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水浒任侠TXT下载水浒任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10章 兵临北京,留守司兵情险着

    且说李成与闻达合兵一处,率领败军急要奔回军寨,正是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时,却忽见槐树坡所在军寨周围火把不知其数,照得遍野通红。从军寨山后却又有几彪兵马撞出,正将林冲、唐斌引邓飞、欧鹏、马麟等偏将又已横杀过来!

    狼奔豕突,丢盔抛甲。

    闻达手绰大刀,一面催骑一面焦急的喝令麾下军官只顾往大名府的方向逃奔而去,当他在奔至李成身侧时,脸色也早已是面沉如水:“万没料到索超那厮竟然背反朝廷,反教我等吃这阵败阵,又有何面目去见中书相公?”

    李成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他沉声道:“二龙山、清风山的草寇果然势大,京东路诸州禁军也都制他不得,毕竟索超那厮背反在先,连同着周谨、王定败军丧师,乱了部署,恩相面前,也有话说。比起此番败阵,如今也必要速回大名府去,若是留守司要府有失,咱们兄弟两个却是担待不了的!”

    李成、闻达二将一面计较着,一面催马如飞,率领败军由槐树坡直逃到大名府城下。而本来坐守留守司的梁中书惊闻李成、闻达二人惨败之事后浑如一盆彻骨冰寒的冷水兜头浇下,惊得三魂荡荡,七魄幽幽,连忙又点军出城,接应败军兵马,随即立刻名把守城郭的军士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当李成与闻达狼狈的逃回留守司中,梁中书立刻站起身来,不做半句寒暄,指着李成、闻达便厉喝道:“数千的兵马,如今却败的如此干脆!李都监、闻都监,亏你们两个往日在本官面前夸能说会,却无半点实用!国家养你们这些行伍莽夫所为者何?如今累得北京重地遭贼厮觊觎,你这厮们吃罪得起么!?”

    李成、闻达二将眼见梁世杰是动了真怒,立刻都伏地跪了下去,李成先是惶惶不安的说道:“恩相,未将与闻都监本来连下两寨提防两山强寇来犯,却不料索超那厮平素对恩相便颇有埋怨处!如今更是颠倒着归顺贼军,背反朝廷,全因那背反朝廷的狗贼反戈一击,末将与闻都监被贼厮杀得个措手不及,折了锐气,还请恩相责罚,虽死无怨,只望恩相能够再给末将与闻都监一次机会将功补过,勒兵布防,戎卫大名府城郭,以御贼军!”

    虽然李成请罪说的诚恳,可是言语中隐隐将战败之责全都推到临阵背反的索超身上。而梁世杰眼见伏在地上的李成、闻达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虽然恚怒不减,可是这两个兵马都监毕竟不同于其他行伍军将,说来也算是自己的嫡系心腹,虽然今番恼恨他们两个督战不力,可是连那个自己虽然不甚待见,可是好歹在有战事时冲锋陷阵能大加利用的索超都已经反了,现在自己麾下还有谁是可用之人?

    不还有一个梁世杰忽的又想到那个被调任至留守司的兵马总管,只是前番他谏围魏救赵之计,也已率领一路兵马前去重夺博州,进逼青州两山从而打乱贼军的部署,现在却不知战况如何?

    赶巧不巧的是,偏生这个时候又有军校传来急报,待被梁世杰传唤进厅堂内后立刻焦急的报道:“报!兵马总管关胜统领的兵马于博州巢陵附近遭贼军杀得大败,关总管败逃时又遭强寇水路截杀,如今关总管与其麾下宣赞、郝思文二将也尽皆被贼军俘虏!”

    “甚么!?”

    梁世杰闻言更是似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他颓然坐到在檀木上,目瞪口呆,半响作声不得。而李成、闻达二人惊闻关胜那一路兵马竟然也遭惨败,几员统军的将官甚至还尽数陷于青州两山强寇手中之后也是震惊错愕,可是李成与闻达二人心中却又有一丝庆幸,现在就连那个空降到他们头顶的大刀关胜也吃败阵,甚至还被强寇活拿住了,不也是因为那青州两山贼寇兵锋难挡,现在留守司中又可还有能统兵御将的?

    而正当梁世杰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却蓦的想到了自己旧日帐下的军将萧唐。就算那个算是得自己周全才留守司中官位渐渐水涨船高,后来还受官家赏识而调任至东京汴梁的旧日部下后来彼此间渐渐的貌合神离,而岳丈蔡太师那边也发付亲信来报说萧唐心怀叵测,不止累得蔡太师膝下五子蔡鞗在宋夏战事中死于乱军之中,在汴京似乎也与专要和蔡太师作对的郑居中等朝中大员暗中有所往来

    是萧唐那小儿不识抬举,既然要与蔡太师作对,那么梁世杰自然还是心向蔡党,整治起那个旧日部下不会留任何情面。可是如今自己麾下器重的军将被俘的被俘、惨败的惨败,梁世杰也不由得想到现在如果再有那萧唐助阵,那么强寇犯境的兵情险事,会不会迎刃而解?

    神情颓然的梁世杰又向李成、闻达二人身上觑将过去,虽然他这个北京大名府留守相公说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个不谙兵事的文官出身,如今军情紧急早是慌乱了手脚,周围也再无其他亲信可用之人,现在也只得再向李成与闻达垂询道:“如今我留守司被青州两山贼人连番杀败,如今又是强寇侵境,你等心下有如何计议可以御敌?”

    李成听罢登时面露喜色,立刻又向梁世杰进言道:“末将惭愧,覆军丧师,这我军锐气,可是大名府好歹乃是河北两路头一个大郡,自是冲要去处,城高壕深远非寻常军中可比,待末将与闻都监尽心竭力守护城池,准备擂木炮石、踏弩硬弓、灰**金汁而晓夜提备,如此先保城郭无虞。

    何况如今沧州、永静军、洺州、澶州等几处军州禁军正做调拨,也要前来征剿那京东路三山强寇,恩相亦可行作紧行文,关报邻近府县,亦教早早调兵接应,届时大名府城防固若金汤,外有援兵抄截贼军后路,亦可反败为胜。为以保万全,北京城内,着仰大名府起差民夫上城,同心协助,守护城池,连同北面宗城县萧家集中另有万余乡勇,也尽可同保城郭”

    当听李成说及萧家集那萧唐名下的地方乡勇,梁世杰心中未免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既然是强寇犯境,现在自己这边要顺从蔡京整治萧唐之事也并没有图穷匕见,但凡是能用得上的兵马,眼下在这般火烧眉毛的紧急情况下当然也要下钧令强征。

    而当李成又提及说如今事在告急,恩相可修告急家书差心腹之人,星夜赶上京师报与他岳丈蔡京知晓,先奏明了朝廷枢密院调遣精兵前来救应才是上上之策。毕竟先前是蔡京派人至留守司暗中授意梁世杰应当调动麾下军兵征剿京东路的几处势大强寇,而如今青州两山强寇的声威与威胁已经远超出之前的估计,现在已经不是仅凭大名府留守司一处官军能够弹压得住了。

    梁世杰也觉得李成所谏之策在理,可是他心说现在大名府周遭地界不太平,要差往汴京去向蔡京报信之人也须是个有些本事,倘若半路撞见流窜的强寇也不至于毫无应对之策的。而就在此时,留守司外军校却又来报说先前与索超、周谨等官将一并驻守于飞虎峪的王定也率领残部兵马,逃奔回了大名府中。

    本来李成心中就盘算要将此番战败的罪责全归咎于索超背反,还有戎卫飞虎峪军寨的官兵作战不力上面,他一听王定竟也逃回了大名府,立刻面露戾色,并狠声骂道:“索超那反贼背叛国家,麾下军将作战不力而累得我军败阵,正要论罪严究,王定那厮倒也敢回来!”

1111章 围点打援,官军不得不中的计

    刚刚狼狈逃至留守司中的王定,本来还不知应该如何向留守相公梁世杰交代。可是他甫一被召唤进了厅堂,梁世杰倒不给王定任何请罪辩解的机会,而是直接寒声喝令道:“索超那反贼背叛国家,你这厮也是覆兵折将,难辞罪究,如今倒还有颜面来见本官?左右军士立刻将这厮绑出去,斩讫来报!”

