呐呐说道:“奴家自然是信石三哥的”

    萧唐倒并没有注意到张臻妙面对石秀时微妙的反应,他正皱眉沉思,暗付道:的确多留高衙内一日,就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良善要被他所害,可那高衙内毕竟属于这个国家的特权阶级,就算有千般理由去除掉他,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他萧唐要公然整个国家为敌,一方面是势在必行,一方面却又要考虑行事的成本与后果

    再用暗杀的法子而抵死不认?高俅虽然奸邪可并非没有脑子,那些简单粗暴的法子用一次两次尚可,反复使用起来只怕不只是高俅,怀疑到萧唐身上时只怕还要引起汴京内其他权宦的猜忌。

    “萧唐哥哥,小弟倒是有一计。”

    这时一直沉声不语的许贯忠忽然开口说道,他瞧了瞧坐在厅中精通水性的张顺,又望了望在京师中耍弄傀儡戏,偷乜着石秀时仍面带羞涩的张臻妙说道:“虽然我的主意,不知能否除得高衙内那厮,可好歹也能让那恶贼晓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东京汴梁,醉花楼内。

    高衙内急匆匆地喝过花酒,便猴急着将醉花楼内的头牌红倌扑倒床上一番颠鸾倒凤不待前戏做足高衙内就急不可耐地“提枪上阵”,约莫眼睛眨三下的功夫,高衙内浑身一个激灵后,便灰头土脸地从那红倌身子上爬了起来。

    头牌红倌嘴上虽不说,可媚眼中带着的那丝笑意分明是在嘲笑这高衙内是个床上小旋风、银枪蜡烛头,激恼得高衙内抡起巴掌,狠狠地抽在那红倌脸上。

    高衙内气急败坏地喊来老鸨,指着她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直吓得那老鸨作揖告罪,缠头资花酒钱当然都免了,老鸨更说再换个体贴知情,房中手段精妙的可人儿来伺候高衙内。

    发了通邪火后,高衙内也没有脸面再在醉花楼待下去了,他沉着脸唤过孙高、薛宝两个帮闲便走,心中还暗骂道:这些骚蹄子浪婊1子,只会使些房中术的手段让我丢脸!不过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也敢来笑话本衙内?

    还是亵玩清白人家的小娘子过瘾呐相较于这些用钱财便能买来一夜之欢,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客尝的风尘女子,更能勾起高衙内兴致的还是貌美人妻、黄花闺女。因为只有在高衙内瞧着那些良善女子惊惧挣扎、百般抵抗下却仍旧叫他得手时,高衙内才能感到自己男性雄风尚在,同时心中也会油然而出股能将无数人踩在自己脚下的快感来。

    林娘子终究还是被萧唐那厮接到了他的府邸,不过也不妨事,来日方长,那厮既然敢得罪本衙内与我那当爹的殿帅府太尉,早晚还是要折在我的手里!到时不止是林娘子,便是那个甚么“千里送瑾娘”传唱的你萧唐那妻室,到时本衙内也要受用一番!只是本衙内胯下这大好物件好寂寞,说不得明儿个还须寻个闹市逛逛,再寻个小家碧玉来快活快活

    高衙内脑中满是邪淫念头,他踱步走出醉花楼。眼见在楼口两个轿夫都蜷缩着身子依偎在轿子一旁,高衙内把眼一瞪,冲上去一脚蹬在个轿夫身上,口中还痛骂道:“贱厮只会偷懒!滚起来,本衙内要回府!”

    那两个轿夫慌忙爬将起身子来,其中一个诧异道:“恁地快?衙内这就回府?”

    那轿夫的无心之语激得高衙内更加羞恼,他上去两记大耳聒子抽在那轿夫脸上,口中大骂道:“你这冻不死饿不杀的贱厮!本衙内何时回府还用得着你这撮鸟来管!?”

    孙高、薛宝忙赶紧上来,小心陪着笑脸劝道:“衙内何必与这等贱厮一般见识?休为这些不开眼的驴鸟气伤了身子。”

    高衙内又骂骂咧咧一番,气哼哼地进了轿子,本来宋时出行时常骑马或搭乘独牛厢车,甚少乘坐轿子,而且在东京汴梁城内租马也很是方便。东京梦华录有载:“寻常出街市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自有假赁鞍马者,不过百钱”因为北宋士人时常以乘轿为耻,认为轿子“以人代畜”是对人尊严的侮辱。

    可是高衙内市井泼皮出身骑不得马,一向作威作福惯了更是觉得乘轿舒适自在,以人代畜又能怎地?本衙内还真就是把这些下贱泥腿子成猪狗了!

    然后那两个轿夫眼见高衙内入了轿子,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嘴角微翘都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意来

    子时一刻,高衙内所乘的轿子穿过片闹市,经过两条大街时,高衙内忽然听轿外传来阵阵呼喝声。“直娘贼!却又作甚鸟怪?”高衙内啐骂一声,他刚拉开轿帘朝外望去时,孙高便忙朝他报道,“衙内,前面似是火起,看来火势不周围街坊正要去灭火。”

    高衙内也朝前面望去,眼见前面不远确实浓烟滚滚,有许多民壮抗担挑水,慌忙前去朝火起处奔将走去。汴京人口稠密,小巷主道间比屋鳞次,建筑也都甚是紧凑,这要失起火来确实不能疏忽。

    可是眼见自己回府的去路被堵住,高衙内又唾骂了几句。孙高朝着那轿夫吼道:“咄!你这蠢厮,还不换条路抬衙内回府?”

    轿夫忙点头应了,回道:“若要走近路,只有走汴水河畔那条路径。”

    旁边薛宝也指着轿夫骂道:“还愣着作甚?真是骡马的贱性,不抽打不知动弹!”

    虽然有不少汴京酒楼通宵达旦都有酒客光顾,可已接近午夜时分,轿夫抬着高衙内所走的汴水旁的小路周围一片死寂,忽有怪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起,月黑风高下,不由得使人惶惶不安。

    高衙内没由来地也敢到一阵恐惧,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是他坏事做尽,所以高衙内虽不惧黎民百姓的愤恨唾骂,却很畏惧虚无缥缈的鬼神精怪。

    高衙内兀自心头发慌时,忽然一阵呜呜咽咽声骤然传来,高衙内以及他那两个帮闲忽然听到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声悠悠荡荡、飘飘绵绵地传入他们的耳中。高衙内登时浑身汗毛直竖,就在这时他又惊闻轿夫一声惨嚎,他身子猛然间向前一倾,轿子似被重重撞落在地上。

    高衙内慌忙手脚并用地爬出轿子,正待喝骂时,却见孙高、薛宝以及那两个轿夫一个个吓得便如土色,似失了魂般惊惧地凝视着汴水河上。

    当高衙内顺着孙高、薛宝等人的目光望去时,蓦地他似被人点了穴一般呆立在当场,他的瞳孔颤动个不停,呼吸也变得短促痉挛起来!

    因为高衙内正瞧见有个女子的身影飘荡在汴水之上,一阵妖风吹起,那幽荡在河面上的女子竟足不沾水,直直向高衙内这边飘荡过来。此时那女子不再呜咽抽泣,很是怨毒狠厉地说道:“衙内你不是说喜欢奴家么奴家这就来陪你啦”

307章 索命厉鬼,药发傀儡

    **凡胎怎么可能在河面上飘荡?高衙内直感觉一阵头皮麻,他也曾听闻当日曾被他污了身子的那个少女,正是投得这汴水自尽。果真是她阴魂不散,化作厉鬼来找自己索命!?

    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两个帮闲刹时间顿觉全身直冒着凉气,阴风瑟瑟、鬼影幢幢下,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双鬼眼在瞪视着他们。渐渐地,高衙内已经能看清那女鬼的样子:黑色潮湿的长黏附在头皮上,白渗渗的皮肤、从湿漉漉的黑中依稀可见的,是一张扭曲怨毒的脸

    那女鬼瞳孔血红,直直凝视着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高衙内,她全无血色的嘴唇忽然微动,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直传入了高衙内等人的耳中:“你不是要叫我享尽荣华富贵么我一直在汴水中等你你为何今日才来”

    这身形这声音不正是那天我在闹市撞见,并将她拽进客栈要了她身子的那个女子!?

    忽然尖叫声乍起,那两个轿夫已然惨嚎着夺路而逃,高衙内也尖着嗓子惊惧嚷道:“快!快逃!!”

    说罢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两个只恨爹娘少给他们多生出两条腿来,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着直从汴水河畔冲进附近的一条羊肠小巷中。

    漆黑的夜色愈加浓厚,两旁早已打烊商铺中夹杂的小巷根本看不见一个行人,可背后似鬼哭般的声音依然绵延不绝地传进高衙内的耳中。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高衙内浑身汗毛倒竖,心惊肉跳地足狂奔着。只恨那两个轿夫将他抬到这等偏僻的地方,如今那两个该死的东西又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只要逃到人多的地方便是因受惊吓似已冷彻骨髓的高衙内脑中刚生出这般念头,却听前面孙高似被人劈了一刀般又出声尖锐的叫声!

