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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2章 现在政斗输赢,你心里就没点数么?

    “打破桶、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这句话萧唐当然也清楚的很,桶说的便是媪相童贯,而菜则指的是奸相蔡京,这么一歌谣在这般时节流传甚广,也足以说明当蔡京与童贯权倾朝野后,黎民百姓也知朝中作祟的奸佞之中,尤他们两个最甚。

    只是如今罗戬急于向萧唐问明他对蔡、童二人的想法,倒也与他在原著中突然向蔡京、童贯等权奸叱骂的又直又冲的行径十分相符,罗戬似乎也并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丝毫回旋的余地。比起那相对更沉稳些的郑居中而言,他更像是个精力与战斗力很极其旺盛的政坛斗士。现在的罗戬,不会是就已经打算要向蔡京与童贯等人叫板呲牙了吧?如果他真实如此打算,情况甚有可能立刻就对萧唐不利起来。

    毕竟政治斗争,又岂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眼见罗戬目光灼灼,萧唐微微一叹,并沉着的说道:“那桶固然该被打破,那菜也当泼掉。只是罗学谕可曾想过,大多群臣看待高俅便如跳梁小丑,却视蔡京、童贯为心腹大患。而当年朝臣上疏追究蔡京十四大罪状,台谏官相继弹劾于他,亦有朝臣指摘童贯军权独揽,已过了官家的制敕可与蔡京争夺相位的赵挺之、张康国等大臣中,赵挺之郁郁而终,张康国离奇暴毙;又有方劭告童贯易置将吏、以植私党,可是获罪遭处死的反而是他

    而那该被打破的‘桶’,还有那应当泼掉的‘菜’现在又如何?蔡京几起几落,且仍能重返汴京朝堂,童贯军权在握,兀自屹立不倒。无论权谋手段、心机城府蔡京、童贯都要比高俅高明数倍不止,国家奸佞当然该除,可若想扫荡尽那干蔽塞圣听、祸乱朝纲之臣,本身也必须要有能够与之对抗的实力。这也正是蔡京、童贯,乃至梁师成、杨戬之流能够仗着朝中的势力威压官僚低头,教他们按照自己的规矩行事。罗学谕如果是要问明我的心意,我会对你说我也想打破那个桶,泼掉那颗菜,可是如今以你我的实力,现在足以强大到彻底斗挎对方,还能使那干奸佞不至东山再起了么?”

    萧唐说的合情合理,可罗戬虽然认同他的说法,可却仍有些心有不甘,便又道:“萧节帅,意图扫荡奸佞的也不止你我与朝内许多臣子,还有哪位大人能与蔡贼、童贼对持,恁心中也清楚的很。”

    “郑枢密虽然能与蔡京对持,一时为士论翕然望治,可他有自保的能力,只论现在恐怕还没能力彻底将蔡党肃清。”

    既然罗戬开门见山,萧唐索性也把话摊开了讲,而且他话中语气也已留了几分余地。无论是郑居中还是罗戬,他们虽然都敢与蔡京、童贯等权奸正面硬怼,可说白了罗戬背后有郑居中,而郑居中虽然政治能量极强,在他背后也有宋徽宗赵佶不愿蔡京专权的忒狠,才有意纵容郑居中和蔡京唱对台戏。

    可是真论权术手段,饶是那身兼名相王珪之婿、相州韩氏韩忠彦的门生、后宫郑贵妃之兄等几层身份的郑居中,比起蔡京那人老鬼精的权奸还差了许多火候。

    郑居中也是个想当宰相想红了眼的,可是在徽宗、钦宗更迭频繁的相位之争中,先后有何执中、张商英、刘正夫、余深、王黼、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吴敏、徐处仁等大批臣子坐得一时相位。其中有些人不过是相位过渡时期的傀儡,有些**乱朝纲,甚至卖国求荣的行径比蔡京更为不堪,还有些人根本就是蔡京一党出身,能让那奸相蔡京在背后操控大权,权势气焰反倒更为嚣张,可是这么一长串名字里面也并没有被称为仕人之望的郑居中,也足以见得只仰仗郑居中在朝廷中的实力,仍然很难扳倒蔡京乃至其它奸贼佞臣。

    而罗戬听萧唐说罢,仍是十分不甘,可待刚要开口言语,却听萧唐又说道:“罗学谕既然也知我如今与那高俅老贼周旋,重中之重就是谁能更得官家信任。文臣政斗也只会更甚,前番郑枢密几乎拜相,官家却临时变了心意,甚至还撤除郑枢密本职差事。如今蔡京因圣宠重返京师,罗学谕仍以为现在郑枢密就足以在朝中与蔡京抗衡了么?何况祸乱朝纲的,也不止是蔡京一个。”

    罗戬闻言一时语塞,而萧唐因为知道罗戬在原著中做出甚么事来,现在还真怕他脑袋又一时犯轴,在河东勾当过之后回朝寻个时机再出面指着蔡京、童贯等人的鼻子一通臭骂。届时他是骂的爽了,可现在既然自己与罗戬已经搭上了干系,那么朝中那干奸佞的注意力不又会集中在他萧唐身上?

    念及至此,萧唐便清了清嗓子,又对罗戬娓娓劝道:“若要一劳永逸的扳倒朝中奸佞,现在就绝对不能教对手识破你我的意图,如今蔡京、童贯、王黼之流媚上欺下、飞扬跋扈,虽然已引得天下激愤,但是他们都是蒙官家信任的宠臣,纵然民怨沸腾,又遭百官弹劾,他们仍能求助于官家,便可在顷刻间挽回颓势,便似蔡京返京卷土重来这般。

    出现如果以蔡京为的奸党有所收敛,也会更难再掌握他们足以让官家动怒的证据。先前蔡京等奸党施政多有不合时宜的弊端,如果现在我等蛰伏一时,似蔡京、童贯等权奸也必然更会逆施倒行,而那厮们的种种罪状,终究瞒不过天下人的耳目,只会招致来朝堂、民间的无穷怨恨。

    要想彻底斗挎那些权奸,就必须要等到官家再对他们心生猜忌的时候,再将诸般权奸恶行一并报于皇上。图穷匕见,也必须要等到他们惊然现任自己使尽手段补救,却仍旧为时已晚的时候,否则就算你我不惜性命也要肃清奸党,可是若让朝争政斗这般延续下去,似蔡京、童贯等权奸依然能重握权柄,朝中又多出蔡攸、李邦彦、王黼等佞臣奸贼饶是有郑枢密这等大员与那厮们斗个难分轩轾,我大宋江山社稷,还能再继续耗下去么?”

    当然萧唐不可能向罗戬说及,以蔡京、童贯等人为的这些奸官权佞之所以屡屡能够掌握朝中权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在他们背后有个混账皇帝。和绿林中许多与萧唐聚义的兄弟截然不同,朝中与他合作的同僚就算要清除皇帝身边奸佞,可既然他们是国之忠臣,就绝对不可能背叛赵氏大宋。

    好在萧唐费的这番口舌罗戬也都能听得进去,而且听对方这般剖析,罗戬也知道这萧唐的确有些扳倒蔡京等奸佞,也值得他推心置腹。略作沉吟后,罗戬便说道:“萧节帅说的甚是,却是罗某一时鲁莽,眼下这般形势便已存了与国之奸佞不共戴天的心思。正是隐忍而行,欲将以有为也,也亏得萧节帅循循劝说,也教罗某茅塞顿开只是萧节帅与下官虽须静候时机去与奸党决个高下,我只希望那不得不隐忍不的时日,不会太久!”

613章 神箭头领,庞氏兄妹

    与罗戬于公于私的密议过一番之后,萧唐如今在朝堂之中也算多了个可以相互扶持的盟友。更为很重要的是通过罗戬的穿针引线,也能得目前执掌枢密院的郑居中支持自己对于大宋军旅实施的许多措施。

    又过了几日,花荣与庞万春等人一路跋涉,终于也赶到了汴京萧府。待萧唐得了府中庄丁传报,并亲自出府迎接的时候,他就见那庞万春生得一对炯炯有神的点漆双睛,鼻直口方的相貌、瘦长的身形。

    而庞万春经花荣引荐得知面前这生得十分阳刚英武的汉子,便是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任侠萧唐之时,他不由叹道:“原来真的是萧任侠未曾亲自拜见得尊颜,我又如何能够相信?”

    庞万春悠然说罢,旋即又向萧唐纳头拜道:“萧任侠果然好手段、好魄力,小弟一向服不得人,可是于使弓箭的本事上,花荣兄弟已教小弟心折不已而若说是器量与豪情壮志,小弟更是对萧任侠五体投地也似的敬服!”

    萧唐当然也明白庞万春口说所说的“壮志”所指的是何事,他忙上前扶起庞万春,并说道:“能与庞寨主结识,也实慰我平生广结义士之念。此间不是说话处,庞寨主请随我入府细说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与花荣一并返至汴京的十八骑射中却蹦出个妙龄女子来,她也如庞万春那般生着一对明亮的眸子,不止是那双明眸顾盼生辉,瞧那女子娇好的花容月貌,眉宇间也更透着股英姿飒爽,她眺目朝萧唐府内张望一番,便啧啧称奇的说道:“哥,咱们明明是绿林强人出身,真要到京城大官的府邸中盘住?这倒稀罕得紧。”

    庞万春闻言把眼一瞪,忙低声朝那女子低声喝道:“噤声!萧任侠所谋的大事,担着血海也似干系。都与你说了切莫走漏了风声,休要教外人得知你我是绿林盗出身的人物,你兀自恁般张扬!”

    那女子听自己兄长呵斥似还有些不服气,她轻哼了声,明眸妙目又朝着萧唐乜了过去。此时她心中却想到:江南黎民百姓受尽花石纲的苦楚,被征花石甚至只是碍着搬运怪石路径的人家,都被害得拆屋毁房,又被奸官恶吏大肆敲诈勒索,无数百姓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可是这萧唐的府邸却恁般奢华富贵?

    我虽也知道是个名头被江湖同道传扬的人物,可他做的是高官,住的是华宅,哪里似是甚么江湖人物?那些敲骨吸髓、民脂民膏的狗官败类,不也似这萧唐一般锦衣玉食、穷奢极侈么?

    这女子心中想着,心中对萧唐也愈发警惕起来。庞万春则又向萧唐讪笑着一拱手,说道:“这丫头是舍妹秋霞,平日随我在山寨中野惯了,全然不识些体面,教萧任侠见笑了。”

    庞秋霞一听反倒不干了,她星眸圆睁,忿然道:“哥,你这是甚么话?舍妹怎么就不识个体面了?咱们在绿林中打踅的快言快语,也正是要与祸害百姓的滥污官吏对着干的!”

    正说着,庞秋霞又朝萧唐望将过去,冷哼道:“小妹也知道萧任侠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可他毕竟也是官门中人。他笑不笑话,又干小妹甚事?”

    “你!”庞万春被自己那妹子回怼了几句,一时间反而被噎得没了言语。萧唐对于庞秋霞的出现实则有些惊讶,不过这也正与他之前的想法契合:这个以大宋正史为背景的世界中不包含着水浒人物,以及那干所谓荡寇的宵小之徒,同样也有些在后世许多人心目中印象颇深的角色存在。

    瞧庞秋霞憨言直语的模样,按照原来的轨也不知是该按哪种轨迹而言,她与那性情中的确也有憨直一面的黑旋风李逵甚是对撇子。如今看来也果不其然,也是个果敢爽直的绿林英雌。

    萧唐微微一笑,便对庞秋霞说道:“庞家小妹所言不差,我欲与另兄聚义,也正是要与祸害百姓的滥污官吏对着干的。我萧唐虽是官身,所做的勾当却是当官杀恶贼、做贼杀狗官。庞家小妹出言直爽,丝毫不矫揉造作,也当真不愧是江湖儿女。”

    庞秋霞闻言反倒白了萧唐一眼,并低声嘀咕道:“套甚么近乎?哪个是你小妹?”

    庞万春闻言那张脸又一耷拉,他忙打了个哈哈岔过话头,拽着自家妹子随萧唐、花荣等人进了萧府。

    此时府邸中诸如萧嘉穗、许贯忠、燕青、杨序、石秀等心腹兄弟也齐齐出来相迎庞万春、庞秋霞兄妹二人。其中石秀趁着其他兄弟与庞万春叙话的当口,来到了萧唐身边,并低声说道:“哥哥,王进教头知哥哥要私会绿林中人,便以考较那牛黑子马战锏法为由,携他至汴京中临近民社校场的故居盘住去了,这四五日倒不妨事。”

    萧唐点了点头,他只是担心牛皋酒后言语误事,倒也不至刻意小心去提防他这个尚不知晓自己在绿林中所谋计划的兄弟。这个时候,花荣请庞万春也已在厅堂中坐定了,而苏瑾娘、唐芃秀、高展绫等后宅家眷也迎将出来,多了庞秋霞这个女儿家,由她们出面接待也更为方便些。

    “听闻萧任侠已与福建路那刈虎刃石宝共聚大义,并已经他武夷山大寨广纳江南地域遭酷吏迫害而背井离乡的流民,小弟统领的那白云山大寨如今有雷炯、计稷两个兄弟把守,也教我放心的紧”

    待萧唐也在上首坐下,庞万春便开门见山的又说道:“无论是至北地勾当,还是于江南招纳义勇,如今萧任侠又有何事能用得着我们兄弟几个,尽管吩咐便是。”

    萧唐点头说道:“此事倒不急于一时商定,待先用过酒食,待咱们从长商议时,也要看万春兄弟心中是如何打算。”

    庞万春呵呵一笑,回道:“小弟本就是在绿林中讨活路的强人出身,在何处啸聚不都是落草?若是终日能与众多豪杰朝夕相处,我也甚是欢喜。只是我们兄妹两个,本是山中穷苦猎户出身,又遭恶吏所迫才愤而落草。

    虽说小弟凭着使弓箭的本事做得一寨之主,可我那妹子毕竟是个女儿家,若说引弓射箭、使刀舞棒的本事都会些,若说柔顺温恭、温柔贤惠唉,却及不得寻常人家的闺女,小弟心想一直教她随我在绿林中厮混下去,终日与些糙汉子为伍也的确不是长久之计,也是时候该为她相个好夫君。无论走南还是闯北,若能做成此事,也算了结小弟一桩心愿。”

    萧唐本来还听着纳闷呢,开始两人还商议在绿林中应当如何行事,怎么说着说着,庞万春话锋一转,现在颇有点要给自家妹子说媒的意思?这时萧唐忽然又瞧见花荣面露窘色,他心思一动,不由暗付道:这庞万春,该不是想将自己的妹子许配给花荣兄弟,好教他这个小养由基能做成小李广的大舅哥吧?

