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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9章 替天行道,绝非逆天行事

    “这些时日诸座山寨倚照哥哥吩咐,打破庄镇后开仓济粮,分发按人头分发乡民五石粮食,此举确实甚得民心。京西南路三山合计共招揽两千七百余人。”此时在汴京萧唐府中,熊耳山、伏牛山等地也已飞鸽传来书信,报说各自统领山寨的兵源、收支、物资等诸般事宜,正由许贯忠向萧唐陈述。

    萧唐思量一番后,又向许贯忠开口问道:“熊耳山、伏牛山、石梁山三处各自兵马多少,粮草兵甲储备的情况又如何?”

    许贯忠回道:“除去纸甲弓弩外,熊耳山奚胜哥哥麾下有三千士卒、战马三百匹、钱财十五万贯与粮草九千石伏牛山滕家两位哥哥麾下两千士卒、战马两百匹,钱财十万贯与粮草一万石石梁山袁朗哥哥麾下两千士卒、战马三百匹,钱财七万贯与粮草一万五千石还有在邓州小孤山的武顺头领麾下五百士卒依附于奚胜哥哥,白河水寨的危招德寨主虽未与萧大哥共聚大义,可奚胜哥哥与其结为攻守同盟,若有官军来犯时,亦会协力应战。”

    萧唐听罢托腮沉思,截止到目前,由于自己对于各处山寨粮草兵器的供应,使得没有后顾之忧的奚胜、袁朗、滕家兄弟等寨主可以放手发展势力。然而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京西三座山寨合计才新增两千七百人马,这个数字实际上要比萧唐所预想的少了许多。

    可是萧唐转念一想,毕竟京西三处山寨不比二龙山与清风山,那两座京东东路山寨所在的青州北接河北东路,地理位置上与萧唐的另外一处据点,由萧义、卞祥、杨林等人打理的大名府萧家集更为接近,所以二龙山、清风山在招募河北、山东各地流民百姓时,还吸收了黄门山一路人马与两营江州牢城营配军降兵,所以才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扩军至八千人马。

    而且也正如许贯忠所说,这个结果已经算得上是“甚得民心”了,萧唐发现自己在一心要壮大自己在绿林势力的同时,也不免忽略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这个时代黎民百姓的普世价值观。

    来自于后世的萧唐可以藐视皇权,可是他却绝对不能轻视正统皇权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绝对的统治力,更何况由于宋朝在商业上的开放性,就算百姓饱受欺压剥削,他们也不一定非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活。说寻常劳苦大众勤劳善良也好,逆来顺受也罢,只要他们还能有口饭吃,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抄起家伙来和官府对抗到底。

    而且萧唐号令麾下绿林山寨中心腹不得劫掠寻常良善百姓,甚至在打破恶绅土豪作恶的庄镇时开仓济粮,更多的也是基于恻隐之心与他个人的道德取向。如此义举固然能招揽少部分气性强的乡民入伙,可萧唐自己也不信他替百姓出口鸟气,再给他们救命的粮食后,便能使得所有受他恩惠的百姓都会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着他干到底。

    甚么“**”、“均田免粮”、“带着农奴翻身把歌唱”那一套在现在的历史背景下绝对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后世萧唐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政权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在那之前一百几十年前的时间里,中华历经鸦片战争、列强侵华、皇权崩塌、军阀混战、抗日战争乃至到国1民政府“不贪亡党,再贪亡国”的阶段,这段时期中国始终与“动荡”二字联系到一起。正如周易中那句“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事大矣哉”所言,如果萧唐忽略当世的客观因素制约与天下黎民的意识形态,那么他这就是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基本上萧唐所知绿林各处山寨大多都是几个头领统领数百个强人,少数势力大些的也不过数千人马。若要再强行扩张自己的势力,就如之前河北洺州的张迪,以及现在还在江南地带暗中发展摩尼教势力的方腊一样,要么逼民造反竭泽而渔,要么公然扯起反旗割地称王,然而就如记录在宋史中所有的叛乱亦或起义一样,要么招安纳降,要么在最多几年时间内被朝廷摧枯拉朽般的荡平。

    所以萧唐不得不于宋境内各处安插绿林势力,更何况萧唐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只为了要去颠覆大宋赵氏江山。而且这不是群雄割据拉壮丁抢地盘的乱世,萧唐想在应对官府的同时,发展起一支足以和金国铁骑抗衡的势力,必须要剑走偏锋。

    下一步如何发展下去,还有两处人马倒是至关重要,一个是赶赴两浙、福建路去招揽旧部的梅展,另一个则是位于辽境内蓟州饮马川的邓飞

    “邓飞兄弟那边可有甚么消息?”萧唐又向许贯忠问道。

    “邓飞哥哥已按萧大哥之托,使善于造船的那个孟康哥哥再入宋境,萧义哥哥也派人将其送至密州板桥镇,以与海外各邦通商贸易为名,目前已经打造纲船漕运船三艘、客舟海舶五艘。”

    萧唐点了点头,又说道:“毕竟那玉幡竿孟康兄弟在大宋时遭官府通缉的身份,虽然他是在江南监造花石纲大船杀得提调官,还须叫萧安他们精细些,切莫泄露了孟康兄弟的身份。”

    萧嘉穗在旁忽然开口道:“少主,你真要打通密州通往辽境的海路,扶持那邓飞兄弟在辽境内壮大声势不成?”

    “也不仅是如此,毕竟大辽南京道内,蓟州距离勃海湾还隔着个平州。邓飞兄弟在辽境内势单力薄,只单凭他与辽国内绿林强人、诸族部落应对,我也放心不下”萧唐站起身来,又说道:“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奉官家旨意出使辽国,至白山黑水采购北珠,趁机我也会体察辽东一带的情形,一来更能尽快传递北地声息,二来也能使得在宋辽两国间我等兄弟可以相互照拂。”

    萧唐也深知邓飞这个绿林草莽出身的汉子,叫他统御几百人的小山小寨尚可,可单凭他的手段基本不可能震慑北地周遭的强人。那个义气深重的火眼狻猊在原著中可以很干脆地退位让贤,另一方面却也能说明他在一寨之主的位子上能力有限。

    萧嘉穗剑眉紧蹙,他又问道:“少主如此煞费苦心地要与辽境内连成一线。还是要提防那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我也曾留意女真诸部的消息,确实正如少主所说,女真诸部连克高丽,日益壮大,而辽国逢大饥之年,人心浮动可是辽国毕竟是客地,我等在大宋内暗中发展生事尚且须万般谨慎,于北地安插势力还要提防辽国官府关注,百般掣肘之下,我们要发展势力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萧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天时未到,地利未成。萧嘉穗兄弟,我等只在宋境绿林内继续坐大下去,局面又将会如何?”

    萧嘉穗微微一怔,随即他立刻领悟到萧唐话语中的含义。从他们初遇时的那番促膝长谈中,萧唐便已很明确地告之萧嘉穗自己的目的并非是祸乱天下、割地称王,否则他这只闲云野鹤也不会义无反顾地投到萧唐麾下。对于那些只为一己私心,而陷万民于水火之中的绿林枭雄萧嘉穗极为深恶痛绝,可是随着萧唐在宋境内绿林势力发展到**颈时,如果萧唐开始攻城掠地、杀官造反,那么他与河北张迪之流又有甚么分别?

    女真雄主阿骨打击溃屡败辽军的辽国叛将萧海里、完颜部击溃十七万高丽大军,后又联合曷懒甸诸部使之部落联盟已扩大到包括三十余部一直注意着北地局势的萧嘉穗得知到这些消息后,虽然仍对萧唐“未卜先知”的预想有些狐疑,可他本就是个见微知著的贤才高人,辽国这几十年从耶律洪基开始政局就没消停过,从耶律重元父子谋反、再到耶律乙辛专擅朝政长达十四年之久,好不容易将这个辽史中的第一奸臣铲除了,却又迎来了荒淫奢侈,不理国政而闻名的耶律延禧登基即位

    大宋虽然经历新旧党争、蔡京持政后朝廷日趋昏庸,可是远不及辽国内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反那般的动荡混乱。何况宋国内扯起与朝廷对抗的基本都是绿林强人,辽国造反的却多是王族、官将甚至契丹人之外各个部族的头领,这种造反的冲击力与后遗症对于辽朝统治破坏性是极为致命的。一方面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庞大帝国,另一面那支世代饱受欺压的民族,如今他们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击败高丽那种军力在北地仅次于宋辽的国家往后几年会发生甚么,似萧嘉穗这种深谋远虑的智囊完全可以预料得到。

    可是真如少主所料,女真人会贪猥无厌,夺取大辽江山后兀不知足,竟还要引兵南下,侵犯我大宋疆土么?不过北地蛮夷一朝势起,觊觎中原沃土而兴兵南下之事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少主料得先机,这也绝非是痴言妄语。

    萧嘉穗心中思索番后,却又想道: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辽国真的会先早于我大宋数年遭浩劫厄运,可它好歹也是雄踞北境立国二百余年的大国,就算能聚集齐十余万的军力,可要将其取而代之,去与辽国、女真这两只猛虎争雄,如此岂不是痴人说梦?

    在萧嘉穗将心中疑虑向萧唐说明后,萧唐还未开口时,却听许贯忠在旁说道:“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萧大哥经略辽地,也未必非要攻城掠地,与辽军兵戎相见。”

330章 水路并进,谁说没地盘养兵?

    “贯忠所言,正是我的意思。”萧唐向许贯忠笑着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按说女真人建立金国后于1125年灭了辽国,1126年时便马不停蹄地南下侵略大宋,一个国家改朝换代时历来都是最动荡的时期,何况辽国内的民族除了他们这支人口数量并不算充实的民族,还有契丹、汉人、奚人、渤海、室韦诸部,灭辽后女真人却可以迅速整合军队再次发动战争,根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萧唐的想法就是就算无法阻止女真人崛起,也不能让他们篡辽的过程会按正史中那样顺利。

    宋金两国狼烟四起时,金**队中有极大比例的士兵为契丹人与汉人,这些人对撕毁兄弟盟约的宋国咬牙切齿地痛恨,而且他们也与其他民族一样,被女真人将辽这个庞大帝国灭掉时那股所向披靡的力量所震慑,所以他们望风而降,心甘情愿地做了金国的子民。萧唐则是想在这段历史时期多添几分变数。当辽国内各地豪强、诸多族裔发现他们不止有向女真降服这一条路走时,他们还会臣服于那支来自于白山黑水中的野蛮剽悍的民族么?

    虽然眼下萧唐在绿林中实力有限,可是比起大宋更加混乱不堪的辽国境内,也更适合萧唐扶持的势力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萧嘉穗一点就通,他立即与萧唐、许贯忠开始推敲由海路向辽地输送力量的细节与可行性,在论及选择在辽境绿林内何处设立据点时,萧唐又别出心裁地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萧唐的策略,是在明朝时期与后金屡次战役中死死牵制住了同样势头正猛的满清人,曾开创了海岛军事重镇东江镇的左都督平辽总兵毛文龙所给他的启发。

    毛文龙设镇的皮岛可驻兵数万后来在后金占领辽东全境时,更有大量的难民涌入皮岛避难,史载:“是后辽民皆卷入海岛,接屋甚盛,依作一都会,东南商船,来往如织,近海草木,尽于樵苏”,做为牵制后金并招抚安置辽东难民的基地长达十五年,更何况除了皮岛周围还有双岛、薪岛、绯缎岛、大溪岛等许多岛屿,毛文龙在辽地不敌骑湛的后金军队,可是设立海上重镇后屡次袭扰不善水战的后金,一时间“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而震动辽东全境。这种战略在明代战争史上验证了他的可行性,自然也能适用于萧唐的策略方针。

    关键的是,这些岛屿在现在的历史阶段与无主之地没甚么两样,高丽虽曾在皮岛等地设立西北面兵马使,可是女真诸部与高丽国发生战争后,大多数岛屿早已荒废。直到几百年后,颠覆高丽的李氏朝鲜才又在那里设立牧场,置监牧官。现在这些岛屿人烟稀少,就算萧唐走海路至此设镇建寨,也不会招来大辽、高丽等国官军的讨伐。

    明朝的汪直、清朝的张保仔.....这些海贼枭雄都曾在面对整个国家的通缉讨伐时来去自如,宋神宗之后海禁政策虽日渐宽松,而那些岛屿现在属于远离宋国的化外之地,辽、金军队虽然能骑善射,可却又都不善水战,届时又有谁能够阻止萧唐在那些根据地发展势力?

    “正是风雨欲来之际,外有强邻觊觎,内有奸臣当道......”萧嘉穗沉吟说道:“少主此计,确实是关乎于我等兴衰的大事,打造海船,以及招揽纲首梢公、船工舵手之事固然可以用海贸通商的名义为掩护,可是招揽绿林中精通水性的能人,与操练水军等事宜也甚是紧要。”

    萧唐点了点头,这时有三个人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今梁山水军中张横张顺、李俊以及童家兄弟等让都见过了,除了他们五人之外,不是还有三条好汉依然蛰伏在渔村之中?

    念及至此,萧唐又说道:“密州市舶司那边我已命萧安留意善于造船,以及精通航海之术的人才。江南绿林中多有善水的好汉,待梅展前辈于两浙、福建路招募旧部时也会留意......而且据我所知,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中,有兄弟三人以打渔为生,也做私商买卖。这三条好汉不但精通水性,而且义胆包身,为江湖义气敢赴汤蹈火,同生同死,若得他们三人相助,必能当得大用。”

    许贯忠闻言说道:“能得萧大哥如此夸赞,那兄弟三人也定是奢遮的好汉,不如现在便使人请他们来入伙?”

    萧唐寻思一番,说道:“若是让寻常人去请,他们兄弟三个未必肯来,何况还须叫他们知晓咱们在绿林中谋划的大计,小乙锦口绣心,而张顺兄弟不止精于水性,也是能说会道之人。此事还须他们两个亲自去那里,来说那三条好汉入伙。”......

    与萧嘉穗、许贯忠商议事毕,萧唐走出厅房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些时日下来诸般要事萦绕心头,在这时萧唐漫步与自家府邸之中,眼见庭院内树影婆娑,偶尔微风迎面拂过,使得萧唐在这时心境才无比平静与安宁。

    就在此时,忽听幽幽一阵萧声传来,缠缠佳音钻入萧唐耳中,轻撩着他的心房。萧唐循声向后宅的方向踱去,三回两转后,就见李师师坐在杨柳树旁凉亭中吹奏玉萧,唐芃秀亦然坐在一旁,在萧声的感染下她幽幽一叹,脸上满是怨怨哀哀之色,端的惹人怜爱。

    李师师觑见唐芃秀神色,她拿开玉萧,向唐芃秀问道:“芃秀姐姐,你怎么了?”

    唐芃秀回过神来,她忙说道:“没什么,妹子你萧吹得好,直教我听得入神。”

    李师师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又问道:“姐姐可是在想萧唐哥哥?”

    唐芃秀的芳心不由地又是一跳,她明眸泛起丝丝羞意,玉净羊脂似的俏脸忽然间浮起一抹俏丽的嫣红,浑然不见平时那股的活泼灵动劲儿。

    李师师见状温言劝道:“芃秀姐姐与萧唐哥哥已定下终身,这段时日萧唐哥哥只是诸事繁忙,待他闲下来时定要娶姐姐过门的,姐姐也不必心急。”

    唐芃秀又好气又好笑,她瞟了李师师这个小丫头一眼,轻啐道:“去你的,谁心急了?哪个又要嫁给那个臭家伙了?”