    当高衙内跑到小巷的一个转口处,他登时惊得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巴合拢不上。因为又有一个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女鬼赫然出现在高衙内的眼前!

    那女鬼双眼的位置只有两个血洞,殷红的鲜血从漆黑的眼洞泊泊而去。猛然间她嘴唇微动、双臂一抬。妖风乍起,那女鬼丝飘扬,衣袂翻飞时她竟翩翩起舞,血红色的嘴唇、苍白的双手显得格外妖冶而诡异。

    冥冥中又是一阵直教人胆寒竖的幽魂鬼语飘然而至,那女鬼轻声呢喃着的是汴京卖解艺人时常吆喝的民间小调,只是那声音格外地空灵,诡异、惊悚、可怖的曲调蓦然一变,化为无比怨毒的鬼哭厉吼!

    直娘贼!那个叫甚么李俏娘的江湖卖艺女子的鬼魂,也来找我索命!此时高衙内的头皮似已炸开了般,他惨嚎一声拔腿便逃!高衙内的帮闲孙高、薛宝两个刚要拔足狂奔时,忽然地下似凭空探出两只鬼爪狠狠抓住他们的脚踝!

    孙高、薛宝嚎的一嗓子先后扑倒在地,却万万不敢回头张望,因为他们两个生怕转头望去时,便会瞧见面容狰狞可怖的索命厉鬼正在直勾勾瞪视着他们两个!

    “衙内!衙内!救命啊!!!”孙高与薛宝二人吓得拼命挣扎,可抓住他们脚踝的鬼手竟然越收越紧!他们已快哭出声来,撕心裂肺地大声惨嚎,哭喊着向高衙内呼救。

    “去你娘的!谁管你们这两个贱厮的死活!?”高衙内只顾拼命逃窜,早将孙高与薛宝二人远远甩在身后,那两个女鬼找你们两个索命最好不过!否则本衙内养你们这两个废物又有何用?

    就算高衙内拼命奔逃,可鸮啼鬼啸声依然不绝于耳,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扎在高衙内的内心深处,慌不择路下高衙内如没头苍蝇一般在漆黑诡异的小巷胡同中乱撞。无论他逃到哪里,两只女鬼狰狞的面孔、飘荡的身影总是会从漆黑的角落中攸然飘出!

    高衙内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自己的嗓子眼中蹦出来,可他只能拼命地逃。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在胡同里乱撞的高衙内双腿已似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就算他没有被那两个女鬼截住,而扼住他的喉咙活活将他掐死,只怕过不了多久这高衙内也要累到脱力而死。

    终于,高衙内冲出了那片小巷,他这才瞧清这里是汴京城内一个商铺聚集的地方,只是到了这个时辰所有店铺都已关门歇息。由于此处贩卖地多是些女红或小手艺品,寻常也没有伙计住店把门。

    腿肚子直打颤的高衙内又望见再跑过两条街区,前面依然有两三处酒楼瓦舍没有打烊,他心下大喜,刚要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跑过去时,却听催魂索命的厉鬼咒怨声再度响起:

    “咯咯咯高衙内你这禽兽害死我们如今还想逃到哪去?”

    高衙内惊慌地转过身来时,就见汴河上飘荡着的那个女鬼,和那江湖卖解女子打扮的女鬼肩并着肩,齐齐飘荡在离他幽暗的胡同深处!他冷汗涔涔,两排牙齿捉对磕碰个不停,眼见那两只女鬼都距离他数丈开外,高衙内正要足再逃时,却看到了让吓到他肝胆惧裂的一幕

    那两只女鬼身子微微一颤,突然间似化成了两道妖电,以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度齐齐向高衙内暴冲而来!!!数丈外飘荡的身影转瞬即至,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个女鬼狰狞扭曲的面孔就快贴到高衙内的鼻子上!二十根如钩似铁的鬼爪齐齐张开,径直奔着高衙内的喉头抓去!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一阵无比凄厉的厉鬼阴笑声同时冲击着高衙内惊惧已极的内心,高衙内惨嚎一声,吓得屎尿齐流,他被两只猛冲过来的女鬼仰天撞倒在地!高衙内那两只快凸出眶来的眼珠,还有长到快脱臼的嘴巴再也没有收回去。他就一直保持着这副丑陋的嘴脸、扭曲的姿势直直躺在地上,再无半点声息。

    惟愿世间有厉鬼,除此难解苍生罪!

    在那两只“女鬼”将高衙内扑倒在地时,却也如高衙内那样一动不动。只是它们身子后面“嗤嗤”又窜起几下火引燃烧的声音,直到最后一点引线烧尽,点点火星也终于消逝在黑暗之中。

    过了片刻,从小巷内的一角忽然有人说道:“高衙内这狗贼真的就被活活吓死了?看来从唐姑娘那里拿的那几味药,倒也不必用了。”

308章 离奇命案,也是报应

    正说话时,有几个人影慢慢小巷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正是石秀、燕青以及张臻妙等汴京城内的艺师。

    石秀望向死状极其丑陋的高衙内,又瞧了瞧静静地趴在他身上的那两只女鬼,他对燕青笑道:“贯忠兄弟虽然博学多才,可他确实也是与你厮混久了,这等鬼灵精的主意也想得出来!只是虽让这高衙内遭了报应,没叫他受尽零碎苦头,如此死法却也是便宜他了。”

    本来许贯忠脑中生出这般想法时,也没想到高衙内会如此轻易地被吓死。后来还是萧唐根据许贯忠的提议,想到可以利用女鬼索命掩人耳目,从唐芃秀那边取了几种可以导致心脏骤停的药材,趁着高衙内遭受极度惊吓,对他精神造成强烈的刺激时,再利用虎狼之药促使他心跳更加急剧地加快,人体反应机制下过激的血液循环如急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这从传统中医的解释上大惊则心气紊乱、气机逆乱,闭塞清窍而死亡,因此也完全可以制造出高衙内因被厉鬼缠身,而活活吓死的假象。

    可高衙内的死毕竟会在汴京引起极大的轰动,当府衙的仵作官验证高衙内的死因时,也很有可能检查出他尸体中隐含的中药毒性。到时在判定为有人设计谋杀高衙内时,萧唐在京师依然是被重点怀疑的目标。

    可是高衙内很干脆地便被吓死了,就如同这个世界冥冥之中真的有枉死冤魂因世道不公,去向肆虐苍生的奸佞之徒索命一般。

    “有话回去再说不迟。”燕青侧耳倾听着小巷深处隐隐传来孙高、薛宝那两个高衙内帮闲的哭嚎惨叫声,笑道:“那两个小厮被时迁、张顺等几位哥哥缠得吓破了胆,却还要留下他们两条命,好教那两个去告知他们这高衙内如何撞的‘鬼’。”

    张臻妙听罢,上前去拿起的那趴在高衙内尸身上的那两只“女鬼”,那两只“女鬼”现在耷拉着脑袋,垂着双臂,这时仔细瞧过去,才能看清它们不过是被雕刻成人形的竹制傀儡。

    原来此物不过是源于汉、兴于唐时利用木偶进行表演的中华传统民间艺术药傀儡。根据木偶形体和操纵技术的不同还要分为杖头傀儡、悬线傀儡、药傀儡、水傀儡、肉傀儡等。汴京艺人中光是善于演傀儡戏的,就有任小三、张金线、李外宁、张臻妙等人,如何将人偶演绎的活灵活现,也正是他们行家里手的本事。

    而药傀儡的制作、表演形态,到了后世已甚少文献的记载,只说是在放宋朝时节放烟火、演火戏中试产出现的一种傀儡表演技艺。善于操作药傀儡的技师,可以根据在木偶不同部位安置焰火的药信,甚至还能使药傀儡作出跳、舞、飞、腾、旋、翻跟斗等动作。

    萧唐、燕青等又暗中请匠人将那两具药傀儡雕制的栩栩如生,在夜半时分时猛然见到,谁又能分辨出所谓的厉鬼不过是两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从一开始,早已做好准备的萧唐以及他麾下心腹兄弟,得知高衙内光顾醉花楼时,便按照已经定好的计划,由经汴京牙行引荐受雇为高衙内府上轿夫,却是石秀门下京师泼皮出身的两个体己人一步步将高衙内引到汴京内较为偏僻的去处。

    而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三人所看到的,由潜入汴水中而深通水性的张顺所持着的水傀儡,时迁与几个傀儡艺师在小巷四周店铺上耍弄的那连接着许多黑线的悬线傀儡,与骤然点燃猛蹿过去扑倒高衙内的药傀儡都是一般的相貌与大小。高衙内等人惊慌失措下,只会感觉有两只女鬼神出鬼没,在错综复杂的小巷胡同中便已被吓没了大半条命。

    至于幽怨凄厉的鬼哭咒怨,是因为鼓上蚤时迁擅长的可不只有飞檐走壁、妙手空空,书中盗取徐宁宝甲时他凭一张巧嘴将老鼠厮打的吱叫响动声模仿的惟妙惟肖,他再与汴京其他些口技艺人的合作下,让高衙内与孙高、薛宝二人无论逃到何处都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幽魂鬼哭,直教他们以为索命的厉鬼阴魂不散地就随在他们身后。

    当时高衙内已经因恐惧处于崩溃的边缘,便是寻常胆壮之人猝不及防下,被两具浑如狰狞厉鬼般的物件突然扑倒也难免吓个好歹,更何况是本就作恶心虚,心里又已经处于极端惊惧状态下的高衙内?