    我也知道庞秋霞是央视老版水浒的原创人物,而并非是原著中的角色,引入她以及以后有可能出现的何成等角色,也是因情怀而向老版致敬了

614章 江南俏飞卫,后宅女眷?

    坦白的讲,萧唐还真觉得自己亏欠花荣一个娘子。

    因为当年如果花荣继续留在青州清风镇中,他不但将会做得清风寨武知寨一职,也将在当地娶个崔姓女子为妻。可是萧唐途径清风镇时与花荣结识,并联手除了几个强人头领,花荣与花小妹都很情愿追随萧唐回程返至大名府,却也使得小李广错过了那段姻缘。

    这些年来花荣在萧唐身边立下了许多功劳,而他也是个专好磨练武艺的,所以到了现在也没心思成家娶妻。眼下庞万春却看花荣入了眼,也不知花荣与庞秋霞他们两个人的性情到底契不契合。

    对于庞万春来说长兄如父,他自然也想给自家妹子寻个好相公。而花荣生得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百步穿杨的本事不但能与庞万春拼个不分轩轾,更是个枪法非凡的翩翩儒将。这么一号千里挑一的英朗郎君,当他也不会再像原著中那般,以敌人的身份非要与庞家兄妹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么庞万春又会生出甚么心思来?

    这样的妹夫完美。

    而花荣这一路上也没少听庞万春拿言语暗示,出于客套花荣也不好严词回绝对方的美意,可是时日一久,花荣也被搅扰得不胜其烦。如今又见自家哥哥与庞万春别有深意的打量着自己,这更教花荣有些坐不住了,他轻咳了声,说道:“哥哥且与庞寨主叙话,小弟离京时日甚久,已有段时日没见舍妹。少陪,还请庞寨主见谅则个。”

    花荣说罢一溜烟也似的走了,萧唐见状心里也念道:强扭的瓜儿不甜,花荣兄弟与庞万春那妹子到底有无缘分,也须他自己有意才是。

    这个时候,款待庞家兄弟的席宴已准备妥当,府中庄丁将各式珍馐荤食、肴馔菜蔬铺,并着香醇无比的美酒都铺在了桌上。而府邸中的女眷翩翩走出来时,萧唐倒觑见庞秋霞与高展绫二人有说有笑,看似已十分熟络。看来她们两个虽然一个本籍在辽地,一个是江南出身,可却也都是江湖女子,是以性情也十分契合。

    待家丁将筛过了美酒,庞万春又向萧唐拱手谢过,正要畅饮的时候,在他一旁的庞秋霞闻着酒香,不由叫嚷道:“哥,既有美酒,如何不筛一碗来给我吃?”

    你这死丫头,要吃酒甚么时候吃不得?一个姑娘家在萧任侠府中竟自顾自嚷着要酒喝,这又像甚么话?

    庞万春心中嘀咕着,又向庞秋霞使了个眼色,而庞秋霞反倒也把俏眼一睁,说道:“你瞪我作甚么?平素在山寨里我不也都与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怎的到了汴京便要装模作样起来?”

    眼见他们兄妹二人斗嘴,高展绫也不由掩嘴轻笑,并对府内家丁说道:“怎好怠慢了贵客?还不给庞家妹妹筛上一碗?”

    庞秋霞见说立刻喜形于色,并对高展绫笑道:“还是高家姊姊爽利,待小妹也好。”

    庞万春以手扶额,郁闷的摇了摇头,旋即又朝花荣讪讪笑道:“我这妹子与寨中的兄弟厮混惯了,言行举止未免粗卤了些,可也是直率烂漫的性子,也随我学得一手好弓箭,在两浙路绿林中被道上好汉唤作俏飞卫,与花荣兄弟小李广的绰号也可说是相得益彰。哈哈,哈哈哈”

    在场众人眼下也都能瞧出几分端倪,而石秀与花荣在萧唐麾下时日甚久,他眼见花荣神色颇不自然,便有意打趣道:“庞家妹子既也是个纯真爽朗的江湖儿女,庞寨主也须替她做个好媒,寻觅得个好相公,包你称心如意才是。”

    众人闻言都笑,而庞秋霞心直口快,听众人拿言语调侃,心中更是藏不住话,便哼了声,说道:“你们笑甚么?不就想把我嫁给这个花荣,人家做得是大官,我这绿林女子配得上么?你们说这好那好,可我才不希罕。要找个甚么样的相公我自己能做主,就算一辈子嫁不掉,又能怎的?”

    没想到这丫头竟恁般憨直,直接把话敞开来讲,直教庞万春听得那张脸又是一垮,他连忙又出言喝止。而花荣那边心中也微微动了火气,并暗付道:也是你那兄长一厢情愿,我自问行事磊落坦荡,耻于以女色为念,你兄长乱点鸳鸯,没由来的,你倒来寻我晦气做甚么

    花荣正寻思着,却忽然见平素端庄老实的花小妹面带狡慧的笑意,竟然也正偷乜着自己,似乎是瞧自家兄长要被人说媒也感觉甚是有趣。花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朗声说道:“花某才疏学浅,又怎堪生受庞姑娘垂青?何况好歹花某再不济,却也是条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的好汉子,又不是急于成家。庞姑娘要寻什么样的相公,不干我事,也不方便置喙!”

    花荣这么一说,现场的氛围反倒有些凝重起来,庞秋霞闻言柳眉倒竖、俏眼圆睁,可她下意识的有些愠意,却也没甚么发作的道理。

    萧唐见庞万春的面色也有些尴尬,便立刻岔开了话头,只与他说些江湖轶事、武林见闻。酒过三巡,席宴虽说不上是不欢而散,可是气氛也颇有几分微妙。

    萧唐吩咐家丁请庞万春、庞秋霞到府中别院安顿歇息,待自己回到后宅时,却听高展绫言及庞秋霞方才曾对他出言抱怨,说她兄长庞万春似乎也不愿教她长期再于绿林山寨之中厮混下去,沾染了一身草莽习气不说,女儿家只懂得舞枪弄棒的手段,又在江湖中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哪个兄长又愿意自己的亲妹妹终日耽着凶险度日?如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这次趁着与绿林群豪聚义的机会,庞万春便打算恳请萧唐留他妹子在汴京暂时能过上段安生日子。一来萧唐在汴京位高权重,现在渐渐对他信任有加的庞万春也十分放心将自己的妹子托付于他,身边少了山寨中那些五大三粗的莽汉,说不定庞秋霞也能收敛心思,活得像个寻常女儿家二来恐怕也是庞万春心想日久能够生情,虽说现在花荣与庞秋霞相互看不入眼,可是时日久了,他们二人能相互生出情愫也说不定。

    只是庞秋霞又如何能够依得?她与庞万春因此事在路上也没少争吵,倒也累得花荣心烦意乱,是以直至今日,他们二人相互间反倒颇像是冤家对头。

    听高展绫说罢,萧唐感到自己的头似也大了一圈,按他的想法也觉得花荣与庞秋霞的性子不是很搭,可是庞万春也是为了让他的妹子能够活得安乐,如果他真的出言恳求,萧唐也不知该如何回绝。

    现在汴京萧府中后宅居住的,除了苏瑾娘、唐芃秀、高展绫这三个萧唐的妻室之外,可还有李师师、花小妹、锦儿等各具秀色风情的佳人。虽说终日有一众莺莺燕燕的在自己眼前晃悠,对萧唐而言也称得上是秀色可餐,可是诸如李师师等女子在萧府中的身份非妻非妾、非伎非婢,萧府中其他心腹兄弟都知自家哥哥为人秉性,也并不以为意。只是倘若再添上一个庞秋霞,萧唐心中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妥当。

    萧唐心中不由又想道:当年同样草莽气甚重的母夜叉孙二娘,现在也已与张青至青州二龙山行事,似乎他们两人间也愈发亲近起来而孙二娘在萧府后宅时搔首弄姿,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假设我真应允庞万春,照拂他这庞秋霞能过上段平静的日子,那她在府邸后宅又将会整出甚么幺蛾子来?

615章 人设崩塌,你宋江玩得起么?

    次日午时,萧唐在府中又宴请庞家兄妹用过午膳之后,却有殿帅府的承局官到了府邸报说:如今萧节帅既然已调职进了枢密院,还须至殿帅府签字画籍,交讫了原来在殿前司中的职事。

    往日高俅那厮暗施手段,教我这个殿前司都虞候在殿帅府中掌握不得半点实权,又有甚么职事权责好去交割的?

    萧唐心中冷笑,可他也知道这是官制条例,便知会那个承局说他已经知晓此事,午时过后便去殿帅府签署公文,去做交讫。

    那承局官闻言点头哈腰一番,便告退离去了。而在萧唐身旁的庞万春见状叹道:“萧任侠,恁明明是绿林数山共主,如今却在京师殿帅府、枢密院等官司军机要地进出自如。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小弟又如何能够相信?”

    萧唐微微一笑,忽然他心念一动,倒有想教庞万春随他至殿帅府游历一番的打算。也是因为心中起了率性任气的心思,高俅将殿帅府当做自己的家业,视汴京将官如看家护院,可是如今他却能携同绿林中聚义的汉子出入殿帅府朝堂绿林任我行、权宦军司视等闲,这般快意豪情,不也痛快?

    可是萧唐转念再想,虽说庞万春啸聚于两浙路温州白云山,也并非甚么震动朝野的绿林巨寇,可是只怕万一,或许殿帅府之中真会有江南出身,并且有肯能识得庞万春来历的官吏,若携他同往也的确孟浪了一些。

    萧唐遂向庞万春告了别,又唤来花荣打算与他一同前往殿帅府。而花荣觑见萧唐之后,却面带忧色道:“哥哥,京东路那边传来的消息我已晓得,公明哥哥已被公人捉拿住,如今遭充军迭配至江州牢城营,这”

    萧唐暗叹一声,并拍了拍花荣的肩膀,劝道:“兄弟,你那公明哥哥在江湖上多有好汉帮衬,虽然遭充军发配,料想其也无大碍。”

    虽然萧唐嘴里劝说着花荣,可是自从他得知宋江依然被判发配江州的时候,心中也着实紧张起来。在江州知晓他联合绿林强人至牢城营劫牢的,有李俊、戴宗、张横、穆弘等人,萧唐也终不可能将这些人一股脑全都杀了灭口,而且饶是许多人的命途都发生了改变,萧唐也万没料到宋江被发配的去处,竟然还是江州。

    李俊等人虽然只知道萧唐能号令得动石梁山等强人兵马,并不清楚萧唐所掌控的绿林势力到底有多大规模。可是私通强人、打破牢城营、劫狱救出死囚这些事情虽然李俊、穆弘等人也承诺过决计不会泄露半点口风,可是若他们依然去拜那宋江为哥哥。时日久了,萧唐当时在江州暗中暗中所做的勾当或早或晚,甚有可能会被宋江知晓。

    假设宋江得知自己暗中联合绿林群豪,那么他又会不会告发自己,而换取自己的官身前程?经过一番思量,萧唐觉得宋江就算会选择那么做,也绝不会是现在。

    一个原籍山东郓城,如今又遭充军发配的配军,他又凭甚么一口咬定远在汴京,且在朝中官居从二品的大员私通匪寇?人证物证又在哪里,去劝诱李俊、穆弘等人作证出卖萧唐?宋江如果真那么做了,官府信与不信还是两说,那么他一直仰仗的江湖名声,反倒要先彻底毁了。为了官爵名禄,竟然会向官府告发比他名头更响的任侠萧唐,那么他义气深重的及时雨人设也将彻底崩塌,李俊、戴宗、穆弘等人发现他们敬仰的公明哥哥竟然是个无义无耻的小人,就算不立刻翻脸将他一刀杀了,宋江还能利用名声哄骗谁来甘心为他卖命?

    萧唐要担心的是自己暗中的计划不被外人识破,而就算宋江心存不轨,也须掂量得清那个有可能被他掌握的秘密,又该如何告发出去。

    萧唐心中也曾考虑道:所幸的是梁山泊大寨之中,还有做眼线的李宗正与我暗通声息,而且江州地域出身的其他草莽,十有七八仍会通过宋江投奔梁山那宋江如果仍会因酒醉而自己作死,在浔阳楼上写反诗惹得他被江州府衙捉拿问罪,并且再被晁盖等人救到梁山之后,他如果真打算靠告发我而换取被朝廷招安的前程,我现在也不会懵然不知。

    为了除掉宋江一人,而与梁山泊拼到鱼死网破,这是最坏的打算。可是现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也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萧唐心里思量着,口中却也只得去安抚与宋江感情深厚的花荣。待花荣心中稍定,未牌时分,两人便出了府邸。行不多时,便抵至位于东京汴梁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的殿帅府前。

    这次萧唐携同花荣二人重返殿帅府,也明显感觉到了在殿前司挂职的大小官将对他们态度的变化,往日无论是府内的牙将虞候,还是制使承局,他们有些人仗着高俅的势要,有些人则是被那圆社高二的淫威所慑,往日也都视萧唐若无物。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萧唐不但没有被高俅打压斗挎,现在甚至已转职至与殿帅府相互节制的枢密院官居要职,从二品的签书枢密院事,比起高俅所担任的正二品三衙太尉,品阶如今也只差一步之遥。

    眼见萧唐意气风发的走进殿帅府,在场的诸般官将都不约而同生出个念头:现在萧唐在朝堂之中锐气正盛,饶是高太尉使尽手段,却半点也奈何不了他,何况这萧唐年纪轻轻,又被官家委以重任有朝一日,焉知其不能取而代之,将高太尉给撵下台去?

    念及至此,萧唐与花荣所过之处,殿帅府内的官将都不由后退数步,都不愿无端去招惹于他,而萧唐左顾右盼,但见其龙行虎步也端的是八面威风。

    又过了一重门,倒有两个将官直喇喇撞出门来,当他们惊然发现自己上官的死对头萧唐忽然出现在眼前,都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便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当场。

    萧唐打量那两个将官一番,笑道:“两位将军瞧着有些眼熟,不知又当如何称呼?”

