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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95章 老子做大官,一样杀狗官!老子做强贼,照样杀恶贼!

    酒店内乒乒乓乓一通作响,西门庆撞翻了三四个座头桌椅,被萧唐伤得胸中气血翻涌,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虽然西门庆也习过些拳脚本事,可是这些年来也算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饶是他挣命想站起身子来,可是手脚趔趄了几下,又颓然倒在了地上。

    本来狮子桥前酒楼中也有掌柜与小二在店内歇住,只是惊闻有强寇杀进城内,也都躲避在酒楼中畏缩得不敢出去一探究竟,结果方才又听门前马蹄声大作,旋即又有一人直接飞撞进店中,也登时惊得店内掌柜、管账先生、伙夫厨子,还有几个跑堂小二叫出声来,其中有个在酒店一搂的酒保壮着胆子探出头去张望,却见撞进门中的那个,竟然是时常光顾自家酒店营生,如今也早贵为一路宪司高官的西门庆。

    而当酒肆内的掌柜、小二等人再往店门口望去时,就见有个面戴獬豸面具的凛凛大汉绰着口长刀立在门口,在他身后又站着不知多少强寇。店内一众人等见了口中叫着连珠苦,似西门相公这等位高权重的大官那些强寇都敢动他,现在杀进自己的店里来,甚么金帛钱财都是奢望,还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个时候萧唐却将手掌一翻,把手中陌刀掼钉在地上,又煞气森然的喝道:“我等青州两山好汉出身,全为诛杀这多行不义的狗官而来!闲杂人等且先散了去,明日再回这家店子。只是我等兄弟虽然不坏无辜平民的性命,可是但有一个还要在此处磨耗的,就休怪我等刀下不留情!”

    店中掌柜等人一听顿感如蒙大赦,本来听说强寇撞进城内,不知来路,可是这伙强人兵马若是以不害寻常百姓而风评甚好的青州两山人马,这次倒也真能捡回条命来。

    而西门庆前几日反将本县廉明公正的武植知县拿下查办,再加上他以往沾花惹草的名声,还有这些时日市井间流传的风言风语,酒楼里面歇宿的掌柜、酒保等人大概也能明白为甚么青州两山好汉会寻到那厮的头上来。绿林强人要拿州路宪司大官开刀,闲常百姓又怎有胆子留下来瞧?酒店内一众人等立刻向萧唐连声称谢,并站起身来蜂涌的向门外奔去。

    西门庆却忽然的大吼了一声,急于求生的他突然挣扎着站起身子来,在酒店二楼上歇宿的酒保等人往下赶去,西门庆却是掉过头直冲向台阶朝着酒店二楼上奔去,急逃之中拳脚打出,登时又将两三个酒保打翻坠下台阶。

    萧唐冷眼瞧着此时狗急跳墙,却已是无路可逃的西门庆仓惶奔逃,他一边迈步向前踱去,一边微微侧身,放那些急于逃离此处的店内掌柜、酒保等人速速跑出店去。而一并前来的秦明虽然粗莽性急,可是奔雷营中的头目也有精细之人,也有人立刻吩咐麾下将店内倒在地上的酒保都抬了出去,一面又分头搜索酒店内的所有房间,以免有人窝藏,致使自家哥哥与那似乎已经察觉到甚么的西门庆对持时泄露了风声。

    而西门庆踉踉跄跄的逃奔到了酒店二楼,他惊慌四顾,又朝着楼上边街阁儿的方向奔去。可是当西门庆跳上个凳子去,猛的推开窗户,又将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逃走的路径时,眼见下面街上仍有数十个强寇持刃相待。而那些强寇眼见酒店二楼声响,抬头望去就觑见西门庆惊慌失措的在窗前张望时立刻挥起手中兵刃鼓噪了起来!

    西门庆眼见跳不下去,心里正慌,而这时他忽然听得身后有人狞声说道:“西门庆,你这狗贼如今还想往哪里逃去?”

    西门庆惊惧回头,眼见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也已上了酒店二楼,面上戴着的獬豸面具上那一对招子中凶芒毕露,直直瞪视着自己,并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这边踱来!

    “萧唐!你这厮莫要装神弄鬼了!蔡太师本就怀疑你与冀鲁地界的匪寇暗地里有所勾结,可是官家待你也算不薄,却没想到你更是个暗中蓄养贼匪,另在绿林中招兵买马的乱臣贼子!你若是杀了我,蔡太师那边更会察觉到你这厮心怀鬼胎,我现在是蔡太师的人,你以为杀了我便能瞒过天下人不成?”

    惊惧至极的西门庆只图活命,他出言恫吓,再说下去又有些无语轮次的只打算震慑住萧唐不敢动手。

    而萧唐冷冷瞧着西门庆那副癫狂惧怕的模样,随即伸手缓缓将覆盖在脸上的獬豸面具给摘了下来,又寒声说道:“我的确算是官家的近臣,而若说要去攀蔡京那厮的门路?本来我如果肯受他摆布也能收重用栽培,哪里还轮得到你这种跳梁小丑为非作歹?再磨耗些年头就算不能在武勋官将中争个魁首,在汴京食朝廷俸禄,不去理会大宋各处的腌臜事,活得一世荣华富足,恩泽后世也不是甚么难事

    可是燕雀安能与鸿鹄厮并我心中的夙愿似你这种以为攀上权奸的势要,便以为能横行无法,祸国害民的滥污狗贼又怎会明白?甚么封侯拜相、官爵名禄,倘若只能靠委曲求全、同流合污而得来的,我却偏生要按我的法子活个爽利!老子做大官,一样杀狗官!老子做强人,照样杀恶贼!我不惧泼天的凶险扶持绿林义军,现在你这厮以为搬出蔡京来,还能吓得住我么!?”

    萧唐厉声说罢,身子已似离弦之箭,直奔着西门庆暴冲而去。而西门庆眼见萧唐来势凶猛,惊慌下想起以往学拳脚本事的路数,先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萧唐倒也是有意瞧瞧这个似有本事一脚踢落武松单刀的西门庆武艺深浅,见他虚晃一招又一脚袭来,只略一闪,正好避过西门庆那一脚。而西门庆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又照着萧唐心窝里打来!

    到底还只是个花拳绣腿的!

    萧唐心中念罢,就势略躲避过,趁着西门庆一拳打空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时,他立刻又使出武松当年点拨过他的拳脚手段,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也早薅住西门庆的左脚,便将他生生的举了起来!

    “下去!”萧唐又是暴喝一声,旋即双手重重发力,登时将西门庆朝着窗外猛掷了下去!只觉头在下、脚在上的西门庆倒撞坠落,摔到长街中“咚!!!”的发出声闷响,身上几处骨骼再已摔得碎裂,自跌得已死了大半,直挺挺在地上爬不起身来!

    獬豸面具又被萧唐覆戴在了脸上,他纵身一跃钻出窗子外,涌身望下只一跳,就似是只大鹏鸟一般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腰间宝刀也被缓缓抽出,正当萧唐一步步的踱去时,就听倒在狮子桥前,口中已呕出鲜血的西门庆又嘶声说道:“莫莫要杀我!蔡太师他不知萧任侠你便是那数山共主全羽可是他命我彻查你与绿林中人来往你杀了我必要惹蔡太师见疑萧任侠全大头领只要恁肯饶我一命蔡太师那边自有我来为恁翰旋”

    萧唐闻声冷冷一笑,说道:“扶持绿林义军,此事也不能永远遮瞒下去。该来的,总会来的,只不过要看何时真相大白对日后的局势最为有利,我从没指望能在朝堂中一直厮混下去,哪里用得着你这厮遮瞒掩饰?更何况你以为我会信你这等畜生么?”

    萧唐说罢,刀芒闪烁,旋即尸首分离,鲜血迸溅!

1096章 所谋千虑,必有一失?

    西门庆的头颅血渌渌的滚到了一边,立刻又有奔雷营中的军健上前薅起首级发髻提在手中。而秦明与麾下几个头目也走将上前,对萧唐报道:“哥哥,周围除了这家酒楼,几乎都是些小商小铺,不是关了店门便是早就远遁了去。也没有伙计住店把门,饶是这狗贼高声啰唣,也不至走漏了声息。”

    萧唐听罢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己今番先亮出自己本来的身份诈开城门,再教麾下兄弟杀进阳谷县中的计划有些冒险。就算也可以假说有强寇突然杀进城郭,自己力敌不得而突围杀了出去,无论是萧唐还是“全羽”双层身份都是在一个地方出现,再加上蔡京已经开始暗中派人彻查自己与绿林中人的联系,真要是有人剥茧抽丝追查前因后果,难保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可是现在刚察觉到自己在官场、绿林双线行事的西门庆也被杀了灭口,好歹蔡京等权奸也没有甚么真凭实据指认他就是暗中统领数处绿林山寨的共主。而且无论是自己结义兄弟武松的大哥武植妻室潘金莲,还是扈家庄满门上下,萧唐心说虽然如此行事略莽撞冒险了些,不是能够狠心取舍、细谋远虑的枭雄所为,可是驰援的及时,未教武植、扈家等人被西门庆给害了,也是义不容辞。行事坦荡快意,也不能只精细的算计如何保全自己。

    然而正当萧唐以为自己杀了西门庆,也断绝了能够导致自己所谋大事泄露的祸患的时候,就连他也没有发觉就在酒楼前不远处的狮子楼下,却还藏着一个人。

    先前在长街上萧唐那个匆匆一瞥而过的卖梨小厮,也正如他所想,正是阳谷县中盘住,本身姓乔,因阳谷县所在东平府先前被唤作郓州,在此处生养故而取名做郓哥的后生。虽然有大官引队从自己面前策马驶过,郓哥后来也没当回事,因为今日营生多讨了些文钱,他便盘算着到一个小酒店里,买了些肉,又讨了几杯酒饱饱口福。

    本来酒足饭饱,又见天色已晚,郓哥正打算起身回家时,便惊觉县城南门杀声四起,四处街坊乡民惊惧的四处躲避逃窜。可是郓哥眼见通往自家的长街那边火光四起,似已厮杀了起来,他一面倒也为六十多岁年纪的老爹心中焦急,一面又盘算着是走暗径逃回家里,还是另寻个躲避处时,却见又有彪兵马直朝着自己这边奔来。

    郓哥急中生智,立刻藏身到狮子桥墩下方的隐蔽处,桥下河水不深,而桥梁与桥墩连接处虽然空间狭窄,堪堪也足以身形矮小的郓哥藏身。

    又过后不久,郓哥又听不远处酒楼前吵杂声起。又是阵急促激烈的马蹄声传来,旋即酒楼门被撞破的巨响声、有强人头领言辞色厉的怒喝声、纷乱吵杂的脚步声随后重物坠地发出的闷响声,甚至还有西门庆出口哀求,萧唐满是杀意的话语都教郓哥隐隐约约的听在耳中。

    如今萧唐虽然六识灵敏,可是周围厮杀声吵杂繁乱,他又怀揣着心事率领麾下弟兄力敌尽快袭杀了西门庆,又怎能料到就在不远处的狮子桥下早有个不起眼的小厮躲在下面,自己顾虑甚久,谨慎把稳至今的大事,竟然会被那郓哥都听了去?

    而这个时候郓哥浑身仍止不住微微颤抖着,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而听不远处忽然杀至的那伙强寇似要离去,虽然也送了一口气,可是郓哥脑中仍不由疑惑的念道:蔡太师西门官人萧任侠就是全大头领?

    虽然把守阳谷县城的官军要比由萧唐统领前来驰援的兵马多了三千上下,可是奔雷、盘龙二营勇健从一开始直杀入城池内,便将官军攻得个措手不及。把守四面城门的守兵人马分散,还没来得及集合在一处时,主将荆忠也早被萧唐一刀斩杀,其余禁军部曲更似是无脑苍蝇一般指挥混乱,要么无心恋战、要么各自为战,而当萧唐与秦明也率众加入战事之后,仍做抵抗的官军也开始节节败退,开始向城外溃逃的乱兵也是越来越多。

    激战期间,奔雷营的副将黄信又撞见本地军司内一个姓吴的军将,那厮惊闻有贼人打破城郭,急忙率彪兵马来探究竟,然而他的身手也不过只属于泛泛之辈,一番混战之中,黄信抡起手中丧门剑便将他力斩于马下。其余阳谷县本地的军将四处溃逃,都不知去向,也再没有谁前来与攻入城内的强寇厮拼。

    而史进那边却撞见了来到阳谷县城状告扈家庄暗通匪寇,现在还并未来得及返回独龙冈祝家庄去的祝龙。当时与祝家庄发生小规模冲突时,陈达也是负伤的头领之一,盘龙营中正有人认出当时也曾率领庄众向青州两山寻衅生事的祝龙。也可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达、杨春二人各执枪刀拍马杀去,祝龙勉力周旋以一敌二,已经是左支右绌、甚是狼狈,待史进觑见这边战况也驱马来战时要擒拿住祝龙,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当萧唐率众又火速赶至县城内官衙牢狱的时候,官狱内的牢子狱卒已早就散了。有军健先是搭救出了本地知县武植,正去寻觅应也囚禁于此的扈太公、扈成等人。而武植虽然遭西门庆构陷暂时被撤职查办,押在了牢狱之内,可是他至阳谷县以来风评极好,狱中公人大多也不忍加害,是以倒未曾受什么皮肉之苦。

    可是现在的武植悲愤填膺,满心的愁苦半点宣泄不出,本来他自问寒窗苦读学有所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不止光耀门楣,更要兴利除弊,造福一方百姓,自问公正磊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也没辜负了治下的黎民百姓。

    只是丛兰欲秀、秋风败之,西门庆罗织构陷,竟然反诬陷一个包庇谋反乱民的罪状轻易的将自己关在牢狱内,被罢黜功名,反而要受重罪判处只怕也成定局。

    武植也曾听西门庆手下的小厮冷嘲热讽的说及他家主子构陷自己到底所为者何,满心充斥着悲愤、怨恨、耻辱、无力感悲愤欲绝的武植不止忧心自家娘子的安危,他甚至还想到了自己的兄弟武松终于出人头地,在边庭与萧唐兄弟并肩厮杀斩获奇功,如今也论功授任至杭州指挥使司中做得个兵马都监,武家两兄弟好歹要有一个好好的过下去,可是依武松那性子,他倘若知道自己的大哥遭构陷冤屈,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然而现在解救出武植除了牢狱的,竟然是一伙绿林强人。

    当武植被几个军卒请到了萧唐的面前,武植面色复杂,默然无语的向眼前那面戴獬豸面具的强寇头领觑将过去。官匪不同路,虽然如今被对方搭救出狱,可是只怕还要坐实了自己与绿林强寇暗通的冤枉罪行,而武植又自知青州两山绿林豪强的风评,他谢也不是、怨也不是,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萧唐眼见武植面色,也知他这个做大哥的虽然是个正人,可却不似他兄弟武松那般血性刚烈,也好结交江湖中人。既知武植心中顾虑,萧唐遂先说道:“武知县,令夫人也被我山寨中兄弟救下,好歹未教那作歹的狗贼得逞,如今正可前去团聚,也不必再为她忧虑。”

    武植见说微微一怔,旋即立刻正色向萧唐躬身长揖,说道:“足下便是统领几处绿林大寨的全羽头领吧?感念贵寨好汉的恩情,本应衔环结草、以德报恩。只是小可忝为一方知县,维护治下清平,抵拒草莽匪盗乃是分内之责,是以与贵寨在绿林中打踅的头领并无甚么交情,却不知全大头领仗义出手救下小可与拙荆,又是何故?”