    王定闻言大惊,他虽知今番兵败必要受梁中书责罚,可却没想到本来梁世杰心中就已怒火难平,再加上在旁李成煽风点火,眼见竟然是要直接将他斩首问罪!

    几个军士立刻上前押住王定,二话不说便将他往厅堂外拖拽。王定口中叫着连珠苦,口中也大声喊道:“中书相公!虽然索超、周谨背反朝廷,末将就是因为不肯从贼,这才甘愿领残部回城请受相公责罚!虽是罪责难赦,还望中书相公开恩,只求宽胥了小将的死罪!”

    李成在一旁冷哼了声,说道:“以往你在那反贼索超帐下听命甚久,如今既然索超、周谨那两个狗贼既然投身做贼,那伙强寇却为何要放你回来?”

    王定却是有口难辩,只是待他眼见要被拖拽出厅堂时,闻达忽然高喝了声:“且住!”

    好歹念在同在留守司中也有些情分,闻达随即又来到梁世杰面前,并躬身打拱道:“索超、周谨二贼反叛,自然也是情理难容,久闻那两山强寇惯于市恩贾义,做人情于朝廷官将,依末将看来,王定绝非从贼的叛将。如今我军新败,再斩军将而自伤锐气,唯恐于军不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教王定携恩相书信出城赶程奔赴京师,报与蔡太师知晓大名府兵事紧急,也好让他干功赎罪。”

    同时梁世杰帐下听命的兵马都监,闻达到底还是比李成要多了些人情味。当王定满目感激的朝闻达觑将过去的同时,心中火气略褪去些的梁世杰又略作思付,终于还是虎着脸又呵斥王定一番,又差数个马军,与府邸中两个虞候随王定一并前往东京汴梁飞报声息。

    王定唯唯诺诺的伏地领命,而当他又听梁世杰言及早奏朝廷事大,倘若有个纰漏也必要斩了他的狗头时,心中悲愤黯然的王定却不由得又想到:本来不知索提辖中了甚么邪,竟然伙同周谨甘愿投奔那两山强寇落草可是如今看来,遮莫却是我选错了?

    随后梁世杰又吩咐人手去命大名府内文官王太守起集城内民夫上城守护,再飞报大名府治下似宗城县萧家集等邻近庄镇发兵救应。李成、闻达二将连忙领命,心中也仍抱着一丝侥幸念道饶是青州两山强寇猖獗,可是大名府乃是大宋五京之一,这等军州要府干系重大,那群贼们当真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前来攻打城郭么?

    ※※※※※※※※※※※※※※※※※※※※※

    “大名府,如今咱们是一定要打。”

    青州两山绿林兵马帅帐之中,萧唐又沉声说道:“可是打也要分怎么打,大名府做为大宋陪都,若是占据城郭,必然会引动朝廷大军前来征剿,今番我等要攻破大名府,不必劫掠仓廒库藏,当然更不能侵害城中百姓。只须引起城内骚乱,惊动得梁世杰与城内守军以为城池必不可守而仓惶逃离。而大名府我军却也是久占不宜,城破即退,不便过久驻扎。”

    在帅帐之内,已经与萧唐共聚大义的索超却有些听不明白了,身为留守司的官将出身,索超当然也必其他人更加了解大名府城坚墙高,远非其他军州要地可比,遂也纳闷的问道:“可是萧唐哥哥,大名府城高地险、堑阔濠深,守备如何森严,恁也清楚的很。除了大名府这一路兵马要薅恼两山兄弟,尚有澶州、洺州等几路官兵引军前来,大名府城池强行攻打,本来就已是万难攻破,哥哥如此安排,却又作何打算?”

    “正是因为还有几路河北官军,所以大名府我们才必须要打”

    萧唐沉声念罢,旋即长身而起,又道:“不是为了占据大名府,而是为了对付河北其他军州集结的官兵,本来那些军司官兵也正为扰乱我青州两山大寨,逼迫得我等首尾相顾不得。可是如今他们也未料到留守司治下的几处兵马败的如此快,而大名府乃是河北两路的首府,倘若有失,也尽要受追责牵连。

    现在首尾不能相顾,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反倒是那些军司官兵的主将。所以攻打大名府并未是我等的真正目的,而是要趁此机会攻打必会前来增援的官兵,届时那厮们的动向也尽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要伏击截杀,自然也是十拿九稳的事!”

    如果将现在萧唐统领的青州两山兵马与河北诸州官军之间的战局按一盘象棋做比较的话,如今萧唐已经连吃官军数子,大名府留守司就是对方的帅棋,现在也仍然有车、马、炮正要侵吞己方的棋子,所以两山绿林人马之所以迅速做出反攻,急于攻破飞虎峪、槐树坡地界就驻守的大名府留守司官军,就是为了迅速形成将对方的军的局面,那么对方的车马炮也不得不折返回来救援。河北官军本来图谋攻占己方的两处大寨,可是现在却是他们的州路首府有失,而这次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其余河北军州的官军也都不得不中这一招。

    萧唐顿了一顿,又转头向也坐在帅帐中的卢俊义望去,说道:“今番也是公私两便,趁着这次袭破大名府,也正好擒下李固、贾氏那对贼男女交由兄长发落,也好教你报雠出气。”

    卢俊义面色一凝,想起李固又是如何买通官司企图谋害自己的,到了现在他仍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之前他也想到不能只为了报他一人之仇,而连累的青州两山折损兵马人手。而如今听萧唐顺水推舟的也正要助他报雠,卢俊义也长叹了口气,想到今番复仇在望,没由来的心里却只觉得空落落的。片刻沉吟过后,卢俊义也仍起身说道:“先是蒙两山兄弟仗义相助,如今萧唐哥哥又做天大人情,与卢某消心中这口无穷之恨,也唯有奋死向前,决不怠慢!”

    萧唐遂又与帐中的兄弟安排筹谋,商议敲定攻取大名府的人手安排、事宜细节,只是这座于宋仁宗庆历二年升级为陪都,在当今时节也被唤作“北京”的州府要地又岂是能轻易攻破的?好歹大名府如今人口达百余万,又是掌控着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土,把守着宋境河北抵御的锁钥所在。似萧唐、卢俊义、索超等大名府出身的官将与大户,自然也都十分清楚大名府光是外城便周长四十八里,不仅内部建设雄伟壮丽,城防工事齐备,壕深墙高,在大宋最难攻克的名城要府之中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然而本来是此处州府的守将,现在却成了必然要攻克此间城郭的绿林强寇大头领,萧唐暗付依现在自己所掌握的条件来说,要出奇谋杀进大名府城内去,似乎也并不是甚么难事。

1112章 大名府内,翠云楼,金风玉露楼

    大名府墙高壕深,且绵延数十里的城郭外侧一二里地开外,青州两山兵马已经扎下了大寨,只从城墙上遥望过去,便能觑见强寇连营之中旌旗猎猎卷朔风、枪影刀光耀日映空,军阵森然,三军豪强似勇貅般雄壮威猛,隐隐生出漫天杀气,直教人心悸丧胆。

    青州两山人强马悍,又挟大胜之威的锐气,甫一出现在大名府守军的眼界之内,便教其顿感慑人的压力。而在坚固高耸的城墙内侧,有无数民夫搬运粮草箭堆、滚木擂石累得气喘吁吁,城墙下也有伙夫堆柴生灶,也有一队队休歇的民夫上前争抢刚烧出锅的黍米饭,只就着些小菜发呼噜呼噜吃得口滑。

    虽然连番被青州两山强寇杀得惨败,现在李成、闻达麾下的军兵万不敢再主动杀出城池与敌军鏖战,但是如今有大名府内外数万民夫协助守护城池,准备擂木炮石等守城军械,留守司禁军也绝不信城外的强寇兵马都能凭空生出对翅膀,直接飞进城里外。虽然外有强敌环视,可是大名府城内粮草充足,贼寇就算兵临城下,又能磨耗得几时?