    那两个将官对视一眼,心中暗付道:也幸亏高太尉近日来大动肝火,甚少至殿帅府中走动否则如今萧唐已然招惹不得,可是对他恭敬相待,瞧太尉面上又过不去,岂不是要教咱们哥俩里外不是人?

    如今听萧唐相问,那两个将官也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立刻向萧唐拱手施礼道:“御龙直都虞候酆美,见过萧节帅!”、“御龙骨朵子直虞候毕胜,见过萧节帅!”

    而就在这时,正有个英朗少年也从殿帅府内走到左近,他闻得酆美、毕胜说道拜见萧节帅时,双眼登时一亮,心中并暗付道:萧节帅?来的这人莫不就是名噪京师的任侠萧唐?恁的好,我正打算会一会你,你便寻上门来!

616章 初生牛犊,将种刘锜

    无论是书中还是京中传闻,萧唐也十分熟悉酆美、毕胜这两个朝廷将官,他们于武艺上在汴京军司中也有些名头,是以被军中同僚胡乱唤作御前“飞龙大将”、“飞虎大将”,只是官职差遣中也没这般称谓,他们两个的正职分别隶属于殿前司御龙直、御龙骨朵子直做个虞候官。

    只不过酆美、毕胜所任的差遣虽是皇帝扈从部曲编制的将官,所辖兵马也不过二百人上下,而且诸班直内隶属殿前司,虽说同为虞候官,可是在殿帅府中职位还要低于原来萧唐所任的殿前司都虞候。

    现在酆美与毕胜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毕竟高俅暗中对萧唐下绊子的时候,与他有些干系的林冲、杨志、徐宁等朝廷官将尽皆被构陷清洗,如今萧唐一朝得势,若是他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神仙打架,遭殃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小鬼?

    萧唐倒也无意为难酆美、毕胜二人,他俩也代表着许多殿帅府内的官将,这些人只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官路着想而不得不看上官眼色行事。若是似高俅那等徇私枉法,且多行不义的奸官官居三衙太尉,似酆美、毕胜等人只得做为虎作伥的帮凶,可是如果换成一个公正严明,且能力干练的人物执掌殿帅府,那么这些官将也未尝不能再挥出保家卫国的作用。

    只身偏生又有些教萧唐容忍不得的人,这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呵萧任侠不但未在辽东遇难,如今又蒙圣上恩宠而加官晋爵,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清旁边传来的声音,萧唐不由得眉头紧锁。果不其然,他与花荣就见陈希真与几个将官从殿帅府南侧的公房踱步而来,一行人中还有那个容貌娇美,可是却叫萧唐瞧得心生厌恶的陈丽卿。而陈丽卿觑清是萧唐,她那张俏脸上也蓦的蒙上一层寒霜,她银牙紧咬,眼中杀机毕现。

    酆美、毕胜见赶巧不巧的,不只在殿帅府中撞见萧唐,而又撞见高太尉近些时日身边的红人陈希真的时候,他们心中也都不由连连叫苦。自打陈希真得高俅重用之后,他又招募来些帮手在殿帅府中自成一派。而这陈希真看起来虽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仪姿,可为人处事却又透着股教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再加上这陈希真还有个性情暴戾的女儿,以及几个平日趾高气扬的助手,便是殿帅府中的官将也不愿轻易招惹他们伙男女。

    萧唐懒得去理会陈丽卿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冷眼乜向陈希真,并寒声说道:“原来是陈提辖,你的道贺,只怕我萧唐生受不得。”

    “提辖?托恁的福,如今未将也不再做那南营提辖官。卑职向节帅道贺,萧任侠又如何生受不得?”

    陈希真皮笑肉不笑的又说道:“呵呵也亏得萧任侠得官家赏识擢升,教未将也受高太尉提拔,在殿帅府中顶替了恁的位置,做得殿前司都虞候。”

    萧唐闻言又冷笑道:“这也不稀奇,朝廷一时失察,既然高俅都能做得三衙太尉,官职差遣所托非人,你陈希真又如何做不得这殿前司都虞候?”

    陈希真眉毛一挑,又阴测测的说道:“哦?萧任侠的意思,可是在谤骂圣上用人不明,又是在对恁昔日的上官高太尉恶语相向么?”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官家因诸事繁忙,朝内缺不了文武百官协力施政,可其中或许会有些坏国家大事的蠢虫,也不稀奇,否则我大宋朝廷设立磨勘院、御史台,又是为了干甚么的?我又怎是在诋毁圣上陈希真,我指名道姓的,就是要骂你啊。”

    陈希真闻言眼角猛地一抽搐,心头因忿气燃起的那把无明业火腾的直冲天灵盖。萧唐冷眼凝视着陈希真的面色愈恶毒起来,心说谁耐烦瞧你搬弄是非,做口舌文章?你这厮要通过高俅飞黄腾达,可现在若说真要仗势凌人,搬出你那主子高俅来另说,而就凭你陈希真一个,也敢在官场中与我呲牙叫板,也配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一副嘴脸?

    陈希真虽然忿怒,可目前还真奈何不得萧唐,可是他身后陈丽卿与其他几个汉子闻言却已按捺不住。还没等那暴戾成性的陈丽卿叫骂,反倒先有个身长八尺的大汉跳将出来,但见那汉子生得眉如剑锋、眼如铜铃,因气恼颌下虎须也根根倒竖起来,倒也称得上是凛凛威风。就听那汉子泼骂道:“直娘贼,你萧唐又算个甚鸟,不还是靠逢迎拍马,讨官家欢心才在官场中迹?饶是你一朝得势,也忒猖狂了些!”

    萧唐横眉侧目向那汉子望将过去,并问道:“兀那汉子,你又是哪个?”

    那汉子眼睛一瞪,又把胸脯一挺,叫嚷道:“老子真大义,得俺兄弟真祥麟引荐投到陈道子帐下做得个制使官,你又待怎”

    还没等真大义把狠话放完,萧唐身形却蓦然一闪,刹那间他已冲至真大义身前。萧唐又是飞脚勾带,将真大义踢得半跪在地,旋即双手左右开弓,抡圆了臂膀照着真大义脸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大耳括子!

    本来真大义膂力过人,又自诩浑身十八件武艺无不精熟,可实则就是因他武艺练得极杂,每件都称不上精通过人。再加上真大义更没有料到官居从二品的萧唐竟然敢在殿帅府猝然出手,只是被萧唐攻个措手不及的当口,他左右脸颊便已挨了十几记火辣辣的大嘴巴子,脸更似个糕般肿胀了起来!

    陈希真、陈丽卿以及身后的苟桓、苟英、真祥麟等人见己方遭萧唐羞辱,惊怒之下,正要纷纷出手攻向萧唐的时候,花荣却怒吼道:“区区制使小官,竟胆敢公然辱骂朝中重臣!你这厮们更是意图对上官不轨,想造反不成!?”

    陈希真遽然一惊,旋即立刻堪堪拦住了陈丽卿、真祥麟等人。真大义新投自己不久,也不知官场规矩,而以前萧唐不过是从五品的殿前司都虞候,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是现在的萧唐不但风头正劲,也是在枢密院手握大权的重臣。说白了就按照高俅以前迫害构陷下属官将的玩法,陈希真麾下这些在朝中大员眼中官职也都不过是芥子大小的帮手,萧唐若是也想玩些阴的,要寻个由头整治他们也不是甚么难事。

    在这个时候如果对朝中从二品大员拳脚相向,萧唐那厮还是个得官家喜欢的,这岂非是送个理由给萧唐,教他出手将自己的人往死里整!?

    猝然挨了一通掌掴的真大义这才缓过神来,他一个懒驴打滚闪避开来,旋即挣起身子来,一手捂着自己那张猪头脸,一手指着萧唐,口中还嘶声道:“你你你!”

    萧唐面沉如水,他冷冷凝视着满脸羞忿的真大义,冷声道:“你既是殿帅府中制使官,生得好大的狗胆,也敢出言诋毁本官!陈都虞候,你养的这条狗,诽谤本官靠逢迎拍马才得官家提拔,按你的说法,不也是在谤骂官家用人不明?”

    陈希真听得咬牙切齿,可是一时间却又无法反驳萧唐。就在这时,相互对持的萧唐、陈希真两伙人却忽然又听有人笑道:“原以为只西军行伍将士剽悍,相互起争执动拳脚我也见过不少,想不到今日在殿帅府也能觑见这般景象,也真教我刘锜涨了见识!”

617章 花荣、刘锜、陈丽卿,弓箭孰强?

    直如洪钟一般的笑声方罢,萧唐就见到个相貌俊美,眉宇间更透着股英武之气的少年郎大步流星,也从殿帅府内院中走出身来。听清了那少年郎报过自己的名头,萧唐也是心弦一动,暗付道:来的这个,果真便是在正史抗金的一系列战役中战功赫赫,引领宋军顺昌之战、柘皋之战等杀得金兵溃散败逃的名将刘锜么?

    按说南宋初年宋军抵御金军入侵的阶段史称中兴,而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四人在“官方宣传”中抗金的功绩最为显著,是以被并称做“中兴四将”。可是张俊不过拥兵自重,后转主和,甚至成为了谋害岳飞的帮凶之一,刘光世更是以逃跑闻名的长腿将军,两人也不过是凭借在朝中愈发显贵的权势,这才滥竽充数,竟能与岳飞与韩世忠相提并论。

    而至少在萧唐个人看来,就算再加上南宋在抗金过后一个阶段涌现出的李显忠、魏胜等名将,他心目中货真价实的中兴四将,当为岳飞、吴玠、刘锜、韩世忠四人。

    对于这个戎马生涯只为保家卫国,可是最后却因朝廷又要与金国议和,而落得悲愤交加、呕血命倾这般悲情结局的国之干将,萧唐心中当然也是十分敬仰。他遂向刘锜拱手施礼,问道:“令尊可是陇西都护西宁州知府,西军宿将刘子文(刘仲武表字)?”

    刘锜本是想来瞧瞧这个名噪汴京的任侠萧唐到底为人秉性如何,却没有料到萧唐竟也识得他父亲,他微微一怔,说道:“正是,没想到萧节帅竟也识得家父。”

    萧唐颔首又赞道:“令尊数次力战击退夏人进犯,于镇抚吐蕃羌人、收积石军时又曾屡立战功,我亦闻名久矣。今观足下气象,当真不愧是将门虎子。”

    在一旁满目怨毒的陈希真听罢心中更恼,虽说高俅有意拉拢刘仲武,打算推举他这儿子做个阁门祗候,可是他十五六岁大的年纪,现在也不过是白身布衣,只是蒙他老子的福荫才得进出殿帅府。萧唐公然辱骂于我,又掌掴效命于我的真大义,可是却对这黄口小儿如此礼遇,这不是摆明了要羞辱于我!?

    且慢萧唐这厮向刘锜小儿示好,遮莫是想翘高俅的墙角,可以拉拢刘锜那父亲刘仲武?

    虽说陈希真有一身道家本事,可是在修身养性、清虚悟道上而言,他也不过是个极善于装神骗鬼的神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又怎能料到萧唐对刘锜的敬重,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实意?

    刘锜也没有料到萧唐会待自己如此态度,本来见萧唐毫不顾忌的出手将陈希真手底那莽汉一通教训,再联想到他敢于在汴京公然与高俅对持,料来萧唐也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行事带着几分跋扈的行伍将官。但现在显而易见的是,萧唐只是对殿帅府陈希真那伙十分不齿,可是对他刘锜却并没有半点趾高气昂。

    而血气方刚的刘锜,同样也很瞧不起陈希真父女的为人处世。

    陈丽卿本性凶残、嗜血好杀,偏生性情又十分大条。当一条母疯狗不必再随着她父亲因现在早已死透的高衙内而流亡江湖,反而投在与陈希真联系颇多的高俅门下,依然留在东京汴梁生活,那么又会惹出一些甚么事端?

    平素百般无聊的陈丽卿常好至庙会闹市游走,只是原来高衙内上街是为了寻民间姿色姣好的女子坏她清白,而陈丽卿却是为了寻个由头与人争执厮杀,再拿对方试剑。起初她将两个市井间确实举止浮浪的泼皮砍成残废还好说些,可是时日久了有两个无辜路人只是见她出手残忍,便拿言语劝说她几句,结果一个被她削掉了只耳朵,另一个更是被陈丽卿砍掉只臂膀,随后流血过多,不治身亡了。

    高俅为了笼络住陈希真这些强援,便又按当时他纵容养子高衙内横行无忌、胡天胡地的行径那般,与开封府衙通过口风,凡是因陈丽卿致残亦或身死的,都判他们做惯了侵扰良家女子的勾当,都是有伤风化的无赖汉,衙门再将讼状做轻,一来二去下将陈丽卿的罪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虽说陈丽卿经她老子陈希真连番呵斥,这些时日已收敛了许多。可是一切教刘锜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对于这么一个成天琢磨着如何上街砍人的女魔头,还有那个徇私护短的陈希真又能有甚么好印象?

    想到这里,刘锜也只冷眼环视陈希真等人一圈,便又向萧唐拱手施礼道:“承蒙萧节帅抬举,小可亦曾闻得任侠的好名声。此番听说恁奉御旨准备前往河东勾当,也必能再为国家建功立业。”

    陈希真眼见刘锜似也没将他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怨怒,便又冷测测的说道:“刘小官人,令尊可是曾与高太尉休戚与共,亦曾为国家建得功业的,呵呵萧节帅虽说身负重任,小官人与令尊日后的功业爵位,也未尝就会输与了萧节帅。”

    听陈希真拿言语警示他刘家可是与高俅一路,就该把罩子发亮点,切莫与那萧唐走得太近,刘锜心中对陈希真的厌恶之情反倒更多了些。而刘锜不但是将门虎子,他也精于儒学,更是对阴阳家的名籍典故所知甚详,此时他心里暗付道:百官正而无私,上下调而无尤,法令明而不暗,辅佐公而不阿,田者不侵畔,渔者不争隈统御三军,更当以正律历治之,军人勇不畏死,治军恪言慎行。诸部同僚临危受命时众志成城,方不愧是保家卫国的军中好男儿,哪里会似尔等人心鬼蜮、营私结党?我刘锜如何行事,又与谁结交,哪还用你这兵不兵、道不道的东西来管教!?

