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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0章 不速之客

    大名府城南的一片山林中,林荫悠悠,柳枝飘飘。绿杨郊外,时不时听到百鸟欢唱虬枝参差的老林间,有黄獐野鹿出没,正是个踏青打猎的好去处。

    忽见四骑在林道中窜行,萧唐、花荣、燕青、许贯忠四人驾马扬奔,正好趁着半日空闲,来到大名府郊外打猎散心。

    微风徐徐轻轻吹拂着萧唐等人的脸庞,使忙碌数日的人心里都无比畅快。花荣问道:“萧唐哥哥,萧义兄弟养的好鹰和猎犬,打猎时也正好能派上用场,怎么今日不一同前来?”

    萧唐见花荣白马后已绑着两只獐子,鞍后又挂几只野兔,他呵呵一笑,说道:“花荣兄弟本就箭术无双,再唤萧义遣飞鹰走犬来,岂不要将这山林间的野物都打光了?再说萧义不光我随我走了这趟镖,还受累一路护送唐姑娘到东京汴梁。我有心让他歇息几日,现在他说不准已到了宗城县,去瞧他那心仪的姑娘哩!”

    “萧大哥还有心思拿萧义哥哥说笑。”燕青启齿笑道:“今日怎么不陪苏姐姐,反而与我等出来打猎散心?”

    萧唐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瑾娘与二娘、花小妹这两日准备上香拜庙之事,几个女人家凑在一起,反而嫌我碍眼起来!说不得只有与你们厮混到一块了。”

    众人哈哈大笑,燕青又笑着说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萧大哥大喜之日,这时苏姐姐上香拜庙,是为萧大哥求福祈愿吧?”

    自从燕青到萧唐的府中,他两人兄弟相称,比起原来的轨迹中卢俊义与燕青主仆的身份,他与萧唐相处更多了份洒脱和随意。萧唐白了燕青一眼,说道:“我之后便也要轮到你小乙了,小乙和贯忠在金风玉露楼中受各家千金小姐喜欢,其中可有中意的姑娘家?”

    燕青和许贯忠却似齐齐打了个寒颤,许贯忠苦笑道:“萧大哥就莫再提此事了,我与小乙只要出府便不得安生。那日我不过去趟书坊,结果唉!”

    见许贯忠心有余悸的模样,燕青接口笑道:“结果就被十几个似疯癫了的姑娘家缠住,贯忠被扯破了衣衫,落荒而逃又躲回府里。那些姑娘家兀自不休,堵在府门口又叫嚷了半日。”

    “小乙你也戏弄我!好似你也不曾这般狼狈过。”许贯忠脸上带了一丝羞恼,又叹道:“也只有出了大名府在这山林中散心,才能落得半日清净。”

    花荣听得稀奇,笑道:“才貌如潘安宋玉者受女子爱慕追捧,那掷果盈车的典故我是晓得的,两位兄弟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燕青和许贯忠都望向花荣,燕青笑道:“花荣哥哥更生得好皮相,若是到金风玉露楼中,只怕官家小姐都要念起你的好来。”

    花荣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我不过只会些枪棒弓箭而已,诸般乐品可非我所长。”

    萧唐见了忍俊不禁,心说这时节偶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呐,后世那些狂热粉丝的疯狂举动他也曾见过过不少,燕青和许贯忠现在在大名府受青睐的程度,可以说也是不遑多让。

    见燕青和许贯忠的模样便知也不胜其扰,萧唐说道:“小乙、贯忠,乐坊里近日又募得不少乐师,还有翠香居柳影烟行首照拂着。若是你们在金风玉露楼烦厌了,也不必再去了。”

    燕青、许贯忠面露惊喜,齐声道:“萧大哥可是说真的?”

    萧唐失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让你们被那群小姑奶奶堵得连门都出不了?”

    萧唐众人正说着,遥遥望见前面有一家茶肆,那上面挑着一支草帚儿在门前,宋时市井间茶坊、酒楼、饭店、客栈通常都会挂望竿酒旗做为招幌招来顾客,而城郊乡镇中亦有用草帚儿、酒器、葫芦做招牌的店家。

    “天气闷热,正好去拿歇脚喝碗茶水。”萧唐兴匆匆的说罢,便与花荣、燕青、许贯忠三人驾马来到茶肆前,寻处桩子系马坐在酒肆外的方桌上,并向茶博士要了四大碗甘草茶来。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汉子来到茶肆外寻了张桌子坐下,萧唐打眼望去,就见那汉子浓眉虎目,身着淡白紵丝黄筩襦,黑白相间绑腿缠脚,一袭劲衣更透着股武人的豪迈。

    显眼的是那汉子刚坐下,便将两把佩剑放在桌子上。萧唐暗暗在心里赞道:端的一条好汉。他本欲与那汉子招呼时,那汉子一对冷冷的眸子却已向萧唐这边望来。

    萧唐见那汉子那双冷眼只顾来回睥睨,眼中还带着敌意与蔑视,他心里便想道:看来这汉子是个孤僻冷漠的,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想到这萧唐便向那汉子一笑,并把眼移开,没再理他。

    燕青注意到那汉子眼神不善,低声向萧唐说道:“萧大哥,那人只顾盯着我等,似乎不是甚么善茬。”

    萧唐说道:“我晓得,不过又非相识的对头,不必多生事端。若那汉子寻衅挑事,再与他做计较。”

    “无量寿佛,几位可想算一算命途前程?”萧唐等人正说话见,忽然见有个行脚的道人打着稽首向他们说道。这个道人细眼方脸,留着八字眉落腮胡,相貌还算是俊朗可低眉顺眼的不甚惹人注意。

    再看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道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彩带,脚上穿的是云头方赤舄。背后再背着把古剑,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名府地处河1北要道间,这茶肆每日有些路过行脚的商贾僧道也不足为奇,可是这道人来得蹊跷,又贸贸然过来揽生意未免有些突兀。

    萧唐打量了眼道人,说道:“你这道人,我与兄弟几个正叙着话,你横插过来倒是惹人嫌烦。”

    道人依旧面色平常着说道:“官人勿怪,贫道游历四海,占卜算命、解梦驱鬼都是看家本事。今日途径贵宝地本只为歇歇脚,见几位有缘,便来问着做个买卖。”

    燕青见这道人和那汉子形迹可疑,心里暗生警觉,说道:“你这人又做算命又说买卖的,可不像似个修身养性的道士。”

    道人哈哈笑道:“道人也要吃喝拉撒讨个活路,就算那些得道的真人还真能靠天地灵气辟谷填肚不成?三清祖师爷又不管贫道的饭吃。”

    萧唐听这道人说得诙谐,不由得一乐,说道:“你倒是有趣,好,就给我们几个算上一遭,看看你有甚么本事。”

    道人说道:“哪不知几位小哥是算生辰八字、还是算名解字呢?贫道丑话先说在前面,若是算得不中听,小哥你可别赖账,也别发作起来找贫道的麻烦。”

    萧唐听道人的言语倒更有几分好奇,他说道:“我就看看你怎么算我们的姓名,你又能说得如何不中听?我还不信你能把我们给咒死。”

    道人遂问了燕青等人的名字,喃喃片刻后便对燕青等人一一说道:“燕者,玄鸟也,秋去春回,复归旧巢。青者,屋荧望月也。正合了南燕北归、月隐乌啼之象。这位小哥日后不求闻达,纵使周折蹉跎一番终究会回了旧地。安然自在市井中,纵情逍遥山水间正是个归宿。”

    “许者,应允认可贯者通穿之意这忠呢可谓从中从心。世人为功名利禄殚精竭力,却大多落个歧路亡羊、迷途无果的下场。而这位小公子却能看得通透豁达只从己心,率性而为则无不为,这一生当过得自在逍遥。”

    “花荣花字本作华,亦作荣也,荣者草木茂盛,引申为兴盛,荣峻英姿,彰显不凡。从这二荣叠意,这位郎君乃是华衣乘马,心贯金石之辈,他日征战四方当能展古之名将风烈,扬名天下!”

    萧唐听了不由微微心惊,这道人无论是否察言观色下误打误撞、信口胡诌,他算的倒与水浒书中燕青、许贯忠、花荣的经历结局很是吻合。莫非这道人真有些道行?

    萧唐虽然心中纳罕,脸面上仍笑道:“你这道人,我看只是捡好听的讲。哄得人开心好拿赏钱吧?”

    道人斜睨了眼萧唐,说道:“这位公子莫急啊,贫道还没解你的姓名呢。”

    萧唐说道:“好,我姓萧名唐,玉萧之萧,李唐之唐。”

    道人一听萧唐这二字,眼中精芒稍显即逝,嘿嘿笑道:“这萧者嘛嘿嘿,从肃,本义为千针万孔。再者萧杀、萧索、萧然可并不是个吉字。唐者大言徒然,有道是言不可极、极之而衰。说的就是小哥你为人处事不可张狂,否则大难临头将有血光之灾。”

    此话一出,萧唐、燕青等人脸上登时变了颜色。花荣戟指着那道人怒道:“你这道人好生无礼,怎敢说这等疯话招惹我萧唐哥哥!?”

    燕青亦冷笑道:“真若是按你那说法同姓的、同字的都是一个命数,谁都是一般的活法?简直荒谬!”

    道人嘿然道:“几位也是如世人般只听喜不听忧,受不得自己命数中有半点波折,那贫道也无话可说,可笑啊可笑!”

    萧唐心头微微来气,这道人点到自己时明显是胡诌并带着些挑衅意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萧唐凝视道人半响,掏出一两银子来抛去给他。朗声道:“这是给道长的酬钱,既已下卦问卜,无论善言恶语这钱是赖不得的,可我萧唐磊落坦荡,就算有些宵小惹上门来,我萧唐也不惧他!”

    那道人手中,颠着萧唐给他的那两银子,他身上那点仙风道骨的气息倏然不见,脸上还露出几分戾气来,阴声骂道:“直娘贼,道爷好心给你卜命猜字,你却将道爷当要饭的打发!”

    说罢那道人竟将那两银子朝萧唐脸上狠狠砸来,萧唐刚一避开,那道人又飞起一脚,将萧唐等人所在的那张木桌子踹个稀烂!

090章 不速之客

    大名府城南的一片山林中,林荫悠悠,柳枝飘飘。绿杨郊外,时不时听到百鸟欢唱虬枝参差的老林间,有黄獐野鹿出没,正是个踏青打猎的好去处。

    忽见四骑在林道中窜行,萧唐、花荣、燕青、许贯忠四人驾马扬奔,正好趁着半日空闲,来到大名府郊外打猎散心。

    微风徐徐轻轻吹拂着萧唐等人的脸庞,使忙碌数日的人心里都无比畅快。花荣问道:“萧唐哥哥,萧义兄弟养的好鹰和猎犬,打猎时也正好能派上用场,怎么今日不一同前来?”

    萧唐见花荣白马后已绑着两只獐子,鞍后又挂几只野兔,他呵呵一笑,说道:“花荣兄弟本就箭术无双,再唤萧义遣飞鹰走犬来,岂不要将这山林间的野物都打光了?再说萧义不光我随我走了这趟镖,还受累一路护送唐姑娘到东京汴梁。我有心让他歇息几日,现在他说不准已到了宗城县,去瞧他那心仪的姑娘哩!”

    “萧大哥还有心思拿萧义哥哥说笑。”燕青启齿笑道:“今日怎么不陪苏姐姐,反而与我等出来打猎散心?”

    萧唐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瑾娘与二娘、花小妹这两日准备上香拜庙之事,几个女人家凑在一起,反而嫌我碍眼起来!说不得只有与你们厮混到一块了。”

    众人哈哈大笑,燕青又笑着说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萧大哥大喜之日,这时苏姐姐上香拜庙,是为萧大哥求福祈愿吧?”

    自从燕青到萧唐的府中,他两人兄弟相称,比起原来的轨迹中卢俊义与燕青主仆的身份,他与萧唐相处更多了份洒脱和随意。萧唐白了燕青一眼,说道:“我之后便也要轮到你小乙了,小乙和贯忠在金风玉露楼中受各家千金小姐喜欢,其中可有中意的姑娘家?”

    燕青和许贯忠却似齐齐打了个寒颤,许贯忠苦笑道:“萧大哥就莫再提此事了,我与小乙只要出府便不得安生。那日我不过去趟书坊,结果唉!”

    见许贯忠心有余悸的模样,燕青接口笑道:“结果就被十几个似疯癫了的姑娘家缠住,贯忠被扯破了衣衫,落荒而逃又躲回府里。那些姑娘家兀自不休,堵在府门口又叫嚷了半日。”

    “小乙你也戏弄我!好似你也不曾这般狼狈过。”许贯忠脸上带了一丝羞恼,又叹道:“也只有出了大名府在这山林中散心,才能落得半日清净。”

    花荣听得稀奇,笑道:“才貌如潘安宋玉者受女子爱慕追捧,那掷果盈车的典故我是晓得的,两位兄弟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燕青和许贯忠都望向花荣,燕青笑道:“花荣哥哥更生得好皮相,若是到金风玉露楼中,只怕官家小姐都要念起你的好来。”

    花荣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我不过只会些枪棒弓箭而已,诸般乐品可非我所长。”

    萧唐见了忍俊不禁,心说这时节偶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呐,后世那些狂热粉丝的疯狂举动他也曾见过过不少,燕青和许贯忠现在在大名府受青睐的程度,可以说也是不遑多让。

    见燕青和许贯忠的模样便知也不胜其扰,萧唐说道:“小乙、贯忠,乐坊里近日又募得不少乐师,还有翠香居柳影烟行首照拂着。若是你们在金风玉露楼烦厌了,也不必再去了。”

    燕青、许贯忠面露惊喜,齐声道:“萧大哥可是说真的?”

    萧唐失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让你们被那群小姑奶奶堵得连门都出不了?”

    萧唐众人正说着,遥遥望见前面有一家茶肆,那上面挑着一支草帚儿在门前,宋时市井间茶坊、酒楼、饭店、客栈通常都会挂望竿酒旗做为招幌招来顾客,而城郊乡镇中亦有用草帚儿、酒器、葫芦做招牌的店家。

    “天气闷热,正好去拿歇脚喝碗茶水。”萧唐兴匆匆的说罢,便与花荣、燕青、许贯忠三人驾马来到茶肆前,寻处桩子系马坐在酒肆外的方桌上,并向茶博士要了四大碗甘草茶来。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汉子来到茶肆外寻了张桌子坐下,萧唐打眼望去,就见那汉子浓眉虎目,身着淡白紵丝黄筩襦,黑白相间绑腿缠脚,一袭劲衣更透着股武人的豪迈。

    显眼的是那汉子刚坐下,便将两把佩剑放在桌子上。萧唐暗暗在心里赞道:端的一条好汉。他本欲与那汉子招呼时,那汉子一对冷冷的眸子却已向萧唐这边望来。

    萧唐见那汉子那双冷眼只顾来回睥睨,眼中还带着敌意与蔑视,他心里便想道:看来这汉子是个孤僻冷漠的,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想到这萧唐便向那汉子一笑,并把眼移开,没再理他。

    燕青注意到那汉子眼神不善,低声向萧唐说道:“萧大哥,那人只顾盯着我等,似乎不是甚么善茬。”

    萧唐说道:“我晓得,不过又非相识的对头,不必多生事端。若那汉子寻衅挑事,再与他做计较。”

    “无量寿佛,几位可想算一算命途前程?”萧唐等人正说话见,忽然见有个行脚的道人打着稽首向他们说道。这个道人细眼方脸,留着八字眉落腮胡,相貌还算是俊朗可低眉顺眼的不甚惹人注意。

    再看他头戴紫金嵌宝鱼尾道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鹤氅,腰系杂色彩带,脚上穿的是云头方赤舄。背后再背着把古剑,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名府地处河1北要道间,这茶肆每日有些路过行脚的商贾僧道也不足为奇,可是这道人来得蹊跷,又贸贸然过来揽生意未免有些突兀。

    萧唐打量了眼道人,说道:“你这道人,我与兄弟几个正叙着话,你横插过来倒是惹人嫌烦。”

    道人依旧面色平常着说道:“官人勿怪,贫道游历四海,占卜算命、解梦驱鬼都是看家本事。今日途径贵宝地本只为歇歇脚,见几位有缘,便来问着做个买卖。”

    燕青见这道人和那汉子形迹可疑,心里暗生警觉,说道:“你这人又做算命又说买卖的,可不像似个修身养性的道士。”

    道人哈哈笑道:“道人也要吃喝拉撒讨个活路,就算那些得道的真人还真能靠天地灵气辟谷填肚不成?三清祖师爷又不管贫道的饭吃。”

    萧唐听这道人说得诙谐,不由得一乐,说道:“你倒是有趣,好,就给我们几个算上一遭,看看你有甚么本事。”

    道人说道:“哪不知几位小哥是算生辰八字、还是算名解字呢?贫道丑话先说在前面,若是算得不中听,小哥你可别赖账,也别发作起来找贫道的麻烦。”

    萧唐听道人的言语倒更有几分好奇,他说道:“我就看看你怎么算我们的姓名,你又能说得如何不中听?我还不信你能把我们给咒死。”

    道人遂问了燕青等人的名字,喃喃片刻后便对燕青等人一一说道:“燕者,玄鸟也,秋去春回,复归旧巢。青者,屋荧望月也。正合了南燕北归、月隐乌啼之象。这位小哥日后不求闻达,纵使周折蹉跎一番终究会回了旧地。安然自在市井中,纵情逍遥山水间正是个归宿。”

    “许者,应允认可贯者通穿之意这忠呢可谓从中从心。世人为功名利禄殚精竭力,却大多落个歧路亡羊、迷途无果的下场。而这位小公子却能看得通透豁达只从己心,率性而为则无不为,这一生当过得自在逍遥。”

    “花荣花字本作华,亦作荣也,荣者草木茂盛,引申为兴盛,荣峻英姿,彰显不凡。从这二荣叠意,这位郎君乃是华衣乘马,心贯金石之辈,他日征战四方当能展古之名将风烈,扬名天下!”

    萧唐听了不由微微心惊,这道人无论是否察言观色下误打误撞、信口胡诌,他算的倒与水浒书中燕青、许贯忠、花荣的经历结局很是吻合。莫非这道人真有些道行?

    萧唐虽然心中纳罕,脸面上仍笑道:“你这道人,我看只是捡好听的讲。哄得人开心好拿赏钱吧?”

    道人斜睨了眼萧唐,说道:“这位公子莫急啊,贫道还没解你的姓名呢。”

    萧唐说道:“好,我姓萧名唐,玉萧之萧,李唐之唐。”

    道人一听萧唐这二字,眼中精芒稍显即逝,嘿嘿笑道:“这萧者嘛嘿嘿,从肃,本义为千针万孔。再者萧杀、萧索、萧然可并不是个吉字。唐者大言徒然,有道是言不可极、极之而衰。说的就是小哥你为人处事不可张狂,否则大难临头将有血光之灾。”

    此话一出,萧唐、燕青等人脸上登时变了颜色。花荣戟指着那道人怒道:“你这道人好生无礼,怎敢说这等疯话招惹我萧唐哥哥!?”

    燕青亦冷笑道:“真若是按你那说法同姓的、同字的都是一个命数,谁都是一般的活法?简直荒谬!”

    道人嘿然道:“几位也是如世人般只听喜不听忧,受不得自己命数中有半点波折,那贫道也无话可说,可笑啊可笑!”