    孙高、薛宝二人连滚带爬地从小巷中逃出来时,他们立刻瞧见了高衙内瞪目圆睁、面色扭曲地蜷缩在地上。当孙高与薛宝冲上去连忙叫唤时,才现自家主子气绝。

    “不好啦!衙内被厉鬼给害死了!!”孙高蹭地窜起身子来,他朝着前面几间酒楼狂奔过去,他歇斯底里地尖叫惨嚎,似也是被厉鬼给害得神志不清了

    京师内横行霸道、凶狠无赖的恶霸牛二死了,不孝忤逆、凶蛮成性的王庆失踪了,倚势着高俅太尉的权势,专爱淫垢清白女子的高衙内竟然被厉鬼索命了!?

    高衙内离奇诡异的死法很快便轰动了整个京师,这个消息实在忒过于骇人听闻。上至官宦纨绔、下至市井百姓无不议论纷纷此事。

    虽然有许多人立刻想到了与高衙内起过多次冲突的萧唐,可当晚的目击证人,那个被吓得有些精神失常的孙高,以及高衙内手下帮闲薛宝口口声声所说,害死衙内的就是曾被高衙内污了身子、害了性命的那两个女子,既然如此,那又与萧唐有甚么关系?

    原来世间真有枉死的冤魂去寻恶霸偿命这等爆炸性的新闻给黎民百姓带来太大的冲击,事后数日的时间里汴京左近大小寺庙、道观前来祈福求愿者络绎不绝,连带着京师中解梦道人、算命先生、做妖术士大多赚得盆满钵盈,这却是萧唐没有料到的。

    虽然萧唐与女鬼并扯不上甚么关系,可是他曾公然掌掴高衙内,又毅然出手维护他结义兄长林冲家眷,又因萧唐往日的名声在民间论及他时也多了几分神怪色彩。虽不比得宋仁宗时因廉洁公正、铁面无私,敢于替百姓申不平的孝肃公包拯包青天那般,被百姓神话做文曲星下凡,生得一双阴阳眼,日断阳、夜断阴的阎罗包老。可是萧唐同样是为天下星君下凡,投入凡尘亦是为了荡平世间不平事的异闻传说也渐渐流传开来

    高俅当然不信自己的螟蛉之子是被甚么索命厉鬼勾去性命,他当即向开封府衙施加压力,喝令滕府尹详加细查。可经过开封府衙里的仵作反复验尸后,得出的结果是高衙内的死因,的的确确是被活活吓死的。

    既然如此,那又干萧唐鸟事?难不成他还会甚么驱鬼杀人的邪法不成?就算高俅心中笃定此事必然是萧唐所为,可却也无法动用大宋司法的力量去向萧唐寻仇。

    可是在汴京内,还有有些人瞧出了些这宗离奇命案的蛛丝马迹。

    “启禀大人,在高衙内死亡的地点,卑职确实现有火药引燃的痕迹。”东京汴梁城,位于左承天门的御前检查机构探事司内,有个小吏向个官员报道:“不止如此,虽然有人刻意清理过案现场,可据卑职详加探查,当晚高衙内死时,在场的绝不仅高衙内那几人。”

309章 山神庙,没风雪,却有兄弟

    “你还查出了甚么?”

    在听那探事司内的亲事官娓娓道来时,他的顶头上司,此时正背负着双手静静地凝视窗外。

    “那天案时高衙内的两个轿夫也已离了汴京,可根据卑职打探番后,查明那两人似是东京大相国寺菜园左近的破落户泼皮出身,那些泼皮为的两个唤作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如今却已投到萧唐府中心腹石秀门下”

    “所以你还是怀疑高衙内离奇身死之事,是那萧唐所为?”那将官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萧唐曾在金风玉露楼会过几次面面的皇城使李珙,皇城司下统探事司、冰井务等机关,因是不受三衙辖制,属于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虽然宋朝皇城司不及明代锦衣卫那般让人闻之变色,可只在东京汴梁内打探诸般声息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李珙面上不见喜怒之色,忽然对那亲事官说道:“咱们皇城司职责何在?”

    那亲事官一愣,随即回道:“皇城司掌宫城出入之禁令,周庐宿卫之事,并刺探监察殿前诸班直的宿卫诸将与禁军军政,严防诸将串谋以及禁军异动。”

    “这就是了。”李珙摇了摇头,说道:“那高衙内不过是一介纨绔,并非是在殿前司当职的将官。杀他的是人是鬼,自有开封府衙审理案情,又干咱们皇城司何事?”

    “可是大人那高衙内毕竟是三衙太尉高俅之子”

    “不必再说了。”李珙猛一挥手,打断了那亲事官的话后又说道:“那萧唐也并没有插手涉足汴京禁军事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退下便是。”

    亲事官只得躬身告退,李珙缓缓坐下身来,他心中暗付道:高俅那厮是何等样人我岂会不知?那高衙内在汴京的行径也可说是天怒人怨。罢了,这桩离奇命案就算是你萧唐做的,权当我李珙也替你遮掩过去只是希望你这任侠好自为之,与那高俅争对若是涉足汴京禁军事宜,到了那时便是我这皇城使也容不得你了

    武状元出身,现为御前皇城使的李珙性直刚烈,他瞧不惯高俅在禁军三衙中排除异己的手段,而萧唐看似不像高俅、童贯之流那般骄横跋扈,使尽手段要将军权牢牢把控在手里,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触碰李珙的底线。

    只是李珙也决计想不到的是,萧唐并非没有野心,只是他的精力大多都用在招揽流落于绿林江湖中,本事过人却不能为国家所用的能人异士上

    萧唐府邸中一处轩堂内,萧唐正与燕青、许贯忠、萧嘉穗、石秀等身边的智囊与处事精细的管事入戏而坐。眼见窗外绿水一池碧绿的荷花叶随着清风轻轻摆动,阵阵莲子清香味传来,直叫人心旷神怡。

    高衙内虽然被萧唐设计吓死,不过除掉那种仗着高俅势威才无法无天的无耻小人,却也丝毫没有动摇到高俅在汴京禁军中的地位。如何继续壮大自己在绿林中的势力,才是萧唐一直要去深思熟虑的。

    “萧唐哥哥,二龙山那边飞鸽传来书信,黄门山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四位兄弟已率人马赶至二龙山。智深哥哥已话定职事,叫欧鹏等四个兄弟各司其责”燕青随即又向萧唐报道:“河北那边也已传来了口讯,高俅府中虞候6谦,与高衙内身边亲信富安已到了沧州牢城营。”

    萧唐神色一动,他挑眼向轩堂外望去,艳阳天下一片钟灵毓秀、青山绿水的景致,如今的林冲虽然还是要被6谦、富安等人谋害,可在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终将明白自己只有落草一条路可走的时候,陪伴他的将不止是严寒酷冬下呼啸凄厉的风雪。

    在沧州牢城营“风雪山神庙”的一幕将不会再上演,因为在林冲投入自己的绿林势力时,没有风雪,却有兄弟。

    原本林冲命运轨迹,是先经过曾被他搭救,后来在牢城营旁开酒店营生的李小二预先示警,他才晓得6谦也已到了沧州要来害他性命。后来又因为阴差阳错的一场大雪,压垮草料场的两间草厅,才使得林冲没有被6谦、富安等人放的一把大火活活烧死。

    而如今6谦、富安已进入河北地界,他们便已被萧唐在大名府的心腹弟兄盯上了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们准备要对林冲下毒手时,殊不知却是宣判了他们自己的死刑。

    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

    萧唐长身而起,对燕青说道:“传我口讯,叫二龙山智深兄长、清风山孙安兄弟各带彪人马,去迎林冲兄长与杨志兄弟。再叫大名府潜伏于沧州的兄弟准备动手,接应林冲兄长、杨志兄弟与两山人马汇合。”

    沧州牢城营半里开外,一座山神庙中。

    “6谦!我与你自幼相交,枉我将你当成兄弟看待!你这狗贼却三番两次地来害我!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讲!?”

    此时的林冲全然无往日那般谦和礼让的模样,他面色狰狞可怖,手中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对着跪倒在地,面如土色的6谦厉声喝骂道。

    6谦连连向林冲磕头,他哭嚎讨饶道:“兄长!不干小弟的事啊!是那高太尉要害你,小弟怎能不来?想到兄长遭太尉构陷,小弟也是心如刀割,全是那高俅老贼逼得我啊!”