    可是现在梁世杰、李成、闻达等人无法料到的是,现在也早有绿林两山强寇的内应兵马潜伏于城内,甚至还都是被他们主动勒令放行进来的。

    是夜,往日诸路买卖云屯雾集,市井街坊十分繁华的大名府城内显得冷清了不少,虽然许多城内百姓也曾听闻过青州两山绿林兵马以往行事的风评,可是毕竟外有强寇兵马兵临城郭,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市井间蔓延,趁着夜市出来吃酒游玩的百姓也少了许多。

    而当年由萧唐手下总管杨序出资盘下,合三座酒楼重新筑造的金风玉露楼,现在也处于歇业状态。

    这个时候在金风玉露楼的一处阁子之中,却是留守司发紧急公文,调拨治下庄镇乡勇的石秀、石勇、薛永以及此时也已返至萧家集中锦豹子杨林等几个头领,而现在楼里也尽数体己的心腹,石秀遂按照萧唐暗中发付来的密文吩咐道:“按哥哥的吩咐,金风玉露楼在市境内位置显眼,又处于鳞次栉比的闹市长街,倘若在此放火为号,城内百姓势必恐慌。届时在发付兄弟在暗处四下发喊,守城的官军不知所以,正可乘此机会,再教于东城门处卞祥、傅祥还有陈广兄弟趁乱打开城门,外面驱兵大进,里应外合,正可破城!”

    而石勇听罢又朝着布置精细的金风玉露楼乜了一眼,心里也不禁感觉有些惋惜,并说道:“计虽是好计,可是不止是这处金风玉露楼,还有那座也被萧唐哥哥并下的翠云楼造得极是好,这几年营生下来日进斗金,也是赚得盆满钵盈如今为了打破大名府城池,却要烧自家的楼,如此倒也未免有些可惜了。”

    “常言说得好:行船趁顺风,打铁趁火红,如今恁般形势哥哥正可用计,点了这两处楼宇火起闹腾得大名府上下鸡犬不宁,何况自家的酒楼下手自有分寸,也不至伤及城中无辜的百姓。趁着慌乱时攻破这城坚墙高,把守森严在整个大宋地界都是屈指可数的要紧州府,也是值了”

    杨林沉声说罢,随即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何况现在与官军越闹越大,萧唐哥哥本就是大名府留守司出身的官将,如今却已闹到了要率领两山兄弟攻破大名府这座名城要地官面上还能靠金风玉露楼与翠云楼这两个去处营生获利的时日只怕是也已不长了。”

    阁子中众人沉默片刻过后,石秀忽的又道:“还有那城隍庙旁、州衙侧边的翠云楼,尤其是如今两山兄弟兵临城下,周围城坊巷陌间厢官每日点视的紧,只怕少不了有做公的巡查,也容易教人撞破,要在那放火为号,就要看时迁兄弟的本事了。”

    石秀话音方落,时迁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便已出现在阁子门口,他也说道:“这倒容易,小弟是飞檐走壁的人,按计再过个时辰夜间越墙而过,不从正路踅入翠云楼便是。硫黄、焰硝等放火的药头都已备置齐全了,待小弟先在翠云楼上放起火来为号,石秀哥哥也在此处放火,正可趁着官军慌乱时暗开城门,好教城外两山兄弟杀进城里。”

    石秀见说也点了点头,又道:“如此安排也正按萧唐哥哥所嘱咐的,既能够惊群动众,引起城内的慌乱,也不至于误伤了城中无辜的百姓,只是今夜过后,打破了大名府这座对于宋廷干系重大的要府,若说青州两处大寨的弟兄还有哥哥在绿林中所用的那‘全羽’的名头还不会遭朝廷的警觉已是不可能的了。”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只见明月当空、繁星点点,虽然在大名府城墙上方火把仍然照得通明,在城外绿林两山兵马军寨之中营火也照亮一隅,毕竟时候已晚,大多心中惴惴不安的百姓也已各自回家进入了梦乡。

    而在大名府城内各处街坊巷陌之间仍有府衙公差来回巡视,就连牢狱院中蔡福、蔡庆兄弟二人也受调任巡逻府衙一带,大名府城内有百万之众,现在虽然连同水门在内所有的城门早已是戒严防备,可是城内守军为了以防万一,生怕青州两山强寇在兵临城下前后又会贼人内应混进城中,夜间巡检丝毫不敢怠慢。

    现在恁般时节,不同于原著中那般是大名府按年例大张灯火,庆贺元宵,而趁着城内百姓在佳节之际各设灯火、庆赏丰年,也没有大名府周遭地界往来的居民百姓搭缚灯棚、悬挂灯火。自然也不必非要选择是在本来膏雨初晴春意早、人民歌舞欣时安的庆贺佳节反要攻陷城池而大煞风景,致使城内苦守殃及池鱼的良民百姓损伤甚至达到了半数,萧唐心中思付趁着夜半时分,要放火生势引起官军混乱的楼宇,是自己名下的产业,如今协同官军进驻大名府内的,却也有自己集镇心腹兄弟麾下统领的人手,烧毁在大名府论繁华去处数一数二的两座楼宇,同样也可以起到立刻造成城内混乱,再趁机打开城门杀入城内的效果。

    而此时巡夜的蔡福、蔡庆兄弟二人虽然与萧唐也有些交情,前番又有燕青前来暗中授意不得加害当时身陷牢笼的卢俊义,可是他们半点不知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到底是何许人也。

    “饶是那青州两山强寇声势浩大,可是咱大名府城高壕深,是河北地界一等一的州府要地,自打被升做陪都以来何时曾被打破了?”

    蔡福这边正向蔡庆说道,而蔡庆寻思片刻,又道:“兄长,那青州两山强寇还当真小觑不得,就连那留守司中能征善战惯了的索超竟都肯投奔那些强寇入伙,我也知道那寇首全羽的名头响亮,你不也曾听前两日逃回大名府的官军说及就连那玉麒麟卢俊义也做了两山强寇的头领?小弟是觉得那些强寇当真生得泼天大的胆子,本来河北诸州军司的官军调拨去征剿那厮们,现在颠倒着过来反要攻打大名府,就算城池把守森严可是不知怎的我却总觉得心头发慌,总觉得强寇胆敢侵犯大名府城郭还会又后着。”

    本来蔡庆只是与自家兄长吐露番心中想法,可是蔡福见说却当即止住了脚步,皱眉又思付了片刻。直到蔡庆眼见蔡福面色有异,连声问了数句,蔡福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一时想的多了,那事怎么可能?”

    而当蔡福与蔡庆兄弟二人正说着,刚与十几名府衙内做公的拐过府衙西侧的街角,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黑影在房屋顶上发足飞跃,须臾间便潜入了距离他们不过百来步远的翠云楼内

1113章 火起,混乱,城破

    夜色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翠云楼内悉悉索索的微响声几不可闻。终于又过了片刻,酒楼窗阁内蓦的亮起一阵火光,渐渐的,火势见长,烈焰一边吞噬酒楼内的所有建筑,一边升起浓浓的烟雾直冲云霄。

    当终于有巡弋的官差奔袭至此处时,但见本来是大名府内数一数二的繁华之所燃起熊熊火气,就见烟迷城市,火燎楼台。红光影里碎琉璃,黑焰丛中烧翡翠!

    “走水啦!”

    巡夜的公人一声发喊,很快的诸如蔡福、蔡庆等兄弟也赶至此处,但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阵阵热浪也扑面而来,有许多百姓也从睡梦中被惊醒,他们甫一见翠云楼火势猛烈,立刻呼号奔走。当居住在更远侧的城内居民奔出来望时也发现似乎是翠云楼一带起大火,这可非同小可,因为大名府内居民众多,建筑相对排列紧密,翠云楼与周围的许多间商铺,商铺又和街拐角处民居房舍桅角紧紧相依,若是火势再被风带去,也会立刻蔓延开来,如今熊熊燃烧的烈火已照亮了一道街坊与周围几个巷子,尚也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而当差役与城内百姓忙着要取水灭火时,却惊然发现在大名府内另一侧同样也是繁华去处,周围比屋鳞次,多有巷坊的金风玉露楼竟然也有火光冲去,烈焰与浓烟冲天,火势也仍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现在于巡夜的衙役以及紧急赶来的官军之中便已有人惊觉道一处楼宇有易燃的器具经管不当而起燃,这倒并不稀奇,可是翠云楼、金风玉露楼这两处繁华去处一并火势猛起,遮莫这两把火是有贼人刻意为之!?

    就在这时,此处街巷暗处却忽然又响起惊雷般的厉吼声,只听声势极大,也不知暗中到底暗伏了多少人马:“青州两山好汉已经杀入城内啦!大兵到处,剿除奸诈、殄灭愚顽,城内是良民的,无须惊惶,各守本分,休要上前讨死!”