    萧唐心头微微来气,这道人点到自己时明显是胡诌并带着些挑衅意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萧唐凝视道人半响,掏出一两银子来抛去给他。朗声道:“这是给道长的酬钱,既已下卦问卜,无论善言恶语这钱是赖不得的,可我萧唐磊落坦荡,就算有些宵小惹上门来,我萧唐也不惧他!”

    那道人手中,颠着萧唐给他的那两银子,他身上那点仙风道骨的气息倏然不见,脸上还露出几分戾气来,阴声骂道:“直娘贼,道爷好心给你卜命猜字,你却将道爷当要饭的打发!”

    说罢那道人竟将那两银子朝萧唐脸上狠狠砸来,萧唐刚一避开,那道人又飞起一脚,将萧唐等人所在的那张木桌子踹个稀烂!

091章 屠龙手,幻魔君

    萧唐等四人纷纷跳将开来,那道人冷笑道:“道爷我说你有灾你便有灾,你这鸟人偏生不信,瞧,这血光之灾不是来了?”

    说罢那道人缓缓从背后抽出那把锟铁古剑,这时那桌浓眉虎目的大汉拔出两把镔铁双剑,站起身来与那道人一前一后冷视着萧唐等人。

    花荣忿怒,喝道:“你们两个到底甚么来路!也敢来寻我等的晦气?”

    持着双剑的汉子的眼睛从花荣、燕青、许贯忠身上游过,皱眉沉声道:“瞧你们三个一表人才,却助纣为虐做这萧唐的走狗!识相的快快闪开,莫要自讨苦吃!”

    看来这两人真是冲我来的,萧唐心里念罢,张口问道:“萧某到底何处得罪了两位好汉,便是划下道来,也要教萧某心里明白!”

    持双剑的汉子冷哼一声,说道:“萧唐,本以为你被人赞作任侠,是个侠义无双的好男儿,哪知你这厮道貌岸然,满肚子男盗女娼!如此盗名欺世之辈,我如何杀你不得?”

    萧唐一头雾水,这两人既没找错对头,可我男盗女娼?这话从何讲起?花荣、燕青、许贯忠三人也听得纳闷,燕青说道:“两位好汉,遮莫其中有甚么误会。萧大哥绝非人面兽心之徒,切莫枉作对头,冤枉了好人。”

    汉子与道士对视一眼,心里都念道:这姓萧的暗地里做下作勾当,又和大名府梁世杰那厮勾搭在一处。若把话摊开说,让他得知你我是为马灵兄弟那妹子出头,岂不要寻她的晦气?再者我俩都是被官府缉拿的身份,如何能在他面前露了相?

    道人便只骂道:“和这淫贼有甚鸟好讲?姓萧的,听闻你斗过不少好汉,怎地这时却如此脓包?”

    萧唐心头渐渐火起,他怒骂道:“只顾将脏水泼来,却不辨个明白,你当我便是好欺的?”

    道士哈哈笑道:“就怕你是银样蜡枪头,害道爷尽不得兴!”

    说罢那道人大步流星,把剑直取萧唐。当他冲到燕青身前时抬脚便踢,怒喝道:“滚远了罢!”哪知燕青跳步一跃,用右手直抓道人脚踝,同时探脚绊向那道人,顶肩贴靠便要将那道人攧翻。

    道人“咦”了一声,他没料道眼前这生得好皮面的后生小子,竟有这扑跤手段,还颇会借力使力!他顺势翻了个筋斗,落下身子刚站稳脚时,却又没料到身侧许贯忠也一掌拍向他腰肋。

    许贯忠生得儒雅秀气,可也是蒙金台点拨过拳脚功夫,且时常和燕青切磋技艺的。虽然论近身相扑争跤他不及燕青会用巧劲,可拳掌精炼,施展起来还透着股闲庭信步的雅意。

    道人没想到那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竟然手底也有功夫,一时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可那道人手段老辣,几回合后便稳住了阵脚,他目露凶光,正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教燕青和许贯忠好看时,冷不防花荣拈弓撘箭,放弦便射。

    那道士急忙低头闪避,利箭划落他几缕发丝。他被燕青、许贯忠联手拦住,又要提防着花荣的冷箭,那道人被激得性起,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真当道爷不敢杀人么!?”

    这次狩猎燕青与许贯忠虽携了弓弩,可近身交战下派不上用场。还好花荣带着鹊画弓翎羽箭,拉开距离来,正好可以牵制道人和使双剑汉子这两人。

    那边使双剑的和萧唐也捉对厮杀起来,就见那汉子右手利剑斜削,左手剑瞧准机会忽然疾刺。他双剑将萧唐笼罩在他剑芒中。剑光闪闪烁烁,咄咄逼人,萧唐双刀刀招落了下风。那汉子连番抢攻下,萧唐只能护住周身要害,一时间无力反击对招。

    萧唐心里剧震,他暗付道:这大汉使双剑的本事竟然如此了得!双手兵刃的本事来看,比起当年的武二哥竟似也不落下风!

    那大汉见萧唐能挡住自己的连番杀招,心里也不由想道:这萧唐手段倒不差!可惜这厮好名声好手段,便生就不做好事!虽不知他私下还做过甚么歹事,只凭我为乔兄弟那好友出头之事,这厮罪不至死,废他一条膀子便是。

    想到此处那汉子攻势更猛,手中利剑一招狠过一招。萧唐不敢大意,以手段最为娴熟的双刀刀术招架。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只见:

    刀光剑影间,黑龙咆哮,抢将据守时,苍狼嗥叫。这边厉光阵阵,一对镔铁剑直往要害招呼,那边寒芒闪闪,两把狼牙刀专奔脖颈砍来。这剑使得所向披靡,那刀使得风驰电掣。矫健时犹如二龙抢珠,凶险时似那两兽夺食。原以为屠龙奇侠神威无敌手,此间却有出世乳虎啸林不怵休。

    又是一番恶斗下,那汉子渐渐已摸清了萧唐的底路。虽说要废一番手脚,可数十合内也能赢他!可就在这时,花荣见萧唐这边落了下风,他立即张弓又是一箭射来,那汉子忙拨落袭来的利箭,到给了萧唐喘息的机会。

    “孙安!乔冽!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萧唐突然张口暴喝道。

    这一声喊出,那道人和使双剑的汉子都是一楞,登时心叫不好!这萧唐不但识破他两的身份,竟然还叫破道人的俗家姓名。看来我俩被官府通缉的事他也很清楚!他俩齐齐跳出了圈子,四只眼睛狠狠瞪着萧唐,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萧唐本来是见那汉子使双剑无比凌厉,心想水浒中使双剑的人不多,手段最高的非孙安莫属。再看与他齐来的那人道士打扮,便又想起原著中与孙安的那个同乡好友乔冽乔道清来。现在看那两人的神色,萧唐便已知道自己猜对了。

    屠龙手孙安,伪晋田虎手下的头号猛将,他在家乡时为报父仇杀死二人,被官府追捕紧急而弃家逃走。其武艺可与梁山五虎比肩。更与枪棒天下无双无对的玉麒麟卢俊义,先后两次恶斗五十余合皆不分胜负。

    幻魔君乔道清,原名乔冽,田虎手下的头号军师,与孙安同是泾原出身。投奔田虎前因为有个库吏侵吞他本应得的赏钱,乔冽发怒将那库吏痛殴致死,之后他便改名作乔道清,亡命江湖。在宋江讨伐田虎时连擒梁山鲁智深、武松、刘唐、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并猛将唐斌八名头领,还差点逼得宋江拔剑自刎,是以这乔道清绝对是梁山好汉征讨田虎时最难攻破的壁障。

    现在田虎还没有起事,想必此二人还都在躲避官府的缉拿,可是萧唐想破头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两个将来田虎手下的一、二号人物,惹得他俩直赶到这河1北东路大名府来找自己的麻烦。

    若单论武艺,除非武松从延安府赶回来,否则萧唐身边的兄弟没一个及得上那个屠龙手孙安。而那乔道清还好萧唐不曾见过在这个世界有甚么道家高人懂得玄幻法术,否则那乔道清若真懂甚么“金甲神人”、“三味神水”,再召唤冰雹风雾一股脑施起法来,这架也没法打了。

    可饶是如此,看那乔道清一身本事也颇为不凡,萧唐更不想没由来和这两个猛人成了死对头,他放缓语气,问道:“久闻屠龙手与幻魔君的大名,可萧某真不知如何与两位结下的梁子。方才两位说我是男盗女娼的淫贼,此事到底从何说起?”

    孙安刚要说话,乔道清猛一挥手,抢先说道:“姓萧的,我先问你。你这厮为何一口咬定我俩便是甚么乔冽,孙安?莫不是你做贼心虚,早知有人会来找你寻仇,便仗着自己和大名府狗官有交情,早就要算计陷害好人?”

    一愣神的功夫,孙安也立刻反应过来。我与道清兄弟是在泾原路犯下的案子,名头也没传到这河1北地界来,这萧唐怎会一眼识破了我俩的来历?我俩身上都有命案,他又与那大名府梁世杰交好,若被这贼厮认准我俩是谁,岂不更会让他大做文章?

    孙安本就和乔道清交好,这次也是通过乔道清来为绿林中的一个朋友助阵,替他失散已久的妹子讨个公道。孙安和乔道清都是泾原路出身,后因官司流亡到河东路,萧唐在冀鲁一代名声虽响,可对他们所知最深的,不过是河东路盖州钮文忠动了萧唐的镖行,反被那厮动用官军给剿了。

    孙安和乔道清被官府追拿,本就对萧唐攀权附贵,靠官门鹰爪走狗对付绿林同道的做法有些不满。加上这次乔道清那好友向他们激愤说道自己那失散几年的可怜妹子,流落到萧府上时曾被萧唐所辱

    孙安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好汉,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登时又心头火起,暗骂道:好一个奸贼!若不是道清兄弟机警,反倒真被他诳了!

    乔道清则暗念道:这厮既知我和孙安兄弟的名头,反倒不好明面与他争斗。否则别说是连累了孙安兄弟,我马灵兄弟和他妹子也怕再遭这厮构陷!惩治这狗贼也不争这一时半日,来日方长,定教这厮尝到厉害!

    想到此,乔道清不给萧唐回答的机会,又怒骂了声:“你这于官门做狗的奴才,道爷我懒得听你花言巧语!要打便打,聒噪个鸟!?”

091章 屠龙手,幻魔君

    萧唐等四人纷纷跳将开来,那道人冷笑道:“道爷我说你有灾你便有灾,你这鸟人偏生不信,瞧,这血光之灾不是来了?”

    说罢那道人缓缓从背后抽出那把锟铁古剑,这时那桌浓眉虎目的大汉拔出两把镔铁双剑,站起身来与那道人一前一后冷视着萧唐等人。

    花荣忿怒,喝道:“你们两个到底甚么来路!也敢来寻我等的晦气?”

    持着双剑的汉子的眼睛从花荣、燕青、许贯忠身上游过,皱眉沉声道:“瞧你们三个一表人才,却助纣为虐做这萧唐的走狗!识相的快快闪开,莫要自讨苦吃!”

    看来这两人真是冲我来的,萧唐心里念罢,张口问道:“萧某到底何处得罪了两位好汉,便是划下道来,也要教萧某心里明白!”

    持双剑的汉子冷哼一声,说道:“萧唐,本以为你被人赞作任侠,是个侠义无双的好男儿,哪知你这厮道貌岸然,满肚子男盗女娼!如此盗名欺世之辈,我如何杀你不得?”

    萧唐一头雾水,这两人既没找错对头,可我男盗女娼?这话从何讲起?花荣、燕青、许贯忠三人也听得纳闷,燕青说道:“两位好汉,遮莫其中有甚么误会。萧大哥绝非人面兽心之徒,切莫枉作对头,冤枉了好人。”

    汉子与道士对视一眼,心里都念道:这姓萧的暗地里做下作勾当,又和大名府梁世杰那厮勾搭在一处。若把话摊开说,让他得知你我是为马灵兄弟那妹子出头,岂不要寻她的晦气?再者我俩都是被官府缉拿的身份,如何能在他面前露了相?

    道人便只骂道:“和这淫贼有甚鸟好讲?姓萧的,听闻你斗过不少好汉,怎地这时却如此脓包?”

    萧唐心头渐渐火起,他怒骂道:“只顾将脏水泼来,却不辨个明白,你当我便是好欺的?”

    道士哈哈笑道:“就怕你是银样蜡枪头,害道爷尽不得兴!”

    说罢那道人大步流星,把剑直取萧唐。当他冲到燕青身前时抬脚便踢,怒喝道:“滚远了罢!”哪知燕青跳步一跃,用右手直抓道人脚踝,同时探脚绊向那道人,顶肩贴靠便要将那道人攧翻。

    道人“咦”了一声,他没料道眼前这生得好皮面的后生小子,竟有这扑跤手段,还颇会借力使力!他顺势翻了个筋斗,落下身子刚站稳脚时,却又没料到身侧许贯忠也一掌拍向他腰肋。

    许贯忠生得儒雅秀气,可也是蒙金台点拨过拳脚功夫,且时常和燕青切磋技艺的。虽然论近身相扑争跤他不及燕青会用巧劲,可拳掌精炼,施展起来还透着股闲庭信步的雅意。

    道人没想到那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竟然手底也有功夫,一时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可那道人手段老辣,几回合后便稳住了阵脚,他目露凶光,正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教燕青和许贯忠好看时,冷不防花荣拈弓撘箭,放弦便射。

    那道士急忙低头闪避,利箭划落他几缕发丝。他被燕青、许贯忠联手拦住,又要提防着花荣的冷箭,那道人被激得性起,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真当道爷不敢杀人么!?”

    这次狩猎燕青与许贯忠虽携了弓弩,可近身交战下派不上用场。还好花荣带着鹊画弓翎羽箭,拉开距离来,正好可以牵制道人和使双剑汉子这两人。

    那边使双剑的和萧唐也捉对厮杀起来,就见那汉子右手利剑斜削,左手剑瞧准机会忽然疾刺。他双剑将萧唐笼罩在他剑芒中。剑光闪闪烁烁,咄咄逼人,萧唐双刀刀招落了下风。那汉子连番抢攻下,萧唐只能护住周身要害,一时间无力反击对招。

    萧唐心里剧震,他暗付道:这大汉使双剑的本事竟然如此了得!双手兵刃的本事来看,比起当年的武二哥竟似也不落下风!

    那大汉见萧唐能挡住自己的连番杀招,心里也不由想道:这萧唐手段倒不差!可惜这厮好名声好手段,便生就不做好事!虽不知他私下还做过甚么歹事,只凭我为乔兄弟那好友出头之事,这厮罪不至死,废他一条膀子便是。

    想到此处那汉子攻势更猛,手中利剑一招狠过一招。萧唐不敢大意,以手段最为娴熟的双刀刀术招架。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只见:

    刀光剑影间,黑龙咆哮,抢将据守时,苍狼嗥叫。这边厉光阵阵,一对镔铁剑直往要害招呼,那边寒芒闪闪,两把狼牙刀专奔脖颈砍来。这剑使得所向披靡,那刀使得风驰电掣。矫健时犹如二龙抢珠,凶险时似那两兽夺食。原以为屠龙奇侠神威无敌手,此间却有出世乳虎啸林不怵休。

    又是一番恶斗下,那汉子渐渐已摸清了萧唐的底路。虽说要废一番手脚,可数十合内也能赢他!可就在这时,花荣见萧唐这边落了下风,他立即张弓又是一箭射来,那汉子忙拨落袭来的利箭,到给了萧唐喘息的机会。

    “孙安!乔冽!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萧唐突然张口暴喝道。

    这一声喊出,那道人和使双剑的汉子都是一楞,登时心叫不好!这萧唐不但识破他两的身份,竟然还叫破道人的俗家姓名。看来我俩被官府通缉的事他也很清楚!他俩齐齐跳出了圈子,四只眼睛狠狠瞪着萧唐,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萧唐本来是见那汉子使双剑无比凌厉,心想水浒中使双剑的人不多,手段最高的非孙安莫属。再看与他齐来的那人道士打扮,便又想起原著中与孙安的那个同乡好友乔冽乔道清来。现在看那两人的神色,萧唐便已知道自己猜对了。

    屠龙手孙安,伪晋田虎手下的头号猛将,他在家乡时为报父仇杀死二人,被官府追捕紧急而弃家逃走。其武艺可与梁山五虎比肩。更与枪棒天下无双无对的玉麒麟卢俊义,先后两次恶斗五十余合皆不分胜负。

    幻魔君乔道清,原名乔冽,田虎手下的头号军师,与孙安同是泾原出身。投奔田虎前因为有个库吏侵吞他本应得的赏钱,乔冽发怒将那库吏痛殴致死,之后他便改名作乔道清,亡命江湖。在宋江讨伐田虎时连擒梁山鲁智深、武松、刘唐、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并猛将唐斌八名头领,还差点逼得宋江拔剑自刎,是以这乔道清绝对是梁山好汉征讨田虎时最难攻破的壁障。

    现在田虎还没有起事,想必此二人还都在躲避官府的缉拿,可是萧唐想破头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两个将来田虎手下的一、二号人物,惹得他俩直赶到这河1北东路大名府来找自己的麻烦。

    若单论武艺,除非武松从延安府赶回来,否则萧唐身边的兄弟没一个及得上那个屠龙手孙安。而那乔道清还好萧唐不曾见过在这个世界有甚么道家高人懂得玄幻法术,否则那乔道清若真懂甚么“金甲神人”、“三味神水”,再召唤冰雹风雾一股脑施起法来,这架也没法打了。

    可饶是如此,看那乔道清一身本事也颇为不凡,萧唐更不想没由来和这两个猛人成了死对头,他放缓语气,问道:“久闻屠龙手与幻魔君的大名,可萧某真不知如何与两位结下的梁子。方才两位说我是男盗女娼的淫贼,此事到底从何说起?”

    孙安刚要说话,乔道清猛一挥手,抢先说道:“姓萧的,我先问你。你这厮为何一口咬定我俩便是甚么乔冽,孙安?莫不是你做贼心虚,早知有人会来找你寻仇,便仗着自己和大名府狗官有交情,早就要算计陷害好人?”

    一愣神的功夫,孙安也立刻反应过来。我与道清兄弟是在泾原路犯下的案子,名头也没传到这河1北地界来,这萧唐怎会一眼识破了我俩的来历?我俩身上都有命案,他又与那大名府梁世杰交好,若被这贼厮认准我俩是谁,岂不更会让他大做文章?

    孙安本就和乔道清交好,这次也是通过乔道清来为绿林中的一个朋友助阵,替他失散已久的妹子讨个公道。孙安和乔道清都是泾原路出身,后因官司流亡到河东路,萧唐在冀鲁一代名声虽响,可对他们所知最深的,不过是河东路盖州钮文忠动了萧唐的镖行,反被那厮动用官军给剿了。

    孙安和乔道清被官府追拿,本就对萧唐攀权附贵,靠官门鹰爪走狗对付绿林同道的做法有些不满。加上这次乔道清那好友向他们激愤说道自己那失散几年的可怜妹子,流落到萧府上时曾被萧唐所辱

    孙安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好汉,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登时又心头火起,暗骂道:好一个奸贼!若不是道清兄弟机警,反倒真被他诳了!

    乔道清则暗念道:这厮既知我和孙安兄弟的名头,反倒不好明面与他争斗。否则别说是连累了孙安兄弟,我马灵兄弟和他妹子也怕再遭这厮构陷!惩治这狗贼也不争这一时半日,来日方长,定教这厮尝到厉害!