    然而武植却又听那强人大头领长叹了一口气,又对自己说道:“武大哥,你我乃是故交旧友,昔年彼此来往也多,更何况我与你兄弟也是义结金兰、同生共死的过命交情。如今你蒙冤屈,嫂嫂又有难,武二哥也不在此处时,我又怎能袖手旁观?”js3v3

1097章 缘起缘生,水到渠成

    对于当年的萧家集少主,后来更是朝廷重臣的萧唐竟然就是统管绿林数山绿林强人的头领全羽一事,武植起初得知固然瞠目结舌,未免感觉有些惊世骇俗。可是当萧唐大致将他心中志向大致向武植叙说一番之后,他接受得倒也算快,并没有似寻常以忠君体国为己任的文臣那般,对于萧唐暗中扶持绿林兵马与朝廷对持一事而强烈排斥。

    尤其是当武植听闻自家兄弟武松,也早知萧唐暗中所谋的大事之后。

    毕竟现在的武植也切身体会到各处官府愈发昏聩,本是能够进用于国的臣子,反倒遭以权谋私的权奸构陷,倘若不是萧唐及时来援,武植也不敢去想随后又会发生甚么,便是连他这个知县官都要任由手握权柄的奸人陷害冤屈,更遑论诸地的乡民百姓?

    武植心想自己也只能与他娘子潘金莲到萧唐绿林寨中安顿,他唯一担心的,却是自家兄弟武松是否也如萧唐一般明为朝廷官将,实则也早在绿林寨子中坐了一把交椅,毕竟武家两兄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倘若不是情非得已,谁又肯到绿林中做个强人头领?

    当萧唐向武植明言武松知晓自己所谋的大事,可是毕竟现在对于武松而言,他还少了个彻底与官府断绝关系的契机,武植也知自己那兄弟虽然性情刚烈,可是没逼到了份上不会轻易选择落草,只是为自己如今蒙受冤屈,生恐武松一发性起索性也与朝廷彻底决裂而忧心不已。事已至此,萧唐心说也只能先派人将武植与潘金莲护送到二龙山大寨暂且安身,再派人至杭州将阳谷县这边的事态原原本本的报与武松知晓,至于事后心意如何,且看武松又如何作想。

    而当山寨中的兄弟又将扈成等人救出牢狱之后,萧唐心说现在就差在此处再做个清算,阳谷县这边的事端,便也算是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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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自博州治所、东阿县之后,萧唐以绿林数山共主的身份又一次坐在了公堂之上,只不过公堂内外尽是心腹兄弟,他脸上也没有再戴着獬豸面具掩饰真实身份。被五花大绑住的祝龙又在几名校刀手的推搡治下,踉跄着被押将上前,却仍怒目朝着坐在公堂正首的那个强人头领觑将过去。

    祝龙眼见那强寇首领目光如两道冷电,也朝着自己望来,顾盼之际

    亦极有威势,再瞧周围那些强人似都奉他为首,正当祝龙心中猜测那汉子到底是何来历的时候,随即也来到公堂中的扈成立刻解了他心中疑惑。

    “若是萧任侠仗义相助、发兵驰援,小人全家性命咫尺便休。先前鄙庄又屡次生受萧家集、青州两山大寨恩情,事已至此,小人又怎不肯以性命相报?全庄上下自然愿投大寨,以此来报萧任侠深过沧海的大恩!”

    本来头晚夜里扈成被从牢狱中救出,惊然发现率领青州两山好汉打破阳谷救下自己全家的却是先前在密州得以拜会的萧唐,后来扈成受萧唐嘱咐去探视自己老夫,又经一夜休歇过后,他也早卯定了心思肯投效萧唐入伙,本来扈家本已走投无路,加上连番得萧唐仗义相助的情分而没齿难忘,全家投到两山大寨,自然也是顺水推舟的事。

    被绑缚在一旁的祝龙闻言大惊失色,本来以为此番要与那绿林数山共主做对头便已是十分棘手的事,如今得知那个寇首贼头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在黑白两道上比起铁面獬豸来只高不低的任侠萧唐!?

    那边扈成与萧唐又推诚道恩数句,随即转过身来,嗔目切齿,指着祝龙破口大骂道:“祝龙!本来我扈家与祝家庄虽不再做生死同盟,可是好歹有旧日的情分在,叵耐你们这群狗贼恁的歹,只因我庄子不肯就范臣服,你这厮们三回五次,屡屡胁迫不说,竟然还勾结西门庆那个狗官要置我扈家于死地!若无萧任侠仗义救助,我便是做鬼也要寻你祝家狗贼索命!如今你这厮落在萧唐哥哥手中,还有甚话可讲!?”

    祝龙面如死灰,又往端坐在正首的萧唐觑将过去,他也十分清楚现在既然知晓面前那人的隐秘大事,自己已是万无生理。祝龙索性冷哼一声,说道:“还有甚么可说的?你扈家既然不能为我祝家庄所用,却能仰仗西门相公的势要,还有甚么旧日情分好讲?我倒是久闻萧任侠的名头,今日撞破你图谋大逆不道的勾当,只怕我也已是必死之人了。”

    祝龙又转过头来,对萧唐一字一句的说道:“休再做搭缠,要动手尽管来便是!我不管你是全羽还是萧唐,如今不止是我祝家庄,河北诸州禁军也要荡平几山草寇,谁胜谁负还很难说。你图谋不轨的早晚事发,便是与整个大宋为敌,你再是了得,也落不着善终!”

    萧唐自然不会因祝龙苍白无力的咒骂而心中在意,他只冷笑了声,又对扈成说道:“扈成兄弟,既然祝家庄势必要与你结成死仇,又是那厮们害人在先,若想下手,就由你来处置吧。”

    “多谢哥哥成全!”

    扈成朗声说罢,随即拔出腰间钢刀,径直走到祝龙身前。本来他这个扈家少庄主性情宽厚,也不愿与人做无谓的意气之争。可是自家妹子险些被那西门庆污了身子,满门全家也险些被那滥官淫贼给害了,祝家庄那伙厮鸟却推波助澜,为虎作伥的要害他扈家,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如今扈成恨得咬牙切齿,又如何按捺得住?他立刻绰起钢刀,并狠狠的攮入了他的心窝!

    祝龙浑身猛的一抽搐,口中立刻喷出鲜红的鲜血,他的身子也渐渐瘫软下来,嘴里还嘶声说道:“我兄弟我小叔会为我报雠”

    扈成冷哼一声,再一抽刀,祝龙的身体立刻向前扑倒在地,再也无半点声息。

    萧唐眼见扈成出手极为干脆,不存半点迟疑,也知道他这时已铁心实意的要投奔自己大寨聚义了。有了他这么个打理了多少年庄镇商号营生的少庄主入伙,山寨中也能多出个专管来往通商、采买物资的职事头领,而除了这扈成之外,还有个扈三娘

    而扈三娘那边挨到了天亮以后药劲也已经过去,在她悠悠醒来过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汗水也早就浸湿了贴身的亵衣。更要命的是药力失效之后,扈三娘依稀还能记得昨晚的一些春光旖旎的情形,已是羞臊的无地自容,现在又怎敢抛头露面?

    而扈三娘的兄长扈成在赶赴到公堂之前,也曾前来探视过自家妹子如今情况如何。扈三娘也已经知晓萧唐与“全羽”实则就是同一人的真相,原来扈家连番都是受了他的恩情,诧异过后,扈三娘心中也只是欣喜与感恩,也知道了昨天从西门庆魔爪下救出自己的那个绿林头领,正与她当晚“梦中”相会的,就是同一个人。

    春思重,晓妆迟,寻思残梦时。现在的扈三娘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心之所属、情之所向,就只差个机缘,好让她向萧唐说个明白。

1098章 不再任人摆布,你的人生你做主

    吴月娘转过身来,最后瞧了一眼西门庆的官邸,脸上挂着几分留恋,神情间更多的却是复杂。现在的她身边只有一个使女陪伴,终于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离开了这个她向来都当做是家的地方。

    突然杀进阳谷县城的那伙强寇杀了吴月娘的相公西门庆,就连她担任本地军司将官的父亲在那晚的混战中也被强人坏了性命,吴月娘也只是个弱质女子,也做不了甚么。本来既然被那些强寇占据了县城,便是自己满门良贱尽被杀了也属常事,可是那个面戴獬豸面具的强人大头领只是抄了家,又允许给官邸内所有女眷各自收拾些钱财、一担子衣物,不仅是府内李娇儿、孙雪娥、孟玉楼、庞春梅等一众妾室使女,就连吴月娘这个西门庆的后宅正室主母都被尽数打发离府。

    本来被西门庆在旧妻亡故后续弦所娶的吴月娘知书达理、谨慎持家,但她也十分清楚西门庆荒淫无度的行径,而且在做到京东路提点刑狱司副使领司事这等大官要职之后更是欲壑难填、霸道无忌,甚至开始用强迫威逼的法子要强占了清白女子的身子。吴月娘只能口中埋怨几句,但是在夫主面上依然要百依百顺,何况她在西门庆的家宅后院少不得也要与其他自己相公亲热的女子明争暗斗,吴月娘也自知管不住西门庆拈花惹草,乃至用强宣1淫,虽然心中埋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吴月娘心中固然会恨那些强寇杀了自己的相公,坏了她父亲的性命,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按照寻常绿林盗的路数,再加上西门庆往日的行径歹行,对方意外的肯饶西门庆府中女眷的性命,也没有将她们强掳到山寨中去亵玩已实属难得,现在也只能从新开始生活,另寻觅个安身之所了此残生,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萧唐心说这也是处置这些西门庆官邸中的妻妾使女最合适的方式,祸不及妻儿,而且这些西门庆的相好虽然性情各异,有水性杨花的、有心机重的、有爱搬弄是非的可多是些女子的“后宫”心机,就算说是有伤风化也罪不至死,亦或者说从中掳掠些女子,带到山寨中去,好教兄弟们舒坦舒坦?好歹青州两山大寨积年累月争来在周遭地界得百姓夸赞的好名声,萧唐暗付自己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的话,那他娘的性质就变了。

    而萧唐处置西门庆官邸中遗留下来一众女眷的方式,也都落在了扈三娘的眼里,心中在赞同之际,她也认清了萧唐行事果然不同于寻常绿林中那些草莽之辈,不会口中直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而将世间女子当做是可以利用的物件。

    随后扈成点清了本来就是他扈家庄家私的钱帛粮草,尽数装载了要押运至青州两山大寨,尽供山寨之用。萧唐心说扈家兄妹尽心要报答大恩,如今又是共聚大义,也都是以生死与共的自家兄弟相待,自然也不会与扈成多做矫情。

    西门庆府邸中的浮财,大多当然也都要抄了押到山寨,而这个时候萧唐才发现西门庆那厮府中的浮财并不算多,起码要远低于自己的估算。

    而后按萧唐想来他倒也能想个明白,西门庆固然是个**小人,可是他却又是个极其善于经商的人物,他靠经商获利、高贷暴利、官商特权、做官受贿、争取垄断靠合法的与非法经营牟利,也有非法所得,按另一本名著之中,西门庆还针对于金钱曾说过“兀那东西,是好动不好静的,怎肯埋没在一处?也是天生应人用的”这般与马克思所著《资本论》所述资本作为一种增殖价值也是一种运动的理解有惊人相似处的言语。西门庆既是个善于扩大生产,抓住机拿本利越滚越大的,当然也绝非是个只是将浮财积攒在府中而在家数钱的土财主。

    西门庆这货虽然一生不是只以赚钱为目的,有些本末倒置,脑子里更多的只想啪啪啪,估计也及不得自己在汴京中那个典型精明商人秉性的兄弟鸱夷公子杨序,可是经商机深诡谲,可是的确倒有八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新兴成功商人的能耐。

    是以萧唐与麾下兄弟在阳谷县中又多留了几日,清算彻查西门庆官邸中的账簿书册,再将其名下缎子铺、绒线铺、绸绒铺、生药铺、印子铺中的所有浮财,连同县内一些得西门庆提携,忽然发迹也多行些歹事的狐朋狗友家私一并抄荡了,连同商货在内共得二十多万贯的财物,其余地契田产、放债贷契等西门庆投资做不动产的家私也无法转化成浮财带到山寨。

    萧唐倒还真打算过故技重施,似前番先是动用绿林兵马荡平了曾头市,再利用官面上的身份吩咐萧家集那边又并下曾头市的地契田产,接管马场营生当真是把战后利益所得最大化,可是现在却不是合适的时候。

    因为北面仍有河北诸州禁军虎视眈眈,想必很快也要调拨南下攻讨己方麾下绿林兵马。

    临行前夕,萧唐命史进统领的盘龙营抽调一百军卒,护送武植、潘金莲夫妇二人先到二龙山大寨安顿。而武植与潘金莲也到萧唐面前话别,现在的武植还好说,萧唐向潘金莲觑将过去的时候,心中却想到这个孔宋庄潘太公膝下的千金本就是大户出身,当年虽不嫌武植出身贫寒而做成了夫妻,武植想必也向她说及自己于官场、绿林双线行事的图谋,可这潘氏本来是知县的官夫人,如今却成了绿林中强人职事头领的妻室,如此巨大的转变,她又能接受得了么?

