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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68章 我就算背主,那又能怎样?

    (感谢本周疾风小闯闯好汉的打赏)

    正当郭药师驾马思付之际,就见不远处有一骑正向他疾驰而来,待那人奔至近处,郭药师发现那人正是在怨军中为他马首是瞻的赵鹤寿。

    赵鹤寿向郭药师唱了个喏,随即左右打量一圈后,又压低声音对郭药师说道:“郭大哥,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几个兄弟已得了你的口信,现在正在等恁过去商议。”

    郭药师沉着脸点了点头,他与赵鹤寿两骑又前行了一两里路,来到一处新兴的小村之中,小村对面是七八亩的良田,而现在村中不过五六十户人家,在一片杨柳树下还有间简陋的酒肆。只是那酒肆并没有竖起招揽酒客用的酒帘儿,看来今日这家小酒店已经打烊,也不做生意。

    郭药师、赵鹤寿二人推门进了那家酒肆中,在冷清清的店里恭候多时的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等郭药师的心腹齐齐站起身来。而赵鹤寿又向外探头探脑一番,在确定了酒肆周围并无旁人外,才与郭药师等人围桌坐了下来。

    其中坐在郭药师他左手边的是身形魁梧的张令徽,他本来生得浓眉虎目,颌下还留着根根粗如钢针的髯须,一瞧便知是个粗莽的汉子,此时他更是急不可耐的向郭药师说道:“大哥,你不会真的打算动手吧?”

    郭药师斜眼乜了张令徽一眼,并说道:“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我若没有打定主意,前番又怎会说与你们兄弟晓得?现在又怎会召集你们过来密议?”

    “可是”张令徽挠了挠头,虽然他平日也是个杀伐果断的汉子,可自从上次乍闻郭药师心中的打算之后,张令徽也不由心生踌躇。现在他眉头拧成老大的疙瘩,并迟疑道:“可是那萧任侠确实待我等有恩,现在咱们兄弟也有了安身之处,兄弟手底也各自管领一部人马可大哥你打算赚这保州城,这也未免坏了江湖义气!”

    还没等郭药师发话,在旁生得脸横肉的甄五臣却冷哼一声,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沉静,可浑身总透着股狰狞的煞气:“张令徽兄弟,当初咱们决议与郭大哥同生共死,一并闯出番功名来,可不止是想在绿林中厮混一辈子。但凡是个身上披着官袍的,又与你讲个鸟江湖义气!”

    郭药师也点了点头,说道:“五臣兄弟说的,也正是我的意思。那萧唐曾救助过我们不假,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明明在宋国身居要职,却欺瞒过宋廷与咱大辽国来,在辽东设镇开寨,甚至占据这边庭要地,若说他干的是诛九族的勾当,也不为过!

    咱们兄弟几个,当然都是知心体己的交情,可谁又知那萧唐口中与咱们说着江湖义气,实则却把咱们当做可以利用的人物?小丑兄弟我与之间有些瓜葛,那萧唐便命他也做得指挥副使,这不也是忌惮我在怨军专权独大?过去他重用礼遇我等,那也是因为咱们兄弟的确能对他派上用场,可如今你们也瞧见了,他从宋地调派过来那支纪山军,分明也是他暗中扶持的一支心腹嫡系人马

    现在他占据的保州军州,皮岛等海镇,只怕还不及辽东任意一路割据的叛军所占的地盘大。咱们兄弟在这加到一起也不过只统领几千人马,这还要孤守于此收得诸多制约。咱们兄弟兄弟聚义,也是要趁着世道不稳而讨个出身,在这般磨耗下去,我等又如何能够功成名就?”

    张令徽也是个没甚主意,他远不及郭药师能言善道,听自己这大哥一席话说来,也教张令徽反驳不了,他犹豫片刻,又道:“既恁的,咱们索性待兄弟离了保州,也不必非要图谋这保州城。我这也是为郭大哥你着想,毕竟咱们先在萧任侠帐下效力,如今颠倒着却要图谋他把持的地盘,这岂不是要让大哥你负上背主的骂名?”

    听张令徽此言一出,郭药师反而似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起来。背主的骂名?这又算是个屁!

    那萧唐暗中在辽东暗地划地自治,又在绿林中扶持多路人马,他这般行径对宋国算是忠心么?高永昌那厮在辽阳府自立为帝,还有那刚起兵反辽的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他们对于大辽又可曾有过半点忠诚?似他们这般人物反倒才能混出些名堂来,那凭甚么又要我郭药师来谈忠论义?

    就算背主又能怎么样?现在在这四战之地,只要有钱有粮、有兵有马,自然会有人费尽心思来拉拢你。要让我郭药师效忠也不是不可以,无论是宋国辽国,甚至是在各地真能够割据一方,开元建国的叛军乱党,谁能许给我更大的前程我便卖命!这又有什么错的?都说是成王败寇,背反过萧唐如果能换来更大的利益,我又为甚么不能这么干?

    郭药师冷笑罢了,他又朝张令徽望将过去,并嘿然说道:“兄弟,你未免想得忒过简单了些。虽然旁人看来是移剌成率起契丹族民,又联合几路豪强占据保州城而自保的,可咱们兄弟几个,可都晓得是萧唐暗中要在辽东做大声势,他做的大事担着血海也似干系,咱们若是一走了之,你觉得那萧唐真能放过咱们?”

    张令徽听罢一怔,随即急道:“大哥,听你的意思,难不成咱们真的要另谋个去处,萧任侠就真打算杀咱们兄弟灭口?好歹他也在南朝江湖中也是被赞作义薄云天的人物,又怎会这般不念情分!?”

    这时,一旁的赵鹤寿也为郭药师帮腔说道:“张家兄弟,你道萧唐那厮真是个念情分的?当时保州城诸族暴动之事你可忘了?咱们两个只因替咱汉家儿郎出头拉了偏架,出手教训了那伙奚狗一顿,可后来反倒被铁面孔目裴宣那厮剥除官身,还吃了一通杖刑。咱们受了这般羞辱不说,若不是郭大哥出面周旋,咱们两个只怕现在活得也个出豁!

    后来那萧唐回保州后又是如何说的?他夸赞那裴宣干得好、好好干!直娘贼,面上看那裴宣也是个汉人,而听闻那萧唐是辽国南院吏官的子裔,那厮们说是执法森严要判得不偏不倚,可是又与咱们讲甚么情分了?恐怕他只怕闻焕章、裴宣,那燕小乙,还有新调至保州的那些纪山军头领当做是兄弟。相处讲究个远近亲疏,你与他讲义气?恐怕那厮都没正眼儿觑你!”

    听赵鹤寿言及前方他们两个遭裴宣重罚之事,本来犹豫不定的张令徽心中腾地冒起把火来!平日他就是个受不得闲气的,何况那日又遭了那般责罚羞辱,在他看来,萧唐的确甚是偏袒他从宋地调来的那些头领,同样都是在他帐下效命的,凭甚么我与郭大哥等兄弟,就非要被他们压过一头!?

    张令徽越想越气,他又朝郭药师望将过去,并忿声道:“罢了!郭大哥,一切都听恁的,兄弟们罩办便是!”

    见在场几人都已同意背反萧唐,平日与郭药师交情最深厚甄五臣便往前探了探声,并凝声说道:“既然兄弟们都肯干了,大哥你又打算如何赚得这保州城?毕竟咱们手头的兵力有限,若是兵变恐怕也难以成事。”

    郭药师冷冷一笑,说道:“兵变当然要干,可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咱们可还有一路强援,只要能与那伙人马互通声息,就算他萧唐如何了得,只怕他在辽东也再无立锥之地!”

569章 小心提防,时迁难防

    听郭药师说及另外一路的强援,甄五臣顿时若有所察,他立刻向郭药师说道:“听大哥眼下之意,莫不是要去辽国官军通风报信?”

    郭药师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几位兄弟,你们可知我为何非选此时联系辽军,一并来赚这保州城?大辽皇帝任魏王耶律淳为征讨辽东诸部叛军的主帅,而辽将萧嗣先、萧挞不也又大败于生女直阿骨打手下不久,如今耶律淳为了抵御那连取两场大胜,兵马已然过万的生女直人,他也在辽东各处招募灾民组建新军,以讨伐女直、渤海等诸族的叛党

    咱们当时为求个栖身之所,又以为受那萧唐恩德,而殚精竭虑的助他收纳各处饱受兵灾的汉人子民。几位兄弟又可曾想过,现在保州、皮岛等地治下已有五万五千下的汉人百姓,如果咱们率领其中的青壮去投耶律淳,凭咱们的麾下人马兵力,又岂能不会在辽军中做个详稳?那可是实打实的官将身份,当初咱们几个一并聚义,不也曾打算过投奔辽朝官军谋个发迹的时机?”

    听郭药师这么一说,似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听起来萧唐就不是使得他们现在衣食无忧,而且尚能在保州做个统率兵马的头领的恩主,反倒是碍着了他们这些江湖出身的草莽摇身一变做辽国将官,妨着他们赚取官职爵位的绊脚石!赵鹤寿冷哼一声,又道:“还是郭大哥思虑的周全!既恁的,咱们又如何与大辽魏王互通声息?”

    “此事我还要好生思量一番”

    郭药师口中边说着,他心里边暗付着这次决议向辽军报信,如果捅出明明是在宋廷做得高官的萧唐,他竟然诈死而图谋占据大辽边陲的州府,这无疑是大功一件可是自己也总要想好如何与那耶律淳坐地起价,能在受辽朝官府封赏的同时,转而让他做得镇守保州的一方官将。

    说起来让郭药师十分眼红的,还有新调配至保州不久的那支纪山军,尤其是那支部队麾下的一些部曲中,他很在乎的是其中一些弩手所装备的,有五百多把威力强大的劲弩。

    郭药师也曾听说宋廷军器监秘密研制唤作“神臂弓”的强弩,据说无论是射程还是杀伤力,比起寻常手弩可说有着天壤之别,只是这种强弩的制作技法宋军当然不会向外邦透露,常与宋军交战的西夏军也深知这神臂弩的厉害,并开始仿制装备这般威力强大的劲弩北宋末年时的西夏名将,且为崇宗乾顺之弟察哥曾谏言道:“国家用铁鹞子以驰骋平原,用步跋子以逐险山谷,然一遇陌刀法,铁骑难施若遇神臂弓,步奚自溃今宜选蕃汉壮勇,教以强弩,兼以标牌,平居则带弓而锄,临戎则分番而进,以我国之短,易中国之长,如此,无敌于天下矣”。

    当年萧唐决定在绿林中暗中扶持各处山寨,又有金钱豹子汤隆率工匠赶工打制军械兵刃至今,纪山军麾下各部人马中才得以装备这五百多把劲弩。而郭药师本来就是个于兵事十分敏感的人物,当他与保州城诸部军队操练时头一回见到这种神弩,他便立刻留意了起来。

    而当郭药师亲眼目睹过神臂弓的威力之后,他便一直在思付如果叫我麾下的人马装备这等远战杀敌的利器,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还有那支纪山军的马军虽多为轻骑兵,可是手中的兵刃、身的披挂也完全不逊于寻常辽国远拦子军的一身装备,而且辽军配备的战马通常都是辽马亦称契丹马,古老的蒙古马种,而那几支马军之中有一小半胯下骑乘的竟然都是以耐劳持久,生命力顽强而著称的河西大马河曲马种,又称西马,眼见纪山军中有几营的马军配备甚是精良,这也叫郭药师不由得红了眼

    以我的本事再得了这些军械战马,又何愁大事不成?

    可是也正是如此,郭药师也想到萧唐手下竟然还有这么一支兵强马壮的部队,而且那纪山军的大多头领看似都非易与之辈,以现在自己与甄五臣、赵鹤寿、张令徽、刘舜仁手底掌握的兵力,要兵变的确也行不通,何况他们各部人马中,恐怕尚有许多人感念萧唐的恩情,不会背反那所谓的北地狼主。

    可是在保州居住的既然大多原是辽国治下的子民,只要辽国正规军前来征讨保州,必然会使保州民心再度动荡起来。萧唐如今又不在保州,还有我里应外合配合魏王行事,要想反客为主占了这保州城,也会不是甚么难事。

    郭药师心中念罢,又对甄五臣等人说道:“如何去与魏王周旋,还有与辽军里应外合,也正是我唤几位兄弟前来相商的目的。待咱们敲定了如何行事的细节,几位兄弟也须小心切莫在保州其他头领那漏了口风尤其是那董小丑,虽然咱们与他们几个也有些情分,可依他的性子,如今已然做不成一路人。”

    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听罢接连点头应了,按他们的想法,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北地诸族的头人,便是往日也有些交情,可是他们几个也是性子憨直,甘心愿为萧唐效命的。虽然往日也曾有些交情,但他们是几个不识相的,紧要时不得已也只能都除了。

    而萧唐从宋境内派到保州、皮岛等地的心腹之中,文仲容、崔埜似是不足为虑,闻焕章、裴宣、蒋敬等几人也看来也都是书生出身,虽然他们性子精细,可是真等到被接引而来的辽军杀到保州,饶是他们肚子中有些墨水,在真刀真枪厮杀时也能济甚么事?

    至于那个燕青燕小乙,虽然不知为何萧唐将他也留在了保州,那燕青的确极是机灵,而且为人处世甚是周全,不但保州、皮岛等地的诸族头领没有一个不喜欢他,就连寻常百姓之中,汉人女子称他为小乙、小官人而契丹女子唤他做沙里渤海女子唤他做页博肯高丽女子唤他做瑟邦尼姆古时朝鲜语称呼,相公大人之意

    可就是因为如此,多是绿林草莽出身的郭药师等人反而对燕青多了几分轻视之心,听闻宋地甚么勾栏瓦舍间有不少浪荡公子哥厮混,而那燕青虽然精细伶俐,看来除了会几手相扑和使弩的手段,也不过是因为好弄些风花雪月的伎俩,才得到那萧唐重用的。只须提防着莫要被他瞧出个蛛丝马迹,真要动起手来,咱们又不是甚么好男色的婆娘,还会对你手下留情不成?