    本来冲出屋舍的百姓黎民先是呆怔片刻,旋即一个个都惊惧的发喊奔走!鼠撺狼奔,家家神号鬼哭,与此同时几条巷子中也燃起火来,早已慌乱了手脚的城内官军公差就见处处火光亘天,辨不出到底何处会有强寇兵马杀来,还未曾与敌军厮杀,队形阵势便已是一团散乱!

    而大名府东门处的官军惊见城内火起,很快也有军校前来飞报说有两山强寇混进了城内,于翠云楼、金风玉露楼等去处放火造势,把守此处的军将听罢立刻点齐一彪军马疾驰前往城内。可是城内放火肆虐的强寇还没有寻觅得见,又过了些时候,大名府东侧却被缓缓拉开,吊桥也被放将了下来。

    此时在城外统领兵马的萧唐早就手执长刀,骑乘骏马,率数营劲骑军健列阵于大名府东门前,峙立在军寨辕门处,凛冽的朔风吹荡着他身上劲甲披挂的战袍猎猎作响,等到城门吊桥终于搭在护城河上的那一刹那,萧唐立刻把刀一引,身后马军劲骑立刻又发出直要穿金裂石的怒吼声,驱骑如滔天巨浪席卷向前,直奔着大名府城郭内杀去!

    大名府固然是城高壕深,是大宋数百座军州之内论城防险要屈指可数难以攻破的名城要所,而且绵延数十里的外城城墙也使得敌军很难抓到可乘之机从守备薄弱处突袭杀入城内,可是也就是因为大名府地域宽广,城内的守备也难以做到面面俱到。

    本来若是城内发生混乱,倘若是反应极快、且深谙守城之道的官将更应严密把守外城各处城门,彻底隔离开城内外的敌军避免为敌所趁赚开城池。可是大名府外城绵延数十里,寻常官将也很难做到事无巨细的督察各处城门的守备,很显然的是李成、闻达二将也并非是那种统领兵马极为持重稳妥的将才。

    而这个时候闻达也惊闻不止是城内火起,城外也有强寇兵马杀入城内。本来以为倘若敌军强行攻城定然会铩羽而归,怎奈守城战准备的军械与部曲全然没有发挥上用处。当闻达气急败坏的率领一拨官军冲至大名府东侧城门附近,企图亡羊补牢再关闭正有强寇兵马源源不断杀出的城门时,他却听得激烈的喊杀声惊碎了静谧的夜空,本来夜色寂静的大名府城内到处骤然传来排山倒海的呼喝声,一拨拨强寇兵马先是如鬼魅潜进城内,随即立刻向城内慌乱的官军发动猛烈的攻击!

    火光中闻达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杀进了城内,只听到处杀声惨烈,四处人影攒动着也教他身后的官军也顿时心惊肉跳起来。很快的,闻达又觑见大名府留守司叛将索超的身形出现的长街的另一侧,正当索超策马疾驰率领劲骑向自己这边杀来时,闻达竟然又觑见一个面戴獬豸面具,手仗冰寒长刀的强寇大头领率领更多的兵马也从街坊拐角处撞将出来!

    绿林数山共主!铁面獬豸全羽!?

    闻达一见之下就惊得险些跌下了马去,他口中叫苦不迭,心想本来中书相公已经发付人手前往东京汴梁急报,打算请动朝廷枢密院调遣精兵前来救应,可是全羽这厮怎的杀进城中来得如此快,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大名府又焉能守得住!?

    ※※※※※※※※※※※※※※※※※※※※

    然而现在就连请动汴京枢密院另发调令前来救援大名府,也已是不可能了。

    西出大名府约莫五十里左右的一处山岭间,王定面色惨然,他与留守相公府中两个虞候、若干马军神色慌张的望向前后将自己去路与退路都给拦截住的强寇兵马。

    而与几个强人头目一并统领这些强寇兵卒的,却也是王定相熟的人物,他就见周谨望向自己的神情也有些复杂,随即又道:“我家哥哥早就料定梁中书要修告急家书,差人星夜赶往京师报与蔡京知道王定,前番你已被我家哥哥生擒活拿住,又受他大恩饶你不杀,如今你要至京师报信已是不可能了,如今还是不肯弃械就擒么?”

    王定惨然一笑,说道:“明明都是北京留守司出身的官将,如今你唤那强寇头领一口一个哥哥倒教的顺口周谨,我倒现在还是不能明白你与索提辖为甚么肯投奔那青州两山落草,若说只是为了苟活,索提辖自然也绝对不是那种人。可是还歹为朝廷效命能留个清白名声,落草从贼,多少年出生入死下来争得的勋功功名,岂不尽数毁于一旦?”

    周谨微微一顿,旋即又说道:“朝廷官将也好,绿林草莽也罢,我只知道深受恩官的情分,当然也甘愿与他同仇敌忾,既然恩官愿意将性命卖于那位哥哥,我周谨便也甘愿与那两山好汉出生入死!王定,如今你败局已定,回去也难向中书相公交代,念在多少年同袍之谊,我也不愿与你兵戎相见,事已至此,你还有何打算?”

    “是啊就算我能在杀回大名府去,又如何向中书相公交代?”

    王定喃喃说罢,蓦的他眸子中利芒暴涨,周谨眼见王定似要有所动弹,箭疮未愈的他立刻与周围几个头目绰起兵刃时,却见王定忽的一枪搠出,竟然直直扎进他身边梁世杰府中虞候的胸腔!

    另一个虞候官没料到王定竟会忽然对自己人下狠手,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定又是一枪探出,也将另一个虞候官搠翻下马!周谨等一众兵马正感诧异时,王定随即滚鞍下马,并拱手说道:“前番我不愿落草,是因为官身功名还有个指望,可是如今接连折在两山好汉手里,再回留守司去却要被那梁世杰斩首问罪!天下之大,已无我王定的安身之处,如今也只得腆颜再求兄弟做个引荐,我王定也肯投奔两山大寨入伙!”

1114章 当年的恩,我已经还清了

    当萧唐率领两山兵马杀进大名府后,不止是各处街坊市井间乱做一团,现在就连留守相公的官邸前也早已是乱做了一团,当梁世杰与自家夫人蔡氏急忙赶出了一探究竟,便瞧见李成率领一部兵马赶到了府门前,又翻身下马,跪拜急道:“恩相,大事不好!青州两山强寇已杀将入城,并在城郭四处放火,贼军来得突然,守城军卒措手不及,眼见已是抵敌不住!”

    “甚么!?”

    饶是梁世杰在大名府担任留守相公多年,以往也素有些城府,可是如今乍闻那伙悍猛难挡的强寇兵马竟然已经杀进城中,仍是被骇得面色发白。至于在府邸中向来强势,就连梁世杰也要对她多加容让的蔡京之女蔡氏一听之下更是惊惧得没了主意。蔡氏也只不过是一个惯于怂恿自家相公多用些敛财手段,巴结好自己老爹蔡京的高官命妇,现在也全无平素装腔作势的模样,而是惊慌的朝自家相公觑见过去,盼着他赶紧拿定个主意。

    梁世杰直恨不得指着李成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番,自己以往对他与闻达二人也算十分器重,却不料到这要紧时候竟然如此脓包!不久前这两个没有庸才还说大名府固若金汤,强寇万难攻破,这才过去多久,那青州两山绿林兵马却已经杀进了城来!

    可是现在情况紧急,梁世杰也很清楚如今要逃出城,还少不得李成等官将舍命护卫他全家老小突围出去。李成大致也明白梁世杰的心思,便抢先急报道:“恩相!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似也杀进了城来,只怕再过些时候便要闯到此处!再耽搁片刻只怕要为贼人所害,还望恩相立刻随我突围出去,未将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能教那伙贼人冒犯相公!”

    现在说这些又有甚用!?你这厮若与闻达二人把细些,又如何会让那伙强寇轻易闯进城里来?梁世杰心中暗骂,倒也立刻携着梁氏的手往府邸内急奔,口中还大叫道:“备马!备马!胡乱那些衣物家资便是,立刻,出城逃难!”