    然而潘金莲凝视萧唐片刻,她脸上却露出感怀的笑意,又轻启朱唇,对萧唐感恩说道:“追忆过往,当初若非萧官人有意成全,只怕奴家也未尝能与我家相公喜结连理、终成眷属如今若非萧官人出手相救,后事如何奴家不敢去想。夫唱妇随,只要能与我家相公一块,无论到了哪里奴家心中只是欢喜,萧官人先后对我夫妇的大恩,奴家铭感五内”

    潘金莲说罢,又向萧唐盈盈道了个万福礼,而武植望着萧唐也是面怀感激之色,又长长的作了一揖,便如当年听闻萧唐有心教他与潘氏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般,也随着潘金莲并肩而去了。

    眼见武植与潘氏这对璧人离去的背影,萧唐念及过往,心中也是感然。而已吩咐人手将钱帛粮草尽皆装载上车的扈成走上前来,向萧唐报说道:“哥哥,我这就与武官人一并去二龙山大寨,拖耗得久了,难免撞见河北官军。哥哥但有任何吩咐,尽可发付人来唤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扈成说罢,又回头向扈三娘招呼过去,说道:“妹子,父亲既已上了太平车,咱们这就启程上路。”

    而扈三娘听兄长扈成召唤,这几日下来心情已渐渐平复的她思付片刻,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并走上前去,向萧唐说道:“扈家上下生受萧任侠大恩,正要报答,家父那边自有兄长照拂也无须担心。好歹我磨练武艺也学成了几分本事,如今既然萧任侠与祝家庄、河北官兵等对持打熬,我也想助萧任侠前去厮杀,略作帮衬。”

    萧唐微微一怔,心想扈三娘虽然有些本事,再者前番经历西门庆那桩子事,好歹扈三娘心境也需要些时日缓缓,遂说道:“扈姑娘,你陡逢劫难,要为山寨建功也不必急于一时”

    只是萧唐话还没说完,扈三娘却又摇了摇头,此时的她也不再会在遭逢突变时只得随波逐流,甘受别人的摆布,而是目光坚定、语气决然的对萧唐说道:“不,不管你如何说,我想跟你同去。”

1099章 受你的情,报你的恩,所以我要打你

    却说阳谷县城被突如其来的绿林兵马打破,受蔡京指派至京东路的提点刑狱司副使领司事西门庆、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以及阳谷县当地军司的几员军将被杀,还有率领那拨强寇兵马的正是绿林数山共主全羽等消息很快便由溃逃出城的官军传至河北大名府留守司中。

    大名府治下地界本就与京东路东平府阳谷县毗邻,而留守相公梁世杰先前已得蔡京授意,准备调拨河北诸州禁军与祝家庄那伙一并剿除京东路地界的强寇。如今又是惊闻蔡京派来于祝家庄、大名府之间撺掇走动的西门庆也被那青州两山强寇所杀,梁世杰更是震怒惊愕,阳谷县城都已被轻易攻破,贼势猖獗做大,如此岂不是已经威胁到自己治下的大名府?

    河北两路沧州、永静军、洺州、澶州等数处军州眼下还在调拨之际,梁中书便先派出了李成、闻达率部南下,提防占据阳谷县的强寇兵马伺机北上进犯治下庄镇,而与此同时,现任大名府兵马总管的关胜却又向梁世杰谏言道:“梁山泊草寇伙同青州两山强人,进逼独龙冈祝家庄。久闻那全羽霸占两山险恶处,而梁山草寇占住水洼,惊群动众,如今却擅离巢穴,自取其祸。

    若拖延时日,只待集河北官军与祝家庄会师,强贼却已占得先机,从而攻破阳谷县城,依未将之意,乞请数部兵马,先夺下贼寇前番攻克的博州治所,再挥军东进,剑指青州两山,教贼寇首尾不能相顾,亦可打乱三山贼寇于贼巢、博州、祝家庄等地的贼军部署,教其来往驰援时截而击之,则贼势难成,正可进而剿之。”

    梁中书听关胜的建议也觉甚有道理,青州两山强人虽然势大,可是如今伙同梁山泊的贼军发付兵马往独龙冈进逼,其山寨守备也定然空虚,遂发付关胜与其麾下宣赞、郝思文二将另率六营步军、三营马军,并派人传报高唐州知州高廉率治下军司官军接应,又犒赏三军,限日下起行,大刀阔斧的直往正坐落于大名府与青州两山之间,先前被那数山共主全羽率兵攻占的博州杀奔而去。

    实则关胜因于宋夏战事之中积累战功,受封调任至大名府留守司担任兵马总管之后,听说过青州两山绿林兵马以往的施善义举,也知晓当年自己受宣赞举荐、萧唐调拨后赴京之际曾见过的林冲、鲁智深、徐宁,甚至还有随着萧唐镇抚京西南路,征讨房山寇时曾并肩厮杀过的杨志等官将也在青州两山落草。关胜大概也知那些昔日袍泽落草的苦衷,按他想来虽然大名府与青州相距不远,也并非是在自己管辖之内,你那两山强人虽与官府对抗,既然旧日曾有情分,只要不是汴京枢密院发令而情不得已,大家便井水不犯河水,我统管官军不去征剿你们,你们也休要来进犯大名府治下的军州庄镇。

    这次蔡京那边嘱咐梁世杰集结河北两路可用之兵征剿京东路的几处绿林大寨,关胜闻知此事后本来心中也做踌躇,可是现在他却要向梁世杰力谏主动前去攻打青州两山强人,如此做的理由,却也是为了萧唐。

    因为阳谷县那边溃逃至大名府的官兵除了报说县城突然被强寇打破,西门庆、荆忠等人被杀等事宜之外,也提到了先前萧唐曾至阳谷县探访旧识故交知县武植,可是遭青州两山强寇攻打下县城之后,无论是萧唐还是武植,在乱战过后杳无踪迹,不见声息。

    这可就犯了关胜的忌讳了。

    关胜一直感念萧唐先后推举提拔的恩情,若没有他镇抚京西南路、河东路时肯提携自己,关胜情知现在恐怕自己仍在隰州浦东巡检司屈居下僚,白白埋没了一身本事。在听闻萧唐拜祭过他师父周侗后巡视京东路名下的营生商铺,虽然如今山东地界不是十分太平,好歹青州两山之中林冲、鲁智深等人与萧唐有旧,关胜心说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与萧唐之间也结不了甚么梁子,可是听说青州两山强寇打破阳谷县后不见了萧唐的踪迹,关胜闻之大怒,心想本来就不欲为难你们这伙声名不错的强寇,可到底是官匪有别,哪里料到青州两山强寇勾结梁山泊那小吏出身的贼首宋江,怎敢害到了萧任侠的头上去!?

    而宣赞、郝思文,乃至现在于李成、闻达麾下听候调遣的索超也都是一般心思,而率军启程前夕,关胜又与宣赞、郝思文三人寻到了宗城县萧家集去,反倒去启请现在主持集镇诸般事宜的石秀、卞祥、萧义等几个管事,动用萧唐的兵,前去攻打萧唐。

    萧家集中萧唐曾经居住的主府厅堂之中,听关胜说明了来意之后,卞祥、石秀等人不由的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大刀关胜顾念自家哥哥的恩情,的确也是重义之人,可是如今明明要报萧唐的恩,却是要去为难于他,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而厅堂内还坐着个生得面似堆琼的郎君,正是前些时日从泰安州泰岳争跤归来,与焦挺半路话别,一个返至二龙山寨,一个回到萧家集中的浪子燕青,长着玲珑心窍的他一边听关胜说着,一边早想好了说辞,便又轻咳了声,对关胜说道:“关总管,那青州两山强人虽然在绿林中打踅,饶是林冲、鲁智深、杨志等头领也都是我哥哥的旧识,然则青州两山抗拒官府,我家哥哥自当避嫌。

    可是阳谷县那边,想必也是不赶巧教萧唐哥哥撞见了攻打城池的强人,若是听我哥哥报了名头,那两山好汉想来不会加害。本来我萧家集与青州两山各不相犯,静候些时日,遮莫哥哥那边便会有消息传来。不止是他那两处绿林中人不似寻常盗匪那般打家劫舍,残坏无辜良善,我家哥哥与那寨中一些头领之间的渊源,想必关总管也晓得些。”

    燕青说的也算合情合理,就算萧家集是萧唐这个朝中大员管下的地方豪强,而青州两山又是绿林强人的身份,但是有旧识在彼,故而萧家集众人也不愿多生事端。可是还没等关胜发话,宣赞却先站起身来,连声道:“小乙哥,话却不是如此说的!即便不说萧任侠生死未卜,两山强寇那面也没传来他陷于贼手的消息,可是全羽率领那两山强寇攻打阳谷县冲撞了他,怎的却不见你们这些萧任侠的心腹忧急?就算萧任侠在绿林中素有声望,可是他当初累建功勋,征讨河北张迪、平房山寇、扫荡追随那田虎啸聚的河东贼众不就是专要与绿林中人做对?

    那甚么数山共主全羽就算要在道上图个好名,可是他先后举兵荡平曾头市,杀得时任京东东路兵马总管云天彪大败,今番又攻博州占阳谷,专要与朝廷对抗,萧任侠为国效力除了许多强寇,而也不知有多少军中官将折在了那全羽手上!他们两个若是撞见,那绿林强人头领又如何能够善罢甘休?萧任侠现在周围兵微将寡,没个帮手,要依我与关胜哥哥的意思,萧家集与大名府官军一并出兵,先打探得萧任侠下落,也如先前一般由他统管兵马,扫清梁山水寨狂徒,殄灭两山绿林强人,正可保国安民,也教萧任侠再立下奇功,才是正理!”

1100章 也有交情,却要兵戎相见

    这宣赞也是完全出自于朝廷官将的身份思虑,他与关胜、郝思文三人也不晓得萧唐哥哥做官杀恶贼、做贼杀狗官的勾当。要推诿瞒混过去不难,可是要说服他们不去与青州两山兄弟为敌,却是棘手的紧

    听宣赞说罢的燕青眉头微蹙,心中略作思付,又道:“如今话还不能说死,萧唐哥哥与那全大头领是否只能做成对头,还是两说。现在也不知哥哥的意思,是以我萧家集的兵马也不易轻动。”

    宣赞闻言更是心急,又道:“小乙哥,姑且不说那梁山泊,青州两处强人说是不害寻常百姓,可是那厮们又是如何做大声势的?不劫财抢粮,哪里养得起这许多军马?说白了不还是要取各地广有抢粮的大户?萧家集与青州两山相距不远,那伙强人要继续做大声势,势必要与萧家集为敌,便如当年德州曾头市,如今东平府的祝家庄,只怕日后便要进犯到大名府萧家集的头上来!”

    自己人打自己人,却不是耍笑?

    石秀心中念罢,他早已听得有几分不耐,便也站起身来,冷声说道:“好歹萧家集中儿郎,都是地方乡勇,并非正规官军出身,多是领受萧唐哥哥大恩的,外寇进犯本处时萧家集的人马自有守土之责,若非有留守司有钧令强调,我等也只听候我家哥哥的调遣,遮莫现在关都监与两位将军就要请动那梁中书的钧旨,强令我萧家集出兵不成?”

    本来石秀曾于征讨河东田虎时出过力的,与关胜、宣赞、郝思文等人也有些交情,可是如今在府邸厅堂中说话却不似燕青那般委婉客气,话头再扯下去眼见要说僵了嘴。宣赞见说更感急躁,还要言语时,却见关胜把手一举,又微微摇头,打断了自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本来关胜心说萧唐在当年生擒冀南军寇首张迪之后,萧家集又收容河北两路诸座军州治下遭受匪乱兵灾的流民,在那时便已有六千上下的兵马,这些年下来人数已达近万,听说还有不少手段奢遮、业艺精熟的教师操习教练,如今也可称得上是训练有素的一支精兵劲旅。若又多出这一路强援,倘若另有萧任侠再肯出面征讨京东路几处强寇,也不正如当年在他麾下奋力征战,清剿那些地方上为害的绿林恶贼?

    可是如今眼见萧家集拒不出兵的态度愈发强硬,关胜不知萧唐近况如何,可是大致也能猜出他名下集镇回避与青州两山冲突的原因,一来有旧识在彼,二来那青州两山并无河东田虎之流杀人放火、滥杀豪夺的恶名。想到此处关胜不禁暗叹了声,心付道萧任侠,你便再是了得,可是好歹也是朝廷重臣的身份,倘若与绿林中人夹杂不清,也恐日后为害啊

    心中念罢,关胜也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兄弟三个,对萧任侠昔日恩义不敢或忘,而萧家集中众位好汉既是萧任侠的心腹,我等自然是以友相待,又怎会威迫?只是不管萧任侠还是众位好汉心思如何,既然汴京蔡太师那边吩咐过留守司梁中书,我等职责在身,早打晚打,还是要打。集镇中诸位好汉既然另有计较,不便勉强,不如就此别过,若是萧任侠那边有甚消息出来,只望诸位托人让我们兄弟三个知晓,也好教我等心安。”

    关胜说罢,遂又招呼宣赞、郝思文随他离去,只是他们三个还未行数步,却听身后燕青叹声说道:“关总管有职责在身,不能不从,可是起河北官军征剿三山强寇,这恐怕也只是那蔡京的意思,而不是由官家御笔亲批,再由枢密院发符令调遣的军令吧”

    听燕青说罢,关胜忽然止住了步子,又沉吟片刻,随即也凝声说道:“梁中书有便宜行事之权,留守司内官兵皆须听候他调遣。无论是汴京枢密院、蔡太师、还是梁中书的旨意,对于关某而言,却不都是违背不得的钧旨?”

    关胜说罢又起步与宣赞、郝思文径直离开了府邸厅堂,而卞祥注视着关胜离去的背影,也不禁感念叹道:“当年我先是与萧唐哥哥舍命厮杀,后来却与他做成了生死兄弟。这关胜是条义气好汉,先前曾在哥哥帐前屡立功勋,如今颠倒着过来反要与他为敌么?”