    然而郭药师、甄五臣、赵鹤寿等人边思量边商议,却把一个随着纪山军同至保州的汉子给忽略掉了,毕竟那人生得贼眉鼠眼,眉宇中还带着几分猥琐,瞧来也不过是哪个管事身边的一个帮闲。可是让郭药师等人万万没料道的是,现在那个被他们忽视的汉子正潜伏在他们所处的酒肆房梁之,并将他们密议商谈的内容听个一清二楚。

    而那个人,正是鼓蚤时迁。

570章 一网打尽,用甚么法子?

    郭药师召唤甄五臣、赵鹤寿等人密议的这处酒肆还没张开,本来是刘舜仁手下一个体己人的亲属所开,在保州地界的位置也甚是偏僻,在周围又有七八个心腹游哨,是以郭药师等人也以为不会招来保州城内其他头领的猜疑。

    可是一来郭药师决计想不到萧唐通过正史中对于他的评价,从一开始便对他心生提防,并且暗中知会在保州的闻焕章、燕青等人留意他的动静;二来郭药师到底还是低估了燕青察言观色的本领,生得玲珑心窍的燕青,也早就留意到郭药师与他的几个亲信近些时日微妙的举动;三来郭药师等人也不晓得时迁有一身高明的轻功本事,便是被那鼓上蚤一路盯梢至此,却兀自浑然不觉

    而趁着郭药师、赵鹤寿进门的时候使出飞檐走壁的本事摸上酒肆房顶。这座屋顶垂脊处尚未修葺完整的瓦片又被时迁巧施手段拨开几块,他又将瘦小的身子一猱,便潜至四橼房梁上,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当时迁将郭药师等人密议如何与辽军主帅耶律淳取得联系,以及打算如何里应外合策应辽军攻下保州城等事宜听个分明,他不由在心里暗骂道:果然不出萧唐哥哥与小乙所料,这伙厮鸟,当真都是些狼心狗肺的背义之徒!

    听这几个狗贼所说,眼下这厮们还未曾与辽国派至东京道的大军搭上线,还好小乙瞧出郭药师等人行迹尴尬,便吩咐我这几日只顾盯着这厮们,这才使我将他们定下的诡计听个分明否则先不说这些狗贼奸计得售与否,若是叫哥哥诈死经略辽东之事让辽国、大宋官府知晓,岂不是要累得哥哥危如累卵,性命只在咫尺便休!

    时迁心中骂罢,他更是屏气凝神,又竖起耳朵来将郭药师等人的言语听个真切。再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到郭药师与甄五臣、赵鹤寿等人终于商议定了,并纷纷起身离开酒肆之后,时迁嘿嘿冷笑一声,并又从房顶虚掩瓦片钻了出去,略作整顿之后,便趁着周围并无旁人时从房顶跃将下来,径直往保州城府衙的方向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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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亏得萧唐哥哥洞察先机,早料到郭药师那厮是个生着反骨的厮鸟,否则真叫他泄露了哥哥暗中谋划的大计,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在保州城府衙内的知客房中,燕青听过时迁向他说知郭药师等人的计划,他那一对秀眉也渐渐紧蹙起来。而闻焕章、裴宣、移剌成得燕青相请,也都齐聚于知客房中,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袁朗、奚胜、韩世忠等几个在场纪山军将领面色怒气愈浓,有欲要发作之色。

    在场的头领之中,生得赤脸黄须的袁朗因忿怒脸色似更红了些,颌下黑里透着淡黄的虬髯直要根根倒竖起来,自从当年他被诳入伙撞筹劫取生辰纲,又被刘敏、酆泰等当时的同伙企图杀了灭口之后,袁朗最恨的就是出卖兄弟的无义小人,如今听时迁说了郭药师意图出卖萧唐而在辽国赚个官身,这又教他如何能够按捺的住?

    袁朗忽的下站起身来,他瞪目痛骂道:“这个当千刀万剐的奸险小人!我还以为郭药师那厮是辽东绿林中一个奢遮的好汉,才得哥哥而委以重用。原来这狗贼心恁般歹,转面便忘人大恩!既然那几个奸厮的已被时迁兄弟撞破了,咱们不现在去将那伙背信弃义的畜生一个个捉住零碎剐了,又更待何时!?”

    燕青连忙向袁朗劝道:“万万不可!郭药师那厮虽然歹恶,可他好歹在保州与许多头领都有来往,而且在辽东汉人流民中那厮也有些人望。时迁兄弟虽然听得真切,可按旁人看来毕竟也只是一面之词,若是让保州城内其他头人见我等擅杀辽东出身的头领,难免不会心生异样的心思!”

    燕青这边正劝说着袁朗,而坐在一旁的契丹头人移剌成脸色阴晴不定,心也如乱麻一般理不清个头绪来。毕竟他在辽阳府时曾与郭药师有过些交情,他这个心情豪迈憨直的游牧汉子如果没亲眼所见,也绝不想相信郭药师会选择出卖萧唐,而换取官禄富贵。

    狼主说他不会与大辽妄动兵戈,而害得保州、皮岛等地诸族刚安生下来的百姓再受刀兵之灾,当时他出手杀散在保州城哗变的渤海叛军,也是为了救助城中百姓与我的族民我当然是信服狼主,可郭兄与我的交情也算深厚,他真会如此心狠,全然不念旧识他与狼主的情分?

    移剌成心中想着,他又朝着时迁望将过去。凭心而论,移剌成不信那个生得獐头鼠目的汉子所说的言语,可是这个唤作鼓上蚤时迁的,似乎也是狼主身边的心腹兄弟,再听他言之凿凿,也不似是作伪

    正当移剌成坐立难安之时,燕青又转过头来,对他说道:“移剌头人,既然时迁兄弟已探知,郭药师那厮打算何时派人去寻辽军报信,还要劳烦恁亲率一拨人马,随我与董家哥哥等人前去设下埋伏,万不能使得郭药师与统率辽军的那个耶律淳搭上线。”

    移剌成微微一怔,他忽然意识到了燕青今日为何也请自己来一并商议,又要与他算上董小丑等辽东出身的头领,一并去拦截郭药师派出的信使。

    毕竟捉贼要见赃,似他们这般或多或少与郭药师有些交情的头领,只要能俘获郭药师派出的亲信,并且能亲眼见过郭药师向耶律淳寄出的书信,移剌成也岂会不知郭药师打算背叛萧唐的同时,也捎带上他一并给出卖了?

    待移剌成缓过神来后,眼中渐渐的也多了分狠戾之色,他又断然点了点,并沉声说道:“好!如果郭兄那郭药师是个卖友求荣的证据确凿,我立刻亲自率儿郎们去将那伙贼厮尽数拿了,并交由狼主发落!”

    “便是我等人赃并获,也不宜急于求成”

    这个时候,一直闭目沉思的闻焕章忽然睁开双眼,并缓声说道:“除了郭药师、甄五臣、赵鹤寿、刘舜仁、张令徽这五个带头的,他们各自手下也必然都有一些心腹,虽然那厮们也要谨慎行事,更不宜走漏了风声,所以郭药师等人能拉拢与他反乱的人手,也定然不多可是如果只顾捉拿郭药师等五人,也不能将那伙背反主公的奸厮一网打尽。万一走漏了一两个去向辽军告密,岂不是前功尽弃?我倒有个计策,郭药师那厮一旦上钩,也定能教与他一并反乱的宵小尽皆无所遁形!”

571章 虎耳山设伏,想报信?没门!

    七日之后,傍晚。

    此处因为平地孤耸,却又两个并排矗立山峰状似两只竖立的虎耳,所以便唤作称虎耳山吉林省丹东市附近,明代长城东部起点处,后世称马耳山山中密林丛生,疏疏密密的,自成了一道风景。

    微风起时的山中密林树影婆娑,沙沙作响的声音,倒将此时在山林中潜行穿梭的十余人发出的轻微响动声尽给掩盖住了。

    而这队人马中为首的那个,正是与郭药师一向关系深厚的赵鹤寿。

    既然郭药师与自己的亲信打定了主意,去向辽军主帅耶律淳通风报信,伺机夺取保州城,正是一不作、二不休,趁着由郭药师麾下的亲信巡弋保州城北部鸭绿江的渡桥时,便吩咐他的心腹中较为精细的赵鹤寿怀揣自己的书信,直奔在辽东耀州、辰州一带驻扎的辽国大军而去。

    这十余骑人含草、马衔环,赵鹤寿也小心戒备着周围的动静,毕竟此处距离保州地界并不算远,时而也会有治下的一些猎户到此处狩猎。在与辽军取得联系,并发兵前来与郭药师的人马汇合之前,绝不能走漏了风声,教城中闻焕章、燕青等人有所察觉

    再行一两里路,等到出了这虎耳山后,前方便是地势平阔的一片平原。赵鹤寿早就拿定主意,只要出了山谷,便立刻向西面快马疾行,尽快冲出保州所覆盖的势力范围之外,就算沿途有辽军先锋部拦截这倒更好,被调遣至辽东的辽国官军人马本就是为镇压各处叛乱而来,让他们晓得在辽国与高丽交界处的沿海地域、几处海岛竟然被前番出使辽国诈似的宋廷官将萧唐所占据,又焉能不得到辽军的重视?

    于是山脚下的赵鹤寿一行人马沿着山间的羊肠小径蛇行前进,渐渐的,他们已能眺望见极远山路尽头处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在前方率队前行的赵鹤寿又一勒缰绳,并回头招呼着身后的人马尽快赶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赵鹤寿心中忽然生出股不安的感觉,他也察觉到北侧山壁上丛生的树林间似有异动,赵鹤寿刚要低声喝令他麾下十余骑小心戒备,岩壁便已突然站起几个人来,并弯弓搭箭便向他们射来!

    潜伏在山壁上的那些人似早有准备,他们早就趁着伏地窥视的功夫,将赵鹤寿一行人马位置的觑得真切,此时他们突然下手射击,离弦激射出的利箭也甚有准头,赵鹤寿率领的十来骑中,登时有四个被射翻坠马,当场毙命!

    赵鹤寿脸色立变,他倒不惧自己是撞见了甚么流寇山贼,就怕埋伏的是保州城内其他部曲的人马。对方也不问话便猝下杀手,那岂不是早料到了他会按照郭药师的吩咐,暗中率些人马去投辽军通风报信!?

    虽然赵鹤寿也以为郭药师与他们几个密议之事十分隐秘,料想也不应被城中其他萧唐的心腹发现他们一伙的图谋,可是在现在这般处境下,赵鹤寿也不敢在此喝问对方的来路,而急忙嚷道:“快!冲出山谷去!”

    但闻两侧山壁上喊杀声大作,赵鹤寿惊觉对头竟还埋伏下许多人马,可他也来不及细想,也不顾山谷中密林阻隔,地势又凹凸不平,而与剩余的亲信驾马狂奔,只想速速将那伙来路不明的伏兵甩开。

    又有五六骑被两面射来的流矢射落坠马,赵鹤寿与仅剩的七个骑手终于要冲出虎耳山谷。可是就在这时,但听“咻!”的一声尖啸乍起,有支一尺来长铁翎箭夹杂着刺耳的破风声从赵鹤寿侧脸划过,并直直刺进身后一骑的喉咙中!

    赵鹤寿惊惧望去,待瞧清了山谷口突然奔出的人马时,他的一颗心更是是坠入了冰窖之中!因为那彪人马领头的三人左面是手持漆抹弩的天山勇,右边是胯下一匹越岭巴山兽,手中绰着硬弓长箭的寇镇远。

    而中间那个一脸煞气渗人的,正是保州城内契丹数部的头领移剌成!

    当赵鹤寿看见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三人在此堵截,便已经猜到了他与郭药师等人暗中密谋背反萧唐的事情已经事发!事到如今,赵鹤寿不敢与移剌成等人硬抗,他急忙催胯下马儿调头,正要离开了山中相对平坦些的崎岖山路,而奔着两旁山坡陡峭,且树林密布的地方逃将过去时,却又听到一声清叱声乍起:

    “如意子,不要误我!”

    一直弩箭直直射穿赵鹤寿胯下战马的一只眼睛,那马儿悲嘶仰蹄,登时将赵鹤寿给掀翻坠马!摔得七荤八素的赵鹤寿刚回过神来,便瞧见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的男子边收了手中川弩,边径奔着他直冲过来。

    直娘贼!原来你这燕小乙也来了!

    赵鹤寿困兽犹斗,他立刻站起身子来,并擎出腰间狭锋钢刀在手,又是一声虎吼,并朝着直奔而来的燕青劈将过去!

    好歹赵鹤寿也是随郭药师一并在辽东厮混,并且经历过数次江湖厮杀的人物,他自问自己的拳脚、刀术的功夫也是极扎实的。而现在赵鹤寿也只想速速将拦路的燕青一刀剁翻,再尽快躲到深山密林中去躲避,只要不被移剌成等人给拿住,之后再寻个时机速速回去报与郭药师知晓才是。

    但见赵鹤寿袭来的刀势十分凌厉霸道,可燕青蓦的一记闪展腾挪,轻描淡写般的便避过了赵鹤寿狠厉的劈砍,燕青又是双臂一阵,就见其妙手连环,左右手呈提、撩之势向赵鹤寿反攻过去。惊慌失措的赵鹤寿忙舞了个刀花护住周身,燕青双足又是一点,便似晴日骤降的春雨一般招式连绵不绝,将赵鹤寿逼得手忙脚乱!