    想到此,乔道清不给萧唐回答的机会,又怒骂了声:“你这于官门做狗的奴才,道爷我懒得听你花言巧语!要打便打,聒噪个鸟!?”

092章 神驹子的心魔

    萧唐本想对孙安、乔道清二人好好剖白一番,可乔道清抢白喝问,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若说萧唐他为何知道孙安、乔道清的来历,这也让萧唐没法说明。

    乔道清边骂着,他向孙安使了个眼色。孙安见了猝然出手偷袭,而这次他的目标却是花荣。花荣急忙拉弦时,乔道清却一剑斩断萧唐等人一匹坐骑的缰绳,他跃上马后也直奔着花荣冲去!

    花荣趁势一滚,避开疾驰过来的烈马,孙安纵跃亦翻身上马。乔道清回头向萧唐喝道:“姓萧的,今日只是与你打个招呼。来日方长,再做计较!”

    花荣怒骂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说罢他瞄准孙安的后心,利箭刚要离弦之际却被萧唐按了下来。

    “萧唐哥哥,这两个贼人本事不凡,如此放了他日必成祸患呐!”花荣急忙向萧唐说道,萧唐却沉着脸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其中有着极大的误会,放开手和孙安、乔道清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但凡能有化解矛盾的机会,又何必与水浒中这两个一流人物平白无故结成死敌?

    先还是要弄清楚,孙安和乔道清为何会如此仇视我!

    宗城县那边,萧义兴致匆匆的来到马慧打理女红营生的店铺,可却被告知马慧有亲戚来看她,已先回家了。

    慧儿是从大辽流落到这边来的,她父母双亡,又能有甚么亲属?萧义心里不禁狐疑想着,可他转念再想,遮莫是她远方亲属寻到她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琢磨一番后,萧义又来到宗城县马慧的住处,他暗付道:我与慧儿这三年情投意合,可那层窗户纸却始终没捅破,直教萧安那厮时常奚落于我,少爷念及此事也颇为愧疚......

    此事我也不想再拖,慧儿也不是爱颠倒使性的女子。等她见了少爷,自然就会明白少爷早已心性转变,似换了个人一般,不必再惧怕于他。

    虽然萧义心里也知马慧和萧唐之间隔阂难消,可此事也早该有个结果。他走进马慧所在的一处小园,正听见马慧在房中正与个男子说话。他轻扣四椽瓦房的房门,说道:“慧儿,我来看你了!”

    屋门被打开,马慧见到萧义,面露惊慌道:“萧义,你怎么来了?”

    “你便是那萧义?”萧义还没回话,就见屋内有个瘦长的汉子冷冷盯着他看,并向他问道。

    萧义想此人是马慧的亲戚,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他唱个喏,恭敬说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这是我失散已久的兄长马灵。”马慧急向萧义说道,还趁机暗向萧义打着眼色。萧义一怔,马慧曾向他提及自己有个哥哥,正因为他在辽国涿州犯下人命官司,才迫使马慧一家人逃亡到大宋来。

    萧义喜道:“恭喜马灵大哥寻到了慧儿,兄妹两人久别重逢!”

    “慧儿慧儿,你叫我这妹子叫得倒是亲密...”马灵点点头,悠悠说道:“我听慧儿提及这几年多亏你时常照拂她,所以我也不为难于你......”

    马灵说到这,他口气忽然一转,目露凶光咬牙嘶声道:“可你是萧唐那狗贼手下的伴当,是不是?当年就是那萧唐欺负我家妹子,是不是!?”

    萧义神色一变,这几年他只是偶尔向马慧暗示萧唐对她的帮助,可毕竟这涉及女孩家清白的事难以启齿,马慧也有心渐渐忘却那件不堪的往事,两人便甚少提及此事。可人家的大哥马灵寻上门来,替自己的妹妹讨公道,又有什么不对?

    萧义急忙向马灵解释道:“马灵大哥,我家少爷当初虽然唐突孟浪,可万幸没铸成大错!而且如今我少爷也早已今非昔比......”

    “放屁!!!”马灵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他起身骂道:“你这于权贵家做狗的奴才!我砍萧唐那狗贼几刀,再骟了那狗贼,再说毕竟他还留着条狗命,如此他依不依我!?若是我这妹子真被那厮污了身子,便是杀他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哥!”马慧心急如焚,急忙向马灵说道:“我已说了,那事我不愿再提及,也不愿再计较了!”

    “不行!!”马灵厉声道:“妹子,你不用怕!我知道你是担心那萧唐权势甚大,才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我连累了爹娘,也连累了你...现在知你受人欺凌,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当年马灵一时激愤下杀人逃窜,反而在江湖中得高人指点,练就了枪棒武艺和玄门奇法。他的本事与道家渊源颇深,再江湖上又结识了幻魔君乔道清等好汉,如今在绿林中也是被称作神驹子的人物。

    可他一直因自己连累了家人心怀愧疚,待风声松了些后只身返回涿州,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早已避祸到了大宋。茫茫人海中,马灵几乎将河东、河1北两路走了个遍,终于在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那探得些眉目。

    这几年就因为萧唐是河1北两路名头最响的人物,萧家集的不少老庄户间也都时常谈到萧唐没转性前,那跋扈恶劣的锦毛獒是个何等欺男霸女的人物。如今这少东家却将萧家集乃至整个大名府周遭名下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集镇内都念萧唐的好,可诸如仙人开窍、夺舍还阳之类的玄玄之说的传闻从未停过。

    马灵听闻萧唐在性情大变之前差点玷污了一个婢女的身子,辽国逃来的汉人...本姓马...再估算其年龄和到萧家集的时间,这十之**不就是自己那妹子?

    再至宗城县经一番探访下,马灵终于寻到了马慧,兄妹两人欢喜过后,马灵想起马慧被萧唐轻薄,他对于父母的愧疚、对于自家妹子马慧痛苦经历的伤痛全部转移成对萧唐满腔的恨意。马慧越是劝说马灵不要找萧唐报复,马灵越觉得是萧唐害得自家妹子担惊受怕,非要找他算清楚不可!

    此人要寻少主的麻烦!眼下难以和他说通,还须早早报之少主叫他小心提防!萧义趁着马灵正安抚马慧的时候,他打定主意,转身便往园外跑去。

    马灵斜眼冷视萧义已奔出数十步,他不屑道:“撮鸟,跟老子比脚力么!?”

    说罢马灵深吸口气,身形疾如妖电,倏然弹射飞出!他大步并做寻常人几步的距离,且腾跃间率极快,与其说是奔跑,不如说是几步跨跃便已追上了萧义!

    萧义感到一股疾风袭至,他刚转过半张脸,便猛然现马灵冷笑着已跃到他的身旁。萧义登时大惊失色,恍惚间他只以为:这马灵莫非会甚么缩里成寸,神行百变的妖法不成!?

    其实道家功夫在养气、吐呐等方面自有妙法,历史上诸如陈抟、杜光庭、王中孚重阳真人、张三丰等不但精于玄门内丹功法,于击技武学上也都造诣极深的高人不胜枚举。

    马灵所擅长的所谓“神行术”,其实就是道家吐纳养气功夫与人体自身潜能相辅相成,加之每日苦修腿脚而练就的一门失传的利用呼吸引气,从而使爆力、度、耐力等都强于常人的功夫。

    马灵手中卜字铁戟一挥,正敲中萧义胫骨将他击倒。萧义忍着剧痛,正欲站起来的时候,马灵铁戟的锋刃便已逼在他喉咙前。

    “小子,乖乖跟我回去!”马灵恶狠狠地说道:“休想去找萧唐那狗贼报信!可别逼我伤你!”

    马慧的住所虽在宗城县的偏僻处,可来往仍有些行人见有人竟在县城内动武,便远远地驻足观望。萧义见了,一脸决然道:“你便动手在此杀了我罢,众目睽睽下你难逃干系!若要暗害我家少爷,却是休想!”

    马灵双目一瞪,正欲再骂时,遥望见一骑两人已赶至不远处。乔道清和孙安下了马,见马灵持戟逼住一人,乔道清皱着眉说道:“神驹子,你又折腾个甚么?这厮又是何人?”

    “道清兄弟,孙安兄弟,你们可是寻见萧唐那狗贼了?”马灵又指着萧义说道:“这厮是萧唐手下养的条狗,本来这几年他待我妹子甚善,我也不想为难于他。可这厮不识抬举,还要向萧唐那狗贼通风报信!”

    乔道清听罢也不赘言,上前一脚踢在萧义胸膛将他蹬翻,又踏前两步聚力一掌狠狠击在萧义下巴上。萧义挨了重击,哼也不哼便晕厥过去。

    “瞧个甚鸟!?都给道爷夹着腚滚蛋!!”乔道清凶神恶煞,喝骂退了几个远观的路人后,他转身对马灵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合计商议事了还须早早离了这宗城县。”

    马灵沉着脸点点头,他将昏死过去的萧义拖回屋内,与乔道清、孙安坐定了,便抱拳向孙安说道:“这次也多亏孙安兄弟仗义出手,否则单以小弟与乔道兄难以和那狗贼匹敌。”

    孙安摇摇头,说道:“闲话休要再讲,我与道清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既然他又与你有旧,我岂有不来之理?只是......要寻那萧唐的晦气,恐怕扎手的紧。”

    乔道清也啐骂道:“那厮消息恁地灵通!已得知我和孙安兄弟的名头。我们哥俩本就为官府追拿,若是他真有心动用官府的关系,别说治不了他,恐怕我们哥俩也要陷在这!”

    马灵神色一变,忙问道:“孙安兄弟和乔道兄泾原路出身,又只在河东路道上行走,萧唐那厮怎会识破两位兄弟的来历?”

    乔道清怪眼一翻,说道:“他娘的我又问谁去?那厮在大名府势力颇大,进出都有人拥簇跟随着。本来今日见那厮带只带两个伴当,和个年轻随从出郊狩猎,我便与孙安兄弟合计趁机断那厮一手一脚,早些了结此事。

    哪知他那两个伴当与那随从本事也颇为了得,不但奈何不得那萧唐,还被那厮识破了我和孙安兄弟的身份!幸好那厮还没想到你和你妹子头上来,只是眼下已打草惊蛇,再要找那厮算账,难上加难!”

    马灵沉吟不语,本来他知道只凭自己的实力,难以找萧唐替自家妹子出头。而乔道清为人义气、性子颇烈,当马灵求到他这来时乔道清不但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还拉来屠龙手孙安这个强援。

    可此事再追究下去,恐怕就要将乔道清和孙安拉下水。马灵心乱如麻,虽然他不想拖累他俩,可难道自家妹子受辱这口恶气,只能生生憋下去不成!?

    马慧照看着昏死的萧义,她秀眉紧蹙,望向面沉如水的马灵欲言又止。无论她怎么劝马灵只是不听,比起要替马慧讨回公道,马灵现在还想通过狠狠向萧唐报复来减轻他这几年的愧疚与自责。这种心态下,马灵又则能听进别人的只言片语?

    过了良久,马灵忽然抬起头来,嘶声说道:“小弟之事,又怎能害得两位兄弟陷在官府鹰爪手里?既然明面上咱们很难动萧唐那厮.....小弟倒有个主意。”

    乔道清斜眼望向马灵,问道:“甚么主意?说来听听。”

    马灵吞了口吐沫,心里经过一番争斗后,终于开口说道:“我听闻萧唐那厮再过一个多月便要成婚,他既然动我妹子,我又为何动不得他的家眷?”

    马灵此言一出,孙安的脸登时拂然变色!他面如寒霜忽的站起身子来,望着马灵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孙安又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093章 劫持

    马灵正在错愕时,乔道清连忙起身拉住孙安,说道:“有话讲清便是,孙安兄弟你这般又是作甚?”

    孙安挣开乔道清,他戟指马灵,厉声痛骂道:“我与你本谈不上甚么交情,可道清兄弟把你看成体己人,我孙安替你出头也无不可。本闻得萧唐那厮的名头,我闲常把他当做好汉,原来却是个暗做歹事的酒色之徒!如此我便是惩治那厮一番与他结下梁子,也不惧他!

    那萧唐虽卑劣,甚么千里送瑾娘之事也不知其个中底细,可我也晓得他要迎娶那女子是满门遭奸贼所害的可怜人。你便是与那萧唐有泼天的仇怨,又关个女子鸟事!?如此做法你和萧唐那厮有甚分别?争执不过便去寻个女子逞能,你这又算甚么本事?!

    我孙安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羞于干那下作勾当,直污了我的名头!”

    马灵被孙安骂得羞惭不堪,他面色通红,也猛的站起身来,说道:“孙安兄弟,你恁地小瞧我!我马灵也是个知羞耻讲道义的汉子。可那萧唐权大势大,你教我如何奈何得了他!?

    我不过是想逮了那女子将萧唐那厮引出来,若是那萧唐敢来,便叫他好看!若是萧唐那厮怕了,也教那女子知道那狗贼本就是个负心寡义之徒!除此之外,我若动那女子半根寒毛,伤她半分,你便用你手中利剑将我剖腹挖心,我马灵绝无怨言!!”

    乔道清为人处事自带三分邪气,他听马灵如此说,思量片刻说道:“这倒也是个主意只凭我们三人势单力薄,捉他个把柄在手,萧唐那厮必然会投鼠忌器。”

    孙安瞪视着乔道清,惊怒道:“道清兄,你也同意这法子!?”

    乔道清冷哼道:“不然又能如何?只凭你我三人势单力薄,如何与那厮计较?左右也已和那萧唐做了对头,要斗自然要斗到底!”

    “那般腌臜事要做你们做!”孙安愤愤说道:“休指望我趟这淌浑水!”

    乔道清嘿了声,说道:“偏生你是爱惜羽毛的好汉,道爷我就是常作歹事的妖人!?和那厮讲仁义还能念你的情不成?罢罢罢!此事由我来办,不至玷污了你的名头!”

    孙安听乔道清如此说,忙道:“道清兄,劫持女子家眷终归是下作手段,岂不是惹江湖上好汉耻笑?”

    乔道清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物,他冷笑道:“若拿那萧唐没奈何,连我都瞧自己不起。和好汉当然要推心置腹,可与那欺世盗名的狗贼还有甚规矩要讲?至于劳什子江湖同道耻笑,道爷我管他个鸟?”

    孙安沉着脸不作声,他见乔道清将此事包揽下来,若是此时他一走了之也不好对乔道清交代。思虑良久后,孙安懊恼的长叹口气,又坐下身来

    当萧唐等人返回萧府,萧唐狩猎时遭人偷袭的事一经传开,萧府内登时炸了锅。性烈性急的诸如郑天寿、石勇等喝骂叫嚷,精细稳重些的如杨林、薛永等纷纷向萧唐和燕青等问了来龙去脉,细细琢磨着。

    石秀神情沉着,可他嘴角噙着冷笑,说道:“那屠龙手和幻魔君到底甚么来路,敢到咱大名府地界来和萧大哥划道,岂不是吃了忽聿心豹子胆,又被猪油蒙了心窍?”

    萧唐枕头沉思,说道:“此二人也是江湖中奢遮的豪杰人物,尤其是那屠龙手孙安,双剑使得极其高明。这次若非有花荣兄弟、小乙、贯忠帮衬,我必陷到他手里。”

    “他便是山上猛虎,惹到萧大哥头上来,岂不是自讨苦吃?”石秀正说着,他遽然想起一事,道:“萧大哥,你说这两个鸟人身上都有人命官司。既然他们敢捋大哥的虎须,又在大名府露了头,咱们报了府尹,自有官门公人追拿他俩,也倒省了咱们的力气。”

    “不可!”萧唐断然回绝道:“无缘无故,孙安、乔道清这二人来寻我必有他们的道理,江湖事江湖了,若是动用官府此事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石秀本来听萧唐说那孙安本事极为高强,为了以防万一才向萧唐提了这个法子。见萧唐坚决不肯,便也不再讲。

    这般时节下江湖上的好汉,比起朝廷律法而言,绿林中的道义对他们的约束力反而更大。如水浒中史家庄的少庄主九纹龙史进,抓了少华山贼首陈达后便要押解到官府领赏,可因感念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义气深重,与他们三人结成好友。

    后来由于猎户李吉告密,史进与少华山贼首结交事发,史家庄被华阴县带兵包围。那时史进对朱武等人说道:“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我若是死时,与你们同死,活时同活。”便发将起来烧庄杀人,而后史进却还妄图想留个清白身,倒又离了少华山。

    在江湖中跌跌撞撞一圈后,史进才发现自己因义气触犯王法,天下虽大,自己却只有上山落草一条路可走,便只得再回去寻朱武等人,做了少华山的第一把交椅。

    这种因江湖道义、兄弟义气而触犯律法的事在水浒中屡见不鲜。比起寻常江湖好汉,萧唐官门与江湖的双重身份又暧昧敏感了些,虽然萧唐仰仗与梁世杰的关系,完全可以动用官府力量压制忤逆他的江湖人,那他只会将所有绿林中人彻底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这种事萧唐明白,石秀也明白。石秀便岔开了话头,说道:“若恁地,也要将这两个鸟人揪出来讲个明白,否则还真当咱们是好欺辱的不成?”

    杨林接口道:“常言说得好:天无二日,人无二理。那两人若再来纠缠,是非曲直总能辨个明白,到时再与他们好好计较便是。”

    萧唐苦笑,他心想那孙安和乔道清骂自己是“欺世盗名道貌岸然,欺男霸女的淫贼”,这真让他弄不清、搞不明,这话到底从何说起?

    这时薛永左顾右盼一番,问道:“怎么不见萧义兄弟?”

    “萧义应该是去了宗城县那”萧唐刚向薛永解释道,他忽然话声一滞,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曾经唤作迎春的马慧来,自己唯一能与所谓“欺男霸女的淫贼”扯上些干系的,除了三年前自己刚来到这里时那个险遭“锦毛獒”污辱的丫鬟,还能有谁?

    那件事除了萧唐,现在只有萧安、萧义和一些萧家集萧府上的庄客知道。那时本就非现在的萧唐所为,所以下意识间萧唐也忽略了那个马慧。

    “速速备马!”萧唐站起身来,急道:“我估计孙安、乔道清就是为那人而来的!”

    萧唐向一个与萧义亲近的庄户问清马慧在宗城县的店铺,与燕青、花荣、石秀、杨林等快马加鞭,一路赶至宗城县。又在店铺内他人的指引下匆匆来到马慧的住处。

    当房门被萧唐撞开,早已不见那马慧的身影,只看到萧义被塞住了嘴,反剪双手蜷在屋内的一角。

    萧唐等人忙替萧义松了绑,萧义被乔道清下重手击晕,所幸并无大碍。没过许久便已悠悠转醒,他见是萧唐,忙说道:“少主!慧儿那兄长来了!那人唤作神驹子马灵,纠结了两个强援,欲寻少主的晦气!”