    虽然唐芃秀嘴里如此说,可心里没由来得又是阵惆怅,她时常妻不是妻、妾不像妾地出入萧府,虽然萧唐与自己相处时也甚是体贴温柔,可他忙起来时根本见不到个人影。毕竟唐芃秀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几日见不到自己的情郎,也难免叫她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起来。

    而李师师见唐芃秀蛾眉微蹙、幽幽怨怨的模样,她也不由得哀伤自怜。自己在萧府内又是甚么身份?萧唐不拿她当婢女看待,李师师往常除了如在青楼时那般练习琴棋书画,歌舞仪态,只是与苏瑾娘、唐芃秀等时常叙叙闲话,可是唐芃秀好歹有个奔头,李师师却只能这般不主不仆、不妻不妾地在萧府内安居下去。

    虽然初见萧唐与燕青时,红鸾星初动的李师师便对风流倜傥的燕青怦然心动过,可是燕青是个洒脱不拘,不爱受人拘束的人物,李师师自小在青楼中也见惯了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她一腔思慕之情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也让她的心思淡了下来。

    而替自己赎身的萧唐有功名官身,又生得英俊阳刚,更何况他待自己爱妻苏瑾娘如何李师师都看在眼里。这也叫她不免动了些心思,若能给萧唐做妾,岂不也是她最好的归宿?李师师毕竟年纪尚小,又是个姑娘家,还羞于去暗示萧唐纳自己为妾,更何况苏瑾娘待她亲如姐妹,李师师又怎好主动上去与苏瑾娘争宠?

    唐芃秀、李师师这对大小佳丽各自怀揣着心思,不约而同地各自幽幽一叹。萧唐见了也有些心怀不忍,他轻轻干咳了几声,唐芃秀与李师师就如两只受惊的小兔子“噌”地一下就窜起身来,她们心慌地望将过来,就见她们心中正念着的那个男子,就定定站在不远处。

    唐芃秀羞窘地后退了几步,吃吃地说道:“你你你......你甚么时候来的吖?”

    萧唐揉了揉鼻子,微笑道:“听到师师奏萧这才寻了过来,师师端的冰雪聪明,这萧吹得着实愈加优美。”

    “萧唐哥哥过奖了......”李师师正说着,她瞧了瞧萧唐,又看了看唐芃秀后,便又向萧唐盈盈拜道:“萧唐哥哥、芃秀姐姐你们聊,奴家先行告退了。”

    说罢李师师也不顾唐芃秀出言挽留,一溜烟儿地便去了,只剩下萧唐与她独处时,更叫唐芃秀手足无措起来。萧唐凝视着眼前这个眉目婉然、娇艳如花的少女,又想到一路走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心下微微一叹,暗念道:风风雨雨都已走了过来,如今也该许给芃秀妹子一个名分了。

331章 良辰吉日,修成正果

    眼见萧唐定定凝视着自己,唐芃秀俏脸上的嫣红之色蔓延,红得就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窘得她一双小手都不知该放往何处安放。

    萧唐又迎上前两步,他说道:“芃秀妹子,这段时日需要打理的事很多,倒又冷落了你,真是对不住。”

    唐芃秀怔了怔,随即她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在萧唐朝夕忙碌无法与她相处时,直让这个爱意萌动的花季少女惘惘怅然,可是当她听萧唐仍然挂念自己时,她心中那些哀怨与惘然登时便似烟消云散了一般,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打紧的,我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不但要救人于危难,现在汴京城内上下百姓也都念着你的好,此时我又怎能拖了你的后腿?”

    可是唐芃秀此言一出口,心下忽然又有些后悔:这么说也不成吖这个臭家伙总有事要去忙,若是再拖下去可不知挨到何时,说不得还是要暗示他那么一下下

    想到这里,唐芃秀抿了抿嘴唇,忽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弱弱地向萧唐问道:“最近你的事没那么多了吧?”

    萧唐见唐芃秀有些受委屈的那副小模样不由感到很好笑,他走上前去,一把揽住了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唐芃秀嘤咛一声,她因萧唐突然亲昵的动作羞得面红耳赤,几乎想要寻个地缝钻下去。

    “喂!快放手呀!要是被人瞧见,羞也羞死个人啦!”又羞又窘的唐芃秀挥起小粉拳,边捶着萧唐边娇嗔抗议道。

    “怕甚么?我疼自家娘子,别人管得着么?”萧唐抱住唐芃秀轻笑说罢,随即他又说道:“芃秀我已经打算好了,近日咱们便成亲吧。”

    “嗯!?”唐芃秀那一对乱捶的小粉拳蓦地停止下来,幸福来得有点快,让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过了片刻欢喜与甜蜜感充斥在唐芃秀心头,她满脸红晕,明眸流盼睨向萧唐时,眼中已满是如蜜似胶的情意。想起之前他们两人间的林林总总,唐芃秀以她的执着与坚持,终于可以和与她相爱的男人共度一声。

    忽然唐芃秀小瑶鼻一皱,轻轻哼了声道:“臭美谁稀罕嫁给你啦”只是她嘴里虽如此说着,娇弱的身躯却更似如骨头一般,紧紧地依偎在萧唐的怀抱中,身子蜷得像只小花猫儿似的不肯动弹。

    萧唐轻轻抚摸着唐芃秀的缕缕青丝,他又说道:“只是我虽是如此想法,现在仍然有个顾虑”

    本来安静温存在萧唐怀中的唐芃秀一听这话,她忽然“蹭”地挣起身子来,似是一只懒洋洋的小花猫被踩到了尾巴,她摆出副凶巴巴的模样来,高声抗议道:“萧唐!你这个大坏蛋!你搞啥子嘛!?你有大事要忙我由得你,可是现在还有甚么理由要拖下去!?你说你说!”

    萧唐第一次见唐芃秀大发雌威,倒唬得他一时间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又在气鼓鼓的唐芃秀的连番逼问下萧唐挠了挠头,苦笑道:“其实吧虽然你我成亲后府内不作妻妾之分,可毕竟叫你委屈少了个名分即便是伯父开口许下我们的亲事,可令祖审元公是德高望重的名医,如此大事我想也须他老人家的首肯才是”

    还来?还要等!?过了我爹那关还有我爷爷,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唐家三姑六婆八大姨甚么的都要问个遍?唐芃秀急得跳脚道:“哪个要你去问?我娘亲已写书信向我爷爷提及过咱俩的事,我爷爷最疼我,他一定答应咱们的亲事!”

    “可是毕竟婚姻大事,我总要先拜会过你家诸位长辈不是?”

    “你都与瑾娘姐姐先成婚了,又不用你定帖下聘!何况我家长辈都远在巴蜀,过后补了彩礼便是!”

    “哦可是你既然说令祖十分疼爱你,你嫁人时总不好又怎么能不请他前来?”

    “我爷爷喜静不喜动,也不是拘泥于俗礼之人!当年朝内尚书右丞请他做官都被我爷爷谢绝了,汴京太医院又请过他多少次他都不愿出远门,否则我与爹娘又哪会代他迁至京师?成亲后我时常回去看他不就成了?他定然会体谅理解的!”

    “哦既恁地,那我也再无疑虑了。”

    唐芃秀见萧唐惊诧的表情慢慢变得玩味起来,正眼含笑意地打量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反而似是在逼着萧唐赶紧娶了自己,直臊得她重重一跺脚,转身正欲逃时,却被萧唐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

    萧唐抚着唐芃秀的小手,温言说道:“只要你家人那边再无意见,那咱们成亲便是,何况你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唐芃秀听罢她将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忽然她也笑了,笑得既狡猾又妩媚,就好像一只刚捉到鸡的小狐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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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择定好的良辰吉日,萧唐与唐芃秀的婚事,并没有按娶妻时催妆铺房,又要按时辰请授事街司与花魁行首,散花红银楪后择吉时乘花轿入府那般繁琐,可同样是锣鼓喧天、同样是喜气连连,萧唐与披着披霞绣花红袍的唐芃秀向唐母奉茶扣礼,就如娶正妻时一样没有丝毫怠慢到唐芃秀与她的家人。相反的正因为把一切宋时婚俗礼制能精简的尽数给精简了,反而更能让双方体会到婚礼的喜庆。

    宋时虽然大户人家可以随意娶妾,但正妻只有一个,纳妾可以,但再娶妻也是触犯国法的(宋代《宋刑统》中关于婚姻法诸多规定沿用《唐律疏议·户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所以寻常富贾大户纳妾时也基本不会大操大办,如萧唐这般敲锣打鼓地迎纳披霞戴红的唐芃秀过门,实际上也确实很容易遭人口舌。

    可是萧唐也心知这类礼俗上的差异,便是一直以来意图整治他的高俅,都不会把这当成是个可以利用的把柄。宋徽宗赵佶是个孟浪天子他如何不知?何况虽然仪式隆重,名义上萧唐确实也只是“纳妾”,一向风流荒唐的赵佶就算知道此事,也不过会一笑了之。

    萧唐对这场婚礼的重视,也是在向唐芃秀与她双亲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府中不会因世俗的妻妾之别,而委屈怠慢了唐芃秀。

    如此操办倒还有个好处,在汴京与萧唐有生意往来,或是在官场上交面不交心之辈没有一人会来参加萧唐与唐芃秀的婚礼。外人看来萧唐不过是纳妾过门,这对于大多人而言,远不该如娶正妻时让他们去赴宴献礼,否则岂不是跌了自己的颜面与身价?

    除府中的心腹兄弟之外,王焕、韩存保、李珙等在汴京与萧唐交情甚好的长辈中,萧唐只是派人前去告知自己迎唐芃秀过门的日子,并没有发请柬定要请他们前来赴宴,来与不来,全凭己愿。其中对世俗礼制看得极淡的,诸如当年对风尘女子贺怜怜一见倾心的老风流王焕,以及绿林草莽出身,性情豪放不羁的张开等人不但前来庆贺,还都携极贵重的贺礼而来,就如同萧唐当年在大名府明媒正娶一般。

    所以到场的,尽是与萧唐意兴相投的知交好友。

    少了平常虚与委蛇的应付,所有来宾都趁着萧唐大喜之日开怀痛饮。花小妹与锦儿坐在一处,两个小妮子唧唧喳喳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边王焕与张开把盏长笑,诉说着当年征战沙场的峥嵘岁月;这边花荣也端起酒碗,正要与郑天寿等人斗酒豪饮,至于时迁与侯健等酒量差些的,此时早已喝到酩酊大醉,倒在桌子底下一觉不起

    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许贯忠也喝到半醉,口中边高声吟唱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边推杯把盏,直要与摇头轻笑的萧嘉穗和杨序二人再干上一杯。

    萧唐挨圈与当场的所有知交好友连干过几碗酒后,他已有些头昏眼花、步履踉跄。芃秀尚在闺房内等候,也是时候该去后宅与她相会了哪知萧唐心中要向众人话别时,却见新投萧府不久的史进意兴大发,他畅开衣襟,端着碗酒便径直拦到萧唐面前,笑道:“萧唐哥哥哪里去?小弟新至不久便遇到如此天大的喜事!定要与哥哥喝个痛快才是!”

    你这史大郎哪日要痛饮都成,可是现在最要紧的事哪里是喝酒?萧唐嘴巴一咧,可又不好向这个莽直心大的史进言明差不多得了,后面还有一姑娘等着我呢。

    “你小子好没个规矩!把咱们老哥几个晾在这儿你却想走!?”此时张开也站起身来,吵着还要劝酒道:“你家娘子又跑不到哪里去,再与老子喝上一坛!”

    史进、张开之后,有不少喝得正起兴的兄弟也都吵嚷起来,瞧着架势恐怕也不只再喝上一两轮萧唐傻了眼,他向一旁的石秀使了个眼色。哪知石秀嘿嘿一笑,也端起碗酒,对萧唐说道:“哥哥与唐姑娘挨过许多时日,如何等不得这一时?萧唐哥哥,当年你大婚兄弟们为你挡酒时,可都与鲁大哥、武二哥喝得大醉到起不来床,咱们兄弟已够义气了,今日哥哥也该体谅兄弟们不是?”

332章 夫妻之礼,人伦大事

    此时唐芃秀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头,心却似一面小鼓紧密地擂着。.这个情窦已开的少女,深知过了今晚自己的人生就将进入另外个阶段,唐芃秀又想到她与萧唐温柔缠绵的情形,不由得芳心乱跳、脸蛋胀红。

    终于门口传来阵脚步声,唐芃秀那颗芳心又突的一跳,她突然想道: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可是当房门被推开时,悄悄掀起角盖头的唐芃秀却见萧唐被石秀、花荣二人搀扶进房来,与唐芃秀一同在房内等候的喜娘立刻起身,说道:“怎么萧大官人吃酒吃得如此醉?”

    花荣向唐芃秀那便望了一眼,面带歉意地笑道:“哥哥大喜的日子,兄弟们只要为他庆贺,倒请唐姑娘体谅则个。”

    喜娘怔怔道:“大官人既吃醉了,这又如何与唐家娘子行撒帐合髻、入房合卺之礼?”

    石秀一挥手,话中也带着几分醉意道:“不妨事!咱们都不是拘礼之人,少了这些俗礼不也一样过得日子?叫我哥哥好好安歇便是。”

    花荣与石秀边说着,边将呼呼酣睡的萧唐驾到床头,唐芃秀忙跳将起身来,由着石秀、花荣将萧唐抬到了床上,又眼睁睁瞧着石秀与花荣向她匆匆一躬身,便带着喜娘一同出了房。

    唐芃秀瞧着倒头呼呼大睡的萧唐,不禁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她抡起小手照着萧唐身上狠狠拍了一记,嘴里嘟囔道:“这个笨蛋,别人灌你酒时你还都喝?你到底娶的是我还是那些糙汉子?”

    可是眼见萧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酣睡,唐芃秀原本紧张的心情倒放松下来不少,不过你倒睡得舒服了,我又要睡在哪里吖?唐芃秀嘟起小嘴,往前迈了两步,又闻到萧唐身上传来的酒气,她小瑶鼻轻轻皱了皱,拿手巾在旁边铜盆中沾湿了替萧唐轻轻擦过了脸。在犹豫了阵后,唐芃秀摇了摇嘴唇,轻轻地将萧唐望里壁推了推,红着脸也不脱衣裳,便挨将着萧唐躺了下来......

    过了一两个时辰,萧唐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还没等他睁开眼睛时,便感觉到阵阵体香扑鼻而来。萧唐的神志一下清醒过来,刚睁开眼睛便现唐芃秀似把自己当成供她倚靠的绣枕,一只腿还搭到了他的身子上。这小妮子的睡相真的很不老实,不但挤到自己的怀里,现在还占着大半张床直把他挤到犄角旮旯。还好绣床一边是贴着墙壁的,否则唐芃秀伸脚一蹬,便能将她这个新婚夫君踹下床去......

    萧唐凝视着挤在他怀里的唐芃秀,就见她现在睡得十分香甜,唐芃秀随着呼吸胸前微微起伏着,搭在萧唐身上那只浑圆修长的大腿又磨蹭了挤下,温香满怀的萧唐顿时感觉到自己胯下在那年轻美丽的**磨蹭下,早就如所有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样,已化作只直挺硕大的金刚杵。

    更加要命的是,随着唐芃秀又轻轻扭动了几下,那胀挺的金刚杵在与压在它上面的那团温柔的摩擦下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萧唐顿觉销1魂蚀骨,他的呼吸也愈急促起来。

    粗重的鼻息吹动着睡梦中的唐芃秀,那小妮子秀眉皱了皱,梦呓了几声又砸吧砸吧嘴。萧唐在几近贴面的距离下,眼见唐芃秀美丽标致的脸蛋,如玉净羊脂般润泽滑腻的肌肤......加上那足以勾走人三魂七魄的青春少女气息源源不断地传来,萧唐重重地咽了口吐沫,眼神似也变得绿幽幽的,好像是见到只傻傻的小白羊扑倒自己怀里的大灰狼。

    “嘿嘿......芃秀现在已经是我的娘子,做夫妻的自当要行人伦之礼才是。”萧唐心里边想着,他的魔掌已忍不住向唐芃秀探了过去,一只大手在唐芃秀曼妙的身体上游走,从下而上,从上而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唔......嗯?......呀!”迷迷糊糊的唐芃秀揉了揉眼,转醒过来时,就见萧唐已压到了自己的身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剥去她身上的罗裳,她那一对明眸瞪得老大,不由一声惊叫,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抵在萧唐的胸前,此时的杨浩眸中已满是如火一般情热,他鼻息咻咻,并俯身下来一口吻在了唐芃秀的樱桃小嘴上。

    唐芃秀感觉到萧唐的舌头探过她贝齿的间隙霸道地钻了进来,霸占住她的小嘴与自己的香舌交织在一处,蓦地唐芃秀脑子一蒙,全身的骨头也似都酥软下来,她下意识抵抗的动作软弱无力,而萧唐嘴忙着时手也没闲着,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把唐芃秀被剥成了只小白羊儿。

    眼见唐芃秀白玉也似的**,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双峰,不堪一握的蛮腰,修长圆润的**,萧唐倒真想仰起头来嗷呜嗷呜长嗥数声,旋即他又俯下身来轻轻含住了唐芃秀白嫩的耳垂,温声说道:“亲亲我的好娘子,你就从了我......”