    “萧唐哥哥剑走偏锋,也早料到会有今日恁般情形。”

    石秀摇头说罢,又道:“且先不说那关胜,还好阳谷县的事端做紧急军情传报至留守司,还没流传开来,集镇里面岳飞、张显、汤怀、王贵那几个小子还不知那边的消息。而那岳飞听闻大名府乃至河北诸州官军要起兵征讨青州两山的弟兄,等候咱萧家集出兵时也有随乡勇出战,磨砺本事的心思那小子也不知如何该说他才好,资质品性的确都是璞玉之才,偏生又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犟性,哥哥有心照拂他出人头地,到头来只怕要养出个专要与自己作对的死敌!”

    “岳飞兄弟现在并未从军入伍,再加上家中还有幼子需要照拂,集镇里面兄弟自有法子推辞他。还有那暂时在集镇中安顿下来的任原,有陈广兄弟与他周旋,也不会生出甚么岔子。”

    燕青悠悠说罢,旋即念道:“就算没有我萧家集出兵协助,关胜要先取博州,再进逼的青州两山的主意已定。而现在把守博州的是孙安、山士奇的武锐营,二龙山那边也已发付兵马前去支援虽然先前哥哥已派人发书信说及既然河北官军也参与至今番战事,那大刀关胜甚有可能以‘围魏救赵’之法图谋青州两山大寨而早有准备,只是到头来却也仍不免要与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个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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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关胜说动萧家集联合出兵不成,与宣赞、郝思文二将率三营马军、六营步军合计约四五千兵马离了大名府留守司,浩浩荡荡,杀奔向西面的博州地界。

    一行官军兵马行至博州旧日治所,已因水患而城毁的巢陵地界时,郝思文策马向前,又对统领兵马进行的关胜说道:“哥哥,萧家集那边的顾虑,小弟自然也明白几分。好歹那青州两山寨中有杨志等头领也是我等昔日的袍泽战友,似那些朝廷官将出身的人物为何落草做贼,咱们自然也知道因由,只怕萧任侠手下的管事,还与青州两山其他些头领自有些交情,恐怕燕青、石秀他们笃定青州两山强人不会加害萧任侠,也有些不为咱们所知的情由。”

    关胜听罢长叹一声,说道:“我正担心的却就是这个,就算有旧日情分,可是说到底朝廷官将是朝廷官将,绿林强人是绿林强人,尤其现在萧任侠在朝堂官居要位,名满天下,而那青州两山势力愈大,若是不肯只在山林中厮混,必然要侵州夺县,做诛九族的勾当与朝廷抗衡。

    萧任侠若是现在割舍不清,朝中又是人心鬼蜮,若是有人刻意拿此事大做文章,难保不会前程尽毁。义气再是深重,又如何能眼见侵害军州的强人做大贼势?这些事就算是萧任侠现在不肯做,我等却是不得不做。”

    郝思文闻言也是一时默然,做了朝廷的官,便是朝廷的人,不管朝廷中谁有权柄发号施令,身为行伍官将自然也只得服从。或许也正如关胜所言,萧唐有意容让青州两山强人,日后只怕要自取其祸,郝思文虽然心中犹豫,可是也知唯有随着关胜与那些强寇厮杀而已,毕竟双方的立场,既然不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有哨马急来报说道:“禀告关总管,前方有大批强人兵马前来,已至左近处!”

    关胜闻言忙于郝思文驱马向前去看个究竟,但见尘土起处,已有敌军前来。而来得渐近后,关胜觑清那伙强人中打出的旗号,他丹凤眼中蓦的精芒一闪,并厉声说道:“原来竟然是他们!”

1101章 魏定国,单廷珪,被低估的良将

    关胜正觑见前面来的强寇兵马之中,正面打出一面军旗上写“武锐营屠龙手孙安”,而从斜侧两处又各有一彪兵马杀去,一边就似北方一朵乌云,另一边浑如南方一团烈火,而前面打出一把的引军红绣旗,上书七个银字:“神火将军魏定国”;另侧前面打出的引军按皂纛旗也上书七个银字:“圣水将军单廷珪”。

    而关胜当年还在浦东巡检司中任职时,因缘巧合之下也曾与单廷珪、魏定国二将多曾相会,关胜也知单廷珪因善能用水浸兵之法而被人唤作圣水将军,魏定国则精熟火攻兵法,上阵专能用火器取人,故而呼为神火将军,关胜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单廷珪与魏定国使水浸火攻的能耐,现在心中也只是感叹却又有两个本事禁军官将的人物,却落草做了强人头领。

    而在关胜所部人马对面的孙安一身戎装披挂,背上还负着镔铁双剑,他把眼向前方率领官军的关胜望去时,但见其身上金甲绿袍相称,胯下赤兔马如腾腾红霞,手中绰着的青龙偃月刀凛凛寒芒闪烁,生得也似凤眼朝天、面如重枣,颌下三柳髭须美髯也颇显威武不凡,也不由暗赞了声,又念道:“此人便是数次助萧唐哥哥征讨凶贼恶寇的官将大刀关胜?果然生得好表人物,如今势必要与这关胜为敌,倒着实可惜”

    山士奇、魏定国、单廷珪三将也都拍马奔将上前,其中山士奇率先说道:“前番哥哥征讨河东田虎那厮,我奉令与史进兄弟接引梁山泊那一清道人前去铜鞮县时,也曾听闻那关胜出力甚多,只是无缘不曾得见。不想今日见得,却要与他做成对头。”

    而魏定国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溢于言表,又道:“我与单廷珪兄弟是河北地界的官将出身,如今却也不是与众兄弟共聚大义?咱们倒和关胜有过些交情,只是各不统属,以往彼此不知本事深浅。哥哥派人到山寨调拨咱们兄弟两个率部前来与那关胜厮拼,想必也是信我们二人派上大用场。嘿嘿既然这关胜前来了,在此处又将他截住,自然先杀败了再做说和,他若肯降时,带上山去;若不肯降时,再做计较,好歹不能辜负哥哥重托!”

    而性子更沉稳些的单廷珪眼见与自己休戚与共、一脉同气的兄弟魏定国战意昂扬,又似是一团烈火要猛烧起来,他遂立刻说道:“兄弟切莫焦躁,哥哥也曾夸赞这关胜武艺过人,骁勇难挡,还说与他鏖战时只以咱们善用的战法与他打熬便是,乱战中若是撞见,也尽量回避要与他做放对搏杀。好歹一切按先前铺下的计策行事,此战固然绝不能败,交战固然不能相让退避,若有可能时那关胜与宣赞、郝思文三个也最好不要坏了他们性命,若能生擒活拿住,才算完全达成萧唐哥哥的分付。”

    本来统领武锐营的孙安暂时把守博州要隘,听闻萧唐刻意调拨魏定国、单廷珪二将率部离了山寨,前来驰援,心说这神火将与圣水将当年也与关胜等人一般,都是曾官面上与萧唐哥哥并肩作战过的,想必他们所擅长的火攻水浸之法也必有独到之处,才能教自家哥哥确信今番能够克制关胜,便说道:“待两位兄弟施展出水火攻敌的本事,就算那关胜盘算突骑闯阵过来,好歹我自问武艺也不输于手段奢遮的良将,自有我去将他截住。这一仗的头阵,也有我与山士奇兄弟率部先抵住官兵做诱,方便两位兄弟按计布置。”

    魏定国、单廷珪二将见说对视一眼,又对孙安说道:“得孙安哥哥信任,又有武锐营的兄弟帮衬,我等也必然不负重托!”

    朗声说罢,魏定国、单廷珪又齐齐拍马上前,先去前往阵前向关胜叫阵去了。

    而关胜那边的官军眼见强寇兵马之中打出了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还有武锐营屠龙手孙安的旗号,宣赞也拍马踱到关胜身边,冷哼说道:“贼军来的倒快!那青州两山人马这些年来屡挫官军,看来猖獗的很,不肯把守城池,反倒抢先过来要与咱们厮杀!”

    是啊,贼军来的确实很快关胜心中暗付,他却想到这次他出兵本来有些突然,可是那青州两山强寇却早知官军的动向,自己要先取博州再进逼青州两山大寨,可是行军到此处便已撞见了敌军,那两山强寇打探的军情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及时些了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关胜又望见对面魏定国、单廷珪二将齐齐出马,魏定国率先一勒胯下战马缰绳,并朗声笑道:“关胜将军,别来久矣!”

    关胜冷哼一声,心说既然与青州两山强寇必要一战,便是旧日相识的,也不能留半分情面,他随也拍马出阵,并大喝道:“背反狂夫,本食国家俸禄,有负朝廷之恩,如今又不知死活,引军到来,你我之间还有何礼说?”

    单廷珪听罢也道:“关将军差矣,方今官家昏昧,朝中奸臣弄权,任人唯亲,滥污肆虐,屈沉了心怀壮志的义士,本为保家卫国的军中将官,大多却成了滥官弹压百姓的鹰犬!我们兄弟二人的兄长全羽大头领仁德施恩、替天行道,今日特令我们两个前来,也是等候关将军到此好做招请。倘蒙不弃,便请同归山寨。”

    依关胜的性情这三言两语又如何能够说得动他?他当即脸上反而愠色更浓,又大喝道:“天兵到此,尚然抗拒,却要与关某巧言令色,归于你绿林匪寇,竟敢辱吾!若不下马受降,教你们两个粉骨碎身!”

    魏定国闻言看似真被撩拨起几分火气一般,他又扬刀大喝道:“关胜,你这厮不识好人相让!咱们兄弟先礼后兵,也是念在你是义勇武安王关云长的后人,彼此又有些旧日的情分,你还真以为咱们兄弟怕你不成!?往日只是以礼相待,你却不知我们兄弟二人的本事,如今用说的不行,也教你知道我们两个的厉害!”

    “贼子!你既知我乃汉末义勇武安王的嫡派子孙,又可曾听过肯做贼的关家后人!?你们既然甘愿做贼,又有甚么旧日情分可讲?”

    关胜怒声喝骂,心想此战不止要一举击败魏定国、单廷珪二将,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两处大寨连成一块做大声势,而那清风山寨主便是那屠龙手孙安,此战若是能将他生擒活拿住,好似斩断那数山共主全羽一支臂膀。关胜遂抖索精神,又将手中大刀一挥,喝令身后的官军兵马准备厮杀!

    身后早就等得不耐的宣赞立刻扬起手中钢刀,喝令各部将官都监所部兵马排成阵势,旋即迈步向前,绰起手中的兵刃,一步步的漫卷过关胜身边,便如潮水一般向对面严阵以待的强寇兵马掩杀过去!

    而魏定国、单廷珪见状也各自拍马回归本阵,孙安、山士奇二将也早督令麾下兵马列阵准备迎敌。在前方架盾持枪的步兵阵后,一对对弓箭手也迈步上前,利箭在搭弦上,弓也已擎在手中,统领弓手的头目一对对招子冰冷的凝视着前方,只等待着营中主将孙安一声令下,便要先行放箭射击对面列队前来的官军人马。

    然而当魏定国、单廷珪二将回归本阵之后,杀气森然的武锐营军阵后面立刻也似有一团猛火与一团乌云在涌动着,也在等候良机,蓄势待发!

1102章 水火无情,关胜的克星

    关胜到底还是败了,而且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战之间竟然会败的如此惨烈。

    本来官军与强寇兵马彼此经过几轮箭雨射击,又由步军押上彼此正面搏杀。随着双方投入的部曲越多,关胜也发觉强寇兵马军阵渐渐开始松动,似是抵挡不住官军层层猛攻。

    那青州两山之中虽然有不少头领是禁军官将出身,可说到底还是龙蛇混杂,饶是兵马众多,可是一群草寇又如何能与正规官军相提并论?关胜心中念罢,又喝令麾下各部兵马奋力进逼从正面强攻,与此同时他还向其余马军官将发号施令,只待强寇溃败奔逃时再派出骑兵掩杀追击,务必要将几个强寇头领尽数拿下。

    可是等到在前阵苦苦抵挡的强寇步军终于向后方奔逃,关胜却惊然发现从敌军本阵之中有奔出五百身穿绛衣、手执火器的神火营军健,那些军健前后拥出又拥出三十余辆猛火油柜,五十几辆载满芦苇等引火之物的太平车子,有数队火兵也立刻取下背后内藏硫黄焰硝的拴铁葫芦一个,一齐猛的抽拉引火唧筒,顿生五色烟起,火苗暴蹿

    烈焰形若火龙,再被猛火油浇到水不能灭,杀伤力极大的猛火油柜先打头阵,虽然体型较大、行动笨重,杀伤范围也较为有限,可是关胜却急于强攻击溃强寇兵马,他指挥的官兵几乎都是从正面往猛火油柜的喷火口上一起汹涌的撞去,神火营中再有火磷葫芦佐之,岂不会正被爆射而出的凶猛烈焰尽数吞噬?

    霎时间似火神祝融降世肆虐,到处烘烘火起、烈烈烟生,无数官军置身于猛火烈焰中撕心裂肺的惨嚎。就算是见惯了生死,自知在厮杀中被枪搠刀砍丢了性命也实属常事的军健,眼见烈火将活人血肉吞噬,终要化作一团焦炭的惨状也都不由变貌失色,畏惧退缩。军心士气正值高涨时忽然被敌军出奇招打到谷底,又焉有再打赢这场仗的可能?

    虽然关胜只觉热浪扑面而来,自己蓄留的美髯也渐渐干焦打了卷,可是他仍要强自喝令麾下部曲稳住阵脚,不可被敌军趁势猛攻溃散,否则在敌军的强攻下己方兵马伤亡只会更加惨重,再重新排列成阵,避开正面强寇猛火军械的猛攻,迂回向敌军继续发动攻势,也未尝不能重新掌握胜机。

    只可惜关胜虽然性坚刚猛,除了追随他到大名府的几十名军汉亲随,朝廷官将调任他处军司,麾下兵马也不再是自己带领得最为顺手的部曲。关胜赴任大名府留守司时日不久,此时又如何约束得住军心已乱的官兵溃势?

    兵马如山倒,然而在官军纷纷发喊溃逃的同时,得势自然不会饶人的魏定国又喝令麾下神火营中的军健抡起手中装满猛火油的罐子向官军的方向投掷过去,旋即箭尖被麻布包裹,并涂满火油点燃的箭枝也被绰在弦上,并将前面溃逃的官军觑个分明

    几轮猛火打击过后,孙安擎出镔铁双剑又向前用力一劈,与山士奇率部绕过仍有烈焰燃烧的区域,向官军撵杀过去。一片人仰马翻之中又受火势阻隔,宣赞与关胜被冲散隔离开来,他也只得率领数十骑纵马急逃奔驰,斜侧正有一拨强寇马军撞来截杀,距离还稍远时宣赞擎出骑弓放连珠箭接连将五六个强人射落下马,眼见敌军冲至左近处时,他立刻又从马鞍得胜钩上绰起寒芒耀雪的钢刀,双环也似的怪目圆睁,当下又拍马大骂道:“草贼匹夫,挡吾者死,避我者生!”