    “陈道子所言,小可受教了。只是恁既要指点晚辈,也须在你那闺女身上多费心思才是。”

    刘锜也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当即出言回怼了陈希真一句,反倒把旁边那陈丽卿激得火冒三丈,似要把满口的银牙贝齿都给咬碎了!

    攮糠的厮鸟,该杀的猪狗!萧唐这腌臜与他手底的走狗屡次辱我爹爹,若不能让那厮们开剥活剐了,落得个惨毒死法,又如何能泄本姑娘心中鸟气?你刘锜这小兔崽子,又算是个甚么东西,竟然也敢撩拨本姑娘!?

    陈丽卿越想越气,当即开口骂道:“萧唐又能怎地?仗着自己升了官职,还能将我们父女一股脑杀了不成?你刘锜又算是个甚鸟,不生眼的贼畜生,竟敢来撩我!”

    萧唐这边花荣听陈丽卿口出语言秽语,也怒道:“一个姑娘家不在家学些绣花女红,却似个泼妇一般在殿帅府内叫骂。节帅面前,哪由得你这婆娘恁般放肆?”

    陈丽卿心中业火直冲天灵盖,也不理会陈希真出言喝止,又瞪目朝花荣望去,并骂道:“你这小白脸,不过也是萧唐豢养的一条狗,本姑娘听你大呼小叫,早就心气不顺,又算是个甚么腌臜货色?”

    世间怎会有这等癫疯撒泼的贼婆娘!花荣听陈丽卿出言相辱,又厉声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说乱道,我花荣又岂是你这婆娘好相辱的!?”

    “你便是那劳什子小李广花荣?”

    陈丽卿眉毛一挑,旋即又对花荣冷笑道:“听闻你仗着萧唐的势要,吹擂自己弓箭本事了得,还自诩叫甚么小李广。姑奶奶也习得一手好弓箭,你敢与我比比引弓射箭的本事么?”

618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死了谁都好

    听自己那女儿出言向花荣搦战比试弓箭,陈希真虽然也知道陈丽卿的确有一手精绝的弓箭本事,可是他同样也晓得自己这闺女只怕已是动了杀心,在比试弓箭的时候并不会打算手下留情。

    这个时候,陈希真心中又暗付道:能够趁机除掉萧唐手下一个心腹,这固然是好事,但是花荣毕竟有官职在身,可不比汴京城内的贩夫走卒。寻常布衣白身杀了也便杀了,自可仗着高俅的势要去与官府周旋。但是倘若陈丽卿真的一箭射杀了花荣,那萧唐又怎肯善罢甘休?现在他正是气焰猖獗的时候,真要闹将起来,去动用官府来治我儿的罪,那么我为了通过迎奉高俅而面见圣上,赚得一世功名的指望,岂不是皆要休了?

    想到这里,陈希真便立即出言呵斥陈丽卿说道:“我儿好生毛躁!弓箭发处,簇矢不长眼,倘若教花提辖有个伤损,又如何使得?”

    陈丽卿听罢更是不依,又叫嚷道:“爹!那厮们摆明轻觑咱们,你教孩儿又如何能忍气吞声?”

    花荣听陈希真说甚么怕他比不得陈丽卿,容易使得他有个好歹,这又教这个一向以弓箭本事为傲的小李广如何能够按捺得住?登时花荣那张英俊的面庞被怒气笼罩,他立刻向萧唐忿声说道:“哥哥,这贼婆娘定要与我比弓箭本事,我又岂会惧她!?既然那厮们要搭缠,便由我来试试她的本事!”

    见陈丽卿也执意要与花荣比试,陈希真又斜眼向萧唐那边望去,并凝声说道:“我的儿,京师重地,分个胜负尚可,而不能决出个生死来。你执意要与花提辖比试,须当以马射、步射比中箭垛便是。切不可相互以弓箭对射,否则容易坏人性命。”

    陈丽卿俏眼圆瞪,又嚷道:“去射箭垛死物,怎生爽利?也显不出女儿的本事来!”

    “我听闻大宋行伍军健较量弓马之术,可各取一面遮箭牌,防护身体。两个再各领遮箭防牌,绾在臂上。相互对射箭簇,来往躲避对头袭来的箭簇,射中对方的遮箭牌者为胜,如此方才能显出身手本事”

    就在这时,殿帅府高俅的幕僚孙静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他虽向萧唐施了个礼,可是眼中仍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他随即又道:“萧节帅麾下小李广,弓马娴熟,而陈都虞候的千金又是个习得一手好弓箭的。要切磋技艺,只似寻常武生考武举那般马、步射垛,想必花提辖与陈姑娘也无法分出个上下高低吧?”

    陈丽卿听了孙静这句话,欢喜得似要炸开了花一般!平素她瞧高俅手下这智囊为人阴沉、行事鬼祟,本来看他十分不喜,可现在陈丽卿忽然瞧孙静却顺眼了许多,她又连称道:“恁般才好!这又有何不可?爹爹,不妨就按孙先生的主意来比试,也好教孩儿使弓箭的本事能发得利市!”

    而萧唐、陈希真可都不似陈丽卿那般糊涂莽撞,他们俩都眯着眼睛朝神色平静的孙静望将过去,心里都暗付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厮可以挑唆花荣与陈丽卿比试弓箭,真若是死伤了任何一个,对于你来说也都是乐见其成的吧?

    虽然同在高俅帐下效命,可是孙静如今与陈希真也隐然成竞争之势,可是他只是一介幕僚谋士,无论是身手本事、还是江湖上的人脉关系,孙静都远远不及陈希真。而现在孙静也隐约察觉到陈希真对于高俅并不算十分忠心,他借着为高俅拉拢帮手的借口在殿帅府内安插自己的人手,恐怕也是将高俅那三衙太尉,以及包括他孙静在内的殿帅府官将当做自己仕途官路上的踏脚石。既然如此,那么对决弓箭中无论死的是花荣,还是陈丽卿,对孙静而言不都是好事?

    在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当然不可能拿弓箭随意射杀掉对头仇家那般草芥人命,可是从行伍军旅的角度而言,确实也有漏洞可循。

    这倒也是宋朝时节武职官将的地位远要低于臣的一个体现,譬如按照原著中大名府梁中书要先与周瑾比过枪法的杨志再跟对方比试弓箭,而杨志担心相互对射容易有个伤损,是以劝梁世杰收回成命,可梁世杰轻飘飘一句“武夫比试,何虑伤残但有本事,射死勿论”便打发杨志定要去与周瑾比试弓箭,若不是杨志箭术精湛,出手拿捏的稳当一箭射中了周瑾肩膀,一个不慎也极有可能将周瑾给射杀了。

    实则孙静就是要挑唆得花荣与陈丽卿一时意气用事,在武斗之前促成两人达成对箭簇无眼、生死勿论的共识,至于这种类似“生死状”的约定在现在这般时代背景下是否具有法律效力?各自身为武职上官,就要看萧唐与高俅会不会点头应允此事。

    花荣虽然也察觉到孙静是要出阴招激他与陈丽卿做生死对决,可是他这个小李广自问弓箭的本事不会输于任何人,此时又怎可能打退堂鼓?是以花荣又向萧唐恳求道:“哥哥!你就许我与那婆娘比试弓箭吧,就算小弟有个好歹,也是我本事不济,可怨不得哥哥。哥哥也知我于引弓射箭上决计不肯输于任何人,此时小弟又岂能退避?”

    那个陈丽卿,当真有本事在比试弓箭中一箭射杀花荣么?

    萧唐对此本来是不信的,毕竟那些所谓的荡寇人物的本事如何,大多都是夸大其词。只要是陈希真一伙的,随便一个中了**的莽夫都能在忽然间红光满眼、异香扑鼻,身上的药劲立刻被神明解开;随便拉出个都监武将,便能与梁山五虎八骠斗到不分胜负;随便造了个九阳神钟、九宫法坛,便能将梁山军来一千捉一千,来一万擒一万这些荒唐的事迹未免忒过扯淡,那么当这些人物与花荣等人物真刀真枪比试,本事又到底会打多少折扣?

    对方说到底也是个自诩在弓箭本领上罕逢对手的萧唐本来不愿花荣在这个时候承担任何凶险,可是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心腹兄弟有着自己的坚持与骄傲。思付良久之后,萧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并对花荣勉励道:“兄弟,我信你不会输与那婆娘,可是一切小心为重,你也绝不可心存半点疏忽怠慢。”

    眼见萧唐点头应允,陈希真那边阴测测的一笑,心中暗付道:我儿弓箭使得百发百中、穿杨贯虱,你萧唐以为那小李广端的好箭,我也正打算除你几个奢遮的帮手,既然你应允比试弓箭生死勿论,那么我教我儿杀你一员良将,还忌讳个甚么?

    念及至此,陈希真便冷眼朝孙静乜去,口中说道:“既恁的,我们父女也依孙先生的意思,就与花提辖好生较量一番,还望恁做个见证。”

    而此时陈希真心中却发狠想道:你这厮卖弄心机,颠倒着将主意打倒我们父女身上来,说来也不过是高俅手底养的一条狗,或早或晚,也教你这厮受我炮制,且看你还能猖獗多久!

    而孙静脸上不动声色,也玩味的与陈希真对视着,并悠悠说道:“既然萧节帅、花提辖、陈道子、陈姑娘四人都应允了,我这便去知会殿帅一声,依我看双方便与两日后在汴京禁军校场比试弓箭,也尽可唤京师内的军健、百姓前来观望,好教大伙做个见证。花提辖与陈姑娘学能志彀,正可各尽其才、各施其技,专程斗箭,共睹张弓呵呵,纵然有死伤,双方也切勿追究。”

619章 神射手对决,小养由基助你练手

    (感谢本周少爷这么爱你的打赏)

    在与孙静、陈希真等人议定在两日后由花荣、陈丽卿比试弓箭本事之后,陈希真眼中又别有深意的打量萧唐、花荣以及刘锜等人一番,便带着陈丽卿等人缓缓离去了。

    其中那个被抽得脸颊肿胀渗血的真大义虽然羞愤欲狂,可是萧唐位高权重,以他那身鬼神莫测的功夫一出手便已将他狠狠教训一番。真大义心知若无陈希真等人相助,自己也却非萧唐的对手,这时他那同胞兄弟真祥麟也缓步走到他面前,并低声劝道:“兄弟,来日方长,且容得萧唐那厮猖狂一时,有陈道子为你做主,还愁日后没个报雠雪耻的机会?”

    真大义闻言又往地上唾了口血痰,还咬牙切齿却含糊不清的嘀咕了数句,也只得与真祥麟随着陈希真离去了。

    一直眼巴巴呆立在当场的酆美、毕胜两个殿前司班直的虞候官在这个时候才松下一口气来。方才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他们两个既不想将萧唐得罪狠了,同时也不愿向萧唐示好的举动被孙静、陈希真这些高俅身边的红人瞧在眼里,届时如果其中任何一个有意整治他俩,向高俅说些风言风语,辛苦赚来的官爵职事在一朝之间,岂不是都要化作黄粱一梦?

    如今听萧唐麾下的花荣,以及陈希真之女陈丽卿口头已说定要以弓箭分出个胜负甚至生死来,酆美、毕胜随口又称祝花提辖能够大显身手云云,随后忙不迭又向萧唐请辞告退,生怕留的时候久了教殿帅府内其他官将看在眼里,去向高俅嚼听他们二人的舌根。

    而刘锜眉头紧皱,他不由冷哼说道:“的确是箭簇无眼,既然是行伍将领、将官之后,又何必非要以这等法子决出个胜负来?殿帅府中似孙静、陈希真那干男女只顾勾心斗角,若是一个不慎,军中健儿未在边庭报效国家,却要在汴京坏军中同袍的性命不成?”

    萧唐也是长长一叹,对刘锜说道:“小官人,既然恁随令尊这段时日在殿帅府盘住,高俅在汴京如何行事,想必我也不必把话说透。只为营私结党、排除异己,多少在汴京的行伍将士只顾逢迎上官,终日提心吊胆,胸中血性与壮志都已被磨消了。我等为了不遭歹人构陷,也少不得与朝中权佞尔虞我诈,而见机行事。”

    刘锜闻言沉默不语,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父亲刘仲武若想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就必须要与高俅紧密合作。而萧唐与高俅在汴京军司内争权夺势,矛盾也已愈发明显起来。刘锜也知道按他们刘家的立场算是站在了萧唐的对立面,可是比起名声不佳的高俅、陈希真等人物,他这个少年将才仍对萧唐的印象更好一些。

    其实算起刘仲武的子嗣,刘锜还有刘锡、刘钊、刘锐等几个兄弟,而这次刘仲武至东京汴梁在高俅的安排下觐见官将,并且受封做侍卫亲军步军司龙、神二卫都指挥使,却只携同刘锜一人至京师游历,也正是他的父亲对他的期望最高。就算刘锜心中鄙薄高俅的为人,却也只能凭他父亲与高俅的关系在官场谋个出身,然而他刘家背负高俅门下臣子这个烙印,想必那萧唐也清楚的很。

    略作踌躇之后,刘锜索性开门见山的对萧唐说道:“当年高太尉奉了官家御旨,做为监军征讨羌王子臧征仆哥以及叛我大宋的吐蕃诸部。其‘战功’十有七八,是出于家父军中所立,而也家父也深知官家为何调遣高俅托付于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使得高俅占了大半功劳,如今才得以做得三衙太尉”

    崇宁四年时,我大宋欲取青唐,而家父因救援麟州都巡检高永年不利,而致使其被羌人首领多罗巴所杀。罪究战败之责,家父本该被判贬职流放之刑,可也是高太尉从中斡旋,使得家父的职事差遣不降反升,在西军中官居要职。我刘家与高太尉渊源极深,而萧节帅又与高太尉在汴京争斗得狠蒙恁赏识礼遇,但是小可受高太尉举荐,萧节帅与我结交,却不顾忌我刘家与高太尉之间的干系么?”

