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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31章 狼吃羊没错,但谁是狼?谁是羊?

    “何玉兄弟,你们说自己是绿林好汉,不是要与宋国死抗到底么?怎么听到甚么的名头,便把你吓成这般怂样?”

    正当何玉惊得目瞪口呆之际,却又有个汉子驾马驶到他的身边,但见那汉子头顶剃秃,只在双鬓处垂着两条小辫,他耳朵上各戴只黄澄澄的圆环,明明天气不是很凉却又身着兽皮袄子,那汉子生得甚是雄壮高大,腰间还跨着一把弯刀,打眼一瞧他的装束便知是个党项羌族的头人。

    这个党项汉子唤作野乱嵬,是银州巧便寨西夏语巧便,直译为勇猛、勇健之意族长之子。按说巧便寨在银州地域诸部羌族之中也是比较善战的一只,族帐一千二百,虽然在诸羌部落中并不算族民众多,但是实力也不容小觑。就算不是面对宋人的侵掠战争,在诸部之间的争夺生活资源时巧便寨也很少吃亏。毕竟野乱嵬麾下拥有三千多名尽能骑劣马、开硬弓的党项牧民,是以便是在夏境内也甚少有人赶去招惹。

    加之前番宋夏战争之后,还有不少被宋军占据了栖息故土的横山羌人诸多部落前来投靠,那些人中也都有剽悍善战的勇士,甚至还是不少人曾编制进夏国山地作战的精锐部队“步跋子”军中。巧便寨多添了两千余名勇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寨中对于养活族民需要口粮也日渐增加,加上这些年夏国境内的黑灾、白灾,掌管巧便寨的野乱氏族头人也须想尽各种办法,好教受自己统领的族民能够填饱肚皮。

    而野乱嵬当年随着夏军与宋军交战时,他做为巧便寨族长之子,也曾被编入西夏与大宋交战时负责生擒宋**健、百姓为奴隶的“擒生军”中为将官,这也使得他尝尽了掳掠宋人妇孺、财物的甜头。擒生军也是夏国一支作战凶悍,装备精良的部队,野乱嵬战时又多是负责包抄宋军后路,指使麾下劫掳来那些皮肤嫩的似能掐出水的汉家女子,还有那些榷场茶市时常被汉商蓄意抬高价格的茶砖、玉器、金饰等珍贵物件,女人、财宝、粮食尽皆唾手可得,又也使得野乱嵬愈发的食髓知味起来。

    当田虎麾下的党项族强人头领脱招寻到巧便寨时,利诱游说野乱氏父子入宋境寇钞时,野乱嵬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如今既然麾下族民生活陷入困境,宋国富庶又有大把油水可捞,汉人不是曾说甚么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么?如此良机我又怎能错过?

    做为侵犯河东路的党项诸部中冲势最猛的一伙,野乱嵬在与丰州、岚州、太原府等地驻守的官军发生冲突之后,他更是惊喜的发现,那些宋军将士比起时常与夏国征战,号为西军的那些晓勇部曲,战力可说有着天壤之别。今天撞见这五百宋军还算有些血性的,可也仍然难挡巧便寨中那些更精于骑射,弓马极是娴熟的党项族民。

    这也就更坚定了野乱嵬心中的想法,你们宋人强悍时逼迫得我国求降称臣,而如今你们军旅孬弱,我也一样可以率领族民抢夺你们的女人、钱粮、财宝,大漠上的狼吃软弱的羊,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而奉田虎之命率领二千多名贼众四处劫掠的何玉知道党项人剽悍善战,便趁着河东贼众向党项诸部告知河东太原府地界的地势地形、治下庄镇时对野乱嵬好话说尽,不止盛宴管待,还将掳掠来的十名颇有姿色的汉家民妇尽皆赠予野乱嵬。而野乱嵬时常与汉人打交道,所以他宋国官话也颇为熟稔,眼见这个强人头领是个卑躬屈膝的软骨头,野乱嵬倒也乐意让他率领贼众跟在他屁股后面捡些自己族民抢剩的钱粮,这两个人一个做狼、一个做狈,倒也十分契合。

    此时何玉眼见野乱嵬脸上鄙夷之色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他也只敢在心里暗骂声粗鄙羌狗狄族,也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可是汉人,也不似你这般不开化的野蛮贱种,且先不与你计较。

    心里虽然骂着,可是何玉依旧像个三孙子似的对野乱嵬讪笑道:“野乱头人,那个萧唐可绝对不能小觑!他是宋国官家面前的红人,以往立下的战功也多。若非那厮率官军至河东镇抚,田大头领也不至损兵折将,只得再于太原府、代州地界重整旗鼓。”

    野乱嵬那一对狠戾的豺目在何玉身上睥睨了阵,直教瞧得何玉不禁感到心里发突。忽然野乱嵬又呵呵一笑,说道:“宋人善战的将官,甚么种世道、姚古、刘法等人虽然屡次进犯我大夏疆土,可是他们带兵打仗的本事,我也是佩服的。至于那个甚么萧唐,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西军中在我夏国挂名的宋军将官里,也并没有这个人物。你这厮说他是宋国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怕也是个靠逢迎拍马才发迹的武官吧?

    你们这些宋人里所谓的绿林中人打家劫舍,说白了也都不过是群以往拿着锄头讨活路,却又吃不饱饭的农夫。可是我们党项儿郎,却都是骑马射弓惯了,闲常时要和驱豺斗狼的真汉子!你们那个什么田大头领斗不过他,因为他也不过只是个匪盗头子。我在夏军中统领擒生军一部精兵强将,那萧唐如果是个宋军中善战的将官,为何我却不知道他的来历?”

    若是闲常时,何玉早巴不得野乱嵬去和萧唐杀个两败俱伤,就算拼得个同归于尽更合他心意,可是如今他与野乱嵬所统领的巧便寨党项劲骑也算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这野乱嵬前不久似乎撵杀宋军爽利,真要一吐当年夏国被大宋西军猛捶暴打,被迫得纳降称臣的心中鸟气。倘若是野乱嵬这厮托大,反被萧唐就像扫荡河东中、南地域的绿林同道那般给尽数荡平了,自己又焉能有活路?

    想到此处,何玉又连忙说道:“野乱头人,我虽知党项好汉善战,可是那萧唐统率的兵马也不似河东路的孬兵弱将,何况他所统领的官军人马众多,常言道两拳难敌四手,便是贵寨兵马奢遮,却也难免寡不敌众啊。”

    听何玉如此说罢,野乱嵬倒也一时沉思起来。毕竟往年他随夏军与大宋西军厮杀,虽然未曾读过什么兵书要略,可是似他这种游牧民族中统过大军征战的人物骨子里就深谙避敌锋芒、击敌之虚的道理。可是今日撞见那伙从代州逃难至太原府的流民足有上万之众,方才与李永烈所部官军厮杀时,野乱嵬也曾远远眺望见那一众宋国子民中车仗、人口极众,只因个不知来路的宋国官将率兵阻击,就要放弃眼前这都快叼在口中的肥肉,岂不是忒过可惜了?

    野乱嵬略作思付,当即便向身后的巧便寨亲随下令道:“且先试试那个唤作甚么萧唐到底几斤几两,命嵬里拔、察儿藏从左右翼截击来援的这拨宋军!其余儿郎等我号令,届时是追击还是后撤,听我命令行事!”

    与此同时,萧唐绰枪催马,与花荣、石秀、牛皋等人率奔驰如飞,他已然能瞧见荒山野岭间,边地满布着宋军将士战死的躯体,以及逃亡奔走时,落在后面被贼众所杀的百姓尸骸。蓦然间前面忽然喊杀声大作,有两拨党项骑兵一左一右,已经朝着己方骑阵猛冲过来。

    物竞天择,就连人的生命在这般时节也只能是弱肉强食么?

    萧唐心中忽的略过这般念头,他将手中錾金大枪攒的更紧。因为这次遭遇战来的仓促,萧唐策马捻枪,却只是身着一身劲服而未披甲胄便急喇喇的赶赴至战场,此时他心中忽然热血激荡,又猛然一扯胸前衣襟,口中自己胸膛上虎爪伤痕清晰,却又作狰狞嘶吼状的狼头刺青。萧唐蓦的仰天一声长啸,苍茫的狼嗥声,忽然在这片血腥味正浓的战场上悠然回荡!

    紧随在萧唐身后的燕云骑射,本来就多是北地萧氏子裔,现在虽然早都已是大宋子民,可是随着萧唐的一声狼嗥,那些儿郎体内血液中流淌的似也有一股子野性在突然间被唤醒。他们也齐声随着萧唐嘶声咆哮,就似是一群正要随着狼王而去奋力厮杀的狼群!

    本来按野乱嵬之命率部截击萧唐的两个头人闻声一怔,心想这拨宋国兵马来得蹊跷,也不是西军路数,这厮们到底又都是甚么来头?

732章 落难大户,倒也是水浒人物

    数名燕云骑射指扣一松,一枝枝狼牙利箭应弦激射而出,但见箭发似流星,在与党项骑手交叉窜行之际,弦响即至。又随着“噗噗噗”一声声闷响,箭簇纷纷贯入了党项骑兵的躯体,使得他们纷纷摔马坠倒,但听耳边箭啸声绵延不绝,惨叫又时而响起,拱卫在萧唐近身的这些骑射手各个催马射箭,根本不容敌骑接近自家主公半步。

    而那些党项牧民此时也惊异的发现,守护在那宋国大官身旁的十几名弓马劲骑马术精湛、箭术狠厉,甚至还要在他们这些视骑马射箭如同家常便饭的游牧民族之上。

    虽然要拉练起一支作战素质极高,并且无论马术、军纪等方面都可堪称精锐的骑兵部队,还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占据优势。可是萧唐按照辽朝不世出名将的行兵要略数年前就精心选练出的燕云十八骑射,无论是江湖厮杀还是战场杀伐,他们从最开始便跟随萧唐至今,所以若论作战经验以及单兵战斗能力,此时早就比寻常军旅中低阶军官还要更为出色了些,当即反而将同样要以弓马骑射压制宋军的党项骑兵攻了个措手不及!

    身后宣赞、郝思文等将官依然催马率部冲将上来,萧唐振臂一呼,他率领身后马军驱骑一个迂回,反而趁着燕云骑射牵制住敌军一支马军时,率众狠狠插入了敌骑阵型的侧翼!

    錾金虎头龙牙枪划出耀眼夺目的寒光,随即又有鲜红的血色这遂集闪烁的寒芒处处绽放,萧唐催使火赤块千里嘶风马在敌骑中驰骋,便如同一只死死咬住敌人血肉撕裂吞噬的饿狼而宣赞时而施展连珠箭法射杀距离他数十步远的敌军,挨到近时立刻抽出锋芒雪亮的钢刀猛砍狂斩郝思文亦然抖擞精神,他手中长枪枪影绰绰,于萧唐、宣赞的身后在催骑飞奔时不断探出手中长枪,不一会的功夫便有五六名牧民被刺落下马!

    花荣、呼延灼、石秀、牛皋、韩滔、彭玘这些将才也各自统领部曲押将上来,萧嘉穗、王进、王文斌、党氏兄弟则统领新军军健摆出阵势御敌。但见马步军协同作战安排妥当,各部将官又多是骁勇善战之人,野乱嵬派出的这两支夹击为次、试探为实的党项骑兵不但根本不足以动摇萧唐麾下各部人马的阵型,己方的骑阵冲锋的队列反而已呈溃乱之像!

    在不远处眯着眼睛观望的野乱嵬眼见突然杀至的这支官军人马骁勇善战,也知对方兵力胜出自己许多,此时便已萌生退意。毕竟虽然放弃劫掠那上万的宋国百姓可惜,可是也须留得自己的性命,与麾下足够的兵马数量才好继续在宋境劫掠。暂时抵敌不过自当保留实力,待党项数部集结,届时自然可以再和这支宋军血战厮杀。

    野乱嵬拿定主意,等他喝令麾下族民逐次向西北方向撤离时,却发现强人头领何玉率领河东贼众早就准备开溜。

    孬种懦夫,这种货色还想兴兵造反,真要是在西北边陲地界撞见宋国西军,这伙贼寇只怕早就被摧枯拉朽也似的荡平了,哪里还容得他们这般上蹿下跳?

    野乱嵬心中鄙夷的骂道,可是正当他有条不紊的统领身侧近百名党项骑兵招呼各部族民撤退时,却有个丹凤眼怒张、长髯迎风飞舞的宋军官将擎着口青龙偃月刀率领百余名马军从山坳拐角处忽然杀出,那名宋将舌绽春雷般大吼道:“尔等鼠辈,犯我大宋疆土,害我大宋百姓,当杀无赦我关胜特来取你性命!”

    野乱嵬自恃武勇,虽然眼见对方来势凶猛,他却只啐了一口,又骂道:“都说成王败寇,叵耐你们这些宋人自诩是甚么天朝上国人物,偏生我们党项人就是该杀的?败者臣服于胜者,弱者屈从于强者,这便是战争的道理!你们宋人进犯我夏国疆土时,杀我党项族民便少了么?”

    骂声未绝,野乱嵬也抽出了腰间的淬火锻铁弯刀,他催马疾进,打算先斩杀了眼前那个宋将,在率领族民纵骑撤出战场。而关胜在与萧唐并肩冲锋时也早就做好商议,擒贼先擒王,待与党项人厮杀时,两人谁能觑得先机,便立刻率领所部马军前去截击敌军带头的将官。此时萧唐与各部将官与党项骑兵厮杀正酣,恰好教关胜杀出重围,得以赶来拦截住正要做战略性撤退的野乱嵬。

    各自都有百余人的宋军骑兵与党项骑手狠狠撞击在一处,关胜大喝一声,他凤目圆睁,胯下战马又往前疾驰数十步,锋刃熠熠生出寒光的青龙偃月刀拖斩而过。但见刀锋过处,七八个党项族民在顷刻间被截腰斩首,内脏与鲜血登时激溅在周围舍命厮杀的人马身上!而关胜只顾盯着不远处那个看似党项头人的大汉,虽然手上刀招毫不停滞,却又似对周围视若无睹,纵骑只顾向野乱嵬驰骋过去!

    野乱嵬见那名宋将甫一出手便势不可挡,他神威凛凛,竟然在顷刻间在己方骑阵中砍瓜切菜的杀出一条血路!野乱嵬顿收轻视之心,他满心戒备的挥刀催骑,直奔着冲到左近处关胜脖颈斩去!

    此时关胜已然杀得性起,他又拍马暴冲,丹凤眼也是杀机四溢!分量极重的青龙偃月刀被骤然抡起,关胜挥刀劈空斩落,接着刀长之利,反而呈泰山压顶之势直野乱嵬的头顶剁去!野乱嵬脸色一变,他连忙将手中弯刀一横,并高举过顶意欲格挡关胜这势大力沉的一斩!