    羞不可抑的唐芃秀一时间意马心猿,直感觉浑身软软的、麻麻的,她带着鼻音儿,口中含糊不清地娇嗔抗议道:“大坏蛋...你就知道欺负人......唔......”

    这时萧唐又封住了她的小嘴,搂住了唐芃秀那的腰肢抵死缠绵起来,顶在她柔腴身体上的金刚杵抽动数下,就在唐芃秀香汗淋漓之际,已准备提枪上马、一捣黄龙......

    唐芃秀精通医理,也曾阅读过些关于男性身体的医术典籍,可她是****的处子,真要切身体验着各中滋味时,意乱情迷的她不由地想到:天吖,行房事时,男子那话儿真得会挺成这般模样.....哎呀,羞死个人啦!

    就在这时,萧唐的动作却慢慢缓和下来,他怜香惜玉地摩挲着唐芃秀。唐芃秀芳心一荡,渐渐地她也慢慢迎合起萧唐的动作来,萧唐双手轻轻盈握住唐芃秀胸前那两团温柔。唐芃秀轻哼一声,出细如游丝的呻吟,她顺从地伸出白藕般的双臂揽住萧唐的脖颈,一对妙目明眸中爱意无限,满满都是浓浓的情意。

    四目对视下萧唐向唐芃秀微微一笑,旋即他轻轻向前一挺,纶音仙乐般的呻吟声与床头咿咿呀呀的响声交织响起,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

    次日,当羞不可抑的唐芃秀还赖在床上,不敢出去瞧人,萧唐虽然温言细语地劝慰,可眼见这个大坏蛋通体舒泰、神清气爽的模样,唐芃秀羞恼得不由又将牙咬得痒痒的。

    如此这般,萧唐反而被自家的小娘子轰出了房门,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向苏瑾娘闺房的方向望去,毕竟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说不得这些时日还要抽空多陪陪瑾娘,也不能叫她感觉到自己受了丝毫的冷落。

    待萧唐来到厅堂时,石秀、花荣甚至包括一向持重的萧嘉穗等人都向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来,直闹得脸皮并不算薄的萧唐也不免有些窘迫,他干咳了两声,迅岔开话头道:“小乙与张顺兄弟去京东东路济州请阮氏兄弟,算算时日,如今也该到石碣村了吧?”

    石秀忍住了笑意,说道:“京畿路至京东东路的路程不远,如今确实也该到了。不过萧大哥,你说的那阮氏三雄不过是打渔的出身,水中本事真能比得了张顺兄弟不成?”

    萧唐揉了揉鼻子,又点头道:“虽说张顺兄弟在水中的本事堪称无双无对,不过我确实可以笃定那三兄弟能与张顺兄弟一较长短。”.....

    话说燕青与张顺奉萧唐之名除了汴京,一路经曹州、单州、滕州而到了济州石碣村中,但见这村中景象: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茅檐傍涧,古木成林。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

    燕青又向村民问明了路径,三拐两转来到处渔家前,只见那户渔家前面枯桩上缆着数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周遭还约有十数间草房。

    张顺放眼向水面上望去,瞧着这与梁山泊相通一派之水的景象,不禁说道:“听说萧唐哥哥遣府中个唤作‘绵里针’的兄弟到那梁山打探声息,我也曾听闻梁山王伦那厮心胸狭窄,容不得人,伙同些喽啰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倒可惜了这处好水,萧唐哥哥要在绿林中谋划大事,何不取了此处?”

    燕青摇了摇头,随即向张顺说道:“山东绿林龙蛇混杂、良萎不齐,不止王伦这厮,托塔天王晁盖、及时雨宋江等人可都是十分奢遮的人物。萧唐哥哥说此山必有许多江湖好汉争相来夺,不但易与京东豪强争执,届时耳目众多,难免走漏了哥哥的机密,待时机成熟时,也必要赚了这处险山恶水。”

    燕青向张顺解释罢了,又探头向那户渔家内望去,高声喊道:“请问阮二哥在家么?”

    这时就见有个大汉走了出来,但见那大汉生得: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晴射几万道寒光。休言村里一渔人,便是人间真太岁。

    那汉子狐疑地打量燕青与张顺一番,见他们两个生得面善,出言又客气,便也抱拳回礼道:“我便是阮小二,两位小哥寻我有何事?”

    燕青微微一笑,向阮小二说道:“小弟浪子燕青,与浪里白条张顺哥哥二人,奉我大哥萧唐之令,特来寻阮氏三雄有要事相商。”

    阮小二闻言一惊,他忙说道:“可是在江湖上被好汉夸赞的萧唐萧任侠?他那般奢遮人物,寻我兄弟三个打渔的又有何要事?”

333章 石碣村中的梁山好汉,原来不止三阮

    燕青正待回应阮小二的话时,却见有个妇人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孩童亦从屋内走出来,她见到燕青与张顺时微微一愣,随即向阮小二问道:“当家的,这两位是......?”

    “我家哥哥令我等与三位商议之事紧要,咱们寻个去处细细商议不迟。.不知五哥、七哥可在石碣村否?”燕青见状,便又向阮小二说道。

    “都在!只是我那五弟好赌,须早些去唤他,否则过了晌午,还要出镇上去耍钱,两位小哥且随我去。”阮小二也十分好奇,那个名满江湖的萧唐派人一路迢迢来到这石碣村中寻他们兄弟三个,又能有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他们兄弟三个出身虽低,却也不甘心一生碌碌无为只做个渔民,所以他知会自家娘子几句后,便来到泊岸边,解了枯桩上缆的一只小船,请燕青、张顺二人上船去了。

    “石碣村旁的湖泊里港汊又多,路径甚杂,抑且水荡坡塘,不知深浅。不过似我等识得路径的,走水却比6上快上许多。”阮小二摇着橹边说着,不多时,划到个去处,四周团团都是水,高埠上有七八间草房。

    阮小二摇到岸前,正待高声唤人时,却听其中间草房有个老妪嚷道:“五郎你鱼又不得打,还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这又讨了我头上的钗儿到镇上去赌,就不能学学二郎娶个浑家好好过日子?”

    “娘!占了梁山泊的那伙贼人不容大鱼,在这石碣湖中打得些鱼鲜又能卖得几钱?且将赌去翻本也好,否则家里又哪有甚么闲钱讨浑家?”

    这时却又听那老妪骂道:“还要与我狡口!同是在石碣村打渔的,二郎能养得妻小,七郎也不向我讨钱,你也有手有脚,怎就偏生这般懒散嗜赌?你这不肖子真想活活气死我不成!?”

    阮小二听罢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朝燕青、张顺二人说道:“我这兄弟素来孝顺,又是条义气汉子。可平素不爱打渔,只是好赌,倒让两位小哥见笑了。”

    “罢罢罢,我不与你要了便是!”阮小二正说话时,就见有个大汉满脸愧窘之色,急急奔出屋来。当那汉子抬头望见阮小二与两个年轻俊俏的郎君停泊在岸边时,他不由一愣,开口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燕青见那汉子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匾扎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又见他生得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心中暗念道:这便是那短命二郎阮小五了,瞧模样倒也似一条好汉。

    “五郎你又要奔哪里去?”这时阮小二、阮小五的娘亲也追将出来,她瞧见阮小二时也是一怔,开口问道:“二郎来了,这两位是.....?”

    “有贵客寻我们兄弟三个有事相商,不是叫五弟去赌,娘你尽管安心便是!”阮小二哈哈一笑对阮母说罢,旋即又对阮小五说道:“五弟,可曾见到七郎了?”

    “早时见了,眼下应该还在深港水汊打渔。”阮小五上下打量燕青、张顺一番,也跳上船去,轻车熟路地抓住桦楫划将起来,还回头向阮母喊道:“娘!我随二哥去寻七郎了,晚些时候回来!”

    阮小五说罢又用力一摇,小船在水面上飞也似的滑了出去,阮母张口欲呼时,阮小五早趁机一溜烟逃了。阮母摇了摇头长叹口气,碎碎念道着又折返回到屋中。

    在船上阮小二向阮小五说明燕青、张顺的来意后,阮小五也是惊诧不已。他又想到自己方才让燕青、张顺看了自己笑话,脸色也不禁有些赧然。燕青为人精细,他故意岔开了话头,正与阮家兄弟两个说话时,小船已到了处港汊。

    眼见四周茫茫荡荡,都是芦苇,都不见旱路,阮小二隐约瞧见芦苇丛中有个身着穿个汉子倒在船上,拿顶遮日黑箬笠盖在脸色翘着二郎腿似在酣睡,他微微一笑,张口呼喊道:“七郎兀自睡哩!还不起来,有贵客来访!”

    那汉子听罢拿开箬笠,见是自己兄长,他呵呵一乐,说道:“哪个贵客?可是东溪村吴学究来了?”

    燕青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上面摇浆那汉子生得: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世上降生真五道,村中唤作活阎罗。

    这下萧唐哥哥要请的阮氏三兄弟都到齐了,燕青一抱拳,正要开口向阮小七搭话时,忽然水浪乍起,有个人似道白光般冲出水面,有个半大的少年稳稳落到阮小七的小船上。

    燕青身旁的张顺眼睛一亮,他心中暗赞道:阮氏三雄水性如何我还不晓得,不过这少年水中好俊的身手,我在他这般年纪时,也未必能强过他。

    阮氏三兄弟与那少年都很熟稔,阮小七哈哈一乐,他朝着那少年笑骂道:“你这小猢狲,又来寻我讨野火吃,却不是讨打?”

    那少年五官端正,神情气质显得颇为爽朗不羁,他也似张顺生得一身白肉,听阮小七笑骂他也不着恼,反而呲牙一笑,说道:“我的水性唬得住别人,也吓不到七哥,否则七哥石碣村活阎罗的诨名,岂不是白叫了?”

    阮小七伸出腿来作势欲踢,笑道:“你小子只顾寻爷爷耍笑!想唬得了爷爷,你还早个一百年呢!”

    那少年笑嘻嘻地侧身避开,他又大咧咧地朝着阮小二、阮小五唱了肥喏,而当他瞧见燕青与张顺时,却斜眼乜道:“那两个生得面生,不是咱们村中的,又是甚么来路?”

    张顺见那个少年英气勃勃,甚是俊朗,小小年纪水性也极为了得,他心中暗付道:石碣村中便是个这般年纪的少年水性都恁地好,我与小乙受萧唐哥哥之托来请这阮氏三兄弟,也须显显我的手段,不可叫他们小觑了。

    念及至此,张顺朗声笑道:“这梁山泊石碣村一湖好水,却也不逊于那浔阳江,不在此游耍一番,倒也可惜了!”

    说罢张顺脱了衣衫,露出雪练也似的一身白肉,他纵身一跃扎入水中,登时化作一道白条疾在水中穿梭着。“咦?”阮氏三兄弟不约而同,齐齐心中一惊。内行看门道,他们兄弟三个在水泊里学得一身本领,瞧张顺的身手一看便知也是精通水性的好汉,何况单论在水中这般疾穿梭的本事,便是他们兄弟三个中水性最佳的阮小七只怕也不及他。

    过了一刻,张顺的双手忽然从水面中窜出,他朝阮小七所乘的那艘小船船头一拍,霎时间粼光闪现、浪花点点,张顺稳稳地跃到了船上后,向阮小七抱拳说道:“浪里白条张顺,见过七哥!”

    阮小七面露欣喜之色,他一翘大拇指,直言道:“兄弟,你好俊的功夫!”

    这时阮小七身后那少年也甚是钦佩,他眼睛忽然骨溜溜一转,嘿嘿笑道:“七哥,这位哥哥水中的本事,好像比你还要好。”

    “好确是好,可咱们谁好谁孬,哪用你这小子来说!”阮小七是豪爽之人,他听那少年又出言调侃他,笑着便要去揪他,那少年却嘻嘻笑着缩头避开了。

    “七哥过奖了,实叫小弟汗颜。”张顺又朝阮小七一拱手,随即他又向那少年问道:“小兄弟水性也好,不知如何称呼?”

    那少年把头一扬,也向张顺一拱手,学足了江湖中人的做派说道:“好说好说!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济州石碣村‘小白龙’张荣便是!”

    那少年方说罢,脑袋上便挨了记暴栗,阮小七在旁笑骂道:“你这小猢狲毛还没长齐,便也学江湖上的好汉取甚么诨名!”

    小张荣揉着额头,兀自不服地说道:“七哥休要瞧不起人!咱现在年纪虽小,你又如何知我日后成不得大事?”

    “你小子不要纠缠,我们有贵客造访,来日你再与小七耍闹。”阮小二朝张荣说罢,又对阮小七说道:“七郎,今日打得多少鱼?”

    阮小七朗声说道:“打得七八斤活鱼,正新鲜哩!正可把来吃酒!”

    阮小二听罢,便向燕青、张顺说道:“既然是萧任侠的兄弟造访,也休嫌咱们石碣村穷僻,隔湖有几处酒店,由咱们兄弟作东请两位吃些酒来。”

    燕青眼见这三兄弟一个拖家带口,一个嗜赌赤贫到甚至要典当他老娘的饰,另个也似没甚么闲钱的落拓渔民,便摇了摇头,回道:“今日幸得与三位好汉相会,我们不请自来,又怎好叫三位破费?何况我家哥哥诸如我等与三位相商之事紧要,在酒店须难说话,相烦请于店中沽几瓮酒,买些肉来至三位家中同饮。”

    “这如何使得,来者是客,哪个要你们来坏钱!?”

    阮小二、阮小五听了当然不依,而等他俩与燕青、张顺客套两句时,在旁的阮小七抱着膀子嘿嘿冷笑,他嚷道:“叵耐这般搭缠!二哥、五哥,既然他们两个这般说,咱们哥几个且顺情吃了,到时再做理会便是!我倒也是好奇,那萧唐在朝中做得大官儿,寻咱们兄弟又能有何事,还如此见不得光?咱们与那萧任侠缘分浅薄,闻名不曾相会,可见他这般藏头露尾,反倒教我瞧轻了他!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

334章 晁天王,我们不约

    “正如小弟所言,我家哥哥所谋之事是非同小可的勾当,因朝中奸贼当道,大宋各地官吏多行不义之事,我家哥哥特教小弟来这石碣村,与三个计较,共聚大义,不知各位心意如何?”

    在阮小二家后面的水亭中,他的妻子带着阮小二的孩儿早后至后方歇息,此处甚是僻静,也无须担心隔墙有耳。燕青与张顺在酒过半巡时,将萧唐在绿林中所谋划之事一一说与阮氏三兄弟知晓,阮氏三雄面面相觑一番,脸上都露出讶然之色。

    惊异过后,三兄弟更是觉得喜出望外。他们都是出身贫苦的渔家,不但受着官府恶吏的白眼,就连邻近的梁山泊上的那伙强人也害得他们生活每况愈下。心气甚高阮氏三雄也只感觉埋没了自己水中一身过人的本事。可是在他们踌躇彷徨时,在江湖中名声如雷贯耳的萧唐竟然要来请他们兄弟三个入伙,这对他们而言,不正是喜从天降?

    阮小五挠了挠头,他说道:“燕小哥说那在朝中做得都虞候的萧任侠,竟然也是绿林中五山共主既恁地,他请咱们兄弟是要入京帮衬他,还是要叫咱们兄弟几个入伙?”