    一众家丁丫鬟听着梁世杰高声叫嚷,立刻似炸开了锅一般连忙拾掇些细软准备一并逃离。偏生此时府邸内的谢都管没个眼力价,仍上前向梁世杰问道:“可是相公账房府库里的金银宝器,遮莫就任由那些天杀的贼子抢夺去了?”

    本来这谢都管在梁氏还没嫁到梁世杰府中之前便在东京汴梁蔡京的府邸中做得奶公,是以梁世杰也须给他几分薄面,可是如今他却把双目一瞪,指着谢都管骂道:“糊涂!你这厮要守着府邸内家私,就在此等候那伙强贼杀来便是!”

    梁世杰好歹清楚自己虽然在河北两路地界位高权重,可是他这个留守相公若是落到了那群专要与朝廷作对的强寇手里,甚么身份也都不济事。而谢都管只愣怔了片刻,随即便立刻扯着嗓子干嚎起来:“相公!夫人!恁们可切莫丢下小的在此啊!!”

    而梁世杰与和梁氏焦急的胡乱披了件衣裳,只急命家丁随便收拾些细软,便集又立刻疾窜到马厩寻了几匹宝马。似梁氏等一些府邸内的女眷不会骑马的,现在恁般形势也避不得嫌,李成也只得又喝令些麾下马军军健与那些女眷同乘坐一马,又是一阵哭嚎喧哗声过好,李成随率领麾下的心腹护送梁世杰府中家眷立刻策马急逃,梁府内鸡飞狗跳的响动声渐渐也平息了下来。

    可是只过了片刻,从梁世杰的府邸后门却又探出个娇小的身影。本来是梁中书府邸中的使女,梁世杰也正打算纳为妾室的李**儿探头张望了一番。

    眼见周围暂时没甚动静,细弯弯的两道眉儿下那双明眸中狡慧之色一闪,李**儿立刻又背起方才趁着府邸上下人荒马乱时打包好的金银珠宝,随即朝着府邸内招了招手,与另一个也躲在暗处,同样背负着沉重包裹的府邸内养娘却朝着与梁世杰等一行人截然相反的方向潜出府邸,两道身影渐渐的也隐没于夜色之中

    且说梁世杰被李成护送着急要逃往城外避难,可是只奔出一段的距离,便骤听前面不远处又有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与焦急的呼喝声传来。

    梁世杰心中惊慌,险些摔将下马去,幸好有李成眼明手快,及时策马上前探手兜住了他胯下宝马的辔头缰绳。待一众人惊魂未定的又向前面望去,却瞧见是闻达领着败残军马直奔这边逃来。

    在撞见索超与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率众势不可挡的杀进城内之后,闻达心中战意顷刻间荡然全无,他也与李成是一般心思,心说如今大股强寇已经冲进大名府城内,看来已经是守不住了,倘若留守相公再被贼人擒住而有个好歹则更是罪上加罪,担待不起。闻达遂率麾下千余名官军转身便逃,也径直往留守司官邸的方向急逃过去,恰巧在此处正撞见梁世杰与李成等一众人。

    “恩相!末将惭愧,贼军势大,抵敌不得!”

    听着闻达焦急请罪,梁世杰心中虽然忿恨,可是现在也不是那他是问的时候,现在也只得与闻达合兵一处,由李成当先、闻达在后,护着自己全家撞透重围、脱得大难。虽然周围杀声四起,但是所幸的是并没有哪路强寇兵马前来拦截堵杀,梁世杰与李成、闻达一行人在城内逃奔的风声鹤唳,还好任投西而去逃出了城池

    实则熟知大名府内留守司路径的萧唐,在杀进城池之后如果立刻安排兵马拦截梁世杰等人要逃出大名府的去路,那么他根本跑不了。

    从梁世杰等一众人策马急逃过的一处街坊拐角,萧唐驱骑悠悠踱出,并凝视着西面梁世杰等人远远逃去的背影,这时唐斌策马上前,又向萧唐报道:“大名府城中那府衙的王太守也领了彪兵马,正要逃出城去,却被欧鹏、马麟兄弟率部截个正着。那伙官军如今亡魂丧胆,眼见便要杀得溃了,遮莫现在便已经将那王太守给擒住了。”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那王太守徇私枉法、公器私用的罪状也有不少,擒住后一刀杀了便是。那厮官邸库藏内金银粮草也都尽数抄了以供山寨之用,至于其它家小女眷,按山寨规矩发付些衣物钱粮尽皆遣散了便是。”

    唐斌这边应过了后,又对萧唐说道:“留守司梁世杰那厮是哥哥旧日的上官,顾念旧日的情分,萧唐哥哥便有意放他一马?”

    萧唐沉吟片刻,又道:“今番我等攻破大名府城池,目的也不是为了要除了他。何况那梁世杰身为大宋陪都留守相公,又是当朝权奸蔡太师的女婿,不同于寻常州府官吏,身份非同小可。他若是陷到我等的手里,也必定要惹得朝廷调拨大军前来讨伐我青州两山,现在虽说只得河北、京东路的官军厮杀,可是现在距离彻底与宋廷决裂的时日还差些时候。”

    扪心自问,萧唐也知梁世杰虽然敛财的手段比起不少歹事做尽的滥官还要有些分寸,可说到底手脚不干净,并非是甚么清官正人。只是当年自己大婚之时梁世杰相赠的火赤块千里嘶风马,现在还被安置在萧家集中,虽然当年在留守司中与梁世杰之间的关系更偏向于相互利用可是萧唐心说自己那时在大名府长街手刃恶霸,受人命官司,到底也是那梁世杰最先从中翰旋,做轻了状子随后又教自己在留守司中谋个官身,进而才有机缘调任至汴京朝堂,争得今日这般官身地位。

    念及至此,萧唐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又暗道就算你我注定要做成对头,可是当年我还在留守司中任职之时,也助你在大名府打下了根基。今日再有意放你逃离出城当年的恩情,事到如今,我也算是还清了。

1115章 覆水难收,有些错不能被挽回,有些人不值得去挂怀

    当卢俊义再次回到自家的府邸里,他没有想到自己是率领着一众绿林强寇直闯进家中,伏在地上被制住的家丁仆役大半也都被李固调换了。如今物是人非,顿时让卢俊义心中又有一阵恍如隔世之感。

    现在府邸中不见李固与贾氏的踪迹,有伏拜在地的家丁说李固惊闻青州两山绿林兵马杀进城池,城内四处又有火起,他倒也是乖觉,立刻便与贾氏收拾了些金珠细软出门奔逃。卢俊义听罢心里依然忿恨,可是当他又想到本来是自己的枕边人,还有自己信任有加的体己管事如今竟然成了撞见必要杀之而后快的死仇,那种被至亲背叛的痛楚这时才又涌上心头,不但让人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种心中极为空虚的寂寥感也让卢俊义一时间怅然无语,而呆立在当场。

    而当又有一队人马踅进府邸,当卢俊义转头望去觑见那张獬豸面具之后,他没着没落的心中却似蓦的被一股温情所充斥。

    因为卢俊义现在清楚就算妻子与心腹都背叛了自己,甚至还都意图置他于死地,可是现在自己身边还有足以推心置腹,以性命相交的兄弟。

    “兄长,这对泼妇贼奴踅出府邸,径投州桥,正要寻觅躲避处,可是现在城中尽数自家兄弟兵马,我也早发付人手看住兄长府邸周围的要道,把这两个欲逃的狗男女堵了个正着,如今便将这这厮们押过来,交由兄长自行发落。”

    萧唐话音方落,立刻便有军卒将李固、贾氏二人推到卢俊义面前。此时李固面如死灰,口中哆哆嗦嗦着,想要出言哀求讨饶,可是情知卢俊义被自己构陷得苦,现在又如何会放过自己?而贾氏也是俏脸发白,但是比起李固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她的神情中却多了分解脱与释然,只不过面对卢俊义那对森冷如刀的目光,贾氏仍是不禁把螓首低垂下去,还是羞于面对虽然彼此之间已无温情可言的昔日夫君。

    “哥哥有心了,若不是你义气深重,我又如何能保全性命,报了这大辱深雠?”