    “铛!!!!!!”

    夹杂着疾风惊雷之势的一刀狠狠的砍在野乱嵬横举过顶的弯刀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野乱嵬顿时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也似一颤,虎口更是已经渗出一缕鲜血来!

    好生霸道的刀势!这个宋将厉害!

    野乱嵬心中惊付,可是眼见关胜这般雄壮威武的战姿,野乱嵬血液中的凶性骤然间也似被挑动起来,他高嚎一声,挥刀再战,两人舞刀催马缠斗至三四十合,竟然也堪堪不分胜负!

    野乱嵬自问本事了得,可是现在也十分清楚自己不是眼前那个大胡子宋将的对手,越斗下去越是凶险,只怕再不出五六十合,自己就要毙命于对方的刀下。何况少了他如今被死死缠住,其他与宋军厮杀的党项族民眼见已落了下风,随着己方人马战死的人数渐渐增加,野乱嵬的心态也开始慢慢失衡。

    罢了!此番厮杀不得,只恨折了我军的锐气!

    野乱嵬心无战意,他虚晃一刀,正待拨马逃窜的时候,前番教贼人头领樊玉明在自己刀下走脱掉的关胜早就注意到敌酋有意要逃,此时他又焉能放过!?

    趁着野乱嵬胯下骏马掉头转身的当口,关胜驱使爆发力极佳的卷毛赤兔马向前猛然一蹿,手中大刀旋即又炫起一道刀芒,登时将野乱嵬胯下马匹的两条后腿齐膝斩断!

    凄厉的马嘶声乍起,野乱嵬猛然向前扑倒,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正当满嘴是血,被撞碎了口中两三颗牙齿的野乱嵬刚扑将起身子来。关胜手腕一翻,施展出大刀刀法中的绝妙技法,一记横斩后紧接着便是一记劈斩,直朝着野乱嵬当头斩落!!!

    我的父亲,我的兄弟,都会为我报仇的!

    来不及反应的野乱嵬心中刚生出这般念头,青龙偃月刀已劈入他的头颅,旋即切割开野乱嵬五脏六腑,将他一刀斩成了两截!!

    关胜猛然一挥手中锋刃血腥味正浓的青龙偃月刀,又瞪目大喝道:“敌酋已然伏诛!尔等还不投降!?”

    此时萧唐率部也也杀溃眼前数百名党项族民,他眼见前方不远处有大批百姓与残存的十几个官军,便立刻催马迎将上去,便大声安抚众人道:“乡亲们勿忧,我乃奉旨前来剿灭河东贼寇与入境劫掠那干敌酋的将官。待杀溃这伙贼厮,自然会护送你们千万太原府。”

    此时在那些尽皆如惊弓之鸟,吓得抖若筛糠的百姓之中,走出了一个地方大户模样,看来也是这伙流民中一个领头的人物。那人恭恭敬敬的向萧唐施礼,并感激的说道:“小人姓赵名得,本事代州雁门县大户出身,本来以为遭贼酋截杀,我等万无生理。天幸得这位将军及时杀至,救下我等性命,此番大恩直如再造的恩德,小人铭感五内!”

    毕竟现在战事未息,萧唐正要在宽慰那赵得几句,再立即去追击敌军时,却见赵得身边又多了一个老翁,一个妇人,那赵得又忙道:“这是我岳丈金老,这是小人拙荆。岳丈、娘子,你们也许拜谢这位将军的救命大恩。”

    萧唐忽然注意到那妇人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受番惊吓,虽然因亡命奔逃,而使得这妇人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可是眼见她一声打扮倒是端庄,但见: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纤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绣袄偏宜玉体。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萧唐又瞧了眼正冲着自己跪地纳拜的金老,他脑子中忽然闪出个念头,心道:代州雁门县金氏当地的大户还是姓赵的?

    略作思付后,萧唐便向赵得那娘子问道:“赵夫人,你闺名可是唤作金翠莲?”

733章 泼天大恩,刻骨铭心

    金翠莲听萧唐一语道出了她的闺名,那张俏脸眼色更是一变。而金老、赵员外等人也都疑惑的望向萧唐,其中赵员外为人秉性还算周正,只是平素多疑了些,虽然也不至在这个节骨眼立即追问眼前这个刚率军救下自己全家性命的将军,为甚么使得自己娘子的闺名,只是心里也不由得嘀咕道:我家娘子全家本就是东京汴梁人氏,这位将军既然是奉旨前来镇抚河东路的,遮莫以往他们曾经有些渊源?

    眼见金翠莲、金老丈、赵员外等人各自疑惑的望向自己,萧唐也心知战事要紧,便只匆匆说了声:“西军提辖鲁达,也就是蒙赵员外打通关系,于五台山剃度出家的鲁智深,乃是我的结义兄长。”

    萧唐此言一出,金翠莲不禁惊呼了一声,而赵员外与金老丈也都恍然大悟。当年鲁智深还做得经略府兵马提辖时,三拳打死镇关西而救下金翠莲全家,却遭官司缉捕而亡命出逃,又在代州雁门县撞见将金翠莲娶过门的赵员外。既然鲁智深与萧唐是结义兄弟,那么在得知赵员外是雁门县的大户,也听得自家娘子姓金,那么猜出她便是当年还在渭州平凉城靠唱曲儿赶座子为生的金翠莲,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鲁智深古道热肠,是个只图心中爽利快活,授人恩惠却不望报答的豪侠人物。兄弟们问及他为何杀人逃遁,他只说自己曾打死个平凉城中欺男抢女的腌臜恶霸,也几乎没有提及过金翠莲的名头。若非是熟读水浒的萧唐,恐怕天下再无第二个人能够猜出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曾受鲁智深大恩的金翠莲。

    “这位将军,我那恩公”金翠莲刚想向萧唐问明鲁智深如今近况如何,可是萧唐却忙着吩咐麾下部曲分出数队军健护住百姓,旋即率领亲随继续追击已呈败相的党项骑兵与河东贼众去了。

    金翠莲朱唇微张,欲言又止,她只得怔怔的望着萧唐统率兵马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又想起当年在平凉城自己全家被那镇关西郑屠咄咄相逼时,那个头裹万字顶头巾,身穿纻丝战袍,而又生得面圆耳大,腮边留着讲貉腮胡须的那个威猛官军提辖,一时间思绪万千,那颗芳心似也又被搅乱了

    精于骑术的党项族民确实是极其善打游击战术,虽然野乱嵬被关胜施展神威一刀斩杀,其余巧便寨的党项头人闻知后立即收拢骑阵,分成三队向西北面突围。此时虽然姚平仲也统领西军六营勇健前去堵截,但是毕竟大多是步军,不及党项人马快,是以在经过小规模的厮杀之后,仍旧教大半党项骑兵逃之夭夭。

    而没头只顾寻路逃窜何玉却没有党项巧便寨的骑兵那般好命,他率河东贼众残部直接撞上了王焕、韩存保、呼延灼统率兵马截击而来的官军。

    贼军先是被呼延灼统领的三千劲骑冲击得七零八落,在乱战中何玉拨马逃逸,却又撞见了率领马军如同分波辟浪般杀至的韩存保。不过**合的功夫,何玉便被韩存保一戟刺中肩膀,在他刚坠落马下之后便被韩存保的家将一拥上前,七手八脚的给拿住了。其余贼军的战意也是荡然无存,在四面合围的官军阵势前只得纷纷弃械投降,当即有上千的贼众又做了官军的俘虏。

    随后在打扫战场,清点己方伤亡情况时,萧唐才再度驾马奔至从代州逃往太原府的一众百姓面前。

    这个时候赵员外已然经人告知眼前这个率军及时杀至的将军,竟然是在江湖中被赞作任侠,在朝堂上官居要职的萧唐,他噗通声当即又跪倒在地,并说道:“小人平日也爱刺枪使棒,结交些江湖人士,是以闻得萧任侠萧大人之大名。大祸却有福之所寄,今日不仅得萧大人救得小人性命,万幸有缘拜识尊颜!”

    赵员外正说着,心里却又不禁感到一阵汗颜惭愧,方才若不是形势紧急,他还真曾向出言问个明白,我家娘子已经嫁到我赵家做了赵金氏,你又如何知道她的闺名?

    按说赵员外为人不错,自从娶了金翠莲后对她也甚是体贴关怀,待金老丈也是锦衣玉食,照顾得当。可是他偏生性子中带些多疑,前番在撞见自家娘子的恩公鲁智深时,便已经丢了回人。

    那时金老丈在代州雁门县十字街口撞见自己的恩公,立刻请还是还未出家的鲁达至家中与女儿盛宴款待,偏生赵员外以为是金老丈带着甚么浪荡轻浮的郎君子弟与自家娘子吃酒,反而带了二三十个庄客执白木棍棒要去与鲁达厮打

    后来化解开误会,再与鲁达较量些枪棒后赵员外才后知后觉,当日若不是金老丈及时道明了鲁达的身份,自己误会了自家娘子不说,连同着二三十个庄客恐怕早就被鲁达按在地上猛捶暴打了。

    虽然后来金翠莲父女也再未提及此事,可是赵员外想到方才自己心中疑窦又起,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糊涂。前番鲁达恩公,也就是现在的鲁智深大师性子豪爽,又是被缉捕在逃的身份,是以对赵员外多疑寡断的行径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如今赵员外心想自己竟然又猜疑到名震大宋官场、绿林的萧任侠头上来,若是被人瞧出自己的心思,不止是又要颜面尽失,岂不也是枉自得罪了贵人?

    萧唐也不知赵员外现在心中暗道侥幸与惭愧,他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赵员外与金老丈,旋即又将双手虚托,请盈盈下拜的金翠莲也站起了身子。略作询问之后,萧唐得知原来金翠莲等人的命途轨迹出了些变化,鲁智深当时三拳打死镇关西后金翠莲父母健在,她也并没有被郑屠污了身子,所以待随后他们全家遇见汴京旧识的邻居,经旧友说媒当金翠莲嫁与代州雁门县的大财主赵员外的时候,她的身份不似原著中那般被养做外宅毕竟原著中金翠莲被郑屠强行娶做妾,又被善妒的郑屠正妻逐出了门,所以虽然赵员外待金翠莲甚好,她原来的身份却只是被包养,就连妾室也算不上,而是做了赵员外的正妻。

    过后不久,虽然金翠莲之母依然染病身故,可是眼见自己的女儿有了个极好的归宿,那位老人家走的安详,走得也可说做是善终。

    随后出了家的鲁智深大闹五台山清凉寺,智真长老不得已写了封书信,教鲁智深去投在东京汴梁大相国寺做得住持的智清师弟那里做个职事僧,过后数日赵员外得知鲁智深醉酒拆坏山中凉亭、砸烂了寺门口的泥塑金刚、甚至迫着寺中僧人喝酒吃肉、还将数十名僧众打得抱头鼠窜之后,也知寺中智真长老待鲁智深已是仁至义尽。所以赵员外也只是连连向寺中僧人告罪,又差人再塑起门前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并赠予清凉寺若干钱粮做布施功德,同时还劝慰金翠莲道东京汴梁是大宋第一的繁华去处,大相国寺又是佛门中数一数二的宝刹,恩公得智真长老引荐去了那里,更能活得快活安乐。

    只是金翠莲往日还能时而至五台山一探鲁智深近况,她也心知恩公是豪侠性情,受不得佛门清规约束,就算到了东京大相国寺,却不知又要闹出甚么祸事。可是金翠莲也只能一直在心中记挂,仍旧旦夕一炷香,为鲁智深向上天祈福。

    如今得知这个率大军来援的英武将军,竟然自己恩公的结义兄弟,金翠莲蓦的又想起鲁智深毕竟有命案在身,是以又焦急的向萧唐问道:“这位将军我那恩公鲁大师他这些年来可还安好?”

734章 史载人物?新军的又一个将官

    金翠莲脸上关切之色毫不掩饰,而赵员外、金老丈也都把眼望向萧唐。毕竟路途遥远,除了金氏父女深受鲁智深的大恩,赵员外也对那个行迹坦荡磊落的花和尚十分心折。

    眼见众人望向自己时翘首以盼,萧唐也只得长叹了口气,说道:“我那智深兄长,的确投到了东京汴梁大相国寺做得个职事僧人,只不过因我与他还有义兄唤作豹子头林冲,乃是京师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却遭奸佞迫害构陷,不但含冤忍垢被判充军发配。奸官狗贼必要斩草除根,还曾在发配途中、牢城营内三番两次的要害他性命。

    智深兄长嫉恶如仇,是条锄强扶弱、不畏强权的磊落好汉,他对素味平生之人都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是对自己的结义兄长?何况他虽然遁入空门,却仍要以手中方便铲铲尽天下不平事,是以索性救了林冲兄长落草为寇,现在于青州二龙山宝珠寺做得山寨之主。现在于江湖中被赞作花和尚的,便是他了。”

    “甚么!?”

    萧唐话音未落,金翠莲、赵员外、金老丈等人都不由的惊呼一声,他们不是地方大户,便是寻常良善百姓出身,也不是在江湖中打踅的那些人物,与绿林盗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所以当他们听闻鲁智深竟然落草做了强人,第一反应可绝非是想这才够活得痛快,而是着实为了鲁智深又揪心忧虑了番。

    其中赵员外闲常时候倒是曾与些江湖中人结识,听萧唐说及鲁智深已经落草为寇,他虽然也很惊讶,不过心中却隐隐也似有了些预感。明明是经略府中的兵马提辖,当时却只因仗义出手而救下与他素味平生的娘子,仕途官路都抛却在脑后;明明已经为了躲避官司而出家为僧,却又不受世俗与佛门的规矩约束如此真性情的豪杰,除了做得个绿林道中行侠仗义的好汉,鲁智深还能做甚么?

    只是先前赵员外以为鲁智深竟然与名震黑白两道,在京师朝堂更是平步青云的萧唐义结金兰,鲁智深过往的那桩官司命案说白了不过是杀死个做屠户行当的恶霸,能得萧任侠的照拂,自家娘子恩公的官司想必也不会再闹出甚么风波。可是现在听萧唐说及鲁智深已经落草为寇,彻底做了官府的对头此番萧任侠本就为清剿河东贼众而来,恩公却在山东地界也做得强人头子,有朝一日他们岂不会兵戎相见?