    旁边阮小七忽然朗声大笑,他说道:“五哥却不是在耍笑?咱们三个靠水吃水,都是打渔的出身,在京师又能济得个鸟事?在萧任侠身边做个刀笔小吏不成?”

    阮小七笑罢,他忽然端起酒碗,朝着燕青说道:“萧任侠要与咱兄弟三个相商的,确实是须小心谨慎的大事。方才我言语冲撞了萧任侠与燕小哥,当罚一碗!”说罢阮小七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见阮小七豪爽的模样,燕青心下暗付道:这阮小七的性情,若真如萧唐哥哥所说一般,果然是条性直爽快的汉子。哥哥说当年于京东东路行镖时久闻此三人的名头,也知这三兄弟极重义气,起初我倒还曾疑虑轻易将我等大计说与他人知晓,未免有失妥当。可如今看来,倒真应了萧唐哥哥的言语

    这自然是萧唐的优势,他深知这阮氏三雄绝对不是朝秦暮楚,会在背后捅江湖同道刀子的小人,也很清楚现在这个阶段他们三个人的诉求。

    晁盖计划劫取生辰纲的谋划中,从吴用撞筹赚阮氏三雄时彼此间的态度,不但可以看出那吴用心机太深,三阮视他如至交好友,可他这个学究的心里活动是“中了我的计了”、“正好用计了”、“我且慢慢地诱他”,后来还要拿反话诈阮氏三雄一番后,才吐明来意。吴用兜了好大一圈子后才道明他与晁盖的计划,且不说他对待他极是热情的阮氏兄弟缺乏信任,也证明了他很热衷于和朋友兄弟之间玩弄心术。

    可从阮氏三兄弟的言语中却能看出,出身贫贱的他们早就因官府衙门的无能而愤懑极深,这三兄弟又都不甘心忍气吞声的做顺民,只要能活得痛快爽利,他们对于啸聚山林做强人并没多少心理障碍。

    只是阮氏兄弟从头到尾都在向吴用掏心窝子,殊不知那吴用在赞他们是讲义气的好汉的同时,心里却自我陶醉地想道:吾计售矣。

    而且萧唐现在派燕青、张顺来招募阮氏三兄弟,不止是为了招揽更多好汉聚义,扩充水军的实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如果不请他们,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忠心耿耿地追随着晁盖,打起自己的主意来

    因为当赤鬼刘唐、入云龙公孙胜这两个劫取生辰纲的提议者寻到东溪村的晁盖时,原本轨迹要押送生辰纲的杨志已提前落草二龙山,届时从大名府往东京汴梁的生辰纲,梁中书还不是要托付萧唐名下南北走镖,而甚少有失的萧氏镖行办成此事?

    十万贯钱,无所谓。你晁天王若嫌不够,我再给你加十万贯也成,毕竟现在每次运送至麾下五座山寨中任意一座的钱粮军械花销,都不止是十几万贯。可是到时晁盖、公孙胜、刘唐、吴用等几人还会逼不得已投奔梁山,夺了王伦的寨主之位么?宋江还会因暗中向晁盖之事曝光,而怒杀阎婆惜后流亡江湖么?

    而且无论后果如何,萧唐虽然有意与闻名江湖,且也被人赞作义薄云天的晁盖结识,可是与那晁盖关系交好的,毕竟还有宋江与吴用

    联想到那个宋公明的所有言行事迹,萧唐虽然不想把宋江的为人秉性说死,认为他绝对不止只是个厚黑虚伪,为达目的可以做尽歹事的恶毒小人那么简单。可是他身为梁山大寨主时,既然可以为了赚更多好汉上山而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身为押司小吏的他也未尝不会为了擢升官职,而向朝廷告他萧唐暗自在绿林中诸般“大逆不道”的行径。

    至于那所谓的智多星吴用,出谋划策时瑕疵甚多(还不止伪造蔡京书信救宋江时典型的顾头不顾腚),倒是下绊子阴人的主意越歹毒的越灵,坑卢俊义、迫朱仝、逼李应徐宁、劫萧让金大坚萧唐若是让这两号人物知晓自己在绿林中的图谋,就跟手里握着个不知何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没什么两样。

    所以晁盖就算真的要与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合谋去取生辰纲,萧唐还不打算向晁盖暴露在他眼前,当然还要包括还在郓城县衙中蛰伏的宋江。直到萧唐能弄清晁盖等人未来是否还会按原来的轨迹落草之前,《水浒传》中声名远播的梁山泊,还要给那个不成器的王伦留着(毕竟晁盖、吴用等人若是落草,他们第一选择便是与东溪村、石碣村甚近的这处险要之地)。

    只不过极重江湖义气,而且都是水军好手的阮氏兄弟三人,总要在他们被吴用诳入伙,乃至很有可能改换门庭投到宋江麾下之前将他们争取过来

    这时燕青又向阮小七说道:“七哥休恁地说,我哥哥早闻知三位的大名,而且于绿林中于绿林中展水军,不知三位哥哥心意如何?”

    阮小七一拍桌子,跳将起身子来大声说道:“怎么不肯?一世的指望,今日还了愿心!正是搔着我痒处!”

    三兄弟中阮小二最为沉稳些,毕竟他又拖家带口,眼下也还并非是劫取生辰纲事,而遭官府追捕只得去落草的处境,他沉吟一番说道:“萧任侠有心要带挈我们,又对我们兄弟如此信任,我等固然要领他的恩情!可我们兄弟是打鱼人家,虽然如今梁山泊被一伙贼男女霸占着打不得大鱼,倒也能养家糊口,萧任侠要请我们,可也是要我们兄弟落草为寇?”

    “落草就落草!我说二哥,你还犹豫个甚么!?”

    阮小七心直口快,他见阮小二似还有些踌躇,便跺脚嚷道:“二哥你不也曾说如今官衙没甚分晓,一片糊涂,千万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没事!见梁山泊上那伙贼活得快活,咱们兄弟不也几遍商量过要去入伙,还不是听得那白衣秀士王伦的手下人都说道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这才罢了念想!如今有萧任侠这等仗义的好男子有心要带挈我们,咱们如何不肯去!?”

    阮小二其实心里也是偏向要去落草,只是因有家小的羁绊不免要考虑的更多些,他也深知自己这个兄弟的脾气可不只是心快口快,但若能叫他阮小七痛快的事,更是说干就干绝不拖沓的性情。

    只是毕竟阮小二与燕青、张顺还是初识,可自己这个兄弟倒好,脑子一热这就要把命卖于别人了。阮小二乜了阮小七一眼,可还没等他说话时,阮小五也长身而起,朗声说道:“干就干!梁山泊是咱们弟兄们的衣饭碗,如今都被那伙贼夺了去!咱们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凭甚么要受这般鸟气?

    做贼又能怎地?做官的又算个屁!如今官府一动弹便害百姓,要让他们缉捕匪盗时却都吓得尿屎齐流,怎敢正眼儿去瞧!绿林好汉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府鸟人!何况那萧任侠是仗义疏财的人物,如何不会善待咱们兄弟三个?”

    阮小七也忙附和道:“是哩!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若是把咱们当兄弟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何况是萧任侠这般豪杰,只随着他过一日也好,便死了开眉展眼!”

    燕青嘴唇微动,他朝张顺那边望将过去,两人对视一笑。正如萧唐哥哥所料,这阮家三兄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变现在憋屈困苦的生活,如今看来也不用他们两人再多费什么口舌,这阮氏三雄便已打定了主意要入伙聚义了。

    阮小二怔怔地看着他两个兄弟都已拍着胸脯表了态,过了片刻,他也一拍大腿,朗声道:“罢罢罢!我弟兄三个,真真实实地并没半点儿假!萧任侠有心要带挈我们,我三个若舍不得性命相帮他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

335章 出使准备,哥哥为何选他同去?

    在燕青、张顺二人雇了太平车,接应阮氏三雄全家妻儿老小,一并前往东京汴梁时,萧唐府邸却终日门庭若世,每天都有很多朝中熟稔的同僚登门来贺,来祝他出使辽国马到功成,一帆风顺。

    原来在上早朝时赵佶以庆贺辽主生辰为名,下诏派童贯为使出使辽国,由于此前历朝历代并无派宦官出使他国的先例,本来就有不少文士还对宦官掌兵这般牝鸡司晨的行径甚为愤懑,所以当时便有臣子跳出来激烈反对道以一宦官出使,岂不是叫大辽以为我大宋无人?

    而现在童贯正受赵佶宠信,就宋夏战争与辽国屡屡干涉之事也正要童贯这个统率西军的检校太尉去和辽国应对,所以赵佶以“童爱卿曾破西夏,朕令辽人见之,以壮我大宋气象。何况爱卿深谙兵事,正可察探辽国”为由定要以童贯为使。

    一番争论下来,赵佶便折中令曾于大观元年时出使辽国有功而擢为御史大夫,现在官居端明殿学士的郑允中为正使、童贯做为贺辽生辰使副使,所以这个将来会统兵二十年,是中华史上掌军权最久的太监;又会以太尉领枢密院事掌全**权,在正史上掌控军权最大的太监;还有会被封为广阳郡王,又是史上第一个被册封王爵的太监童贯,此时便成为了历朝历代中第一个代表国家出使外国的太监。

    童贯以下的使团人员,第一个被宋徽宗提到的便是殿帅府都虞候,又身兼西上阁门使的萧唐。既然身兼武康军节度使、路经略安抚制置使、检校太尉等要职高位的童贯都身为副使,萧唐这个京师禁军机关内还只属于三四把手的武官总不能与他平起平坐。不过比之童贯,萧唐出使辽国倒并未引起朝内群臣多少非议,毕竟朝中持着反对意见的群臣火力主要集中在日趋跋扈的童贯身上,其他事总还是要顺着官家的意愿。

    上朝的臣子还有韩端彦等人附议赞同遣萧唐为使出访辽国,其中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还有本来有望拜相,却从知枢密院事被贬为观文殿学士的郑居中。

    赵佶遣萧唐出使的确是一番好意,做为朝廷使者出使他国中只要没出现太大的纰漏,回国后都是晋职升迁的资本。何况萧唐出使的职责主要是为皇室采购北珠,责任小功劳却大,做为萧唐名下金风玉露楼的忠实粉丝,把持朝政十分任性的赵佶对待萧唐的态度,也可以说是“皇恩浩荡”了。

    可是出使辽国的消息一经传开,萧唐却被闹得不胜其烦,登门道贺的多是知道萧唐正蒙圣宠,且不必看把持三衙太尉高俅眼色的大小文官。既然同殿为臣,萧唐也不好叫那些登门道贺的臣子吃个闭门羹,所以这些时日下来被诸般应酬事务闹得十分头疼。

    本来萧唐官居殿帅府都虞候为从五品,不必按官制如朝中五品以上官员那般每日上朝,京西南路安抚事毕后军权也已交还枢密院,也只按照安抚使的虚衔拿着国家俸禄,执掌殿帅府的太尉高俅也绝对不容萧唐沾得半点实权,所以萧唐才有时间和机会私下至江州、单州等地,并有足够的精力调度麾下绿林五座山寨。

    可是如今萧唐又要准备北上出使的事宜,又要疲于应对那些借着道贺的明目,彼此试探有无利用价值的朝中文臣,分身乏术下,萧唐将调度筹划绿林展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由萧嘉穗打理。

    眼下关乎出使辽国的事宜,是挑选那些心腹兄弟与萧唐一同北上。使节团出使他国,姓名、人数、出身都需要提前报之于辽国,待入境时一一比对。因为萧唐要为官家采购北珠,所以枢密院北面房(负责对辽、金外交往来的一切事务,包括文书往来、使节派遣和一切接待事宜等)给萧唐许了五个名额,不必是朝廷官身,只要是萧唐身边的管事伴当,能协助他在辽国内行事即可。

    而对于萧唐而言,他也正要通过这次出使的机会暗中考察辽国境内,尤其是辽东等地的局势。当他与萧嘉穗、石秀等人挑选随他一同出使的人选时,先敲定了燕青、许贯忠二人。

    其中燕青心怀锦绣,为人处事端的伶俐,无论是应对使节团内其他使臣,还是到了辽国后与当地官员、富贾乃至部族头人打交道时,都能成为萧唐的良助;而做为谋士渐渐崭露头角的许贯忠,萧唐也需要他设身处地去出谋划策,为他分析当地所要面临的局面,定夺在绿林中下一步经略辽东的展方向。

    萧唐与萧嘉穗等智囊敲定的另外两个人选,却是留守于河北大名府的青鹘子萧义、金毛犬段景住两个心腹兄弟。萧义待萧唐忠心耿耿自不必说,同样也是由北地迁至大宋的他不止契丹语仍很精熟,萧义善驯养隼鹘信鸽,一路上如果有他在萧唐也能及时与汴京萧府、绿林山寨传递声息。

    而金毛犬段景住虽然武艺才识皆平平无奇,可他本就是辽国涿州人士,不但精通契丹语与女真等辽境北地诸族语言,未投奔萧唐之前他就时常出没于宋辽边境(按原来轨迹甚至还曾潜入女真族聚集地盗其宝马),有他这么可在北地厮混久了的向导指路,也更能方便萧唐暗中行事。

    “还有一个名额,不知少主要选哪个兄弟一同前去?”在敲定前四个人选后,萧嘉穗向萧唐问道。

    萧唐心中思量着,既然出使辽国又非两军交战,在汴京自家府邸内小李广花荣,以及留守大名府萧家集的赛公明卞祥这等将才都派不上多大用场;杨序须打理诸般生意财务、石秀须把持主管东京汴梁萧府内大小事宜、萧嘉穗须从大局上调度管理绿林五山的展汴京、大名府内其他心腹各行其事,总不可能叫已经是落草强人身份的兄弟混进出访辽国的使者团吧?那么带谁又更合适些?

    忽然间,萧唐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他嘴角一翘,说道:“就叫史进兄弟随我走一遭吧?”

    那个史大郎?萧嘉穗、许贯忠等人面露诧异,新至萧府不久的史进的确有身好本事,而且他性子爽快憨直,很快相处的便与萧唐府邸内其他心腹兄弟甚是融洽。可是若论为人处事,那史进绝对称不上精细沉稳,相反的他性情大大咧咧,又好意气用事。带他随萧唐同去辽国,又能有甚么用?

    许贯忠十分不解,他张口向萧唐问道:“史进兄弟性子莽直哥哥为何想到带他同去?”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决意带史进兄弟同去,并非是他现在能帮得上多大的忙,而是想让他能多些阅历”

    这确实也是出自于萧唐的私心,原著中那个让他十分喜爱的史大郎优点十分明显,同样他的缺点也特别突出。史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武艺突飞猛进,又是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气性,可是史进做了一山寨主之后,无论是只身行刺、带兵打仗还是做敌后工作上,那个史大郎的种种行径,活脱脱就是个少不经事的后生小子。

    虽然史进打熬武艺时极有毅力与韧性,可少年任气的他父母都管不了,就算后来闯荡江湖碰了一鼻子的时候,还有欠他史进人情的少华山寨主朱武心甘情愿将寨主之位让给他。在家人与江湖同道的容让下,史进少了许多人生历练,使得他除了两军交锋时除了斩杀些武艺还不算十分了得的敌将,根本无法独当一面。

    这也就是为什么比起同样位列于梁山八骠骑的花荣、徐宁、杨志、索、张清等将才,史进唯有两次身为主将统率兵马的时候,一次折了一半人马被杀得大败,另一次更是轻易踏入敌军的埋伏,而使得他与其他五名梁山好汉一同殒命沙场。

    萧唐喜欢史进在水浒中刚出场时的意气风,还喜欢那个史大郎鲜明的个性,所以他不想再让史进的人生重蹈覆辙,一次次因为自己的鲁莽与冒失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如果想让史进迅成熟起来,他明显还缺乏足够的阅历与见识,这些人生经验并不是终日苦练武艺,亦或是与意兴相投的好友终日畅饮便能积累下来的。

    萧唐将自己的想法大致与萧嘉穗、许贯忠等人说了,萧嘉穗淡淡一笑,说道:“当年汉末三分时鲁肃评吕蒙曰:‘吾谓大弟但有武略耳,至於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我也爱那史大郎的为人,也盼他脱胎换骨,能叫人刮目相看。”

    “随行的兄弟人员已拿定主意,这次北上出使辽国,倒也可以趁此机会回河北探访卢兄、师父和留守河北的众位兄弟。”萧唐长吁口气,他刚说罢,却得府邸内家丁来报:燕青与张顺已携同阮氏三雄及其家眷赶至京师了。

336章 北上燕云,新的征途

    (感谢上周怪猫好汉的打赏)

    当萧唐与萧嘉穗等人感到府邸门口时,燕青与张顺已入得府门,在府邸门口两辆太平车上,有一老妪、一妇人与个孩童初至汴京这般繁华之地,显得拘谨的紧,而还有三个形色各异的大汉不住来回张望,啧啧称奇。

    “萧大哥,幸不辱命!阮家三位哥哥被我等请来了。”燕青与张顺见萧唐赶来,他们笑着向他报道。

    萧唐勉励燕青、张顺几句,便来到三阮面前,打拱说道:“石碣村的阮氏三雄我闻名久矣!如今既然能与诸位做得兄弟,实乃幸事!有失远迎,还望三位好汉莫要见怪!”