    林冲蓦然仰天狂笑,激愤下他双眼赤红,形似癫狂般大吼道:“只恨我林冲瞎了眼,竟然与你这等卖友求荣的狗贼称兄道弟!你心如刀割?好!我便在你心头割上几刀!”

    说罢林冲冲上前去,一把薅住6谦的头,把尖刀朝着他的心窝用力一剜!6谦浑身一阵抽搐,他七窍迸出血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锋利的钢刀慢慢剖开!!

    旁边瑟瑟抖的沧州牢城营差拨官一声惊叫,这哪里是当日低声下气,处处容忍的那个林冲?直见林冲脸上怨毒之色愈加浓烈,此时他已经深知自己无论如何委曲求全,高俅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满腔的愤怨与仇恨,已经将这个豹子头逼得愈狠厉,此时的林冲终于不想再忍气吞声,而是要以手中长枪与钢刀,杀尽天下奸佞害人之徒!

    林冲又一转刀柄,用力一划!6谦被利刃开膛破肚,还冒着热气的肠子脏器破腹而出。红着双眼的林冲又狠狠向差拨官瞪去,那差拨吓得转身欲逃时,却被同样如林冲那般,满脸怨恨激愤的杨志拦住了去路。

    “泼贼!你这厮收我等与柴大官人的银两,原来也恁的歹,只要做那高俅老贼的走狗!留你的狗命又有何用!?且吃洒家一刀!”

    杨志说罢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寒芒,将那差拨官一刀剁翻在地!此时的杨志也已知道他想在大宋边地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心愿也已彻底化为泡影。自己屈身甘愿为权贵所驱,赔尽小心去逢迎上官,却仅仅是因为那高俅容不得他,便使尽下作的手段将杨家后裔往死里迫害!

    权奸作祟害得英雄末路,绝望与怨恨也使得杨志杀心陡起,与林冲这两个逆来顺受、忍辱负重的国家将官,终于突破禁锢住自己心灵的枷锁,也要公然与世道上的一切不公去抗争到底!

    只剩下的那个惊惧到面色惨白的富安,眼睁睁地看着刚杀了6谦与差拨的林冲、杨志二人杀气腾腾,提着滴血钢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想要逃却又无路可逃,因为山神庙四周早被七八个大汉围住。性命垂危下,富安尖着嗓子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高衙内的人!”

    “高衙内又能怎地?高俅老儿又能怎地?我们家少主就是要对付这干奸佞贼子。”有个粗莽的大汉站出身来,朝着富安冷笑道。

    富安似是意识到了甚么,他腾腾倒退两步,失声喊道:“你们是萧唐那厮的手下!?”

    又有个样貌清秀些的汉子站出身来,他朗声道:“不错!少主麾下青鹘子萧义、石将军石勇、病大虫薛永,你这为高衙内做奴才的狗贼,下了阴曹地府时须记得咱们的名头!”

    眼见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富安绝望地大叫起来。忽然他使尽全力足狂奔,想从萧义、石勇、薛永等人的阻隔下撞将出去!

    就在这时,又有个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青龙刺青,面如银盘的青壮俊杰闪出身来,他飞起一脚,干净利落地将富安踢翻,旋即又伸出脚来死死踏住富安胸脯,指着他厉声骂道:“直娘贼!都是你们这干狗贼奴才作怪,直害得是个清白好汉无处可投!林教头、杨军使遭你们这干撮鸟迫害之事,我听了也直要气破胸膛!如今正撞见你这做人奴才的走狗,还想往哪里逃去!?”

310章 帮你落草的柴进,落草为难的史进

    刀光一闪过后,富安的头颅骨溜溜滚了几圈,掉在乱岗野草间再无半点动静。满脸血污的林冲与杨志对视了一眼,满腔的怨恨与愤懑泄一番过后,他们却又感到的无尽的凄凉与落寞。身份充军囚徒时又犯了人命官司,高俅知道他俩不似必然还要派人来害他们,天下之大,可是何处又得容身?

    林冲长叹口气,向萧义、薛永、石勇等人抱拳说道:“林冲有眼无珠,竟与6谦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称兄道弟!所幸与萧唐贤弟结义,多蒙他连番照拂,才没遭高俅那厮给害了!只是我与杨志兄弟身为配军犯下命案,届时官司追捕甚紧,必要排家搜捉;倘或寻到萧家集上,犹恐负累了贤弟与诸位好汉。林冲腆颜求借些盘缠,好让我与杨志兄弟另投奔他处栖身。”

    萧义与薛永等人对视一眼,笑道:“林教头,恁是我少主的结义兄长,我们又怎会轻慢待恁?只是林教头与杨军使若要投个去处,为何不去二龙山鲁智深哥哥那里去?”

    林冲听罢脸色一变,说道:“智深兄弟怎地也落了草?”

    “当日智深哥哥在野猪林救下林教头与杨军使,而且在汴京还险些伤了高衙内那厮,高俅老贼既放不过两位,又如何能放过智深哥哥?”萧义继而又说道:“何况啸聚山林的,又怎只智深哥哥一个?”

    沧州牢城营东面,十余里开外。

    一条平坦的大路旁,有豪华气派的庄院坐落于一片绿柳中,周遭水声潺潺,小河两岸是垂杨大树枝叶随风轻摆,转过弯进入那座庄院时,就见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但见万枝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庄内聚贤堂、百卉厅,处处朱甍碧瓦,画栋雕梁,三微精舍内一片锦绣气象。

    这座豪华庄院的主人并非当朝勋戚第,却也是前代帝王家,寻常都头捕役断不敢轻易登门骚扰,而林冲、杨志这两个杀人在逃的命犯,与萧义、薛永、石勇等萧唐心腹兄弟,现在都在此间主人小旋风柴进的府上。

    林冲与杨志神色复杂,半响不语,毕竟萧唐这个他们的结义兄弟,上级将官竟然是二龙山、清风山、石梁山、伏牛山、熊耳山这五山绿林共主的消息他们还要消化一番。如果是他们还没被高俅构陷时,若是知晓此事虽然不会出卖萧唐,可定要苦口婆心地去劝萧唐身为国家将官,食朝廷俸禄,又怎能暗自扶持强人,此举不知有祸乱谋逆之嫌,不更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做儿戏?

    可是现在林冲、杨志的这般处境,也没有谁能比他俩更感同身受为什么有很多能人志士会被逼落草了。在他们得知眼下这五处山寨已非寻常兵微将寡的小山小寨,而也已聚集许多好汉,林冲与杨志现在只是暗叹萧唐算计得实在忒过精细,在高俅未做到三衙太尉之前便已在绿林中展势力。

    从官场的角度来说,高俅一直稳稳地压制住了萧唐,虽然整治不了他这个同样在宋徽宗面前得宠的殿帅府都虞候,可高俅这个殿帅府太尉用尽手段剪除萧唐党羽时,也让萧唐丝毫奈何他不得。

    眼下来看,殊不知以高俅为主的朝中权奸越是肆无忌惮,却越是反而将许多被他们迫害的能人志士生生推到了萧唐的阵营中。

    “林冲兄长、杨志兄弟,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讲不能讲。”就在这时,坐在厅堂正一个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的官人开口说道,正是沧州横海郡柴家庄庄主小旋风柴进。

    自从林冲与杨志被配至沧州牢城营时,萧唐早寄书信至柴进处托其照拂林、杨二人。柴进本就极其爱结纳好汉,当年他与同样在河北地界江湖中名头极响的萧唐会过面,双方又时常有生意往来,柴进当然尽心竭力为林冲、杨志二人在牢城营上下打点,叫他们不至受那一百杀威棒,在6谦与富安未至沧州时,营内管营、差拨也丝毫不敢迫害林冲与杨志。林冲与杨志对柴进极为感恩,听他说罢二人连忙起身抱拳道:“柴大官人忒过客气了,但有指点之处我等洗耳恭听!”

    柴进长叹口气,说道:“虽然两位都是志在为国效力的将才,却是时乖命蹇遭朝中奸佞迫害。可大好男儿终不成只这般休了,落草虽非长久之计,可萧任侠为人如何林冲兄长、杨志兄弟自然比我更清楚。真如萧任侠所说那般蛰伏于绿林养精蓄锐,焉知来日没个扬眉吐气的时候?”