    萧唐淡淡一笑,说道:“无论是令尊还是我萧唐,都是食国家俸禄的行伍军健,小官人意图效法令尊建功于国,想必也不是死心塌地愿为那高俅效命的吧?既然我与令尊同殿为臣,有朝一日,也未尝不能于你做得同袍同泽的军中同僚,朝中门户派系之别,又有甚么打紧的?”

    刘锜闻言先是一怔,他脸上喜悦之色也渐渐明朗起来,刘锜又对萧唐击节激赞道:“正是如此!既然都是我大宋铁血军健,又何必似朝中穷酸腐儒那般计较许多?朝堂无论何时总有权贵为谋一己之私尔虞我诈,可行伍儿郎壮怀激烈,终不成似旁人那般机关算尽。

    萧节帅这般见识与器量,也直教小可佩服尊崇!有朝一日,我也期望能与萧节帅并肩作战如今家父也正要受调遣至边庭图谋攻略横山之事,而萧节帅于河东选练新军,届时由侧翼发兵挟制夏人银州、洪州等地,小可未尝没有机会与萧节帅会师横山,以保我大宋江山社稷。”

    刘锜显然是感觉到此次能与萧唐结识,也是不虚此行,他向萧唐拱手施礼,又转头向花荣望去,说道:“看来这位将军善用弓箭,两日之后,我也必然到场瞻目阁下的本领。也希望恁养精蓄锐,届时能大显身手,不至遭那歹人算计,小可这就告辞了。”

    花荣注视着刘锜离去的背影,叹声说道:“想来这个刘锜也是个言行磊落的将门子裔,既然是西军累代将门出身,怎地却与那高俅老贼做得一路?”

    萧唐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也感然说道:“朝中门阀官吏之间的利益来往,不是非黑即白,能一语道得清楚的。虽说他刘家眼下须仰仗那高俅老儿的权势立住根基,可是如果这刘锜是个前途无量的将种,他也不须靠倚仗一个朝中奸佞而立下不世之功。”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待萧唐交讫了在殿前司中的职事,而又离开了殿帅府返至自家府邸时,花荣与陈丽卿两日后于东京汴梁禁军校场拼弓比箭之事也在市井间宣扬开来。他们两个,一个是鼎鼎大名的任侠萧唐麾下的心腹爱将,另外一个则是近些时日在汴京中教人闻之色变的辣手女郎,是以消息一经传开,立即便引起了汴京上下的注意。

    而当萧唐回了府邸,也将花荣准备与陈丽卿比试弓箭之事向燕青、石秀、庞万春等兄弟说了,其中庞万春登时起了兴致,他忙拉住花荣,并问道:“花荣兄弟,那个唤作陈丽卿的婆娘,当真也是个善于引弓射箭的好手?你的本事我自然心知肚明,那厮敢与你较量彀满箭发的技艺,想必箭法也高,我也必要去见识一番兄弟挟弓砺箭,两日后便专要与那陈丽卿去斗箭,之前又可有得着我之处?若有时你尽管言语一声,我必定竭力相帮。”

620章 不同的射手,不同的风格

    花荣也只是听说陈丽卿十分善射,可是也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她箭术技艺的高低深浅,听庞万春问罢,花荣便又向萧唐瞧去,说道:“我先前虽然未曾与那陈丽卿比试过,那婆娘的确武艺甚是了得,哥哥既又说她也是个能擅挽强弓的,想必也的确有些本领吧。”

    而听庞万春问及陈丽卿弓箭本事如何,萧唐心念一动,他忽然想起些事来

    萧唐之前也曾遇到过许多善使弓箭的猛将,其中诸如曾头市那教头史文恭,按他那使强弓放药箭的本事看来,似也更擅长单点狙杀敌方大将,而杨志、唐斌等兄弟是行伍军健出身,他们骑射本领娴熟,善在乱战中以弓马奔袭射敌。至于花荣、庞万春、陈丽卿这三个同样都是弓箭本事远胜常人的人物,实则每个人用弓箭的风格也都各有不同,相较而言,庞万春用弓箭的手法似乎也与陈丽卿更为相似一些。

    号称水浒中第一神射手的小李广花荣,无论是在原著还是在以往的征战厮杀中,他在兵不厌诈的战场上多是为了支援战友而放箭杀敌,死在他弓箭下的敌将,不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便是在花荣假意败退时突然施展“回马箭”的功夫而被射落马下。无论他是做为一个弓骑将领从旁进行策应攻击,还是说在冷兵器时代被各个文明被冠以“帕提亚回马箭”、“安息人战法”、“蒙古骑射”等名头的一边驾马回撤、一边反身放箭杀敌的本事,花荣的本领也的确更适用于两军攻伐的沙场之上。

    可是原著中庞万春刚出场的时候,他先是站在关隘墙头大声向梁山兵马挑衅,又自诩他也是神箭将军,旋即再绰弓放箭袭向史进。按说史进一身本事不低,先前又不是毫无准备,可是却仍被庞万春飕的一箭,射个正着;在之后的战争中庞万春又与手段高强的摩云金翅欧鹏厮杀放对,欧鹏虽能将庞万春背射而来的第一枝箭矢绰在手中,可是却提防不住庞万春的连珠快箭,同样也坠下马去,饮恨沙场

    由此看来庞万春先声夺人的能力,还有他那一手夺命连环箭的本事,他在两个射手在单挑放对,比试弓箭技艺的时候优势更为突出明显。再联想到陈丽卿被吹擂出的事迹看来,她在挽弓射箭时精于以势迫人,与庞万春一样也极其擅使连珠箭法。

    念及至此,萧唐便对庞万春说道:“陈希真父女两个心怀鬼胎,如今投靠高俅处处与我等作对,是以我也曾探过他们的底据我说知,那陈丽卿虽是个女子,可却是跋扈乖张的性子,而且与万春兄弟你一样连珠箭法十分了得,且每每与人比试武艺、弓马的时候咄咄逼人,还有她马术也端的精湛,躲箭闪避的功夫也是极好,花荣兄弟与她对决,的确也丝毫大意不得。”

    听萧唐如此说罢,庞万春、花荣对陈丽卿使弓箭的风格有了个大致的预判。似他们这种万中挑一的神箭手,真要在张弓斗箭上拼出个胜负甚至是生死,不仅仅是在较量彼此对敌手动作的预判性是否准确,同样在临场对决的时候心态也不能有丝毫动摇。

    然而现在对于花荣而言极为有利的一点是,返至汴京这一路上他与庞万春相互也常彼此切磋,多少以弓箭为傲的神射手苦求一个能与自己抗衡的对手而不得,可是如今花荣与庞万春相互佩服对方的本事而惺惺相惜,小李广对于小养由基、小养由基对于小李广而言都是受益匪浅。

    现在的庞万春也决计不愿意花荣有任何闪失,他便主动请命道:“未雨绸缪,既然尚有一日准备的功夫,花荣兄弟正可再与我准备一番。萧任侠也说那干男女十有七八是存着歹毒的心思,要趁着与兄弟比箭时坏人性命。直娘贼,咱们又如何能遂了那伙撮鸟的意!?

    陈丽卿那婆娘,倒也敢自诩作甚么‘女飞卫’?我妹子随我学得些弓箭的本事,在寨中亦被兄弟们称作俏飞卫,若再由着那厮跋扈张狂下去,遮莫也要压过我与花荣兄弟的名头不成!?”

    花荣一向对自己引弓射箭的本领信心十足,他听庞万春忿然说罢,便笑道:“也是那婆娘目中无人,不止屡次冲撞哥哥,如今还撩拨到我的头上来!届时就算不取了她的性命,她那女飞卫的名头,如今也该除了!庞兄与令妹的本事我也晓得,又如何能教那厮再小觑天下好汉?”

    这个时候,庞秋霞与高展绫等女眷也听闻花荣正要与个在汴京横行,且弓箭手段也十分高强的女魔头比试弓箭,且勿论生死,也急忙从后宅赶将出来。庞秋霞正巧听见花荣所言,她微微一怔,虽然欲言又止,只是眉宇间也不住流露出关怀忧虑之色。

    其他的兄弟倒也不信以弓箭屡建奇功的花荣,会在挽弓射箭的本领上会输于那陈丽卿,只是其中石秀因陈希真那伙人到了现在仍敢屡屡向自家哥哥寻衅,也使得这个拼命三郎不由动了杀心,他踱到萧唐身旁,并低声说道:“哥哥,陈希真那伙鸟男女依傍高俅老贼,定要为虎作伥,往日那些腌臜厮狗仗人势也倒罢了,可是如今哥哥在朝中势头正盛,那厮们却兀自要逞强,只怕也是嫌命太长了!

    如果要按我的意思,高俅老贼当年迫害林教头、杨提辖、徐教头等兄弟的手段恁般歹毒,既然陈希真那伙也要自寻死路,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那干贼厮也不必讲究什么江湖道义、正大光明,否则留着那厮们一直于哥哥做对,倒也是个祸患。将他们一个一个都杀了,一来杀鸡儆猴,二来我等也能落个清净。”

    萧唐顿了一顿,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若依着除掉王庆、牛二等人的法子,能将除尽他们也好。可是如果似高俅那般行事下作,咱们却不能依样画葫芦,如果不能动用绿林中的兄弟与那厮们周旋,是利用官府的话公器私用、执法枉法这般不入流的行径,高俅老贼虽用之无碍,我却是决计用不得。”

    这倒也并非萧唐自诩清高公正,高俅的全部实力都来源于宋廷官府,他可以丝毫不在乎江湖名声,市井间的黎民百姓便是在背后指着高俅的脊梁骨如何痛骂,也伤不到他分毫。可是关乎于民间风评,以及江湖中的名望萧唐却不能不在乎,现在高俅排除异己,迫害军中官将的恶名早就宣扬开来,也使得许多江湖中人、禁军将官对他甚是不齿,如果萧唐利用自己目前的权势,便按照高俅的套路去编织陈希真等人的罪名,将他们一个个往死里整治的话,那么在江湖中又会传出甚么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

    何况要把这些所谓的荡寇人物一个个除尽了,除了利用官府的权势,法子还有许多。

621章 较量?玩命?近距离对射

    两日之后,汴京小校场。

    未刻时分,但见校场内外前遮后拥,两边街道扶老携幼,已密麻麻占了许多百姓。也不知殿帅府中是哪个好事的大肆宣扬,现在市井许多百姓都知道萧唐府中英姿勃发,且一手神箭本事过人的花荣,今日正要与继高衙内、王庆、牛二等猖狂一时的恶霸之后,也使得京师上下避而远之的陈丽卿比试箭术。

    萧唐在汴京中的盛名自不必多说,寻常市井黎民大多也都极好看热闹,也正等着今日来瞧“小李广鏖斗女飞卫”的好戏,是以没过小半个时辰,校场外便已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百姓。一些小商小贩见有利可图,便挨着人群大声吆喝,贩卖些香糖果子、熝肉干脯、麻引细粉、酥蜜煎果等诸般美食小吃,各自也都小赚了一笔。

    忽然间人群中又是一阵涌动,有些眼尖的百姓已瞧见萧唐并着燕青、花荣、石秀等几个兄弟在萧府家丁的拥簇下鲜衣怒马,已然赶至校场门首不远处。

    萧唐正与花荣向人群中相识之人拱手致意时,他忽然又瞧见王进与牛皋,以及王焕、张开、韩存保等行伍宿将也齐齐来到校场。似王进、牛皋都在大名府萧家集盘住时日甚久,与花荣也熟悉得很。而早年王焕与张开分别奉旨率官军征讨洺州张迪之时,花荣就曾做为萧唐麾下的偏将以神箭本事射杀了许多贼首,王焕与张开自然也对他十分看重。

    “花荣兄弟,你使弓箭的手段,便是恩师也赞赏有加。那陈丽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敢与你作色!?”

    牛皋急喇喇的驾马驶来,刚对花荣说罢,忽然他又瞧见了在萧唐身后的庞万春、庞秋霞兄妹二人。牛皋先是一怔,虽然他看庞氏兄妹甚是面生,不过萧唐平素就好广结江湖中各处的好汉,是以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花荣这边刚与牛皋叙了几句,王焕、张开等人也赶上前来,其中张开冷哼了声,说道:“那陈希真我倒也听过他的名头,他起先也做过汴京的南营提辖,听闻他十分好武艺,却最好修真悟道,听说是个绝意功名的。

    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哪知高俅十分要抬举他时,那厮竟然也甘愿倚仗高俅发迹。他这女儿也更是荒唐,终日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满城百姓见她都是躲避不迭,哪里似个婆娘家?”

    花荣爽朗一笑,向王焕与张开拱手说道:“末将是汴京内武职官将,眼见高俅那厮乱行法度,纵容他手下那干男女无所不为,每每瞧着只觉心中怄气。偏生这婆娘又极不安分,平日只爱撩拨生事,残害了不少无辜。她定要与我比试箭法,也正好叫那贱婆娘受些教训,今日也教高俅手底那干爪牙知未将的弓箭手段!”