    阮小七跳将下车来,他用力向萧唐一抱拳,笑道:“萧任侠,你的大名我兄弟三人才听得久哩!虽然之前未曾拜识,可咱们与哥哥意气相投,早愿把性命相托,又何须这般客套!”

    阮小二与阮小五也来到萧唐神情,齐齐说道:“阮家三兄弟,见过萧任侠!”

    待萧唐遣人安顿好阮氏三雄的老母、妻小后,又将他们请到厅堂,向他们引荐石秀、花荣、史进、杨序等其它兄弟时,阮氏三雄更是大喜,直说道:“我们最爱结识好汉,原来在哥哥府上竟然有如此多!”

    石秀听罢一笑,说道:“三位兄弟还是见少了!在绿林五山中尚有二十多个聚义的兄弟你们还不曾见得。”

    三阮早通过燕青得知萧唐在绿林中所谋划的大计,他们听石秀说罢更是对萧唐心悦诚服。石碣村旁的梁山泊中,那甚么王伦、杜迁、宋万、朱贵这等没甚本事的强人头领纠集数百喽啰打家劫舍,那大秤分金、大碗喝酒的日子都让他们兄弟三个眼热不已,可比起萧唐不止在与汴京、大名府、密州诸地势力盘根错节,更是联决五山聚集好汉无数,这般气概与器量又岂是王伦那等不入流的绿林小头领能够比得的?

    萧唐又在府中大摆酒席与一众兄弟宴请阮氏三兄弟,推杯把盏间,三阮频频向萧唐敬酒,萧唐当然是来者不拒,几人豪气干云下连干数碗,待所有人吃得肚饱微熏,阮小二又向萧唐问道:“萧唐哥哥,我们兄弟三个都愿助恁做得大事,只是不知要教咱们投到何处效命?”

    萧唐轻呷了一口酒,说道:“我与绿林中那五座山寨皆不靠海,唯有密州市舶司板桥镇东临黄海,苏北、辽东乃至高丽无数河流皆注入此处,此间岛屿众多,北可至辽东燕地,南可下两浙福建。按我之意,想请三位兄弟先行于密州操习水军,当地有我兄弟萧安、文仲容、崔埜三个照拂,又有玉幡竿孟康兄弟打造海船。待时机成熟时取海岛设寨意图壮大!”

    当三阮得知萧唐为绿林五山共主时已是惊叹连连,再听萧唐这一席话说罢更是惊异的合不拢嘴巴,寻常大多数的绿林强人都不过是占据做山头靠打劫来往客商、当地的庄镇过活,极少数不甘困于一处险山恶水的枭雄之辈只能去攻州破府、占据州县与官府朝廷对抗到底。

    萧任侠这又是甚么路数?听他所言不止是要利用海路连接大宋南北绿林,更是心存在辽境内发展势力的打算,不但是要山贼海盗一起做,这般图谋恐怕已早已超出绿林中人的气量了吧?

    阮小七自问水中一身本领,如此安排正可显出他的本事来:“哥哥好大的魄力!我小七佩服得紧!哥哥如何说,咱们跟着干便是!”

    “还是七郎性直爽快!”萧唐点头说罢,随即又说道:“若只是伏在绿林山寨的水泊中,倒是埋没了几位兄弟的本事,我欲操练水军,正是关乎于日后绿林诸座山寨荣辱兴衰的大事!所以一切就要仰仗二郎、五郎与七郎了!”

    萧唐又端起酒碗,朝着三阮一饮而尽。

    阮家三兄弟听得热血沸腾,萧唐不但慕名千里去请他们三人,初投至他的麾下便将如此重任交托于自己,足见新拜的这个大哥对他们是何等的信任有加,阮小七更是精神抖擞,正色朗声道:“咱这一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萧唐又对张顺说道:“张顺兄弟水中本事也极为了得,届时也须兄弟与阮家三位兄弟通力合作。”

    张顺当然无有不从,在萧唐和张顺、三阮商量细节时,水军的兵源倒成了个很大的问题,毕竟靠山吃山的绿林中人精通水性的不多。这时阮小二忽然拍着胸脯说石碣村中打渔人家多是与他们兄弟三个交好的,也尽是苦于官吏盘剥、匪盗横行而生计日渐艰难,凭他们阮氏三雄在村中的威望,倒能招募拉拢二三百人入伙。

    萧唐想起生辰纲事发后,济州官府连派何涛、黄安派兵追捕围剿晁盖与三阮等人,当时也正是阮氏三雄率领些同样不甘做顺民的石碣村渔人连克官军而立下大功。有那些水性精熟且敬服三阮的渔人入伙,恐怕便已要比大多疏于操练的宋军水师更具战斗力。念及至此,萧唐也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就听阮小七又笑着对阮小二、阮小五说道:“咱们来汴京投萧唐哥哥时,张荣那小猢狲直嚷着咱们要做甚么大事也须带挈他。如今倒好,且看他随不随咱们去密州。”

    阮小五听罢也是笑道:“张荣那小子就爱缠你!不过他那般性情,与七郎你当年没甚分别。”

    萧唐听得那个名字,一口酒却差点没呛到嗓子眼。张荣?正史中就是梁山泊出身,于靖康之耻后在梁山泊聚众数百抗金,后来又于各地水战中连克金军杀敌上万,当时被人赞作张敌万的抗金义军将领他如何不晓得!?

    结合他的姓名与出身籍贯,阮小七口中的那个小猢狲,无疑正是正史中那个货真价实的梁山好汉。实际上张荣也正是阮氏三雄和浪里白跳张顺等梁山泊水军好汉的原型人物,却想不到因缘际会下,他竟然与三阮有着这般的渊源。

    本来只是想拉拢精通水性的三阮,为拉起支水军打下坚实的基础,如今却觅得在国难之际趁势而起的水军将才,这倒真是意外的惊喜。萧唐按捺住心悦的心情,对三阮又说道:“眼下正要扩充水军,石碣村中的多是如三位兄弟般的渔人,若愿意一同入伙聚义的,大家皆是兄弟相称,我萧唐必不怠慢!”

    三阮听罢立刻大包大揽下来,只听阮小七又拍着胸脯说道:“哥哥尽管放心便是!此事就包在我兄弟三人身上,石碣村中乡亲也都活得不快活,哥哥带挈我们兄弟三个,咱们也能带挈个二三百乡亲来一同聚义!”

    阮小二也点头应道:“待我等前往密州时再回石碣村中说动一番,定然不会辜负哥哥所托。”

    大事说定,萧唐与三阮,以及其他心腹兄弟又喝了两圈酒。阮氏三雄敬服张顺的本事,此刻正与他喝得口滑时,萧唐又寻到了史进身边坐下,说道:“大郎,这些时日在府中可还住的惯?”

    史进本来就是年轻气盛,又极好结识江湖好汉的性子,这些时日下来他眼见有无数好汉与萧唐推心置腹,今日初见萧唐的这阮氏三兄弟也都掏心窝子愿与他共聚大义,这不由让史进心中感喟良多,而早已对萧唐佩服得五体投地。

    史进端起手中酒碗,脸上满是敬服之色,对萧唐说道:“萧唐哥哥,除了我阿爹外,就属我师父与哥哥待我最好!师父点拨我的武艺,也是蒙哥哥看重,才使得小弟有着今日这般际遇!也正如阮家三位兄弟所说,哥哥但有吩咐,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小弟无不从命!”

    “此番只是叫大郎随我同去辽地,却不是叫你赴甚么刀山火海。”萧唐微微一笑,与史进干碗饮尽。

    “贯忠兄弟已向小弟说及此事”史进微一踌躇,又说道:“只是哥哥此番出使辽国,是官门中的事。小弟不过只会些刀棒的武艺而已,此行不知又能当得甚么大用?”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正是因为大郎只爱打熬武艺,阅历砺练却少了许多。如今大郎也能晓得咱们兄弟聚义所谋之事,绝非仅是要在绿林中混出些名堂,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要立不世之功,绝不能只逞匹夫之勇。我对大郎的期盼,不止是要你有斩将夺旗的本事,更想让你积精深思能够独挡一面,你可明白?”

    史进若有所悟,只过了片刻,他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萧唐望着对自己心悦诚服的史进,他心中喟然一叹,暗付道:史进需要成长,自己又何尝不是?现在虽然自己在官场、绿林间出人头地,可只以现在的力量还远不够扭转乾坤,在神州浩劫来临之际力挽狂澜。要走下去的路,还是长的很呢

    此后几日萧唐大摆筵席又与三阮开怀畅饮番后,阮氏三雄与张顺得萧唐吩咐准备启程返至石碣村招募村中渔人后,再赶赴密州操练水军。与此同时,萧唐也打算提前动身前往河北大名府,在做好一切安排后与郑允中、童贯的使者团汇合,北上雄州边地出使辽国。

    当萧唐从河北大名府搬迁至东京汴梁之后,不止在官场中立足,此后更是联决京西、京东、江南诸路绿林中的豪杰,终于拥有了数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可是萧唐也深知在这个时代在绿林中壮大声势的局限性,然而同样是庞大帝国的辽国,它的皇权将要比大宋浩劫来临之前更早崩塌,这对于萧唐而言正是趁势而起的机会,然而女真诸部现在已经崛起,如何在北地安插壮大自己的势力,不止关系到萧唐是否能与那支气运将要达到顶峰的民族抗衡,更决定了萧唐麾下的绿林势力能否打破这个时代皇权的限制,在风云际会之时改变水浒诸多豪杰与宋辽两个国家的命运。

    所以更为严峻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第三卷·东京梦华》完,预告《第四卷·北地风云》、《第五卷·西夏狼烟》)

337章 重返大名府,牧马监的对头

    三日之后,待萧唐安抚好苏瑾娘、唐芃秀等后宅女眷后,便与燕青、许贯忠、史进并数十名随行由经滑州过黄河,穿过开德府地界返至河北大名府。而留在河北的萧唐心腹萧义、卞祥等人早已至大名府城外三里处相候,不止是萧唐,本就是大名府出身的燕青、许贯忠重返故乡,各自也都是感慨良多。

    在萧唐与众人回到了位于大名府的故居府邸时,诸如卢俊义、索超等好友同僚也早已在府中等候。久别重逢下,萧唐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又向卢俊义问道:“怎么不见师父?”

    卢俊义涩然一笑,说道:“他老人家与王进教头都住在萧家集,还是不愿搬至我府中同住。现在恩师知一门心思地栽培他那义子岳飞,甚少理会外事。”

    周侗与岳飞二人,一个尽心竭力地要培育国家栋梁之才,另一个小小年纪便早已立下鸿鹄之志,这对名师高徒凑到一处,反而冷落了卢俊义这个旧徒儿萧唐劝慰着卢俊义,又说道:“待小弟安顿罢了,就去萧家集向师父请安,师兄可要与我同去?”

    卢俊义点点头,笑道:“好确是好,只是怕搅扰了恩师,又惹他老人家不喜。这次倒多亏贤弟蒙官家隆恩,此番更是做得出使辽国的使臣,恩师见了贤弟定然欢喜,我这做兄长的倒又要借贤弟的人情了。”

    萧唐与卢俊义、索超等人又寒暄阵后,向萧义、卞祥等人问道:“集镇上诸般营生可都还顺利?”

    萧义与卞祥对视一眼,旋即向萧唐报道:“好教哥哥知晓,河北两路江湖中人早被哥哥威名所慑,何况当年咱们收纳张迪匪乱时河北流民,如今集镇内有六千乡勇,寻常绿林强人哪敢前来撩拨?只是牧马监那里倒生了些事端。”

    萧唐眉毛一皱,他朝着打理牧马监的常顺、段景住望将过去。马场管事常顺虽然善于相马,更是治愈各种牲口寒暑病症的行家里手,可他嘴拙本分,听萧义说罢只是长长一叹,而段景住却忿忿说道:“哥哥有所不知,河北两路的绿林强人不敢招惹咱们,可却有土豪大户嫌咱们碍了他们敛财,那伙鸟人也饲养畜群做贩马营生,前些时日弟兄们至北地边境进马时,曾与那大户起过些冲突。”

    “哦?这倒稀奇,你说那大户又是何许人?”萧唐心下也有些纳罕,按说自己目前在河北黑白两道上的声望已是首屈一指,而且平日也甚少开罪其他江湖同道,所以无论是绿林匪盗,还是地方豪强不止是忌惮萧唐现在的实力,也都乐意做人情于他,有谁还会故意寻衅要来做他的对头?

    就听段景住回道:“正是德州西南的曾头市,那曾头市长官曾弄与他膝下五个孩儿都狂妄得紧,当日小弟与那厮们从辽国私商那里争马时起了些冲突,伤了马场三四个兄弟。虽然那厮们听说小弟是萧唐哥哥恁手下打踅的管事,也不愿将事情闹大,可多有污秽的言语对哥哥甚是不敬。”

    萧唐听罢心下恍然,曾头市那伙人他当然晓得,同样的也深知段景住说的一点都不差,那伙豪强也确实十分狂妄。

    水浒中敢于三番两次地向梁山泊挑衅的,也就只是那伙做为剽悍女真后裔的地方豪强了。当时的梁山已经合并二龙山、少华山、芒砀山等诸山势力,也已经具备打破官府名城要地的实力,可与梁山秋毫无犯的曾头市依然主动向梁山挑衅,不仅两次夺马甚至还射杀了当时的梁山大寨主晁盖。

    至于自己在大名府的牧马监为何会与曾头市结怨,萧唐也大概能猜出个来龙去脉。曾头市之所以能够发迹,也是因为那曾头市之主曾弄善于养马牧马,大宋良种战马本就稀缺,所以善于养马的曾家不但能通过官方买办牟取暴利,同样也有足够的战马装备自己地方马军。

    可是自打宋徽宗重开牧监养马法后,当时麾下有常顺、段景住这等养马相马人才的萧唐听杨序的建议,划大名府、相州、洺州五处好地开设牧马监,不止垄断了河北禁军战马买卖的生意,由萧氏牧马监出栏的良马也成了卖往大宋各地的紧俏货品。

    同样都是在河北的养马大户,何况萧唐还得官府支持,在如此情形下曾头市又怎会不将萧唐名下的牧马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萧唐现在还是在朝中任职的官员身份,恐怕靠着霸住村坊发家,又划地方圆数百里而渐渐做大的曾头市早就要兵戎相见,而不是时不时的寻衅挑事了。

    这时萧义也冷笑着说道:“小弟已查清那曾头市的底细,那曾头市主人曾弄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聚得数万贯家财后便赖在德州驱除本地乡民,因曾上下打点官府衙门不敢得罪于他,他膝下那五个孩儿老大唤做曾涂、第二个唤做曾密、第三个唤做曾索、第四个唤做曾魁,第五个唤做曾升,还自号甚么曾家五虎,甚是目中无人!这个曾头市上共有三千余家养得五七千人马,只论人丁乡勇倒也与咱萧家集不相上下。”

    在一旁的索超听罢,他重重一哼,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又能怎地?萧任侠名下的牧马监得留守相公首肯,是官方买办进购战马的去处。那曾头市也敢与官府作色?萧任侠恁尽且放心,曾头市那几个杀才若是敢来寻牧马监的晦气,咱大名府留守司的马军也不是吃素的!”