    神驹子马灵竟然是他?如此说来乔道清和孙安为何寻他的麻烦倒解释的通了,田虎手下乔道清、孙安、马灵三人关系极好,原著中当孙安暴毙,乔道清万分伤心,拜别宋江退隐山林,而马灵便也随着乔道清一并飘然而去,到入云龙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所在的二仙山潜心修道,从此不问世事。

    可眼下马灵、马慧、乔道清、孙安四人都不知所踪,听萧义所述那马灵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几年前的旧账又算上门来萧唐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有个妹妹遭人欺辱,那他也会似马灵这般要讨回个公道来。可那件事萧唐又怎能向马灵辨个清楚?如何化解此事,恐怕是难如登天

    距离大名府不远的魏县白佛寺,可说是河1北东路香火最旺的一处大刹,宋徽宗赵佶虽信奉道教,可因力排众议册立他为帝的向太后崇佛,他便以“御赐仁孝白佛寺”之名修建白佛寺以尽孝心,更是亲手参与刻佛,更使得这座名寺广纳八方香火,善男信女纷沓而至,络绎不绝。

    就见那白佛寺梵宇清幽,徽宗御笔敕字的匾额高耸挂立,宝刹内梵音佛号庄严凝重,佛幢黄幡随风轻飘,大佛殿前炉内香烟缭绕,教人置身其中顿生股虔诚敬仰之心。

    “张大哥,您受累了。”苏瑾娘回头望向肩抗装满香烛供器、布施银两扁担的张青,她满怀歉意的说道。

    张青忙憨笑道:“苏姑娘休恁地说,这点力气小人还是有的。”

    孙二娘白了张青一眼,说道:“那是当然,就你一个糙汉子,难不成还叫我们几个女子受累不成?”

    旁边花小妹嗫嚅道:“孙姐姐,张大哥好歹也是来帮忙的,又何必这般呼来喝去的?”

    “呦?花家妹子可是舍不得了?”孙二娘把眼望向花小妹,调侃道:“好好好,这里就我是心如蛇蝎的,妹子你是菩萨心肠的。也不知哪个汉子有好福气,能将妹子你娶过门去。”

    论唇枪舌剑的嘴皮功夫花小妹哪是孙二娘的对手?又一番言语下来,直把花小妹说得满脸羞红。苏瑾娘见了不忍,劝道:“苏姐姐,花家妹子脸皮薄,你也莫再戏弄她了。”

    孙二娘心说你们倒都是大善人,似你们这般在道上行走一日,只怕已被精似鬼的歹人当成手里行货卖了,还在这跟我充起好人来!可她脸上依旧笑道:“妹子不让我说,那我不说便是。”

    当年与山夜叉孙元在江湖上厮混时日久了,孙二娘不但下**出阴招害人的手段极深,对于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争取利益上她也算得很清。

    现在在萧府中她与张青不似燕青、许贯忠、石秀等人跟萧唐的资历极久,能力也都极强也不似花荣、郑天寿、侯健等人术业有专攻,各有自己的手段。所以孙二娘知道自己必须与萧唐这未过门的娘子打好关系,而这时日久了,孙二娘与苏瑾娘相处时少了往日的尔虞我诈,心境倒也平和了不少。

    “孙姐姐,这次向佛祖上香祈愿,不知你拜求何事?”苏瑾娘向孙二娘问道。

    孙二娘哪是个敬神佛的人?她说道:“妹子大婚之日将近,当然要为你那相公祈愿。我混沌过日落个安生也就是了,又有甚么心愿去跟那菩萨讲?”

    苏瑾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话不是如此说,孙姐姐在外飘荡久了吃过很多苦头,如今安稳下来也该享享福了。姐姐不愿说,小妹便代姐姐向佛祖许愿,只求姐姐此生幸福,不必再受那飘零无根的苦楚。”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孙二娘也知苏瑾娘性情善良淑惠,听她如此说孙二娘也没了言语,心里只腹诽道:这傻妮子也倒该落个好报。

    苏瑾娘等几人转过出山坳,前面不远处便是白佛寺,就在这时从旁边林间却突然闪出两人来。那两人一个道士打扮,另一个瘦长汉子手持着把铁戟,打量着苏瑾娘等人,神情甚是不善。

    那道人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哪个是苏瑾娘?”

    孙二娘见那两人来势不善,又很明显是冲着苏瑾娘来的,莫非都是那萧唐的对手?她脑子中思绪飞快地转了转,不等苏瑾娘答话便抢先站出身来,向那道人娇笑道:“我便是苏瑾娘,不知这位道长找奴家又有何事呐?”

094章 锦毛獒的旧账

    乔道清眯着眼打量起孙二娘,见她举手投足自带股媚态,眉宇神情也轻浮的很。通过方才观察,这女子似乎在一行人中也确实是能说得上话的。

    呸!甚么萧任侠千里送瑾娘,原来说的就是这么个风骚的婆娘,江湖上传闻还将那萧唐捧上了天,原来是乌龟找王八,臭鱼找烂虾!乔道清心里暗骂道,他冷哼道:“你便是苏瑾娘?随我们走一趟吧!”

    孙二娘媚眼含俏,娇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奴家又与这位道长非亲非故,这又怎么方便呢?”

    “道爷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怪就怪萧唐那厮胡作非为!”乔道清过来伸手便抓孙二娘,他见孙二娘那番招摇的模样心里已极为不喜,只想趁早抓了她将萧唐引出来。

    乔道清的手很快便要抓到孙二娘的肩头上,孙二娘脸上还挂着笑意,却猛地一记撩阴腿直踢向乔道清胯下!乔道清大惊失色,他忙侧身躲过,紧接着孙二娘手中短刀寒光绰绰,直奔乔道清砍去!

    好个奸诈的婆娘!乔道清勃然大怒,本来他也是在泾原路、河东路绿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这次来大名府,先有燕青、许贯忠,后有这个手段阴毒的女子都叫他险些着了道。

    萧唐手底这干贼男女,真当道爷我是吃素的不成!?乔道清瞋目切齿,手下不留丝毫情面,他拔出锟铁古剑,狂风骤雨般向孙二娘反击过来!

    张青见了,忙抽出扁担上的竹木,抡起来向乔道清后背砸去。乔道清却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他飞起一脚将张青踹翻,也不耽搁手中长剑将孙二娘逼得手忙脚乱。

    “我草你这死牛鼻子十八代祖宗!没卵蛋的亡八,被骟了话儿的孬种!劫几个姑娘家的道,你他爷爷的算个甚么汉子?!”被乔道清逼得险象环生,孙二娘也起了火气,她嘴里破口大骂着,乔道清听得更似要被气炸了胸膛。

    孙二娘鬓皆乱,她回头向苏瑾娘和花小妹猛打眼色,让她们快点逃了。乔道清瞧出破绽,他一剑劈落,在孙二娘左臂上留下道长长的血痕。

    乔道清使足了力道又飞身一脚,正踢在孙二娘脸上。孙二娘身子在空中翻了两圈,重重摔在地,她半边的脸也立刻肿了起来。

    张青喝骂着刚挣起身子时,他忽然感到眼前一花,马灵疾冲过来,接着惯性的力道一膝重重顶在张青的腹部。张青口吐酸水,一下又被马灵给放倒在地。

    本来乔道清不想伤人,可他因孙二娘出手阴狠的偷袭,又口出粗言秽语而被激得忿气直冲天灵盖,他挥起利剑直奔孙二娘手臂削来!

    “住手!”苏瑾娘冲到忿怒的乔道清面前,伸出双手,拦住他说道:“别再伤人了!我才是苏瑾娘,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乔道清停住身子,面色狐疑地打量起苏瑾娘和孙二娘,他见苏瑾娘风姿绰约、气质恬静,而孙二娘娇媚妖艳,更多股市井江湖气。他不住痛骂道:“直娘贼,到底是哪个!?”

    苏瑾娘面色决绝,缓缓说道:“听这位道长方才所言,是为我家官人而来。可我家相公处事端然、无愧于心,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道长?”

    “原来正主是你。”马灵冷眼瞧着苏瑾娘,忽然开口道:“处事端然、无愧于心?嘿嘿...萧唐那厮空有名头,却做下流勾当!”

    苏瑾娘听马灵将前后经过简略说了,她神色如常,摇头道:“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两位又可曾与我家官人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哼!谁不知萧唐那厮在大名府手眼通天?”乔道清见苏瑾娘虽是一介女子,可言谈见坦然无惧,便也放缓了口气说道:“我等此番来寻你,只为将萧唐那厮引出来,替我兄弟那妹子讨个公道!”

    苏瑾娘见乔道清和马灵本事了得,只凭孙二娘与张青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至于他们口中所说被萧唐欺辱过的那个丫鬟......苏瑾娘也想知道那事具体的来龙去脉。思虑片刻后,苏瑾娘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

    乔道清与马灵对视一眼,都不由这看似柔弱,却颇有勇气的女子高看一眼。

    孙二娘见了急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又被乔道清出手点倒。乔道清斜眼瞧着孙二娘,说道:“你这婆娘,倒讲义气!道爷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只管叫萧唐那厮三日后二更天到泊村白龙潭渡口来。

    那厮做的腌臜事,我等也不会迁怒到那厮未过门的娘子上。倘若我等若动她半根汗毛,只管叫我等刀斧加身、万箭穿身,死于暴病、不得善终!”

    说罢乔道清与马灵便带着苏瑾娘走了,孙二娘和张青虽想拦截,可又敌不过乔、马二人的手段。花小妹也是心里焦急,却无法子,三人只能眼睁睁瞧着乔道清、马灵与苏瑾娘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逝不见......

    大名府萧府内的气氛压抑至极,萧唐红着两眼,双眉紧锁一言不。

    见半脸俏脸肿起,左臂还受了重伤的孙二娘,萧唐也无意多苛责于她。这倒是他疏忽大意了,以为乔道清、孙安、马灵只会针对自己,心里还存着与对方和解的心思。可没想到他们将主意打到苏瑾娘身上,只凭孙二娘和张青的本事,又怎能拦得住对方?

    萧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下还是要冷静。孙安、乔道清、马灵这三人,也都是江湖上德行无失的好汉,对方既然说绝不会为难苏瑾娘,萧唐也相信他们不会对她使甚么下流卑鄙的手段。

    这时就听石秀说道:“大哥,你就话吧!这次那三个鸟人来寻大哥的晦气,是误会也好寻衅也罢,可他们既然敢动嫂嫂,便是有千般理由也饶他不得!集镇里的乡勇、十八骑,还有府上的庄众我都已吩咐过了。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将嫂嫂救下后,捉拿住那几个贼鸟,将他们千刀零碎剐了!”

    就连薛永、杨林等人也纷纷附和石秀,毕竟在他们来看,对方是在是欺人太甚了。太岁头上动土不说,竟还掳掠家眷逼萧唐就范,乔道清、马灵等人的行为就像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他们的脸上。

    萧唐思量道虽然他不担心乔道清等三人会侵犯伤害苏瑾娘来报复他,他也信得过石秀干练果断的手段。可对方本就对自己心有怨恨,乔道清等三人论手段皆非易与之辈,倘若万一有丝毫差池,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念及至此,萧唐彻骨生寒,他面沉如水,摇头道:“不行!人多更易暴露,倘若将他们逼急了出手伤害瑾娘又当如何?”

    石秀狠狠咬着牙,思量片刻,又说道:“既然如此,大哥带着几个兄弟前去,先与那几个狗贼敷衍,救下嫂嫂后我率人再出手!我带庄户乡勇埋伏得远些,不致被那几个狗贼撞破,但他们要逃可是痴人说梦!”

    花荣也激愤道:“贼厮恁地无理!上次与那几个鸟人较量,还没叫他们知道我弓箭的利害,哥哥尽管放心。待嫂嫂脱了困,我定教那几个男女有来无回!”

    萧唐踌躇不语,他忽然见孙二娘肿了脸,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忽然说道:“当年你到底作了何事,惹得那几人如此恨你,还牵连到苏家妹子头上?”

    石秀兀自气闷,他本就对孙二娘很看不顺眼,这时更是心头火气,怒道:“你这婆娘闭了嘴!若不是你本事不济,嫂嫂哪至被那几个狗贼擒住!?”

    孙二娘破天荒的没有回嘴去泼口大骂,她侧目乜了一眼石秀,转过头来一对招子却仍直直瞧着萧唐冷笑。

    “目前重中之重,还是要早些讲苏姐姐救出来。”燕青忽然开口道:“石三哥不忿那几个贼厮手段下作,孙姐姐也是为拦那几个贼厮才遭人重伤。此般时候,咱们又岂能自乱了阵脚?”

    “二娘说的没错,此事全由我而起。”

    萧唐忽然开口说道,众人眼睛齐齐诧异的目光中他站起身来,面色平静道:“当年我未曾与武二哥结识,也未曾打理萧家集营生时,确实形骸放浪、糊涂荒唐过一段日子。那马灵找上门来为他的妹子出气,自有他的道理。他要找我算账,那我便跟他算个清楚!”

    当年那事对现在的萧唐来说有责任么?并没有。亏欠马家兄妹的,是过去的那个锦毛獒,可马灵寻上门来报复的,却是现在的萧唐。可既然他继承了那锦毛獒的身体,那么他的烂摊子萧唐也愿尽其所能收拾。那锦毛獒欠别人的孽债,萧唐也愿去尽力补偿他们。

    做人,总是要有担当的。只是不知道苏瑾娘得知自己这段所谓的“往事”,又会如何看我?

    .......

    与此同时,在魏县泊村内的一所民宅,苏瑾娘静静坐在间房内,乔道清、马灵及孙安三人除了供她饭菜外,其它时日都由得她独处。

    苏瑾娘心中思绪万千,她见马灵提及萧唐时,脸上的愤懑不似作伪。可她与萧唐同生共死过,又经过两年多的相处,苏瑾娘绝对不相信萧唐是那种会欺辱自家婢女的纨绔恶少,这事又到底有甚么隐情?

    就在这时,苏瑾娘的房门被推开,她见一个水灵秀气的女子静静望着她,那女子神色复杂,欲语还休,似也有满腔的心思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位妹妹就是马灵的妹妹马慧,当年萧府上的丫鬟迎春吧?”苏瑾娘猜到那女子的身份,张口问道。

095章 你,不是他

    大名府魏县,泊村白龙潭渡口。

    夏夜宁静,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当年李克用与梁军厮杀的古战场上,白龙潭中碧波粼粼的湖水跃动着白色的光韵,平添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乔道清、马灵、孙安三人则毫无兴致观赏月夜湖景,他们神情谨慎,直直注视着前方。马慧与苏瑾娘距他们十几步远,看两个女子相处的模样,似是经过这几日她俩之间却走近了不少。

    来回踱着步的马灵忽然停住身子,因为他望见萧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不远处,又看到有四人跟随在萧唐身后。

    萧唐只带了燕青、石秀、萧义、时迁四人,燕青与石秀精细警觉,萧义与马慧有旧,而时迁精于追踪,倘若万一再生什么事端,则需要他跟踪乔道清等人。

    “乔道兄,孙安兄弟,那厮来了,还须提防他耍甚么花样!”马灵向乔道清和孙安说到,可他回过头时,只见孙安斜眼冷视着他,说道:“如何与那萧唐计较是你的事,我只管护你妹子周全,旁事都与我无关。”

    见乔道清也是意兴阑珊的模样,马灵心里一窒,这些天下来就连他妹妹马慧也似与他渐行渐远,尤其是他和乔道清将苏瑾娘掳来后,马慧更是终日不与他言语,反而时常去探望萧唐那未过门的娘子,想到此马灵不由气苦。

    这件事,我又哪里办错了?

    马灵越想越怒,他举起卜字铁戟,指着萧唐咬牙道:“姓萧的,你倒真敢来!”

    “我为何不敢来?”萧唐又望向苏瑾娘,他见苏瑾娘神色如常,安然无恙,他的心也放了下来。苏瑾娘与萧唐对视,就见她轻摇螓首,指了指马慧,神情却并不见如何怪责,似乎只是在示意萧唐:这件事我想听你的解释,你也要给这姑娘一个交代。

    萧唐冲苏瑾娘颔首示意,他转过头,又对马灵说道:“阁下替妹出头,寻我算账,此事理所应当。可掳我发妻,这手段不嫌下作些了么?”

    马灵羞恼道:“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你这厮与大名府梁中书沟壑一气,欺瞒世人却险害我妹子清白。我若不使这手段,哪能逼你出来对质?!”

    萧唐摇摇头,叹道:“马灵啊马灵,你自谓痛惜令妹受辱,却一直藏头露尾,皆孙兄、乔兄之手助你偷袭于我,可若不是萧义告知于我,从头到尾我都不知到底因何事触怒他人。你若真是条汉子,又怎会不敢堂堂正正到我府上与我对质?又怎知我萧唐会不认账?”

    孙安和乔道清对视一眼,他们替马灵出手,但又碍于被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的要犯身份,生怕在大名府露了底反被官军围捕。可听萧唐如此说,这倒显得他们不够坦荡了,就连乔道清也不禁暗骂道:“反被那厮占理摆了一道,这事恁地窝囊!”

    马灵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喝骂道:“好!那我便在这问你:当年那腌臜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错!”萧唐斩钉截铁地回道:“当年我轻浮浪荡,虽未铸成大错,可无论怎么说,是我险些害得令妹轻生!”

    苏瑾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可她又转念想道:如果他当年真的伤害了这位姑娘,若是抵赖不认,我岂不更无法再与他相处下去?

    而马慧听萧唐痛快认了那事,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自己心里的伤痛早已渐渐平复,可她兄长的出现,却又将她不愿再忆起的梦魇给勾了回来。就算严惩了这萧唐,她本来安逸的生活又怎会一往如昔?

    这时马慧才发现自己对萧唐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她只想好好生活下去,不再想因为过去的痛楚影响自己一世。忽然马慧发现萧唐身边萧义正直直凝望着自己,萧义面露痛惜之色,对马慧说道:“慧儿,少爷当年纵然有千错万错,可真要闹到这般无法收场么?”

    “你这狗奴才闭嘴!”马灵厉声痛骂,他又对萧唐说道:“既然你认了那事,那又该当何罪!?”

    萧唐平静一笑,朗声道:“若是依我大宋宋刑统立律:诸色犯奸,污他人部曲妻、杂户、官户妇女者,杖一百。强者,各加一等,折伤者,各加斗折伤罪一等。你可是想这般定我的罪?”

    马灵冷笑道:“咱们江湖上的汉子,叵耐你们公门那一套!姓萧的,你也少跟我摆威风!先向我与我妹子磕头认罪,咱们再好好计较!”

    石秀听罢登时双眉倒竖,他死死攥住刀柄,满脸杀意的说道:“姓马的,赶人不要赶上,休要强逞精神!要我大哥跪你,你也配!?”

    马灵呸了口,阴声笑道:“我就说你这厮虚伪卑鄙,欺世盗名!怎么,恼羞成怒,又不肯认账了?”

    “等等。”

    就在这时,一直未开口的马慧忽然开口,她凝视着萧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是他。”

    马灵一脸诧异,向马慧问道:“妹子,你这话又是何意!?”

    马慧心里似已彻底释然,她悠悠说道:“这两年多时间里,萧义一直告诉我你心怀愧疚,暗中助我在县城里安身立命。我虽一直不愿承认,可也的的却却接受了你的好意。那段时间里,我也常常见到县城百姓提及你时,莫不敬你赞你,只把你当做英雄一般的人物。

    这些时日与苏姐姐的相处,让我知道关于你的种种传闻所言非虚。我知道当年的那个恶人,绝不会奋不顾身去锄奸扶弱,也绝不会让世人交口称赞。所以,你,不是他。欠我的那个恶人我早已当他死了,你又有甚么亏欠我的?”

    马灵瞠目结舌半响,忽然他又怒道:“不行!此事怎可就如此算了”

    “够了!”马慧高声打断了马灵,她眼角噙着泪水,愤然道:“哥,就因为你当年一时激愤杀人,害得父母躲避官府缉拿,一路上受尽了苦楚,才病逝在那萧家集。你愧疚,你悔恨,可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其实现在你不过还是为了你自己!我现在生活安乐,衣食无忧,再纠结那陈年旧事,你告诉我再争下去,我们又能得到什么?这既然是我的事,我不要你再干涉下去,再毁了我的生活!”