    “我就是要来挡你!你待怎的!?”

    忽然宣赞就听从斜侧有一身暴喝声乍起,有一骑直冲至他的身前,山士奇抡起手中浑铁棍便往宣赞的肩头打去,宣赞惊觉来的这个强寇头领手中棍势破风声十分猛烈,也不敢怠慢施展生平本事与他斗成了一团。

    二马相交,山士奇与宣赞只约莫斗了十余合,周围的官军军健便已被山士奇麾下的兵马尽数杀散了。本来宣赞便已经心中焦急,可是这时他又听斜侧有人大喊道:“足下便是丑郡马宣赞?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头,还请到我大寨之中暂歇,如今你败局已定,兀自要逞强不成!?”

    宣赞闻声神色立变,侧首望过去时,就见那武锐营正将孙安也擎着双剑,直奔自己杀来,又听“唰唰唰唰唰!”一连串剑啸声起,也直往自己这边猛攻了过来!宣赞已是慌张,所使的刀法也失了章法,正被山士奇觑出老大破绽,只待抡棍猛砸过去,便能将宣赞的头颅打破!

    可是山士奇却将手中浑铁棍紧攥住,随即留了些余力向前探出,棍端狠狠搠中了宣赞的胸膛。宣赞陡感胸口窒息难喘,气血翻涌不停,他闷哼了一声栽倒下马去,而刚被山士奇一棍搠下马来时,周围的强寇兵马又齐声发喊,向宣赞围将上前,七手八脚得将他给绑缚住了!

    而魏定国、单廷珪二将率军在前面又掩杀了阵。眼见关胜所部官军已是大败输亏,望后溃退,大多人马四散奔走只顾逃命,魏定国把刀一横,又意气风发的说道:“饶是那关胜曾帮衬哥哥立下许多战功,也是个奢遮人物,可是他小觑咱们兄弟两个,也合当落得这番惨败!”

    单廷珪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十分沉稳,他目视着身形渐渐模糊的关胜等一众残兵的身影,说道:“本来我朝火器多用于守城时焚毁敌军攻城器具,或是在水战时焚烧浮桥船舶。兄弟的火攻之法却是另辟蹊径,野战时出其不意而攻其不备,寻常敌将撞见了难免招架不得,倒也并非是这关胜带兵无方

    只是关胜势必要与咱们山寨作对,却念在他是义气好汉,也与萧唐哥哥交情笃厚,杀之当然又是不忍,如今也只能原来议定好的法子按计使策,力图先将他擒拿制住,而不能与我两山兄弟为害”

    却说关胜率领残部一路败逃十余里,又赶至方才一道跨过约莫过膝深度的小河水畔处。再清点兵马时,却只剩下近千的残兵,就算仍有不少兵马四处逃散开来,现在这般形势之下也很难再招拢离散之众重新集结。

    在火气热浪的烟熏火燎之下,关胜的那张赤脸更是通红,他心中羞恼已极,没有想到那魏定国当真是名不虚传,也万没有料到自己第一次与青州两山强寇厮杀便落得如此惨败!何况来的还只是孙安、魏定国、单廷珪等几个强人头领,那绿林数山共主还有鲁智深、林冲、杨志等许多关胜知名知姓的奢遮猛将还没有出动,那两山强寇又何止是兵多势大,其中良才猛将云集,又怎生能够抵敌!?

    待点清了兵马之后,关胜又发现宣赞不见踪影,只怕也是在溃逃时陷在了强寇的兵马之中。眼见关胜面沉如水,郝思文也不由上前劝说道:“哥哥切莫过于忧虑,宣赞兄弟虽然甚有可能陷于强寇手中,可是听闻他青州两山草莽不坏忠义良将,遮莫宣赞兄弟旋即杀出也说不定,眼下还须速速收拢兵马,再做计较。”

    关胜听罢惨笑一声,心说自己出兵攻打对方在先,如今败在那两山强寇手中,难不成还要寄希望于他们大仁大义,肯饶过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么?

    只是如今恁般形势之下,强寇要趁势追击,以现在的兵力与士气绝难抵挡,关胜也知只有继续向后撤退,一边再收拢逃散的兵马才好与敌军打熬,遂也与郝思文一并率领兵马先要渡过河去,以免被强寇截在此处围击。

    士气低迷的官军残部刚有一半兵马渡过小河,此时正在后阵殿后的关胜却忽闻河口上流隐隐有雷霆之声传来,水波颤抖的愈发剧烈起来,就连此时仍在岸边的关胜都能感到地表在隐隐颤动着。

    关胜先是一怔,心中登时又暗叫不好!他这才想到魏定国被人赞作神火将军的本事,如今虽然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过了,可是除了那魏定国之外,却还有个单廷珪号为圣水将军!

1103章 同是当年战友,他的短处我也清楚

    此时尚处在河流中心处的一众官军各自神色惊惧,甚至有些人站立不稳,立刻倒在了水泊之中,霎时间中人有听涛声振天,犹如千军万马狂奔驰骤之声,须臾时洪波怒涛猛至,急水洪波,犹如讲天上黄河水怒潮泻倾过来!

    在博州境内,曾经的治所巢陵城因水患城毁,周围地界水流河汊也多,属于黄河水患的多发地带,而圣水将单廷珪在距离博州不远的德州指挥使司中担任官将,也深谙水攻之法,自然对于周围何处地势利于水攻所知甚详。是以这次也与魏定国早相处了先火攻破敌,再掘开河水上流被布袋遏住的河水,但见敌军败兵来时掣起布袋,滔天的水势顿时望下流涌去,官军人马却多半溺于水中,又如何躲避得开!?

    汨浪潮排,气势浑如岳撼山崩,尚在河中的官军残兵早已经慌乱了手脚,现在便是想逃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滔天的巨浪猛打过来,将将自己与周围同僚冲飞被怒涛淹没。而此时也处在河水中的郝思文眼见数人高的巨浪打到眼前来,仅凭他手中一杆枪又如何拦将得住?霎时水浪打来,也将郝思文的身子顿时淹没下去!

    “兄弟!!!”

    关胜驾马矗在岸边,也被汹涌袭来的浪涛打得水渌渌的,他周围那些官军残兵也尽皆骇得面色发白。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喊杀声再度大作,孙安、山士奇率领的武锐营,以及魏定国、单廷珪率领的神火营与圣水营一部分军健也掩杀而至,火兵手中烧红的烙锥再度要点燃猛火油柜上的引火药,身后神火营一应军健手中火箭、火磷葫芦以及装满猛火油的瓮罐等诸般火器也早已备置妥当,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便要再度向前方那些无处可逃的官军猛攻过去!

    关胜面目因忿怒憋成了绛红色,而猛水初泄之力虽猛,凶猛的怒涛水流席卷过后,除了河水深出甚多,水流疾势也趋于平缓了下来。当关胜再转头望去的时候,就见河水上流有十几只小船,飞也似的摇将来过来,船头上各自立着强寇的水军头领,那些小船再一齐向自己这边撞将来的同时,又有两个头领纵身一跃,噗通的潜进水中,看似是向方才冲飞淹没郝思文的方向游去。

    如今恁般窘境,已是陷入了水火夹攻的窘境,关胜却是当真暴怒了。

    虽然是蒙萧唐赏识提拔,这些年来关胜也是凭着自己效死奋战,才做到了大名府兵马总管这般要职,本来以为是达成所愿,正要在官场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首次与青州两山强寇交锋便落得如此一场惨败!眼见强人兵马逼迫的紧,关胜也是动了雷霆之怒,心说好歹也要先杀出此处,重整旗鼓再与这些强悍善战的贼军厮杀不迟!

    本来率领神火营步步紧逼过来的魏定国已经可以下令投掷火罐,再放火箭重创关胜等一众兵马,可是现在关胜既然已经处于劣势,按萧唐的意思魏定国自然为急于痛下狠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魏定国与单廷珪又遥望见关胜似大吼了一声,旋即拍马舞刀,竟然直接朝着河面上疾驰而来,距离他尚有一两丈远距离的小船上急跃了过去!

    在那艘小船上的头领正是短命二郎阮小五,本来他与其他水军头领以为如今关胜的退路被单廷珪施展水攻之法截断,魏定国也率领着神火营军健步步紧逼过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也只得束手就擒。然而关胜性矜刚猛,绝不甘就此弃械就擒,却要放手一搏,在胯下赤兔马腾空之际便已抡起青龙偃月刀,要直往阮小五的头颅劈将下来!

    阮小五眼见浑如从天而降的关胜神威凛凛,手中大刀也直奔着自己斩来,虽然一时间也为他的声威所慑,若是在平地上相博,估计就自己也甚有可能会在关胜这一斩之下断送性命。可是如今自己在水中船上,水性精熟的阮小五又有何惧哉?

    关胜劈来的大刀落了个空,飞跃而至的卷毛赤兔马刚落在小船上顿时又引起一阵剧烈的颠簸,不止险些将关胜掼摔坠马,连人带马也差点被剧烈摇晃的小船颠入水中。而关胜瞪起丹凤眼在左右睥睨时,早已不见那强人头领的身影。方才大刀还未砍至时,阮小五早翻了个筋斗,扑通声的直扎入水中去了。

    剧烈颠簸的小船摆动的幅度略微平缓了些,却滴溜溜在水面上转。关胜只得从卷毛赤兔上翻身下来,手中仍提着青龙偃月刀,身子时不时的四处转动,瞪视着从四面八方围将过来的强寇水军。这时关胜又听“噗通”声入水声响,只过片刻又见船尾似有道白光冲起,一个汉子从水底下钻出来,却正是浪里白跳张顺!

    “关总管,我青州两山好汉念你也是个刚直忠义的豪杰,本来有意相让,偏生你却不识好赖!省得你再伤我兄弟寨中性命,彼此面上须不好看,如今上是青天,下有绿水,我也只有得罪了!”

    张顺朗声说罢,旋即把手挟住船梢,在双脚仍然踩踏着水浪时依然用力一扳,登时将小船翻了个船底朝天!

    关胜被张顺颠翻了船,倒撞下水去,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也直往河底沉了下去,饶是他再是了得,却并不十分会水性。张顺却在水底中直游了过去,拦腰将关胜抱住。几提几纵过后,关胜只觉得浑身力道半分也使不上来,还不由被连灌了好几口水。张顺在关胜身边盘旋良久,趁着他身到心中无可施绞做一块,已然用自己最为精熟的法子整治关胜抵敌不得。随即张顺又探手薅住关胜的后颈衣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岸边游去。

    在河中被揪扯多时,水浸浑身的关胜靠近岸边时本待还要与张顺厮拼,可是他眼见陆地上早有数百人在那里各仗兵刃,不远处溺水的郝思文也被另一个也生得身白肉的青壮后生与个水军头领拉扯上岸,而自己沉入水中,分量极重的青龙偃月刀竟然也被个生得形怪剽悍的汉子托出了水面关胜眼见这些水军头领各自也都是能人异士,再有孙安率刚杀败自己的魏定国等军将杀至,现在再以拳脚与那些强寇相博,又能当得甚么大用?

    终于关胜喟叹了一声,心灰意冷之下,也知今番被这青州两山强寇生擒活捉已是无可避免。只不过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了大名府兵马总管这般要职,如今损兵折将、丧师败阵,就算能挣扎着杀回大名府去,却又如何向朝廷交代?

    关胜这边重夺博州,进逼青州两山的计划不成,不止损伤惨重,连同他自己在内与郝思文、宣赞却尽数被孙安、山士奇、魏定国、单廷珪以及张顺等水军头领出战俘虏住。而萧唐那边也并没有闲着,在离了阳谷县后,他一面与梁山军互通声息,一面又调拨来周围其余几部兵马,却也似是关胜那般,选择了主动出击。

    既然现在萧唐已知河北官军受调拨南下已成定局,彼此终要打仗,那么自己也不能退避容让,占得先机,更要狠狠的打速战击溃正要图谋绿林大寨的官军。

    而当萧唐集结几支部曲,行军进逼大名府发付派来的官军兵马前经过打探,也知现在驻扎在己方兵马不远处的那支禁军前部人马,领军的也正是曾经自己昔日麾下猛将急先锋索超。

1104章 急先锋,成也急,败也急

    萧唐心知孙安那边多了魏定国、单廷珪助阵,能够速败官军全是因为自己深知关胜甫一与神火圣水二将交锋时,对于他们的火攻水浸之法实则难以应对,也算计到了关胜调任到大名府来,现在统领的兵马也不是他积年累月操练出来的,只要魏定国、单廷珪那边按他们的本事运用得法,一举击溃对方,并不是甚么难事。

    虽然与原著的轨迹比较调了个,本来应该是关胜先落草后又去与尚为军州团练使的魏定国、单廷珪厮杀,如今却是魏定国与单廷珪这两个神火营、圣水营的强人头领将关胜这个大名府兵马都监杀得惨败。不过双方无论是何立场,原著中关胜虽然能收降单廷珪与魏定国,凭借的是他就连萧唐也要忌惮几分的刀法,以及单刀赴营而打动魏定国的胆识,可是真要按沙场胜负而论关胜却是请战不成反被打脸,两次大败下阵来,若不是多出李逵这么个搅屎棍因缘际会下又联合焦挺、鲍旭一伙攻破魏定国职事所在的军州治所,也形成不了关胜反占得上风,进而前去劝说魏定国也一并共聚大义的局面。

    所以萧唐先前安排麾下兵马把守各处要隘的时候,调遣魏定国、单廷珪二将前去辅助孙安之际也很省心,只在军情文书之中言及关胜骁勇难挡,尽量按常规调遣兵马的方式应敌,避免在混战中与他厮杀而形成斗将的局面。按周围的地势与水域,阮氏三雄、张顺等水军头领也尽可以发挥所长,如何迅速形成战局的优势,再擒获住关胜几人而不至教他们在乱战中枉送性命,就看孙安与魏定国、单廷珪等人自己定夺了。

    而现在萧唐趁着萧家集那边能够传递来河北各处军州官兵的动向,趁着数部兵马仍做调动的当口打算先发制人,转向北面的计划,梁山军那边宋江、吴用等人也十分能够理解。河北方面的官军也加入今番战事,战况非同小可,而青州两山兵马直面河北诸州官军,无疑也是在绿林三山联军之中承担了更大的压力。进逼独龙冈方面的部曲之中,也仍有鲁智深、石宝、鲍旭等头领率部应对,而其他兄弟多统领的兵马也开始向北面调动。

    而在大名府方面,闻达、李成两个兵马都监受梁中书嘱咐勉励,领着大名府留守司其余兵马出了城池,往南行二十余里寻了处地名唤作槐树坡的要隘处下了寨栅严防把守。而点拨兵马时,李成、闻达当然也会调遣大名府禁军中逢战必要争先请命做先锋的索超点起本部军兵,又至大名府以南三十五里一处地名飞虎峪的地方靠山下了寨栅,此时索超也是摩拳擦掌,吩咐诸将协力同心在周围密布枪刀,四下深藏鹿角,三面掘下陷坑,甚至也是盼着青州两山兵马取了阳谷县后气焰猖獗,再往北进犯,正要趁此机会建功。

    本来闻达、李成这两员也被传做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官将得梁世杰器重,各自也都以为梁中书成了自己的恩官,而蔡京又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闻达、李成在留守司中做得美差又傍上权贵势要,本以为再蒙擢升提拔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先前在河北留守司中他们两个的风头大多被那萧唐抢了倒也罢了,却没料到从隰州指挥使司那边又调任过来的大刀关胜做了大名府兵马总管,反而成了他们两人的顶头上司!