    一直不得重用的索超得萧唐提拔,今日才做得大名府禁军兵马提辖,对于此他这个争先厮杀的急先锋一直感恩于心,虽然萧唐如今调任至京师,可他心里一直仍将萧唐当做自己的上官。

    萧唐拍了拍索超的肩膀以示感谢,他料想曾头市也不至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公然与萧唐名下具有官方背景的几处牧马监闹起战事来,不过也须提防他们使阴招背地里害人。

    曾弄与那甚么曾家五虎萧唐也并没有放在眼里,就算对方要私下玩阴的,与德州曾头市相距不远的青州还有萧唐麾下二龙山、清风山八千绿林人马呢。一旦曾头市胆敢炸刺,无论明面还是暗面,萧唐也自问现在都有能力将曾头市吃得死死的。

    不过按书中来说,曾头市中最该注意的人物可不是这几个姓曾的吧?萧唐想到这里,又向萧义问道:“除了那曾弄与那曾家五虎,曾头市麾下可还请得甚么江湖上奢遮的人物帮衬?”

    萧义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据小弟所知,前些时日曾头市中请了一正一副两个教师,可那二人新投至曾头市不久,还未探明他二人的名头。”

    卢俊义走上前来,对萧唐笑道:“贤弟也无须多虑,谅他区区一个曾头市,又哪及得上贤弟手底能人无数?何况贤弟如今的威名在河北两路谁人不知,那曾头市就算有意寻衅,不过是招募些江湖中不入流的武师帮衬罢了,又算得个甚么?”

    萧唐摇了摇头,他长叹口气说道:“兄长,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兄长可知你那同门师弟现在何处?”

    与此同时,在大名府与德州交界的官道上,有两骑奔着宗城县萧家集的方向急驰而去。马上那两个汉子都生得人高马大,端的威武,他们二人一个手持把朱缨丈二枪,胯下一匹千里龙驹马;另一个手持把浑铁镋骑着匹碧玉骢。

    手持浑铁镋的那汉忽然对另个汉子说道:“史大哥,你那恩师果真就居住在萧家集?可是那萧唐名下的集镇,曾太公正要寻那厮牧马监的晦气,不如趁你拜见恩师时请他搬至曾头市来同住,岂不更好?”

    手持朱缨丈二枪的那汉子怪目一睨,他冷哼了声说道:“我那师父的性情我如何不知?既然知晓了他的去处,我这做徒儿的去拜访一番也就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传我这身本事的恩情固然要念着,可他若还是那般刻板,我也无须再瞧他甚么脸色!”

    手持浑铁镋的那汉微微一愣,他随即又说道:“可是小弟听说除了你那恩师,史大哥你那师兄玉麒麟卢俊义被人赞作河北三绝,号称棍棒本事天下无对,怎不见史大哥去寻他叙旧?”

    “河北三绝,枪棒本事天下无对?嘿嘿他也配!”那汉子面露不屑之色,眉宇间还自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他呸了口说道:“当年我与他在师父门下修习时,也没见他本事如何了得!那厮不过因为是大户出身便受江湖上不成器的小厮吹捧惯了,这些年若不是我颠沛流离,未曾到河北来拆他的招牌,哪还容得他胡吹大气?”

    持浑铁镋的汉子又吃了瘪,本来他见自己这个新结义的大哥闻得自己恩师的去处后,便从曾头市一路疾驰前往萧家集去拜见,还以为他与其师父师兄感情甚笃,哪知现在看来他们师徒几个相互间时都间隙颇深。

    这时就听那汉子又道:“我那师父老了,早就已是过气的人物。玉麒麟卢俊义又算个甚么?那劳什子任侠萧唐又算个鸟?他们两个便是在河北两路道上名头再响,也须知我‘血貔貅’史文恭却丝毫未把他们瞧在眼里!”

338章 宗城县萧家集 ,周侗的弟子们

    宗城县萧家集,做为任侠萧唐的发迹之地端的繁华热闹,集镇中心处尽是楼榭商铺,到处林立着客栈酒楼、酒肆瓦舍。郊外的山岭间葱葱郁郁,时不时还能见到农家庄户三三两两话着家常,林荫小溪中,还能瞧见一群孩童在水中嬉戏,欢颜笑语,让人望去眼前一片如诗如画的景致。

    在萧家集的校场上,平素操练的乡勇也早已回去歇息,丝毫不见半点平素排阵演武时那般如火如荼的气象。可是在校场一角,仍有四个孩童与个二十上下的青壮,在一位老者注视下演练武艺。

    其中有个男童手中长枪舞得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扎刺挞抨间技法端的巧妙,却正是周侗的爱徒义子岳飞。

    其他三个男童自然是与岳飞结义的张显、汤怀、王贵,这三个当年内黄县麒麟村出名的顽童在周侗的一番调教下,虽然叫他们读书写字仍是十分不耐,可这些天性好动的男童在周侗的点拨下习练枪棒拳脚时倒也十分专注。

    除了岳飞、张显、汤怀、王贵是个男童,身形似黑塔般高大的牛皋夹杂在其中倒显得十分不搭,不过他手中双锏舞得似风车一般,每一锏砸将下去时势大力沉,似都带着千钧的力道。

    “这枪也使得很好了,虽然仍有些破绽,可按你这般年纪能练到这般境地也殊是不易。”待岳飞、牛皋等人演练番后,周侗抚着花白的长髯,先是对岳飞说道。

    岳飞那对剑眉微微一蹙,听过义父的评价岳飞丝毫未因年纪尚小而自满,而是反复在想着自己又该如何苦练,使得自己的枪法能够纵横沙场。

    周侗又对牛皋说道:“虽然你练这双锏时日不久,也难得你力气过人,走的一力降十会的路数。只是你的招法大开大阖、攻多守少,倘若真是在两军厮杀时也须先懂得如何护住自己周全。王进教头精通十八般武艺,他曾指点过你的要法口诀也要铭记于心。”

    牛皋挠着头憨笑一声,自从他按照萧唐的吩咐全家从东京汴梁搬至大名府后,便在周侗、王进两个名师的传授下磨练武艺。虽然牛皋山野猎户出身颇有些不通世故,可他悟性甚高,又仗着自己双臂千斤的怪力,几个月下来一对锏使得也能与江湖中本事了得的武人争番高低。

    “有甚了不得的?小爷要是长到你这年纪,必然要强过你。”一旁的小王贵见牛皋那副憨态,他不由轻哼了声,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

    周侗望向王贵,他摇头说道:“你还说别人!本来你们三个也算是练武的好苗子,可性子跳脱没个长性。打熬武艺就当专心致志、朝夕揣摩,也当多学学你们的岳大哥!”

    小王贵一听心中不甘,他忿忿道:“师父好生偏心!尽将弓箭、枪法传于岳大哥,却只教我们些拳脚枪棒的入门本事,若让我们也学趁手的兵器,必然练得也快。”

    周侗呵呵一笑,笑骂道:“你小子还敢犟嘴,不过这些时日下来你们三个也算勤勉,倒也是时候选个趁手的武器来练说罢,你们三个要学什么家伙?”

    王贵、张显、汤怀三个小顽童听罢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小汤怀朝岳飞那边瞧了瞧,他对于自己这个结义兄长最为敬服,便道:“弟子见岳大哥枪使得好,我也选枪罢。”

    而小张显摇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弟子想那枪虽好,倘然一枪戳去,刺不着,过了头,须得枪头上有个钩儿方好。”

    周侗莞尔一笑,说道:“倒是你见识少了,本就有这般兵器唤作钩镰枪,在京师殿前司的金枪班有个教头唤作金枪手徐宁的,便是使钩镰枪的好手,当年为师在京师御拳馆任教师时,也曾钻习过钩镰枪法,你若要学,我传于你便是。”

    “使枪不爽利!小爷我要选大刀!”小王贵哈哈一笑,说道:“最妙不过是大刀,一下砍去,少则三四个人,多则五六个。若是早上砍到晚上,岂不有几千几百个?”

    “你这小子!为师在前却唤自己甚么小爷,讨打不是?”虽然小王贵性情顽劣,周侗倒也喜他心直口快,便笑道:“你既爱使大刀,就传你大刀罢!”

    王贵与张显、汤怀正欢喜之际,周侗望见有两人朝自己这边走来,他站起身来,笑道:“王进教头也来练武?”

    王进父子两代都是东京汴梁禁军教头,而周侗当年是京师御拳馆的教师,相互间也都知道彼此的名头。而周侗被萧唐、卢俊义接到大名府萧家集,王进则是因为躲避高俅的迫害而迁居至此,这两个当年在东京汴梁军中的同僚也彼此倾慕,也是安住于萧家集的一对好友。只是王进为报萧唐的恩情,使出毕生操习教武的本事训练萧家集中的团练乡勇。而周侗则是传授岳飞等五人习文习武,更是一门心思地要将平生十八般武艺尽心传授与岳飞。

    王进向周侗一打拱,说道:“原来周老前辈也在,我听闻萧任侠安抚京西南路立得打拱,又受官家谕旨出使辽国,如今也已返至大名府,估摸着也该前来探望恁,晚辈恭喜周老前辈收得如此好徒儿。”

    周侗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那徒儿既食朝廷俸禄,本就当尽心报国。若不是朝中奸臣作祟,王进教头仍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为国家栽培精锐之士,老朽不过教得几个劣徒,又算个甚么?”

    周侗与王进正寒暄时,一直随着王进习练棍术的山士奇凑到牛皋身边,他嘿嘿笑道:“牛皋兄弟,萧唐哥哥回了大名府,说不得今日还要大摆庭宴,咱们哥俩可要再痛快喝上一番。”

    山士奇一席话登时把牛皋肚中酒虫给勾了起来,他连忙点头说道:“是哩!许久未曾见到哥哥,怎能不喝个爽利!?”

    忽然一声轻咳,少年老成的岳飞不知何时站到牛皋面前,他皱着眉说道:“牛皋兄长,本来你年纪大过我许多,有些话我不该由小弟来讲。可是兄长蒙萧大哥看重,又有义父与王进教头苦心教导以兄长的根骨资质来日必能成一员良将,可是自从兄长到了萧家集以来,这酒喝得也忒过凶了些。贪杯毕竟误事,还望兄长自重。”

    牛皋面色一滞,他被眼前这个小了他十几岁的少年说得神情尴尬。说来也怪,在大名府萧家集中,牛皋第一敬服的是传授他武艺,且颇具长者之风的恩师周侗,第二敬服的是点拨过他锏法,且做了十几年禁军教头甚是威严的王进,可与这个入门比他早,年纪却比他小了许多的岳飞相处时,牛皋每次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山士奇嘴巴一咧,他虽然心中腹诽,却也不敢拿言语轻易调侃岳飞。这个本该尚处于顽皮懵懂年纪的少年,浑身却隐然有股不容人戏弄的威严。比起一点就炸毛,就爱调皮捣蛋的王贵等顽童,分明是同年龄段的岳飞却内敛沉稳的紧,使得集镇中诸如山士奇这般年级大他许多的“哥哥”也不便把他当做个晚生小子相处。

    “嘿嘿岳小师哥,好不容易又与萧唐哥哥相见,如此欢喜的日子少不得要吃上几杯不是?”牛皋咧嘴干笑,他言语中不自觉地也对岳飞客气的很。

    “兄长直呼我的名头便是,不必唤我什么小师哥,如此乱了规矩。”岳飞摇头说罢,忽听马蹄声骤起,就见两骑从西南面绝尘而来。

    正与王进叙话的周侗抬头望去,待他瞧清了来人后,脸色却猛然一沉,他冷哼了声说道:“萧唐徒儿尚未到,反而让我先见到了这个逆徒!”

339章 血貔貅史文恭,自尊心的双刃剑

    周侗眼望着驾马疾驰而来的那人,他的思绪蓦然间回到了当年自己刚收得三个关门弟子的时候。

    闯荡江湖专心武学的周侗任京师御拳馆教师时,一心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不但对于规范军中武技习练的套路出力甚多,更是要将生平所学尽数传于卢俊义、史文恭以及他的儿子周云清三人。

    可是后来他膝下爱子周云清战死于宋夏战争中,周侗在汴京的好友大多也因涉及新旧党争而遭充军发配。虽然在江湖中周侗德高望重,可是在朝中大员眼中,他也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一介莽夫罢了。愈发不得意的周侗只得辞官归隐,再度浪迹江湖。

    心灰意冷之下周侗将满腔夙愿都寄托在卢俊义与史文恭这两个弟子身上,可是卢俊义身为河北大名府富户家的独子,不止要继承家业,他也无意在日渐颓败腐烂的官军中立番功名。史文恭更是桀骜不驯的性子,他丝毫受不得他人的颐指气使,又怎甘愿在行伍军中受那上官鸟气?

    周侗因此而与卢俊义、史文恭之间的感情裂痕越来越深,索幸的是他遇到了岳飞这个与自己志向秉性都十分相符的天纵之才,垂垂老矣的周侗死灰般的心似又燃烧起来,他深知这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无论是天赋与品性,岳飞都有璞玉之质,定能似当年的面涅将军狄青那般成为大宋一代名将,自己作为这位名将的义父与恩师,亦能为青史流传的时候,才能让周侗一偿生平所愿。

    后来又收得那个让与自己亦师亦友的谭正芳交口称赞,且在征讨巨寇、安抚京西中立下许多战功的萧唐为徒,更使得周侗称心满意。如今他安居于萧家集传授义子岳飞技艺,王贵、张显、汤怀那几个小鬼头虽然顽劣,可周侗在斥责教导之余,也更能找回几分当年授徒传艺的充实感,萧唐引荐来的那个牛皋性情莽直豁达、神力惊人,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周侗现在所想的,就是把这些后起之秀培养成能够辅佐自己义子的良将。

    至于自己那个关门大弟子卢俊义,这些时日来一直对自己十分孝敬。人各有所愿莫强求,周侗渐渐地也想开了,他们师徒二人间的矛盾,也是因为周侗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的弟子,如今他们师徒都在大名府地界,卢俊义也致力要修复他与恩师间的关系,周侗虽然依旧冷面朝人,却也不会在将卢俊义的好意拒之千里之外。

    可是周侗另外的这个弟子史文恭,却绝对不一样。

    周侗当年之所以收卢俊义、史文恭为徒,不但是因为两人都天资聪颖,皆是练武的好苗子,而且卢俊义性情倨傲,史文恭的好胜心却又远超过他那师兄。两人因心气极高一心要练就身震慑绿林群豪的的本事,所以终日打熬武艺不辍,进境远超大多在江湖打踅的武人。

    可随着两人渐渐长大,周侗才看清自己这两个徒弟的性格差异来:卢俊义的傲气源于他的自信,出身富贵之家,且相貌丰伟神俊的这个卢员外便是自问本事高过旁人,言行举止间也自带分从容与自信可是史文恭的争强好胜却充满了攻击性,自尊心极强的他会将外界施加给他所有否定当成对他的侮辱。

    所以当年周侗传授这两个弟子文武本事中严加苛责的时候,虽然卢、史二人都会更加勤勉奋进,但是卢俊义想传达给周侗的态度是:师父,这次徒儿做对了可史文恭却想告诉周侗的是:师父,你骂徒儿骂得大错特错

    待两人武艺大成时,威风凛凛,仪表如天神的卢俊义被江湖中人赞作“玉麒麟”,而史文恭的诨名却被唤作“血貔貅”,也正是因为江湖中人虽然敬服他的本事,可也是暗讽在暗讽这个与玉麒麟齐名的史文恭刚愎自用、桀骜狠戾,便如貔貅转世有进无出,与人争执时只想占得上风,受不得半点闲气。

    当与卢俊义、史文恭这两个弟子分道扬镳,而且间隙愈来愈深的时候,周侗心里也明白他和卢俊义之间的关系尚有回旋余地。可是依史文恭的性子而言,他师徒间是因为周侗这两个爱徒都不愿投军入伍去报效国家的事情而破裂,那么史文恭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必然也只是为了让他这个昔日师尊知道自己活得如何鲜衣怒马、恣意畅快,来告诉他一声:师父,你不是瞧不起徒儿么?你又错了。

    恐怕你此次前来是三分问候,七分示威的吧

    此时史文恭与他在曾头市的那个结义兄弟驾马如阵旋风般赶至周侗面前,史文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当年的那个授业恩师,他嘴角微微一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师父好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一旁的王进见了他眉头紧紧一皱,哪有徒儿向师父问安时如此无礼的?看来周老前辈于他这个弟子之间间隙颇深,可此人也未免忒过不知尊师重道了!