    马灵遭自家妹子连番控诉,他倒退几步,心中陡然大痛,仿佛无数沉甸甸的铜锤重重敲砸在他的心上。一旁孙安见了,他长叹口气,对乔道清说道:“道清兄,正主现已不计较此事,你我还参和甚么?”

    乔道清啐了口,骂道:“道爷行事一向痛快爽利,偏生此番却如此搭缠拖沓,罢了!马灵兄弟,这事我和孙安兄弟已仁至义尽,告辞了!”

    “且住!”石秀拦住了孙安和乔道清,说道:“那笔帐既然算已了结,可你等伤我萧府中人,又掳掠我嫂嫂害其担惊受怕,这账咱们还要算个明白吧?”

    乔道清打量着石秀不住冷笑,他打眼望向萧唐说道:“怎么,萧任侠,你又想如何和我们哥俩算账?”

    萧唐挥手示意石秀稍安勿躁,他对乔道清和孙安说道:“屠龙手和幻魔君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正是冤家不解不宜结,此番就算是你我不打不相识,大家化敌为友,岂不是桩美事?”

    孙安向萧唐抱拳道:“前事姑且不谈,若论胸襟气度,我哥俩确实小觑了阁下。只是今日也不便与阁下叙交情,他日若得机缘,再与阁下好生结交一番。”

    乔道清讪笑一声,说道:“走啦走啦!萧任侠想寻我等结交也好算账也罢,我与孙安兄弟自会在河东路威胜军铜鞮县相候。可今日我们老哥俩可没脸面再在此地耗下去!”说罢他便与孙安扬长而去,倒也去得潇洒。

    萧义直直望着马慧,问道:“慧儿,你呢?你不会走了罢?”

    马慧垂下了头,过了半响,轻轻说道:“我若留在宗城县,你还原意像往常一样过来看我么?”

    萧义心花怒放,他不住点头,连声说道:“愿意愿意!怎么不愿?只要我清闲下来,都会过去瞧你!”

    马慧俏脸一红,她瞧萧义那副憨态不由掩嘴轻笑。马灵见萧义与马慧的模样,却是面色灰败,呐呐不言。

    “马兄,不知你日后又作何打算?”萧唐忽然对马灵说道。

    “姓萧的,我妹子是原谅了你,可别以为我会对你好眼相看!”马灵声音拔高了几度,他怒喊道:“倘若让我知道你再对我妹子有丝毫不轨之处,我马灵还会上门来寻你!”

    面对马灵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喝骂,萧唐面色沉稳,反而向他淡淡一笑。马灵顿感心中再无半分底气,他跺脚长叹一声,转头也便要走。

    “哥”马慧见马灵心灰意冷,她于心不忍,开口说道。

    “妹子,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全家,我不能再害了你你好好在宗城县过日吧,我会再去探望你。”马灵又望向萧义,冷冰冰地说道:“好好待我妹子,否则我唯你是问!”

    说罢马灵身形一晃,须臾间已奔出数十步,不愿在此地多停留片刻。萧唐兀自感慨时,他猛地感到自己的腰间被人狠狠一拧,又酸又痛下差点没叫出声来。

    平素谨言慎行,端庄温柔的苏瑾娘一把掐住萧唐,她语气中带着埋怨道:“我怎么不知你原来竟是那样的人?”

    燕青见了,不住向萧义和马慧使个眼色,示意让萧唐和苏瑾娘独处一段。一向杀伐果断的石秀也心里想道:大哥,旁事兄弟都可以为你出马,但你与嫂嫂的事还是你自求多福吧。想罢他刚要唤时迁离去,这才发现那鼓上蚤早已不见了身影,不知逃到哪了。

    萧唐捂着腰,苦笑道:“当年的荒唐事本以为已都过去了。可那事确实是我亏欠了马慧姑娘,我知道你怨我恼我,我无话可说。可自从那事之后,我似通了心窍早已转性。瑾娘,你信我么?”

    “我当然怨你恼你。”苏瑾娘轻声说道:“可我也信你,当年你与武二哥一路舍命护我,你是何等样人我哪能不知?就像马慧妹子说的那样吧过去那个恶人,我只当他已死了。”

    萧唐拉起苏瑾娘的手说道:“那你还嫁不嫁我?”

    苏瑾娘气恼的要睁开萧唐的手,嗔道:“别给你三分颜色便要开起染坊来!我可没说已原谅了你!”

    “你只管怨吧。”萧唐轻声笑道:“此事既已了结,现在我只想将你娶过门来,便是怨我一辈子我也依得你。”

096章 武松归来

    马慧之事已了,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萧府上下忙碌,都在为萧唐与苏瑾娘的婚事做着准备。冀鲁各地与萧唐有交情的官宦富商、绿林强人中不能前来道贺的,也都遣人送上了贺礼。

    萧唐手下不止是燕青、许贯忠、石秀等人,就连新入府不久的侯健、时迁、段景住等也都忙碌个不停。其中通臂猿侯健大包大揽,将制作萧唐与苏瑾娘新婚礼服之事应承下来,各色玉饰银器也有银匠出身的白面郎君郑天寿负责。

    燕青、许贯忠二人估算送贺礼及或会前来道贺的来宾,接待答礼之事也丝毫疏忽不得,其中在大名府与萧唐有交情的官吏便有:留守相公梁世杰、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监大刀闻达、马军副指挥使急先锋索超、马军军使火里飞周瑾、马军副兵马使鬼影子王定、两院押牢节级铁臂膊蔡福、牢狱小押狱一枝花蔡庆等。

    京东路的官吏则有:青州指挥司统制霹雳火秦明、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郓1城县押司及时雨宋江、马兵都头美髯公朱仝、步兵都头插翅虎雷横等。

    各处的员外富贾有: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于密州市舶司打理海商营生的萧府管事三尾雉萧安、清1河县孔宋庄潘太公、以及尚在宋境得知萧唐婚事,而送来贺礼的高丽国成均馆学士庆州崔慕远等。

    甚至还有与萧唐有交情的绿林强人:辽境内饮马川火眼狻猊邓飞、京东路桃花山小霸王周通、河1北路已在枯树山落草的丧门神鲍旭等。

    还有武松武二哥萧唐念及至此,他心里也满是欣喜。毕竟当年武松充军延安府,两人已有两年多的时间未见,现在武松更是履立战功,已转了禁军军籍,升作步军都头,一身的本事在与西夏人的交锋中大派上用场。

    这段时日宋夏之间并没太多争端,武松有了空闲,来信说他会赶来喝上萧唐与苏瑾娘的喜酒,还说另有几个他在延安府西军中结识的好汉也会一同前来,也更让萧唐好奇武松那般际遇下又与何等人物作成好友。

    “久闻那灌江口二郎神武松哥哥的威名,小乙也盼与其相见。”燕青对萧唐说道,众人中只有薛永、萧义这等萧唐的老部下和武松有过交情,而燕青、石秀、花荣等人只是听闻萧唐有这么位结义兄弟,更是当年在大名府闹市上,以一对铁拳生生打死五邪头陀广惠的盖世豪侠,也皆佩服万分,只盼早日得见。

    萧唐点了点头,他想到水浒中梁山聚义的众多好汉,现在竟通过自己得以结识,也是心生感慨。

    就在此时,苏瑾娘与孙二娘等从后堂翩翩走出,苏瑾娘与萧唐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时,孙二娘轻哼了声,向苏瑾娘说道:“我说妹子,你可要将你家这官人看好了。前番惹出个马慧来,谁知道他往日又有多少烂账?”

    苏瑾娘掩口轻笑,说道:“孙姐姐说笑了,算下时日那之后他便与武二哥相识,后来便遇到了我,哪还有甚么风流事?”

    孙二娘心里想道:今日萧唐说那武松的好,明日也有人赞那武松如何了得,直聒得老娘耳朵也聋了,也不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萧唐见孙二娘手臂伤势未痊,半边脸还肿着,想到她当日奋不顾身为护苏瑾娘周全,心中对她的隔膜早已淡了不少。他对孙二娘说道:“这些时日二娘也辛苦了,旁事自有庄户经手,还是多休养的好。”

    孙二娘见萧唐神色,心说你感激于我,还不是只是为了这苏瑾娘?看来往后也不能轻易撩拨你了,否则犯了你萧唐和苏瑾娘的忌讳,哪还会这般对我和颜悦色的?

    孙二娘心里想着,口中却笑道:“奴家的事也不劳你这新郎官操心了,顾好你自己的事便是。”

    苏瑾娘轻轻一笑,她走到萧唐身前,问道:“武二哥现在应已经启程了吧?”

    萧唐点头笑道:“从延安府到大名府路程不近,估算下时日,应该已上路了。当年武二哥临行前说回赶回来喝上你我的喜酒,算来也已过了快三年时日,倒是一语应验。”

    苏瑾娘轻叹道:“这几年武二哥也吃了不少苦楚,当年若不是他仗义出手,也不至被官府判了充军之刑,发配到延安府去。”

    萧唐安慰苏瑾娘道:“武二哥何等英雄人物?他的本事正好在宋夏争战中发得利市,再说武二哥信中不也曾说,他在延安府西军中结识不少好汉,也正是他命中的造化。”

    正如萧唐所说,武松现在已行数日,出了沁县地界经过座大山。他举目远眺,长舒了一口气。军中的铁血生活,将武松磨练得愈发刚毅威武,比起当年豪侠习气,武松现在更添股干练肃杀。

    与武松同行的还有三人。其中有个军官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蓬络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煞是雄壮威风。那军官身后的麻脸汉子也有七尺以上身材,他手持的那把铁瓜锤望去似极有分量。

    还有个汉子猛瞧过去神色放荡不羁,举手投足自带着几分泼皮习气,可他身材魁伟,比那威武的军官只矮半分,也端的威武不凡。

    武松转过头,对那军官说道:“这次倒也托了我那兄弟的好事,这几年和夏人征战厮杀,哪得空闲游耍?只是鲁大哥同行相伴,不知是否耽误了至渭州赴任的时日?”

    那军官哈哈大笑,声若洪钟道:“洒家转任去渭州小种经略相公处任提辖官,也不争那一时。多闻得你那兄弟萧唐的好名头,和那等人物吃上杯酒,也正合洒家的心意。”

    武松笑道:“鲁大哥,依你的海量,只怕我那兄弟与你吃起酒来。便休再想拜的天地,入的洞房。”

    那军官亦豪声笑道:“武二郎,你也知洒家是甚样的人,你那兄弟若也是个识好汉重好汉的,晚几时几日再做他的新郎官,打甚么紧”

    武松不由摇头失笑,这时那麻脸汉子也向武松谢道:“这次也多亏武都头照拂,才让我有了个去处,不致于在江湖上受风餐露宿的苦楚。”

    武松望向那麻脸汉子,说道:“你也算得上条汉子,可便生好赌,败了家产在延安府没了立足之地。虽有俺那兄弟在,不致让你受饥挨冻,可好歹你也要收敛几分。”

    麻脸汉子连忙应了,另个汉子却指着前方,朗声大笑道:“武都头,原来这里便是二郎山!倒合了都头武二郎的大名,似是只等都头占了这座大山,落个逍遥快活。”

    武松笑骂道:“你这厮只顾作怪!你我都是西军将官,想落草为寇做一方强人不成?”

    那汉子哈哈一笑,扬步又走出好远,那军官瞧着汉子的背影,对武松说道:“这人虽是泼皮出身,在延安府嗜酒无赖、放浪无羁,可却也有一身本事,是条勇力过人的好汉。有他做副都头帮衬兄弟你,正是好钢用在了刃上。”

    武松点头道:“虽然我点拨他些步战拳脚及刀法手段,可若论弓马却是我不及他,加以时日他若只做个都头,却是屈了他的才。”

    武松和那军官正说着,忽听一声惊雷似的长啸,从不远处的山梁上跃下一匹白鬃野马,那野马是比寻常高头大马要大上几圈的雄壮俊骑,那马通体骠黄,雪白的马鬃蓬然浑厚,劲风吹过,飞扬的银鬃漫天飞舞,煞是威风雄壮。

    只见那白鬃野马瞪愿一对马眼,居高临下紧盯着武松等人,它打了个沉重的鼻响,仰蹄不提踏着地,似要冲来将武松等人踢翻。

    “县内告示说二郎山有一匹野马,常常袭击过往的路人,原来倒是真的。”那汉子凝视着那雄壮的野马,笑骂道:“好个畜生!扮强人拦路剪径不成?却惹到爷爷头上来!!”

    那汉子慓悍绝人,不用鞭辔便能骑生马驹,见那野马神骏,心里便琢磨道:虽然武二哥说那萧唐是自家兄弟,不必过于客套,他又把持诸般营生,是个日赚斗金的人物。可我与他素不相识,前去空手道贺难免被他小瞧了,还是在这降服这匹好马,也正好让鲁提辖和武都头知道我的本事!

    想到这,那汉子笑着对武松说道:“武都头,我为你那兄弟抓了这畜生权当一份贺礼!”说罢他撸起袖子,大踏步直奔着那匹剽悍威猛的野马走去。

    那匹野马见那汉子并不惧他,反而主动上来撩拨自己,它更发怒狂暴开来。野马扬起蹄子,便直奔那汉子冲去,直要把那汉子活活踏翻!

    那汉子哈哈一乐,浑然不惧,冲着那野马勾手道:“来啊,不怕你这畜生不来,爷爷我只怕你跑了!”

    武松、那军官还有麻脸汉子都是一愣,武松随即又张口喝道:“泼韩五,你这厮又作甚!?”

097章 豪侠鲁提辖,不羁泼韩五

    又过十余日,武松与同行的三个汉子已来到了大名府。武松口中那被称作“泼韩五”的汉子喜滋滋地骑在那匹被他驯服的野马上,当日在二郎山中那马仰蹄猛掀、狂奔乱跳,也不曾将泼韩五摔下马来,泼韩五只顾着双手揪住马鬃,重拳连捶。

    那野马发了狂性,直朝着山沟深渊冲去,哪知泼韩五更是个不要命的泼汉,他只顾制住那野马,在离悬崖一步之遥的距离前将那暴烈的野马降服住了。

    武松瞧泼韩五那副骄纵张狂的模样,不住说道:“你这泼韩五,恁地不惜命!若是那日有丝毫差池,只怕你早已坠落山崖摔个粉身碎骨,哪由得你这般狂劲!”

    泼韩五嘿嘿一乐,说道:“武都头,咱们在行伍中讨活路,做的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勾当!我只知人若是命硬骨头硬,便是阎王老子也不敢轻易收他!”

    鲁提辖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行事倒合洒家脾胃!只是咱西军出身的,虽多是不怕死的好儿郎,可也不似你泼韩五这般浑不吝的习气!”

    “我只当鲁提辖是在夸我韩五的好。”泼韩五笑道:“武都头、鲁提辖,这一路下来辛苦的紧,这好马由得两位哥哥骑着耍耍?”

    鲁提辖一摇蒲扇般的大手,说道:“罢了!你不惜命降服的宝马,洒家不占你这份便宜!这已到了大名府,你说要将这好马赠予那萧唐做贺礼,只怕到时又舍不得。”

    泼韩五轻抚着那宝马的银色鬃毛,这匹当日野性暴躁的烈马,此时被他骑在身上再没半分脾气。泼韩五爽朗一笑,说道:“值甚么?我既能治住它,哪还愁日后不再赚几匹好马来?”

    武松等人正说着,已然来到萧唐位于大名府的庄院中。武松打眼望去,正瞧见有个汉子正往府内走去,那人倒也是武松相识的,他朗声笑道:“薛永兄弟,好久不见了!”

    薛永一愣神,他回头望去,见是武松,登时大喜道:“武松兄弟!你终于回来了!我家少主正念叨着您呐!快快请随我入府,好教少主欢喜!”

    武松又向薛永引荐了随行的三个汉子,薛永的祖父也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军官,是以他对西军出身的将士更有股亲切感。薛永又向众人叙了几句闲话,便匆匆带武松等人进了府院。

    萧唐正在府中与燕青、许贯忠相谈着,忽然就听薛永喊道:“少主!武松兄弟到了!”

    萧唐听罢大喜,他与燕青、许贯忠奔到前院见到武松,两人俱是一愣。两年多未见,他们都感觉到彼此的气质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武松见萧唐较之以前,更添几分刚毅阳刚之色,这两年多来打熬身体,使得萧唐的精气神早已今非昔比。而武松经历数次战场杀伐,让他原本神威凛凛的气质更添股极具侵略性的豪迈。

    “武二哥,你终于到了!”萧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武松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兄弟!你也教我好生想念!苏家妹子现在何处?也祝你和苏家妹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时就听武松身旁的军官说道:“你便是萧唐?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端的一条好汉子!”

    这几人应该就是武二哥在延安府结识的西军好汉了吧?萧唐瞧那几人:那个大胡子军官威风豪迈,气概竟不输于武松。他身后的那个麻脸汉子身子健壮,似也颇有几分力气。最后那汉子牵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正斜着眼睛,直上直下打量着萧唐。

    武松向萧唐介绍道:“这位鲁达鲁提辖,也是条奢遮的好汉!本来鲁提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任职,这次奉调令前往渭州小种经略相公手下行走,趁空闲时便与俺同行,来喝兄弟你的喜酒。”

    鲁达一抱拳,向萧唐爽朗笑道:“你既是二郎的兄弟,洒家又多曾闻得你的好名字,今日一见,且要与你好好吃上顿酒!”

    萧唐心中剧震,鲁达鲁提辖,正是后来的花和尚鲁智深,更是水浒中气盖霄野的大豪侠,没想到武松这次充军延安府,倒使得这两个青州三山绿林的领军人物,更是梁山好汉中步战数一数二的人物提前相识!

    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中若论扶危济困,疾恶如仇,恐怕那一百零七人都不及这鲁达。鲁达无论在渭州做官,还是出家落草,都不失刚爽豪迈的性子,水浒中让萧唐由衷佩服的英雄人物,绝对要算上这鲁达鲁智深。萧唐忙抱拳道:“久闻鲁提辖大名,在下仰慕久矣!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鲁达笑道:“洒家不过是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听令的粗卤汉子,有甚大名叫你来仰慕?洒家是爽利人,你既是武二郎的兄弟,又何必与洒家这般客套?”