    其实萧唐的“水浒计划”柴进也完全知晓,这个周国皇族后裔一不想谋逆反叛,二不想利用自己在江湖上的威望,纠集受过他恩惠的好汉啸聚山林,可是平常除了踏踏青、打打猎,柴进最爱干的事不是收留被官府通缉的要犯,就是资助、推荐走投无路的江湖汉子落草当强人。

    其实对于柴进而言虽然他出身显贵,可虽然陈桥驿兵变后宋太祖赵匡胤告诫宋朝后嗣帝王绝不得亏待柴氏后人,可柴进这个前朝的龙子龙孙注定也很难在大宋官场施展拳脚。

    柴进仰慕先祖“五代第一明君”后周英主柴荣的无上荣光,在江湖上空有被人赞作再世孟尝“小旋风”的名头,终日却只能飞鹰走马地消磨光阴,他不问出身全力去接济救助绿林中的好汉,就是为了听江湖上的好汉夸赞他广纳豪杰的名头时,能给他的内心带来一种满足感。

    所以柴进知道萧唐的绿林大计后,虽然他也预料不到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正在崛起,可是他依旧极其乐意暗中援助萧唐行事。与一个明为朝廷命官,暗却为绿林群山共主的豪杰推心置腹,这不比招纳四方干隔涝汉子,招纳些良萎不齐的汉子更能叫柴进心里畅快?

    除了柴进之外,还有一条好汉虽然对落草仍有排斥心理,可萧唐也放心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此时与萧义等一同在山神庙帮助林冲、杨志的那个一身青龙刺青的青壮也站起身来,他朗声说道:“柴大官人说的是!但凡有个奈何处,哪个清白汉子又肯落草污了自己的名头?非是狗贼逼人太甚,哪个良人肯心甘情愿地做贼?林教头八十万禁军教头,杨军使乃是名将子裔,还有我师傅王进,难不成堂堂豪杰还要伸长脖子,只等那泼皮出身的高俅老贼来害不成!?”

    林冲把眼朝那人望去,他知道这个龙精虎猛的青壮唤作九纹龙史进,虽然本是华州华阴县史家庄人士,却因仰慕现在避祸于大名府萧家集的同僚王进的本事,便随行过来在集镇内潜心习武。眼见史进仪表堂堂,阳刚直性,林冲对他心中也多生出几分好感来。

    可是听史进也提到王进,林冲微微一叹,向史进问道:“史进兄弟,王进教头可知道萧唐贤弟在绿林中所谋划的大事?”

    史进神色一滞,随即他摇了摇头道:“此事我也知非同小可,我师父是个正人,对绿林中人成见颇深。所以集镇中萧任侠的管事虽对师父礼遇有加,可此事也只得瞒着他。”

    林冲涩然一笑,说道:“这就是了,王进教头蒙贤弟照拂,先行避祸至萧家集躲过高俅那厮害他,只求留个清白身子奉养老母,他又怎肯落草为寇?”

    说到这里,林冲忽然想起往日萧唐对他的那些劝解,无论是论及高俅还是6谦,林冲这才意识到萧唐早看清高俅必然会使尽下作的手段排除异己,而且终将害到他的头上。当时不是萧唐不想救他,可往日林冲只想退一步风平浪静,忍气吞声地做好他的禁军教头,当时只想委曲求全的林冲又怎能听进去半分劝来?

    然而如今我反倒落得个如此地步王进教头不甘受高俅鸟气而辞了官职,如今他不必做贼,更不想做贼。而我林冲一心为国效力,如今反而却只能做贼这到底是我瞧不清这个混沌的世道而咎由自取,还是造化弄人叫我注定有这番劫数?

    林冲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朝杨志望去时,就见同样对官场已心灰意冷的杨志长叹了口气,说道:“林冲哥哥,如今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怅然片刻,林冲忽地又想起一事,他连忙又对萧义说道:“萧义兄弟,我妻室尚在汴京”

    “林教头切莫担心。”萧义笑道:“教头家眷现在就在少主府上盘住,前些时日有书信传来,虽然那高衙内纠缠不休,如今却也已被我家少主设计将其除了。待林教头在山寨安下身来时,我家少主自会派人护送教头家眷前去投寨。”

    那个高衙内觊觎我家娘子,甚至不惜用尽手段害我性命,那时我还想着委曲求全,找他寻仇不得!如今却如此轻易地被我那萧唐兄弟给除了!?悲怆与感慨蓦然间又袭上林冲心头,直教他虎目含泪,怅然说道:“我的好兄弟你想的都没错一直以来却都是我这个兄长糊涂!此般大恩大德我林冲如何才能报之?既然你要于绿林扶持义军,我林冲为你肝脑涂地便是!”

    萧义、薛永等人见了忙上前劝慰林冲,林冲、杨志又与柴进、萧义等说定,直等鲁智深、孙安等两山头领率人马来接应,引他们前往青州二龙山落草时,柴进忽然笑道:“本来济州管下有个水乡唤作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在那里扎寨的寨主唤作白衣秀士王伦,麾下并着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旱地忽律朱贵三个好汉,也聚集了七八百小喽罗。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也都投奔那里躲灾避难,那几位好汉亦与我交厚,若不是萧任侠的兄长鲁智深大师啸聚于二龙山,我倒曾想修一封书缄去,引荐林冲兄长去投那里入伙。”

    萧义却嘴角一翘,说道:“柴大官人,当日我家少主倒也曾会过那王伦,只是观其为人,再听闻这些时日他处事的风评只怕那人也不是甚么胸襟宽广的好汉。”

    柴进听罢也不由摇头失笑,说道:“王伦一介不及第的秀才,又怎及萧任侠与林冲兄长这般英豪?此事却是我想得岔了,有萧任侠这等人杰照拂,又怎能叫林冲兄长屈居人下?当时顾念江湖义气我才助那王伦,可也曾听闻他啸聚梁山后心地窄狭,日后若还有好汉投我府上时,我只引荐他们去投二龙山、清风山入伙便是。”

    柴进与萧义等说着一口一句谈论着落草之事,旁边的史进听着却心思复杂。不止是他师傅王进教头,现在史进也曾想道落草做贼,岂不是把父母家世都给玷污了可眼见林冲、杨志的遭遇,凛凛好汉怄不得官府狗贼的鸟气,就算将起来除尽那干滥官污吏,岂不痛快爽哉?又哪里有半分不对?

    听萧义、薛永等人所言,萧任侠麾下还有许多豪杰似林冲、杨志这般有国难报、有家难投的草莽好汉我史进却还没被这个世道逼到那般绝路,那我又该如何做?

311章 游侠气性,说走咱就走

    史进是个性情强硬、爽快憨直的热血青壮,可是为人处事好冲动还自带些愣头青的属性。一方面他深知落草的强人打家劫舍,便想学得身本事保卫家园,擒拿住些杀人越货的绿林贼首解官请赏,也好叫天下知道他九纹龙的大名。

    可另一方面,史进若是觉得绿林中的好汉够义气、够血性,却又对他们敬重夸赞,甚至不惜遭官府通缉与官军对抗,也要维护与他意气相投好汉的周全。

    经过原著中的解读,萧唐也自然对于史进的秉性一清二楚,这个史大郎为搭救少华山三个头领,二话不说便放火烧了自己庄院并杀退华阴县衙的官军,可朱武等人欲奉他为主时,这史进却又直嚷道不肯污了清白身子,定要去西军寻王进讨个出身。结果江湖上闯荡一圈花光了盘缠,碰了一鼻子灰的史进只得灰溜溜再回少华山落草

    从那时起史进做事似乎都很不靠谱,身为一山寨主虽然为了行侠仗义,却要只身去行刺强抢民女的华州知府,被捉了;投了梁山后争着要率本部去攻打与梁山对持的芒砀山强人,结果被混世魔王樊瑞率李衮、项充杀得折了一半人马还险些挨了飞刀,打败了;宋江攻打东平府时史进又因与当地的一个娼妓交好,便拍胸脯说要潜进城去里应外合,结果又被捉了(而且连越狱策应的时间都给算错了)

    萧唐知道史进眼见林冲、杨志等人的处境,必然会起愤慨之心而理解他暗中在绿林谋划的意图。可是待史进在王进的教导下武艺大成时,萧唐也早想觑个时机将请他到京师在他身边行事,因为将史进外放出去萧唐还真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个史大郎的心实在是太大了些。

    而史进也早想前往京师,会会他闻名已久的任侠萧唐。

    毕竟史进打小不务农业,只爱耍枪弄棒,他的父亲史太公也只得随着史进性子,由着他追随王进到大名府学武。处事上史进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可他习武韧性极强,又在王进的点拨下将棍棒长刀的技法奥妙烂熟于心,现在他已早迫不及待地想去拜会与他素未谋面,却托他之福而使得这个九纹龙拜了王进这位名师的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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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陆谦至沧州时已经买通了牢城营中管营和拨差官,所以当牢城营的管营见陆谦、富安以及拨差没有回来报讯已除掉林冲与杨志时,便已经意识到了林冲、杨志已杀人逃亡,不过一日的功夫他便急报府衙,在沧州隘口张挂官府榜文,又差两个军官在那里搜检,把住道口搜捕在逃的林冲与杨志。

    柴进为了掩护林冲与杨志潜出沧州,与北上而来的鲁智深等人汇合,便备了三四十匹马,并命庄客各带弓箭旗枪,并待鹰隼猎犬佯作出外狩猎的模样,请林冲、杨志夹杂在自家的庄客中便与萧义、薛永、石勇等人直奔离开沧州的官道隘口而去。