    燕青的拳脚功夫端的是轻灵敏捷、灵活多变,只缠斗七八合的功夫,手持利刃的赵鹤寿刀招便已大乱。燕青觑清了他的破绽,左掌蓦地在他眼前一撩,右手却如出洞的灵蛇一般死死扣住了赵鹤寿右手脉门!

    身手招式煞是灵动好看的燕青又将身子半拧,刹那间的功夫内又用后背紧贴住了赵鹤寿,并同双手攥紧了他持刀的臂膀用力一拽!一声清脆的响声骤起,燕青便已经用“螺旋劲”的力道将赵鹤寿的膀子拽脱了臼!

    还没等赵鹤寿喊出声来,燕青顺势俯身一摔将他颠翻在地。赵鹤寿被摔成了个滚地葫芦,只顾捂着他的膀子嘶声低吟,虽然赵鹤寿知道燕青相扑与拳脚的本事奢遮,却也没想到自己在手持钢刀的对他徒手的情况下,竟然也会败得如此干脆!

    这个时候,移剌成等人也将其余的几个骑手尽数射杀,还有几个契丹牧民持刀飞步赶上,其中有个还一脚狠狠踏在赵鹤寿的胸膛之上。燕青寒着脸睥睨四顾一番,又说道:“搜出这厮身上的书信,再将他押回保州城去,行事须小心些,莫叫郭药师那厮察觉!”

572章 不是我忘恩背义,我要“尽忠报国”

    一连数日下来,郭药师都甚是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赵鹤寿得了自己吩咐暗中潜出保州城也有了段时日,可是他率十余骑人马自打向西去寻辽军报信之后,便似是石沉大海一般。按说赵鹤寿也是与郭药师亲近的几个心腹中较为精细机警的一个,现在辽军好歹已渐渐控制住了辽东南部地域,周围州府乱军也不再以往那般四处横行作乱,赵鹤寿等一行人也不应该这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不成

    可是城中闻焕章、燕青等人与自己相处时的态度一如既往,也并不似察觉到自己暗中的图谋。由于前些时日辽军曾有探马兵临保州,而且闻焕章等人有意趁着辽东内乱加剧,而打算向与保州同属于辽国边陲军镇,并且眼下也不被辽国官府管制的宣州、定州等地扩展势力,是以郭药师趁着扩展保州周围戎卫范围的名义,调令甄五臣、赵鹤寿等人暂时离开保州营寨,而在鸭绿江畔的坞壁驻扎。如此赵鹤寿就算暂时脱离保州,也不至被其他部曲的头领察觉。

    可赵鹤寿好歹也是在怨军中统领一营兵马的将官,再要是耽搁下去,城内其他头领早晚也会发现他擅自离开保州,并且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杳无音讯。郭药师知道自己固然可以搪塞过去,可是自己麾下的人马出了这般蹊跷的事,也必然会有些警觉,并对他郭药师和其亲信心生提防。

    何况这种让郭药师浑然摸不清头绪的感觉,也使得他日渐心浮气躁起来。

    索性与甄五臣、张令徽、刘舜仁等人带领所有亲信离开保州去投辽国大军?郭药师又寻思道:但是也有可能是赵鹤寿真的在路出了些意外,而闻焕章、燕青、移剌成以及纪山军中的那些头领也未必就晓得我策划要占据保州。如果就这般撤了,那么我往日的心血岂不是都付之东流了?

    再者说现在郭药师在军旅中可以暗中助他行事的将士也不过七百人左右,正如在幕后执掌的萧唐,他要提防自己的身份不能在辽国官府曝光一样,眼下郭药师要与辽军取得联系之前,也要小心自己的计划事发。虽说怨军之中其余几营人马也有不少可能被他招揽,可是毕竟人多口杂,眼下这般形势,其余辽东汉人军健,一个也用不得。

    只带这些兵马去投奔辽国官府,我郭药师也决计不可能受那耶律淳的提拔重用。

    而郭药师本来就是个为了追名逐利敢冒几分风险的人,是以他还是选择不动声色的留了下来,待赵鹤寿失踪之事真的遮掩不住的时候,再从长计议。

    直到有一天。

    本来打算再派出个亲信至辽国大军那里报信的郭药师却忽然得报,说是其麾下轻骑在周遭乱山茂林处游哨的时候发现有个汉子行迹诡异,并且不似是保州本地人士。游哨怀疑此人是哪路乱党或流寇派来的奸细,便进山将其擒拿住了,已经押到郭药师这边听候发落。

    郭药师闻言立刻略作沉吟,只留身边的几个心腹留在房中,又命军健将那汉子押来问话。过了片刻,便有两个军健押解着那被反缚住双手的汉子走到房中,并一把按住他跪在地。

    瞧那汉子衣装虽是汉人打扮,可他刚被按着跪下身来,便用力将脖子一梗,并挣扎着用契丹语大骂道:“你们这伙作乱的贼子,好大的狗胆!竟敢私通宋国萧唐那厮趁辽东内乱占我大辽疆土,待大军挥至时定教你们这些反贼死无葬身之地!”

    郭药师闻言神色立变,他忙站起身来,指着那汉子喝问道:“你这细作果真是辽朝官军派来的?又是如何得知保州之主的身份?且与我说个分明,我便留你这条性命不杀!”

    那汉子闻言又啐了口,并冷笑着骂道:“你便是杀了我又能怎的?魏王殿下得了密报说有宋人勾结辽东的乱民贼子,暗中占据保州图谋不轨,便已命耶律佛顶详稳为正将统兵一万,又遣三千远拦子军为先锋部前来讨伐你们这干反贼。前来暗探保州虚实的哨探,又何止只有我一个?你们这干背反国家、反投宋人的贼子必将骨肉为泥,以偿你这厮们里通卖国的罪孽!”

    赵鹤寿果然还是已经将我的书信交到辽军手中,只是在返程途中出了意外么?

    郭药师脑中生出这般念头后,他狐疑的向那兀自叫骂不绝的辽军探子身打量一圈,心中又思付道:闻焕章、燕小乙乃至那萧唐从宋地调来的纪山军眼下都不见甚么动静,按说也还不知我打算与辽朝官军里应外合之事

    若是耶律淳真看了我的书信而发兵前来,只是少了赵鹤寿的穿针引线,是以便派探子急于探清保州底细也不稀奇。可毕竟我所谋之事步步要紧,现在又到底要不要告知此人正是我派亲信去通知的耶律淳,并蛰伏于此接应辽国官军?

    郭药师一方面想到自己若是能够为辽国立下大功,不仅官爵名望唾手可得,眼下辽东时局如此混乱的形势下,他也正可以趁此机会功成名就,以实现自己的野心与夙愿另一方面郭药师又想到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的确不能再苦等干耗下去。既然辽军已经准备派出兵马前来肃清在保州、皮岛等地暗中自治的势力,自己或早或晚也必须向辽军表明自己的身份,再谋划如何里外策应,而将戎卫保州的纪山军、怨军董小丑所部等人马杀个措手不及

    待郭药师又细细盘问那汉子一番,又瞧他虽然口中叫骂不绝,可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并没有让郭药师瞧出任何破绽。踌躇一番后,郭药师心中拿定了主意,便长叹了一口气,又对那辽军的探子说道:“魏王殿下只遣一万三千官军前来征讨占据保州的乱党,兵马数量未免有些不足”

    那个辽军探子微微一怔,只是还没等他言语,郭药师已亲自为他解缚松绑,并朝着那汉子一打拱,并“义正言辞”的说道:“我郭药师也是知报效国家之人,又怎敢背负大辽朝廷只是辽东兵荒马乱,郭某又一时为奸贼所诳,威逼得紧,故而误犯了大罪。虽然一时权借保州处苟且安生,可我虽然只是一介在辽东背井离乡的布衣莽夫,但是平生夙愿,却也是能我为大辽效忠尽力!遣亲信觐见魏王,好教殿下得知我大辽地界有宋人勾结乱党作祟的,也正是郭某!既然天兵挥至前来清剿孽民,我自当竭力相助,尽忠报国!”

573章 图穷匕见!白眼狼呲出的獠牙

    当郭药师拍着胸脯表忠心说罢,而那辽军探子也知在保州城内,的确是有人派亲信向魏王耶律淳通风报信,所以见郭药师如此态度也不疑有他。两人一番商议之后,便说定在这段时日趁着保州其他军队没发觉辽军兴兵来讨之前,商议如何由郭药师在内部策应,荡平这座刚安定下来不久的军州。

    随后半个月的时间里,郭药师趁着自己戎卫保州北侧鸭绿江渡口之便,又数次密见辽军派来的探子。除了敲定里应外合之事的细节,郭药师当然还要向辽朝示好邀功,示意说待铲除此处图谋不轨的贼子之后,自己又能讨得甚么封赏。

    而辽军那边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清剿高永昌的渤海叛军,还有由完颜阿骨打所统领的生女直联盟。是以那探子转述说魏王耶律淳、详稳耶律佛顶都同意待靖平保州后,可由郭药师做这一城之主,保州城内的军械、钱粮、百姓也皆由他统管,并答应他另行组建新军之后,待讨伐渤海叛军、女直诸部时若能立下战功,辽国朝廷必然还有重赏。

    郭药师闻言大喜,在他又表过一番忠心之后,又将一张名薄交给了那个探子,上面不但写明了宋臣萧唐暗中派来的闻焕章、燕青、裴宣、蒋敬、崔埜、文仲容等宋人的身份,甚至连董小丑、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辽地诸族各部甘心投靠萧唐,背反朝廷的头领资料

    虽说郭药师与董小丑、移剌成等人有些交情,他也深知北地那些人物开始共奉萧唐为主的初衷并不是向兴兵反叛,而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族民有个可以供他们栖息的土地安乐生活下去可是既然他们也是可以向辽国朝廷索取更多功名的筹码,那么这些人物对于郭药师来说,也都是可以出卖的。

    半个月之后,辽国官军进逼而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保州城中。

    按郭药师的想法,毕竟在保州城的北地百姓多为大辽子民,当辽朝的正规军前来征讨之时,也必然会引起诸族各部军心动荡。所以郭药师与甄五臣等人看似率部小心把守渡桥,实则也在留意着从保州调派而来的头领的反应。

    看来现在大树即便未顷,可是猢狲们已先要散去不少

    郭药师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因为在他看来,有些北地游牧部族的战意已然荡然无存,士卒们似乎也并没有多少战斗的勇气。因为这些辽境内的各族头人如果想反,他们早就率部去依附某路的叛军,而不是率自己的族民迁徙至保州。现在生活刚安定了下来,辽军却把他们也当做伺机作乱的叛党要尽数清剿,他们又怎能不恐慌惊乱?

    由萧唐调派来保州的那支以宋人为主的部队纪山军,此时也已派出了五营人马渡过鸭绿江去截击辽国官军。似乎现在城中把持军政民事的闻焕章也意识到如果教辽军兵临城下,对于城中辽人出身的军民士气更会造成极大的打击。而在鸭绿江口坞壁内翘首苦盼的郭药师,他在三日之后又见有纪山军的残部逃过渡桥,得知纪山军几营人马与辽军在虎耳山西侧狭路相逢,一场血战之后,却落得个大败亏输。

    郭药师心下暗喜,并想道:看来事态都是按照我最期望的方向进展下去,接下来辽军就要分数部抢滩登陆,或是夺取鸭绿江上的渡桥了

    早在岸上修筑了许多工事,麾下兵马数量尚可一战郭药师所部沿江布防,做为第二道防线死守桥头。其他以宋人为主的部队,还有言有信、言有义所统领的原是渤海马贼出身的弓马数营人马又集结在一处,并开赴过渡桥,似是要在鸭绿江畔北段再度截击辽军,并决一死战。

    看似是萧唐治下的保州生死存亡之际,而对郭药师最为最忠心的军健也各各端矛持弓,蓄势待发。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右臂都绑着青布,正如现在在保州把守城门的张令徽、刘舜仁麾下亲信一样。

    在鸭绿江对岸,已经隐隐传来了两军混战的喊杀声,郭药师的嘴角露出一抹狰狞,他又环视着在场所有整装待发的军健,现在他就是在等辽军与保州其它部队血战厮拼到最为紧要的时刻,再由自己率部弃了沿江布防的坞壁攻势,再冲过渡桥,朝着自己昔日同僚背后再狠狠插上一刀!

    届时士气已经动荡的保州其它营旅,决计料想不到他郭药师会临阵反戈,也必然会大溃。郭药师心说再由他率部与辽国大军合兵一处,在一边追击撵杀败溃保州他部人马,一边引领辽军火速疾驰前去攻打保州城池,城内还有张令徽、刘舜仁率部趁乱打开城门,届时将闻焕章、燕青、裴宣等城内的宋人头领尽数生擒活捉,想来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我郭药师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官爵名禄,全都在此一举!

    郭药师微阖的双目霍然睁开,平素与保州城内其他头领相处时看似随和的他此时脸上却是戾气满布,阴渗渗的似是一只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饿狼!

    萧任侠啊萧任侠,是你暗中所做的勾当忒过凶险,饶是你占据了保州,可是在辽东也不过是块弹丸之地凭甚么你能在宋国朝堂上做得高官,又意图在辽东保州,还有那几处海镇中做个化外之主,却不为我们这些也曾为你出生入死的头领谋个官身爵嗣?

    江湖义气?肝胆相照?全是放他娘的狗臭屁!!!

    我郭药师可不似那些草莽汉子一般受你的诳语,一辈子为你厮杀卖命也换不来甚么官身名望!正所谓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才酬!既然你这厮根本不知道我生平志愿,也忒低估我郭药师的器量了!既恁地,你也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了!

    郭药师狠声心中念罢,突然又抽出腰间寒气迫人的钢刀,他睥睨四顾一番,又向自己的一干亲信大声吼道:“弟兄们,一生的富贵名望全都在此一举!只要跟着我大干一场,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咱们这就去接引辽国官军,反去夺了那保州城池,日后我郭药师便为保州之主,今日随我做成大事的弟兄,也皆有重赏!”