    王焕毕竟更为老成持重一些,他拈着花白的胡子,眉头紧皱道:“花提辖挽弓射箭的本事如何,老夫自然心知肚明。可是殿帅府那边有意教唆使那陈丽卿与你比试弓箭,想必那女子于开彀引弓之术的造诣也必然十分不凡。我听闻你们两个这是做生死较量,倘若一个不慎射杀对手,也只按军中误伤事由论处毕竟在京师重地,无论你们二人谁坏了性命,也甚是不妥。”

    花荣顿了一顿,旋即向王焕颔首说道:“王节帅安心便是,末将理会的。”

    萧唐闻言心中却想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似陈丽卿那般好杀暴戾的性情,她在真弓真箭比试的时候,又怎会心存手下留情之念?就在这时,萧唐又望见在长街的另一头陈希真、陈丽卿、孙静、真祥麟、苟桓等人也已向校场辕门的方向赶来。没过多时,萧唐与身边的一众心腹兄弟,便与以陈希真为首的那伙人马对持观望,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俨然呈现出剑拔弩张之势,现场的氛围也愈发凝重起来。

    眼角余光一扫,萧唐又瞄见刘锜也正在校场对面的一处茶肆前驻足观望,他便也转头望去,与刘锜相互颔首示意。与此同时,孙静也假模假式的说道自古壮士临阵比试弓术箭法,利箭离弦,走马交锋时,又岂能无失误?要分出个优劣或死或伤实属常事,未免斗杀误伤也须花荣、陈丽卿二人手下小心云云,实则言下之意就是两人定下生死约定:无论其中哪个失手,是死是伤,也都不得寻对方追究偿命。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花荣与陈丽卿当然都不可能打退堂鼓,他们一并策马进了校场,须臾之后校场内外吵杂的议论声也渐渐平静下来,萧唐、陈希真以及现场的市井百姓都屏气凝神,静等花荣与陈丽卿斗箭。

    此时花荣胯下骑乘的,仍是萧唐赠予他的那匹白雷飞骓,他头戴一顶铺霜耀日的银盔,身彼副烂银铠甲铠前面还绑了副遮箭防牌。花荣手中也绰着那张泥金鹊画细弓,马鞍箭壶中插着十五枝铁骨砺锥箭,他也没带其它兵刃,只凭着一张弓、一壶箭拍马踱到校场中央,等待着与陈丽卿斗箭。

    而陈丽卿也没有携带她平常善使的长剑与宝剑,十五枝雕翎狼牙白镞箭已稳稳插在箭袋里,手中握着的是一张泥金塔花暖靶宝雕弓,陈丽卿头上戴着的顶闪云凤翅金冠,身披的连环锁子黄金甲前后也都有青铜护心镜护住了要害。

    花荣冷眼打量陈丽卿一番,便说道:“如今按你这厮的意比试箭术,你又想如何切磋?”

    陈丽卿虽然恨不得立刻在花荣身上射个透明窟窿,可她素来恃武倨傲,心说将你射杀的太快,也显不出姑奶奶高强的手段来。陈丽卿便把头一扬,向花荣挑衅道:“别人敬你做甚么小李广,可却吓唬不住本姑娘!既然要放开手脚比试,你先射我一箭,后我再还你一矢!”

    花荣冷哼一声,也不愿与陈丽卿再做口舌之争,便立即纵马跃开,待与陈丽卿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又厉声喝道:“好,吃我一箭!”

    话音未落,花荣已然翻身挽弓,飕的一箭,直奔着陈丽卿的肩膀射去。破风呼啸声促促,箭镞寒芒闪闪,须臾之间,花荣射去的利箭便将穿透陈丽卿的肩头!

    这箭射来的又疾又狠,准头不带有半点偏差,这厮倒也不愧被人唤作小李广!

    饶是陈丽卿狂妄惯了,可是也被花荣这一手神箭惊得花容失色。电光火石之际,陈丽卿堪堪揉身一闪,箭簇擦着她的肩头呼啸飞过。与此同时陈丽卿也已抽箭在手,搭在弦上,她毫不迟疑,张手放弦便朝着花荣反射了过去!

    此时花荣与陈丽卿拉开约莫有百步的距离,花荣要躲过陈丽卿这一箭也自然不是甚么难事,可是他也发现陈丽卿这一箭射得也是狠厉势疾,竟然丝毫也不逊于自己。

    眼见自己这一箭同样奈何不得花荣,陈丽卿双目圆睁、银牙紧咬,她又叱骂一声,旋即双腿一夹,胯下马儿似道旋风般直奔着花荣暴冲过去。

    这时花荣又瞧见陈丽卿一边绰弓在手,一边仰头向他这边面露冷笑,似乎是在向自己示意待两人的距离再拉近一些,再做互射对决。

    花荣眼下更不可能心生退意,他冷哼一声,也催马如飞,直朝着陈丽卿疾驰而去。转眼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不过三十余步,而就在这个时候,花荣、陈丽卿二人已经齐齐举起弓箭,将对方觑个真切!

    离弦之箭,疾若流星,在这般距离之下,他们又如何能够躲过对头射来的催命利箭?

622章 片刻的仁慈,致命的危机

    就在花荣要撒手放弦的那一刹那间,他眼见陈丽卿气定神闲,此时也早将弓弦拽得满满的。花荣蓦的想道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个对头身,可是这般接近的距离,自己的身体真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在射中陈丽卿的同时,也能避过她这一箭么?

    想到这里,花荣手势头稍稍一缓,在陈丽卿利箭离弦之后,他才一箭射出。但见他们二人分别射出的铁骨砺锥箭与狼牙白簇箭激飞的轨迹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就连箭簇的锋尖寒芒也正对在了一个点!清声乍响、火花四溅,两支利箭在半空撞在一处,旋即又急促的绕了两圈,坠将下来。

    此时花荣与陈丽卿的战马恰好错身而过,他们两个人又是在同一时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抽箭、搭弦、觑准、放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又是两支利箭骤然激射而出,直奔着对方呼啸过去!

    电光火石,寒芒骤至!去势极狠的两支利箭在半空中剧烈的绕了几圈后,又立刻跌至地。没过片刻的功夫,两人都已射出了三箭,可却都成个五五之分,任谁都不能了对方分毫。

    校场内外忽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大多前来观看花荣、陈丽卿斗箭的军健与百姓都已看得呆了,不止是内行看门道,就连寻常贩夫走卒也能大概瞧出他们两人的战况十分凶险。而在场的许多行伍将官见状都不由暗自惊异道:若说凭我的手段,最多也只能勉强躲得过第一、二枝箭,可是他们两个出手恁般快,弹指之间的功夫,一箭狠过一箭!又岂能尽躲得开?

    眼见花荣与陈丽卿斗得这般难解难分,萧唐也不住的暗声喝彩,虽说他在拳脚短打、刀枪技艺、马战步战的技艺炉火纯青,如今也可说得是罕逢敌手,可是若说擎弓射箭的本领,萧唐也心知自己比起花荣这个兄弟还差得太远。

    只是没有想到要对付这陈丽卿,果真也如此棘手萧唐转头又向陈希真那边望将过去,恰好陈希真也正把眼向萧唐这边望来。萧唐眼见陈希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目光阴冷却又十分平静,似乎丝毫不担忧自己那女儿与花荣对决弓箭会有个好歹。萧唐的眉头也渐渐紧蹙起来,心中暗想道:这厮果真就对他那女儿恁般有信心,笃定她定能胜得过花荣兄弟不成?

    又是两支利箭呼啸着激射而过,这次分别由花荣、陈丽卿两人射出的箭簇锋尖虽然没有直接磕碰在一处,可是箭锋堪堪摩擦蹭过,那两支利箭的力道相互被卸掉了大半,激射的轨迹也骤然突变,陈丽卿射出的箭歪歪扭扭的落到右侧,而花荣射出的箭也斜斜晃晃正落到那枝箭的对面。看来如此对射下去,花荣与陈丽卿便是将箭壶中的箭矢射尽,也分不出个高低胜负来。

    花荣忽然一勒辔头缰绳,他勒住胯下那匹白雷飞骓,朗声对陈丽卿说道:“兀那婆娘且住,若照此只管以箭镞对射过去,这又要射到几时才能决出胜负?不妨换个比法,立分个胜负来。”

    陈丽卿正斗得兴起,她听花荣说罢,便也急喇喇的喝道:“你又要还怎样个比法!?”

    花荣顿了一顿,又道:“不如就按你射三箭,我射三箭,轮流代换。你射我时,不放箭,我射时,你也不能动手既然你是个女子,不妨便由你先射我三箭,而后我再还你三箭。”

    陈丽卿最恨的便是别人因她是个女子而心生轻视,是以花荣因男女之别让她先攻的言语,反而激恼的陈丽卿更恨不得将花荣射穿几个透明窟窿,教他立刻毙于马下!当即陈丽卿俏脸生寒,并切齿喝骂道:“我呸!姑奶奶哪里须你相让?甚么决胜负定雄雌,你这厮又怎知雌便要由着雄的容让?既是你出的主意,自然是由你先射!”

    花荣也不愿与陈丽卿过多纠缠,他沉下脸来,寒声道:“原来你这婆娘不识好人相让,好!由我先攻便是。”

    陈丽卿听罢冷笑一声,旋即便带转马头,泼刺刺回身与花荣又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而花荣待陈丽卿纵马奔出三十几步之后,他才催动胯下骏马仰蹄去赶,并伸手至箭壶中又拔出一枝箭来,扣在了弦。

    白雷飞骓的脚程极快,花荣很快又与陈丽卿拉近了一些距离,花荣此时心中暗想道:这婆娘身手也端的敏捷,若想一箭胜也须用些取巧的法子。

    一念方罢,花荣手指一转,扣住搭在弦的那枝箭的翎羽倒悬被他拈在两指之间,花荣随即用另外两指勾住了弓弦拽满,然后骤然一放!正好背对着花荣的陈丽卿听倒身后传来弓弦颤声,她听声辩位,猛然向旁一闪。而花荣的双指再一轻抖,拈在指尖的那支铁骨砺锥箭蓦的又搭在弦,花荣拽弦再射,正朝着陈丽卿闪避的方向呼啸而去!

    陈丽卿听到两声弦响、一声箭啸,便已然得知花荣是要用甚么法子好教自己中招,但凡比试弓箭对决,双方不但要预判敌人的动作,同时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体未必能跟得自己的思维,在千钧一发之际如何能做出最适当的放箭、躲闪方式才能多一分胜算。而陈丽卿的反应果然极快,她索性朝着自己躲闪的方向一记镫里藏身,使得那一枝箭只从自己的头颅一侧呼啸拂过了,并且划断她的几根青丝。直到这时,在场面观战的陈希真这才神色一变,心中暗道好险。

    转眼之间,陈丽卿已经驾马快跑至校场围栅边处,她又一兜缰绳,霍的回转身子,望一侧直奔而去。而花荣胯下骏马似风驰电掣,很快便又与陈丽卿拉近了一大段距离,方才花荣那一箭也教陈丽卿略感心悸,她这时也十分清楚那个小李广的利害,也是丝毫不敢大意。

    何况陈丽卿万没料道花荣所骑的那匹战马是一匹爆发力极强的骏马,虽说自己胯下也是一匹好马,可是渐渐的在脚程却落了下风。而骑术同样精湛的花荣很快便能与她拉近距离,无法擎弓对射,陈丽卿又该如何抵挡那小李广从近距离射来的利箭。

    可是就在这时,陈丽卿忽然察觉到花荣所骑的那四盏马蹄如劲风急电一般狂奔的白雷飞骓奔势稍缓,渐渐的又与自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陈丽卿微微一怔,她立刻又意识到了甚么,心中立刻发狠念道:好啊,你这厮到了这时竟仍对本姑娘存了轻视之心,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花荣为甚么没有催使骏马急追陈丽卿?说到底来,还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虽然说花荣在战场之对于敌人绝不会手下留情,同时他又打定心思必须要狠狠教训陈丽卿一番,可是一来陈丽卿毕竟是个女子,二来双方虽约定放开手脚比试弓箭,可这里毕竟是汴京重地,并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战场,三来弓术既然是花荣引以为傲的本事,他不愿占自己所乘的那神骏宝马的便宜。所以花荣虽知自己在这般时候不能妇人之仁,可是心中存了这些顾虑,使得他出手时仍不住缓了一缓

    有时候对于敌人心存片刻的仁慈,对自己来说却是致命的危机。32

623章 坏心眼的老爹,缺心眼的女儿

    胯下骏马一声长嘶,花荣又将那弓弦拽满,骤然一箭射出。似他这等箭术精绝的神臂将军,在须臾之间早就预判好了下一刻陈丽卿所在位置。

    可是同样弓箭本领罕有敌手,且眼力极为敏锐的陈丽卿也注意到了花荣觑准自己的位置似乎多是集中在肩头、手臂,而下意识的回避开了面颊、咽喉、胸脯等致命的位置。既然知道对头出手有些顾忌,那么自己躲避他射来利箭的把握不也会更多一些?

    发出尖锐破风响声,而激射而来的那一枝箭簇转瞬之间便朝陈丽卿疾袭突至。若是换一个人,恐怕甚难躲过花荣这般势如疾风的攻势,可陈丽卿也的确是艺高人胆大,她略把身子向后一斜,几乎是以横卧的姿势躺在战马上,旋即陈丽卿伸手一绰,便将那枝箭杆紧紧攥在了手中!

    陈希真身后苟桓、真祥麟、真大义等人见状轰然叫好,而花荣眼见陈丽卿手段高强,又狠狠一咬牙,他擎弓搭箭,拽得满满地望陈丽卿肩头又是飕的一箭飚出!但察觉出花荣路数的陈丽卿忽然面露狰狞,她握紧手中暖靶宝雕弓用弓梢猛一拨去,花荣射来的那枝箭便滴溜溜落到了地上。

    这厮三箭,终于轮到本姑娘了,好歹要趁此时结果了他!

    陈丽卿发狠念罢,她驾马刚奔至距离陈希真等人所在处不远的位置时,立即将箭壶中的狼牙白镞箭,一并搭在弦上,同时那绰在手中的铁骨砺锥箭也被她倒悬拈在指尖。霎时间陈丽卿脸上杀意凛然,叱喝了声:“腌臜厮!受死罢!”

    骂声未落,陈丽卿先是一箭飕的射来,花荣急忙闪过时,陈丽卿便催马似奔雷掣电一般朝着花荣追加过去,她纤指一抖,也以连珠快箭的手法将第二枝箭骤然射出!

    花荣这时才刚刚扭回身子,他下意识挥起手中长弓去格挡,突然又是一声脆响,泥金鹊画细弓竟然被那来势甚猛的利箭劈折,花荣登时也被震得虎口发麻!

    正如哥哥所言,这婆娘果然也擅使夺命连环箭的手段!遮莫从一开始便要毁坏了我手中长弓!?

    花荣心中刚惊异念道,咄咄逼人的陈丽卿却毫不停歇,转瞬间第三支利箭便已呼啸而出,并直朝着花荣身上并无遮箭牌防护的面颊狠狠扎去!

    这般连珠箭施射的本领,也的确正是同样箭术精湛的庞万春所擅长的。这段时日花荣与庞万春切磋箭术,昨日又曾以钝头箭矢彼此以骑射弓马好生切磋了几个时辰,是以花荣关于如何应对这般紧促的箭术也甚是熟稔,霎时间花荣单臂一探,骤然伸出。饶是陈丽卿将弓弦拽得满满的,用尽平生气力定要射穿眼前死敌,可是却仍被花荣眼疾手快的一绰,将那簇锋距离自己鼻尖不过一两寸的利箭也握在了手中!