    而岳飞见史文恭对周侗的态度,他的脸上登时似挂上了一层寒霜!恪礼慎行的岳飞,把周侗这个义父也如自己亲生父亲一般孝顺爱戴。此时他心里想道:来的这个不是大名府的卢员外,也不是后投至义父门下的萧大哥,更非与义父也算有师徒之情的花荣哥哥,那么此人无疑便是义父偶尔提及的史文恭了却没想到他是这等忤逆之徒,也配做义父的弟子!?

    而周侗面色平静,他淡淡地说道:“我尚有一口气在,你若是来吊丧的,还早了些。”

    史文恭冷声一笑,他翻身下马后,又对周侗说道:“师父说的这是甚么话?徒儿在德州曾头市做得教师,后听闻师父隐居在这萧家集,毕竟有师徒情分在,总要来拜会一番不是?”

    周侗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如今你见也见过了,没其他的事就速速回去吧!”

    史文恭打量岳飞、王贵等人一番,他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当年身为京师御拳馆教师,在江湖中亦有赫赫威名。徒儿本以为那萧唐借着师兄的人情请师父到这集镇定居,是要仰仗师父的本事。如今看来师父活得清闲安乐,徒儿也就安心了。”

    周侗心知史文恭的言下之意,他嘿然说道:“此事也不用你来费心!为师的现在教得好徒儿,比起当年收的不肖弟子何止胜过千万倍!”

    史文恭神色一沉,他又向一脸愤慨的岳飞、王贵等人望去,当史文恭凝视那些半大的孩童片刻,忽然他又张狂地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的师父?这就是当年被赞作“陕西大侠铁臂膀”的周侗?这就是当年让绿林好汉敬仰,与金台、谭正芳的江湖中人赞作泰山北斗的周侗?说白了他只不过是个被权贵死死踩在脚下也要发白日梦,一辈子不会有甚么出息,只能把所有愿望寄托在后人身上的可怜人罢了!

340章 师兄,你好嚣张

    史文恭对周侗感恩,是因为他毕生武学大多为周侗所传。史文恭对周侗怨懑,也是因为两人性格无法调和。

    等真的见到自己日渐老迈的师父,史文恭满腹的千言万语却似都烟消云散了,过了片刻,他冷哼声说道:“师父若是有事相求,尽可去曾头市寻徒儿便是。”

    说罢史文恭转身便走,可是就在这时,有个少年手持长枪拦在他面前。小小年纪的岳飞目光炯炯,他一字一句地对史文恭说道:“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亏你也在义父门下学过武艺,怎可对义父如此不敬?”

    周侗眉头一皱,他深知自己这个义子甚么都好,可是他把是非对错分得忒清楚时认理不认人,也容易跟别人发生争执。在内黄县、萧家集时周围人都敬爱他秉性,所以即便是被岳飞跟个小大人似得说教,大伙也都顺着他。可是史文恭谁都不服不忿的性子,哪里会忍得个半大的少年出言教训于他?

    “罢了飞儿!让他速速去了便是!”周侗沉声向岳飞说道。

    “义父?飞儿?”史文恭面色阴沉,他望了望周侗,又转过头来凝视岳飞,冷声说道:“你是师傅新收的义子?嘿嘿黄口小儿,你又怎敢对师兄不敬?滚开!”

    岳飞不但不避,反而把脖子一梗,又往凑了两步。史文恭脸上戾气愈浓,他忽然喝道:“也好,叫我这做师兄的考究番你的本事!”

    史文恭说罢他手中朱缨丈二枪已然刺出,岳飞亦然摆枪迎上,两人枪招一个直如白蛇吐信,另一个更似蛟龙出水,各自使将出生平本事缠斗二十余合。

    只是岳飞就算天赋再高,毕竟还是年少力微,缠斗间他渐渐便被史文恭压制住了。史文恭也不愿取这么个半大少年的性命,他双手发力荡开岳飞手中长枪的一刹那,他手中长枪枪尖便已疾速颤抖开来,并直奔岳飞的脸庞刺去!好歹也要在这小子身上留个记号,叫他也知道个大小尊卑!

    就在这时,一旁本就看史文恭甚是愤懑的牛皋暴喝一声:“岳小师哥,我来助你!”说罢他抡起手中双锏,便向史文恭砸将过去。

    史文恭耳根一动,他侧身一避,枪来锏往斗了数招后,史文恭便心中暗付道:这厮力气倒大,不过使得一对锏没甚章法,要赢他却也不难。

    牛皋只与史文恭缠斗数招后,忽见史文恭枪式一变,忽而左右圈扎,忽而上下崩劈。牛皋被逼得手忙脚乱时,史文恭已聚力猛刺,直奔着牛皋小腹插去!

    呼的风声乍起,山士奇挥舞手中浑铁棒荡开史文恭的刺击。这些时日下来山士奇与牛皋感情交好,见牛皋被史文恭逼得险象环生时,他二话不说也抡棒上前相助。山士奇边与史文恭厮拼,口中还边骂道:“你这厮也忒过狂妄!萧家集那容得你来撒野!?”

    史文恭却面露冷笑,他心中想道:不管这些人是师父新收的弟子还是萧唐那厮的帮手,手段也不过如此!我正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今日在此倒也能显出我的本事来!

    在旁王进自持身份,也不便去助山士奇合力去斗史文恭。他见史文恭枪法狠辣,接连逼退了岳飞、牛皋,现在对阵山士奇时也已渐渐占了上风,他心中也不由暗赞道:周老前辈教出的这些弟子确实个个了得,不止那卢俊义被赞作枪棒天下无对,这史文恭的枪法只怕也不输于他!

    待山士奇苦苦鏖斗时,他忽听阵阵马蹄声传来,眼见前方不远有数十骑一路绝尘正往这边驶来。山士奇瞧清来人后心中一喜,可史文恭趁着他略一分神的空挡挺枪刺去,正戳中山士奇左腿!山士奇闷哼一声,霎时间他踉跄着撞倒在地。

    “哪里来的狗贼!竟敢伤我兄弟!?”猝然奔至的数十骑中奔出个面若银盘的青壮,却正是随萧唐又返至大名府萧家集的史进。眼见史文恭伤了山士奇,史进当即勃然大怒!他当即拍马迎上,绰起刀直往史文恭头上劈去!

    可是史进虽占马战之利,但史文恭手中长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一时间反倒又将史进给逼退!“我呸!这般低微的本事,也配来与我争对?”史文恭忽然阴声一笑,边将一杆长枪使得神出鬼没,边向史进羞辱道。

    史进听罢羞愤欲狂,本来他受王进点拨武艺,自问已经可以与江湖中一流的武人争锋,可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先是在汴京败于那陈丽卿,如今还要受史文恭的这番羞辱!

    史文恭愈发狂傲时,蓦地有道人影袭至他的眼前,那人拳似飞驰流星,脚似捣海狂龙,一气呵成接连十几招向史文恭攻去,劲势悍猛无对!史文恭大惊之下连忙招架,连退数步后他定睛望去时,就见个英武俊朗的汉子摆定架势,渊渟岳峙似的矗立在自己眼前。

    “师弟,你这是作甚!?”史文恭望见卢俊义也驾马奔出,他面带惊怒之色,向他又说道:“你与师父许久未见,怎么一来便要与人放对厮拼!?”

    就凭你也配来教训我!?史文恭面露不屑之色,你我枪法本来不分伯仲,若论弓马骑1射我还要胜过你,偏生你出身富贵,被些没见识的小厮赞作河北三绝,又胡吹甚么枪棒天下无对!合着我时乖命舛,四处投人不着,反倒让江湖中人瞧轻了。如今我做得曾头市枪棒教师,你这甚么玉麒麟却还要在我面前摆威风!

    随史文恭一同来到萧家集,手持着浑铁镋的那个汉子,正是曾头市的副教师赛天宝苏定。见史文恭猝然出手连斗数人之后,萧家集中又冲出数十个对手,苏定紧紧攥住手中浑铁镋,正要拍马上前助阵时,却被史文恭使了个眼色给拦住了。史文恭目光阴冷,凝视着眼前突然杀出的那个汉子,说道:“这身手倒也算了得,你又是哪个?”

    那汉子微微一笑,说道:“史教师的本事确实十分奢遮,说起来我倒也要唤你声师兄才是。”

    “你便是那个任侠萧唐?我在江湖闯荡时,倒时常听得你的名头。”史文恭神色微动,随即他又说道:“怎么萧任侠也要与我切磋番武艺?劝你还是拿个趁手的兵器来,赤手空拳,你斗不过我!”

    萧唐心知史文恭这话倒并未说错,在史文恭连斗岳飞、牛皋、山士奇、史进之后自己攻其不备,一时间才将他逼退。可是通过方才的交手,萧唐也大概试出史文恭武艺的高低深浅这个史文恭的确不愧是让水泊梁山中无数好汉束手无策的超一流猛将,就算自己使马战上最擅长的龙牙宽刃大枪与他厮拼,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久闻血貔貅史文恭枪法出神入化,可与玉麒麟卢并称,我自然佩服的紧”萧唐正说着,他又向腿部中枪正伏在地上,兀自对史文恭怒目而视的山士奇望去,便又说道:“可是你一到集镇便伤我兄弟,这又是何道理?”

    史文恭冷冷一笑,说道:“萧家集与曾头市,前些时日便已算结下了梁子!早晚必有一番争斗,今日也算赶巧,让我来试试你手下心腹的本事,还有哪个不服,尽管上来便是!”

    说罢史文恭翻身上马,他持枪睥睨,气定神闲地又向卢俊义打量过去,说道:“师兄难不成也投了这个萧唐?这也倒好,咱们的枪棒还没分出个高低,是否就在此分出个胜负来?”

    不止是卢俊义,旁边卞祥等人见史文恭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也都被撩拨的心头火起,正在他们跃跃欲试的时候,却听周侗长叹口气,对萧唐说道:“罢了徒儿,就当给为师做个人情,放他去吧”

341章 曾家五虎,契丹与女真的宿世仇怨

    萧唐知道周侗心中还念着师徒之情,不愿自己教出来的这两个弟子兵戎相见,闹到不死不休。

    可是史恭与苏定两骑至此,便已如此张狂倨傲,在他们身后还有五七千曾头市人马。恐怕就算萧唐退让一时,萧家集与曾头市间只要还要争夺河北乃至大宋诸路官办牧马的利益,摩擦碰撞得久了,早晚会酿成极大的冲突。

    “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且让你一时。”萧唐凝视着史恭,又说道:“不过你也须知道,区区一座曾头市,我萧唐还没瞧在眼里。”

    史恭听罢冷笑一声,以往因为他性情不羁,不甘心在军中受人指使,更不愿投处地方豪强屈居人下,所以几年下来史恭浪迹各地,始终没寻到个去处安身立命。

    后来史恭之所以选择在曾头市任教师,是因为曾家父子虽然专横跋扈,可都极为敬服武勇之人。史恭投到曾头市之后,他骑着市中最好的骏马、拿些上千贯的薪俸,曾家五虎对他这个师父又恭敬有加,所以恃才傲物的史恭才愿意将毕生本事卖于曾头市。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曾头市与萧家集做为河北两路中最大的地方武装,在宋徽宗赵佶重开牧监养马法后,为争夺在大宋各地战马买卖的生意彼此的关系便日渐剑拔弩张。在宋境内本来就缺乏适合做牧马的土地,朝廷于南方将农田开辟为牧场时,仅江宁府一处饲养的一千马匹,过了三年就仅余下不到四百。而萧家集与曾头市在河北分别占据着宋国内为数不多的养马良地,各自麾下又都有优秀的养马专家,这边意味着谁能斗垮另外一家,便能垄断大半宋国境内马匹买卖的市场。

    萧唐这厮与大名府留守相公交情不浅,他在朝中又是官身,这倒棘手的紧史恭心中暗付道:不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那梁中如今也受曾头市的好处,且看你又能得宠到几时,至于你这干手下,又有谁能及得上我的本事!?

    “来日方长,要寻我理会时,我慢慢与你计较!”史恭环视萧唐等人一圈,他望向周侗时眼神略一停留,可只过片刻,欲言又止的史恭便招呼苏定拨马而去了。

    周侗长叹口气,他径直来到萧唐面前,打起几分笑意说道:“你到东京汴梁后的事迹为师听得许多,你做得很好!不负为师对你的一番苦心!今日是你我师徒重逢的大喜日子,不必让那个逆徒搅了咱们的兴致。”

    萧唐闻言安抚周侗几句,又忙命人为山士奇包扎腿上枪伤,不止是山士奇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与史恭过招时败下阵来的史进、牛皋等人也都愤愤不平,而岳飞虽然闷声不语,可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烧的两团火苗

    可是就算那个史恭再不讨喜,他以一己之力连斗四人且丝毫不落下风,一身高明的武艺众人也都瞧在眼里。曾头市多了这等强援也的确轻视不得,卢俊义忽然喟声长叹,对萧唐说道:“贤弟放心,若是我那师弟再不知进退时,为兄自会与他应对!只是好歹同门情分一场,希望那曾头市知个好歹,不要再无端生事。”

    “怕就怕人无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啊”萧唐心有所感,还寻思道:他与曾头市之间的冲突,是因为自己名下牧马场断了曾头市养马卖马的财路。曾头市那父子几个靠霸占村坊起家,又是敢于三番两次地去撩饬梁山泊的主,就算自己有官字招牌加身,曾家父子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几处养马场做大,毫无任何举动地苦忍下去么?

    至少萧唐不信。

    ※※※※※※※※※※※※※※※※※※※※※※※※※

    德州,曾头市。

    坐落于德州西南面的曾头市地面方圆数百里,周遭皆是险隘的去处。在向内走去时,但见: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冈,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密。凭高远望,绿阴浓不见人家;附近潜窥,青影乱深藏寨栅。

    在曾头市中约莫有三千多户人家,除去当年收容大批河北、河东流民的萧家集,也可说得上是河北地界数一数二的大镇。这时在曾头市曾家府的厅堂内,有个约莫五十上下,长者打扮的人面色迟疑,向史恭问道:“教师是说此次去萧家集探望令师时,曾与萧唐手下起过争执?”

    史恭乜了眼曾头市此间的主人曾弄,说道:“不错,不过是与几个小厮过了过招,也没甚打紧的。”

    曾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可曾伤了人命?”

    史恭嘴角一撇,他凝视着曾弄说道:“曾长者可是怕了?”

    曾弄干笑两声,说道:“虽然咱们之前便与萧家集起过争执,可是那萧唐毕竟是受过朝廷诰命的,如今他又奉官家旨意出使辽国时途径故居,咱们便是要动他的马场,眼下却不是时候。”

    “阿爹!有甚好顾虑的?师父出手煞煞萧唐那厮的威风,也叫那些契丹种知道咱们的厉害!”

    曾弄五子曾升性情最为火爆,他又骂道:“那些辽狗唤咱们先人做生女真,年年逼着部落中‘达敏包’(女真语,猎鹰人家之意)替他们头人捕捉鹰雕,还大肆掠夺我族北珠,遣银牌天使时常勒索,责贡尤苛!在辽地也就罢了,如今在宋境内却还要被萧唐那只辽狗后人骑在咱们头上!爹,咱们又如何再忍下去!?”