    而金翠莲脑袋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心想恩公原来是经略府的兵马提辖,也是渭州远近闻名的人物,却因我之故杀人出逃,不得已而落发出家,如今竟然又与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同流合污是我累得他苦,都是我害了他。

    萧唐眼见赵员外疑虑心急,金翠莲花容失色的模样,大致也能猜出他们心里想法,便微微一笑,又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天底下有似郑屠那种霸道凶蛮的无赖,也有智深兄长那般除暴安良的豪杰。绿林中人亦是如此,我这个军中武官只去剿除杀人放火,残害良民的绿林败类,至于智深兄长统领的那路兵马,却没有必要与他们争个胜负死活。”

    赵员外、金翠莲等人闻言又疑惑的向萧唐望将过去,却又听萧唐说道:“此间不是细谈的地方,赵夫人,你若是还想打听智深兄长的近况,待我率军护送乡亲们到了太原府后,寻觅得个落脚的去处时,再向你说得分明也不迟。”

    ※※※※※※※※※※※※※※※※※※※

    待麾下官军将俘虏的贼众尽数绑缚住,韩存保也令自己的家将把贼首何玉拉下去收押起来之后,萧唐这边不止便吩咐军健安抚百姓,同时又收拢来太原府仅剩的二三十个官兵,向他们问明战事前后的情况,

    太原府兵马都监李永烈因要掩护百姓,而壮烈战死沙场,这些官军痛失平素他们极为敬重的主将,各个也是悲恸愤慨,当他们将李永烈如何得知有大批流民正要逃至太原府避难,又如何打探到附近几支强人兵马与党项诸部又要肆虐,自己便断然率一营人马前来掩护百姓等事由一一说了,萧唐仔细听罢,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可惜这位李都监是个铁胆壮烈的好汉子,却在此间饮恨沙场国家若都是这般军人戎卫疆土,又怎会叫贼众恁般猖獗?也须将李都监的尸骸好生收敛了,抚恤英烈家属之事,也绝对不能怠慢。”

    太原府官军中的一个都头官听萧唐说罢更是虎目含泪,他一抹眼睛,又向萧唐报道:“李都监是绥德青涧出身,他受调任至太原府指挥司中任都监一职,上无双亲需要照养,家中也无妻无子,只有他那胞弟李永奇成家有了子嗣,是以李都监只是随着他那胞弟与侄子转任到了太原府来。”

    这个时候,前来向萧唐姚平仲也听得太原府兵马都监李永烈的出生籍贯,而绥德青涧便是后世的陕西清涧,在眼下时节那里出身的将官,几乎都是曾隶属于西军的将士,是以姚平仲也连忙向那都头问及李永烈原来在何处军司当差,在询问过后,姚平仲更是击节赞道:“果然是条好汉子!没给西军出身的将士丢人!”

    那都头叹了口气,又道:“本来李都监那兄弟李永奇也有一身好武艺,并且受他兄长教诲熟读兵法要略。李都监也正打算为他在军中谋个出身。可惜若非他那胞弟李永奇还有幼子需要照养,李都监本来也打算多带挈着他在战场上历练一番可是他如今却先行去了。”

    “按我大宋军制,将官战死沙场,家属后人也可受荫补差,受封武职。既然他那兄弟也是好武之人,也算得上我西军出来的人物,要想似他兄长那般在军中混出个名堂,我自当向西军军司引荐。”

    姚平仲颔首说着,却又忽然把眼向萧唐望去,说道:“不过如今河东新军初设,正是用人之际。萧节帅也先后招募了些将官在新军中暂做委任,李都监遗下的那个兄弟既然也是要在军中讨活路的,遮莫是由未将引荐?还是萧节帅要委用此人?”

    “待我等赶赴至太原府,先将李都监的尸骸安生安葬过后,待见过他那个胞弟观其秉性、本领如何,我与姚都监再做计较不迟。”

    萧唐缓缓对姚平仲说罢,可是他心里忽然又泛起了嘀咕来:李永奇?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说过,似乎也并非是在正史中两宋交替时节广为后世所知的名将,此人是否在战场上有所建树而被史书铭记,我却真的记不起来可是为甚么却又隐隐感到有些熟悉?

    毕竟萧唐不可能如数家珍的道出所有在史书中留名的将官出身、来历,只是他得知那李永烈为了救助百姓而壮烈牺牲,心中也的确打算重用他那胞弟李永奇,当然也还是要看他的才能与为人,值不值得让萧唐费些心思在新军中为那李永奇保留个武职差遣。

    现在的萧唐却不知道,他这般心思一动,却终将要引出一个武勇能够力压梁山五虎,无论是统兵御将的本事还是青史中记载的战绩,甚至都可以与岳飞、韩世忠、刘锜等名将一较长短的人物来。

735章 正史的名将,开国的元勋

    如果说威胜军地界位于河东路的中心,是通往各处的要害之地,太原府则控带山河,也曾被记载说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军事重镇,同样也是古今兵家必争之地。当金国决议南侵进攻大宋之时,也是分两路兵马大举攻宋,东路直取宋国国都东京汴梁,而西路则正是要侵占太原府,并趁势控扼住河东路全境。

    萧唐率军经过一道清澈见底,冰冷刺骨的寒泉,但见此处周围石壁也高达数十丈,气势端的雄伟,而冰凉的寒泉从山下涌出又听见淙淙有声。经太原府军司的士兵告知,此处唤作烈石寒泉,也是古太原的一处奇景。萧唐甚至还瞧见在泉亭下有宋徽宗御亲题的“灵泉”二字,只是此处景致虽然别致,萧唐却也无心驻足观赏,只想速速统领麾下军马至太原府早作整顿,尽早敲定兵家军议,好能够驱逐党项诸部,以及剿灭田虎纠集的河东贼众。

    想当年坐落在河东路的太原不止军事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它别称并州,古称晋阳,自古至今也是乱世豪强必争的锦绣古都。只是在正史中为了把守住太原府乃至河东全境,宋廷先后派出了种师中、姚古、姚平仲、何灌、折可求等军中名将派重抵抗金军入侵。可惜这些本该在军中地位尊崇,当年屡建功勋的宿将战死的战死,溃逃的溃逃,就连现在与萧唐协同作战的小太尉姚平仲,也在宋军意图夺回太原的战争中逃遁隐居,一直不知所踪,直到几十年后

    萧唐一直都十分清楚,他想在河东路拉练起一路新军,也正是要这金国必要占据而进一步蚕食大宋的兵家要地多设上一层屏障。虽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的变数河东路是否足以将金国侵略大宋的脚步拖慢,萧唐虽然无法做出未卜先知的判断,可是事前他也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其实关于正史与《水浒传》的相互之间的联系,萧唐也知道一件十分值得人思量的事,据史书记载在种师中驰援太原的宋军中还真曾有一员作为“招安巨寇”,后来投军抗金的大将唤作杨志,只是后来在与金军的交战中兵败于山西盂县,后来不知所踪。

    那个原是绿林草莽,后来毅然接受招安,并协助小种经略相公抵抗金军入侵的杨志,应该就是水浒里面那“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的原型人物。而如今萧唐扶持水浒群豪做大声势,也正合史载中那些本是绿林好汉,却做为义军保家卫国的人物一般,同为也要为了保卫神州沃土而与共聚大义的兄弟们一道抛头颅、洒热血。

    待萧唐率军护送着大批百姓终于赶至太原府,眼下统御官军把守城池,安抚城内百姓的杨知府早已得军吏来报,立刻虽府衙内的大小官吏前来迎接萧唐。

    萧唐眼见那杨知府生得十分清瘦,与他叙过几句话后,萧唐也发现这个杨知府谈吐不俗、颇有见识,并不似寻常那些卖爵鬻官、巴结权贵才得以上位的国家蠢虫。只不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知府先前与兵马都监李永烈率尚可一用的几营官军把守住太原府城,兵力便已经是捉襟见肘,否则那李永烈也不必只统领一营官军如飞蛾扑火般前去救援遭贼众与党项人截击追杀的大批百姓

    只不过是西夏部族寇钞,河东贼众肆虐,太原府乃至河东北部各地军司便已陷入这般窘境,这也就难怪金国悍然向河东路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宋军只得派出大批将领率所部人马驰援,却接连惨遭败阵,而丢下了大批国家将才与军旅将士的性命。

    当萧唐吩咐麾下军健先行为赵员外、金翠莲等人安排个暂时歇息的去处,杨知府也命府衙中的胥吏差公人分批接引流落至太原府的流民百姓入城。随后杨知府又恭请萧唐、王焕、韩存保、姚平仲到府衙中议事。

    随后杨知府从萧唐口中得知李永烈都监已经壮烈战死,他脸上悲愤之色也愈来愈浓,不禁喟然说道:“李都监是忠勇良将,为民即行,奋不顾身,如今却在战场上杀身成仁,惜哉!我周围也几无可用之人可以统兵抵御贼众肆虐,若非是萧节帅与众位将军及时统率大军驰援,又救下那些无辜遭难的百姓太原府、河东路只怕真要沦入那些凶寇贼党的手里!”

    “如今既然贼众与党项族人尚未打破州府城池,只在四处侵县劫掠肆虐,形势倒也算不得十万火急。只是各地遭贼众侵占家园的百姓甚众,还须尽早发付调遣诸部官军,接引四方百姓至太原府暂作安生。”

    萧唐沉吟说罢,旋即又对杨知府说道:“听闻李都监有一个胞弟也在此间指挥使司中任职,并着家小于太原府中居住,不知现在他人在何处?”

    杨知府闻言立刻回道:“李都监那兄弟李永奇,虽然倒并未在军司中挂职。不过我也知他勤习弓马兵法,便许他在府衙中暂且做得个马军都头。待立过番战功之后,再举荐他于军中谋个武职,我这就唤他前来。”

    府衙中的胥吏得了杨知府的吩咐前去召唤李永奇,未过多久,萧唐便见有个二十三四年纪的青壮携着个六七岁大小的男童入了府衙厅堂。杨知府先是向萧唐说道:“萧节帅,此人便是李都监之弟弟李永奇,那少年则是他的侄儿李世辅。”

    杨知府话音刚落,满脸沉痛悲愤的李永奇也不管在场的行伍将官,已然开口向他说道:“杨相公,我大哥他”

    此情此景下,萧唐也不由感到心中沉重,这时他忽然觑见李永奇身旁的那个男童虽然生得黑瘦,双目却端的湛然有神,自己的父亲李永奇乍闻他兄长战死而悲痛激愤,虽然这男童眉宇间也带着伤感之色,可是他那双漆刷似的浓眉倒竖,双目也似欲喷出火来,看来直恨不得立刻要为他的伯父报雠雪恨。

    萧唐见状心中也不由暗道:此子年纪轻轻,观其神色却不似个懵懂不知事的孩童,虽不知他那父亲李永奇秉性本领如何,可是看他这般气象,倒也是个直要显露峥嵘的少年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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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李永奇,南宋初年官将,在金军攻占陕西延安府后与其子力战不敌,被俘虏擒拿。虽然不得已被金国授以官职,可是在其子李世辅受命率军至东京汴梁之前,李永奇就曾嘱咐道:“此次东行,若有机会即南归宋朝,不要因我陷入敌手而有所顾忌。我儿若南归再为大宋效命,我们李家自可名留后世。”而后李世辅欲重归宋朝事发,李永奇全家二百余口皆遭金军所杀。

    因投宋之事败露,李世辅仅率二十六骑奔走西夏。时逢金、夏不和,李世辅暂时做为夏将而屡立战功,受封延安招抚使从后方率大军进攻金国。而后夏国因李世辅心向宋朝而有心除之,李显忠统领所部人马抵御夏军精锐骑军铁鹞子,率先手舞双刀驰入敌阵大败夏军,其中被杀死、践踏的夏兵达万余。随后李世辅振臂一呼出榜招兵,招募得四万义军直投四川,并得大宋名将吴玠接引,终于重归故国。

    高宗赵构念李世辅忠义归朝,而赐名为李显忠。

    严谨的来说,李显忠生于公元1109年,小说中出场的年龄与正史有些不符,不过前后偏差并不算很大,为了引出这个人物所以安排现在出场,也是为了加快情节进度,但是补充说明正史人物的出生时间,特此声明

736章 师弟岳飞,徒弟李显忠

    李永奇与李世辅这两个名字,萧唐仍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就仍旧想不清这对父子是否在史载中留下了自己的事迹。可是萧唐打眼一瞧那个眉宇间带着一股果敢与英武的少年郎,心中便生出几分好感,再加上他的伯父李永烈英勇牺牲,也使得萧唐打算提携这李世辅的父亲,看看他是否也适合在新军中谋个差遣。

    “唉虽然我大宋痛失一员良将,但是李都监是为国为民而战死,也可说是死得其所,本官也必当向朝廷禀明,荫职追封,以彰李都监忠义之心。”

    杨知府那边也长叹了一口气,又温声细语的宽慰了李永奇几句,随即又道:“李都头,这几位率军前来救援太原府的萧唐萧节帅、王焕王节帅、韩存保韩节帅、姚平仲姚都监他们知你兄长为国捐躯,亦有心要抬举你在军中谋个出身,却不知你的心意如何?”

    悲戚的李永奇干脆的一抹眼泪,他听杨知府介绍说在场的这些官将,竟然大多是官居节度使之位的宿将,也曾听闻过萧唐在官场与江湖中的名头,是以立刻来到萧唐等人面前,并纳拜道:“小人李永奇,家世虽称不上是累代将门出身,可祖父辈亦然曾有不少先人于军中打踅。得兄长教诲,小人也一心要在行伍中建番功名,才不负先祖厚望寄托。

    小人不止与兄长打熬武艺,只是初至太原不久,未曾立下半点功劳,却得杨知府的情分,参我做在太原府衙做得个都头职役。不止弓箭娴熟,习得家传的双刀技法,那十八般武艺,也是自小习学。今日蒙萧节帅与众位太尉抬举,小人若得寸进,必当衔环背鞍,誓死以报!”

    “按我大宋军制,优给阵亡将士家属不止免赋役差科、赐赠恤金,亦可荫补血亲子嗣为官。令兄战死沙场,你既然也有拳拳报国之心,我等按例擢升提拔,自然不会怠慢。李都头,无须如此多礼。”

    萧唐立刻上前要搀扶起李永奇,哪知他却仍执拗的跪倒在地,反而又向其子李世辅说道:“孩儿,还不快来拜见萧节帅?”

    李世辅闻言也很痛快的走到自己父亲身旁,他噗通下也跪倒在地,并且掷地有声的说道:“萧节帅,我也曾从伯父、家父口中听得你的名头,也是军中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今日又蒙恁体恤伯父,抬举家父,我无以为报,这先给恁磕头啦!”