    眼见紧握在手中利箭锋芒寒光闪烁,花荣更是大怒,他暗付道:那婆娘虽然刁蛮跋扈,与我也并无生死冤仇,是以我不经意间只朝她不致命处射去。可这泼贱妇却恁般歹毒,当真定要在阵前坏我的性命!

    陈丽卿见自己三箭也未能取了花荣性命,她也悻悻然啐骂了一声,而与花荣这等箭术高手对决,也直教陈丽卿见猎心喜。按说现在也该轮到花荣再射三箭,而陈丽卿也的确打算叱喝花荣去换一张弓,再来与她对决比试。

    可是就在这个时时,恰好站在陈丽卿身后不远处的陈希真却对她低声喝道:“我的儿,这花荣也是萧唐那厮帐下的得力助手。萧唐如今位高权重,轻易动他不得,这趁着比箭勿论生死的当口,才好折他羽翼!此人不趁现在除了,也终是个大患。今日正好要射杀了他,兵不厌诈,只要能成事,便莫要逞强!”

    现在陈希真也知道自己与萧唐这死敌已经是做定了,而且高俅就算行为再不端,他也仍是官居武勋之首的三衙太尉。就算用胜之不武的法子激怒对方,可自己也仍能倚仗那圆社高二的权势撩拨得高俅与萧唐之间的矛盾再继续激化下去,而好教自己浑水摸鱼能够从中牟利,对于此陈希真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听到自己的父亲暗中发话教自己趁势取了花荣性命,陈丽卿也不由得一怔。她虽然生性暴戾好杀,却也是个素来自恃武勇之人,是以陈丽卿反而一勒缰绳,对陈希真直愣愣的说道:“难得爹爹许孩儿杀人!可就算爹爹要除那厮安心,今日好歹也要让我在比弓对箭时再射杀了他,也省得日后教旁人在身后乱嚼舌根!”

    本来陈希真压低嗓音提醒陈丽卿的声音较轻,离远一些的观众也听不太清他到底向自家女儿说些甚么。可是陈丽卿却是要杀便杀、想说便说的莽直性子,经她这么一嚷嚷,校场内外大多人反倒都猜出陈希真是要唆使自己那女儿,趁着花荣手无兵器抵挡的时候再发暗箭除了萧唐身边这个心腹!

    嗡的一声人潮耸动起来,许多围观百姓再向陈希真望去时,脸上厌恶鄙夷之情尽皆溢于言表。而萧唐身边的石秀、牛皋等兄弟听那厮竟然心存这般歹毒卑鄙的念头,更是激愤的指着陈希真破口大骂着。一直在旁蓦然观战的刘锜也眉头紧蹙,他心下不禁叹道:真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高俅有排除异己、打压属下的恶名,陈希真这厮也是意图使诈暗害军中同僚的奸人,殿帅府内有这等奸佞宵小作祟,又怎能不被搅得乌烟瘴气?偏生父亲是仗着高俅的势要才保住名爵官禄,但我刘家又岂能一直仰高俅鼻息而在官场苟且保身?

    而这时陈希真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几分羞恼之色,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的心眼似全都生错了地方,说她学武的资质与天赋固然称得上是人中璞玉,可是平日骄纵人性惯了,为人处事也甚是浑浑噩噩。只是以往陈丽卿武艺未成时甚少在外走动,陈希真也没料到自己这闺女在人前人后竟也别无两样,都是一般的缺心少肺!

    此时既已引犯众怒,陈希真也不好再出言唆使陈丽卿,他面色铁青的闷声不语,心中也愤恨道:我儿恁般糊涂!花荣那厮也的确箭术精绝,若是稍有差池,你也要落败在他的手里!趁着劈折了他那弓干,也是他命中该绝,如此大好时机,却被你轻易放了去!

    而那边花荣驾马回了本阵,此时庞万春也攥紧手中长弓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萧唐又吩咐随从向花荣递去自己常用的那张狼首九钧弓,又拍了拍花荣的肩膀,并说道:“兄弟,方才见你斗箭,我也大致能猜出你心中有何顾虑。陈希真心思歹毒,比起争个胜负,陈丽卿那婆娘也存心只要决个生死,此时实与征战杀伐并无两样,你可切莫再生半分谦让之心。”

    花荣略微定了定神,忽然他又启齿笑道:“哥哥说的丝毫不岔,这陈丽卿的箭术果然也十分利害!却是小弟托大了些,招致了这折弓之耻!可既然那对贼父女撩拨得我动了真火,小弟又岂能容得那厮们再猖狂下去!?”

    萧唐点了点头,旋即他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又花荣说道:“陈丽卿是暴戾恣睢之人,可她既也是个仗着武艺高强而目中无人的,想必定要凭真本事胜过你。如今在校场上本事较量骑射的本领,白雷飞骓神骏无对,可若是那婆娘射你胯下骏马,也不算她赢得磊落到时或许那陈丽卿会借射马作样,觑准的却是兄弟你的要害处,还须小心提防才是。”

    萧唐这番话未免说的有些突兀,花荣闻言微微一愣,心说遮莫也是哥哥担忧自己安危,所以一时间出言少了份计较。想到这里,花荣也只是匆匆应过了,便擎起萧唐的狼首九钧弓,又往箭壶里装几枝好箭,旋即飞身上马,又纵出阵中。

    正当花荣又赶至校场中央时,陈丽卿又驾马兜了开圈子,并对花荣喝道:“咄!也倒你这厮来放箭了,且看你这小李广又算得了甚么?”

    花荣冷哼一声,也高声喝骂道:“贼婆娘!今日待我胜过你之后,你那‘女飞卫’的诨名,便也须被抹了去!”

    花荣话音方略,开弓便射!但见胯下骏马奔骑如飞,利箭激射更似飞火流星。而花荣这边施展出看家本领,陈丽卿那边骑乘骏马忽上忽下,躲闪的身法也十分精妙。你来我闪间,花荣又与陈丽卿对射了几轮,各自射出九支箭簇,可是双方仍是各无伤损。

    在花荣与陈丽卿箭壶中的箭簇都要射尽时,忽然又有一枝追风掣电的利箭疾速划过。刹那间,鲜血的血液激溅四射,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花荣、陈丽卿两人中已经有一个轰然坠落马下,就在电光火石之际,两人的胜负终于成了定局!

624章 汴京女飞卫?裂口女罗刹!

    也不过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花荣与陈丽卿又是如何分出胜负的?

    原来轮到了陈丽卿马追着花荣策马射箭的时候,她果然紧紧觑定了花荣胯下骑乘的白雷飞骓,花荣眼见陈丽卿三箭疾风惊雷也似的直朝自己下方射来,便立刻察觉到对方是瞄准了自己的战马,花荣便忙抖动缰绳一拽,白雷飞骓或纵跃或闪躲,堪堪躲开了那袭来的三箭。

    花荣以牙还牙,他接连飕飕飕的三箭,也朝向陈丽卿胯下的战马射去,虽说那第二箭射在了那马的后股上,可那马儿倒也坚韧,它长长的悲嘶一声,反而奔驰的更快,直向斜刺里一冲,避过随后射来的一箭。

    当陈丽卿咬牙切齿的又挽起长弓,向自己胯下战马觑定之时。花荣脑中突然回忆起方才萧唐曾嘱咐于他的话语,暗想道:哥哥说那婆娘是要射马作样,待我全神照顾下面,却要出其不意攻我要害,瞧她如此手段,莫不是真的心存那般算计?

    念及至此,花荣更留意起陈丽卿手上的举动。果然待陈丽卿射出两箭之后,她又搭在弦上的利箭微微向上一样,旋即又激射而出,直朝着花荣的小腹射去!

    也亏得花荣早有准备,他急忙侧身一避,利箭从他小腹上披着的护甲处直直摩擦滑过,溅起几颗火花。本来陈丽卿为了一箭射杀花荣,她驾马疾冲,现在离花荣的位置越来越近。此时却又到了花荣反击的时候,正好方便他那个小李广绰弓搭箭,将陈丽卿觑个正着!!

    先是夺命连环的连珠两箭射出,陈丽卿手忙脚乱的躲过两箭已经十分侥幸。而这时的花荣不再做半点容让,他趁着陈丽卿动作僵直,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的刹那间,又是一箭离弦疾出,直朝着陈丽卿的面门射去!

    刚回过身来,来不及反应的陈丽卿眼睁睁瞧着锋利的箭簇要将自己贯脑射穿,惊慌失措的她只能把头一偏,尽力想避过那动了真怒的花荣接连施展出的连环杀招

    “噗!!!!!!”

    寒芒闪烁的箭簇锋尖虽然从陈丽卿的嘴角擦皮滑过,可是铁骨砺锥箭锋刃两翼却依然挑起一片血肉!花荣射来的这一支箭,将陈丽卿的嘴角连着半边俏脸活生生给豁开,使得她那如点绛的朱唇顷刻间又被撕裂大了一两倍!嫣红的血液飞溅,在这一刹那间,竟然也能从陈丽卿半边被豁开的伤口瞧清她口中内侧的森森白齿,格外的狰狞可怖!

    钻心的剧痛也使得陈丽卿扯着嗓子嘶声尖叫,她死死捂住在半边脸上划出的伤口,直直一头跌撞下马来。陈丽卿又在地上痛得打了几圈滚,大半张脸此时也被自己的鲜血给染红,她忽然站起身来,了疯一般直着花荣大骂道:“花荣!你这该杀的猪狗!我要杀了你!将你大卸八块!零碎剐了!”

    与其将陈丽卿射成个被毁了容貌的疯怪物,花荣倒也更乐意一箭取了她的性命。方才容貌还十分娇美,如今却因怨毒与癫狂更使得陈丽卿那张被嘴角被豁开的脸庞无比扭曲狰狞。花荣眼见陈丽卿恨不得扑上前来,生啖自己血肉的可怖模样,他眉头微微一皱,也不愿与这婆娘再做计较,便拨马徐徐往本阵驶去。

    “我的儿啊!!”在校场内外惊呼与喝彩声交织响起的同时,爱女心切的陈希真也立刻狂奔出来,死死得抱住了正要冲过去与花荣拼命的陈丽卿。

    至于苟桓、真祥麟、真大义等人见状也尽皆勃然变色,他们也抽出兵器,正要寻花荣厮拼时,萧唐身边的心腹兄弟又岂能容他们放肆?萧嘉穗、石秀、庞万春等人也各自擎出兵刃在手,牛皋牙缝间似迸出一道惊雷,他提起双锏翻身上马,若不是在旁的王进一把拽住他胯下黑马的辔头缰绳,牛皋这就要纵马杀进陈希真那干心腹阵中,将他们杀个七零八落!

    萧唐冷冷一笑,他目光阴冷的打量着苟桓、真祥麟等一干人,寒声说道:“既然事先言明我花荣兄弟与陈丽卿的弓箭对决生死勿论,便是有个伤损,更不能寻仇追究怎么?你这厮们言而无信,这是要在京师重地公然作乱生事不成?”

    “都给我住手!!”兀自死死抱住自家狂闺女的陈希真忽然暴吼一声,他知道如今胜负已定,如果在此时与萧唐那一伙人厮拼,更要落下口实被官府治罪,虽说他也恨不能立刻将萧唐、花荣给生剖活剐了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泄愤,可是这时按捺不住自己的怨恨,直接与萧唐与他的心腹直接拼个你死我活,又能有甚么用处?

    被死死锢住身子的陈丽卿仍然在狂挣扎,爱美本也是女子的天性,可是她如今生得十分美貌的那张面庞却被花荣一箭毁了,这般锥心刺骨的耻辱与仇恨又教她如何能够平静?这时陈丽卿又撕心裂肺的喊道:“爹爹!你怎么不为孩儿做主!?我的脸被那当千刀万剐的猪狗毁了!我,我,我”

    话没说完,被剧痛与怨怒攻心的陈丽卿再也打熬不住,她双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而陈希真一对招子似毒蛇般死死凝视着萧唐等人,并嘶声说道:“萧唐、花荣你们好手段!好!果然好!我陈希真日后也必然要好好与你们算清楚账!”

    还没等萧唐言语,他身旁的石秀却冷冷一笑,他居高睥睨,并慢条斯理的对陈希真说道:“我花荣兄弟的确是好箭术,只不过他一箭划伤令爱的半张脸,瞧上去难免有些不匀称。不如让花荣兄弟为令爱左脸再补上一箭如何?”

    “你!”陈希真听罢更是急怒攻心,也险些似陈丽卿那般因怨怒而直接昏厥过去,可是如今萧唐权势上能压他一头,比试弓箭陈丽卿也已然输了,便是做口舌之争留在此处也只能再被萧唐等人羞辱。气得浑身抖的陈希真也只得抱起陈丽卿,颤巍巍的与苟桓、真祥麟、真大义等人几步一回,灰头土脸的离去了。

    这个时候,王焕、张开、韩存保等人也纷纷上前向花荣道贺,至于在远处观战的刘锜则向萧唐打了个拱,也没上前言语,便也径直离开了校场。此时还留在现场的高俅幕僚孙静心中冷哼一声,他也正要拂袖离去时,却忽然瞧见了位列于萧唐那一众人之中的王进,孙静便踱步走上前去,对王进意味深长的说道:“恁便是当年的汴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高太尉倒也在寻你,一直惦记着能与王教头一叙啊”

    王进冷哼一声,说道:“你教那圆社高二尽管来便是,我如今身无羁绊,还惧那个歹事做尽的狗贼不成?”孙静闻言呵呵一笑,也没再做言语,便也扬长而去了。

    花荣朝着向他道贺的同僚匆匆回了礼,又来到了萧唐面前,并慨然说道:“多亏哥哥出言警示,否则小弟与那陈丽卿比试弓箭,的确凶险得很。不过我出手虽不留情面,却也想不到会一箭射花了那婆娘的脸,箭簇无眼,却教她也受了这般奇耻大辱。”

    萧唐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如今陈丽卿那副嘴脸,倒也正与她的性情契合,兄弟你也不必在意对决引弓射箭,你胜了陈丽卿之事,想必很快也会在汴京市井间宣扬开来。陈丽卿那‘女飞卫’的名头怕是也叫到头了,届时城中百姓再议论她时候,恐怕也只会唤她是个裂口女罗刹了。”

625章 奉旨入京,将门呼延灼

    正如萧唐所说,汴京校场弓箭对决之后,花荣一箭将陈丽卿半边脸射花之事也很快宣扬开来。也是因为往日陈丽卿耐不住性子,屡屡在汴京市井间惹是生非,所以大多百姓对她的下场也只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萧唐当日随口而出的诨名,再经宣扬开来倒真被寻常百姓唤的习惯,而在背后称呼那陈丽卿做“裂口女罗刹”。

    又过了几日,正是晴朗明媚的好天气。人来人往的汴京右掖门那边刚又一队官军驾马驶进城内,但见领头的那员官将一表非俗、煞是威武,瞧他那气派与扮相,一见便知是品阶不低的朝廷将官。

    此时城内也有两条大汉恭候了多时,他们瞧见了那员将官,连忙上前抱拳行礼,躬身说道:“小将见过呼延统制!”