    哪知众人到了位于西保安镇通往德州的官道隘口时,柴进与萧义等人却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

    硝烟未散,有几十名官军的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近百名剽悍精壮、煞气腾腾的绿林强人把守住官道隘口,那些强人或是席地而坐,或是倚墙闲谈,似乎把守此处关隘的本该是他们,而并非倒在地上那些早已冷透的尸体。

    史进急忙驾马赶上,他眼见那些强人中拥簇的五个头领,其中背负双剑的那个汉子浓眉虎目;持着杆铁鐏阔刃掉刀的青壮面色冷峻;另外两个一个背负着把阔刃大剑的恶汉生得豺目高颧,却身躯直似枯骨般干瘦;另一个莽汉赤手空拳,可是淡眉无须,体魄肥大也显得十分威猛。

    而看似为首的那个却是个胖大和尚,那和尚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生得身长八尺、腰阔十围,此时他大马金刀地坐在路边块顽石上,旁边还斜放着杆水磨禅杖,瞧上去端的是威风凛凛、豪放不羁。

    好个大和尚!好一伙强人!史进心中不由暗赞了声,可眼见他们将此地巡检司的官军杀散,也知道这些强人来者不善。史进的手按在腰间那口铜钹磬口雁翎刀刀柄上,正待向那伙强人喝问时,那和尚也目光如电般急朝史进这边往来。

    拍马赶上的萧义、薛永等拍马赶上,瞧清了那几个头领的相貌,却惊喜道:“孙安哥哥、竺敬兄弟,有些时日未见了!鲁达哥哥出家做了和尚,猛一瞧咱们兄弟几个还真没认出来!”

    当年鲁智深还是渭州兵马提辖鲁达时,在与武松、韩世忠等同赴萧唐与苏瑾娘大婚之时也认得萧义、薛永、石勇等人,他长身而起,朗声大笑道:“几位兄弟,也是许多未见了!我林冲兄长何在!?”

    林冲与杨志忙从柴进庄客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林冲望向鲁智深,诧异地说道:“智深兄弟!你们不是已与柴大官人约好,除了沧州在德州枯树山附近汇合么?怎么却杀散了此处的官军?”

    “洒家盼与兄长相见盼得苦!谁耐烦枯等苦磨?咱们又不是没有腿脚,兄长要来,咱们还能不来迎么?”鲁智深朗声大笑,说道:“直娘贼!洒家也知有柴大官人,不须担心兄长与杨军使遭官府追拿。可眼见这伙撮鸟画影图形捉拿兄长与杨军使,洒家心里便已生出几分鸟气!又见这干撮鸟借着盘问的名义,盘剥过往百姓时轻则辱骂,重则殴打,既然被洒家撞见了,又怎能轻饶这厮们!?”

    边说着,鲁智深大步流星直往林冲这边奔来,他身后的四个头领也齐齐起身,向林冲、杨志抱拳说道:“萧唐哥哥麾下屠龙手孙安、血刀子竺敬、丧门神鲍旭、没面目焦挺,恭迎林教头、杨军使多时了!”

    史进眼见鲁智深、孙安、竺敬等好汉各各勇武豪迈,也不由心生澎湃。再想到他们对于欺凌百姓的官军竟然也敢毫不手软去惩除,更对这些绿林豪杰极为心折。

    鲁智深把住林冲的双肩一番叙话,他又与杨志同是关西出身,此前也时常听萧唐言及这个杨门后裔,所以与他谈的也甚是融洽。这时鲁智深又瞧见一旁的史进骑在马上怔怔瞧着自己,便问道:“这小哥看着面生得紧,可也是新投至我萧唐兄弟麾下的好汉?”

    史进听鲁智深问及,他忙抱拳回道:“小弟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

    鲁智深听罢浓眉一挑,喜道:“你莫不是史家村的那甚么九纹龙史大郎?洒家也曾听过你的名头!恁地好!原来你也与我萧唐兄弟有了交情,倒让洒家多了个相识的好汉!”

    史进与鲁智深倒似也是命中投缘,三言两语下来他们相互便聊得甚是投机,这时柴进也驾马赶上,他苦笑着说道:“久闻昔日西军鲁提辖,眼下鲁智深大师的大名,果然是条勇烈的好汉!只是大师破了此处关隘沧州各处巡检司的役兵厢军虽都不足为惧,可是于本州任兵马都监有个唤作邓宗弼的,确实难惹的紧。若是惊动了沧州指挥司派他来讨,倒也棘手。”

    “怕他甚鸟!今日是叫兄长不再受官府鸟气的大喜日子,哪个腌臜泼才若敢来讨野火吃,洒家先须先叫他吃三百禅杖!”鲁智深沉声喝道,随即又对柴进说道:“恁便是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洒家也久闻你的名头!也蒙你照拂我林冲兄长与杨志兄弟,洒家虽也不惧那劳什子邓宗弼,却也决计不会牵连到柴大官人。”

    既然已迎着林冲与杨志,此处也确实不宜再久留,鲁智深与柴进、萧义等人齐齐上马,入了德州地界又行十四五里,柴进便准备向鲁智深、林冲等辞行折返回沧州。

    萧义与薛永、石勇这些留守于大名府萧家集的萧唐心腹也向鲁智深、林冲等抱拳道:“几位哥哥,我等这也准备告辞了,日后飞鸽书信联系,也盼尽早能再次重逢。”

    除鲁智深之外,目前在萧唐青州绿林中威望最高的孙安也向萧义等抱拳道:“接引到林冲兄长之事,我等自会报与少主,诸位兄弟不必挂心,回萧家集时还望给我那卞祥兄弟代个好好。”

    萧义等人应过后,薛永向史进说道:“史大郎,咱们这也该上路了。”

    “不!我不回集镇去!”哪知史进只思量片刻,便摇头说道:“你们都是萧任侠做得成心腹兄弟,我史进虽对他仰慕甚久,至今却也没个机缘相会!师父点拨的武艺如今我平日勤加苦练便可,只在河北大名府苦耗,要见萧任侠又要等到甚么时候来?你们只顾回去,我这就去东京汴梁!”

    石勇听罢一愣,不由笑骂道:“你这史大郎恁地急躁!便是要见少主,不也该先回集镇向王进教头辞行?”

    史进冷哼了声,说道:“萧任侠在绿林之事无法与师父说得,却叫我瞒着师父憋得苦闷!有些事须见了萧任侠才能叫我心安,如今我也不耐烦苦等,师父身边还有山士奇兄弟照拂,也不必叫我挂心!”

    说罢史进把手一伸,对萧义等人说道:“此次来得急,今日不曾多带得些盘缠出来,谁有钱财,先借些与我,我日后便送还你们。”

    史进急喇喇地已打定了主意,反倒叫萧义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鲁智深却笑道:“直甚么?都是自家兄弟,哪个要你还?”

    说罢鲁智深在怀中胡乱一掏,此次来迎林冲他也没带甚么贯钱,便将身上十几两银子全都抛给了史进。史进咧嘴一笑,冲鲁智深说道:“还是智深哥哥爽利!等小弟回来请哥哥吃酒!”

    说罢史进一兜缰绳双腿一夹,反而敢在萧义等人前面直奔西南方向驾马而去。鲁智深望着史进离去的背影,忽然哈哈大笑道:“说做就做,说走就走!这个史大郎是个爽利之人!倒也合了洒家的脾性!”

312章 宁害错,不放过。高俅的报复

    “车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萧任侠尽管放心,便是舍下一身剐来,咱们兄弟两个也定要将林家娘子毫发无伤地护送至二龙山去!”汴京萧唐府上,脸上淤青未褪的张三面色慨然,边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边对萧唐说道。他与李四一脸决然,倒似直要赴刀山火海,而义不容辞的两个壮士。

    萧唐摇头一笑,说道:“只是叫你们护送嫂嫂至山寨中去,又不是叫你们征战厮杀,一路只须谨慎精细些便是。”

    张三与一旁的李四嘿嘿讪笑,又露出往日泼皮出身的模样来。萧唐又对他们两个说道:“将嫂嫂送进山寨之后,智深兄长那边也多需要些人手帮衬,好歹你们俩与智深兄长还有些师徒的情分,到时你们也学学本事,男儿大丈夫在绿林中打踅,也总要有一技傍身。”

    李四忙道:“在这东京汴梁,旁人直把我们当做不成器的小厮,平日受尽冷落白眼,自从遇到师父与萧任侠,这才活出个人样来!咱们愿意追随萧任侠,虽然咱们兄弟本事不济,师父那边我等也决计不会怠慢!”

    张三也连忙附和道:“正是!我与李四虽然泼皮出身,可也都是义气之人,都愿意追随萧任侠与师父左右,水来火去,义不容辞!”