    周围甄五臣,以及追随郭药师的那干军健听罢也尽皆挥起手中兵刃大声鼓噪起来,他们的面色也愈发狰狞,便如一群白眼狼似的嘶声咆哮,而且这就准备要调过头来,朝着他们的昔日旧友狠狠咬上一口!

574章 一场好戏,引你上套

    已经入夜,月光淡银辉轻轻播洒在大地之,而郭药师、甄五臣与其麾下数百骑人马则踏着月光,直奔着虎耳山麓的方向驶去。

    人仰马翻、竭力嘶吼的喊杀声已愈发清晰可闻,右臂皆系着青巾的郭药师一行人马此时纷纷都绰紧手中的兵刃,准备向昔日的同僚旧友突下杀手,而换取辽朝官府赏赐的功名利禄。

    当郭药师率先驾马转过处山坳,便瞧见两伙人马如同斧凿楔木般的彼此突袭冲杀着。端的是凶猛狠烈、锐不可当,辽军与纪山军等戎卫保州的部队兵马如潮,并有着数以万计的军健舍死忘生的呐喊,搅扰的整个战场一片沸腾!

    郭药师身旁的甄五臣一声狞笑,随即又招呼随他身后的百轻骑做好准备,并对郭药师说道:“郭大哥,就由我从后方先去突袭纪山军中那个唤作奚胜的,看来那厮颇懂得排兵布阵,他也决计不会提防我等回从背后偷袭。先杀了那人,那劳什子纪山军的人马也必然溃散!”

    “且先等等,情况有些不对头”

    郭药师眉头紧皱,他在暗处注意到战场两军交战看似枪林箭雨、厮斗激烈,可是却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当郭药师眯着眼睛又仔细观察一番,他这才竟然发现那伙“辽国官军”的人数显然不似那辽军探子所言那般,说是又分拨调派而来的两三万兵马。

    而且那拨兵马与纪山军等保州军旅虽然斗得正酣,可战场竟不见鲜血与死尸。还有的就是那些各自催驾战马进行白刃战的双方马军,他们虽然声嘶力竭的嚎着,并将手中兵刃舞得十分猛烈,可是当面前的敌手迎面冲来的时候,他们却都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分别驾马错身而过这哪里是在搏命血战?这就是似在合伙演戏给旁人看!

    郭药师心中蓦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而就在这时,突然“嗖”的一声尖啸乍起!一支箭在半空凄厉的厉啸声猛然冲击着郭药师的耳膜,一支狼牙利箭已似闪电般的从他脸庞划过,并贯入郭药师身旁一个亲随的胸膛,来势甚疾箭簇透背而出,又激溅起一大蓬血花,劲道端的是凶厉无比!

    本来想趁乱偷袭戎卫保州的诸部兵马主将的郭药师,他万万没有料道在这看似惨烈的战场之,死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他麾下的一员军健。

    怎么可能!难道真是我中计了!?

    正当郭药师、甄五臣等人目瞪口呆之际,刚才还激斗的甚是猛烈的两伙人马竟然合至一处,并齐齐摇旗呐喊,直奔着自己这边杀将而来!

    “撤!先速速逃离此地,再做计较!”

    情急之下郭药师与甄五臣等人赶忙喝令掉头逃窜,而从斜侧野林之中,忽然又撞出一拨看来早就设好埋伏的人马!密集如林的骑枪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寒关,所有骑兵皆将手中的长枪伸个笔直,百余名郭药师所部的军健猝不及防,还没等枪尖探来,他们便已纷纷发出绝望的惊叫,并下意识挥起手中的兵刃格挡!

    只过了片刻,长枪捅穿血肉之躯时所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郭药师统领的骑士接连被刺穿坠马,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花四溅!

    如洪雷般的蹄声又至,第二排埋伏的骑兵也狠狠冲击着郭药师一行登时散乱的人马,第一次遭到遭到突击而毙命的尸首刚刚摔落到草地,便被滚滚而来的马蹄踩踏得不成人形!又是一连串长枪、马刀切贯入人体时所发出的闷响声乍起,与其交织在一处的响声,是郭药师手下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郭药师所带的人马本来便不多,若说猝然向列于后阵的纪山军头领偷袭下手虽然够用。可是他又怎能抵挡住几路伏兵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势?何况明明是要偷袭刺杀的人,现在才惊然发现是自己坠入了别人早已设好的陷阱中,饶是郭药师自诩颇懂得带兵打仗,在此时也只能任由那几队伏兵势如疯虎般的冲垮了己方的阵形,虎耳山麓下已横七竖八的躺着三百多具叛乱的兵卒尸体,而残存的兵马,也只能挣命向深山谷中逃窜过去。

    “嗖嗖嗖嗖嗖!”如蝗的利箭再度呼啸而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许多中身插着半截雕翎的军卒纷纷栽下马去,此时郭药师身边也只剩下不到百名骑兵,这时身为郭药师左膀右臂的甄五臣却发了狠性,他恶狠狠的啐骂一声,旋即双腿一夹马腹,并挥起手中的狼牙大棒朝着夹击过来的伏兵冲杀过去!

    身为郭药师身边武艺最为了得的甄五臣,他马使狼牙棒的手段也的确威猛过人,但见那钢钉密布、分量极重的狼牙大棒被他舞得似风车一把忽左忽右,往来穿梭间只顾朝着近身的敌军身猛砸过去,顷刻间便将五六个马军的天灵盖砸个粉碎,并跌撞下马去!

    “直娘贼!你这背信弃义的腌臜贼厮,且过来与洒家耍耍!”

    甄五臣刚要为郭药师冲杀开一条血路,就见率领这拨伏兵突然杀出的那个将领拍马舞刀,也直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甄五臣与这个关西汉子打过几次照面,也知那人似乎唤作甚么泼韩五韩世忠,瞧他虽然生得勇猛,可是却一身的泼皮习气,而在纪山军中,他也不过只是个统领一营马军的将佐是以甄五臣也以为韩世忠不过是绿林蟊贼出身,还是在萧唐遣来的宋人头领之中,论武勇排不号的。

    诨名唤作泼韩五的,一听便知这厮不过是一介泼皮,又能有甚么本事?

    是以甄五臣心中发狠念道:入你娘的!不知你这厮们是如何识破郭大哥的计策,可就凭你这个装腔作势的蟊贼,也敢来跟老子叫板?便是这保州再留不得,老子也当先把你这泼韩五一棒打死泄愤!

    甄五臣也狂吼一声,催马直喇喇的朝着韩世忠暴冲而去。郭药师也不顾甄五臣的安危,他四处正寻觅着可供他逃窜的去处。可是就在这时,方才与纪山军等军旅佯做厮杀的“辽国官军”也猝然杀至,郭药师瞧清了带头的那个大汉后,更是惊慌的险些跌将坠马!

    因为郭药师瞧清那个所谓的辽国官军将领,竟然正是悄然返至保州的任侠萧唐!

575章 国家、民族、兄弟,对你又算甚么?

    一向沉稳的郭药师此时惊得目瞪口呆,正似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一般陷入了绝望,他十分清楚萧唐出现在此意味着甚么。

    因为郭药师已然察觉从头到尾萧唐似已然察觉到他必然会反,所以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要他郭药师开始图谋不轨,就会慢慢踏进了萧唐准备好的陷阱中

    可是令郭药师十分不解的是,自己往日在萧唐手底效命一向恭谨,那么萧唐又是如何猜到自己必然不甘只在保州做个怨军将官,必定会谋乱反叛的呢?

    因为萧唐不只记得正史中郭药师先后臣服辽、宋、金三国这等换主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事迹,他忽然想起中华历史中另外一个身为汉人,却也因曾投靠异邦,而在后世知名度很高的将领所说的一句话:“大丈夫不能反复无常,再次蒙羞。”

    说这句话的人,叫做李陵。

    当年身为飞将军李广长孙,同样也是大汉一代名将的李陵在与匈奴人的战争中屡立战功,可是后来在无援兵搭救的情况下被匈奴重重包围,李陵仍存着“惟求一死,方为壮士”的念头。可到后来他以五千军士力抗匈奴八万骁勇之敌,坚持近十日后仍然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李陵不得已还是选择诈降委曲求全,当时就连汉武大帝已意识到李陵被迫纳降是无救援所致,本来还打算派兵深入匈奴境内救应李陵,可偏偏又收到了李陵为匈奴练兵的虚假信息,也使得李陵全家被处以族刑,母亲、兄弟和妻子都未能幸免于难。

    汉昭帝即位之后,当政的霍光、上官桀都曾是李陵的知交好友,而当他们极力要促成李陵返汉之事的时候,这才有了李陵那般感慨之语。他这个李少卿固然不是甚么气节高亮的悲情英雄,可按萧唐看来也并非是个卑劣无耻的卖国汉奸,李陵受匈奴人重用,却因投降敌邦而深以为耻,可以说他也是个很具代表性的人物,与他经历相似,名气却远不及他的历朝历代的文臣武将,还有许多。

    可同样都是背叛,郭药师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情况。

    郭药师事辽,不止三番两次的诉说自己对大辽忠心耿耿,一直以戎卫国家为己任郭药师降宋,又开始拿民族感情说事,再说甚么我同是汉家儿郎,又怎可能不对大宋有强烈的民族认同感?辽朝末期在辽国的汉人中,也不止郭药师他一个拿汉民族说事,而只为了在大宋谋求更高的官位,结果在他们发现苗头不对降金掉过头来伐宋时,比任何人都要卖力

    所以对于有些人,他们越是把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挂在嘴边喊得震天响,那某些人却越会是无耻至极的卖国贼、狗汉奸。

    而既然国家与民族感情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郭药师,他又怎可能只因义气相投而甘愿为我效命?萧唐心中叹罢,他已绰刀拍马,向面如土色的郭药师缓缓踱去。

    难不成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么?郭药师咬牙切齿,虽然是他背叛萧唐在先,可现在仍然双目中仍满是怨毒之色,向萧唐死死瞪视过去。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哪种人,可是你我之间,毕竟也算有些交情”

    两人对视片刻,萧唐忽然开口说道:“而且保州招纳辽东各处的汉人流民,你也可说是居功至伟。我原来也曾想过,每个人的际遇各有不同,就算你将功名利禄看得极重,或许也未必会背弃昔日的同僚旧友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想岔了。”

    “姓萧的,你少再与我惺惺作态了!”

    已经到了这般境地,郭药师索性撕破脸皮,他又对萧唐狠声说道:“你这宋国的官儿暗中至辽东划地自治,遮莫你也是似我一般,只把旁人当做可以利用的帮手!何况现在看来,恐怕你早已想好了对策,就等着我上钩,只怕也是早存了杀我的心思吧?”

    萧唐顿了一顿,说道:“不错,因为我早知你反复无常、背反成性,你投靠我,也只是因一时权宜,你要私通辽国官军,也并非是对辽朝有甚么尽忠报国之心。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谁能许以你更大的名望、更高的官位、更尊贵的爵禄,国家、民族、兄弟义气只怕也都可以尽数出卖,而这些东西我现在给不了你,所以早就提防你会图谋不轨。现在教我识破了你的意图,你还有甚么话好讲?”

    “成王败寇,夫复何言?我郭药师以为是在算计你,又哪里能料到从一开始,我便被你算计!我郭药师不讲道义情分,恐怕你萧任侠从头到尾,也没把我当成甚么心腹兄弟!如今我功败垂成,还有甚么好说的!?”

    郭药师口中虽叫骂着,可是他一对招子仍左右环顾,还想寻个时机突围出去。此时他仍然暗念着:只要能与辽国官军搭上线,我郭药师依然可以东山再起!

    就在这时,郭药师忽然又听到声惊雷般的怒吼,那边韩世忠势如疯虎,他将手中眉尖刀运足了力道挥斩劈落,凄厉的刀芒化作狂风,直逼迫得与他厮杀的甄五臣章法大乱!

    甄五臣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这个泼韩五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两人缠斗了三四十合,他却早已被韩世忠如疾风惊雷般的刀势生生压制住了,现在的甄五臣,虽然仍在凭着自己往日狠蛮暴戾的凶性,而似发了疯一般的猛抡狼牙大棒,实则他也已萌生退意,不愿再与韩世忠多做纠缠。

    可是驾马的手段同样炉火纯青的韩世忠,又岂会轻易的放他离去?

    “唏律律!”

    韩世忠胯下的战马嘶啸一声,碗大的马蹄紧促地叩击着大地,他驾马疾驰,与甄五臣两骑对进如飞,霎时间又要撞在一处!

    韩世忠与甄五臣同时大喝一声,分别挥舞起手中的眉尖刀、狼牙大棒向对方猛攻而去!

    “铛!!!”

    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响彻云霄,随即又听得“噗!”的一声轻响,甄五臣的狼牙棒被生生荡开,在电光石火之际,韩世忠手中锋利的长刀似行云流水一般,又是一记上挑,甄五臣的胸前登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两马交错而过,战马载着甄五臣又往前疾驰出数十步的距离,钻心的痛楚已从胸口漫延开来,甄五臣缓缓的低下头来,就看到一缕鲜红的血液正从胸甲的裂缝处泊泊沁出

    现在他终于知道怕了。

    郭药师剩余的人马很快被左右包抄过来的言有信、言有义、袁朗、縻貹等将领率部尽数歼灭,他们也各自从四面包抄而来,将郭药师、甄五臣两人团团围住。眼见逃无可逃,生得一脸横肉的甄五臣脸上恐惧之色愈发明显,而就在这时,韩世忠驾马兜了个圈子,旋即又向他暴冲过来。

    甄五臣仰天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嚎,并抡起手中的狼牙棒又向韩世忠反攻过去,可是只过了一时片刻,甄五臣那沙哑而又刺耳的嘶嚎声戛然而止,他诺达的身躯猛的一阵抽搐,他腰间部位忽然溅射出如注的鲜血甄五臣的上半截身子缓缓滑落下马,只剩下下半截身子兀自骑跨在马鞍上,原来他已经被韩世忠一刀斩成了两截!