    这时武松又向萧唐介绍那麻脸汉子,说道:“此人唤作汤隆,江湖人称金钱豹子,祖辈皆以打造军器为生,其父本是我延安府的知寨官,叵耐这厮好赌成性,败光了家财没了去处。俺想兄弟你家大业大,这汤隆于炉冶钳锤之道又有几分造诣,便将他引荐过来,叫兄弟你多个帮手。”

    汤隆可不似鲁达那般豪爽托大,他忙唱喏施礼,向萧唐说道:“久闻大名府萧任侠大名,也幸得武都头引荐有幸拜识。若蒙萧任侠提携,小人愿随鞭镫,以报恩德。”

    金钱豹子汤隆,按照他在水浒里的轨迹,本来这汤隆因好赌成性离了延安府,流落到河1北武岗镇上靠卖艺打铁为生,后来被去请入云龙公孙胜的李逵撞见,便也将其带上了梁上。

    而现在这个水浒世界早已起了变化,武松充军至延安府,没想到却结识了他,现在更是将这个金钱豹子引荐到自己府上来。

    这个汤隆不但好赌,上了梁山后更是为立功劳,将其表兄金枪手徐宁给诳上了梁山。徐宁身为禁军金枪班教师,并不是林冲那般遭高俅构陷,被逼上梁山,也不似杨志那般在花石纲、生辰纲上连番栽跟头,不得已与鲁智深、武松做了二龙山三大头领之一。皇帝身前好好的御林军官,却被自己这功利心重的表弟骗得落草为寇。

    从水浒中也能看出汤隆与徐宁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汤隆的父亲汤知寨病逝了,徐宁以“官身羁绊,路途遥远”为由并未前去吊唁,当汤隆拿出二十两蒜条金相赠时,徐宁只推脱一番,便也笑纳了。

    饶是如此,在梁山上的汤隆为了多些人脉关系,毫不犹豫地便把这个钩镰枪法极为了得的表兄给拉下水,只能说这金钱豹子是薄情之人。

    可看在武松的面子上,汤隆这个世代军器制造家的传人手艺也是过硬的,眼下他又正是落魄的时候,萧唐也不惧汤隆又能如何算计到他头上来,便对汤隆说道:“既是武二哥引荐之人,以后府中打造一应器械之事,还要仰仗汤兄的本事。”

    汤隆大喜,又没口子的向萧唐称谢。武松正要向萧唐介绍泼韩五的时候,石秀、时迁、段景住等也来到前院,善于相马识马的金毛犬段景住一见泼韩五牵着的那匹白鬃骏马,他眼睛一亮,赞道:“好一匹白雷飞骓,便是在辽国也不常得见,想不到却在这里见到这匹宝马!”

    泼韩五斜眼望向段景住,笑道:“你这汉子倒是识货!”他说罢又对萧唐说道:“萧任侠,我乃延安府西军武都头麾下副都头韩世忠,时常听武二哥提及你的名头,特来拜会。此马是我在路上所擒,权当新婚贺礼送与你了!”

    韩世忠!

    萧唐心里的震撼,丝毫不亚于方才武松向他介绍鲁达,这可是靖康之变后与岳飞岳武穆齐名的中兴四将之一,于赵州城、黄天荡、大仪镇屡次挫败如日中天的金国铁骑,武功赫赫的忠武蕲王!

    萧唐又想到这韩世忠确实是延安府人氏,眼下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萧唐知道他十七八岁从军之前,也是延安府内一个颇有名气的泼皮,嗜酒豪纵,不拘绳检。却没有想到他竟与武松同袍为伍,还是步军一正一副两个都头的身份。

    韩世忠见萧唐面露诧异,他心里也在盘算着萧唐的底细。韩世忠放荡不羁惯了,在军中也是个有名刺头。若论本事武松当年劈手夺刃连杀西夏数十人,那事韩世忠是看在眼里的,当即他便欲和武松讨教些拳脚刀术的手段,两人关系日渐紧密起来。

    而鲁达行侠仗义好打不平,在延安府也是被人交口称赞的提辖官,韩世忠便也只对他两人心悦诚服,后来常听武松提及自己在大名府的结拜兄弟萧唐,如今亲眼所见,韩世忠心里也很好奇这个面涅郎君,又被称作任侠的萧唐又是何等人物?

    韩世忠心里暗暗想道:瞧他这宅院富丽堂皇,手下众人也都似有几分本事,不过他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少爷,养得几个闲人又有甚么稀罕的?你不过是当年救了个小娘子、杀了个恶霸而教世人称赞,那事换我又如何做不得?

    武都头将你夸出个花来,可你到底有何本事,也须让我过过眼才做得数!

098章 识英雄,重英雄

    韩世忠兀自想着时,苏瑾娘与孙二娘、花小妹等萧府内的女眷也已出来,她见到武松,立刻盈盈拜道:“武二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武松见了苏瑾娘与萧唐,当年往事历历在目,也是感慨良多,他说道:“你们两人到底走到了一起,往后只管好好度日,莫要辜负了彼此!”

    说罢武松又对萧唐说道:“兄弟,鲁提辖等人还要你好好安置,我先回清1河县孔宋庄去探我大哥,几日后你我再好好痛饮一番。”

    鲁达也在一旁说道:“二郎你只顾去,见了兄长也请其一并前来,也教大家同欢喜一场。”

    萧唐忽然想起一事,他拉过武松,低声说道:“武二哥,当年尊师和少林名宿谭正芳前辈曾至大名府寻你,我有幸得尊师点拨拳脚”

    武松听罢,只是笑道:“金台金老丈也寻着你了?”

    萧唐一愣,说道:“二哥原来早已晓得金老前辈的名讳?”

    武松哈哈笑道:“恩师既不愿提及,俺便也不说破!只是没料到你我又多了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来!”

    又寒暄几句后,武松便先行离开萧府,前往清1河县孔宋庄去拜见潘老太公与他的兄长武植。萧唐又向鲁达等引荐了花荣、燕青、许贯忠、石秀等一干手下心腹之人。

    鲁达见了,不由点头暗付道:这个萧唐,闻名于京东、河1北几路不说,手下更有如此多好汉帮衬,看来倒是个胸襟宽阔的好男子,也不枉洒家走这一遭前来与他结识。

    萧唐瞧见韩世忠牵的那匹白雷飞骓神骏威武,便推谢道:“韩副都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久闻西夏人精于善骑,所部铁鹞子更是刺斫不入、蛮横凶悍的重甲铁骑。韩副都头既为西军将士,常要与夏人厮杀,这匹骏马在副都头手底才能物尽其用,我却是收不得的。”

    韩世忠咧嘴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这萧任侠是河1北两路数一数二的大户,区区匹马儿你未必瞧在眼里。可我泼韩五乃是落拓户出身,又是个没甚闲钱的丘八,这马你要是不收,我这脸面可放不下来。”

    韩世忠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登时凝重不少,众人瞧韩世忠的眼神也不善起来。他这话说得似是萧唐仗着家世殷富,便轻视他人一般。可韩世忠浑不在意,依旧是副嬉笑模样。

    这个泼韩五,倒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鲁达苦笑摇头,可他知道韩世忠虽然行事带几分泼皮习气,却也并非无端惹事的主,所以他便只是抱着膀子,看韩世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唐凝视着韩世忠,忽地笑道:“既然韩兄的厚礼却之不恭,那我多谢韩兄的好意,收下这匹骏马便是。”

    “且慢。”韩世忠一摆手,又说道:“这马儿是坐贺礼也好,便宜彩头也罢,送与你我也心甘情愿。只是你我既都蒙武都头点拨过拳脚手段,便与我切磋一番如何?”

    萧唐身旁石秀、花荣等一听更怒,花荣抢先一步跃出来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家哥哥见你是武二哥有袍泽之情,这才以礼相待。你要比试哪用我家哥哥出手?我先来会会你!”

    韩世忠冷笑着正要言语,却见萧唐挥手止住花荣,说道:“既然韩兄有此兴致,我与韩兄切磋一番又有何妨?”

    韩世忠自幼市井间常与人争斗,为人自有股傲气,他见萧唐答应下来,只笑道:“论这比试武艺,只当自家比试,只见本事高低,不必生死相博。只是萧任侠可别小觑了我的手段。”

    萧唐却摇摇头,朗声说道:“当年西夏骚动,韩副都头在银州斩关杀敌将,掷首陴外,才使夏人大败。又率敢死士鏖战于蒿平岭,跃马怒斩西夏监军驸马兀移。如此英雄人物,我哪里会有半分轻视之心?”

    韩世忠一怔,轻佻放浪之色已然不见,他神色复杂的望着萧唐半响,忽然笑道:“武都头也是,那种事又何必说与你听?”

    萧唐手下心腹听罢,也顿时对这韩世忠刮目相看,在萧唐的兄弟中虽有花荣以神箭绝技射杀绿林强人、石秀参与数次江湖火并、杨林走南闯北常与各地豪强草莽沟通可却并无一人像韩世忠这般在两国交战中以一腔血勇死战立下如此功劳。

    就算是那种在江湖中杀过几条人命的狠人,可在比起千军万马中浴血厮杀,顷刻间就有无数生命被屠戮的情况比较,那些市井争斗不过似屠鸡杀狗。像韩世忠这种经历过数次战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还立下奇功的军人,确实非寻常绿林草莽比得了的。

    萧唐又向韩世忠说道:“韩副都头当年之事武二哥并未曾告知于我,犹常言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韩副都头勇烈无双、斩将拔旗,本该破格提拔重赏,叵耐上官有眼不识英杰,只提韩副都头区区一级,使西军为之哗然齿冷,此事我亦有所耳闻,也为韩副都头扼腕叹息。

    今日韩副都头既有意与我比试,便如我当年与武二哥那般切磋,自当竭力奉陪,又哪会存轻慢之心?”

    韩世忠听罢沉吟不语,当年他杀进西夏军城池砍了守城军官的首级,更是直冲入敌阵斩杀西夏驸马使敌军大溃,同袍战友莫不称赞韩世忠说他虽入伍不久,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经略使上报朝廷要求破格提拔他时,主持西军边事的童贯却以为韩世忠不过是走了门路贪功冒领,只给韩世忠升一级军职。

    韩世忠本来就是倔强要强的性子,受此冤屈他又摆出当年泼皮的嘴脸嬉笑过去,只当做毫不在意,可他心里又哪能真的无动于衷?可依他佯狂撒泼的秉性,在延安府西军中也得罪过不少同僚,当年的愤懑只能在心中越埋越深,却没想到在这大名府还有萧唐替他鸣起不平来。

    再瞧萧唐的面色诚恳,不似作伪,韩世忠不由感到一阵感然。他如此看重于我,我倒也不好待他无礼了他神情变得严谨起来,恭敬向萧唐施了一礼,说道:“方才言语多有冲撞,勿怪!”

    此时的韩世忠对萧唐也再无半分不敬,两人抱拳施礼,依然斗在一处。韩世忠的拳脚手段干练直接,流行流水般毫无拖沓。而争斗时他只感觉萧唐与武松有几分相似,虽不及武松拳势猛烈,也端的是迅猛狠厉。

    萧唐一拳陡然向前击出,直奔向韩世忠胸口。那拳势挟劲风,甚是威猛。韩世忠猱身侧避,抬膝向萧唐腹部顶来。见韩世忠欺近身来,当即向后一跳,避开韩世忠的攻势。

    两人又斗了二十几合,萧唐不住暗暗喝采道:好个韩世忠!此般再打下去,我也只是勉强敌得过他。如果是真刀真枪的生死相搏,恐怕我已不是他的对手。

    又斗了数合后,忽然一团黑影冲到两人中间,那人双手一格,萧唐和韩世忠猛然间感到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道卷至,两人不由得都倒退数步。就见鲁达站在当中,哈哈大笑道:“且住了罢,你这泼韩五只顾卖弄手段!人家萧唐兄弟大婚在即,卖你几分脸面陪你练手,你这厮倒纠缠不休起来!若不尽兴,洒家再陪你耍耍!”

    韩世忠听了,不由苦笑道:“旁人倒还罢了,我又何必在鲁提辖手底自讨没趣?此番我与萧任侠斗了个平手,谁也没输没赢。”

    就在这时,忽有庄客前来报道:“禀少主,有贵客前来造访。”

    “是哪里来的贵客?”

    那庄客回道:“只说是自河东威胜军来的。”

099章 河东来客

    河东威胜军?萧唐心里想到,当日乔道清和孙安离去时,倒曾提到他们眼下在威胜军铜鞮县居住,除他们之外又会是哪个河东好汉?

    鲁达、韩世忠与汤隆见萧唐有来访贵客相迎,也由他去见。萧唐忽然想到一事,对韩世忠指着花荣说道:“韩兄,我这兄弟使弓箭的手段极其了得,江湖人称‘小李广’。若韩兄还有兴致与人切磋,正可与我这兄弟亲近亲近。”

    韩世忠听罢把眼望向花荣不住打量,而萧唐又低声对花荣说道:“花荣兄弟,你有心在行伍中建番功业,这韩世忠韩副都头又是善于征战厮杀的好汉,你若能得他点拨一番,定然受益匪浅。”

    花荣见韩世忠西军出身,方才听萧唐所说,也对韩世忠的事迹极为心折,便点头说道:“哥哥放心,我理会的。”

    萧唐又对鲁达说道:“鲁提辖,小弟少陪片刻。我这些兄弟也都是直性的好汉,且由他们陪衬提辖,待小弟会过宾客便回。”

    鲁达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你的府宅,还能跑到哪去?萧唐兄弟只管快去快回,缺了正主教洒家如何开怀?!”

    萧唐便与燕青、石秀到堂屋去见来访的宾客,只见来的有两人,见到萧唐忙唱喏施礼,说道:“小人河东徐威、唐显,见过萧任侠。”

    萧唐听这两人的姓名似是有些耳熟,便又问道:“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听我庄客所说,两位是从河东路远道而来的?”

    没想到那徐威回道:“好教萧任侠得知,我家主人只遣我等到贵府向阁下报之,此刻正于大名府外槐树坡相候。”

    萧唐等听罢一怔,不由都微微着恼,心说你们前来拜访,反而在大名府外僻静处要主人去请,这又摆的是哪门子威风?

    燕青摇头说道:“却是作怪!既是登门道贺的宾客,却要我家哥哥出大名府去迎,你们的威风还大过赵官家不成?”

    徐威回道:“非是我等对萧任侠不敬,只是我家主人欲向萧任侠献上一份厚礼,可大名府人多眼杂,那厚礼不便带到贵府,只得请萧任侠前去取下。”

    石秀冷哼声说道:“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我大哥又岂会被你等几句话给逛出城去?有话在此讲明白了,你家主人到底是谁!?”

    徐威见状,只得向萧唐说道:“我家主人名讳上邬下梨,乃是河东威胜内颇有名望的富户。”随即他又压低声音,对萧唐说道:“我家主人又名乌利得安,与萧任侠令尊一样,也是当年辽国耶律乙辛乱政时流落到大宋的契丹大户之一。”

    邬梨?水浒里那个田虎的大舅哥?萧唐知道这个威胜富户有个大有姿色的妹妹,被田虎看上后娶了为妻,才让这邬梨做了伪晋国的国舅爷。

    其实这个邬梨死得也有些冤枉,他本是个入骨好使棒,两臂有千斤力气,又开的好硬弓,惯使一柄五十斤重泼风大刀的猛人。在水浒里能耍得动五十斤重兵器的好汉又能有几个?

    可是他与宋江军交战时,被军卒放冷箭射中脖项重伤,完全没显出本事不说,最后还被他养育长大的义女仇琼英与张清联手毒死了。

    仇琼英毒杀邬梨是为报田虎杀他生父,逼死生母之仇,这点本没有错。可她的大仇人只是田虎一人,邬梨与他妻室倪氏待琼英如亲生的一般,邬梨又终日教导琼英,将一身的本事都传于了她,可以说邬梨并没半分对不起琼英的地方。

    即便亲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是不知当邬梨被下鸩毒死前的弥留之际,又可曾会想到自己竟是死在自己疼爱呵护的养女手中。

    可是这邬梨又怎会找到我头上?他所说的厚礼又是什么?萧唐狐疑地望向徐威、唐显说道:“我等皆已入籍大宋久矣,祖辈在辽国时的旧事都已如过眼云烟,你家主人又有何事寻我?”

    徐威微微一笑,说道:“我家主人虽与萧任侠素味平生,但久闻阁下在冀鲁上的名头,心向往之。趁萧任侠大婚之际,便欲献上份厚礼欲阁下结识。至于那份厚礼相信必合萧任侠的心意,阁下可曾还记得贵府中有个总管叫做雷贲,原名唤作乙室孛奴的人么?”

    ※※※※※※※※※※

    大名府城郊,槐树坡。

    在一家生意很冷清的酒家里,掌柜、厨子与店小二也都早不知去向。现在那酒家大门紧闭,连挂在门口招纳宾客的酒旗都已收了,本来门可罗雀的一个酒家,偶尔途径此地的樵夫、行人也只是一打眼,便匆匆走了。

    可这酒家虽打了烊,周围三三两两却隐蔽着几个劲衣打扮的人,似是严密注视着周围的动向,好不教人得知那冷清的酒肆内将会发生的任何事。

    雷贲此时被反剪双臂,跪倒在酒家的中间。他本就已似苍老了几十岁,此刻更是面色灰败、满身血痂、嘴里还塞着快麻布,周围有四五人手持着钢刀冷冷注视着他,只要那雷贲有丝毫动作,便会有人一刀背狠狠砸在他的后脑、膝盖上,叫他根本无法逃脱。

    在雷贲后面的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虎背熊腰,衣装华丽的大汉正玩味地瞧着雷贲。那大汉约莫三十多岁,虽然他身形魁梧,气度豪迈,可眸子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鸷。

    酒肆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雷贲抬起头来,正瞧见萧唐等人在徐威、唐显的引领下来到此处,已正站在他的面前。雷贲嘴角一咧,面色惨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要走到尽头。

    萧唐见到雷贲,登时忆起这雷贲当年出卖他与萧老爹,与九头虫同流合污,诬陷萧府的旧恨来。可萧唐虽知今日必定要杀他报仇,也已不像当年那般直教仇恨的怒火焚尽自己最后一丝理智。

    那魁梧大汉站起身来,向萧唐抱拳说道:“萧任侠,我恭候多时了。”

    萧唐望着那大汉,沉声说道:“这位大哥便是河东邬梨?邬兄予我如此‘厚礼’,小弟感激不尽。”

    邬梨豪声笑道:“这厮两年前投到我府中,本来我念其是契丹同族,便好意收留了他,却不知这厮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这厮曾漏过口风曾在大名府宗城县贵集镇打踅,这两年多萧任侠名驰冀鲁,直教江湖好汉交口称赞时,我便向这厮问及过萧任侠之事,哪知这厮先是推诿搪塞,之后又企图逃逸。

    我生了疑,经多方打探这才知道他当年做的腌臜事来。我邬梨平生最恨这种卖主求荣、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是以我便派人将这狗贼捉来,任由萧任侠处置。我不忿这厮下作勾当,故而略尽棉力替萧任侠拿下这狗贼。萧任侠也莫再要与我客气。”

    萧唐听邬梨说罢,他心中所想的除了死仇雷贲,也想到邬梨如此向他示好的目的来。在水浒中邬梨此人功利心重倒是极重,否则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幼妹嫁给田虎,好图谋在田虎割据的伪晋国倚仗外戚的身份坐霸一方。

    而且邬梨既然知道萧唐与雷贲的仇怨,知道他必欲杀雷贲而后快,便在处偏僻的酒肆做好准备,不经官门只按江湖方式去了结,此举不是要刻意卖给萧唐个人情又是什么?

    邬梨此时也正在注意着萧唐的反应,他也不甘只在河东内做个富户终其一生,而那让他攀权富贵的田虎现在仍是一介猎户,还没有搅得河东路群雄归心的实力,从而占五州五十六县自立为晋帝。

    当邬梨得知新投到自己府中的那个雷贲,是曾背叛过萧府的总管,并与萧唐是死仇关系时,他想到那萧唐目前论财力、人脉、权势、江湖名声上都是河东、河1北、京东等诸路都是最为显著的人物。既然可以利用那萧唐的死仇,而去与他结交的机会,那又何乐而不为?