    李世辅说罢便要向萧唐行大礼,而萧唐眼见李世辅小小年纪,言语却端的干练痛快,他言行举止间已然有几分赳赳武人的模样,这也让萧唐对他更添了几分好感。正当萧唐扶起李世辅时,在旁的李永奇又断然说道:“萧节帅,小人在府衙关支领取的薪俸也足,够照拂浑家与犬子,而兄长孑然一身,并未成家。我也不要甚么恤金钱粮,只求能够追随萧节帅建功立业,便只做个马前卒也是心甘情愿!也只有如此,在小人至九泉之下,才有颜面去见我双亲与兄长。”

    旁边姚平仲闻言不由摇头失笑,并对萧唐说道:“萧节帅,看来这李都监的兄弟定要投至你的麾下,参他在军中谋个武职,便是恁的事了。”

    虽然尚不知这李永奇到底本事如何,可是观其为人秉性,倒也足以对他委以差遣,也在初设的新军中保举李永奇做个武官。萧唐心中打定了主意,旋即又转头向李世辅望去,并说道:“虽然你年纪尚小,可是看你言行气概,倒也似是个心中亦有抱负的少年郎。令尊欲投至我麾下为国家效命,你又有甚么打算?”

    李世辅听罢当即把脑袋一抬、胸脯一挺,朗声说道:“萧节帅说我年纪小,可是我也随伯父与家父学得了些拳脚刀术的本事,便是现在恁要用人,我也必当为恁效力!但凡萧节帅有所差遣,休说我李世辅少不经事,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一闯,不畏刀剑,死不旋踵!”

    而这句话到了数年之后,在整个大宋面临金军的入侵而处在生死存亡之际,萧唐的身份却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可是李世辅也仍旧兑现了他的诺言。

    李世辅一语方便,在旁的王焕、韩存保、姚平仲等人也不由都暗叫了声好。萧唐也上前拍了拍李世辅的肩膀,又对李永奇说道:“既恁的,我奉旨经略河东路不止要驱逐敌酋、清剿贼众,亦然要在河东路选练新军。你既然在府衙中做得马军都头,平日也常督查城内斗讼民事,便先劳烦李都头与公人梳理户籍,安顿流民百姓。

    我再差新军中教头王进,与你一道从中择选勇壮之士编制部曲。虽然新军初设,我也打算能够让这支军旅在征讨贼众时多加砺练,届时就委任李都头独统一部兵马,暂时在新军中受命挂职。待京师枢密院批复过了,自会对你授意武阶正职。”

    李永奇听萧唐说罢,他悲戚的面目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并立刻又向萧唐拜道:“蒙萧节帅提拔差遣,小人敢不从命!”

    萧唐微微一叹,说道:“这倒也不急于一时,令兄为国赴难,战死疆场。眼下还须尽快安葬其遗体尸骸,也教他能入土为安。”

    且说在杨知府的安排下,差人请城中做功果道场的帮闲为李永烈用香汤沐浴了尸首,并装殓衣甲巾帻,停在李永烈、李永奇兄弟二人的宅中。萧唐与王焕、韩存保、姚平仲并着呼延灼、关胜等官将都去举哀祭祀。李永奇一面购置了内棺外椁,并选吉时盛放在宅中正厅,还建起灵帏、设了灵位,他与自家娘子、李世辅都带重孝,而太原府指挥使司中的军健亦带孝头巾前去祭拜。

    因为李永烈、李永奇兄弟两个乃是绥德清溪出身,是以在做了几坛好事功果道场之后,李永奇又选了吉日良时,为其兄长出丧时并没埋殡宗室祖坟,而是请托风水先生在城外寻觅得个山清水秀,风水正好的去处好生安葬。萧唐一面吩咐麾下将官率部与太原府官军一并安抚太原府内外流民,一面又亲自前去拜坟上香。

    因为萧唐也十分清楚,除了在史载中诸如老、小种经略相公、岳飞、牛皋、刘锜、韩世忠、曲端等许多流传事迹甚广为后世流传的名将,其实在中华战争史的字里行间里,有更为同样为国死战,甚至英勇就义的英烈名头只是匆匆被一带过。李永烈固然也是如此人物,除了那些教后世耳熟能详的名将,有更多像李永烈这般英勇战死的将士也完全足够担得起英雄二字。是以拜祭这般烈士,萧唐言行举止不带一丝怠慢,而即使恭敬有礼。

    而萧唐的一切行径都落在李永奇的眼中,他感念自己兄长虽然忠烈殉国,可官职差遣也不过只是地方军司中挂职的一个兵马都监,而似萧唐这般朝堂大员,却这般体恤他的兄长。李永奇心中对萧唐也更加感激,当即也暗下决心必当在萧唐麾下誓死效力,以报其恩德。

    当萧唐与萧嘉穗、花荣、牛皋、石秀几个兄弟祭拜过了李永烈,正遇返回太原府召集麾下众将议事之际,忽然他却听李永烈坟庵山后传来阵阵呼啸刀风声。萧唐心生好奇,又与身为的兄弟前去一探究竟,当他们刚转过山角,便见到身着孝服的李世辅施展双刀技艺,似在磨练刀法。

    虽然李世辅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郎,可是双刀在他手中施展出来竟也有模有样,并不输于寻常在江湖中打踅的武师。而他的刀势明显愈舞愈烈,似乎是心头也压着一股抑郁与怒火,要通过挥舞双刀时将满心的忿意给发泄出来。

736章 师弟岳飞,徒弟李显忠

    李永奇与李世辅这两个名字,萧唐仍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就仍旧想不清这对父子是否在史载中留下了自己的事迹。可是萧唐打眼一瞧那个眉宇间带着一股果敢与英武的少年郎,心中便生出几分好感,再加上他的伯父李永烈英勇牺牲,也使得萧唐打算提携这李世辅的父亲,看看他是否也适合在新军中谋个差遣。

    “唉虽然我大宋痛失一员良将,但是李都监是为国为民而战死,也可说是死得其所,本官也必当向朝廷禀明,荫职追封,以彰李都监忠义之心。”

    杨知府那边也长叹了一口气,又温声细语的宽慰了李永奇几句,随即又道:“李都头,这几位率军前来救援太原府的萧唐萧节帅、王焕王节帅、韩存保韩节帅、姚平仲姚都监他们知你兄长为国捐躯,亦有心要抬举你在军中谋个出身,却不知你的心意如何?”

    悲戚的李永奇干脆的一抹眼泪,他听杨知府介绍说在场的这些官将,竟然大多是官居节度使之位的宿将,也曾听闻过萧唐在官场与江湖中的名头,是以立刻来到萧唐等人面前,并纳拜道:“小人李永奇,家世虽称不上是累代将门出身,可祖父辈亦然曾有不少先人于军中打踅。得兄长教诲,小人也一心要在行伍中建番功名,才不负先祖厚望寄托。

    小人不止与兄长打熬武艺,只是初至太原不久,未曾立下半点功劳,却得杨知府的情分,参我做在太原府衙做得个都头职役。不止弓箭娴熟,习得家传的双刀技法,那十八般武艺,也是自小习学。今日蒙萧节帅与众位太尉抬举,小人若得寸进,必当衔环背鞍,誓死以报!”

    “按我大宋军制,优给阵亡将士家属不止免赋役差科、赐赠恤金,亦可荫补血亲子嗣为官。令兄战死沙场,你既然也有拳拳报国之心,我等按例擢升提拔,自然不会怠慢。李都头,无须如此多礼。”

    萧唐立刻上前要搀扶起李永奇,哪知他却仍执拗的跪倒在地,反而又向其子李世辅说道:“孩儿,还不快来拜见萧节帅?”

    李世辅闻言也很痛快的走到自己父亲身旁,他噗通下也跪倒在地,并且掷地有声的说道:“萧节帅,我也曾从伯父、家父口中听得你的名头,也是军中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今日又蒙恁体恤伯父,抬举家父,我无以为报,这先给恁磕头啦!”

    李世辅说罢便要向萧唐行大礼,而萧唐眼见李世辅小小年纪,言语却端的干练痛快,他言行举止间已然有几分赳赳武人的模样,这也让萧唐对他更添了几分好感。正当萧唐扶起李世辅时,在旁的李永奇又断然说道:“萧节帅,小人在府衙关支领取的薪俸也足,够照拂浑家与犬子,而兄长孑然一身,并未成家。我也不要甚么恤金钱粮,只求能够追随萧节帅建功立业,便只做个马前卒也是心甘情愿!也只有如此,在小人至九泉之下,才有颜面去见我双亲与兄长。”

    旁边姚平仲闻言不由摇头失笑,并对萧唐说道:“萧节帅,看来这李都监的兄弟定要投至你的麾下,参他在军中谋个武职,便是恁的事了。”

    虽然尚不知这李永奇到底本事如何,可是观其为人秉性,倒也足以对他委以差遣,也在初设的新军中保举李永奇做个武官。萧唐心中打定了主意,旋即又转头向李世辅望去,并说道:“虽然你年纪尚小,可是看你言行气概,倒也似是个心中亦有抱负的少年郎。令尊欲投至我麾下为国家效命,你又有甚么打算?”

    李世辅听罢当即把脑袋一抬、胸脯一挺,朗声说道:“萧节帅说我年纪小,可是我也随伯父与家父学得了些拳脚刀术的本事,便是现在恁要用人,我也必当为恁效力!但凡萧节帅有所差遣,休说我李世辅少不经事,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一闯,不畏刀剑,死不旋踵!”

    而这句话到了数年之后,在整个大宋面临金军的入侵而处在生死存亡之际,萧唐的身份却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可是李世辅也仍旧兑现了他的诺言。

    李世辅一语方便,在旁的王焕、韩存保、姚平仲等人也不由都暗叫了声好。萧唐也上前拍了拍李世辅的肩膀,又对李永奇说道:“既恁的,我奉旨经略河东路不止要驱逐敌酋、清剿贼众,亦然要在河东路选练新军。你既然在府衙中做得马军都头,平日也常督查城内斗讼民事,便先劳烦李都头与公人梳理户籍,安顿流民百姓。

    我再差新军中教头王进,与你一道从中择选勇壮之士编制部曲。虽然新军初设,我也打算能够让这支军旅在征讨贼众时多加砺练,届时就委任李都头独统一部兵马,暂时在新军中受命挂职。待京师枢密院批复过了,自会对你授意武阶正职。”

    李永奇听萧唐说罢,他悲戚的面目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并立刻又向萧唐拜道:“蒙萧节帅提拔差遣,小人敢不从命!”

    萧唐微微一叹,说道:“这倒也不急于一时,令兄为国赴难,战死疆场。眼下还须尽快安葬其遗体尸骸,也教他能入土为安。”

    且说在杨知府的安排下,差人请城中做功果道场的帮闲为李永烈用香汤沐浴了尸首,并装殓衣甲巾帻,停在李永烈、李永奇兄弟二人的宅中。萧唐与王焕、韩存保、姚平仲并着呼延灼、关胜等官将都去举哀祭祀。李永奇一面购置了内棺外椁,并选吉时盛放在宅中正厅,还建起灵帏、设了灵位,他与自家娘子、李世辅都带重孝,而太原府指挥使司中的军健亦带孝头巾前去祭拜。

    因为李永烈、李永奇兄弟两个乃是绥德清溪出身,是以在做了几坛好事功果道场之后,李永奇又选了吉日良时,为其兄长出丧时并没埋殡宗室祖坟,而是请托风水先生在城外寻觅得个山清水秀,风水正好的去处好生安葬。萧唐一面吩咐麾下将官率部与太原府官军一并安抚太原府内外流民,一面又亲自前去拜坟上香。

    因为萧唐也十分清楚,除了在史载中诸如老、小种经略相公、岳飞、牛皋、刘锜、韩世忠、曲端等许多流传事迹甚广为后世流传的名将,其实在中华战争史的字里行间里,有更为同样为国死战,甚至英勇就义的英烈名头只是匆匆被一笔带过。李永烈固然也是如此人物,除了那些教后世耳熟能详的名将,有更多像李永烈这般英勇战死的将士也完全足够担得起英雄二字。是以拜祭这般烈士,萧唐言行举止不带一丝怠慢,而即使恭敬有礼。

    而萧唐的一切行径都落在李永奇的眼中,他感念自己兄长虽然忠烈殉国,可官职差遣也不过只是地方军司中挂职的一个兵马都监,而似萧唐这般朝堂大员,却这般体恤他的兄长。李永奇心中对萧唐也更加感激,当即也暗下决心必当在萧唐麾下誓死效力,以报其恩德。

    当萧唐与萧嘉穗、花荣、牛皋、石秀几个兄弟祭拜过了李永烈,正遇返回太原府召集麾下众将议事之际,忽然他却听李永烈坟庵山后传来阵阵呼啸刀风声。萧唐心生好奇,又与身为的兄弟前去一探究竟,当他们刚转过山角,便见到身着孝服的李世辅施展双刀技艺,似在磨练刀法。

    虽然李世辅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郎,可是双刀在他手中施展出来竟也有模有样,并不输于寻常在江湖中打踅的武师。而他的刀势明显愈舞愈烈,似乎是心头也压着一股抑郁与怒火,要通过挥舞双刀时将满心的忿意给发泄出来。

737章 中华名将,薪火相传

    “唰唰唰!”刀风呼啸声愈发猛烈,李世辅左手一记缠头刀,身形却蓦的一转,右手又是一招鹞子翻身刀劈出,虽然现在他这般年纪这刀使得气力不佳,招数又略显生涩,可是连环使将出去倒也可以攻敌不备,可见其家传的双刀刀法的确颇为不凡。

    正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正当李世辅脚下施展开“虎探步”的步法来,猝然身子一蹿,他连环两刀劈出之后,却忽然发现有团身影蓦的出现在他眼前。李世辅见状大惊,因为他招式使得不留半点余地,所以收势不及,手中钢刀已经直奔着眼前那个汉子剁去!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的汉子忽然双手一探,他好整以暇的使出招分光捉影手,正好扣住李世辅握住刀柄的手来,那汉子右手随即轻描淡写的击出,一掌拍在了正朝着他腰眼横斩过来的钢刀刀背上,李世辅顿感虎口一震,他手中钢刀险些脱手,虽然跌撞攻来的两招颇具声势,却还是被眼前那汉子毫不费力的给化解掉了。

    “你这刀也使得好了,只是招式用老不留余地,露出许多破绽。若真是战场杀伐时,只怕凶险的紧。”

    李世辅定睛一看,见出手制住自己的竟然是率领官军驰援太原府,并且要体恤提拔他父亲的萧唐时,他立刻抛了手中双刀,并向萧唐拜道:“后生小子鲁莽,险些冒犯萧节帅,还望海涵则个!”

    “冒犯?嘿嘿,小子,你这刀虽然使得不错,可是要伤到我家哥哥,只怕还要再练个十来年呢!”

    在旁牛皋闻言呵呵一笑,他随即又道:“不过瞧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有如此身手武艺!除了我那岳飞小师哥,似你这般大小的孩童却将本领练得精熟的,我还从未见到过第二个!”