    尤其是闻达的诨名也唤作大刀,与关胜的绰号重复,他也发现过了段时日军中将官也开始改唤他称作“闻大刀”以做区分,李成与闻达这两个大名府禁军中的老资历自然也对空降过来的关胜暗暗生出竞争之心,好歹现在留守司中论人情交际也属他们两个占优。现在虽然关胜兵败被俘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李成、闻达也早盘算着要与关胜在这次针对京东路三山强寇的战事中明争也好、暗谋也罢,终不能让那大刀关胜一直骑在他们二人的头上。

    而同为大名府官军之中的老资历,索超的心思却很单纯,懒得理会军中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他只想带兵打仗。

    “禀告索提辖!青州两山强寇军马大离寨只约有二三十里,先有一彪兵马,约莫一千五百人上下,打出的是‘天波营青面兽杨志’的旗号,眼见将近便至!”

    飞虎峪寨棚的营帐之中,索超听军校报说罢了,他猛的站起身子来,厉声喝道:“直娘贼!那青州两山强人果然猖獗,竟然敢撩拨到咱大名府地界来!京东路地界官兵孬弱,讨贼无力,反叫那厮们养成气候,便以为咱大名府的禁军便是好相与的?我正要先捉此贼,重挫那伙强寇锐气,再领大军掩杀,击退那伙犯境的贼兵,待河北两路其余军州官军集结时,再殄灭狂寇,建功于国!”

    只是在营帐中坐在侧首的周谨却是眉头一皱,虽然如今彼此命途际遇有些偏差,可是他倒也听过这个名头,遂嘀咕道:“青面兽杨志?恩官,末将知道此人,他不也是汴京殿帅府出身,曾经在萧任侠帐前听命的那个杨家将后人?”

    索超面色一滞,只沉吟片刻,便又说道:“无论是汴京、大名府还是集其他州府军司的那些腌臜事我懒得理会,既然那杨志已是落草做了贼人的,相见也只是敌人!当年咱们追随萧任侠征讨河北张迪之时,龙蛇混杂的绿林盗也见了许多,当时张节帅点拨萧任侠的话我也还记在心里,做官的未必不是害民的狗贼,做贼的也未必不是不得已落草的官将,可是好歹要知道咱们的身份,既然那些落草的贼人要反朝廷,咱们这些当兵的要剿贼人,到了战场上,也就莫再存甚么妇人之仁!”

    而在另外一侧,现在索超麾下另一员将官王定又道:“只是来犯的强寇不知底细,只怕另有埋伏,我等还须飞报把守槐树坡寨子的李成、闻达两位都监知晓,以策万全。”

    “要传报,你只顾发付轻骑前去便是,不过割鸡焉用牛刀,自有我来建功,区区一千五百贼军,又何必劳师动众?”

    索超豪声说罢,又道:“却不知那伙草寇打破阳谷县城之后,萧任侠现在又在何处?若依他的性子,怎能容忍那伙草寇冒犯他的虎威?若是他现在前来才好,我等又能受萧任侠统领,由他筹谋布置,也强过在李都监、闻都监帐前听命。”

    蹊跷的是,现在正要率兵出战的索超在说萧唐,而正要与索超所部官军厮杀的强寇兵马主将吩咐麾下头目时,却也涉及到了萧唐而说道:“萧唐哥哥言及那索超也是他的旧日标下,为人最是性急,撮盐入火,为国家面上只要争气,每逢战事当先厮杀,以此人都叫他做急先锋。而他虽是一条敢打敢杀的好汉,以他的本领也善于突袭破阵,既是个性急的,独领一拨兵马时也容易被诱中伏,我等也正可以与其他几营兄弟设下埋伏,引他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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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过了几位好汉的意见,确实也是时候该暴露了。现在大概如何会教朝廷发觉也做了交代,只是暴露之后,情节就该直接进入下一卷了。至于暴露先后,已经大致想好了感觉合理,对立面智商也在线,大概做了设想,与朝廷决裂时的场面应该也会以很燃的方式展开,也会尽量写好那一段。

    而要过渡到那个大场面,好歹情节需要连接上,直接说翻脸就翻脸未免忒突兀了,这面该打的仗也要打完,该收的人需要收完,下一卷所想的些情节铺垫过之后,就会进入触发主角终将事发的导火索剧情

1105章 迟来的比拼,一样的结果

    “杀!”

    索超一马当先,抡斧便直喇喇的疾冲上前。不叙闲话,当索超急于率部出寨,并与青州两山之中杨志统领的兵马相遇时,双方只经过一两轮的试探攻击,战况便立刻进入正面决杀的阶段。

    受己方主将的鼓舞,官兵马步军将士也都发出排山倒海的喊杀声,他们排成阵势绰起手中的兵器,战意昂扬之下与前来进犯的强寇兵马也是越战越勇。

    反观杨志统领的天波营兵马似是不敌索超所部官军冲击的势头,眼见便要弃甲抛戈而逃,索超正鏖战时,从斜侧又各自撞出一拨兵马厮杀了阵,眼见似乎也是不敌官军的冲势,也开始望周遭树林山路中落荒乱走,很快的,战事便似乎是索超统管的官军占了上风。

    甚么杨家将门后裔,虽然也有些名头,带这些绿林匪盗鏖战,看来也不过如此索超心中暗付,既然知道对方在被迫落草之前也曾在自己的恩官萧唐帐前听命过,索超心中顿有一股微妙的竞争之心。眼见这一彪强寇抵敌不住,开始向后退兵,索超本待继续率部追杀,而周谨策马来到他的身侧,说道:“恩官少歇,周围山势险阻,恐有伏兵,若依末将的意思休要追赶。且等候在槐树坡下寨的二位都监引军前来,我等合兵一处,再作计较。”

    索超显然是战得意犹未尽,又道:“伏兵?方才不是都被咱们杀退了,还恁般搭缠作甚?”

    周谨略作寻思,又道:“可是伏兵也未必是真败了,怕只是要诱敌。”

    索超冷哼了声,说道:“贼人是诱兵还是真败了你也不知个分明!那群草贼,遮莫也只是将断后的兵马作伪是诱敌,也教咱们疑惑不敢去追他,战功就在眼前,咱们行伍儿郎作战也须果断,前怕狼后惧虎的,若不去追,岂不要给那伙贼寇给诳了?就算再来些伏兵,一并杀散了便是,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贼厮们逃了!”

    周谨也并非是能谋善断的智将,只是觉得敌军败的有些快了,如此急追猛赶未免有些不妥。可是周谨自然也很清楚索超带兵雷厉风行,全凭一股血勇冲锋敢战,如今已经与那两山绿林强寇的兵马交上了手,当然也不肯轻易的就此罢战。既然自己也拿不准敌军是否留有后招,周谨与在不远处率部挺进的王定也只得继续追随着索超策马急赶,咬住了向后退却的杨志所部兵马追击不休!

    索超继续率部追击了约莫一两里地的路程,正冲至一处地势狭窄,周围七高八低的山丘坳口所在。眼见周围间林荫茂密林见仿佛有人影走动,索超先是一惊,暗付莫非真有伏兵?旋即他却转念又想方才撞出那两拨贼军伏兵,不是也被我杀退了?便是再来两路,又待怎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索超所部官军忽听周围梆子乱响,四面树林内万弓齐发,利箭如飞蝗骤雨向这边激射过来,先是被射倒了许多兵马之后,索超这才惊觉强寇箭雨密集,恁般声势只怕也不止有两三千的兵马!

    本来策马率部后撤的杨志这个时候却将辔头缰绳一兜,又策马回过身来,他凝视着在伏兵箭雨打击之下军阵松动的官军,念道:“果然正如萧唐哥哥所料,这索超最好还是作为一员辅将协同三军征战,上面些须有带兵有方的主帅节制,倘若只是自己带领一队兵马时则急躁的紧,嗜战过于心急了,也难免中了诱敌之策。”

    杨志口中念罢,旋即又将手中长枪一举,率领所部兵马杀了个回马枪,又直奔着索超那边疾冲了过去!

    本来萧唐也知索超虽然鲁莽,可是却也并非脑子少根筋的浑人,便如原著中索超初次与梁山军交锋时见敌军有接应的兵马,伏兵齐出时恐难以敌对而勒马便回。但索超说到底毕竟还是性急的人,虽然说不上是胜骄败馁,可是占据上风时必要扩大胜果,处于下风时又容易脑子发热,原著里随后与梁山军交锋见敌军各有惧色,只率三百军马冲锋厮杀时便也轻易中了陷坑的埋伏,如今杨志联合其他部曲的头领先是示之以弱,索超要战之心急切,眼见贼军主将败逃他又怎能按捺得住?如此却还是主动的撞进了青州两山兵马的埋伏之中!

    虽然杨志率领天波营与周围几部兵马尽数杀出将官军军阵冲击的散乱,可是索超兀自瞪目切齿,策马挥斧在乱阵中驰骋冲杀着。只是周谨、王定二将暂时与索超被冲散了,各自正喝令部曲收拢之际,周谨这边却觑见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头戴顶撒青缨铺霜镔铁盔,身穿副钩嵌梅花榆叶甲的强寇头领引一彪军马直朝着自己这边杀来!

    那周谨眼见那强寇头领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心中也暗道这便是强寇寨中天波营的正将青面兽杨志?果然早有诡计在此设伏!

    现在恁般形势,周谨也只得跃马挺枪,直取杨志,口中还大喝道:“索提辖帐下官将周谨在此!草寇犯吾州府,自取灭亡!”

    这人便是周谨?杨志心中念罢,也拈手中枪去战周谨,两个甫一交上手,就见来来往往、番番覆覆,连人带马搅做一团、扭做一块,鞍上将斗将,坐下马斗马,约莫斗了十来合上下时,周谨便惊觉杨志手中点钢枪使得枪影绰绰,自己不是对手,只怕再缠斗下去,身上便要被搠出几个透明窟窿!

    所幸的是这时从斜侧忽然有数十骑官军骑兵杀出,那边也正有天波营中的健骑冲上前来截住厮杀,而暂时打断了杨志、周谨二将之间的厮拼。周谨趁机拨马转身,心中还暗付道:比起战马枪法来,我弓马更是娴熟,近身厮杀赢不得杨志那厮,若是比骑射也未必赢不得他!

    眼见杨志拍马急追过来,周谨纵马一边回身觑探,一边将缰绳搭在马鞍上,他左手绰弓右手搭箭,拽得满满的便望杨志面门飕地一箭射来。杨志眼见面前箭芒霍的闪来,却只微微一避,让那枝箭射个空;而周谨再探手到壶中急取第二枝箭来,搭上弓弦,觑定杨志又是一箭射来,杨志眼见那枝箭风也似的射来,却也取弓在手用弓梢一拨,激射而来的那枝箭便滴溜溜落到了地上!

    连续两箭不中,周谨这时心里已经慌了,情急之下周谨猛的一兜缰绳,胯下疾驰的战马也兜了个圈子的同时,周谨又取出第三枝箭搭在弓弦上,换了个角度,再尽平生气力将弓弦扣的满满的再朝杨志激射过去!

    这周谨骑射的本事尚可,只是也伤不得洒家杨志心中念罢,眼见那一箭射将来,他只见手一探便将射至眼前的那枝箭紧紧的绰在了手中!

    周谨眼见杨志不仅枪术端的了得,自己绝非是他的敌手,如今就连使骑射的本事也伤不得他分毫,也只得继续策马疾逃,盘算着能够甩开杨志,再聚集起周围与强寇战成一团的官军,统兵与敌军鏖战。

    而杨志也从箭壶中掣出一枝箭来,搭弓在弦上,心中却想道:近身厮杀时手底还能留个分寸,可是骑射对持时顷刻内要观胜负、霎时间便见存亡,难免射到他要害处伤了他性命,那周谨与我无冤仇不说,听闻他也曾在萧唐哥哥帐下效力过,既恁的,还须取个巧,洒家只射他不致命处便了

    心中念罢,杨志先将箭簇扣住,拽满骑弓一扯,周谨听得身后弓弦劲响,他连忙一兜缰绳策马闪避。然而与此同时杨志双眸中又精芒一闪,他立刻将箭簇搭在弦上,左手如托太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时蓦的一放,但见箭去似流星,说时迟,那时快,激射过去的箭簇不偏不倚的正中周谨左肩,周谨顿觉肩膀剧痛,措手不及下他闷哼一声,登时又翻身坠下马去!

1106章 落草,归顺,再落草

    坠将下马的周谨不止感到肩头剧痛,眼见那一箭射落自己的杨志策马又疾驰而来,心也似如坠冰窟,他万没想到这个杨家将门子裔如此了得,手拿把掐般的便制服住了自己!