    韩世忠一刀斩了甄五臣,旋即将手中眉尖刀高高竖起,并暴喝道:“无义小人!杀了痛快!!”

    “无义小人!杀了痛快!!”

    其他包抄过来的将士也应着韩世忠的怒吼,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惊得郭药师更是心胆俱裂!

    然而就在此时,郭药师又望见契丹头人移剌成也向自己这边疾驰而至,在鸭绿江渡桥的方向,董小丑也率着一彪人马狂奔而来。

    郭药师终于彻底绝望了,也知道自己面临现在这种形势,已是万无生理。

576章 未战金国,先除羽翼

    面如死灰的郭药师又瞧见移剌成身后一众契丹族民中,有个人忽然抬头向自己这边张望过来,那个契丹牧民冷冷一笑,脸上的嘲弄、鄙夷、戏谑之色溢于言表。

    而那个人,正是郭药师前段时日接触的那个“辽军探子”。

    而对郭药师早已心灰意冷的移剌成,此时看郭药师的眼神也如同正在瞧个死人一般。只见移剌成冷哼一声,旋即向萧唐施礼说道:“狼主,反叛谋乱,前来偷袭的奸厮,都已被尽数杀了,现在就只剩下郭药师这个狗贼!”

    郭药师的脸微微抽搐了几下,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还是说道:“移剌成兄弟”

    “住嘴!我没你这个兄弟!”

    移剌成冷喝一声打断了郭药师,随即又从怀中探出一张纸帛,并冷笑道:“移剌成,契丹横帐出身,善弓马骑1射,并通晓契丹、汉文。本为辽东一部族头人,却与宋臣萧唐图谋趁东京道内乱,而割据一方意图不轨。此人素怀不臣之心,祸乱一方,辽东诸贼尤他最甚这些都是你亲笔所写的吧?只恨我移剌成瞎了双眼,竟把你这心肠恶毒的背义小人当做好友!

    还好狼主与闻先生有先见之明,前些时日教我统领新投过来的契丹部族扮作官军,让你这厮以为奸计得售,否则我等被你这奸厮出卖,却兀自蒙在鼓里!”

    这个时候,郭药师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羞愧之色,而此时董小丑也已率着一彪人马赶至萧唐身侧,他见到了郭药师,更是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泼贱贼,我与你也算共生同死过,当日你投到我庄中时,我们兄弟也不曾有半点亏负于你。如今你却颠倒着要来害我等与萧唐哥哥,真当将你这狗贼碎割了,再挖心剖腹,瞧瞧你的心肝到底是甚么颜色!”

    董小丑骂声未绝,他身后的罗青汉、董仲孙二人又喝令骑手将个汉子狠狠掼摔在地上,郭药师打眼望去,正是他派去向辽军主帅耶律淳通风报信,后来却杳无音信的赵鹤寿。

    此时鼻青脸肿、浑身血污的赵鹤寿颤巍巍的抬起头来,他见到郭药师也被保州城其他部旅的兵马团团围住,也情知大势已去,便伏在地上嘶声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个早死!”

    这时董小丑又解下腰间悬挂着的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并抛到郭药师的面前,再厉声骂道:“刘舜仁、张令徽这两个狗贼并着城中作乱的腌臜厮也都尽数被我等杀了,看你这狗贼还能如何害人!”

    郭药师的身子晃了一晃,险些从马鞍上跌将下身子来,他这时才意识自己真的已成了孤家寡人。眼前将他拦截住的众多头领中,有不少还曾是与他闲时把酒言欢,战时相互扶持的益友知交。可是郭药师很清楚自己是甚么人,似移剌成、董小丑等人又是何等性情,所以在郭药师决定为了名望官爵而背反萧唐时,他便十分干脆的选择了出卖这些他昔日的旧友。

    可是郭药师现在才发现自己苦把功名恋,如今却落得个这般下场。萧唐冷漠的眼神,还有移剌成、董小丑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忿意,还要在场其他头领对他鄙夷轻蔑的态度就像是无数支锋利的小刀,狠狠地刺在郭药师的心上。

    羞恼、忿恨、怨毒等强烈的情感交织在一处,就似团猛烈的邪火将郭药师最后一丝理智烧成灰烬,他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并歇斯底里的大骂道:“好啊!来啊!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是出卖亲友的奸厮!你们各个都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那便来杀我啊!!

    甚么江湖道义,甚么绿林义气,我入你祖宗十八辈!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大丈夫生当大权在握,死后亦当留名青史!就算不能流芳百世,又何惧留下千秋骂名!?老子只是一个不慎,着了你萧唐的道,可就算能重新来过,老子一样要先杀了你这厮,来换取我一生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你郭药师本来应该是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以一臣之身经历三国的祸福,也的确是在史书上留了名号

    萧唐心中念罢,随即又摇了摇头,对郭药师说道:“可惜你现在死在此处,还会记得你郭药师名头的人,只会对你千般鄙夷、万般藐视。似你这种为了权势地位而反复无常的小人,在史书上却也再不会记载你的生平事迹,还能想得起你所作所为的人,只会唾骂你、厌恶你,直到再过个几年,当我们也都不愿再痛骂你这个人时,也就是你身与名俱灭之日,就如同你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般。”

    萧唐的话语轻飘飘的传进耳中,郭药师却似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浑身一震,他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突然又厉声嚎叫一声,并绰起手中长枪直奔着萧唐冲杀过来!

    眼见郭药师似发了疯一般突然发难,移剌成、董小丑等人纷纷擎出兵刃,正要驾马挡在萧唐身前。而萧唐手臂一挥,随即双腿用力一挟马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甩开蹄子来,也向郭药师疾驰而去!

    郭药师的表情愈发狰狞扭曲,挺起手中长枪就奔着萧唐的心窝狠狠刺去!蓦的一道寒光炫起,萧唐手中锋刃冰寒的钢刀也已然劈空斩过。

    “噗!”

    已像是发了失心疯的郭药师只想一枪将萧唐捅翻坠马,枪势也丝毫不知回护格挡。在他与萧唐驾马错身而过的刹那间,郭药师都没有察觉到一抹血红在脖颈上慢慢延伸,沁起的鲜血已经将他半具身子给染红。

    当双目赤红的郭药师正要回身再向萧唐攻去时,顷刻间,滚滚热血如喷泉般激溅而起,郭药师脑袋一歪,他小半个脖子已然被萧唐迅猛无匹的快刀切割断裂!向斜侧方耷拉着脑袋的郭药师身躯僵直,仍要死死地盯住萧唐,可是他眼眸中所有的怨毒、疯狂还有一丝恐惧已经似风中残烛般渐渐黯淡下来

    郭药师仍想嘶声嚎叫,可最终从口中只发出几声气若游丝,且咬字模糊的呻吟声,终于他的身躯直挺挺的从马上摔将下来,坠倒在地,再无声息。

    萧唐一拽缰绳,他胯下战马兜了一圈,当他再回身望去时,就见到了郭药师已然横尸当场

    现在萧唐虽然尚未与生女真部族在战场上兵刃相见,可是王伯龙、孔彦舟、郭药师这些正史里金军中的汉人大将已被萧唐及其兄弟尽数杀死。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甄五臣、赵鹤寿、张令徽、刘舜仁、韩庆和于蓟州二仙山之战被林冲一矛戳死,正史中其子韩常在金军侵略宋朝时率辽东汉儿军屡立战功,每战必为前锋,并且是完颜兀术手下悍将,常伴左右等本该为金国侵略宋国时出力甚多的汉人将领都已毙命,他们也再无法向自己的同族同胞挥舞起屠刀是以现在的萧唐,已经剪除掉金军的不少得力助手,只不过这些事情,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不过无论是在平州杀死的巨寇王伯龙、奸贼孔彦舟,还是今日所杀的这个反复无常的郭药师,论战争规模也不过都似是江湖中两伙绿林强人之间的火并杀伐。他们三个,也都没有似正史中那般已将势力做大到一定程度,所以萧唐要杀他们,也都没有耽上太大的凶险。

    不过既然现在女真诸部在一代雄主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已然兴兵反辽,恐怕萧唐以后要面对的战争,只会愈发艰难起来。

577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当郭药师与其党羽尽数伏诛之后,闻焕章又派麾下安抚城内的百姓。虽说这些时日萧唐与保州城内众多头领为将郭药师一伙一打尽,而调动新投至保州不久的契丹部族,还有保州其他部队自编自导的这一场好戏惊动了些不明就里的百姓,可是毕竟只是虚惊一场,是以数日过后,城内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几日之后,萧唐又收到了从辽东北部传来的消息:奉命前来靖平辽东各地动乱的辽国大军主帅耶律淳见女真诸部已公然反叛,而各地的叛军也呈死灰复燃之势,是以他决定在辽东招募于诸地逃难的流民,组建新军。而以韩民义正史中在怨军更名为常胜军后,同为军中头领,随郭药师降于宋,而后却比郭药师更先归顺于金国等汉人为首,又有三千余名辽东汉儿为求衣食无忧,而应招入伍做了辽国的官军。

    只不过由于正史中郭药师、董小丑等怨军将领早将各地大多汉人难民接引到了保州,耶律淳麾下这支新组建的汉军部队,人马数量已缩水了很多。

    既然现在辽军因为新兴的女真联盟焦头烂额,对外宣称以自保的名义而占据辽国边陲的保州等地又得到了几年的发展时间。而且按萧唐想来,辽国在随后的几年也将逐渐丧失对辽东全境的掌控权,所以萧唐虽看似是在辽军眼皮底下,冒着被辽国大军讨伐的风险划地自治,实则来自于这方面的顾虑只会越来越直至消弭于无形。

    可是等到女真人建立金国之后,再以摧拉枯朽之势肃清辽东之内的所有势力,届时萧唐麾下驻扎在保州的兵马又会不会在金国南侵之前,就要直面女真人的兵锋?

    却也未必。

    由于后世韩国有很多宵小成天叫嚣高句丽、渤海国的过往是他们国家的历史,甚至宣称领土也本都是他们的领土,这也让萧唐对那段历史甚感兴趣,而且他在后世还经一个爱好历史,且对中国与朝鲜半岛接壤处各地归属知之甚详的朝鲜族哥们讲述,所以萧唐也知道阿骨打与他麾下的女真头领,现在他们还真没把心思放在这片辽国东北边陲的领土上。

    当金国建立以后,高丽国见当年那曾经将自己国家军队打得抱头鼠窜的蛮人部落联盟,甚至真有可能颠覆当时他们的宗主国大辽的统治,是以便立刻遣使巴结金国,以女真、高丽、还有他们自以为的高句丽、渤海本为一家的言论博得女真人的好感。

    在双方交涉过程中,高丽答应称臣纳贡并依附于金国,可条件是其诈言高丽对鸭绿江东岸地域也拥有主权,并请求金国将鸭绿江东之地赐给高丽。胃口大到吞并了整个大辽,甚至还侵占了大宋半壁江山的金国或许是因为觊觎中原的花花世界,竟然真答应了高丽国的请求,并将这片原来归属于辽国的土地赐予高丽,而高丽最终在这次领土交涉中取得了实惠,也极大影响了后世中国、朝鲜边界的划分。

    换而言之,鸭绿江东畔保州、定州、宣州等地,后世划分的慈江道、两江道、咸镜北道等地域虽然在后来属于北朝鲜的领土,可是起码在现在这个历史时期,确实是中国与宋代并立的塞北三朝中辽国疆域内的军州,所以现在甚至都算不上萧唐在这个阶段,便已打算侵占其他些蕞尔小国的疆土

    而女真诸部随着自己麾下人口逐渐增多的同时,他们对于生活物资的需求也将成倍的加大。现在曾头市已经被萧唐荡平,而且他当时在女真人领地中也曾与完颜阿骨打定下了互市的约定,届时萧唐也可以通过与女真诸部互市提供盐巴、铁锅、布匹等生活必需的物资,而与女真人达成在短期内和平相处的共识,从而争取吸收更多的人力壮大自己的声势。

    其实就算我如此谋划,可是仍有不少隐患呐想到此处,萧唐不由的还是长叹了口气。

    譬如说随着辽国在北地统治力量的崩塌,高丽国势必还会蠢蠢欲动,意图向被蚕食鸭绿江流域甚至以北的广阔土地而等到金国强大到了引起宋廷的重视,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在四年之后的重和元年1118年开始,宋朝也将遣使与金国商议联合灭辽的事宜,随着双方使臣频繁的接触,萧唐在绿林中扶持山寨、经略辽东等谋划更容易会事发暴露。现在萧唐先知先觉,届时也必须要想到稳妥的法子加以应对。

    再者,如果可能的话,萧唐也不想通过与女真人互市来争取时间,进而扩张自己治下领土的实力。可当年自打在萧家集初遇水浒中第一个人物武松开始,萧唐就已经仔细分析过在宋朝大环境下起义的局限性、制约性,按照原著中梁山一百单八将、数万兵马的实力,若放到正史中说他们一定能吞宋灭辽,还要再去硬抗气运达到顶峰的金国铁骑,这都算不上是地狱等级的难度挑战,那他娘的纯属个人式的白日做梦。所以萧唐在一边壮大绿林中各路义军实力的同时,也必须趁着辽国先于宋国在各地政权颠覆的这几年时间里,扩充绿林山寨之外的军州、海镇等领土。