    似石秀擅长使刀,萧嘉穗虽然号为布衣剑卿,可是也背负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能够于战争厮杀,他们听牛皋说罢也深以为然。现在仍在萧家集与王贵、汤怀、张显等几个小兄弟潜心习武、苦读兵书的岳飞少年老成,并且终日打熬武艺不辍,如今也能与寻常军司中历经过不少厮杀的官将一较长短。而这个李世辅双刀技艺娴熟,就算与岳飞相较只论身手也可以相提并论。

    何况岳飞有江湖中泰山北斗级的宗师周侗慧眼识珠,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如何将自己这个义子兼爱徒培养成国之干将。而李世辅一门心思也想效法他的伯父、父亲有朝一日也想在军中大展拳脚,如此想来这倒也显得他这个初生牛犊的经历更加难能可贵。

    此时萧唐对李世辅也起了惜才之心,他颔首说道:“瞧你这刀使得也可称得上是敏捷灵便、勇猛矫健。只不过倘若真是战阵杀伐,将官马战时多是使用长杆杖的军械做为兵刃,双刀这般短兵刃虽然施展起来也能趁手,可是一来乱军厮杀时双刀较之长兵器攻敌范围有限,二来双刀多是讲究脚下步法辗转腾挪,与驱骑奔走的打法差别也大。是以只以江湖步战械斗的路子施展这般刀术,恐怕战力也要大打折扣。”

    这也都是萧唐征战沙场多少年磨练出来的经验之谈,除非极其特殊的情况,以他现在的武艺修为在马战时绝大部分时间里用的都是长杆陌刀或者錾金大枪。看来李世辅善使双刀,可是以双刀刀术以及腿法罕逢敌手的武松而言,关于水浒中一个后世耳熟能详的说罢便是“马上林冲、马下武松”,而就算武松善于骑马冲锋,可是步伐身法的本事施展不开,也很难在马战搏杀中能与林冲等虎将比肩。

    诚然似武松那种极擅审时度势的步战杀神,他对付骑将还有伺机剁对方胯下战马马蹄,或是拽住敌方的长杆兵械将其生拉硬拽下来再一刀剁杀等奢遮手段,可是他的武艺绝学更偏向江湖路数多一些。

    而另一个例子便是马战步战都好使一杆镔铁水磨禅杖,招式路数以刚猛霸道的鲁智深,虽然他也更善步战鏖斗,可是使得那般长兵器同样也能在马战中与做为梁山五虎器的双鞭呼延灼斗至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其实更值得让人思量的是,呼延灼也是许多以马战立威的虎将之中,比较少见的以双鞭这种短兵器做为常用兵器的人物,所以他位列梁山五虎器虽然实至名归,可是马战功夫却少了分侵略性,一方面虽说能力保住自己不露破绽,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他也是梁山马军五虎将里面与一流勇将斗得不分胜负的战绩最多的一个。

    李世辅于学武上的确也是个天资聪颖的将才,他听萧唐说罢,立刻点头说道:“萧节帅说的甚是!我使得这双刀技法,虽然也是我们李家传下来的绝学,可是听伯父与家父所述,这路刀法我李家几代先人也多是行走江湖时习研出来的本事。是以伯父统兵征战时多是使杆点钢枪与敌厮杀,家父自然也是磨练十八般武艺,指望能在军中一展所学。只是荒废了家传的本领可惜,是以我仍时常习练,也不至教先人的本事失传。”

    萧唐现在只是隐约发觉李世辅学武极有资质,可也并不清楚这个英武少年其实真的有能力去芜存菁,他随着在战阵中不断磨砺能够改进自己的武艺路数,后来还仗着他手中双刀的绝技突入敌阵,杀得上万西夏铁鹞子军亡魂丧胆。可是现在的萧唐也早已通过他多年的战争杀伐经验,在江湖厮杀、单挑放对、率部闯阵、两军对持攻伐等情况下对于武技风格的变化也早已算是炉火纯青,是以他闻言淡淡一笑,并对李世辅说道:“这也倒巧,若说双刀的手段我也使得纯熟,于战阵沙场上如何变通也算是得心应手。若是你想打熬本事,有朝一日能够在沙场上一显身手,不妨随我多勤学苦练,我也愿将我所悟得的武艺倾囊相授于你。”

    本来李世辅也只是因为自己的伯父战死沙场而甚感悲怆愤慨,这几日下来更是因为丧事繁杂而心烦意乱,所以才在此又演练起家传双刀的技法一来为了缅怀他的伯父,二来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烦闷。却不想忽然撞见了不止在朝廷位高权重,并且在江湖中声名极好,却也可说对他们李家有恩德的萧唐。

    现在又听明明官居从二品,便是在大宋军旅中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人物的萧任侠居然有意点拨自己的武艺本事,李世辅先是一愣,旋即立刻喜形于色,他立刻说道:“萧节帅礼贤下士,不但提拔家父,更要指点我武学技艺,恁般大恩又如何能够报答?萧节帅遮莫晚辈也应该唤恁一声恩师了吧?”

738章 杀鸡儆猴!入侵家园的强盗

    萧唐倒也没料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唤做“恩师”,只不过当年王焕点拨自己枪棒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江山代有英杰出,先是受前人恩惠,再传授于后代将才,对于此萧唐自然也是十分乐于尽上一份力。

    现在军事要紧,所以前些时日随着自己的那小跟屁虫琼英,与她的母亲宋贞娘受叶清照管只得留在威胜军铜鞮县,如今在太原府倒又冒出个让萧唐青眼有加的李世辅。不光是萧唐一人,萧嘉穗、石秀、牛皋等人见李世辅虽只是个少年,可是言行举止也都透着股干练与果断,他们也都乐意帮衬其武艺本领更进一步,在场众人论临阵经验也都十分丰富,肯勤学苦练的李世辅再由萧唐等人指点,自然也是受益匪浅。

    随后几日,李世辅得了萧唐的首肯,也可以时常出入由杨知府在太原府为萧唐安置的府邸。而李世辅之父李永奇安顿代州乃至河东路北部其它地界遭受匪灾的流民,又与受萧唐之命再于太原地界选练新军的王进一并选拔愿意投军入伍的勇壮之士,王进在向萧唐报说择选新军督练事宜的进度时,第一句话便说道:“似李永奇这等人物,只教他在太原府衙做个马军都头,实在是忒过大材小用。”

    至此李永奇在新军中也任个官将武职,在萧唐镇抚河东期间做得他麾下亲信等事宜,也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要在此另行选拔勇壮,扩大新军部曲的编制,同样也是要教这些甘愿投军的青壮家属能够活得安乐,不至再时刻担心自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才能使得新军军健对这支部队心生归属感。

    而太原府仓廒物产、储备皆要比铜鞮县更为丰富,杨知府也知事急从权的道理,他不但开仓救济落难的百姓,还亲自前往太原府的财主员外府上去晓之以利害,劝说他们也为安顿流民助上一臂之力。不仅如此,杨知府还将太原府指挥司中剩余的三百多匹战马尽数交予萧唐,堪堪也足够在新军部曲中装备起一营的马军。

    而另一个对萧唐镇抚河东诸般事宜鼎力相助的,则是代州雁门县出身的赵员外。

    据北面传来的消息,虽然河东贼众很快便要打破雁门县城,自家的府邸、耕田只怕尽数要落入贼军手里。可是赵员外提前准备的也早,他将所有金银钱帛、玉器熟粮等能携带的浮财差庄户尽数发付在三十几辆太平车上绑定,这才与金翠莲、金老丈等家属离了家园,随着大批百姓一路逃到太原府来。在太原府城外赵员外倒也有几处田产地契,足以养活自己全家老小,他倒也十分敞亮,无论是萧唐出兵剿贼,还是在太原府安抚流民、选拔新军,赵员外也愿意将全部家当尽数捐赠出来,资助萧唐镇抚河东时的日常开销。

    赵员外当然不过是地方上一个富埒陶白的大财主,并非是要救苦救难,义助芸芸众生的活菩萨。可是一来自家娘子深受萧唐结义兄长鲁智深的泼天恩情,自己全家性命如今也可说是被萧唐所救,此时自己出手资助,也算还了萧唐一个人情;

    二来赵员外也知有钱要往刀刃上花的道理,比起坐拥萧家集、曾头市、板桥镇市舶司周遭商铺等繁华去处,如今也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的萧唐,自己的家产算起来恐怕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现在他鼎力相助,萧唐又怎会亏待于他?

    三来如果萧唐不能尽快荡平在河东路肆虐的贼众与党项诸部,休说田产金银,只怕全家性命说不上何时就要折在随时杀上门来的贼厮手里,现在也不是锱铢必较而算计得失的时候。

    是以无论是安抚百姓还是选练新军,萧唐如今也似在威胜军铜鞮县行事之时那般,于钱粮花销所需上并无后顾之忧。既然旁事不须顾虑,也是时候该拿在周遭县镇四处劫掠作乱的贼党匪军开刀了。

    “据北面逃来的公人所报,有一支羌人部族打破百井寨子,进逼阳曲县城。而东北面也有一路贼军占了阳兴寨,观其意图想必是要与羌人合流,要协力打破阳曲城池。”

    太原府厅堂之中,李永奇正在向萧唐等人报说党项诸部与河东贼众的动向,众将之中呼延灼闻言不禁冷哼一声,说道:“田虎那厮聚集凶徒恶党累造大恶。他打劫城池、抢掳仓廒,已经是罪无可恕!如今竟公然勾结夏贼入境祸害大宋子民,更是万死也赎不得那狗贼犯下的滔天大罪!”

    “现在既然田虎已经孤注一掷,也不在意他犯下这般恶行,只怕在绿林道中也要被其他地界起码自认做宋人的头领戟指痛骂那么这厮又岂止只打算撺掇些党项部落作恶,如今宋夏两国剑拔弩张,恐怕那田虎也早就准备去投奔异邦了吧。”

    萧嘉穗毕竟心思更为缜密,他不但推敲着田虎的打算,又根据眼下形势观一隅而谋全局,又道:“就算夏国顾忌我大宋前番大败它军旅于横山、平夏等地,可是田虎纠集各路贼军祸乱河东路,我大宋内忧未平,只怕夏国官府也知此消彼长,正可趁着边庭后方不稳,而牵制边陲宋军的动向。是以一旦与田虎互通声息,就算夏国只敢在暗中扶植田虎,若是敌国官府再为河东匪患煽动造势,这倒也颇为棘手。”

    稳坐于上首萧唐听呼延灼、萧嘉穗等人说罢,他略作沉吟,又向李永奇问道:“李将军,你可知占据北面百井寨的羌人有多少人马。”

    李永奇闻言,立刻向萧唐回道:“好教节帅知晓,占据百井寨的羌人部落,似乎也只是入境寇钞党项诸部里的一支人力寡薄的小部族,只是百井寨不过只有巡检司下辖百来名厢军、乡勇把守,又不及羌人弓马娴熟,是以才被轻易打破。当时虽然我兄长有意率兵驰援,可是毕竟把守太原府的官军数目不济,兄长又刚好闻得大批百姓遭贼军与党项人截杀,只得率一营兵马前去救助后面的事情,萧节帅自然也都晓得了。”

    萧唐点了点头,他心中付道那百井寨应该就似当年他与花荣初会时,正如花荣兄妹两人所居住的青州清风寨那般,大宋各路军州下辖所谓的寨子也只不过是由各地巡检司指派,驻扎在州府治下各处乡镇要地的小镇小寨。便是绿林中几个头领统御百来名蟊贼都甚有可能打破寨子,更不用说那些弓马娴熟,生性彪悍的党项族民了。

    “暂且先不管夏国到底是如何打算,田虎现在又是否得到夏朝官府的援助。既然外有强盗闯进了家门,甚至就在我等眼皮底下仍要造孽,我辈军人又当如何处之?”

    萧唐缓缓的站起身来,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固然不是一个极端民族主义者,相反的萧唐对于所有拿大民族沙文主义做幌子,把自身民族优越感当做遮羞布,终日叫嚣着分裂破坏民族团结,却又对自己的民族与国家毫无贡献的杂碎深恶痛绝。可是眼下形势却又不同,无论对方的出身若何,对一群操刀杀上门来的强盗,当然也不能只以甚么仁义王道去教化之。

    如果真是安分守己,只愿与宋人换取自己生活所需的党项族民,萧唐也乐意去维护那些人的权益。可是如果不管出身如何,对方如果定要拾起屠刀侵入自己的家园,那也就只能去瞧瞧到底是谁的屠刀更快更利了!

739章 以血还血,“三不”原则

    破篱残屋是谁家,一片斜阳万点鸦。驻马冈头无处问,漙漙清露湿黄花。

    这首百井寨次高子文留题原韵乃是由方今还是一介待候朝廷任用擢升,一个名为李若冰的书生所做后改名为李若水,诗中也道出了此间就本来也算是太原府以北兵家地理紧要的去处,可是如今寨子破败凄凉,荒废残缺的景象。

    而现在的百井寨中的乡勇、宋民被杀的被杀,逃亡的逃亡,反倒聚集着上千名羌人在此驻扎歇息,就如自己的家园故土一般。

    这支党项部落原来倒也从汉家儿郎那里学会农耕,在银州附近也有些农田,所以这里的族人一方面似其他党项族民一般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一方面也教些部族内的妇孺子嗣开垦田地,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

    而这支部族的族长嵬名谅此时正坐在百井寨市镇中间寨衙口前,他凝视着不远处自己膝下年纪才十三岁大的儿子嵬名察正擦拭着手中那把锋刃满是血迹的弯刀,嵬名谅脸上沟壑满布的皱纹渐渐都聚在一处,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不愧是我的孩子,他这般年纪,亲手杀了十来个人却不含糊。我儿既然有这股狠劲,倒也不必担心他因性子懦弱,而被其他部族欺凌了

    虽然嵬名谅统率的这支部族往日也与宋民时常来往,在赶集时嵬名谅与嵬名察也会吩咐族民用牛羊、兽皮、兽筋与宋夏交界地带的汉人地方交换盐巴、茶叶以、铁锅尤其是汉家儿郎所酿的美酒等物资。可是游牧诸族弱肉强食,嵬名谅与他的族人一样在与其他党项部落争夺水草资源、生活物资时遭人欺辱攻打,也一样在与汉人互市时被奸商讹诈,或是被宋夏边庭的军官盘剥压榨,反而落得个血本无归。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自己部族被更加强悍的势力压榨,嵬名谅则选择寻找比他更为软弱可欺的群体下手,从而牟取暴利。

    与宋、辽这种能够相互牵制的庞然大国不同,虽然辽国初年军旅中并无专门的后勤保障,所以需要军健乃至边境地域的牧民自筹给养时,采取掳掠宋境人口钱粮的法子唤作“打草谷”,可是即便在宋辽澶渊之盟以前,辽朝对军队后勤保障方面已十分重视,何况辽国南京道地界又多是汉家儿郎,是以军队在边境设置屯戍之兵,供给军饷。辽军打草谷纵兵劫掠的现象已不多见。而澶渊之盟以后宋辽百年无战事,是以宋国河北、河东东部地界虽然与辽境接壤,可是辽**民入境寇钞劫掠之事这几十年来都甚是罕见。

    可是宋夏两国时战时和一直到了今日,当年辽军打草谷的传统,反倒在夏军与党项诸部族民中延续了下来。

    嵬名谅现在也已发现宋**旅中除了戎卫西北边陲的西军虽然大多皆是骁勇善战的部曲,可是河东路等地界的宋军似乎都孬弱的很。那些汉人百姓也都软弱可欺,并不似永兴军路、秦凤路、鄜延路等地的宋人汉民那般,周围既有西军部曲戎卫,当地还有坚固高大的堡塞,寻常勇壮民风也都甚是彪悍听闻过一些党项部族前去劫掠汉人而发了大财,嵬名谅也动了心思,便带上自己的儿子嵬名察并着上千族民加入到入境寇钞宋境的行队伍中。

    听说巧便寨的野乱嵬率领他的族民至杀熊岭那边打草谷去了,趁着他吸引宋军的注意力,宋人县城富庶,只要打破了那阳曲县城便率领族人回去便罢。左右宋国对境内的党项羌人常以熟户生方来区别。那厮们以为他宋境内开化的,臣服于他们汉人的便是熟户,似我们这些大夏境内的,还有些游迹于宋夏边界的党项人便是不开化的狄夷哼!是那些宋人汉民自诩高人一等,待我族民劫掠够了奴隶与粮食,再返至夏境熬过凶年,再与边境那些汉商互市的时候,他们又怎知我率族民逼急了也会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财物,夺他们的女人?