    周围已然是乱战惨烈,官军与强寇彼此来往杀伐,坠地的周谨若是身陷进去,只怕也是九死一生。然而杨志引百来名骑兵冲至周谨面前,却是先行吩咐军健在周围戒备,杨志又策马踱到周谨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说道:“虽是彼此为敌,洒家也不愿坏了你的性命,今番你胜不得俺,权且到寨中稍歇,咱们兄弟也不会辱你。可是若要愚迷,执意与我等为敌,也怪不得洒家不肯留情!”

    周谨怔怔的望着杨志,虽然仍想放出几句狠话来,但是如今完败于敌手,无论说甚么也都少了底气。何况很明显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现在自己只怕早已成了一具尸首,既然已经是受制于人,自己又能如何?

    而就在此时,附近的一处山坡之上,萧唐绰刀策马,冷眼俯视着战局。眼见索超虽然遭受伏击,可是在乱军中突骑驰骋仍旧是骁勇难挡,萧唐心中也是暗念:索超豪勇直爽,在官面上的军将之中,也是与我能披肝沥胆的一个今番既已注定要与昔日袍泽兵戎相见,要说服索超归顺想来却也不难,现在也只得尽快将他给制住,再拖耗下去,却要平添更多无谓的伤亡

    萧唐心中念罢,又一声高喝,胯下照夜玉狮子马也开始往前迈进,碗大的铁蹄重重扬起,霎时溅起一片尘土,急促的蹄声浑如激昂的战鼓声也敲击在周围所有将士的心中,燃起了他们昂扬的斗志。

    随着萧唐一声令下,连绵不绝的呐喊声中,周围肃然矗立的青州两山马步军健也如决堤的洪水开始全力冲刺,又有数千骑兵马汇集汹涌成一道道怒涛狂潮,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官军席卷而去!

    两山兵马全面押上时,本来便已难以招架伏兵突袭的官军兵马更是被冲击得零零散散。索超麾下另一员军将王定高声叱喝,命令周围慌乱的各营将官收拢兵马时,却见又有一员强人头领引彪军马直奔着自己杀来!王定大概觑定了那员强人头领的相貌,却不由的惊咦了一声,因为他瞧见来的那个敌将竟是个女子,且生得十分貌美,但见: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一丈青扈三娘非但是真心实意的肯与全家投奔青州两山入伙,她自然也是对萧唐早已芳心暗许,然而正因为如今心诚聚义,扈三娘更是不愿只因自己是女儿身便教寨中的头领给小觑了,今番与大名府的官军用兵,扈三娘也是争先请战,也要教寨中头领知道自己巾帼英雌的手段!

    实则萧唐念及扈三娘以往最多也只带几百庄中与绿林匪盗厮杀,当然与两军杀伐不可同日而语,她又是新投山寨不久,萧唐心说要耽凶险厮杀,扈三娘也不必急于一时。可是当时眼见萧唐有些踌躇,扈三娘却道:“我便是女儿家,可往日勤学苦练也并非身娇肉贵的女子。你曾说我要做出的决定全凭己心,不该受人摆布,然而这就是我的心意,我与兄长肯投奔大寨聚义,也绝不愿你直把我当做是个柔弱女子,便只在寨子里供养起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萧唐遂也点拨些人手暂由扈三娘统领,也做为一路人马在这次战事中派上用场。

    而那边王定眼见周围战事紧急,也不便多言,虽然强人头领是个女将却已杀至面前,他也只能与周围的官军一并迎将上前应战。双方杀至一处时,扈三娘截住王定立刻将日月双刀舞将起来猛攻过去,女子舞刀灵巧轻动,但见赛霜寒芒耀舞,刀招也煞是好看,只缠斗了约莫二十余合,本来眼见来的敌将是女子而心中轻视的王定便顿感敌手刀法精熟,自己只是勉强抵敌的过,却却很难胜出个一招半式。

    扈三娘大概试清面前这员官将本事身前,遂又虚晃一刀,便把双刀挂在马鞍鞒上,又袍底下取出红锦套索,那红锦套索上有二十四个金钩闪耀,又等王定胯下奔驰的战马来得近些时,扈三娘又暗用巧劲,把套索望空一撒,便直奔着王定抛去!

    王定顿觉眼前一花,红锦套索上的金钩便已牢牢的扣在了自己的身上,扈三娘根本不给王定片刻应对的机会,旋即拍马回身,借助战马的冲势又用力一扯,便将王定给拖下了马去!

    被红面套索死死缠住的王定离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摔的正是头昏眼花时,也早有强寇军健发喊向前,将仍然匍匐在地的王定给死死按住,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而此时仍在舍命厮杀的索超眼见周围涌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可是己方麾下的官兵却愈发见少,许多禁军眼见强寇伏兵声势浩大,震恐之下也早已各自逃散了,饶是也有些索超麾下的将官拼命厮杀,可是各自的部曲也早已被突袭而来的强寇冲击的零散了,难以相互救应。

    索超只感心中愈发焦躁,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双目忽然一凝,目光前面人头攒动处后,索超便觑见周谨被反缚住了双臂,任由着数十名强寇步卒押解着向战阵后方走去;而在另一侧王定也被个女将押着要解送至强寇军阵后方,激恼之下索超又是虎吼一声,暴喝道:“草寇!怎敢伤我麾下兄弟!?”

    面色焦急惶恐的王定隐隐听见不远处索超怒喝,他立刻又挣起身子来,哭嚎着嚷道:“索提辖救我!”

    而在另一边本来灰头土脸的周谨听得自己的师父索超怒喊,他也立刻朝着索超那边望去,口中却是大喊道:“恩官莫要管我!贼军势大,要搭救未将唯恐要叫恩官也陷进来,且请先杀出重围去,只要还能保全住恩官,再与李都监、闻都监集合兵马与贼军打熬才是!”

    索超听周谨焦急喊着让自己快走,虽知现在已陷入颓势,他却更不愿就此舍却下自己的徒弟灰溜溜的逃了,正是一时踌躇犹豫,索超却见正面青面兽杨志已然拍马绰枪杀来,从斜侧擒住了王定的扈三娘也直奔着自己这边拍马舞刀直奔过来,就连身后也各有强寇头领要截住自己突围出去的退路。索超狠狠咬了咬牙,当即又催骑直冲,先是直奔着杨志的方向杀将过去!

    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索超与杨志两马相交,二般兵器并举。这边忿怒的索超抡手中大斧,那边逞威的杨志拈手中钢枪,二将相交各赌平生本事。甫一交手便已经斗得十分激烈,彼此也都知数十合内也分不出个输赢胜负。

    然而两军征战,毕竟不是阵前单挑斗将。

    索超刚一斧猛抡了过去,又惊觉斜侧另有一员强寇天波营中的偏将杀至,索性放开手脚搏命的索超刚登时过去,却惊然发现那个强寇头领自己惊然认识。当年索超与萧唐征讨河北张迪时,识得来的那人正是当年贼兵冀南军中牟山寇中武艺奢遮的好手,随后还曾并肩厮杀过的,索超遂又怒道:“血刀子竺敬!你这厮不是降服归顺萧任侠了么?怎的却落草到青州两山又做了强人头领!?”

1107章 不许玩命,要听老上级的话

    听索超怒声喝问,竺敬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当年我感念萧唐哥哥的恩义自然肯投他效命,心中却也从来未曾甘愿与那干官门中的狗贼同流合污,萧唐哥哥扶持绿林兵马,正合我的心意。你这厮要打探到底内情如何,先你拿住后稍后哥哥自然会为你解惑,如今又急个甚么?

    思付罢了,竺敬也不答话,挥刀兜头便朝着索超身上砍去。本来索超与杨志捉对厮杀,胜负也只在五五之分,再多出竺敬这个本事高强的好汉助阵,索超又如何能抵敌得住?

    周围影影绰绰的,索超隐隐还能觑见四面八方的强寇兵马中打出“玉麒麟卢俊义”、“豹子头林冲”、“铁狮子唐斌”等旗号来,现在就算是索超想杀出重围,恐怕也已经晚了。这边杨志忽然又是一记直搠,趁着索超不得已躲闪之际,那边竺敬又翻转长刀,用刀背狠狠的击砸在索超的背上,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员骁勇善战的急先锋到底还是坠将下了马去!

    眼见索超也要被生擒活拿住,官军这边几无可收拢阵势的主副将官,倘若在负隅顽抗下去,早晚必要被青州两山绿林兵马尽数歼灭。可是却还有些部曲在所部军官的指挥下咬牙力抗着。当萧唐也催马赶到阵前时,忽然觉得那些仍然率领大名府留守司治下的禁军死战的将官有几分甚是眼熟,只略作思索后他便蓦的想起:那些军将里面,有一些竟然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兵,也曾参与过当年征剿河北张迪的战事中。

    虽然那些仍然率领麾下死战的将官发觉强寇有重兵埋伏已是为时已晚了,只凭各自为战不知还要牺牲多少人命也不济于事,但是那些指挥使、都头官门大多双目血红,就恁般被强寇杀败溃逃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服,麾下多少弟兄也都是历经剿讨地方为恶的匪贼战事的好男儿,如今就此对这些注定要做对头的强寇求饶纳降,也宁可战死了事!

    “贼人,我与你们拼了!”忽然有个指挥使暴吼一声,率领身后三五百人又朝着杨志那边直冲了过去。

    杨志见状眉头一蹙,这些官军将士如今情知难以取胜,却仍是死战不退,大多固然都是不贪生怕死的好汉子,身为朝廷官将出身的杨志想到真要是让这些本来尽可为国家所用的官军尽皆战死在此处,也未免有些于心不忍。只是两军杀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现在倘若饶过这些杀红了眼的官军,却是要自己麾下的弟兄平添更多伤亡。

    又与身旁面色冷峻的竺敬对视一眼过后,杨志也只得准备喝令麾下兵马先以弓弩射杀,再与其他部曲围将过去,将战场上仍要顽抗死战的官兵尽数歼灭!

    “全都给我住手!!!”

    忽然一声雷鸣也似的暴吼声传来,一众打算死战到底的官军忽闻得雷霆之声,连忙又瞧另一侧觑将过去。眼见那面戴獬豸面具的数山共主全羽在几个强人头领的拥簇下眼见也要冲至此处。

    本来官军中还有些人眼见贼寇中的首领就在前面不远,还打算冲上前去与那数山寇首拼命,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些在大名府留守司中任职的将官登时认出那萧唐身旁的另一个强人头领,也不禁惊呼道:“你莫不是大名府卢员外,怎的也与这些强寇厮混到了一处!?”

    卢俊义策马冲到阵前,他这个名声除了任侠萧唐以外可说是冠绝河北两路的玉麒麟长叹口气,又朝着大名府留守司中那些与他打过照面的官将打拱说道:“卢某家门不幸,遭宵小背反谋害,还险些被坏了性命,深感青州两山众头领之德,齐心并力救下卢某,也早愿肝胆涂地,与两山群豪共聚大义。

    非是我两山好汉必要与留守司中肯保家卫国的军中好儿郎定要拼得你死我活,我寨中豪杰仁义为先,不损害忠烈良善,叵耐奸官威逼得紧,如今唯有一战,只是如今诸位败局既定,却仍要白白断送性命不成?”

    听卢俊义说罢,官军残部之中有个身上挂着两三处伤口的指挥使顿时昂起头来,又高声说道:“卢员外,我等虽然敬服恁在江湖上的名头,可恁是大名府富豪出身,非是保家卫国的行伍军人!我等曾在与恁交情匪浅的萧任侠帐前听命,征讨于河北两路作乱的穷凶恶匪,如今追随索提辖奉钧令行事,正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就算中了贼军的奸计,唯有舍命而已,战死报国,以全忠义!”

    “亏你也说及那萧任侠的名头!”

    萧唐冷哼一声,就似那指挥使夸赞的并非是自己一般,他驾马冲出,又有些自卖自夸的朗声喝道:“萧任侠的侠义名头我也听过许多,他似也曾说过人论善恶、官分清浊,绿林中固然有甚多杀人舐血、祸乱百姓的凶寇恶贼,可是我青州两山好汉自问行事无愧于天地间,世道昏聩,有多少赤子被逼迫的只得落草做贼,便是你们将我们这些绿林中人尽数剿灭了,那些误国害民的奸臣贼子却更无忌惮,这又可曾还天下一个清平世道了?”

    本来仍打算死战到底的那些官军指挥使、都头虽然仍想出言驳斥,可是他们心中莫名的感觉眼前那个绿林数山头领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似又有些熟悉的气势,大多人一时间都觉得似被震慑住了。

    也正仍有人打算反驳那数山寇首“全羽”的时候,却又听他说道:“我敬佩索提辖是一条好汉,即便如今生擒住他,也必不会坏他性命!非是要索提辖连同你们不忠于国,今日既然我军已胜,我也只想请索提辖当面一叙,若是他不肯降,必不强留,只今任由你们卸下衣甲兵刃,都回大名府去。倘若我全羽食言而肥,天人共戮!”

    虽然如今彼此只能为敌,可是大名府留守司中官将大多也知青州两山好汉在江湖中的风评,那数山共主全羽的名头又是能与萧任侠一较长短的豪杰,似也是个言出必践的人物。只是就此轻易的放下兵刃任人摆布,很多官兵心中也仍有些不甘。而正当官军残部的将官踌躇之际,萧唐却见双目一瞪,又厉声喝道:“都楞着作甚?还不快放下兵刃,且先把受伤的兵卒抬至一处,自会有人为他们包扎救治,身为行伍军人婆婆妈妈的,要搭缠到甚么时候!?”

    “得令!”

    忽然在官军之中,竟然有个杀得浑身是血,打算死战心意最是决绝的都头下意识的将身板挺了个笔直,并且高声回复萧唐的言语。在周围的同僚都诧异且嗔怪的向他觑见过去的时候,那都头官也不由的手足无措起来。

    本来这个都头官当时还初投行伍之际,也曾作为留守司中的禁军便参与到萧唐当年征讨河北张迪的几次战事中,多少年戎马生涯下来磨砺的性子坚毅,但凡奉军令出征时也练就出生死都看淡、舍命就是干的剽悍血气。可是蹊跷的是明明是那强寇头领一时发威,这都头官却是本能作祟,下意识的立刻高声应合,就似是在听从自己老上级的命令一般!