    当日在高衙内雇用王庆、牛二去强掳林娘子时,张三、李四虽然本事低微,可也敢拼命与王庆等人厮拼,并及时赶至萧唐府上报信,才没至使林娘子被掳到高衙内府中。这件事萧唐也都记在心里,通过飞鸽传书得知沧州那边欲暗害林冲、杨志的陆谦等人已到牢城营,萧唐便准备将林娘子护送到青州二龙山去。而张三、李四这两个泼皮难得义气过人,萧唐也有意让他们在绿林中多些砺练。

    而在萧府后宅内,林娘子也收拾好了行囊,苏瑾娘、唐芃秀、李师师、花小妹等人也齐齐出来相送,其中唐芃秀对林娘子说道:“姐姐,这段时日你也是病由心生,如今身子也将养得好了,又终于能与林教头重逢,想来也不会再有甚么大碍。”

    林娘子满脸感激之色,她对唐芃秀说道:“若非是芃秀妹子尽心医治,不只是我,只怕家父也早被歹人给害了”

    林娘子又徐徐转过头来,对苏瑾娘、李师师等人拜道:“萧任侠不止救了我家相公,这些时日我也多蒙诸位姐妹的照拂,我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说罢林娘子向苏瑾娘等盈盈下拜,苏瑾娘忙上前搀起林娘子,说道:“姐姐休恁地说,林教头与我家相公是结义兄弟,咱们也都情同姐妹,自家人又何必如此多礼?林教头与姐姐伉俪情深,如今终于盼到重逢之日,也是善有善报。”

    正叙话时,却见锦儿匆匆奔来,她神情中带着不解与焦急,忙对林娘子说道:“听说官人无碍,小姐要启程去见官人,怎么不唤上我?”

    林娘子幽幽一叹,她上前牵起锦儿的手,说道:“锦儿,你与我名为主仆,可这么多年来下来我也把你当妹妹看待。如今相公不得已而落草,我当然要去与相公相会。那绿林山寨不比汴京,到时我不过是个落草强人的浑家,又怎好再把你当做婢女使唤。”

    锦儿听罢大急,她眼中泪花闪闪,又对林娘子说道:“我自小孤苦无依,能服侍小姐和官人是我的福分,不管是汴京还是绿林山寨,锦儿只想跟着小姐一起,小姐你可莫要赶锦儿走!”

    终究相公是被权奸陷害这才而不得已落草的,嫁夫从夫,所以无论他做官做贼我都要随着他可是锦儿清白家的好女子,我又怎能还要她与我同赴险山恶水,耽误了她的青春?林娘子心中打定这般主意,一向柔弱的她这时面色决绝,对锦儿说道:“此时我意已决,你如果还把我当成姐姐,便听我的话!”

    锦儿说服不得林娘子,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地流,林娘子按捺住心中的悲伤,她又转身向苏瑾娘说道:“瑾娘妹妹,我还有一事要求你锦儿虽然只是婢女,可她乖巧伶俐、知情知性,我也把她当做姐妹看待我想请瑾娘妹妹收留了锦儿,留她在萧任侠的府中,妹妹性情温婉和善决不至委屈了她,我这才能走得放心。”

    苏瑾娘对锦儿这个机灵活泼的小丫头也甚是喜欢,她过去温声安慰着锦儿,并对林娘子说道:“府中又多了个好姐妹相伴,姐姐尽管放心,我也会把锦儿当做亲妹子看待。”

    本来因舍不得林娘子而悲伤不止的锦儿,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如果做了这里的丫鬟,那岂不是成了萧大官人的人了么?

    这般想法一出锦儿登时芳心大乱,霎时间羞涩与林娘子离别的悲伤情感交织在一处,直教她心头五味陈杂,不知自己到底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

    “若是没有萧任侠仗义出手,只怕我家小都要被叫高俅老贼与高衙内那厮给害了!如今既然贤婿与我儿都留得性命唉!便是委身在江湖中,也总能叫我有个念想。”由于腹部刀伤未愈,林娘子登门上她的父亲张教头辞过行后,便在张三、李四以及萧唐府中些干练的庄丁护送下乘车前往二龙山。

    萧唐只对张教头解释说自己在绿林中的一些好友,已经打探到林冲、杨志杀了陆谦与富安等人后,投了个在绿林中侠名甚响的江湖好汉入伙,后来又是经过萧唐多方打点引线,这才将林娘子送出汴京去与林冲重逢。毕竟张教头也做了几十年的朝廷军官,他虽然对高俅等权奸作祟甚是愤懑,可还是对于落草绿林有着极深的抵触心理。

    那发展绿林势力的计划萧唐也终不能逢人便讲,所以他隐去了二龙山鲁智深等人与他之间的关系不说,只告知张教头林冲与他女儿林娘子的安危都已无碍,也好叫他安心。

    眼见自己那谨慎稳重的女婿身为朝廷军官,反被迫害到这般地步,又因为自家女儿险些被高衙内逼死,而张教头自己甚至也差点被牛二那个泼皮爪牙害了性命。所以张教头虽然不想自己的女婿与女儿投入山林做对强人夫妇,可他也深知他们也只有这条路可走才能保住性命,所以张教头虽然百般不愿,可也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处理林娘子与张教头的事宜过后,萧唐与他府中心腹兄弟更要打起精神来,因为针对于高衙内被“厉鬼”吓死的那宗离奇命案,高俅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虽然与高衙内并非情同父子,可是两人间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扭曲病态感情羁绊的高俅,他心中笃定高衙内就是被萧唐所害,鬼神作祟?放他娘的狗屁!甚么神灵庇佑、厉鬼索命,若是它们管用,那我高俅还有朝中那些权势熏天的权贵又怎能发迹!?

    这个国家的法度,也是人定的,而这个苍天,就是无眼的。

    高俅虽然抓不住萧唐的任何把柄,可本来就在汴京禁军中培植亲信、排除异己时无所不用其极的高俅因为高衙内的死而变得更加阴狠,连同他的幕僚孙静使尽浑身解数的下绊子出阴招,磨刀霍霍,肆无忌惮地便开始向京师中与萧唐有着牵连的京师禁军将官下起了毒手,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

    京师广备攻城作参议,兼军器火药作工匠副主管凌振,因“懈怠渎职,玩忽职守”而被革除一切职务,所有家私充公,全家老小被逐出京城

    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兵马保义使宣赞,因“公然顶撞上官,不遵军司调遣”而连贬四级,剥除官禄调配外州军司

    京西南路宪司提点刑狱公事薛可文检举京西南路帅司留守,安抚使司府中知司官闻焕章“徇私舞弊,克扣朝廷发于京西南路诸州军司粮饷用度”,判处剥除功名,脊杖三十,并充军发配沙门岛

    所幸的是高俅虽然官居三衙太尉,把持着汴京八十万禁军上下的生杀大权,可是他却无权插手枢密院那般调动、审查诸州军司的权力,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害到在京师以外禁军编制中任职的,诸如隰州指挥司兵马都监关胜、马军军使郝思文、京西北路陈州团练使韩滔、颍州团练使彭玘等将官。

    可是还有个虽然并未在萧唐帐下行事过,然而却与萧唐府中管事为姑表兄弟,也与萧唐、林冲来往似很密切,当日还曾因林娘子之事与高衙内对持过的金枪班教头徐宁却没那么幸运了。

    一日徐宁之妻在临盆之前,与他相公至壁岳庙烧香祈愿时,忽然撞出一拨泼皮没由来的对徐娘子言语调戏。徐宁被激怒下与那干泼皮发生了手脚冲突,其中竟然又个泼皮无赖抬脚欲向徐娘子的腹部踢去。

    徐宁虽然低调本分、谨小慎微,可他并不是个窝囊废。眼见竟然有泼皮出手要向自己的家人下毒手,被触碰到唯一逆鳞的徐宁又怎能再做老好人?忿怒已极下徐宁拳脚失了分寸,将他意图对自家娘子行凶的泼皮活活打死。又有对捕役赶巧不巧地冲出来将徐宁拿下,将他这个金枪班教头押至开封府牢狱中

    得知徐宁之事后,萧唐也是一声长叹。那个金枪手并非是自己的亲信,可是只因为他与林冲昔日关系亲密,并曾赴过他的宴,又因一时激愤而阻挠过高衙内骚扰林娘子,高俅便迫不及待地也要将他这个恪职本分的金枪班教头往死里逼宁害错,不放过,这倒也能说明高衙内的死狠狠地刺激到了高俅,使得他变得愈发狠厉恶毒起来。

    如果不是扶持绿林山寨,去接应这些本来都是国之干将的好汉能人,仍由高俅将保家卫国的大宋军旅搞到乌烟瘴气这个国家还有救么?