    嵬名谅心中早已经打好了主意,虽然他现在率领族民在宋境烧杀劫掠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可是待过了风头,当嵬名谅再次与宋民互市之际,那些宋国官军与汉人商贾只会瞧见一个面相质朴老实的长者,并摆出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来殷勤推荐他的商货

    “头人,情况有些蹊跷!距离百井寨口不远忽然聚集了七八十骑,也没有打出旗号,不知是甚么来路!”

    正当嵬名谅心中思付之际,忽然有个党项族民急忙驾马奔来,并向他报道。在旁刚将弯刀收回皮鞘的嵬名察闻言蹭的下站起身来,虽然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此时脸上却也杀意凛然,他立刻叫道:“才七八十骑?若不是河东那些贼人,也不是宋国的官兵,将那厮们尽数杀了便是,便只是夺了他们的马匹,也正好可以再转手换些物件!”

    嵬名谅老来得子,一向对自己这个幼子甚是关爱,现在听嵬名察似乎因为这一路烧杀劫掠顺风顺水而杀人起了兴致,听到周围有人便脑子发热便要妄动,他便立刻出言呵斥道:“我儿休得鲁莽!先派出些儿郎截住那伙人马的后路,待探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后,是杀是留,再做计较!”

    旁边一个党项族民得了嵬名谅的吩咐刚转过头去,却听“嗖!”的声一支利箭迎面射来!那个党项族民身子剧烈一震,狼牙箭簇已贯穿了他的咽喉,簇锋从他颈后骤然窜出半尺长短!还未等嵬名谅、嵬名察回过神来,第二支利箭也骤然袭至,另个党项族民刚将手探到腰间兵刃上,他太阳穴却已经被人射了个对穿!

    “宋军!是宋军奇袭!!”

    聚集在百井寨市镇中心位置的党项羌人一下子炸开了锅,正当嵬名谅急促的喝令族民迅速上马拈弓,准备与宋军厮杀之际。他猛然间忽然眺望见在街道寨口忽然蹿出五六十骑马军。时常与汉人打交道的嵬名谅倒也识得汉字,他分明瞧见那路宋军打出的旗号上写“隰州指挥使司”、“丑郡马宣赞”、“井木轩郝思文”等大字。

    在军旗之下,有个生得面如锅底、鼻孔朝天,而身躯又长得彪形八尺、魁梧健壮的宋将自肩上取下骑弓,他又向前觑定,张手就是一箭便将个刚翻身上马的党项头人射杀!嵬名谅这才那个面目丑陋凶恶的宋军将官施展出来的弓箭本事,竟然丝毫不输于自己部落中最擅长弓马骑射的头人!

    “笃!”的声有一支利箭狠狠钉进了嵬名谅身后的寨棚木板,嵬名谅忽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中不由的惊异道:怎么可能?宋军又怎会来得如此快!?虽然眼见官军人数不多,可是他们又如何轻易摸到此处,周围又有多少兵马潜伏!?

    此时在那策马放箭,正射杀党项族民的宋将旁边又奔出一骑,骑在马上的是个面相白净的英武将官,但见那宋将催马疾驰了几步,他忽然举起手中长枪,并且高声喝递:“奉同签书枢密院事、信安军节度使萧大人钧旨,党项人侵犯我大宋疆土,害我百姓,我军便也按草原上的规矩以血还血!敌酋掠夺的财物虽需尽数充公,去救济受灾流民,可是斩落敌人首级的按数目萧节帅另有重赏!所有越境寇钞的夏人不问出身、不经审判、不留活口,但凡遇见皆杀无赦,大宋儿郎,随我冲进寨子里去!!!”

740章 弓箭、骑射、宣赞,谁在班门弄斧?

    在百井寨中千余羌人大多人绰刀持枪拥作一团,他们正要排成密集的阵形与宋军厮杀,而宣赞、郝思文与麾下官军此时早将百井寨几处出入口牢牢堵住,那些宋军马军挥舞刀枪、骑着战马,反倒似以骑术更为闻名的党项族人那般阻止骑阵冲杀进寨子中去。

    嵬名谅统领的这些党项族民也知道己方的弱处在于人少,他们不敢似其他人多势众的党项部落那般公然与大批宋军厮杀,只打算趁着己方势力杀得热火朝天时能够趁火打劫,在宋境内做上几票大的。可是听对面宋将的言语,似乎是定要将入境经略的党项牧民尽数赶尽杀绝,嵬名谅眼下也甚是惊慌失措,他眼见着突然杀出的这对宋军个个骁勇,在那两个宋军官将的带领下冲入寨中寻自己的族民捉对儿厮杀,许多仓促间未来得及上马的党项族民拥挤成一团,任由着那些宋军骑兵在寨中盘旋冲杀着,一时间便已有百余人被射杀戳翻!

    嵬名谅一边呼喝麾下族民御敌人,一边又不得不注意着寨子外宋军的动向。虽然在百井寨驻扎之前,嵬名谅也曾在周围设下些游骑哨探,可是奉萧唐之命要肃清太原府周遭地界敌酋、贼众的部队的确并非只有宣赞、郝思文这一路人马,其他将官不止也率部沿途针对过往的贼军设下重重埋伏,每支部队也都有深谙党项人行兵战法,并且战场竟然极为丰富的部曲协同作战。

    饶是嵬名谅有意提防,可是姚平仲所统领的那六营西军将士以往与夏军攻伐时,包抄敌军后路、设伏奇袭的战术早已运用得得心应手,许多夏军精锐也曾与他们的战争中着了道,何况现在偷袭的目标只是受嵬名谅统领,战力却并不算出众的这支党项部族?

    在将敌人杀得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那些冲入敌阵的宋军骑兵都显得十分骁勇。个个人如虎、马如虎,他们与刚骑上战马的党项族民在寨中街坊间冲驰游斗时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待嵬名谅猛然发现又有近千名宋军向百井寨中涌入,他心中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心思终于也消逝不见,嵬名谅忙打了声唿哨,命令拥簇在自己周围数百名骑士寻路径打算突围出去。

    偏生嵬名谅的独子嵬名察却杀红了眼,他翻身上马后亲手将两个宋军骑兵剁于马下,旋即又呼喝着聚集了五六十骑,并朝着宋军中那个生得凶恶,弓箭本事却极为了得的将官那边冲杀了过去!

    宣赞这边刚挥舞手中锋刃雪亮的钢刀杀出条血路,他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党项少年收起弯刀、擎出骑弓,但见弦拉开,如满月。搭在紧绷弓弦上的箭矢已经稳稳地瞄向了自己的心窝。

    虽然见那要用弓箭偷袭自己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可是宣赞并没有心生半点轻视之意,他也十分明白游牧民族靠骑射的本领在草原大漠间立足,一个能齐得马、开得弓的孩子,照样也会是个甚有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敌人。

    可是嵬名察却认为自己要用弓箭取了眼前那生得丑陋的宋将性命乃是十拿九稳,就算对方是个行伍官将,可是他一上来便以弓箭接连射杀自己的族民,按照汉人的话来说,这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似嵬名察这般年纪不但血气方刚,而且也甚容易受外界的言论煽动蛊惑。他对于宋人的印象除了群拿惯了锄头的农夫,便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商贾,而草原游牧弱肉强食,但是要让自己的族民生存下去便不知要经历多少凶险厮杀,既然如此,党项儿郎又岂能输于那些孬弱的宋人?前番夏国被宋军杀败,这已经使得血气旺盛的嵬名察深感耻辱,这次见到那宋将卖弄弓箭本事,倒更将他满腔的国仇家恨之情给挑拨了起来。

    管你是兵是民,宋人碍眼,我现在正要见一个杀一个,你们宋国既然侵犯我羌人的疆土,今日我便要在你们土地上予取予夺,杀个爽利!

    周围厮杀惨嚎声连绵不绝,嵬名察却不为所动,他现在觑准的只有宣赞一个人,并任由着周围的亲随族民截杀住从四面冲杀过来的宋军骑兵。以往在自己的部族中嵬名察也是个以弓马射术闻名的勇士,他相信自己只要一松手,眼前的那个宋江就绝难活命。尽管周围形势乱作一团,可是嵬名察仍旧深吸了一口气,蓦的放弦箭发,直要致那宋将于死地!

    箭发似流星,嵬名察射出的这一箭的确既准又狠,他同时也大致预判到了那个宋将会躲闪的方向,又将手探到了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簇,并不打算给宣赞任何喘息之机。

    然而宣赞根本没有躲闪,他凝视着那支袭至他胸脯前的利箭,忽然探手一绰,便将那支箭簇死死的攥在手中。正如他当年还在汴京步司衙门时,曾以连珠箭等骑射手段斗赢番将所使的手段一般。

    当年那个吐蕃番将惊疑不信,到敬服恭顺的神情现在仍是历历在目,宣赞回忆起当年也算是他在京师最为风光的场景,周围步司衙门中的袍泽同僚欢声如雷,甚至还得到宗室王族的青睐,并将郡主许配给自己做得个郡马爷。

    可是再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宣赞手指一转,绰在手中的箭簇滴溜溜的转了个弯,反而被他搭在了弦上,并将前面五六十步开外,那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党项少年觑个真切。

    “不问出身、不经审判、不留活口”

    宣赞口中默念着萧唐命令诸部军旅出动之前颁布下的军令,他也十分清楚现在可不是与对方切磋对视骑射的本领,真刀真枪的生死厮杀,当你决定拾起屠刀毫不顾忌的去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无论你的年纪、你的出身、你的理由也都要切身体会战场上真正残忍的一面!

    宣赞双目瞳孔倏然收缩,弓弦一荡,箭簇激射!紧接着又有三枝利箭例不虚发,在与那拨党项骑兵相距五六十步的距离下,宣赞却又施展出他百步穿杨的连珠箭法之下,登时将正要挡在嵬名察身前的两个党项族民射翻坠马!

    嵬名察惊呼一声,他下意识的侧身避闪,可是宣赞连环射来的利箭却似生了眼睛一般,登时狠狠的刺入他的咽喉!嵬名察双目一突,身子直直跌将坠马,虽然咽喉上插着一根利箭,可是嵬名察此时却并没毙命,他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咽喉,此时双眼中也流露恐惧之色,而嵬名察正喷着血沫的口中,也含糊不清的呻吟道:“爹阿爹我我”

    宣赞面色铁青,他收起骑弓又擎出钢刀,与身后疾驰而至的官军骑兵又向前冲杀,也要催马去补上一刀,取了那个党项头人的性命。

    “我的儿啊!”

    眼见自己的爱子被那个宋军将官一箭射落,正躺在地上垂死挣扎,嵬名谅顿时似感到万箭攒心,剧烈悲恸直如要撕扯开他的心肝一般!本来还要率部伺机突围的嵬名谅此时满脸的狰狞与怨毒,他驾马也向宣赞疾冲而来,并嘶声咆哮道:“你们这些宋狗杀我孩儿!我更你们拼啦!”

    宣赞闻言冷哼一声,他好整以暇的等待嵬名谅驾马向自己袭来,口中还凝声说道:“我们宋人便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了么?你这厮如果怜爱自己的孩儿,又为何要携他来害我大宋的百姓?”

741章 便是地煞偏将,也要奋勇争先!

    “杀!”

    一名党项族民暴吼一声,他满脸狰狞,并在催骑疾驰时将锋利的弯刀高高举过头顶。

    “噗噗噗!”

    三支骑枪从从他身侧同时攒刺袭来,霎时便洞穿了那个党项族民的腰肋与胸膛,冰寒的枪锋洞穿躯体,激激的血顺着剖开的伤口泊泊涌出!党项族民本来犀利凶蛮的眸子霎时间黯淡下来,他偌大的身躯也在马背上一阵抽搐,旋即颓然坠落。

    眼见自己的爱子要毙命于敌手,护子心切的嵬名谅双目赤红率族人向宣赞杀去之时,却惊然发现又有一队宋军骑兵从百井寨中的街坊中忽然杀出,直插己方骑阵斜肋。上百名党项族民接连在官军的奇袭猛攻下坠马在地。这时又有大批的宋军步卒从后面一用而上,但凡瞧见摔倒在地尚未毙命的党项族人,必有官兵赶将上去拿枪戳刀剁取了性命,当真如方才宋军攻寨时所说的言语:入境劫掠的夏人,不留一个活口!

    正当嵬名谅于乱军中与逼将到身前的几个宋军将士死拼血斗之际,他忽然见到有个身着战袍锦绣,七星甲挂龙鳞的将官绰枪拍马,朝着他这边直奔而来,那将官口中还大喝道:“夏国合败,尔等却与河东蟊贼草寇勾结造恶作乱,竟敢来侵犯大国,却尚不知死?今日我郝思文特来取你性命!”

    嵬名谅钢牙紧咬,他也挥舞着马刀催骑向郝思文疾冲过去,待两骑堪堪要撞在一处时,嵬名谅臀部离鞍,双足还死死踏在马镫上举起双手做劈砍状。“铛!”的一声清响过后,郝思文抖索精神,他驾马在嵬名谅人马周围游走,二人恶狠狠的斗成了一团。

    两马相逢,兵器并举。待与嵬名谅缠斗三四十合之后,郝思文忽然回忆起当年他的结义兄长关胜因为自己无官无职,为了举荐他在军中谋个出路,便推举说他武艺精熟,十八般军械无有不能。可是郝思文也十分清楚自己所学虽广,却也是杂而不精,应付些寻常绿林强人头领虽然大抵能够与之周旋,但要对付一流的猛将恐怕自己的本领还远远不够。

    虽说我本领不济,可是幸得关胜兄长、宣赞兄弟尽力推荐,又有萧任侠提拔重用,如今为了国家安宁驱除敌酋,不至于埋没了我这一身的本领,也终于能够一偿心中夙愿士为知己者死,萧任侠、兄长我本事固然远远及不上你们,可便是战死沙场,我也绝不能教你们二人知道并没有看错我郝思文!!