    曾弄三子曾索也附和道:“是啊,要不是萧唐那厮前几年大肆收马,又并了大名府、洺州、相州几处好地设马监,咱们今日哪至于收支入不敷出?还把生意做到了白山黑水去!再让萧唐那厮名下马场养成气势,咱们又如何养得市中五七千兵马?”

    曾长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那两个儿子一眼,说道:“要动手也不能急于一时,民不与官斗,留守相公那边需要打点、德州知府这里也须买通人情那萧唐毕竟是京官,在这河北地界他能防咱一时,却也防不了一世。”

    曾家次子曾密冷哼一声,说道:“往日只有咱们欺负人的份,今日反倒要怄这般鸟气!这要是在辽东、高丽地界咱们受辽狗压榨上百年的族人都已发迹起来,咱们在宋地过得十几年好日子,反颠倒着要看个契丹狗的脸色!”

    曾密话语方落,便被自己那父亲曾弄狠狠瞪了一眼。曾弄旋即向史恭、苏定那边望去,嘿然笑道:“教师此行辛苦,萧唐那厮的人动也便动了,不是甚么打紧的事。我已备下酒食款待两位教师,我们父子还有些要事相商”

    史恭冷冷一笑,他对于曾家甚么女真契丹之间的宿世仇怨没甚么兴趣,如今都是大宋治下的子民,你请我做教师,我也也只把你当做是个宋境内的子民看待。至于那支分布在白山黑水中的女真族裔,还能闹到这河北地界不成?他向苏定招呼一声,两人便齐齐离开曾府的厅堂。

    待史恭与苏定走后,曾弄才向曾密叱骂道:“你好不晓事!咱们与族人间互通声息之事,怎能让史教师晓得!?”

    曾密倒漫不经心地回道:“阿爹,师父虽是宋人,可也是个难得的勇士。咱们不过是与白山黑水间诸部族人互通声息,又有甚打紧的?如此遮遮掩掩,反倒与师父见外了。”

    曾弄摇了摇头,说道:“你哪里晓得?咱们女真人趁势而起,不止连破高丽**队,又斩杀了辽国那叛将萧海里,如今联合北女真、南女真、鸭绿江、蒲卢毛朵、曷苏馆、东海等女真诸部,也叫世代压迫我族人的辽狗不敢再小觑我女真!可是老四潜入北地去见完颜部吴乞买孛堇(孛堇,女真语大人长官之意)却是另有目的。”

342章 赌赢了,我就是开国功臣

    除了曾弄膝下长子曾涂,曾密、曾索、曾升听自己父亲说罢他们面面相觑一番,都甚是疑惑不解,尤其是听到“完颜部”三个字,脸上也都露出厌恶痛恨的神情来。

    曾头市也时常借着宋辽贸易的机会出入北地,曾家兄弟也都曾亲眼目睹过日渐腐朽的大辽帝国为了补充国库的亏空,不断搜刮女真栖息地山林间盛产的鹰隼、骏马、水獭、山参和北珠。

    到了近些年来压迫愈演愈烈,辽人公然抢夺,以各种名目在“打女真”时(打博谓贸易,辽国内与女真人进行买卖的称呼)强取豪夺,只为与宋人交换金银填充国库。自己的同胞族人仅仅是想用这些特产换取食盐等保命物资,久而久之许多部族子民食不裹腹、衣不保暖。

    曾家五虎各个桀骜跋扈,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眼见故地的同胞族人遭辽人压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自然都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们不理解现在女真诸部就算一朝得势,却依然无法与辽朝这个庞然大国抗衡,既然咱们全家已归化于宋国十几年,父亲遣老四与女真部孛堇互通消息又为了甚么?

    让曾涂等人更不能理解的是,要与哪个女真诸部联系都好,可干嘛偏偏选那替辽狗为虎作伥的完颜部?咱们曾家是女真蒲聂部的族裔,完颜部不正是咱们先人的死敌?

    当年在生女真诸部中,最为剽悍善战的便是蒲聂部,不但敢数次操刀子宰杀辽使公然反抗,从隋唐时代开始与高句丽鏖战大唐、与渤海国联合血战契丹数次对抗强国,是个专挑硬骨头去啃的生猛部族。诸如蒲聂部的拔乙门、陶得里,抹捻部的谢野,纥石烈部的阿合版、石鲁等勇士都是曾家兄弟孩提时代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致使与曾家血脉同源的蒲聂部一蹶不振的罪魁祸首,正是当年与辽国勾结,背地里出卖生女真各部族同胞的完颜部首领乌古乃。虽然乌古乃之后完颜部都勃极烈(女真语,大酋长之意)历经劾里钵、乌雅束几代后日渐强盛,可曾家兄弟深知完颜部之所以能够崛起,是因为他们当年利用卑鄙手段出卖自己同胞部落,从而借助辽国的力量排除异己才发展到今天这步。

    “阿爹,辽狗虽然可恨,但是完颜部那些走狗奴才更是该杀!他们便是做大又能怎地?咱们既已迁徙至大宋,又何必与完颜部那些奴才来往,孩儿想不通!”曾升面色忿然,向曾弄直言说道。

    “我儿想得岔了!你道宋人、辽人看待咱们还会分别甚么蒲聂部、完颜部么?对于他们而言,咱们都是女真人而已!”

    曾弄长叹了口气,又说道:“当年完颜乌古乃私通辽人之举固然卑鄙无耻,可也不得不说他雄鸷过人,率领完颜部日益强盛起来。现在完颜部统合女真诸族,当今完颜部都勃极烈乌雅束的兄弟阿骨打,确实也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大英雄,还有那吴乞买孛堇。咱们曾家能与完颜部牵上线,也是因为他正要在大宋国内有同族来往”

    曾密冷笑一声,说道:“那又能怎样?完颜部就算强横,可是敢如咱们蒲聂部先人那般去与辽狗厮杀么?辽国地域广阔,他们还能奔袭过来攻打大宋不成?”

    “完颜部联合诸多部族,如今声势远胜当年蒲聂、抹捻、纥石烈等部,你道他们还会甘心在辽国的暴政下忍气吞声么?当年契丹人不也是世代受北齐、大隋、突厥汗国、大唐等国压制,谁又能想到后来契丹会先后连克号称‘四夷宾服、万邦来朝’的大唐派曹仁师、王孝杰、安禄山等大将倾重兵征剿的数次讨伐?谁又能料到后来那耶律阿保机竟然能合并诸部,建立起如今能与大宋南北抗衡的庞大帝国?

    当年那耶律阿保机都曾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如今宋国官家、辽狗皇帝皆是昏庸无能之辈,我女真族各部联盟气势已成,这个天下辽狗能坐得,我们族人为何又坐不得?”

    曾弄意味深长地打量曾密、曾索、曾升一番,又说道:“我族人各部散落于各地,加起来也远远不抵辽人、宋人。至于咱们蒲聂部与完颜部的旧怨嘿嘿,大宋开国太祖发动陈桥兵变夺了周国孤儿寡母的大好江山,如今宋人中谁还会说他赵家的皇位坐得不正?只有咱们族人真正强盛起来,咱们这些流落至宋地的女真人腰板才能挺得更直。”

    曾密等人听了不由张大了嘴巴,他们在大宋过惯了的安乐日子,平素谈及北地压迫同胞的辽人时痛骂一番过过嘴瘾也就罢了,可是辽国朝廷就算再昏庸再不堪,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零零散散的女真诸部加到一起才多少人口?大辽国治下契丹、汉人、奚人、渤海、室韦等诸族加起来人口足有近千万,要颠覆这么个庞大帝国的统治,岂不是痴人说梦?

    曾弄见他那几个儿子诧异的神色,他心里暗叹一声,想道:我这几个孩儿都在宋国内骄纵惯了,全然不似个血性的女真儿郎。

    实则曾弄在与北地女真人取得联系后,便从完颜部吴乞买孛堇那边听过些口风,如今声威大震的完颜阿骨打被辽国封作惕隐,暗中却在辽东命北地族人打建城堡、修器械准备兴师反辽

    得到这个消息后曾弄心中无比振奋,他心想如今曾头市聚得五七千人马,一旦我女真诸部举事成功,又怎会不得完颜部都勃极烈的重用?

    虽然曾弄也明白人口寡薄的女真部族,要去击败强大的辽国并建立自己的政权这件事难上加难,可这却是绝对值得他下注豪赌的一个机会。曾头市与物资匮乏的女真同族交易买卖,就算完颜部兴兵反辽败了,曾家这些居于宋地的女真族裔也不会遭辽国的围捕镇压。可如果完颜部真能割地建国,他这个同样生于白山黑水间的女真族裔岂不是成了开国功臣?只是事关重大,曾弄想到还等完颜部起兵见个胜负分晓之后,方才能说与这几个孩儿知道。

    这时曾索皱眉思索一番,说道:“阿爹,孩儿还是不明白。咱们在这河北德州,与白山黑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就算完颜部统合众部族闹出些名堂来,又能帮得到咱们甚么?就拿眼前来说,咱们与萧唐那厮争执,不还是要看宋人大官儿的眼色?就算那完颜部的阿骨打、吴乞买了得,又能济得个鸟事?”

    倘若我族人真的能够兴兵立国,那萧唐不过是个受宋人庸官宠信的辽狗,又算个甚么东西!?曾弄重重一哼,又想道:我暗中至北地与族人来往买卖,就是为了在我们女真人建国时能够得重用,重振我蒲聂部祖上荣光。到时休说是那萧唐,便是这大宋国的官家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眼下我这曾头市也不过是德州地界的一个豪强大户,还不宜与萧唐那厮公然冲突

    “凡事也不能只看眼前,那萧唐很快也要北上辽国,大名府留守相公那边为父自会去应付。就算要算计萧唐名下的牧马场,眼下有些事不宜咱们曾头市中人出手”曾弄沉吟说罢,又对他长子曾涂说道:“我叫你去寻觅的合适人选,可曾寻到了?”

    曾涂点头应道:“在青州地界有个强人头领唤作险道神郁保四,那人聚集二百余人四处勾当。孩儿与他有些交情,外人也不知他与咱曾头市有甚干系,阿爹若要使计坏萧唐那厮的买卖,此人正可当得大用。”

343章 我担心的,是岳飞

    且说萧家集萧唐府邸中确实一片笑意盈然,故地重游的萧唐大摆酒席,设宴招待与群豪同饮。

    赴宴的有与萧唐同归萧家集的燕青、许贯忠、史进;留守河北本地的心腹兄弟卞祥、萧义、杨林、山士奇、傅祥、石勇、薛永、段景住、常顺九人;还有大名府员外卢俊义、萧家集乡勇团练教头王进,与周侗及其义子徒儿岳飞、牛皋等六人。

    还有留守司将官索超、周瑾、王定与萧唐关系甚密的行伍袍泽,以及从麒麟村迁徙来的岳、王、汤、张几家员外家眷。就连大名府两院押狱节级蔡福、小押狱蔡庆兄弟二人得知萧唐返乡的消息后,也携贺礼登门来访。至于与史文恭在萧家集校场发生的那些许不愉快,一时间也被抛之脑后。众人语笑喧哗,觥筹交错,自是各得其乐。

    萧唐与卢俊义、索超推杯换盏一番后,径直来到周侗身边坐下,说道:“见师父依旧健朗,徒儿也安心了。”

    “为师除了传授飞儿几人文武,也没其他琐事,平日在集镇里自然活得清闲安乐。”

    周侗呵呵一笑,又说道:“徒儿此番出使辽国途径大名府,那留守相公梁中书既是你当年的上官,也须去登门拜访一番,不可失了礼数。”

    萧唐点点头,说道:“不妨事,郑允中正使与童贯副使率使团半月后才会行至大名府,梁中书那边徒儿明日去拜会也不迟。”

    听萧唐提及童贯之名,周侗脸上登时似蒙上层阴霾,他轻哼一声,说道:“童贯嘿嘿,若说带兵的本事还是有些,可为人忒过跋扈,行事也忒过急功近利了些。”

    周侗又凝视着萧唐,嘱咐道:“徒儿切记,那童贯看似豪迈粗犷,极好结交军中健儿,实则性情乖巧、城府极深。你年纪尚轻,与那童贯相处时须万分小心。”

    萧唐点头称是,从他与童贯的实际接触、正史记载以及小种经略相公那里,倒也能大概体察到童贯的为人秉性。同样身为掌握兵权的权奸,从后宫宦官中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童贯,与泼皮出身的高俅绝对是两种人。高俅上位靠的是一心一意巴结宋徽宗,争权所使的手段除了迎合圣意,便是许多排除异己的下作伎俩。

    而童贯绝不一样,他不但体貌魁梧,“阳刚之气”十足,使得许多人在初识他时都以为童贯是个豪爽威武的帅才。萧唐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不是熟知历史对他的综合评价,还有童贯联金伐辽前后昏招连出的丑态,那童贯举手投足间的气场,甚至更要比萧唐初见小种经略相公时更能让人折服。

    可现在萧唐深知童贯所有看似洒脱慷慨的举动,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他仗义疏财,只是为了要与赵佶身边的嫔妃、道士、宦官打通关系;他提拔赏识遭打压的老种经略相公,是为了要把持西军掌兵大权;他与蔡京之间因拜开府仪同三司之事发生严重的冲突后,童贯却选择为了蔡京回京拜相全力帮衬,因为眼光毒辣的他深知蔡京必然会重新得到宋徽宗的宠信;童贯收养阵亡将士的遗孤为义子,让部下以为他体恤部属值得效命,从而甘愿去做成就他宦官封王的野心

    真要是论城府心术而言,只是去讨好赵佶的高俅,恐怕要被这个媪相童贯全方位地吊打,萧唐也深知童贯向自己表达善意,绝非是敬佩他在江湖中甚么任侠的名头。

    然而听恩师对自己的警示之语后,萧唐向周侗问道:“师父当年也曾与那童贯打过交道?”

    “为师不过是京师御拳馆区区一介教师,那童贯官居高位,又怎会将我瞧在眼里?当年童贯率军攻讨积石军、洮州等地时,恐怕也不会记得军中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周侗惨然一笑,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仕途坎坷的长者似也有些醉了,他突然拉过萧唐的手。

    萧唐的手掌猛地被周侗死死攥紧,这个让绿林江湖中群豪敬服的长者高人,却又是老无无依,把满腔心思都寄托在下一代的长者怅然一叹,又说道:“为师专心武学,懒于和人尔虞我诈,却也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只逞匹夫之勇,又怎能与朝中奸佞争对?我的满腔夙愿都寄托在你们这些徒儿身上了。

    你在官场混迹久了,先是得留守相公提拔,又蒙官家赏识在朝中平步青云,为师的也知道你在朝中的事不须我来操心,可是我最担心的,是我那义子飞儿”

    萧唐知道周侗与岳飞之间的感情,而且更能明白为什么周侗会有这般顾虑。通过与岳飞的相处,萧唐不但理解长大之后的岳飞为何会成为后世熟知的英烈,也明白他为甚么又会成为个悲情英雄。

    知子莫若父,与岳飞情同父子的周侗当然很明白自己义子的为人秉性。萧唐正要劝慰周侗时,忽听“咣当!”一声,等萧唐循声望去,就见史进醉似个滩懒泥卧倒在地,牛皋正举碗豪饮,与卞祥、山士奇等人喝作一团。

    “今日正是萧唐哥哥回来的大喜日子,咱们喝的开心!还有想喝得爽利的,尽管过来喝便是!”牛皋舌头已然有些打结,却仍高声嚷道。

    群豪轰然迎合,其中小王贵不知从哪偷喝俩的酒,也已经喝得满脸赤红,随着喝熏的牛皋等人吵嚷喊闹。王贵之父王员外见了虎着个脸,老鹰捉小鸡似的朝自己那顽皮的孩儿捉去。萧唐与周侗在旁看了,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怎么不见岳飞师弟?”喧嚣之中,萧唐忽然发现让被自己的恩师寄予厚望的那个的那个师弟不在,便向周侗问道。

    周侗神情一滞,长舒口气道:“依他那性子,我倒能猜出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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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