    史实证明,按照原来的轨迹再走下去,是没救了。

    不过如何,这个高俅老贼又开始忙着害人,我却也要开始忙于救人了。

313章 新式火炮利器,却便宜了萧唐

    喧嚣的东京汴梁城内,三三五五的市民寻个地方吃酒饮茶,长街上酒楼、茶馆、瓦舍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然而京师往日的繁华气象,就与终日只好钻研炮具制作的凌振并无多大干系,如今他更是遭构陷革职,只能带着自己的老母与妻子黯然离开汴京。

    此时凌振一脸的倦意,他的双目空洞毫无神采,双手推着的独轮车咿呀作响。他的老母佝偻着身子坐在车上,妻子则背负仅装着些旧衣物的包袱跟随在凌振身旁,在繁华热闹的汴京中,他们三人只显得格外凄凉。

    “我儿刚升作副主管不久,怎么如此快却被革职了”

    凌振之母忽然长长一叹,两日前有一队如狼似虎的官差冲进凌振家中,一通打砸抢掠下,家中值钱的物件被充公的充公、被毁坏的毁坏。受了好一通惊吓的凌振之母才缓过神来不久,但是这个本分老实的老妪,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不善为人处世,可在军器监内当差时一向兢兢业业。天可怜见,前些时日凌振终于得以重用,在安抚京西讨伐房山时,他所操作的炮具火器立下奇功而被擢升提拔。

    可好景不长,殿帅府传来一纸公文,直诉凌振与攻城作、火药作督监工匠行事不力,于军器监尸位素餐不堪大用,不善言辞的凌振平素在军器监也并无甚么好友,所以面对太尉高俅的威压时,军器监上至军监、军丞,下到监作典事小吏竟无一人维护凌振,使得这个大宋第一炮手就这般被剥除官身,驱逐出京。

    听自己的母亲叹言,凌振面露愧疚与忿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不止专心致志地进行大宋军器的改良工作,当日萧唐与他促膝长谈过后,又经过日积月累的钻研凌振对于投石机威力、射程的研究已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欣喜下凌振正要将自己研发得出的类似“回回炮”的新式炮具图样呈交军器监,没想到高俅却已提前害到了他的头上。

    凌振虽不喜应酬,可他并未愚笨木讷之人,他知道自己不善于迎合上官,又曾与和殿帅太尉不睦的萧唐来往甚密。所以高俅想杀鸡儆猴,便顺手将他剥除官身,驱赶出京。对于军中大员而言,他这个轰天雷不过区区一个在军器监辖下攻城作、火药作当差的参议兼副主管,要除他不还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是以后又叫我如何奉养老母,养活家人?高俅老儿恁地歹毒,虽不曾要害我的性命,可这也是将我往绝路上逼啊凌振心中愤然想道,若论造炮使炮他的确是个中翘楚,可这这般军器使用制作的本事在民间讨活路却成了毫无用处的屠龙之技。凌振除了会些武艺,他不通农事,自己的性子也不善与人打交道靠经商营生如今又已是穷困潦倒,如何能让凌振维持全家的生计?

    凌振正在怅然间,迎面走了几个吃酒吃得熏熏的酒客,他们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挨到身前撞到凌振肩膀。满怀心事的凌振没加提防,他把持着独轮车的双手一滑,独轮车立刻向一侧倾倒,坐在车上的凌振之母一声惊呼,眼见就要从独轮车上摔落在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影蓦然冲至,他一手扶住独轮车,一手搀扶住险些摔倒的凌振之母,并温言说道:“这位嬭嬭小心,莫伤着身子。”

    缓过神来的凌振正要向那人道谢,可等他瞧清了那个俊俏郎君的相貌,不由怔道:“咦?这位不是萧任侠府中的小乙哥么?”

    与此同时,东京汴梁班门内靠东第五家小楼。

    “兀那婆娘!你家男人打死我的兄弟,哪有如此作罢的道理!?”十几个泼皮围住位于土地庙旁的两间小巧楼屋,他们各各揎拳撸袖,将小楼前后死死围住,在个无赖的带领下口出污言秽语,辱骂着紧闭楼门的徐宁家眷。

    有个泼皮又叫骂道:“是哩!你家相公也是该死之人!他既然出手打死我们兄弟,安家费、丧葬钱等如何能少得?人命关天要你一万贯钱不过分吧?小娘子只要哄得咱们哥几个开心,说不定还能饶你一些!”

    其他泼皮顿时也鼓噪起来,他们嘴中不干不净,时而那肮脏污秽言语辱骂徐娘子,时而言语轻薄无礼,只顾调戏良家妇人。此时徐宁家多是女眷丫鬟,如何能与这些下流惯了的泼皮争执?因为徐宁还被关在开封府衙官狱内,深受打击的徐娘子险些动了胎气,只能卧躺在床上听着楼外那些鲜廉寡耻的无赖拿言语侮辱着自己。

    “你们几个讨死的撮鸟泼才,还倒长本事了,也敢来此撩老子的火气!”

    忽然就听有人厉声喝道,有个面带戾气的大汉带了三四十个随从呼啦啦将那一众泼皮团团围住。那十几个泼皮正要叫骂,可他们看清了领头的那人相貌,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个个直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冲到嘴边的狠话恶语又咽回到肚中。

    我的乖乖!来的这个拼命三郎石秀,现在可是在京师道上最狠最毒的人物!牛二与王庆八成便是死在他的手中,与他作色挑事,岂不是嫌咱们的命忒长了些!?

    石秀面色阴冷,他那一对狠厉的招子在十几个泼皮身上扫了一圈,但凡被他瞪视的泼皮,没有一个不惊得冷汗涔涔、面色惴惴。

    “我石秀平日爱好不多,趁着闲时倒也爱喂喂京师汴水里的鱼虾”石秀忽地嘴角一翘,阴测测地一字一句着说道:“如果再让我瞧见你们来骚扰徐宁教头的家眷,我便把你们这些泼才身上的肉一片一片零碎剐了喂鱼!”

    那些泼皮连忙俯身告罪,石秀忽然双目一瞪,厉声喝道:“滚!”

    等那十几个泼皮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石秀径直走到小楼前,朗声说道:“我家哥哥知徐家娘子临盆在即,无论是驱除前来骚扰的小厮,还是请稳婆为徐家娘子接生,我萧大哥早已知会兄弟们前来照拂。徐教头那边徐娘子也不必挂心,我大哥亦会托人打点。”

    ※※※※※※※※※※※※※※※※※※※※※※※※

    “开封府的推司也知徐教头为何在激愤之下打死那泼皮,那泼皮家也没苦主,只有群与那厮为伍的泼皮吵闹,恐怕也是受高太尉麾下爪牙的指示”

    萧唐府邸中,许贯忠又娓娓向萧唐说道:“可是有石秀哥哥出手,要将徐教头斗讼款状改得轻了也并非难事。三推六问下来,只招做一时斗殴杀伤,误伤人命亦可。开封府衙内还有孙佛儿孙孔目周全,死罪虽然可免,只是要受迭配充军之刑。”

    萧唐点了点头,又问道:“宣赞、闻焕章那边情况又如何?”

    许贯忠微微一叹,向萧唐回道:“宣保义是性烈之人,如何能甘心忍受这般构陷?他已辞去军职出走京师,北上隰州去投关胜都监了。”

    宣赞与关胜情同手足,时常相互施以援手,他知道我与高俅在京师禁军中争锋落了下风,所以到隰州去投关胜、郝思文继续在军中讨个出身,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就在这时,萧嘉穗也走进厅堂,他对萧唐报道:“少主,向邓州伏牛山、熊耳山奚胜与滕家兄弟那边发了飞鸽传书。闻智叟于邓州穰县遭发配至沙门岛时,他们便会在路上劫人,料想也不至于会出甚么岔子。”

    闻焕章这个极有名的文士重归仕途没多久,反而又遭牵连吃冤枉官司被判充军,只怕如今已能看透这云谲波诡、人心鬼蜮的混沌官场了吧这个闻智叟接二连三地遭到打压与迫害,原著中在梁山好汉三败高俅时,原本辅佐高俅的闻焕章心境已起了变化,他在宋江的请求下甘愿执笔修书助宋江打通京师官场关节,反而辅助梁山促成招安之事。如今他被高俅使手段迫害得更狠,此时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自己在绿林中的助力,只怕也不会是甚么难事。

    想到这里,萧唐不禁摇头苦笑。从林冲、杨志到徐宁、闻焕章,这些人都是为了能在官场中生存下去而委曲求全的人物,如今却因高俅的打压要么引颈待戮,要么被逼落草某种程度上我是不是还要感谢高俅那厮?

    “只怕徐宁教头,还有闻焕章先生遭发配的路上,高俅那厮还要故技重施,去派人私下结果掉他们的性命。”

    萧唐继而又说道:“可是有林冲兄长和杨志兄弟的前车之鉴,只怕他也知只收买开封府中收黑钱的衙役济不得事,若是暗中派他麾下爪牙前来,咱们兄弟须小心应对。闻焕章那边有奚胜与滕家兄弟相帮,至于徐宁教头这边嘉穗兄弟到时可能要劳烦你去走一遭了。”

    “只怕少主还要再发一拨人马”萧嘉穗却向萧唐说道:“因为不止是这几个遭高俅构陷的好汉,我听说梅大郎梅展节度使已经辞了官职,准备启程返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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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