    念及至此,郝思文一声清喝,他舞了个枪花,随即驾驭战马如风驰电掣一般又向嵬名谅暴冲过去!冰冷的枪锋绽起一道耀眼的寒芒,从嵬名谅的肩膀一掠而过,但见这个党项头人的身躯猛然一颤,他原本狰狞的眼神凝结,渐渐化为一片呆滞。

    我到底还是老了么?

    嵬名谅心中刚生出这般念头,下一刻殷红的鲜血已经从他肩头激射溅起,手中的马刀也已脱手掉落在地。郝思文的枪势却毫不停滞,胯下战马刚兜了个圈子,郝思文手中长枪一收一探,狠狠的攮进了嵬名谅的心窝。

    “噗”的一口鲜血从嵬名谅的口中溅出,他费力的抬起头来瞪圆了早已赤红的双眼,却眼睁睁看着前方那生得凶恶的宋军官将已经杀散自己的族民,并且翻身下马,并朝着他倒地挣扎的幼子一刀狠狠剁将下去

    绝望在嵬名谅心中蔓延看来,他虽然悲恸怨恨,却并不为自己率领族民潜入宋境大肆烧杀劫掠之事而心生忏悔。所谓的道德观念,在他心目中早就已经淡漠了,无论是党项人也好,宋人汉民也罢,嵬名谅一直只相信赖以生存、聚集生息的群体,那就是他们父子的归宿,是他这个部族头人必须维护的。

    宋军攻打我夏国时要割我们同胞族民的人头请功,杀起人来可丝毫不比我们逊色。便是同样身为大夏子民的党项诸部,相互在大漠间攻伐起来同样也毫不手软为了自己的部族能够生存下去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义。所有所谓的恶行,也都不过是从自已群体一方的利益出发罢了

    本来只打算入宋境见人便杀、抢了就走的嵬名谅只知道如今自己部族的青壮都要被宋军杀绝了,只怕遗留在夏国银州的那些老弱妇孺,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其他部族蚕食吞并,成为别人的仆人奴隶。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也已尸首分离,手段用尽只为了能让自己与族人活下去,可是事到如今,活着还能有甚么指望?

    郝思文一甩长枪,枪缨上粘稠的血液登时在地上匝出一道半月形的痕迹,他冷眼打量着眼前那个党项头人狠厉的双眸渐渐化成一团死灰,旋即重重摔落下马,再无半点声息。此时刚斩下嵬名察首级的宣赞也已经驾马来到郝思文的身侧,他眼见残余的党项族民在大批涌入百井寨的官军围剿下伤亡惨重,要将这拨寇钞作乱的敌酋尽数歼灭也只是时候早晚的问题。

    宣赞与郝思文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又道:“按萧节帅的军令务必要将太原府左近的贼众尽数剿灭,如今百井寨这边的党项部族也已歼灭了,却不知阳曲县那边的情况如何?”

    ※※※※※※※※※※※※※※※※※※※

    殷红的血光映照在三尖两刃刀雪亮的锋刃上面,彭玘高嚎一声将手中长刀奋力横斩过去。“噗!”血光飞溅,一个贼人头目的头颅顿时抛飞而起。

    “好狗不挡路!狗官,你既然要找死,先吃爷爷的石鎚!”

    气喘吁吁的彭玘还没缓过神来,贼众之中便有个唤作袁景达的强人头领挥舞起看似份量极重的大石鎚朝着他的天灵盖当头砸落下来!

    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三尖两刃刀竟被袁景达势大力沉的一击生生砸弯,彭玘也顿感虎口发麻,紧紧攥住刀柄的双手也颤抖个不停!

    彭玘啐骂了一口,心中暗付道:这个贼厮鸟好大的力气,若是只较量武艺我虽不输于他,可是贼众急于突围,只凭我统领着所部兵马拦截,恐怕抵挡不住!

    要在太原府扎稳根基征讨党项诸部与河东贼众,同时还要安抚大批的流民百姓,首先确定己方军州治下县镇安宁便是重中之重。是以萧唐调兵遣将,先是命各部官军人马把守住官道要害,又命部曲逐次先将在太原府附近地界作乱的贼众兵马扫荡一空。

    与此同时,萧唐也要警惕周围贼军的动向,是以王焕、韩存保、姚平仲甚至是王进与李永奇等官将统领的新军兵马都要铺开阵势全面防御有可能趁着己方部队立足未稳,而要发动侵袭的贼众。要清剿太原周围县镇、军寨的敌军,也只有教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等以往多数是做为关胜、呼延灼偏将出战的将官独统一支部队,再由姚平仲调拨出的西军步卒辅助,才能尽快稳定住太原府周围的形势。

    在宣赞、郝思文领命前去清剿占据百井寨的党项步卒的同时,彭玘与韩滔这边也奉命,先行把守住阳曲县附近的关隘要道,死死缠住贼军兵马再等别部官军围而剿之。只不过正当彭玘统领两营人马刚进入阳曲县地界时,却撞见了发现苗头不对,正要率众北上与田虎麾下其他贼众汇合的敌军。

    包围网还没有形成,如今彭玘所部兵马反倒被杀得个措手不及,只是眼见贼众成群结队的向自己冲杀过来,战到有些乏力的彭玘心头却忽然浮现出四个字来:死战不退!

742章 靖平太原府,军中有故人来访

    彭玘在军中被同僚赞作天目将,也是累代将门出身,只不过祖上先人的名头并不及呼延灼、杨志乃至关胜等人响亮,但是他也一心想要光耀彭家门楣,也务必要在袍泽挚友面前争得一口气。

    可是当年萧唐提拔赏识,在督巡京西南路之际就特意调遣来他与韩滔二人有意重用。彭玘虽然感念萧唐的恩德,可当时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武艺远不及当时同样在萧唐麾下听命的关胜、杨志、花荣等猛将,立下的战功还不如当时发炮轰击房山寨的轰天雷凌振,便是同样甘愿在关胜帐前辅佐的宣赞,其无论箭法与武艺似乎也都强过自己

    如今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呼延灼也奉萧唐调遣,统率连环马重骑兵助他前来镇抚河东路,彭玘虽然也盼着呼延灼能够在军中打出名号,可是在他独处时仍不禁想道:我又有何本事,能够与其他同僚比肩?

    就算本事不济,我要得军中袍泽,于战争上舍命敢打,便更加不能含糊!直娘贼,其他兄弟在萧任侠麾下屡建功绩,我如何又能避刀畏剑!?

    彭玘霎时双眸瞳孔紧缩,他斩钉截铁的战吼声直透长空,并清晰地传进麾下官军与河东贼众的耳朵里。三尖两刃刀再一次被扬起,并狠狠的朝着眼前那生得高大粗壮的贼人头领袁景达的脖颈剁将过去!

    原本以为己方人马冲势突然,必然能教前来拦截的官军溃败逃窜。可是袁景达万没料到眼前这个官将竟然如此坚韧。他气急败坏的挥动起石鎚荡开彭玘攻来的长刀,心中还喝骂道:狗官!恁般缠人,倒也不能轻易甩脱了这厮!

    袁景达所统领这伙贼军也已经得知萧唐率军驰援抵达太原府,他们首当其冲必然要被大批官军包围剿灭,是以袁景达等人也想速速撤离此处前去与田虎汇合,叵耐彭玘统率的这拨官军虽然已经战死五六百人,可是主将既然奋力死战,其余军健也各自杀红了眼抵死也不让半个贼人突破出去,做困兽之斗的袁景达所部贼兵,此时的心态反而已渐渐急躁起来。

    正当彭玘浴血死战,并且险象环生之际,他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彭玘面露喜色,他忙向南侧望去时,就见远方地平线上已经卷起漫天的烟尘,有一道淡淡的黑线正从地平线上浮现,伴随着轰隆隆愈发响亮的马蹄声,那道黑线渐渐向战阵扩散逼近,也变得明显起来。

    “彭玘兄弟!我来了!”

    在猎猎作响的官军旗帜下方,韩滔眼见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彭玘与贼众拼命死斗,他立刻虎目圆睁,并扬起了手中的枣木槊暴吼一声,两千匹战马蓦的奔腾向前,登时激溅起漫天灰尘,所有劲骑将士手中骑枪、马刀,身上铠甲在阳光的映射下亮出耀眼夺目的银色,但见天地间一片苍茫,奔腾如雷的马蹄声在天地间汹涌回荡,那般气势端的令人心悸窒息!

    呼延灼按照萧唐的吩咐,他将麾下三千连环马铁骑重做部署,只留下一千编制的铁甲重骑,可是余下那两千多名劲骑也是他精心操练多年的善骑猛士。此番韩滔统领这两千骑兵与彭玘分两侧先行出发,意图拦截住在阳曲县附近烧杀劫掠的贼众。当韩滔听闻彭玘所部正好撞见意欲逃离的贼军,他立即统率麾下马军火速来援,如今也终于及时到达了战场。

    韩滔的绰号虽然唤作百胜将,可是他也心知自己因为是武举出身,又是东京汴梁出身,在汴京禁军中也可说是知交甚多,所以同僚抬举夸赞。真要与呼延灼、关胜等人相提并论,只怕自己的本事也算不得如何奢遮。

    可是此时正率领劲骑冲锋的韩滔,他忽然想起对自己有赏识提拔之恩的萧唐是如何评论他的武艺所长:“韩团练,你马战时善使一杆枣木槊,似这等兵器由于过长施展起来也不甚灵活,是以与敌将捉对厮杀时容易被敌所制,可是你与彭玘兄弟与呼延统制乃是知交挚友,他又善于操练统御马军骑兵,韩团练虽当避免与敌将缠斗,可是当你同样与大批骑兵向敌军发动凿击破阵战法时,你持马槊冲阵与大队人马协同来回冲锋,更能发挥出奇效。”

    韩滔念及萧唐的嘱咐,他首当其冲做为骑阵楔形的锋尖将手中长槊平举,连同着身后两千名劲骑胯下战马越奔越疾,只在顷刻间便已经狠狠插进前方愈显混乱的贼军阵型,立刻便将对方军阵凿穿开一个缺口!

    彭玘与韩滔是军中一正一副的异姓兄弟,眼见与自己彼此照应、相得益彰的挚友及时率军杀至,彭玘的体内蓦的也似又生出无穷的力气,他也是越战越勇,催马将袁景达缠住,根本不容对方有趁乱突围的机会!

    虽说嘴上仍然破口大骂着,可是袁景达脸上慌乱惊惧的神情已经愈发明显。就在这时,在彭玘、袁景达身侧一阵人仰马翻,韩滔已然率领两千劲骑所向披靡,已经似一股暴风席卷至袁景达面前!!!

    虽说韩滔当年为了考武举苦练身手本事,他又一心要在马军中建功,所以将长槊练就得既能平持冲锋,亦可舞槊横扫杀敌,可是如今他却并不施展出槊法中劈、盖、截、拦、撩、冲、带、挑等任何花巧招式,只是借助胯下战马猛烈的冲势,双臂死死攥住硕长的马槊前探,但是这般力道与声势,便足以将眼前所有敌人的躯体洞穿!

    彭玘也似与韩滔心有灵犀一般,他施展出浑身解数,逼迫得袁景达驾马正好奔至持槊冲锋的韩滔面前,在贼军中分波辟浪的长槊狠狠刺穿袁景达胯下战马的脖颈,锋尖旋即从马颈后方刺出,并直直刺入袁景达的胸膛,将这强人头领连人带马穿成一串!

    袁景达与胯下战马登时翻到在地,而百胜将韩滔与天目将彭玘合兵一处,他们统领官军继续在贼阵之中奔腾冲杀,接连两三次的冲锋破阵之后,贼众终于全面崩溃,阵型也早已被势如风雷的宋军骑兵切割的七零八落!

    “好!”

    当萧唐得报说宣赞、郝思文、彭玘、韩滔四将率部不负所托,将百井寨、阳曲县一带的党项部族、河东贼众尽数荡平之后,他也不禁出言喝赞,如今太原府周围的匪患已经平定,那么自己再于各处要道布置防事抵御,倒也不必担心现在太原内外的流民百姓人心惶惶,再因贼众侵袭而生出乱子。

    下一步就要尽快查探出田虎藏匿的位置,不管他现在是否已经与夏国官府中人搭上了线,只要那个罪魁祸首一除,这场时日甚久的匪患也当渐渐平息得下来。

    可是正当萧唐打算再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如何围剿田虎所部的时候,他却又听石秀前来报说留守在威胜军铜鞮县接应信使的许贯忠差人来报,说有要事须向萧唐传报。

    萧唐心思一动,他心说许贯忠那般命人前来密报,那也必然不是自己在官面上有关,而是关乎于自己麾下绿林各寨的消息。萧唐又忙命石秀去传那个体己亲信来见之后,便听那人前来向自己报道:“主公,梁山泊上的一清道长曾寻到饮马川去见乔道清、马灵两位头领,如今也得人安排,正要来与恁会面。”

743章 强人里的道士,梁山中的第二个卧底

    按说萧唐现在于官面上行事,而公孙胜又是与二龙山、清风山、萧家集等萧唐麾下势力态度十分玩味的梁山泊寨中头领,要引荐现在梁山中人寻觅得见自家哥哥,同时便也意味着萧唐与“全羽”乃是同一人的秘密曝光。旁人要是想拜会明明在朝堂官居要职的萧唐,却寻到了二龙山、饮马川等去处,只怕萧唐麾下的心腹兄弟早就要将对方给拿下拷问,必然要问出萧唐身为绿林数山共主的秘密如何会泄露。

    然而罗真人的关门大弟子入云龙公孙胜,却是一个例外。

    现在统管蓟州饮马川一路绿林人马的幻魔君乔道清,同样也比萧唐麾下其他任何兄弟都要熟悉萧唐与罗真人之间的交情。既然公孙胜想要拜见萧唐,却寻到了饮马川去,同样也就代表罗真人已经向自己的徒儿暗示说任侠萧唐与铁面獬豸全羽就是同一个人。

    既然罗真人是化外修道的隐士,萧唐也很清楚对方念于自己身上所谓的“天机”,必然不会做出任何危害到他的行径。而公孙胜虽然是梁山泊中的头领,可是他却可以说是山寨里唯一一个不会受绿林义气所羁绊,甚至本身的一切举动,都要谨遵自己师傅法旨的道门中人。