    虽然现在萧唐的确是在剑走偏锋,但他也必须继续走下去。

    而待郭药师反叛之事尘埃落定,保州等地的形势也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后,也终于到了萧唐与许贯忠、燕青等人重返宋境的时候了。

    临行前往辽境的前一日,萧唐与燕青、袁朗、移剌成、奚胜等头领驾马来到距离保州城南侧的一处山谷中,在谷中一处唤作里胎峰的山峰南麓深处,有道清澈的瀑布从上来奇特古怪的石岩峭壁上倾泻而下,在瀑布上游的地区有龙岩、屏风岩等形状奇特的奇岩怪石,而在下游地区则是处唤作龙潭的天然蓄水池,现在也被用作灌溉保州城治下庄户农田,而这瀑布与周边的悬崖峭壁、松橡密林浑然一体,风光端的优美。也正是后世朝鲜关西八景之一的一处观光去处。

    正当萧唐观望此处瀑布的景致时,他身旁的移剌成向他报道:“狼主,距此东林瀑布西北面不远,便是宣州治下的庄镇。听闻宣州、定州等地的官员也被暴民乱党驱除,按狼主之意趁机在夺了那两座军州,料想起来也不是甚么难事。”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辽东边陲的乱党,多是一些乌合之众,也都不足为患。可是待我重返宋廷之后,南面的高丽国想必也要趁着辽东内乱而分一杯羹,虽说当年其屡屡败于女真诸部,可那高丽也是立国近两百年的王国,如果真要兵戎相见,也须打起万分小心。

    夺了宣州、定州固然可以收纳更多的流民,可是重中之重,还是要保全保州一隅。因为只要保州不失,便可经渤海、东海打通至辽东、辽国南京道乃至宋地各处的海路高丽国官军固然远不及生女真诸部善战,可我军现在正是厉兵秣马、韬光养晦的时候,高丽军若是仗着兵多势大来犯,还须注意保全我军的实力。”

    袁朗、移剌成、奚胜等人听罢也都齐声应了,此时奚胜也说道:“文仲容、崔埜两位兄弟也趁着走水路海贸之时,先后派船夫至东面长山群岛探查一番,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也有近五万亩的土地,加之周遭两百余个岛屿中,也已探明其中有十来个去处可以供百姓安生。如今辽东时局动荡,辽朝对那些海外之地也能以掌控,是以也尽可在那些去处设寨立镇。”

    萧唐又颔首道:“闻先生也就辽东眼下的形势也早做分毫析厘,就梳理户籍、陆续迁徙辽东流民之事由他定夺便是。至于打造、进购海舶船只等事宜,在京东路、两浙路我也吩咐过人去打理。就叫闻先生安心思量如何使得饱受兵灾之苦,而新来投奔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便是。”

    萧唐又与移剌成、奚胜等人商议了一阵,本来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袁朗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哥哥,你在我大宋地界大闹了一番,又在这辽国边陲做得一方之主,如今却要重返咱大宋朝堂做大官去,虽然我也知恁心中如何计较,可是每每想来,我还是感觉甚是稀罕!”

    萧唐闻言也不住淡淡一笑,这也不是他可以要去逐新趋异,可是在现在般形势下自己又不想在国难来临之际坐以待毙,这也是经过萧唐反复推敲之后,自己所能想出最适合的方式来积攒自己的实力。

    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随着萧唐在朝廷上官阶一步步高升,他更要小心应对大宋朝内以六贼、高俅等为首的权奸,而随着女真人日渐强盛起来,萧唐与他聚义兄弟所要去经历的考验,也将愈发严峻。

    第四卷北地风云完,预告第五卷西夏狼烟、第六卷江南烟雨

578章 重返辽地,“死而复生”

    位于辽国东京道与中京道接壤处的锦州城,把守城门口处的五州乡丁编制为辽国五京道治下各州县的汉族、渤海人等的壮丁正盘查着进出州城的乡民百姓,就见他们各自神情戒备,就连普通百姓也愈发注意到了气氛的凝重。

    自从高永昌在辽阳府叛乱造反、自立为帝之后,锦州城也曾先后两次被趁机作乱的叛军所占据,在前些时日才被耶律淳所统领的辽国征讨大军夺回不久,何况此地位于连接中京道、东京道的要冲位置,是以辽**司下令加强城池防御,锦州城的警戒也愈发森严起来。

    已是黄昏时日,在五州乡丁之中,有个军校微眯双眼,只顾在受盘查的百姓身上来回环视着,忽然间他又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呼哨,那军校忙循声望去,就瞧见从城门北侧奔来一彪骑兵。

    那拨骑兵胯下的俊马虽然颜色不一,可它们的皮毛都在夕阳的照耀下映射出着油亮的光芒,那些马儿都是雄骏的好马,而坐在马上的骑兵都身着左衽皮袍、铁制扎甲,军校连同着五州乡丁眼见是那伙人马皆是京师调派中京道各州城戎卫的宫帐军,立刻俯身颔首,神态甚是恭谨。

    眼见率领这彪宫帐军为首的那个将官一马当先,骑着战马须臾间便已奔至与城门口盘查的那队五州乡丁面前,看得出他的骑术也甚是了得。待那契丹将官驾马在那军校兜了一圈,便开口问道:“出入锦州城的百姓,可曾发现甚么行迹可疑的?”

    军校拱手施礼,回道:“好教详稳知晓,这些时日进出城池的百姓,都是锦州城周遭居住的乡民,下官也并未见到有可疑人等出入。”

    那契丹将官闻言点了点头,并吩咐道:“这段时日叫你麾下的军卒都留意些,勘查过往行人,未经盘查,一概不得进城!在辽东作乱的叛党贼心不死,说不准还要前来进犯锦州,切莫让细作混进城中去,若是真撞见可疑的捉拿见我,敢抗拒者,格杀勿论!”

    军校连同把守城门的五州乡丁连忙应了,而就在这时,又听得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悠然传来,那契丹将官手搭凉蓬,向东南面望去时,就见有五人骑着马儿迤逦而来,又过了片刻,就已来到了锦州城门口处。

    契丹将官瞧那五人其中有两人生得十分俊俏,另一个相貌也生得较为端正,还有个汉子却生得赤发黄须、甚是乍眼,不过让这契丹将官最为留意的是他们五人中领头的那个,那汉子生得端的威武阳刚,瞧他身形体魄,也是个常年打熬武艺的练家子。

    “你这厮们是甚么人?还不速速下马,接受盘查!”

    瞧这五人身上披着陈旧的皮衣,瞧他们的眉宇神情,似也都经历了一番风霜磨难,而且这五个人中有四个腰挎兵器,瞧来也不似是寻常的流民百姓。是以契丹将官一边大声喝问,一边命十几名宫帐军将士左右包抄过去,拦截住了那五人。

    可是那五人脸上也不见惊慌之色,为首的那个汉子还驾马上前,朝着那契丹将官一拱手,笑道:“敢问这位详稳如何称呼?”

    那契丹将官先是一愣,旋即心中忿道:这厮无礼!我咬儿惟康乃是斡鲁朵契丹语,皇宫之意,是以宿卫辽国皇帝的宫卫骑军也称斡鲁朵军契丹正户出身,寻常外州的别部的详稳见到我时也甚是客气,这几个汉子本就行迹可疑,却也敢对我如此放肆!

    咬儿惟康心中念罢,便立刻从胯下高头大马披挂着的马鞍得胜钩上取下他善使的那柄铁锤。咬儿惟康又将那黑黝黝的铁锤指向那汉子,又大声喝骂道:“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还不滚下马去,将你这几个腌臜厮的来路从实招来!但有半点隐瞒之处,本官一锤砸碎你的脑袋!”

    那汉子眉头微微一皱,他又伸出手来,将那柄快搥到他鼻子尖的铁锤拨到一边,并不悦的说道:“有话好好相问便是,你这般装腔作势,就不嫌忒霸道了些?”

    咬儿惟康使得这长柄单锤顶端快赶上寻常人头颅大且是由浑铁打造甚有分量,可是那汉子看似只轻轻一拨,咬儿惟康却顿感似有个大汉抱住锤头用力一拽,险些把他给颠下马去!

    咬儿惟康大惊失色,他忙坐稳了身子,立刻又怒道:“反了!儿郎们,将这伙贼厮给我尽数拿下,哪个稍有抵抗,就地格杀!”

    一众契丹骑兵听咬儿惟康喝骂罢了,他们纷纷将马刀、骑弓擎将在了手中,而五州乡丁所部也都绰枪在手,向那五人步步紧逼过去!而咬儿惟康抡起大锤便直往那五人中领头的汉子身上砸去,直要将他一锤击下马去,待生擒过之后再做拷问。

    那汉子眼见力道甚大的铁锤朝着自己腰间砸来,他冷哼一声,蓦的将身子伏低。横扫而来的大锤抡了个空,那汉子先是一记镫里藏身又将身子一翻,旋即双足点在地上猝然发力,他的身子便像只大鹏鸟一般腾空跃起,向咬儿惟康的便疾射而去!

    咬儿惟康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下意识的又抡起大锤向身在半空中的汉子袭击。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汉子右臂探出,轻按住咬儿惟康胯下战马的头颅,随即单掌发力身形又是一跃,还没等咬儿惟康挥出大锤的力道用老,他便以一记“鹞子翻身”落在咬儿惟康的身后,与他同骑在了一匹战马上!

    按说咬儿惟康论膂力、武艺也并非是泛泛之辈,可他又怎能料到这汉子身法恁的迅速,一身近身短打的功夫竟也这般以臻化境!是以在猝不及防之下,还没等咬儿惟康有所反应,那汉子左臂便已探出鹰爪,扣在了咬儿惟康的喉头,他右手也拔出腰间钢刀,抵在了与他同乘一马的这个契丹将官的腰眼。

    “我看哪个还敢妄动?叫锦州城内说得上话的人来见我!被你们辽朝讹传我的死讯已够晦气,叵耐现在还要来触我的眉头!”

    那汉子舌绽春雷般的一声暴吼,惊得那干契丹骑兵、五州乡丁吓得呆立在当场,眼见那汉子的武功出神入化,竟如此轻易的制住了眼下驻守在锦州城的诸多将官之中,自谓本事最为了得的咬儿惟康,他们又哪里敢稍作动弹。

    后知后觉的咬儿惟康额头上冷汗津津冒出,他也意识到就算自己严加提防,恐怕也决计不是这个汉子的对手。咬儿惟康又咬了咬牙,他嘶声道:“你这厮竟然敢挟持官将,岂不知已是犯了死罪?你到底又是谁,带这区区数人便敢来闯锦州!”

    “是不是死罪,辽国的官法还管不到我这个宋国的官儿身上何况本来我与你好言好语,你这厮却无礼在先,却不是你自取其辱?”

    那汉子又呲牙一乐,悠然说道:“不过这位详稳放心,毕竟我大宋与贵国有着邦交盟约,我也不会坏了你的性命。还要劳烦恁派人上报朝廷就说昔日来访贵国的宋使萧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注:斡鲁朵军类似戎卫辽国皇室的世袭军户,各部麾下也皆能统领兵马,所以也可在战时调派至外州,尤其是在辽朝中后期,因为辽国先帝后死后其宫卫骑军仍保留建制,新登基的皇帝按例则需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宫卫骑军。在人员编制不断增多的情况,宫卫骑军也增加了防守战略要地的职责。

579章 核实真身,又见耶律大石

    萧唐与燕青、许贯忠等人暂时居住的住处,是位于锦州城中心的一处院落。六七间修饰雅致的厢房,加上一个甚是宽敞的院落,在院落西侧还有一长排马廊,这个院护本来属于锦州城本地的一个大户人家所有,只是在锦州闹反叛的时候这家的主人已为乱军所杀,原本房内所有贵重些的家什也早已被劫掠一空,而在萧唐等人入住以后,锦州城内做公的便送来些整洁的的被褥,连同些生活必需品送到此处。

    乍闻前番出使本国的宋朝使臣,而且在宋朝河北、山东地界名头甚响的萧唐竟然未死,还带着他的亲信大摇大摆的来到锦州城,本地的太守傻了眼,可现在毕竟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锦州城内的一众官员也无法辨识萧唐等一行人身份的真伪,是以锦州太守也只得一边火速遣人上报辽朝,一边请萧唐在此处暂且安顿下来。

    现在萧唐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并捧着一本《五代史平话》看得津津有味,燕青也枕着双臂斜倚在一侧歇息,许贯忠也寻得了一本他早已熟读十几遍的史册细细品读着萧义、段景住则显得有些百般无聊,毕竟在他们等待辽朝核实身份的这段时日里,他们呆在此处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似萧唐、许贯忠这般阅读些书籍打发时间,日子也着实悠闲得紧。

    只是庭院四周半人高的土坯墙外,每时每刻都有锦州城内的官军、衙役换班把守,虽然每日萧唐等人都有好酒好肉供应,可是却也要被城内辽军时刻晓得他们的动向。对于这种半禁锢式的处置方式,萧唐倒也能够理解,毕竟锦州是辽国中京道通往东京道的门户军州,现在这般时局下城内的辽军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在这紧要时节,萧唐与几个兄弟猝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锦州城内的辽军又焉能知晓这是不是哪路叛军草莽使的新奇花招?

    而呆得烦闷的段景住有些坐不住了,他又朝窗外空荡荡的马廊乜了一眼,并愤愤道:“哥哥,辽朝也恁地拖沓,我等在此也有些时日,怎么还不见有人来接引咱们?”