    权衡利益,再加上这绿林数山共主一出面便震慑住了己方其余兵马,在很多人只觉得惶恐乃至有些古怪时,其余官兵死战的气势也都堕了,这时兀自还要舍命厮杀?心中却已经有些提不起劲来

1108章 莽直悍将,索超肯入伙的理由

    且说寨中的一队校刀手将索超等三名被俘虏的军健押解到军寨中的帅帐前,灰头土脸的周谨、王定二人心境忐忑,先是眼见同样被绑缚至强寇中营寨的索超在帅帐前被几个兵卒松了绑,又要请他入帐中面见那数山共主全羽。

    “恩官”

    周谨目视着正要踱如强寇帅帐之中的索超,面色也十分局促不安。而索超瞪视过去,觑见周谨面上神情之后,也冷哼了声,说道:“休恁般窝囊!就算咱们被这伙强寇擒住了,又怎能摆出这副嘴脸来教那厮们笑话?便是杀头也不过碗大的疤,你又怕个甚鸟?”

    王定心中计较一番,想到青州两山绿林中人风评甚好的名声,心说此番就算被他们生擒活拿住了,也未必就会遭那些强寇所杀。偏生索超却是恁般莽直刚硬的性情,王定只怕他会惹恼了那些强寇头领,反而要牵连到自己身上,便又低声对索超说道:“索提辖如今我等性命尽在那两山强寇掌握之中,为了留得有用之身,也须好言好语,切莫惹恼了他们寨中的大头领”

    索超闻言却又啐骂了声,口中直嚷道:“窝囊!窝囊!”,也不知他是在骂王定陷于敌手便懦弱惜命,还是说因此战完败于对方而心中懊恼。然而当索超径直走进了两山强寇军寨的帅帐之中,还没过多时,帅帐之内便传来索超的惊呼声:“哎!?!?!?”

    周谨、王定俱是一怔,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一番,也不知本来被强寇俘虏态度却仍然十分强硬的索超,又为何会如此失惊打怪的。

    时间仍然在慢慢流逝着,索超惊呼过后,帅帐内却似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隐隐的又传来索超粗嗓门的疑问声,帐外周谨、王定也听不清个真切,等待得也是愈发心焦起来。

    然而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周谨与王定就见索超大踏步的走出帅帐,面上神情不带半点犹豫,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即对周谨、索超二人朗声喝道:“非是我索超要背反国家,往日若无萧任侠善使提拔,又不知要在军司中受多少年的腌臜鸟气!而被擒之人,万死尚轻,我深念全大头领义气过人,扪心自问,已是不容得我索超不肯依他!如今我索超也甘心投奔青州两山与群豪共聚大义,愿随鞭镫,不忌生死!你们两个,也肯随我一并投奔大寨入伙么?”

    “甚么!?”周谨、王定二人听索超说罢大惊失色,他们又怎知先前忿怒刚硬的索超态度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竟然也愿意舍却官身,反去投奔青州两山绿林兵马做个强寇头领!?

    实则萧唐在打算招纳索超入伙之前便已经思付过了,按原著中的轨迹,在梁山泊上的降将派系之中,似关胜、呼延灼等人宋江先后都曾向他们言明:“朝廷见用,受了招安,那时尽忠报国”,也让他们明白自己可以避过高俅、蔡京等权奸论罪降责,终有一日还是会返回朝廷另立功勋。

    可是在索超被梁山军拿住之后宋江又是如何做的?他只是好言抚慰索超说“你看我众兄弟们,一大半都是朝廷军官,盖为朝廷不明,纵容滥官当道,污吏专权,酷害良民,都情愿协助宋江,替天行道。若是将军不弃,同以忠义为主”也并没有向索超说明自己终要受招安的意图,再有昔日同僚杨志也向前另叙一礼,又细劝了一番,除去“索超本是天罡星之数,自然凑合”这等牵强附会的因由之外,索超却仍然肯聚义,在梁山泊中继续去做他那每战必要争先,甚至更为卖力的急先锋。

    想必宋江通过对索超有所了解的杨志口述,也大概知他的为人性情,所以在见了索超被己方兵马生擒住之后宋江已是大喜,随后三言两语,再有杨志在旁劝说,而说动了索超肯入伙梁山。

    虽然命途有些转变,杨志并没有被充军发配至大名府,而如原著的轨迹那般在大名府东郭校场与索超结下了不打不相识的缘分,然而就凭萧唐与索超之间的情谊,彼此不止气性相投,感情更深,索超也一直感念萧唐对他有提拔之恩。

    当年萧唐从受充军服役的厢军军籍专做禁军,又得任保义郎武职官阶之后初见那性急莽撞的索超时他还只是军中区区一个押官,按照原著中的轨迹后来也才做到了正牌军这等芥子大小的武职,不懂得迎合上官的索超不讨上司喜欢,而他在军中命途发生转机,如今好歹做到了留守司中的兵马提辖,这一切自然也是全因为当初遇见了萧唐。

    然而当萧唐被调任到东京汴梁去之后,比起更能讨留守相公梁世杰欢心的李成、闻达那两个兵马都监,直来直去,更似是个纯粹军人的索超在大名府禁军中除了战事受利用出战,平素李成等人也要提防索超这种在征讨河北张迪时累建功勋的悍将爬到自己的头上去。索超再是莽直,却也并非不识人情世故的傻子,留守司中对自己的打压与非议,他多少也能有所察觉。而萧唐这些年来因公私事途径大名府,索超不但对待自己的态度不但一如既往的热诚,萧唐也能从索超的言语中得知他在大名府留守司中的日子,过得已不算是痛快。

    如今萧唐向索超再以真面目相示,将自己心中的夙愿与筹谋向他原原本本道个分明,比起原著中他这个急先锋便肯归降于宋江上梁山泊入伙,索超如今情愿共聚大义,态度当然也是更为干脆、更是心诚。

    只是现在尚不知这些内情的周谨怔怔的望着索超,又诧异的说道:“恩官,你当真肯舍却官身,投奔那青州两山入伙颠倒着做个强寇头子!?未将知恁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是这却又是为何?”

    索超先是上前,替周谨松了绑,随即又道:“兄弟,咱们两个在留守司中彼此帮衬扶持多年,我索超的为人秉性,你自然也十分清楚。眼下也只能说肯与那伙群豪共聚大义,我心中就没有半分不情不愿!而我之所以肯投上青州两山大寨去,倘若你仍肯随我一道,自会知晓个分明,不知你心意如何?”

    周谨仍然是十分的诧异,可是念及这些年来索超待自己亦师亦友的情分,听索超说罢,他沉吟片刻,随即又抬起头来,说道:“恩官究竟为何肯投奔那青州两山入伙,我虽然不知个分明,可是这些年来,若无恩官为我照拂出头,未将根孤伎薄,在军中还不知要受多少腌臜鸟气,恁的恩情我也一直铭记于心。

    如今我等确实技不如人,吃这等惨败,折了许多军马,便是能逃还回去,遮莫要也要受李都监等伺机降罪。恩官既然要投青州两山去,只留下末将仍留在大名府军中,形影相吊,如何快活?既然那全大头领的确有好名声,结识天下好汉,眼下又肯义释我等,恩官既然已敬服他甘愿投奔那两山大寨入伙恁肯去,未将自然也愿与恩官同去!”

1109章 兵贵神速,反攻的闪电战

    (感谢上周兢兢业业寂寞哥,龙娘nanana,青春兵工厂三位好汉的打赏)

    索超、周谨师徒二人也肯入伙聚义,只剩下一个王定被松了绑缚,放还教他回大名府去。彼此之间虽然有袍泽之情,可是王定仍是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军寨,心中不仅对于索超竟然被青州两山强寇招降了而仍有些疑惑,日后势必要做成对头,王定心中也感唏嘘,可是就此抛却官身俸禄,他却又是于心不忍。

    比起与索超之间的交情,萧唐虽然与周谨、王定也是旧日袍泽,可是对他们二人算不上知根知底。然而周谨对索超的态度十分尊崇,索超既然肯投青州两山入伙,萧唐便知周谨也足可信任。对于仅剩下的王定,萧唐遵守诺言,也是念及好歹以往他也是麾下将官的情分,将他见放还回去,似王定这么一个无论武艺还是统军名不见经传的寡将,也无法对青州两山大寨会有甚么威胁。

    至于那些被制住的大名府留守司官军之中,有四成倒也甘愿响应索超的号召,肯归降入青州两山大寨。生受不杀之恩,又得那两山强寇救治军中同僚伤势还是其次,这些大名府的禁军降兵既知青州两山平素做派绝不同于当年搅扰得河北、河东地界兵荒马乱的冀南军匪军,而且比起李成、闻达等更倾向于讨好梁中书那般权贵的禁军官将,征战期间时常与麾下弟兄一并出生入死的索超在禁军士卒与低阶军官之中自然也是威望更高。就算是靠厮杀讨活路的军兵,却也很清楚征战时口中叫嚷“兵卒们,给我上!”的军将,与会说“兄弟们随我冲!”的将官做比较,谁又更值得被推崇爱戴。

    而由索超统领驻扎在飞虎峪的官兵降的降、逃的逃,现在却还剩下在槐树坡一隅布防的李成,闻达所部兵马,萧唐心说兵贵神速,如今这正是时候趁势一举扫荡过去,再击溃那一路官军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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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快撤!”

    仓惶的李成拔马急逃,周围戎卫他的兵卒也各自惊惧的面如土色,自打到大名府担任这兵马都监一职之后,可说是李成经历过最为狼狈的一次败阵,这也与他先前率部离开大名府时向梁世杰自夸说量那三山草寇,如今擅离巢穴,来犯州府却是年衰命尽,也必要杀得那伙贼厮们片甲不回的豪言壮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比起现在与索超鏖战之前的铺计设伏,又要觑准机会生擒来说服他一并聚义,萧唐率领青州两山诸营好汉杀至槐树坡地界,甫一见到李成、闻达所率的官军就发动全力猛攻,调拨精锐部曲直冲上去往死里打!

    尤其是先前还做为留守司兵马提辖的索超竟然归顺强寇,掉过头来一马当先率劲骑冲阵,他一面奋力厮杀,一面还高声呐喊道:“我索超如今投奔到全大头领麾下共聚大义,念在旧日袍泽情分,丢弃兵刃听候发落的,饶了不杀!否则既是战阵上敌人相见,不能相饶!”

    大名府留守司内第一敢打敢拼的猛将竟然也归顺那两山强寇,惊惧与恐慌的情绪也迅速在官军之中蔓延。索超一马当先,另有数营马军精锐协同冲锋破阵,列成布阵的官军还没来得及组织起像样的反击,便已经被那群势如风雷的强寇劲骑冲击得七零八落!

    很多惊愕的兵士刚回过神来,便赫然发现索超率领着一彪劲骑杀至眼前,留守司禁军诸部良萎不齐,便是些训练有素的部曲此时也都慌乱了手脚,更遑论不少孬弱怠懈的士卒眼见强寇兵马势不可挡,下意识的也都抛下了兵刃伏地求饶!

    然而号为天王的李成反应倒也算快,眼见那青州两山强寇甫一冲锋气势便压过了己方兵马,情知此战已很难得胜。为了避免继续损兵折将而大伤元气,李成根本不打算在此拒敌应战,一边派人飞报仍在前阵督战的闻达,一边率军后撤,力图保全现有的兵马。

    而在前阵率领麾下摆开阵势,勉强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的闻大刀闻达兀自心焦慌张时,眼见索超率领一彪劲骑突袭旋即便至,他登时又怒上心头,并扬起手中大刀,指着索超破口大骂道:“索超!你这厮本是留守司中朝廷命官,国家有何负你不想却是去落草做贼,若拿住你时必当碎尸万段,死有余辜!中书大人也待你不薄,你这贼厮贱种便是如此报答他的!?”

    而心急如火的索超见说反而更怒!他也扬起大斧,指着闻达怒喝道:“我呸!梁世杰那厮待我不薄?想我半世戎马立下许多功劳,那梁世杰又可曾将我瞧在眼里?若不是我有机缘连讨冀南匪寇,恐怕如今在军中仍是被你这厮们呼来喝去的正牌军!我索超凛凛一条汉子,一直心存戎卫国家之念,看轻生死征战沙场从未有过半点怠懈!叵耐滥官污吏当道,我又如何肯为权奸做奴做狗!?

    往日我在留守司军中再是卖命效死,仍觉活得没个出豁,如今才知我要去追随的明主该是何等样人!闻都监,休要再做赘言赘语,你不是自诩也是手段奢遮的猛将么?可又敢与我决个生死胜负!?”

    眼见索超疾言厉色,更为发指眦裂,闻达虽然仍是忿怒,实则心中已经胆怯了三分。虽然他与李成都在军中被赞作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人物,可是这些年下来,闻达亲身经历厮杀的时候越来越少,扪心自问,要去与那打惯了硬仗狠仗的索超拼个你死我活,闻达当真也没有能胜过他的自信!

    眼见对面强寇大军一齐卷杀过来,正觉骑虎难下的闻达忽又见后阵军校拍马前来急报说李成都监已开始率部撤离。闻达反倒似松了一口气,旋即他也是借坡下驴,喝令麾下部曲也开始纷纷后撤,意图尽快撤离此处!

    而青州两山兵马这边,眼见官军败局已定,诸营各部军卒冲势更猛。萧唐在正军阵中关注战局,先后又调拨出几营弟兄一边追击李成、闻达所部的败兵,一边又分调部曲迂回突进,前去夺取有官兵驻守的军寨。而就在这个时候,张清策马踱至萧唐身侧,也请命说道:“哥哥,不如便由小弟与龚旺、丁得孙两个兄弟率所部兵马轻骑前去截住那唤作闻达的,依我飞石打将的本事,也将他擒到寨中交由哥哥发落。”

    萧唐思付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便是生擒住这个闻达,他与索超兄弟不同,依为人秉性与我等算不得是一路人。可是好歹当年我在大名府留守司中做得兵马押监,昔日我也与他这个兵马都监有些交情,权且念在旧日情谊,今番就只放他这一次。

    何况军兵败走,心中怯惧,现在乘势敢杀已很难再重整士气,多那闻达一个,也已是无法挽回败局。先夺下官军驻守的军寨,教他们在大名府城外再无立足之地。他们要逃,也只有一个地方可逃,今日已杀得那李成与闻达亡魂丧胆,那个去处他们却还能守得住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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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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