    诸如李俊、穆弘、童威、童猛等绿林豪杰虽然之前曾与萧唐结识,可是他们也都重江湖义气,倘若萧唐真的与宋江反目成仇,按照他们的立场固然会左右为难,但是李俊等人现在既然已拜宋江做为自家哥哥,若想拉拢他们投到自己麾下,只怕也要费些周章。萧唐若是想分化梁山中众多头领,能够提前预判、甚至影响晁盖与宋江等人在绿林中发展势力的动向,能够使得在梁山泊中地位甚高,可他的恩师却与自己颇有“仙缘”的公孙胜也能与萧唐共聚大义,将来在绿林中布局发展势必也能更加顺利。

    早得过吩咐的乔道清、马灵二人见公孙胜前来要求拜会萧唐,他们也立刻赍了封书信传至二龙山、萧家集向鲁智深、孙安、卞祥等人说明事情因由。虽然众人也知公孙胜是与萧唐交情极深的得道尊长罗真人的关门弟子,但是如今萧唐奉旨镇抚河东,接洽绿林中人之事也决计疏忽不得,所以便吩咐河东路威胜军出身的山士奇,以及籍贯也是宋地西北地界的史进两个兄弟扮作江湖卖艺的武师,与公孙胜一并西行前来密会萧唐。

    只是私下与公孙胜会面,也须回避开王焕、姚平仲、呼延灼等朝廷将官,许贯忠那边得了飞鸽传出,并且见到公孙胜等人之后也立刻吩咐亲信前来提前向萧唐报知,并且安排人手促使两人谋面。

    ※※※※※※※※※※※※※※※※※

    夕阳西下,洒下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位于太原府南、北畔村之间本是由朝廷所设,用于差遣民夫括取咸土煎煮为盐的永利监放眼望去一片落日余晖。有十来骑奔过道山岭,但向前面望去时,便见土坡下有十几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的旁上似还有处酒肆,只不过店门口也并没有挑起用来招揽客人的酒帘儿,四周景致也颇显萧条破败。

    “哥哥,与贯忠兄弟议定密会那公孙胜的去处,便是这里了。”

    一众人中石秀见了,他立刻把手指向那边说道。且说萧唐寻了个至太原府周遭考察地势的由头,只带了萧嘉穗、花荣、石秀、庞万春四个兄弟并着燕云骑射的亲随心腹来到此处。

    萧唐点了点头,他又与一众兄弟策马奔下岭来,但见前方一株枯藤缠绕的大树后面闪出三个人来。前面那两个汉子头戴上撒撮红缨的白范阳毡大帽遮住脸面,腿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一个挎着口铜钹磬口雁翎刀,另一个则绰着杆浑铁大棍,都是副行走江湖的武师打扮。他们两个又听得阵阵马蹄声响,便忙出来一探究竟。待瞧清来的正是萧唐之后,那两个汉子一齐拨开遮住颜面的范阳毡大帽,却正是史进、山士奇二人。

    “哥哥!几位兄弟!好久不见,近来安好?”

    萧唐眼见史进与山士奇尽皆面露喜色,并向自己高声招呼,他也翻身下马,上前与两个兄弟叙过几句。旋即萧唐又把眼向史进、山士奇身后望去,便瞧见那头上绾着两松双丫髻,身穿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手上还拿着编藤扇子,做副云游道人打扮的,正是要来密会他的公孙胜。

    前番公孙胜在梁山泊水畔前,于李家道口专一探听事情的酒店与萧唐谋面时,萧唐还是面戴獬豸面具,做为前去寻晁盖谈判的绿林数山共主全羽的身份,今日才算是真正亲眼目睹见在江湖中闻名遐迩的任侠萧唐的真面目。

    之前再得自己的恩师罗真人提示,公孙胜又不禁在心中回想当时萧唐的身形、语气,以及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后,他也不由得长叹口气,并来到萧唐面前恭恭敬敬的打了个稽首礼,说道:“虽说之前贫道有缘与萧任侠谋面,却在今日才算拜识尊颜。贫道惭愧,先前还曾与晁天王等人密议要劫取生辰纲,去坏萧任侠名下镖行营生,而后才得知萧任侠于我二仙山紫虚观有大恩,又与我师尊交情匪浅争些儿冲撞了恩公,原来不识好人,实教贫道汗颜无地。

    幸得恁胸襟宽广,不再寻贫道与晁天王、吴学究、刘唐等几个兄弟追究仇怨。否则仗着恁无论是做为萧任侠还是那数山共主‘全羽’的势要,若是不肯容让,我们兄弟又如何能在江湖中再有立锥之地?萧任侠仁义恩厚,确实贫道得罪在先,还望恁海涵则个!”

    萧唐连忙上前扶起公孙胜,并笑道:“我名下那镖行做护镖营生,既是开门做生意也择不得雇主,大名府梁世杰每年孝敬那蔡相公的生辰纲,的确也是江湖中人尽可取得的不义之财。如今道长想必也知我的苦衷,若不是那梁中书昔日也算对我有恩,终不好监守自盗夺了他那生辰纲。否则江湖中豪杰要取那笔财物,又取之何碍?公孙道长,既然我已与晁天王谈得妥当,旧日恩怨,休要再介怀。”

    听萧唐如此说罢,公孙胜心中也更对他敬服,然而当公孙胜的那双杏子眼一乜,瞄到萧唐身后其心腹总管石秀、身着官军衣甲的花荣以及二龙山强人头领出身的史进、山士奇等人正有说有笑的叙旧时,他不禁又朝萧唐望来,并意味深长的说道:“萧任侠仁义为先,体谅江湖中落难的豪杰,这让贫道敬佩不已可是我也曾听闻恁此番率军至河东路公干,却也是要清剿绿林中的豪强的。”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倒是觉得在朝堂中做官便杀祸害黎民百姓的凶徒恶盗,在江湖中行事便去除那干压榨民脂民膏的滥官污吏,这两者并不矛盾。”

    萧唐微微一笑,又说道:“至于我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于官场绿林双线行事的初衷,令师尊也是心知肚明。我与罗真人也可说是金石之交,自然也信得过道长不至泄露我所密谋之事,只是道长毕竟是在梁山泊中坐得一把交椅的人物,此番你不辞千里前来寻我,不知又有何见教。”

    当公孙胜闻得萧唐所说“做贼杀贪官、做官杀恶贼”的那般言论时脸色不由一动,他在心中反复思量着萧唐话中含义。过了片刻,若有所悟的公孙胜微微颔首,又向萧唐施礼说道:“萧任侠不拘常规、别出心裁,但是这份见识与魄力便已强过大宋绿林群豪!恁说的不差,我是在梁山与晁天王、宋押司等头领聚义的头领,可是如今贫道修入世之道,终有一日要隐遁山门只是师尊也曾吩咐我在凡尘俗世行走时亦要多修善果。谨遵师尊法旨,萧任侠但有吩咐贫道也当遵从,绝不怠慢!”

744章 晁盖要当心的人,并不是我

    听公孙胜道明了来意,萧唐并不感觉到十分意外,毕竟他这个入云龙在原著中自从宋江投了梁山泊之后,似乎就与山寨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如果不是宋江先前亲口对晁盖说公孙胜回蓟州探母参师,期约百日却无声息,莫非是昧了信义不肯归来,而后连番又差戴宗等人定要寻他重归梁山泊,恐怕公孙胜在甚早之前就要于二仙山隐居修道,不再插手江湖中的是非。

    而当罗真人与宋江会面之后,他对那个梁山泊大寨主虽然也十分客套,可是罗真人的客套却是要与宋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对方是啸聚山林的强人,还是接受了招安的朝廷官军,那个于凡尘俗事无欲无求的道家高人对梁山的态度也甚是冷淡,从头到尾也都只在要求宋江一件事:我徒儿随着你们在绿林中厮混够了,如今也该放他回来修道了吧?

    可是萧唐与罗真人之间的关系,却一直保持着一种寻常人不会理解的紧密。

    如今听公孙胜受罗真人的影响也有意帮衬自己,萧唐心中也甚是欣喜,只是他脑中闪过个念头,便对公孙胜说道:“道长愿意与我共聚大义,我自然也是十分欣喜。只是你与晁天王结义在先,如今梁山上又添得宋江等人。无论公孙胜与我萧唐同谋大事,还是投至二龙山全羽那里入伙,这消息若是传扬看来,他们又肯罢休么?”

    公孙胜闻言略作沉吟,说道:“晁天王体恤兄弟,是个顾念旧情的豪杰。贫道虽也不至背弃了与他之间的义气,可是人各有志,想必他也不至强求,可是那个宋江我的确不知他又会有何举动。”

    恐怕现在宋江已早就想起了你公孙胜逾期不归,定要遣人至蓟州打探你的下落,后来甚至还有戴宗、李逵寻到你二仙山故居去恫吓你的娘亲,甚至还打算杀你恩师迫你出山

    萧唐心中念罢,便又对公孙胜说道:“那个宋江被江湖中人赞作及时雨,的确也多有仗义疏财的义举。可是他论武艺学识不过泛泛之辈,又是县衙押司出身,并非先前便在绿林中颇具声势的奢遮人物。他能在江湖里左右逢源,全仗其在绿林中悉心打造出来的好名声。

    道长是梁山泊上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宋江投至梁山时日不久,道长却在此时离了梁山泊,如此岂不是显得他那个号称能教江湖群豪的及时雨徒有虚名?又怎能教寨中的头领敬服,又如何能与其他绿林群豪分庭抗礼?”

    听过萧唐这般剖析,公孙胜面色微微一动,他推敲宋江的为人秉性,心说对方似乎还真有可能为了图个好名声而要用些手段迫他重归梁山泊。此时公孙胜脸上也浮现出一阵愠意,他冷哼了声,说道:“贫道在凡尘入世游历,也不过只是一介闲云野鹤,只因敬服晁天王的名头而又与吴学究、刘唐等几人聚义。宋江虽然带我们几个虽说有过恩惠,可是贫道也尚不曾与他立誓聚义,和那宋江同生共死。若是晁天王能谅解贫道便好,那宋江为了留我在梁山,遮莫还真要用强逼的手段不成!?”

    宋江使些手段拉人入伙,这不正是他就用的手段?

    萧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先前我闻得梁山泊中旱地忽律朱贵开剥活人、丧心病狂,便也没顾及晁盖的关系而一刀杀了那厮为民除害,如今如果再拉拢道长与我行事,晁盖的颜面上须不好看。我的确也有需要道长相助之处,如今梁山泊上有个头目唤作绵里针李宗正的,其实我在汴京时结识的一个心腹兄弟。早在道长与晁盖等人还未曾从王伦手中夺下梁山之前,我便安排他到寨中做了我的眼线,虽然他为人精细,可毕竟在寨中是个未能坐上一把交椅的小头目,梁山中的一些机密谍报未必能事先得知

    道长却是在梁山上掌管机密、参赞军务的头领,是以我是想如果那宋江真要使些手段再迫使得道长重归梁山,我想拜托道长与我那李宗正兄弟一正一副,二人事先向我暗通声息,好教我提前预知得梁山泊的动向,毕竟我兄弟之中与梁山上刘敏、酆泰等几个厮鸟也有旧怨,而宋江投奔梁山后于外费尽心思的要做大声势,于内与晁盖在梁山中许多头领中恐怕也已生出了派系纷争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只怕梁山泊有何变故,我也必须事先提防,却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公孙胜还真晓得梁山泊上有个为人低调,处事圆滑的头目叫做李宗正,可他如何能够料到萧唐在很早以前便已安插这个眼线上了梁山?自己随着晁盖夺了梁山泊之后安抚其余王伦旧部尽数归附,任谁又能觑破从那个时候开始,萧唐早就在暗处洞悉得梁山上的一举一动!?

    这时公孙胜的眼中却又生出一丝警惕,他立刻向萧唐明言道:“萧任侠,我虽然愿意助你,可抵死也不愿害了晁天王!如今恁统领官军要清剿河东路的强人,又于梁山泊设下眼线打探寨中动向,遮莫早已打算连同山东梁山也似河东那寇首田虎麾下的强人那般一并铲除了?先前萧任侠也曾对晁天王明言既往不咎,如今若是早就图谋着要攻打梁山,这岂不是出尔反尔?”

    萧唐微微一笑,摇头说道:“道长,非是我恃强托大,可是无论我是以萧唐的名义调动朝廷发大军去剿梁山,或者是以全羽的名头调动数山兵马要与梁山争个不死不休,只凭现在梁山的兵马势力,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要诛杀田虎,是因为那厮为了一己私欲,而勾结凶徒贼党屠戮百姓、甚至勾结敌酋残害宋人同胞,做犯下的恶行实乃罄竹难书!我有意放晁盖一马,也是因为他平素行事确实以仁义为先。道长也清楚的很,现在梁山中虽然甚多好汉,可同样也藏污纳垢,诸如燕顺、王英、李立、王江、董海、王道人之流犯下累累恶行的凶蛮暴徒也不在少数。有些人,我早晚要杀,至于晁天王如果他不愿与我为敌,我也不会打算去坏他的性命何况晁盖真正要当心的人,只怕在梁山中另有其人,也绝对不会是我。”

    听萧唐如此说罢,公孙胜联想其以往言行与事迹,也的确是合情合理,他沉吟片刻后,又向萧唐问道:“绿林中人义气为先,萧任侠从中择选该杀该留之人,只怕此事也殊为不易不过恁不至教我左右为难,贫道自然也仍愿助你。只是萧任侠便真能笃定那宋江或早或晚,必然要诱逼我重归梁山么?”

    现在既然梁山已经出兵攻打祝家庄,宋江先后差人去蓟州寻你返至山寨的时日,估计现在也离得不远了。

    念及至此,萧唐忽然又想起一事来,对公孙胜说道:“如今梁山泊聚集兵马已经与郓州独龙岗祝家庄打过几仗,也被擒拿住几个头领,此事道长恐怕还不晓得。宋江要拉拢寨中头领人心归附,是以屡要请命下山用兵,只怕过些时日山东、河北地界也要再闹出几场风波,道长如今离了梁山也有段时日,想必他也见不得你隐居在山野而作壁上观了。”

    萧唐对公孙胜说罢,旋即又转头向一旁的史进、山士奇那边望去,并问道:“两位兄弟,独龙岗祝家庄、扈家庄那边与梁山兵马大弄,如今形势如何?”

    史进闻言一声冷笑,立刻回道:“哥哥不问还罢,一问小弟心中便涌起股鸟气!祝家庄那群厮鸟狂妄得紧,休说现在只是梁山泊发兵攻打他那鸟庄,依我之见咱们二龙山、清风山也要挥师出山,免得被那干腌臜鼠辈耻辱,折了咱们的锐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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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