    “韩滔兄弟、彭玘兄弟,你们与我相交时日也久,又何必恁般客套?”呼延将军上前扶起两人,随即又笑道:“我与你们二人也有段时日未见,别来无恙?”

    奉枢密院调令先几日到了汴京的韩滔、彭玘都朗声笑道:“前番蒙萧任侠委以重用,于安抚京西南路时论功行赏,封我们两个做了陈州、颍州那两座军州的团练使,州府治下也都太平,附近蟊贼,多是些不成器的小厮,我们兄弟二人也都应付得住!”

    既然来的这两个分别是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那么被他们二人如此恭候迎接,且交情匪浅的官将,当然便是大宋开国初河东名将呼延赞的嫡派子孙,世人赞曰双鞭的呼延灼了。

    且说呼延灼本在汝宁州统军司坐衙处理军务,却听汴京来使报说枢密院发调令特来宣取呼延灼赴京,有委用的要事。呼延灼与本州官员出郭迎接迎接来使到了统军司,并问清楚事由之后,便又设宴管待使臣,旋即火速收拾了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带引三四十从人,一同使命,离了汝宁州,星夜赴京。

    而呼延灼也早向使臣问明,又在御前向官家保奏自己,并上报枢密院差人赍敕前去汝宁州调用他的,正是如今在汴京朝堂中官位水涨船高的萧唐,现在听韩滔、彭玘两个又提及那个萧任侠,呼延灼也不由得眉毛一挑,又说道:“也是两位兄弟勤勉奋进,素怀忠义报国之心,这才蒙上官赏识,如今做到团练使的职位。至于那位萧大人我在河东时也时常听闻他的好名声,你们二人既曾在他帐前听命,果然他也是个深谙兵事,一心要提举忠良的国家良将?”

    韩滔与彭玘闻言对视一眼,其中彭玘说道:“这倒正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当年萧任侠管勾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不但肃清了军中蠢虫,更是收复被贼人占据的房州城,并一举荡平了啸聚房山作乱的贼寇。

    若说提举将才,不止是我们两个,河东浦东巡检司有个大刀关胜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始终屈在下僚,还有个井木犴郝思本是布衣义勇,青面兽杨志本是殿帅府制使小官,他们也都蒙萧任侠慧眼识珠,如今得朝廷擢升提拔,被委以重用还有呼延统制恁曾言及的那轰天雷凌振,也因随萧任侠征讨贼寇有功,而被擢拔为京师广备攻城作参议兼火药作副主管。只可惜唉!”

    韩滔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只是可恨殿帅府高太尉因他那螟蛉之子高衙内,而与萧任侠生了仇怨。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殿帅府青面兽杨志等好汉不过是与萧任侠关系亲近,便遭他使毒计给害了。当日林教头与杨军使遭充军发配,也是我等亲眼所见。

    随后徐宁、凌振、宣赞等挂职于京师的武官也都先后遭高俅设计构陷,若不是我们两个隶属外地州府军司,不受殿前司节制。只怕我与彭兄也要遭那高俅算计!萧任侠提拔我等,也是为了使国家有可用之人,可高俅那般朝廷大员,他权掌三衙却颠倒着视忠义之士直如仇寇,这又到底是个甚么世道?”

    听韩滔忿忿念罢,呼延灼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高俅不过是因官家宠信而飞黄腾达的弄臣,这件事他也是心知肚明。而且高俅同样十分清楚呼延灼是开国名将后裔,为了在外地州府军司之中拉拢些能人为他效命,高俅也曾差人给呼延灼传过口信:似西军刘仲武那般受殿帅府赏识,是以高俅保奏他在军中谋个要职,如果呼延灼也是个识抬举的人物,高俅也未尝不能在朝中力荐他统兵御马,争得更大的功名官身。

    呼延灼就算知道高俅只擅营私结党,胸中毫无半点经略三军的本事,可是如果高俅真要提拔赏识他,呼延灼也十分清楚自己必须供他驱策,只因自己不过是个必须遵从朝廷号令的国家官将,又怎能违背京师朝堂传达下来的命令?

    不过如今看来韩滔、彭玘二人对那萧唐都十分推崇,想必他也定然不是个尸位素餐的昏庸奸官。他既然也是个一心为国家效力的正人,我呼延灼毕生所学,能够为这等人物所用,不也能一偿我心中夙愿?

    呼延灼又想到他呼延氏的宗族子弟之中,呼延通如今投到西军虽然军中品阶不高,但是也有统兵御将之能,再多熬几年资历,也未尝不能成为名震边陲的大将;呼延庆精通多国语言,有辨博辨博谈说之才,日后的前途官路也不仅局限于在军中做个武职先祖呼延赞虽然是源于匈奴人呼衍氏一脉,可是他为大宋鞠躬尽瘁,是个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的忠臣良将,我呼延氏既然是忠烈将门,我这个子裔后人也不能只图在军司州府做个统制官,还须竭力争得战功,重耀我呼延氏祖上的荣光

    何况能认萧唐做个恩官,这不比委曲求全的去逢迎高俅来的痛快的多?

    念及至此,呼延灼便将胸脯一挺,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辈武职官将,就是要靠沙场搏命,争个封妻荫子,也为祖宗先人争口气来!既然那萧节帅有识人之明,此番他经略河东,我受他驱使差遣,也定然誓死效力,不负他引荐保举之恩!

    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去拜会萧节帅。以往虽素不相识,他却愿与我做人情,好教我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般恩情,我总须当面向他倾心吐胆才是。”

    韩滔、彭玘闻言相视一笑,其中韩滔又道:“呼延统制,也不急于这一时。受萧任侠举荐的禁军官将除了咱们三个,还有在河东路隰州指挥司任职的大刀关胜、丑郡马宣赞、井木轩郝思三人,估摸时日他们在这一两日也当会抵达汴京,届时我等六人一并前往枢密院拜会萧任侠,再按他调遣行事,这也为时不晚。”

626章 双鞭与大刀,肯落草的理由

    “原来关都监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失敬!失敬!”

    次日,在汴京枢密院军机堂内,呼延灼也终于见到了从隰州指挥司听宣入京的关胜、郝思、宣赞三人。呼延灼见关胜生得果然端的好表人材,他堂堂八尺五六的身躯,相貌也的确就似民间传闻的关羽关云长那般神威凛凛;至于关胜身旁的宣赞虽然鼻孔朝天、卷发赤须,长相甚是丑陋,可是他这个彪形八尺的军汉举手投足间也自有股铁血军人的做派;而郝思面色白净,身躯健硕,也颇有几分翩翩儒将的模样。

    关胜也与呼延灼彼此都生出爱才相惜之心,当他得知呼延灼乃是河东名将呼延赞的后裔子孙,也拱手向他说道:“呼延统制才是将门虎子,直教关某敬服,此番能与恁携手行事,也是关某之幸。”

    至于宣赞、郝思与韩滔、彭玘几人,当时因都受萧唐调遣至京西南路公干,彼此也甚是熟识。其中韩滔对宣赞笑道:“宣将军,本来听闻你吃高俅构陷,被剥除官禄调配外州军司,兄弟也甚是挂念。却不想恁是至隰州投了关都监,也恁般好,使得你们三人也能朝夕相处。”

    宣赞那朝天的鼻孔重重的喷出两团粗气,他又咧嘴笑道:“高俅那厮心歹,容不得人。我在步司衙门做得兵马使保义也甚是憋气,便是贬了我的官职,却不知我能投到义兄帐下效力,便是只做个马前小卒,这般快活,也远比在京师瞧厮鸟眼色,受尽鸟气要来得强!”

    韩滔与彭玘也知当年正是因宣赞见不得自己所认的兄长关胜不被重用,只在巡检司屈居下僚,是以向萧唐力荐关胜一并前往京西南路公干。而后因高衙内之死,高俅更是变本加厉的构陷与萧唐有些关系的汴京禁军将官,宣赞被免除了官职,如今反倒投到了关胜帐前,也不至于在江湖中浪荡漂泊,能够继续为国家效力,这倒也称得上是善有善果、好有好报。

    就在这时,关胜、呼延灼等人就听枢密院中的承局官高声喊道:“签书枢密院事、信安军节度使,横海郡开国候萧唐萧大人到!”

    喊声方罢,就见军机堂中涌进十来名官吏来,萧唐携武学学谕罗戬、帅司兵马提辖花荣,以及自己的幕僚亲信萧嘉穗、石秀等人一同走进厅堂。萧唐打眼瞧见关胜等人,立刻笑得如沐春风,说道:“关将军风采一如既往,也实教我欣慰呐。”

    待关胜又向萧唐拱手施礼后,萧唐转眼又朝呼延灼望将过去,说道:“想必恁便是双鞭呼延统制吧?往日与韩、彭团练于京西南路勾当时,就时常听他们赞说呼延统制生得赤心铁胆,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慕呼延统制的大名久矣,今日终于能拜会尊颜,实乃大慰平生。”

    呼延灼闻言忙向萧唐施礼道:“萧节帅折杀未将了!久闻恁是闻名江湖的奇男子,行伍军旅中的好儿郎,末将才是对萧节帅仰慕久矣。今番得萧任侠委以重任,也必当奋死向前,决不怠慢!”

    萧唐打量着关胜、呼延灼、宣赞这六名奉自己召唤而齐聚京师的行伍将领,他心中念道:按照原著的轨迹,这些本来会成为梁山马军五虎将中的两员猛将,还有十六小彪将中的四个头领的六个朝廷将官在官面上固然能够成为我的助力,可是只怕也很难会成为我麾下绿林山寨中的心腹头领。

    其实关于关胜、呼延灼等梁山中的降将派系,他们先祖都是为国效力的当世名将。做为名将的后裔子孙,关胜等人身为军旅将官的荣誉感只会更为强烈。而且一旦落草为寇,他们也深知那等行径有辱门楣,可是似关胜、呼延灼这等人物,为甚么他们也肯向宋江投降,去做了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一个?

    按萧唐想来,也绝对不会是甚么“义气相投”,“上天星辰契合”那般牵强附会的理由。

    萧唐又忆起关于原的记载,宋江招降呼延灼时曾说道:“倘蒙将军不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与将军;等朝廷见用,受了招安,那时尽忠报国,未为晚矣”,而当宋江初见关胜时,有曾说:“盖为朝廷不明,纵容奸臣当道,谗佞专权,设除滥官污吏,陷害天下百姓。宋江等替天行道,并无异心。”

    其实也就是宋江向呼延灼、关胜说得十分清楚:我可没打算在梁山上做一辈子的草寇,等到机会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接受朝廷招安的。

    在原著中因宣赞举荐而好不容易得到重用的关胜,还有先后曾两次大败于梁山军的呼延灼,在他们率领朝廷正规军竟然会败于朝廷眼中的“梁山草寇”之后,这对于他们官路仕途上的打击无疑是相当致命的。而宋江洞悉他们两人的心思,便向关胜、呼延灼承诺:梁山军的人马,终究还是会用来为朝廷效命,而似他们这种败军之将也完全可以通过接受朝廷招安的途径,日后的官职差遣甚有可能不降反升,这对于承担着祖上荣光的将门后裔来说,暂时栖身于梁山,无疑也是一个可以供他们考虑的抉择

    可是如今萧唐在官场、绿林双线行事,鉴于大宋军旅之间贪滑**的习气蔚然成风,在金国南侵之前,他压根也不会考虑命令他绿林中的数支义军向朝廷投诚。

    换而言之,萧唐麾下的绿林势力对于关胜、呼延灼等人而言根本不具备甚么诱惑力。至于宣赞、郝思、韩滔、彭玘四人,他们与关胜、呼延灼分别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过命交情,是否心甘情愿的落草山林,他们相互之间十有七八会共同进退,除非似高俅等权奸再次出阴招下绊子,逼迫得这些国家良将有国难报、有家难投,否则似关胜、呼延灼等将门子弟,与萧唐能做的只是军中同僚,而不能成为绿林中的心腹兄弟。

    既然无论身处于朝廷还是江湖,这些仁人志士都情愿为了江山社稷而抛头颅洒热血,便是你们不能在我山寨中坐得一把交椅,我当然也愿意尽我所能来提拔你们这些将才,也能让我大宋军旅中多几个赤胆忠心的勇将

    萧唐心中念罢,随即又对呼延灼说道:“我听闻呼延统制效法西夏铁鹞子军而选练出三千重骑,马带马甲、人披铁铠,并以钩索绞联,刺斫不入,虽死而在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发铁骑突袭敌阵,待敌阵溃时另用步兵挟骑以进。呼延统制既然深谙重骑突袭的战法,待我等于河东勾当时,无论是选编新军亦或征讨作乱贼人,可就要仰仗呼延将军多多赐教了。”

    呼延灼微微一笑,又说道:“好教萧节帅知晓,当年我大宋与夏人征战厮杀时,但凡是在平原辽阔,利于战马驰骋之处交战,夏人则多用铁鹞子以为冲冒奔突之兵,最能倏往忽来,直若电击云飞。比起党项羌人,我宋人于马战上的确掣肘颇多,未将也是心存以酋之长,攻酋要害的心思,才主动请缨操练那三千连环马重骑。虽然眼下还未曾经历过战火磨练,非是未将夸口,此番经略河东,我麾下那三千儿郎也必然能当得大用,为萧节帅分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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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