    两人各怀心思时,就听萧唐对邬梨说道:“邬兄有心了,这狗贼我欲拿他久矣!可恨人海茫茫,直教我无半点头绪。此番有幸得邬兄施以援手,才能消了我这心中无穷之恨。”

    邬梨撇了眼雷贲,又瞧着萧唐说道:“我知道兄弟还与这厮必定还要计较一番,我等在店外相候。兄弟尽管放心,这家酒肆已被我盘下,这厮是杀是剐,全由兄弟意思来办。”说罢邬梨一挥手,手下徐威、唐显与几个随从都随他纷纷退出门去。

    萧唐上前摘去雷贲口中的麻布,面沉如水道:“你当年与李少华那厮勾搭成奸,陷害我萧府上下时,可曾想到过今日?”

    雷贲咬牙切齿,他情知必死,索性嘶声狂笑,张狂大骂起来:“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只能说我一步错步步错,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你这锦毛獒反骑到我头上来!我半生服侍老爷,问心无愧!我是见不得你这纨绔子败光老爷基业,我又错在哪了!?

    若不是你怂恿老爷排斥我疏远我,我又哪会勾结外人坑害萧府!?对!错的是你,我没有错!我只是想维护住萧家基业,也教我好好度此一生!是你将我逼上绝路!错的是你!是你害了老爷,不是我!!”

    萧唐冷冷瞧着雷贲癫狂的模样,他脸色杀意愈浓,说道:“当年你见我与老爹心结未解,便三番五次挑唆于我,意图挑拨我与老爹的关系,这也是你为老爹着想?当年你不止构陷于我,害得老爹被李少华那狗贼折磨,不治而亡,这也是你对得起老爹?

    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我萧家,可你所作所为,又有哪里感念我老爹的恩德?你做了便是做了,为何如此孬种,敢做却又不敢认!?”

    雷贲蓦地如遭雷击,萧唐所说的话与当年萧老爹在大牢中痛骂他的话语何等相似?恍惚间他突然想起当年待自己恩重,又让自己颇为敬畏的那个长者。半响过后,雷贲面如死灰,长叹道:“罢了,只愿少爷念在我服侍老爷多年的份上,只求早死。”

    萧唐还为发话,旁边石秀也是知道当年那段恩怨的,他抽出腰刀,冷声说道:“萧大哥大婚在即,沾血不祥,此事便由我来代劳了罢!”

    见萧唐没有发话,石秀二话不说,踏前几步举刀狠狠攮进雷贲的腹中,他随即把刀柄一转,雷贲脏腑被利刃搅在一处,直教他双眼似死鱼般突出,雷贲口中嘶吟片刻后便再忍不住,呕着大口鲜血惨叫开来!

    石秀一把薅住雷贲的头发,贴在他耳边狞声笑道:“你那贼驴,也有今日!你想快死,爷爷却偏叫你受尽零碎苦头再死!”

100章 投人不着的莽汉

    邬梨走到酒肆外面,只等萧唐与雷贲将前怨旧账算明白时。他手下徐威走到他身边,说道:“主人,周围并无动静,薪火干柴也已准备齐了。”

    “嗯...如此便好。”邬梨点了点头,他见徐威似还有话说,便问道:“徐威,你还有何事要讲?”

    徐威向邬梨恭敬回道:“主人,小人只是不明白,主人在威胜良田千顷、富甲一方,虽然那萧唐在河1北路名头虽响,可咱河东的好汉也不怵他,又何必刻意向他卖好?

    况且那萧唐大婚在即,主人却又有意将小姐许配给那萧唐,小姐豆蔻芳华,追慕者甚众,那家大宅大户的正室做不得?又何必非他萧家不可,入门白白矮人一头?”

    邬梨挥手打断徐威的话,沉声喝道:“你懂甚么!?河1北、河东几路局势动荡,盗匪四起。我听闻河1北西路洺、磁、相、赵几州乱民聚集,已与河东路草寇合流。当年贝州王则起事时,似我等大户太平时节享得安乐,可大群贼匪流寇袭来时,我等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我手底庄户乡勇不过千人,可用者唯有你与唐显两人。而那萧唐黑道上与江湖豪杰交往甚密,白道上又是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手底的红人。太平时诸般生意能相互照拂,匪乱时亦能多个仰仗,和他攀上关系,远比那些欲壑难填、贪得无厌的州府官划算!至于我那妹子,常言道:宁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她那般容貌正派上大用,也不至辱没了她。”

    邬梨与徐威正说着,就见萧唐与燕青、石秀三人已走出酒肆。邬梨面色舒展开来,问道:“萧任侠可是已办妥了?”

    萧唐望着邬梨,面色从容道:“托邬兄之福,此事已经了结了。”

    听萧唐说罢,邬梨一打手势,手下随从将早已备齐的薪火干柴堆至酒肆四周,点了火折子,不过一会那酒肆便被熊熊烈火吞噬。

    萧唐见邬梨行事周密,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人倒是有意与我扯上关系,而毕竟这邬梨向他呈上这份人情,萧唐也不好拒他于千里之外。况且毕竟邬梨也是河东路的一方人物,将来说不准也要有求于他,想到此,他对邬梨说道:“既然此间旧事已了,还请邬兄大驾光临,到我府上一叙。”

    萧唐等人带邬梨及其随从一来一回,已过了几个时辰,等他们赶回萧府时,却见偌大的庭院内,甚至萧府周遭数十步距离内都摆满了无数张桌席,有七八十人乱哄哄的各自聚在桌前。有许贯忠、郑天寿接待着进出的客人,眼见还有各色鱼肉酒菜纷纷摆上,那群人中有识得萧唐的,纷纷起身向萧唐连道恭喜,直教萧唐也看傻了眼。

    萧唐拉过许贯忠问道:“贯忠,这是怎么回事?”

    许贯忠苦笑道:“大哥忘了那事?杨序管事说除了各地达官贵人、江湖豪客要于大哥成婚之日前来庆贺,大名府、宗城县、萧家集等大哥业下的商铺的掌柜雇工,以及有生意往来的客商人数众多,大婚当日一同接待难于面面俱到,故而从今日起大摆席宴,宴请宾客也不至叫咱们失了礼数。”

    萧唐一拍脑门,不由暗叫声惭愧。他知道成亲之事无比繁琐,还好府中上上下下有无数人过来帮忙,其中又以杨序、杨林等善于接人待物的管事出力最多。

    此事杨序是和他提过的,算下来再过七日便是萧唐与苏瑾娘的大婚之日,只是今日先是武松带鲁达、韩世忠等人来得突然,随后他又去槐树坡了结掉那段旧怨。心境复杂下,叫他忘了今日却是萧府中设宴款待属下雇工,以及市井中形形色色与萧氏店铺有来往商户的第一天。

    就听许贯忠又对萧唐说道:“卢员外也已到了府中,想询问大哥在迎亲之日有甚么他需准备的地方。”

    宋时婚姻,自要三媒六证,其中三媒者指得是男方聘请的媒人、女方聘请的媒人与为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

    苏瑾娘情况特殊,在操办婚礼上她已拜孔宋庄潘老太公为义父,女方的媒人便由潘太公出面请了个清1河县内德高望重的员外。

    而男方这面的媒人萧唐前思后想一番,论地位高辈份低,只有与他同为大名府大户的卢俊义最为合适。卢俊义虽非官身,可论起江湖名头、家世势力他也是名震河1北的人物,加上萧唐与卢俊义本是旧识,岂有不允之理?他便欣然答应下来。

    而出于苏瑾娘家境情况的考虑,本来在萧唐的再三要求下,这次婚礼程序精简删减,卢俊义除了陪萧唐去潘府行过程序上的纳征下聘之礼后反倒已没他什么事。眼见萧唐婚期临至,反倒让卢俊义坐不住了,找到萧唐府上来问还有甚么他能帮衬的。

    这边燕青见许贯忠、郑天寿二人忙碌,萧府内外席宴来客兀自来个不休,他便对萧唐说道:“大哥只管去招呼鲁提辖、卢员外等哥哥,这里自由我来照拂。”

    “既如此有劳小乙了。”萧唐说罢,就请邬梨等人进了内院,不过一时片刻,又有个淡眉无须、体型肥大的莽汉踱到萧府门外,他左右瞧了一圈,喃喃自语道:“好座宅院,端的好气派!”

    那莽汉见萧府内外摆桌设席、似是喜宴,他腹中也应景儿似得一阵擂鼓般的巨响,便也不管不顾,寻了个桌位大马金刀坐下身子,只顾狼吞虎咽起来......

    萧唐进了内院时,鲁达、卢俊义以及一众萧唐手底心腹兄弟也已大摆席宴,喝在一处。萧唐听鲁达几句埋怨,连称怠慢得罪,他右顾又盼一圈,问道:“怎么不见韩兄和花荣兄弟?”

    鲁达向萧唐笑道:“你那花荣兄弟,确实好本事!泼韩五与他比试弓箭,正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他俩比得兴起,又要较量骑射本事,眼下应是在城外寻个去处比试,不必管他。”

    萧唐点了点头,心说韩世忠正史中曾将大宋远程利器神臂弓改良成克敌弓,也是使弓弩手段极为高明的猛将,有他这个中兴大将与水浒中头号神箭将军花荣切磋,也正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就听鲁达又说道:“倒托了萧唐兄弟的福,叫洒家又识得卢俊义卢员外这等人物,也是不虚此行。”

    邬梨听罢动容道:“莫不是江湖人称河1北三绝,大名府玉麒麟的卢俊义?幸会幸会!”

    卢俊义谦逊回道:“不过是江湖上同道谬赞,见邬员外见笑了。”

    萧唐见卢俊义身旁坐着一人,低眉顺眼着却甚是面生。便向卢俊义问道:“卢兄,这位又是何人?”

    卢俊义向萧唐介绍道:“这人姓李名固,原是东京汴梁人士,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我门前。我救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便教叫他管顾家间事务。”

    李固也向萧唐行礼道:“小人李固,见过萧任侠。”

    这个白眼狼到底还是投到了卢俊义府中......萧唐对李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与卢员外,在大名府可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他的事便也是我的事,李管事也不必与我如此客气。”

    李固慌忙应了,卢俊义笑道:“兄弟与他说这些作甚?你叫我与鲁提辖一通好等,可还没罚酒三杯。”

    萧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念道:李固这厮后来与卢俊义迎娶的贾氏,也就是自己的主母有了私情,又与贾氏串通陷害卢俊义私通梁山,甚至买通差役企图在卢俊义刺配路上将其杀死。卢俊义与我一番交情,我既知李固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又怎能坐视不理?

    可李固是因为梁山吴用设计构陷卢俊义,这才打定主意要将卢俊义害死再夺了他的家产,现在卢俊义也并没迎娶那红杏出墙的贾氏。水浒里对卢俊义忠肝义胆的燕青苦苦相劝,卢俊义尚且不信,现在萧唐又有甚么理由杀他府中管事?

    按原著的轨迹卢俊义在配途中遭官差暗害时有浪子燕青搭救,在大名府将被处于斩刑前又有拼命三郎石秀去劫法场,可现在燕青与石秀都已是他萧唐的心腹。卢俊义若是命中仍有那番劫数,哪怕会叫他脸面蒙羞,也必须将李固这贼子和那贾氏给揪出来了......

    萧唐心中正念到的燕青,此时正在萧府外院,接待与萧唐诸般生意有往来的客商。忽然郑天寿走到燕青身边,对他笑道:“小乙哥,你瞧那厮。”

    燕青打眼望去,就见个肥大的莽汉只顾扒着饭菜,吃得满嘴汤汁菜油,面前已摞了数个空碗空盘。旁边客商纷纷皱眉避让,那莽汉兀自不觉,大叫道:“再添些饭菜!”

    莽汉正嚷时,见到郑天寿对自己指指点点,面带嘲谑,他瞪眼说道:“你这厮看老爷怎地?”

    郑天寿心头火起,也骂道:“作甚鸟怪?!我怎地瞧你不得?你这汉子甚么来路,瞧你这厮的吃相,猪吃食么?”

    莽汉听郑天寿言语相辱,怒气满胸,回骂道:“你这小白脸好生没道理!新郎官摆喜宴就是要教人吃饱喝好,你这厮却只顾瞧爷爷吃喝作甚?”

    郑天寿毛躁的脾气,又最恨别人称他作小白脸,他一听大怒。指着那莽汉骂道:“你这鸟人说谁是小白脸!?你是哪家店铺的伙计?瞧你这厮的也不像是劳什子生意人,遮莫是来蹭吃混喝的泼才!?”

    莽汉反唇相讥道:“奇了怪哉!瞧你这厮油头粉面的,不是小白脸是黑炭头不成?你瞧老爷我像是蹭吃喝的,老爷还我瞧你像蜂窠里的兔儿爷呢!”

    郑天寿直被那莽汉气得一张白脸充血成了绛红色,他冲上去抡拳便打。

    那莽汉站起身来伸手一拳,便将郑天寿打个塔墩,他瞧着郑天寿冷笑道:“兔儿爷伺候好你家相好的去!偏生与人逞强争拳脚,不是耍处!”

    郑天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那莽汉激得七窍生烟,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哪能丢得起这里面?

    那莽汉心里也颇是气闷,自己常好与人争执,嘴皮子上也不与人留丝毫情面,致使他虽有一身拳脚相扑本事,却四处投人不着。他在河1北各地浪荡,到大名府见有人设喜宴款待,便打算占顿便宜填饱肚子再说,结果却又与这白脸汉子杠上,越说越僵,到底还是又结了一桩梁子。

    罢了!叫老子打你个痛快,值甚么!?

    莽汉侧身避过郑天寿的拳头,将郑天寿拦腰抱住又只一交将其颠个脚捎天。那莽汉冲上去正欲再打时,燕青星移电掣般拦将过来,一拳击向那莽汉。

    莽汉避身闪过,刚要再打时,就听燕青问道:“你这汉子,脾气不小!可有名号?”

    莽汉上下打量燕青一番,说道:“哪里又冒出个粉雕玉刻的娃娃?难不成这还真做蜂窠营生,寻来些俊俏的小郎君揽客不成?”

    听那莽汉言语,燕青心里也起了火气,他喝道:“你这厮是哪里来的浑人?今日本是我家大哥设宴款待众宾之日,你是有意来搅事捣乱的不成?”

    莽汉叫嚷道:“你们大户人家,好生小气!我不过吃你一顿便来寻我晦气!老子走了便是!”

    说罢那莽汉抬腿便走,来到燕青身前时喝道:“闪开!”便去扳他肩膀。哪知燕青右足一滑,身子一沉,双手薅住莽汉衣襟又绊住那莽汉左腿便是一摔。

    那莽汉“咦?”的声惊呼,他踉跄几步险些被燕青放倒,这莽汉祖传三代的相扑绝技,一身本事被人赞曰相扑丛中人尽伏,拽拳飞脚如刀毒,何曾吃过这等亏?

    “再来!”莽汉起了争执之心,他双手直奔着燕青抓去,两人厮缠试探十余合,一众宾客起初见那莽汉与郑天寿动上手,各自惊惧欲躲,可又见那莽汉与燕青斗得精彩,都不由停住步子,围观两人争跤放对。

    那莽汉暗忖道:瞧不出这小子却有几分手段,我比他高大,他必奔我下三路来。只消防住他借力巧劲,比力气他又怎能放倒我?

    想到这那莽汉双手只顾去扑拿燕青,燕青见那莽汉逐渐心焦,动作大开大阖,心中也有了计较。他从那大汉左胁下穿过去,待那汉子急转身时又被燕青跃到身后,待那莽汉三换两转脚步都乱了。燕青那莽汉露了破绽,他抢将上去,双手一扭一插,再用肩胛顶住那莽汉胸脯,借力便要将那莽汉生生托起。

    鹁鸽旋!?

    那莽汉惊然想道,燕青的身子已似陀螺般旋转起。那莽汉在要被燕青借力掷出时,他猛地使巧力一挣,身子在空中蹬个筋斗后双脚抓地,双手反奔燕青扣了过去。

    燕青忙撤了招跳出圈子,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使出自己相扑手段中最拿手的本事,也没制住那莽汉。

    而那莽汉险些在燕青手底吃了瘪,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又见萧府也又冲出不少人来,心里念道:没奈何我又得罪了人,便是这小子也险些坏在他手里。单拳难敌四手,被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还不知如何炮制我,还是早早去了罢!

    念及至此那莽汉转身便又要走,燕青心想这汉子虽然言语无礼、憨直鲁莽,厮扑争跤的拳脚本事却是千里挑一的,萧大哥手下再添如此帮手,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到此,燕青向那莽汉笑道:“好汉留步!我大哥广纳宾客、礼数周全,这位好汉既未酒足饭饱,何故要走?”

101章 大婚之日

    那莽汉回头,狐疑打量燕青一番,冷哼道:“你这小哥休要消遣我!你们人多,我不与你们纠缠。”

    燕青笑道:“我萧大哥最喜结交好汉,这位好汉使得好拳脚,敝府好生招待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难好汉?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那莽汉瓮声瓮气的嚷道:“我没名没姓!要放对争执便是,可莫拿言语诳我!”

    郑天寿被那莽汉放倒两次,一肚子火气正没处撒,听那莽汉又如此说,登时骂道:“撮鸟!休要给脸不要脸!”

    那莽汉又怒,刚要再骂,燕青立刻劝那莽汉说道:“大家一时言语失和,比试番拳脚也就罢了。有道是好汉没有隔夜仇,又非泼天的仇怨,何必争执不休?这位大哥在江湖上行走,也当知大名府萧任侠的名号,既不是甚么大事,我等又怎会与大哥你纠缠?”

    那莽汉佩服燕青的本事,又见他说的客气,便回道:“我也识得甚么萧任侠的名头,只是我言语又无忌常得罪人,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那甚么萧唐又哪会与我扯上交情?”

    燕青听那汉子语气缓和了些,不再似方才那般戒备,便笑道:“这位大哥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替你做个引荐,在此处安身立命,不胜似在江湖中做个风餐露宿的无根浮萍?”

    那莽汉思索一番,他练就一身家传绝学,正想靠相扑拳脚本事讨个活路,可他说话莽直,又好与人争执,所以在江湖中辗转数年,得罪的人倒有许多,让他免去流离奔波之苦的去处却始终寻觅不着。

    这个小哥言语亲和,也有身好本事,料想其也不会耍弄我想到这,那莽汉便回道:“我叫焦挺,乃是河1北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父子相传,不教徒弟,旁人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我欲要投个去处入伙,却没条门路。若是小哥能替我向那萧唐荐个名头,我焦挺感激不尽。”

    郑天寿不忿,正待说话,一直在旁观望的许贯忠将他劝下,说道:“这汉子却有拳脚本事,萧大哥是爱才之人。天寿哥哥也是个磊落的汉子,何必与他耿耿于怀?”

    “这个我晓得!”郑天寿愤愤道:“只是似这等浑人,却要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后又不知要受多少鸟气!”

    焦挺又与燕青叙了几句话,便直喇喇的说道:“走罢!”

    燕青一怔,问道:“焦挺哥哥这是要去哪?”

    焦挺淡眉一皱,憨声道:“你不是要引荐我见那萧唐么?怎地不去?”

    燕青摇头笑道:“焦挺哥哥,我萧大哥大婚在即,诸事繁杂、分身乏术。这时去见哪有心神将焦挺哥哥安置妥当?我为焦挺哥哥安排个住处,待萧大哥与嫂嫂三朝拜门、婚事礼毕,我再带焦挺哥哥去见萧大哥,如何?”