    许贯忠的目光还停留在史册中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并轻轻一叹,说道:“听闻城内有官将抱怨说,辽主近些时日野游狩猎,便是女真阿骨打兴兵反辽,他也全然没放在心上。萧唐哥哥只是宋国使臣,他又怎会在意?不过想必辽朝中也该派人来核实我等真身,稍安勿躁便是。”

    萧唐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言语,他现在刚又重看到周太祖郭威的章节,上面写道那还在做藩帅牙兵的郭雀儿有豪侠气概,好打抱不平,一日他撞见个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屠户,郭威先是教那屠户割肉剔骨,撩拨得他心头火起,之后又抄起把刀子将那厮攮死,而郭威的顶头上司李继韬得知他犯下命案后,不由叹道:“你有这般智力,当此乱离之世,不从事弓刀间立着功名,取那富贵,怎不枉了一生?虚掷光阴,真是可惜!”

    郭威这般“三拳打死镇关西”的原型事迹广为流传,后来又经过些其他话本传奇的糅合,再有施耐庵妙笔生花,才使得花和尚鲁智深这等豪侠人物在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郭威到底还是做成了一朝开国太祖,而与萧唐共聚大义的鲁智深按照原来的轨迹,却在讨伐方腊之后,于钱塘江旁的**寺坐化圆寂同是豪迈行侠的大好男儿,周太祖郭威功成名就而立下不世之功,可是鲁智深的命途轨迹,则多少带了些悲**彩。换个角度来看,啸聚山林、接受招安,比起其他梁山人物鲁智深这已可说是个善终,但是那所谓的命运,也是萧唐想去为他结义兄弟们竭力要去改变的。

    既然我已经苦心经营了许多岁月,也不在乎再多等这几日。

    就在这时,庄院的门忽然被推开,有几个军役端着几盘炙好的烤羊,数坛香醇的美酒走了进来,看来是又到饭点儿了。

    虽然锦州城内官军对萧唐等人严加提防,可又想到他也有可能是南朝来的使臣,所以在衣、食、住上面城内的官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每日酒食管待得也甚是细心,烹炙、烧烤的肉食调制得都十分美味,是以萧唐等人顿顿胡吃海塞,倒都觉得这些时日自己似乎都胖了些。

    萧唐合上了五代史平话话本,他与燕青、许贯忠等人走出房去,他又瞧见从斡鲁朵军调来戎卫锦州的咬儿惟康沉着张长脸,正站在门口处向内探视,萧唐便招了招手,对咬儿惟康笑道:“这位详稳,一同来吃些酒如何?”

    咬儿惟康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这就不必了。”

    那日咬儿惟康被萧唐轻松制住,直感大失颜面,可是他心里虽然羞恼,可却也并未因此而对萧唐心生怨恨。一来他现在还摸不清萧唐的底细,如果真是输给了那在宋地名头甚响的萧任侠他也只得认下这个栽来,二来咬儿惟康虽然恃勇倨傲,可是却也不是甚么争强好胜,遇到强敌必要迎头赶上的人物,是以他现在也不敢再去触萧唐的霉头,也是拎得清凭自己那几手本事,也甚难再找回场子。

    咬儿惟康迟疑片刻,只是向萧唐匆匆拱了拱手,说道:“恁果然身手了得,我佩服得紧。军令在身,不能久留,见谅则个,告辞。”

    待咬儿惟康胡乱找了个由头硬邦邦的把话说完,便转身径直离去了。萧唐现在已经知晓了咬儿惟康的名头,心中也暗付道:他确实有几手本事,确并非是甚么临危不惧的悍将,也难怪在原著中这咬儿惟康与急先锋索超厮杀了二十余合,便因城池失守而仓惶逃窜,却被索超驾马追上给一斧剁于马下,落得个把后背露出敌人却仍被劈死的下场

    这咬儿惟康也不是甚么十分奢遮的人物,是以萧唐也没再多想,他与许贯忠等人接过炙羊美酒,拿到屋内正吃得口滑时,萧唐忽然又对燕青说道:“小乙,咱们两个有一段时间没拆招练拳了吧?左右呆得烦闷,待吃过饭咱们在对练一番如何?”

    燕青听罢笑道:“哥哥既然有意,小乙自当奉陪。只是如今哥哥的身手技冠群雄,只怕我现在这微末的拳脚本事,已难叫哥哥尽兴。”

    “都是自家兄弟,小乙你又何必如此谦逊?”

    萧唐笑着说罢,又过了两三盏的功夫,待他与燕青等人将炙羊吃尽了,便又来到了院落之中,两人摆开架势,便斗到了一处。

    但见萧唐步伐沉稳,出拳迅猛,一招先奔着燕青胸膛直击过去。燕青身形灵动过人,他只侧身一闪,旋即右手探出,便奔着萧唐后颈揪去。

    燕青这一下出手极快,方位又奇,正要以先揪再抓,借力下绊的技法将萧唐颠翻在地,可是他也心知以萧唐的身手绝对不可能会被这一招制住,是以燕青心中也早盘算好了几路后招应对。

    可是萧唐右臂挥出,力道大得出奇,他一下格开探来楸向他后劲的手臂,使得燕青顿感手臂酸麻。燕青心中微微一惊,随即双步一错刹那间便转到萧唐的身后,正要以相扑的手法将萧唐拦腰抱住,可萧唐也如行云流水般旋踵回身,迫开了燕青的攻势。

    萧唐与燕青又全神贯注得缠斗了数合,他们两个将擒拿相扑、近身短打的本事使得精妙无对,正当两人斗到酣时,却听有人激赞道:“果然不愧是萧任侠,端的好功夫!”

    萧唐、燕青齐齐收了拳脚,待他们循声望去时,就见门口有个看衣装便知是辽朝高官的人物含笑抚掌,而那个人,正是萧唐处至析津府时结识的辽国皇室子弟耶律大石。

580章 天骄人物,毕生之敌

    “原来是大石沙里,甚久未见,别来无恙?”

    当萧唐又见到了这个开创西辽帝国,并延续辽朝国祚八十八年的一代天骄,也拱手施礼,对耶律大石说道:“如今既然得见沙里,想必我等很快便可返回故国了吧?”

    耶律大石凝视着萧唐若有所思,他叹了口气,又道:“当时乍闻萧任侠于辽东罹难的消息,实令我扼腕惋惜了许久,可我也不信似恁这等人物,竟会如此轻易的休了?今日见足下果然逢凶化吉,也实另我欣慰不已只是我听闻琼妖纳延、阿里奇那两个混沌蠢厮说当日萧任侠身陷重围,情况甚是凶险,到底是哪路贼厮竟胆敢伏击萧任侠?这些时日恁与几个随从又是如何逃脱得?”

    在来到锦州城之前,萧唐与燕青、许贯忠等早想好了说辞,听耶律大石出言相问,萧唐便说当日伏击他们一行人的,正是过后不久便自立为帝的渤海军裨将高永昌。而后来待他们杀出了重围,本待至附近军州报之官府,可是偏生不巧,又恰逢辽东各路叛军动乱,东京道治下许多军州的官员都为叛军所杀,其余的辽军忙于抵御叛党,谁还会注意到甚么宋朝使臣的死活?萧唐等人不得已,只能东躲西藏着,生怕撞见兵马众多的叛军流寇,一路遭了许多风霜之苦,这才来到了锦州城。

    耶律大石听罢,又向萧唐歉言说麾下官员疏忽,还赶上辽国内乱而累得贵国使者遭这般凶险,实在惭愧的紧。与耶律大石客套了数句,萧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又问道:“听大石沙里所言,当日我等与阿里奇、琼妖纳延两位详稳被辽东渤海叛军杀散,可万幸也教他们二人杀出了重围,未曾被害了性命。”

    耶律大石冷哼一声,说道:“萧任侠理会那两个没用的废物作甚?若是那两个混沌蠢物稍济事些,也不至教恁受这千般的苦楚!那两个蠢厮督护使臣不力,有辱我大辽国体,本该将阿里奇、琼妖纳延这二人都斩了治罪。可姑念他们两个在统军司中往日也有苦劳,便免了死罪,不过也都按律剥除了详稳的职位,打他们到蓟州军司做个裨将去了。”

    萧唐闻言,心中倒对阿里奇、琼妖纳延二人心生出些愧疚来,当时他乍闻辽朝宣布他遇难的讣告,便趁着这个机会在蓟州、辽东、大宋山东、河北地界与他麾下的绿林兵马大闹过数场,也在绿林中厮混的痛快。可是阿里奇与琼妖纳延却因统御兵马不力,害得宋使于本国“遇难”而被究责贬到地方州府,说起来他们两个走了背运,可也算做是被他萧唐给连累了。

    不过阿里奇、琼妖纳延论弓马骑战的武艺也确十分了得,如今他们二人被贬到了蓟州官军那里去,无论是明面上、暗地里,也未尝不能再和他们搭上线

    萧唐心中正念叨的时候,耶律大石又在他与燕青身上打量了一圈,略作沉吟后,说道:“现在我既知萧任侠于死地还生,也当安排人手护送恁与几名亲随返回宋国才是,只是我观萧任侠与这位小官人正在切磋拳脚听闻恁在南朝学得汉人精妙的短打技击,而契丹儿郎不仅善于扑跤摔打,我亦曾学得些拳脚本事。都说择日不如撞日,萧任侠,今日你我斟酌些拳脚技法如何?”

    萧唐微微一怔,他知道耶律大石武全才,这个日后的大石林牙,更是史载中西辽的开国皇帝不仅是辽朝立国至今(也可说是空前绝后)唯一一个考中进士的契丹族人,精通还学甚有儒之风,于统兵打仗、大局筹谋上也皆是上乘英杰,可是萧唐也并不清楚耶律大石现在的拳脚武艺的造诣达到了何种境界。

    不过这耶律大石也是个精于骑射的,论技击武艺也定然是个好手萧唐心中念罢,便向耶律大石一拱手,说道:“既然大石沙里有兴致,我自然也愿与恁切磋一番,请吧!”

    耶律大石也十分干脆,他捋袖揎拳,向萧唐道了个无礼喏,便虎吼一声,似只腾空的大鹏一般便向萧唐直扑而来,他十指箕张似要使出擒拿扑跤的手段,可是还没沾上萧唐的身子,耶律大石忽然翻身一转,以一记鞭腿直往萧唐的腰肋踢去。

    耶律大石的脚劲极大,抬腿顺势间周身的尘土皆被带起,呼呼风声只灌入萧唐双耳,他跳步一避,兔起鹘落间快似一道闪电。待萧唐觑得时机开始反击,耶律大石顿感萧唐狂风暴雨一般的拳击肘撞、膝顶脚踹连环不绝的袭来,顿时迫得他手忙脚乱,落了下风。

    在耶律大石堪堪抵挡住萧唐精妙的拳脚本领三四十合之后,萧唐心中暗付道:耶律大石这身武艺,步战时固然比不上智深兄长、武二哥那等豪杰,论拳脚小乙也足以能够胜他,可是看他也是个常好打熬武艺的,想来徒手相博的本领也不会输给三郎等兄弟,若论马战交锋,恐怕饶是进不得梁山马军五虎级别,可也决计不至逊于八骠骑一级的猛将

    可是既然与这辽国万中无一的英杰交手切磋,也总要使出我些真实本领,震慑得住他才是。萧唐心中念罢,他的攻势已愈猛烈起来,萧唐使出了周侗所传授于他的五步十三枪戳脚、翻子拳等技艺手段,手上招式抓打拿掐快得令人目不暇接,而那腿下的功夫也是蹬弹腾踹,端的是灵活多变,使得耶律大石顿感无数拳影漫空飞舞,在尽力招架的同时,也对萧唐更是心生叹服。

    待萧唐斗得兴起,攻势愈来愈疾、越来越猛时,但见他拽拳飞腿伸缩如鞭势如澜,出手似弹灰抛锤般刚猛无对!耶律大石苦苦又抵挡住萧唐七八招,最后也没有瞧清萧唐到底是如何出的手,他的胸脯便已挨了势大力沉的一掌!

    耶律大石闷哼一声,他壮硕的身子直直向后摔出,饶是萧唐已经留了几分力道,可是耶律大石仍在一击之下顿感气息繁乱、五脏颠散。

    萧唐收了招,连忙赶上前去将耶律大石扶起身子来,还道了声得罪。而耶律大石喘息稍定,他脸上并无半分羞恼之色,而是向萧唐点了点头,并感慨叹道:“萧任侠不愧是在宋国朝堂上做得高官,在民间亦然夸赞为拳脚武艺无双无对的真豪杰!今日我受教颇深,以我这些微末的技击本事,远不是萧任侠的对手。”

    就算一个人将武艺修炼到了极致,可是在捭阖纵横、攻战杀伐的世道中大多时也不过是呈匹夫之勇的手段。

    在萧唐出言称耶侓大石过奖的同时,他心中又感叹道:不管是女真诸部的当世枭雄完颜阿骨打,还是你这个趁势而起,在西域万里威声震,百年名教垂的契丹一代天骄,我要与你们比拼的,又岂止个人武艺本事?无论是经略谋划,还是器量胸襟,我必须要去磨练的能力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无论如何,与耶律大石这个毕生之敌的第一次较量,是萧唐胜了。

581章 辽国南京,两个统军

    既然有耶律大石前来核实了萧唐等宋国来使的身份,锦州太守与城内咬儿惟康等将官自然又是大摆庭宴,热情管待了萧唐等人一番,其中咬儿惟康等将官对萧唐高强的本事心悦诚服,也时常凑前去频频敬酒,大赞萧任侠果然名不虚传,端的了得。

    宋辽百年无战事,现在大宋也并未因要重新夺回燕云十六州而单方面撕毁盟约,与女真诸部同盟伐辽,加契丹儿郎本就对武艺高强的豪杰十分敬服,是以其他的城内将官也显得十分热情,也因萧唐得以险境逢生而向他没口子的道贺。

    次日一早,在锦州一众官员的相送下,萧唐、燕青、许贯忠、萧义、段景住五人与耶律大石及其随从启程路,又经过了来州、迁州等地进入辽国南京道地界。

    已经进入了入秋时节,天气也不再向暑那般炎热,待秋风吹过时落叶纷纷,枯黄色的叶子一片一片的飘落在地,虽然使人望去平添一股寂寥,可秋季同样也是收获的季节,当农作物的在阳光缓缓摇曳,并散发出金黄色的色彩时,两旁耕田中辛劳了一年的农夫庄民也都可以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此时萧唐正与耶律大石同乘着一辆厢车,但见耶律大石眺望车窗外时不时经过的农户,他的表情却愈发沉重,并且在思量着甚么事情。

    萧唐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多灾多难的祖国而心忧,现在虽然辽国仍然能够掌控住京道、中京道、南京道等领地,可除了政权分崩离析的辽东地域,在辽境各地匪患横行,也有数路叛军乱党蠢蠢欲动。偏生现在执政的天祚帝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耶侓大石又岂能不因忧国恤民而冥思苦虑?