    萧唐听卢俊义叹声说罢,心想这到底还是涉及到了卢俊义的家丑,遂吩咐麾下军卒先将府邸中的一众家丁、仆役、使女尽数押解了出去,只留下李固、贾氏二人在此任由卢俊义自行裁决。

    只是还没等萧唐行出数步,却又听卢俊义说道:“哥哥与我肝胆相照,我的这些家事恁也尽皆晓得,还请留在此处做个见证。”

    虽然萧唐心中微感差异,可是到底还是止住了步子。待府邸内的军健将一众噤若寒蝉的仆役押将出去后,卢俊义杀意森然的目光又朝着李固扫视了过去,李固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他顿时双腿一软,噗通下跪倒在卢俊义面前,现在也顾不得哀求讨活有无甚么用处,只得连声哀呼道:“主人!是我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当年若无你出手搭救,小人早已冻杀在雪地里!只是这些年来好歹我在府中兢兢业业,只望”

    李固还未将话说完,心中戾气顿时又被撩拨起来的卢俊义右足便猛一发力,一记鞭腿飞出,重重的踢在李固的胸膛上“噗!”的一口鲜血从李固的口中喷出,他的身子倒飞而出,胸骨也在这一踢之下被击得碎裂,已经是死了七分!

    无论当年曾经多么信任眼前这个背主之徒,事到如今,卢俊义自然不会在被李固的鬼言鬼语所蒙骗,他又擎出腰间的钢刀来,大踏步直朝着卧地哀嚎的李固走去。眼见这厮口中因慌张惊惧而面容扭曲,仍大口大口呕出鲜血,嘴上含糊不清的已说不明白话,卢俊义眸子中寒芒大盛,又是一刀狠狠攮进李固的心窝,旋即手上发力,锋利的刀刃又在李固的胸腔内搅动了起来!

    李固垂死的挣扎越来越激烈,也愈发的丑陋,他浑身又剧烈抽搐了阵,随即终于再无声息。本来默声不语的贾氏见状身子一软,也瘫软卧在地上,眼见卢俊义从李固死透的尸身中抽出滴血的钢刀,又向自己觑将过来,贾氏心如死灰,也知背叛自家相公在先,如今他又已投奔绿林草莽入伙,落到了报仇心切的卢俊义手里,自己又焉能有活路?

    然而与出手十分干脆诛杀李固不同,卢俊义手中提着刀,身子却僵立住,而是向在旁冷眼旁观的萧唐觑将过去。

    现在萧唐也有些明白为何卢俊义要请自己留在此处,就算心中万般痛恨,可应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要亲自手刃姻缘辏合的伴侣,卢俊义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忍。

    所以眼前这个背负自己的女子是杀是放,卢俊义现在需要一个与自己能够推心置腹的兄弟在背后推他一把。

    卢俊义自然有杀贾氏的理由,如何处置这个女子也无关大局萧唐心中略作思量,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兄长是在江湖中成名的豪杰人物,而她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水性妇人,这样的女子,本来就不该教兄长为之伤神。而李固那背主的狗贼合当该死,如今也已伏诛受戮,若依我说,杀了她会让兄长腥手污脚,心中虽也能出口恶气,心结却是一辈子的,兄长若想彻底了却这桩腌臜事,那么她是死是活,就根本就不值得被兄长在乎。”

    听萧唐说罢,卢俊义又想到当日他撞破李固与贾氏奸情的时候,眼前这个伤透了自己的女子曾说的言语,遂默然点了点头,又冷眼朝着贾氏乜视过去,寒声说道:“杀了你这贱人,我只嫌脏了手,从今往后,你我恩绝情断,再无半点干系,我只当从来未曾与你有过半点情分,滚!”

    本来以为必会死在此处的贾氏听卢俊义厉声喝罢,她柔弱的身子不禁又晃了晃,心也似被狠狠的搠了几刀。虽然如今能够捡回条性命,可是贾氏现在却忽又觉得卢俊义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直接死了也不必再受那种被人鄙夷唾骂的煎熬。

    终于贾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又失魂落魄的向府邸外走去。她又向倒在血泊中死相丑陋的李固尸首乜了一眼,煞白的脸上的不由又露出一股凄然且自嘲的笑意,本来自家相公仪表出众,身躯九尺、威风凛凛,又是祖富豪门的上上人物,而自己却与那猥琐不堪的李固勾搭成奸,也只是嫌卢俊义不够温柔体贴,不识女人心思,而害得自己终日郁郁不欢而现在贾氏心中才真切的悔恨到自己所为当真值得么?

    就算卢俊义是被赞作甚么河北三绝,枪棒本事天下无双无对的豪杰人物,他是英雄盖世也好、豪气万丈也罢,贾氏从并不在乎这些,她也只盼着一个能知她疼她,诚心实意地爱她的相公。可就算李固会些风月手段撩拨得自己难以把持,时日一久,贾氏也已察觉到他贪慕的只不过是卢俊义的家财与自己的身子,只有欲,没有情。

    只不过木已成舟,一步错,步步错,贾氏也只能继续随着李固厮混下去,现在悔恨不及的她不由的又想到当年初见仪表非凡、豪迈威武卢俊义时自己悸动的芳心,心中怅然念道倘若自己再多些耐心,多给予自家相公些理解,那么后事会不会变得大不一样?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有些大错一旦铸成,就根本不能再被难挽回。

1116章 该放的,该饶的,剩下该杀的

    待卢俊义又吩咐麾下头领把府邸之中一应家私财宝,都搬到装在车子装载了,准备押送到青州两山大寨给散。李成、闻达二将护送梁世杰家小早就仓惶逃出城去,其余把守城郭的官军自然也都无心应战,再有索超等官将四处呼令立威,恩威并济,留守司中禁军降的降、逃的逃,几乎对青州两山绿林兵马已形成不了任何威胁。

    萧唐随后又传下将令,一面出榜安民,发付诸营头领率部巡哨,但凡遇见要趁火打劫、侵犯百姓者的泼皮无赖自然也是严惩不贷;一面又教中人去救灭火情,由于先前要引发城内守军混乱,金风玉露楼与翠云楼的火势愈大,只是水泼土掩已不济事,诸营数部兵众先是将周围多是木制的房舍拆了拔除,周围借势助长的火源一少,猛烈的火情也能得以控制,不至于致使火灾在大名府城内造成更大的损害。

    大名府内经过一夜的喧嚣,起初城内的百姓虽然惊惧恐慌,可是眼见夺下城池的两山绿林兵马不止迅速组织人手灭火,还出动兵马维持城内的秩序,也正如以往的风评那般,民情也渐渐趋于平缓。只是除了城内守军被杀得溃散以外,其他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附近诸如萧家集等地方豪强麾下的管事,经过这一夜后也都不见踪影,不知下落如何。

    至于此番打破大名府而缴获的钱粮物资,城内但凡是义仓库廒青州两山兵马粒米不取、分文不动,打开梁世杰、王太守的官邸库藏,金银宝物、绫罗绸缎便已是堆积如山。连同梁世杰、王太守,还有当时也曾被李固买通而刻意严刑拷打卢俊义,如今也被两山好汉杀了的大名府衙张孔目等贪官污吏府中家财,再加上卢俊义诚心甘愿要供山寨所用的所有家私浮财只粗略估算便已达近百万贯,还有不少成箱未曾估价的玉器古玩、名人字画加到一起估算,本来是留守司与府衙的官吏巧立名目,各施手段敛财积攒下来的重金,到了现在却成了萧唐麾下绿林山寨中一笔价值极为可观的军资。

    然而在搜查并收缴王太守、张孔目等人府邸家私之时,萧唐策马赶至府衙门前巡视,又遇到一众此时早就被缴了兵械,都被麾下兄弟禁锢住的府衙胥吏公人。这些在衙门、牢狱中当差任职的并非正规禁军官兵,又没来得及逃出城去,眼前杀进城内的强寇兵马剽悍难挡也只得弃了兵刃束手就擒,萧唐那对眸子从这些垂头丧气的官差胥吏身上扫过,又赫然发现蔡福、蔡庆这兄弟二人也在被擒的人群之中。

    蔡氏兄弟虽然都不是甚么善茬,可是萧唐毕竟曾经领受过他们的人情,自己以往但有甚么吩咐时这一对兄弟也算是尽心尽力,再加上卢俊义也念及蔡氏兄弟的情分,见到他们哥俩之后也曾向萧唐言及:“虽然是鲁智深与林冲兄弟出手就像我的性命,可是在官牢中若非有此二人,怕是也不得残生能挺到充军发配时”所以现在萧唐也没有甚么理由来坏他们兄弟两个的性命。