    ※※※※※※※※※※※※

    现在的萧唐确实已忙得昏头转向,不但要接待武松、鲁达、卢俊义、韩世忠、邬梨等来宾,新房华筵摆设、迎亲程序彩礼、当日诸方到场宾客的事宜虽有手下管事去办,也要经他过目商议。

    而且迎亲前三天,按照宋时婚俗迎亲萧唐又要向女方家送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盒等嫁衣、脂粉礼品,在古时称之请期,在宋时俗称催妆。

    其中彩礼,以及新婚当日所用衣裳装饰等,有通臂猿侯健及衣铺裁缝准备的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段等,还有白面郎君郑天寿带手下银匠准备的珠翠团冠,四时冠花,珠翠排环,加上之前下聘时送至潘府的金钏、金鋜、金帔坠三金,及上细杂色彩段,疋帛,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等聘礼,每件也都须萧唐一一过问核实。

    迎亲前一日,苏瑾娘与孙二娘、花小妹被送至孔宋庄潘太公府上,等待次日迎亲,而潘太公也将新房的家具器物送到男方府中,将新房布置妥善,为新婚后成家立室讨吉利,这个步骤叫做“铺房”。

    连轴转忙了数日后,终于迎亲的日子到了。

    天刚一亮,萧唐便按选定的时辰,以燕青、许贯忠、花荣、萧义为行郎,带手下庄户执花**、花烛、香球、沙罗洗漱、妆合、照台、裙箱、衣匣、百结、青凉伞、交椅等迎亲物件。

    又有杨序、杨林为授事街司,带柳影烟等大名府青楼内花魁行首一众莺莺燕燕(,宋时凡遇到结婚等活动,有请名妓到场撑门面的风俗,《梦梁录》有载:顾借官私**乘马,及和请乐官鼓吹,引迎花檐子或粽檐子藤轿,前往女家,迎娶新人)与金风玉露楼中乐匠弹唱吹拉,喜庆上路。

    此时在孔松庄潘府中,苏瑾娘头上遮着红盖头,身着披霞绣花红袍静静坐在闺房中,还有潘家小姐、孙二娘、花小妹等身着红衣在她身旁陪伴。

    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苏瑾娘的芳心微微一颤,她想道:这一刻终于到了。

    萧唐的迎亲对付来到孔宋庄潘府门口,潘府今天也是红灯红彩,满是一片喜庆的大红之色。待萧唐进府,拜过潘太公与潘夫人时,潘府上下也以酒礼款待接亲众人,又散散花红银楪、利市钱给迎亲队伍,随着一番忙碌,在剋择官报过良辰吉时后,苏瑾娘终于在孙二娘、花小妹的搀扶下,除了潘府登上了花轿。

    带迎亲队伍一路吹拉弹唱,到了大名府萧府门口时,武植等清1河县孔宋庄上的一众庄户,又按宋时拦门的风俗,只顾唱道:

    仙娥缥渺下人寰,咫尽荣归洞府间。

    今日门阑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须悭。

    绛绡银烛拥嫦娥,见说有蚨办得多。

    锦绣铺陈千百贯,便同萧史上鸾坡。

    拦门礼物多为贵,岂比寻常市道交。

    十万缠腰应满足,三千五索莫轻抛。

    而新郎官萧唐这边的燕青、许贯忠等早有应对,齐声笑着回道:

    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

    **诸亲聊阔略,毋烦介绍久劳心。

    洞府都来咫尺间,门前何事苦遮拦。

    愧无利市堪抛掷,欲退无因进又难。

    随后又经撒谷豆、踏青毡、坐虚帐、缴门红、同心结等流程,萧唐穿着翠绿衣裳,头顶花幞头与盖着红盖头的苏瑾娘齐齐又拜过潘太公与潘夫人的同时,在萧府内院广纳宾客的喜宴也即将开始了。

    此时的萧府贺客云集,论官位以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最大,他送的贺礼也是最重的,不但有金珠玉宝无数、花坠香篝若干,另有匹唤作火块赤千里嘶风的宝马。

    而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托庄客送上的贺礼最雅,是做工精致的翡翠鸳鸯带以及冰花雎鸠玉,不但有祝愿萧唐与苏瑾娘百年好合之意,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奇珍宝器。

    其他还有如郓1城县宋江送来的茶茗玉器、高丽崔慕远送来的书帖字画、松墨纸宣及人参药材,以及邓飞、鲍旭、周通等的金银钱财等,在萧唐庄户查点贺礼清单时,还发现有个叫唐芃秀的女子从东京汴梁托人送来,纹饰着霁霞、鸳鸯、鹣鹣等寓意祝福新婚美满的红釉瓷器若干。

    在到场的宾客中,诸如兵马都监闻达、马军副指挥使索超等,由在大名府声名远播的玉麒麟卢俊义引荐,见过鲁达、武松、韩世忠等人,这些人大多乃是行伍将官,也都是好打熬筋骨的好汉,加上萧唐心腹兄弟花荣,群豪志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而两员押牢节级蔡福、老狱押狱蔡庆等人和大名府府院、司理院中前来道贺吏官坐到一处,也有侯健、石勇等萧唐府中管事作陪;至于大名府周遭乃至河1北两路文人雅士、富贾员外及河东威胜前来道贺的大户邬梨,自有杨序及些手下体己庄户一并应酬。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繁复的仪式、热闹的酒宴又持续了几个时辰,现在已是戌时三刻,皓月当空,萧唐恭送梁世杰回府后,又一一向在场宾客答礼称谢,刚走过一圈,负责替萧唐挡酒的石勇、侯健、张青、郑天寿等人已喝得头重脚轻、酩酊大醉。

    萧唐被众宾客连劝,也只得亲自又喝了几杯,可今天是他大喜之日,哪能真喝醉了?过了片刻萧唐便佯做醉态被人扶进后院,有些好事的宾客顿时要吵着去闹洞房,

    酒量还留有余地的石秀、杨林、薛永、萧义等人早有准备,他们各自端着酒碗堵到后院门口,为首的石秀笑道:“各位好汉似是还没尽兴?只是**一刻值千金,若是想闹洞房,萧大哥和嫂嫂可不肯依得!今日晚上大伙既欲痛饮一番,不醉无归,我们兄弟便与各位喝个痛快!”

    其他宾客叫好就收,又哪里真的要大发酒性去闹萧唐的洞房?可哪知鲁达喝酒刚起了兴,虽不至莽撞到冲进洞房将萧唐拉出来再喝,可听石秀如此说,登时叫道:“恁地好!正愁没个叫洒家痛快的对手!来来来,再与洒家喝上三坛子!”

    旁边武松亦站起身来,说道:“鲁大哥,他们人多,我陪你一并与他们斗酒!”

    薛永、萧义与武松是旧识,深知这武二郎的酒量,忙说道:“武二哥,我家少主可是你拜把子兄弟,你不替少主拦洞房也就罢了,怎地还为难起我们?”

    武松朗声大笑,笑骂道:“你们好不晓事!苏家妹子拜潘太公为义父,俺大哥又是潘府中的管事,俺自然也是娘家这边的人。萧唐那小子拐走了苏家妹子,俺不去找他计较,你们倒撞上来挑俺的兴头!哪怕你们少饮一滴一涓,瞧俺依不依你们!?”

    韩世忠、索超、周瑾等见鲁达、武松要痛快斗酒,也都叫嚷起来,又引得方才刚消停下来的宾客顷刻间呼啦啦站起数十人,他们举着碗直说要与石秀等人拼个痛快,似要把石秀等人不许他们闹洞房而生出的闲气,再撒回到他们身上一般。

    一向精明的石秀登时傻了眼,苦笑着喃喃道;“大哥,这次兄弟可真是够义气了”

    杨林也是一咬牙,叹道:“常言说得好:宁可身骨苦,不叫面皮羞。既已划下道来哪能不应?咱们舍命陪好汉便是,喝!”

    这边石秀、杨林等人脸色既惨然又决绝,一个个都似是要被拉赴刑场、壮烈成仁的义士般。那边萧唐已转进后院,踱步来到新房门前,他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102章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萧大官人,快请。”有个喜娘上前向萧唐道了个万福礼,她熟识男女大婚礼事,先是将萧唐请到床头,又唤起苏瑾娘叫两人行交拜之礼,之后又请苏瑾娘坐向左,萧唐坐向右后,那喜娘便又取出线,彩、果散掷,谓之'撒帐。

    苏瑾娘一颗芳心擂鼓似的跳着,虽说这些时日也经潘太公请礼官向她教导过婚事程序、妇德妇功等,可真到了这一时刻,又想到当时有人向她嘱咐过“撒帐合髻,入房合卺”,俏脸便火烧似的滚烫,一双柔荑在礼服袖底紧紧攥着,都已捏出汗来。

    萧唐何尝又不紧张?这些年他与苏瑾娘情投意合、相敬如宾,也一直盼着迎娶她的这一天。起初他也以为这般婚姻习俗,不过按礼制应付下来,以后与苏瑾娘两人用心经营呵护感情便是,可这几日见自己心腹忙前忙后,受周围氛围的感染,自己也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只似那幸福来得太快,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喜娘似也见惯了新婚燕尔、洞房花烛时拘谨懵懂的小两口,她又笑道:“请两位新人合饮交杯。”

    说罢一杆秤递到萧唐手里,他轻轻挑起苏瑾娘的红盖头,就见苏瑾娘螓首蛾眉、白若羊脂的脸蛋霞飞双颊,剪水双瞳匆匆与萧唐一对视,便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

    这时喜娘已用红绿彩结把两个酒杯连结起来,交到萧唐与苏瑾娘手里,萧唐一饮而尽,甘之若饴,苏瑾娘也掩唇遮嘴着将酒慢慢喝光,最后两人把酒杯一仰一覆,放在床下,取大吉利之意。

    “请两位新人合髻。”

    萧唐接过剪刀,剪掉自己的一绺头发,接着苏瑾娘也将一绺青丝剪下,喜娘接过两缕秀发结在一处,将它放进了苏瑾娘的香囊,便向萧唐与苏瑾娘贺道:“愿新人长相厮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说罢喜娘便退新房,待房门关上时,似乎这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萧唐与苏瑾娘两个人。

    萧唐轻轻拉起苏瑾娘的柔荑,苏瑾娘心又是一颤,从小手传来萧唐掌心的温度,似又在慢慢安抚着苏瑾娘的心灵。渐渐地,甜蜜的幸福与安定感徐徐蔓延,仿佛迷雾般的生命终于拨云见日,朦胧中只听到一个声音在苏瑾娘的心底轻轻地说道:终于,终于来了

    萧唐见苏瑾娘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妙目凝视,就见她眼波温柔、红潮涌颊,在此时刻,他与苏瑾娘从相识、相知、相爱的种种情由如电光火石般在萧唐脑海中倏然闪过,历经一番的磨难险阻,终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相相公”苏瑾娘声如蚊呐,羞不可抑的对萧唐说道:“相公当至中堂行参谢之礼,否则不免失了礼数奴家等相公回来,咱们再”

    萧唐凝视苏瑾娘良久,见她紧张局促,便笑着打趣道:“瑾娘,外面都是一群糙汉子,都瞪着牛眼等着将你的好相公灌倒喝醉呢,如果我这时出去,今晚可就回不来啦。如此怠慢了我的好娘子,我可又是该当何罪?”

    本来苏瑾娘要以新的关系与萧唐相处,以全新的身份在萧府生活下去,今夜又将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经历,此夜之后便是萧家的人,又是萧府的主妇,每每想到这总难免使苏瑾娘紧张万分。可听萧唐如此和她打趣,使得她忍不住咕儿的又笑出声来,只感觉到眼前这个意中人仍是以前那个人,其实一切也都没有变。

    萧唐见苏瑾娘踏实下来,便轻轻的将她抱上婚床,苏瑾娘红着脸并不言语,等萧唐要剥开她的衣衫时,她才费了好大的力气,用手挡在萧唐胸前,呐呐张口说道:“相公且慢,当由奴家侍候相公宽衣”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焉能慢得?饶是萧唐想尽量体贴呵护些,这时在男女本能的作用下,他也已快成了只对着圆月嗷嗷长嗥,被挑起野性来的大灰狼,他温柔的抓住苏瑾娘的手,说道:“娘子多礼了,今夜由相公服侍娘子宽衣。”

    “不要……”苏瑾娘下意识地只说出两个字,可她无力的抗拒越来越弱,最终只能用鼻音儿发出声**的抗议,因为她的粉唇也已被萧唐用口给封住

    渐渐的,苏瑾娘那无一丝一毫瑕疵的玉体一览无余,尽收尽萧唐眼底,只见发若乌黑瀑雨,肤胜阳春白雪,峰如露尖香荷、腿似浑圆玉柱、臀如润洁皎月……

    苏瑾娘羞不可抑,她双手止不住萧唐的禄山魔爪,只得争执着想抓住被子,虽然她深知此乃夫妻人伦常事,自己心中也暗存着几分期待与欢喜,可这般处境下她又窘迫已极,就在她凌乱情迷时,萧唐却已拉过锦被盖在了两人。

    萧唐的动作变得轻柔体贴起来,起伏厮磨中,羞窘的苏瑾娘渐渐开始迎合着萧唐的动作。烛影摇红,吱吱呀呀,柔婉娇吟,丝丝缕缕。呢喃低吟中,不止是两人的躯体,似是两个的魂儿都已缠绵在了一处……

    终于到了天明。

    萧唐先睁开了眼,他满脸惬意欢愉,转头望向旁边酣睡的苏瑾娘,只见那个玉人儿蜷到一处贴在他怀里,萧唐轻轻吻了下苏瑾娘的额头,枕在苏瑾娘螓首上的手弯曲过来将她紧紧揽住。忽然萧唐感觉到苏瑾娘的身子微微一颤,再瞧她长长的睫毛也轻轻颤抖着,秀唇也微不可查的抿了起来。

    这小妮子原来在装睡,萧唐心里不由暗暗笑道。

    谁说你永远也叫不起一个装睡的人?萧唐一对大手在锦被中伸向苏瑾娘,慢慢在她身上游走,正握住她胸前那团温柔时,苏瑾娘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整个身子酥软下来。

    “相公,不可以,天已亮了别”终于苏瑾娘吃熬不住,张口说道。

    萧唐调笑道:“我的娘子,原来早就醒了?”

    苏瑾娘挣脱萧唐的大手,又不知哪来的力气,生生拽过锦被将自己蜷住,她虽然鬓发纷乱,依然做出副端庄模样劝道:“相公,时辰已不早,还须早早起来处理府中事宜,奴家来侍奉相公洗漱更衣。”

    虽然萧唐倒是有心这一天都与苏瑾娘赖在床上,可他也知苏瑾娘初为人妇,她为人又恪礼贤惠。无论是昨夜那番**,还是他日两人间的床笫之事,来日方长,也要慢慢让苏瑾娘适应接受下来,便对苏瑾娘说道:“我晓得了,家中既无长辈,你也不必早起奉茶行礼。你多睡一会,我去打理府上事宜。”

    说罢萧唐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独自更了衣,又与苏瑾娘卿卿哝哝几句,便出了门。苏瑾娘独自待在房中,想到昨夜那般羞事,又不由得躺下身来将脸盖住,虽然羞恼,可脸上依然露出满足甜蜜的笑意来

    ※※※※※※※※

    婚后三日,潘府送来冠花、鹅蛋、以金银缸儿盛油蜜顿并茶饼、鹅羊、果物等合送去萧唐府中,行送三朝之理。

    七日后萧唐与苏瑾娘一同至清1河县孔宋庄潘太公府上拜门,潘太公又广设华筵,款待萧唐,名曰会郎,按宋时婚俗礼制迎亲一月后还要行弥月礼合,由萧唐再开筵延款待潘府上下亲戚亲眷,谓之贺满月会亲。可与武松同行而来的鲁达要赶赴渭州小种经略相公手底赴任,武松与韩世忠也要返回延安府西军,只得向萧唐辞行。

    “萧唐兄弟,洒家这些时日承蒙款待,过得爽利!叵耐官令在身,今日不得不走。”鲁达向萧唐说道,这些天也让这个直爽好酒的水浒豪侠过足了瘾,萧唐手底心腹十有七八都与鲁达喝得混混沌沌、酩酊大醉,包括萧唐也有数次,可每个提及鲁达,莫不是翘起大拇指赞道端的是个好汉。

    萧唐感念鲁达与武松这两个水浒中的一流人物,脑中忽然起了个念头,便对鲁达说道:“鲁提辖生性豪爽、义薄云天,小弟心向往之,小弟又与鲁提辖一见如故,欲与鲁提辖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鲁达一听,登时击掌叫道:“恁地好!洒家心中也有这般想法,你这人合洒家脾胃。你又叫武二郎声二哥,武二郎又唤我一声大哥!如此这般,咱们不做兄弟,又作甚么?”

    萧唐大喜,武松也是笑道:“正该如此!”说罢萧唐与鲁达、武松撮土为香,向天空拜了三拜,齐声道:“鲁达、武松、萧唐,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锄奸扶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我)当!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拜誓礼毕,萧唐便与尚未出家做和尚的鲁智深,与还没成了行者头陀的武松结成了义兄弟,他本就与武松同生共死过。而鲁达鲁智深是何等人物自然也心知肚明。

    鲁达(鲁智深)只因识得林冲之父林提辖,又钦佩彼此的武功而与林冲结义成兄弟,其实之前可说是素未相识的关系,可之后于义不容辞于野猪林救下林冲,又跋涉千里护送其至沧州,论侠论义都可说是梁山好汉中人格毫无黑点的上上人物。

    能拜他为大哥,萧唐心中可说是感慨澎湃至极,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这也正是水浒的魅力之一。

    旁边正与花荣叙话的韩世忠见了,心中倒也无甚想法。鲁达与武松对于他来说是教他敬佩敬仰的关系,现在韩世忠虽对萧唐印象颇好,可贸然去与他刻意拉关系,反倒让他这个颇有傲骨的泼韩五显得是要巴结于那大名府萧任侠了。

    这时,萧唐又对武松说道:“二哥,我还有一物相赠。”

    说罢他命手下庄户取出一对戒刀,武松见了一怔,说道;“这双刀,不是当年被俺打死那五邪头陀广惠使的兵刃?”

    萧唐说道:“这两把雪花镔铁刀,在二哥打死那厮后便充了公。小弟知这双刀乃是利器,既然是二哥以一对铁拳打死那广惠,小弟便托府衙取了这刀赠予二哥。日后与夏人厮杀,这两把宝刀才算发得利市。”

    武松接过正落到他手里的这一对锋利宝刀,在水浒中由他武二郎施展开来于步战对马战、三战三秒杀的神兵利器,朗声笑道:“兄弟所赠,俺便收了。落到俺的手里,也不至辱没了这对家伙。”

    这时正要返回河东威胜军的邬梨,向萧唐、鲁达等恭贺道:“恭喜三位结为异姓兄弟!鲁提辖既欲往渭州,武都头、韩副都欲往延安府,正可与我同路一段,不如三位与我同行如何?”

    本来邬梨见鲁达、武松、韩世忠三人都绝非等闲之辈,也起了结交之心,哪知鲁达斜眼一望他,说道:“洒家嫌人多聒噪!只与二郎,泼韩五同行,你自顾走去,问洒家甚么!?”

    邬梨一怔,被鲁达说得有些下不来台,他身后徐威、唐显也面带愠意,只是看场合也不好发作。

    也不待萧唐出言调和,鲁达大手一挥,说道:“叵耐这般纠缠,他日有缘再聚便是,还磨蹭个鸟!?走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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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