    可是饶是他耶律大石有雄主之才,以他一己之力却仍然无法力挽狂澜,恢复大辽昔日的荣光,耶律大石也只能够在辽国大树将倾之际率残部至于西域及中亚等地另起门户,而不能阻挡兴起的金国将自己的祖国颠翻灭亡。

    换句话来说,我萧唐需要做的,必须要比他这个西辽开国之主更为出色才是

    就在这时,耶律大石忽然开口说道:“若是辽东等地的百姓,也能似此处的乡民活得这般安乐才好。萧任侠,我大辽辽东祸乱相踵而至,致使无数百姓颠沛流离,恁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可恨我耶律大石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可因资历尚浅,不能教那干乱臣贼子尽数伏法受诛,唉只望恁再度来访祖故土时,无论是大辽还是南朝,都能共享太平盛世。”

    萧唐闻言暗叹一声,心道不止是大辽已经按照原本的轨迹根基渐渐糜烂,如今宋国也是败象已呈,有天祚帝、宋徽宗这两位一个赛着一个昏聩不明的昏君把持朝政,任他耶侓大石如何了得,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心有所感下,萧唐便说道:“君若是无道,虽有忠良之士辅佐,总有治国良策终不能达九重。常言道位高节低、人贱义薄。君子惑于微,不惑于大小人虑于近,不虑于远,无论大宋大辽,若是尽在权奸掌握之中,身为一国之主,又不能体察国事动荡之所在,恐怕也只能累得朝中贤臣虽有心报国,却也不能一偿己愿。”

    按说萧唐已把话说得较为隐晦,也并没有在耶律大石面前直言辱骂天祚帝、宋徽宗在治理国家都是混账王八蛋,可以耶律大石才学底蕴,当然也能听出萧唐话语中的弦外之音,是以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愠色道:“萧任侠,虽说你是在南朝朝堂中是个名声籍甚的英杰,可如此对我辽朝国事说长道短,也未免与理不符吧?”

    “大石沙里说的是,是我一时言语莽撞,又怎可妄言辽朝国事?还望见谅则个。”

    萧唐苦笑一声,随即便对耶律大石说道。其实他也知道这个耶律皇族十分清楚自从天祚帝即位以来,对于辽国越发动荡的局势更是雪加霜,可是现在还没到他因天祚帝越发昏聩的行径、辽国的处境愈发混乱而彻底心灰意冷,并与众大臣另立耶律淳为帝的时候,萧唐毕竟是宋臣的身份,如此当面指摘自己的君主治国无能,也难免会让耶律大石听起来十分刺耳。

    可就算是耶律大石在治世能成为辅国能臣,乱世也可成为一代明君,在一个国家病入膏肓之际,你若是仍不能摆脱愚忠思想的禁锢,饶是殚精竭虑,只怕也早已晚了

    在经过一番并不是十分融洽的对话之后,萧唐与耶律大石之间长谈的时候也少了许多,一路无事,车仗又经平州、蓟州等地抵达大辽五京之一的南京析津府城郊,耶律大石与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也各自骑马匹,约莫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能进入城内。

    萧唐与耶律大石等人又行了一阵,忽然间官道北面烟尘滚滚,又一彪人马驾着骏马绝尘而来,但见为首的那两个将领都生得十分高大,其中一个辽将头戴七宝紫金冠,耀日黄金龟背甲,西川蜀锦绣征袍,蓝田美玉玲珑带。左悬金画铁胎弓,右带凤翎鈚子箭。足穿鹰嘴云根靴,坐骑铁脊银鬃马。锦雕鞍稳踏金镫,紫丝缰牢绊山鞒,一身行头煞是威武不凡。

    而另外一个将领头戴明霜镔铁盔,身披耀日连环甲,足穿抹绿云根靴,腰系龟背狻猊带。衬著锦绣绯红袍,执著铁杆狼牙棒。那将领不止生得悍猛,近一丈的身长也比之前那员辽军高出两尺下,这两个将领身后又各自跟着三四员骁将,待他们望清楚辽朝皇室宗亲的耶律大石赫然位列于前面那队人马中后,便急忙驾马驶来,向耶律大石施礼。

    耶律大石也向他们二人回了礼,并问道:“兀颜统军、贺统军,你们这又是从哪里来?”

    但见那个被耶律大石唤作兀颜统军的将官堂堂一表,凛凛一躯,面白唇红,须黄眼碧,只是此时他面色抑郁,只匆匆向耶律大石报道:“奉迭刺部夷离堇钧旨,末将率众至檀州等军州都检各部兵马,准备发兵前往辽东支援魏王殿下,眼下正要回析津府枢密院报备。令在身,不敢久留,还望大石沙里海涵!”

    这兀颜统军说罢,便率身后数骑直奔析津府而去,他身后曾与萧唐有过一面之缘,且与耶律大石来往颇多的兀颜延寿也是面色郁郁,他匆匆向耶律大石道了声罪,便紧随着自己的父亲驾马去了。

    耶律大石见状长叹一声,并心中暗付道:这个兀颜光精通十八般武艺,熟读兵书,有万夫不当之勇,部下也有许多精兵良将。可是他因是我大辽治下的熟女直出身,如今辽东白山黑水间的生女直诸部兴兵反叛,致使他在朝中也没少遭同僚猜忌与打压只是他虽然性情刚强,却又与我作色作甚?辽朝中也多有非是契丹族裔的能臣良将,便是那萧唐不也在宋廷内受得重用,我耶律大石又非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之辈,又岂会只因你们父子是熟女直出身,便存了轻蔑仇视之心?

    只是与兀颜光及其亲随等人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是,当另一员统军得耶律大石引荐,见过了萧唐之后,他登时喜形于色,并说道:“恁便是萧任侠?我乃斡鲁朵军副统军贺重宝,天可怜见,未教我贺家恩公之后在辽东遇难!”

582章 就算能封王,我也不稀罕

    感谢上周疾风小闯闯好汉的打赏

    萧唐当然十分清楚兀颜光、贺重宝都是何许人也。这原著中的一正一副两个统军官中,兀颜光号称辽国第一员上将,虽说在正史中他未必有此能耐,可是按本来的轨迹兀颜光能够力敌五虎之首关胜,还有花荣、张清这两个用弓箭、暗器的绝顶骁将助阵,又废了一番周折才使得那兀颜光饮恨疆场,如果只论个人武勇而言,这兀颜光说不定还真可以算得上是辽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贺重宝论武艺虽及不上兀颜光,可是说统兵御敌,他能以三路埋伏冲散梁山大军,将卢俊义为帅的半数人马死死困在青石峪,之后待梁山泊两股人马合兵一处时仍然能冷静分析占据,最后也是因花荣、秦明、董平、朱仝率兵堵截,又撞见了黄信、石秀、杨雄、宋万的合力夹击下被乱枪戳死,为杀他一个便出动了如此多的梁山将领,可说这贺重宝的武艺也却非是等闲之辈。

    可是萧唐真没有想到贺重宝对于自己的态度会这般热切,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他们家世还与萧老爹有着些渊源。

    待贺重宝又向萧唐引荐过自己的两个兄弟贺拆、贺云之后,萧唐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恁便是辽朝斡鲁朵军贺统军,在下闻名久矣。只是听闻贺统军说识得家父,我却不晓得此事。”

    “虽说是陈年旧事了,还不是先帝时奸佞祸乱朝纲,害得朝中大批能臣良将有国难报?也不至使得萧任侠这等人物倾家直投南朝,反而成了宋人!”

    贺重宝叹了一声,随即又向萧唐娓娓道来。原来当年世代在辽朝南院大王府任职的辽朝兰陵郡王萧挞凛一脉、当年在南京道军司任职的贺重宝父辈等人,先后都曾受辽道宗耶律洪基执政时那气焰熏天的奸臣耶律乙辛的打压与迫害,而后耶律洪基虽然诛杀了有不臣之心的耶律乙辛,可是伴随辽国朝廷的动荡,也仍避免不了朝内大规模的清洗。

    期间有的臣子论罪身死,也有似贺重宝这类过了十年数载终于回复些元气的将门,也有诸如萧老爹,以及当年那个投奔萧府的乙室孛奴那时的萧家集总管雷贲等人不得已南迁避祸,而当年同是在辽国南院大王府任职的官员,萧老爹当时趁着自己尚有人脉可用时,便曾打通关系救助过贺重宝一家,是以时至今日,贺重宝也仍对萧家感恩戴德。

    在官道上也不适宜长谈,耶律大石随即又请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人继续启程进入析津府,一面遣使至宋境报说宋使萧唐尚在人世的消息,一面又设下庭宴再度款待。

    贺重宝自然也与贺拆、贺云等人一并前来赴宴,又多了这辽国斡鲁朵军的副统军在旁周旋,酒过半酣,萧唐也渐渐能够察觉到当时在他做为来访使臣初至辽境的时候,耶律大石为甚么会说在辽朝中受萧唐家室先人恩惠的人物大有人在,而且他又想通过此向他萧唐隐晦的暗示些甚么

    虽然涉及到宋、辽两国邦交,是以耶律大石把话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而他也是在暗示萧唐在辽国也有很多人甘愿帮衬于他,而且论及宗族血脉,萧唐也绝非是寻常布衣白丁,而也是辽国开国以来流传下的贵族重室出身。

    萧唐知道萧老爹一脉的南院萧氏,先祖源于契丹国舅部出身,也立下过赫赫战功,可却在宋辽两国仍相互杀伐时在澶州之战中被三弓床弩射中身亡的萧挞凛一支。而国舅部萧氏在辽朝立国以来历朝都是皇戚重臣,是最常与辽国皇族耶律室通婚的一支族裔。萧唐若是想恢复萧挞凛一脉祖上荣光,以他现在在宋廷的地位,加上辽朝内耶律大石等人的协助,他未尝不能也似当年大辽名将萧挞凛那般,比起为宋国朝廷卖命,能更有更大的空间一展宏图。

    当萧唐察觉到这些,他却只是摇头轻笑,并换了个话头搪塞过耶律大石。且先不说萧唐穿越前本就是个汉人,而且这些年来也在宋境经历了许多风雨,现在他除了这具身子所谓的血脉传承,对于辽国并没有甚么归属感。辽国所谓的郡王爵位虽然听着十分唬人,可是却比封王甚是严格严谨的大宋含金量相差还是太大。

    就如萧老爹的先祖萧挞凛所被封的兰陵郡王,这个在辽国主要大多都是由萧氏接受册封的这一个郡王名号先后就曾授予过二十五人之多,而且辽朝王爵、郡王的变更也十分频繁譬如现在的统率大军镇抚了当的主帅,天祚帝的皇叔耶律淳就曾先后被封为郑王、越国王、魏王、秦晋王,都说物以稀为贵,实则辽朝所谓的郡王,就如空有着高阶虚衔的节度使一般,听起来牛掰,却未必会有甚么实权。

    而且鉴于辽国历朝皇室动乱频繁,似萧家先祖萧挞凛之子萧恒德、孙子萧匹敌等人先后都死于辽朝后宫内乱之中,所以说白了辽国的王爵、郡王大多也都不过掌握一定的兵权,还要耽着陷入契丹皇族内斗的凶险。耶律大石对萧唐的暗示,也不过是张许给他更大上升空间的空头支票,这又怎么可能使得萧唐动心?

    耶律大石到底是尝试让我做内应也好,亦或直接向辽国投诚也罢,无论在宋、辽哪国的朝廷如果只贪图爵位官阶,说白了也不过是从一个昏君那边跳槽,到了另一个昏君手下去卖命

    萧唐心中又暗付道:辽国现在局势比大宋更加动荡混乱,如果不能阻挡金国的大军,休说甚么王公贵胄,就连宋徽宗、宋钦宗、天祚帝这宋辽两国三帝也都做了女真人的阶下囚。所以对旁人来说给你个封王拜候的机会,这般诱惑力不可谓不大,可现在我明知道眼前就是一座火坑,当然也不可能会往里面跳。

    只不过值得萧唐留意的是:他已经得知可以利用自己的出身,在辽国境内也会有用武之地,而且辽国十有七八会按照正史的轨迹被亡于金国,届时随着时局的变化日后在宋、辽这两大帝国无论官场、民间也都十分重视正统性的大环境下也未尝不能借此而大作文章。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本来这也只是耶律大石联系到萧唐的出身,便尝试着让在宋国官场上受官家宠信的萧唐有朝一日能对辽国提供助力。可眼下他见萧唐的反应,耶律大石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是以他也只是在心里道了声可惜,便与萧唐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推杯把盏,直到席宴罢了。

    又过数日,于宋辽两国边境雄州瓦桥关驻守的宋军得辽使来报,知晓了萧唐并未于辽国遇难之事,便一边遣快马火速至汴京上报,一边又向河北大名府报之,并请示留守司派遣军司内与萧唐相熟的官将前来接应。而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人也在耶律大石、贺重宝等人的相送下,再度从析津府启程上路,径直奔着雄州瓦桥关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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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