    趁此机会也赚他们兄弟二人上山入伙?本来蔡福与蔡庆哥俩按照原著的轨迹投靠梁山泊时就算是有些为势所迫,以他们二人最为擅长的本事,青州两山大寨当真是多他们两个不多,少他们两个也不少。刻意非要在寨中设两个专管行刑的刽子手?萧唐心说现在自己统管的数处绿林山寨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能抄刀子杀人的,除非那铁胳膊蔡福当真有甚么手起刀落、衣不留痕,斩人头择颈之细处而砍之,一刀下去死刑犯不觉痛楚,还能在颈项上留断筋残皮谓之全尸的祖传手艺活,否则迄今为止萧唐也斩落了不少人头,兴许现在砍人脑袋瓜子的本事比蔡福还能利索点

    萧唐心中念罢,又冷眼向屈膝伏在地上的蔡福、蔡庆兄弟望将过去,正好蔡福左右张望一番,也有些好奇的向从府衙门前策马而过,那个面带獬豸面具的绿林数山共主觑将过去,却不想两人的目光对个正着。蔡福浑身立刻打了个激灵,随即立刻将头低垂了下去,他是大名府两院押狱兼行刑刽子手的身份,蔡福也知自己不是甚么底子清白的正人,如今王太守、张孔目等府衙官吏尽被两山强寇所杀,谁知道那铁面獬豸“全羽”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之后,又会不会趁着兴头连着自己家一并抄了,再取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

    觑见蔡福的神情之后,萧唐直接驱骑过去,只做不见,心想既然蔡氏兄弟罪不该死,他们也并非是心甘情愿肯落草为寇的人物,自己也没有必要用强逼迫他们两个投寨入伙。若是日后蔡福与蔡庆这哥俩会生出甚么变故,念在以往有些交情,青州两山大寨再收他们为时未晚,山寨之中自然也不会再多出两个受胁迫勉强的头领。

    如今无论是青州两山攻打大名府的战事还是卢俊义的私仇都已了结,萧唐先教步军前行撤离大名府,却是将麾下兵马分成了两路,分别在大名府以东的清水镇、以西的魏县附近扎下大营,准备开始进行此番打破大名府城池的最后战略目的。

    “果然不出哥哥所料,我等自周遭哨探时,已探知沧州、永静军军司官兵在所部兵马都监邓、辛二将的统领下兼程赶路来援,已距离此处不过二三十里的路程!”

    营帐中萧唐听哨探的头目报说罢了,又点了点头,说道:“官兵听闻我军兵临大名府,危如累卵、破在旦夕,河北诸州郡县军司,尤其是那四五路禁军本就为了剿除我绿林几处大寨而起兵,更是不能不来援。现在估计那厮们也不会料到我军竟然如此快便攻破大名府,为的就是掉过头来叫他们入瓮,现在也正好全歼了这几路兵马,河北两路这边敌军被击溃,祝家庄那伙撮鸟还能仰仗谁去?”

    现在在营帐之中,萧唐麾下集结了卢俊义、史进、索超、朱仝、唐斌、解珍、解宝、扈三娘、陈达、杨春、欧鹏、马麟、周谨等诸多兄弟,由于河北其他地界的官军主要集中在东西两个方向前来驰援,另一面也有林冲统领秦明、张清、杨志、邓飞、黄信、欧鹏、孙立、竺敬、龚旺、丁得孙等一众头领分头在大名府西面魏县附近设伏。还有于博州巢陵附近的孙安、山士奇、魏定国、单廷珪以及一众水军头领,萧唐也已差人前去传令命他们率兵马北进,注意战局而截断官军的退路。

    至于那个去而复返,经周谨引荐不得已又前来投奔入伙的王定,萧唐也只是暂且教他在军中暂作头目差遣,军中机密大事自也不会让他知晓。

    待推敲商议过军情重事之后,营帐之内众将也按各自的差遣轰然领命,萧唐吩咐罢了,脑中又念及先前有哨探传报,随后又有索超核实的河北其他军州受点拨的兵马主将,随即面色凛然,口中还凝声喃喃自语道:“沧州邓宗弼、永静军辛从忠、洺州陶震霆、澶州张应雷、高唐州高廉是么”

1117章 你的人头,我的战功

    “辛都监,再往前我等也须注意那伙强贼的哨探人马,待兵马火速驰援至大名府附近,便由我率先带领本部兵马冲阵,还需要劳烦你先压住阵脚。大名府城高壕深,绵延数十里又如何轻易攻打得破?贼军要谋攻城则必要全力猛攻,则后阵必会空虚,正可以趁机直扑敌营,擒贼先擒王!”

    现在于大名府东侧清水镇附近的官道上烟尘滚滚,无论马步军近万的兵马无不卖力狂奔。而军阵中正有一个背负着双剑的官将对身旁的同僚说道,他却正是沧州指挥使司中担任兵马都监一职,当年燕青与乐和前去助朱仝救下府衙小衙内的性命时,还曾在暗处听见他调派兵马擒捉强人的邓宗弼。

    虽然邓宗弼安排部署说的十分干脆,可是在旁与他同受钧令调遣本部兵马,又招募些地方乡勇剿除南面几山强寇的永静军兵马都监兵马都监辛从忠却是眉头一皱,虽然他与邓宗弼任职的军州同属河北东路,又是北面与辽国地界邻近的边疆地域,沧州与永静军相邻,邓宗弼与辛从中二人也时常有所往来,共同出兵彼此相互策应也算是相得益彰。

    可是听邓宗弼十分武断的定下了主意,辛从忠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遂说道:“青州两山贼势猖狂,竟然能连败大名府兵马总管关胜,还有天王李成、大刀闻达麾下官军,想来兵强马壮,小觑不得。如今竟胆敢进犯大名府这般河北首府要地,那伙强寇也必有些把握,既然澶州、洺州那边还有陶、张两位将军起本部兵马,招地方豪勇共讨强寇,还有高唐州距离此处不远,高廉知州麾下也兵马众多,好歹我等几路官军集结在一处时共做计较,才是万全之法。”

    邓宗弼闻言冷哼一声,说道:“甚么兵马总管关胜?不过是仗着他祖上关云长的名头在禁军里混出些名头,又得那萧唐的赏识于边庭立了些战功,荫先人名头、得上官提携,说来他又能有几分真本事?还有那李成、闻达,说白了全靠巴结讨好梁中书才在大名府要地参做军将,任由着位高权重的文官对他们指手画脚,兀自要腆颜巴结逢迎,那种鸟人又能带出甚么兵来?那青州两山名头再响,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些乌合之众、绿林草贼,关胜、李成、闻达等人统兵无能,才折了官军锐气,我却有何惧哉!?

    再者常言说救兵如救火,大名府位于河北两路中心地域,我等与陶、张二将所部兵马东西分隔,若要绕过贼军集结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候,贼厮趁势肆虐大名府治下县镇村坊,不等朝廷问责降罪,世人还道我等是怕了那群草贼的声势!”

    邓宗弼越说越怒,心里那团憋闷已久的火气似乎也趁着话头迸发出来,按说他到了沧州指挥使司做得兵马都监一职,本道是边庭要地自也有建功扬名的机会。可是宋辽自澶渊之盟后百年无战事,除了日常带些兵马巡视有宋辽两国在榷场亦或其他边疆地带出没的马匪贼人,加之如今辽国境内局势也愈发混乱,暂时还没宋朝官军这面甚么事,他这个兵马都监几乎是做成了一个闲差,这时日一久,邓宗弼的心态也难免失衡起来。

    大宋治下各处边疆战事的频发地域,自然还是集中在西北边庭,可是大宋西军之内诸系各派要么是本地出身的官将,或也多是累代将门,在西北各处军司之中关系根深蒂固的军将,其他军州军司的将官除非受西军之中将帅赏识提携,否则也很难混入进西北诸处军司的体系中。邓宗弼的性子又有些狂悖,也未必真肯服西军里面那些也有门路可走的官将,可是他在河北路治下的军司任职,又不甘心一直屈从于上面文官的颐指气使,必要争得些机会建功擢升,要说当兵的说到底,不还是要靠尸山血海中杀出个功名来,必须也要有仗打才能显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可是北面的辽军根本就没有甚么大仗要打,宋夏国战最多会波及到河东路地带,与河北东路沧州路程还隔出个好远,邓宗弼心说是奉军司钧旨也好,是自己主动可以撩拨煽动也罢,能靠着打仗建功的际遇几乎也就可以概括为一类战事:剿匪。

    若说邓宗弼一门心思的要为国家剿除祸乱地方的绿林强寇,尽职尽责,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在功利心重,杀戮心也重的情况下统兵军将的心态失衡,邓宗弼无论是非曲直,也会把所有绿林贼头寇首的项上人头视为向朝廷邀功的物件,又是自己在军中能够扶摇直上的踏脚石。所以前不久听闻大名府留守司那边发来钧旨调动沧州禁军协同剿除京东路三山强寇,邓宗弼的第一感觉是兴奋,兴奋到胸中气血翻涌,若能一举荡平杀尽那些名头响彻冀鲁地界的绿林贼人头领,岂不正遂了我的心意!?

    可是邓宗弼没有料到那青州两山强寇当真还有些本事,在河北两路治下受军令调拨集结,并且招拢本地豪强乡勇南下的过程中便突然出兵攻打下与大名府南部接壤的东平府阳谷县城,随即速败关胜、索超、李成、闻达等大名府官将所部兵马,甚至还兵临大名府城下,反而将河北地界的官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邓宗弼闻报之后不仅恨得咬牙切齿,也是焦急的心似焚烧,本来大好战功可取,如今真要是任由那青州两山强寇攻破了河北两路地界的首府要地大名府,朝廷降罪问责不说,世人岂不真会认定了自己就是奈何不得那些声势浩大的贼人!?

    绿林数山共主,铁面獬豸全羽,你的项上人头本将是取定了!

    焦虑与恼恨之下,邓宗弼早是发了狠心,而辛从忠虽然没有邓宗弼那般情绪忒过激进,可是大概也与他是一般的心思。是以听邓宗弼一番剖析说罢,辛从忠大致也认可了邓宗弼火势驰援,奇袭敌军后侧主阵的决议,他也是个素来以自以武勇为傲的军将,此番再与邓宗弼携手合作,现在于河北地界贼军局势占据上风的战况也未尝不能立刻扭转!

    只是在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邓宗弼与辛从忠认为己方有近万兵马,趁着青州两山绿林兵马猛攻大名府城池之际从背后狠狠捅上一刀,再与城内里外夹攻的计划只能说或许可取。可是在如今大名府早已失守,而萧唐的战略目标根本就是要针对他们所统领的河北治下其他几处的官军兵马,此时又是早已设好埋伏专等他们二人一头直扑进来的情况下,反倒是正合了萧唐的心意。

    如今邓宗弼、辛从忠要火速赶奔至大名府地界心切,官军全力疾行,阵型便已有些紊乱,马步军前后渐渐的拉开了距离,协同不搭,诸营各部的将官也不敢违背邓宗弼、辛从忠发付下来的军令,一路烟尘滚滚,终于前阵的几营马军已经奔入前方地势狭窄,而也早有萧唐麾下诸营头领率兵设伏,准备万全的山间峪口之中

1118章 趁你病,要你命!

    当山峪两侧先是梆子声响,旋即密集的利箭也排头攒射过来,顷刻间便有数百骑官军被射翻坠马之后,邓宗弼与辛从忠惊觉早有强寇兵马埋伏在要隘处突然奇袭,距离前方山谷不远处骤然又嘹亮的牛角号声,邓宗弼、辛从忠二将甚至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悬崖峭壁也都在微微颤抖着,似是山崩欲来。

    很快的不止有沉重的落石疾速坠下,又是一片绷紧弓弦被骤然送开的嗡嗡声响起,顷刻间又有千余支锋利的箭簇从山间两侧激射而出,交织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似暴雨般从天空扎落下去,伴随着震得人耳膜生疼的锐利呼啸声降临下方混乱的官军头上!

    “噗噗噗噗噗噗噗!”

    就距离邓宗弼不远处有个指挥使慌忙舞刀派来劈头射来的箭雨,可是仍不放有一支利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头颅,锋利的箭簇自那指挥使的后脑贯穿而出,鲜红的血液正从箭簇点点滴落,那指挥使的身子也在惊惧狂奔的战马上摇晃了两下,随即直挺挺的从马鞍上栽落坠地!

    周围也有无数官兵滚倒在地,歇斯底里的惨嚎起来,他们死死捂住身上中箭的伤口,可是哀声呼叫也不见半点用处,身边惊慌失措的官兵马步军反而慌乱的踩在脚底,很快的那些中箭的官兵反而在己方兵马的人踩马踏之下当即身亡!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恶狠狠的从山谷两侧倾泄下来,猝不及防,而且处于下方山谷的官兵除了一边奔逃一边架起手中的盾牌抵御,也很那无挡住箭雨的袭击。大批军健如同秋收后的麦子一般,大片卧倒在地,滚滚巨石又轻砸了下来,就算是有盾牌护身的官兵也不妨被坠势猛烈的石块被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只片刻的功夫,山道间就躺下了近两千具尸体,更加惨烈的是还有许多伤兵倒在血泊之中,只顾哀嚎求救。

    现在就连辛从忠也被一支激射而来的利箭划破了额头,头戴的铁盔迸射起火星之后,殷红的血液也正顺着辛从忠的面庞滑落,让他瞧起来不仅气急败坏,眉宇间更透着一股狠戾的狰狞!

    而邓宗弼的双目已似快喷出火来,现在他隐约的也意识到那青州两山强寇遮莫就是要以大名府为铒,而刻意要来伏击己方兵马。可是这个招他却不得不中,倘若真要是任由那青州两山强寇攻破大名府城池,河北两路首府遭贼军打破再大肆劫掠一番,留守相公梁世杰再有个好歹那么他这个已受留守司钧令的沧州兵马都监也如何吃罪得起?

    邓宗弼还想到了强寇兵马就是要抓住自己必须火速驰援大名府的命门,在此险要之处早就设好了埋伏,虽然前方山谷出口距离自己只不过约莫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也须率领兵马趁早从此处奔突出去。可是那伙合当千刀万剐的贼厮们施计设伏又怎会只设一半?想必前面山谷口处也早有大批兵马已设好了埋伏吧!?

    果不其然,待大批官军直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拼命的往前方山谷口出逃奔过去时,却忽然听见“嗵嗵嗵嗵嗵嗵!”一连串急促且雄浑到似是敲击在人心房上的激烈鼓声正从前方传来!

    伴随着激昂急促的战鼓声,大批绿林兵马早就排列成一个个紧密的阵型,并喊着整齐如一的号子声汹涌向前堵在了山谷口处,步兵方阵过后,又有数营马军疾驰而至,穿插在已经列成阵势的步兵方阵之中。手中的马刀长枪已狠紧紧攥紧,胯下骑乘的战马也都打着沉重的鼻响,并蠢蠢欲动的原地仰蹄刨起大块的泥土。看这架势,似乎就要等山谷两侧上方的伏兵再疯狂的攒射几轮,待山谷中遭受重创的官军兵马伤亡殆尽时冲杀一番,还要再大肆收割一轮人命!

    邓宗弼又觑见前方敌军密集的步阵探出无数支锋利长枪汇聚成一片冰寒的钢铁森林,一片猎猎旌旗之下又有个强人头领一大群劲骑的拥簇之下出现阵前,他脸上的肌肉也不禁狠狠抽搐了两下。因为那个强寇大头领面戴的那狰狞可怖的獬豸面具上有一对漆黑的双眸透出,虽然距离甚远,邓宗弼隐隐的也能从对方投射而来的目光中察觉到凛然的杀意。

    而率部堵截在山谷口前的萧唐眼光冰寒的朝着对面那手持双剑的官将瞪视过去,心说那厮估计便是沧州兵马都监邓宗弼了。

    以往萧唐也听过些风闻提及那邓宗弼不止武艺精熟,也是个善于带兵打仗的将才,可是更让绿林道上的人物切齿铭记的却是:比起寻常军州指挥使司中的官将,那邓宗弼以及相邻军州的兵马都监辛从忠两个对待绿林草莽的手段也都格外的狠辣。

    到底还是那所谓的荡寇人物萧唐心中暗念,比起对阵关胜、索超甚至是闻达或者梁世杰等人,无论是因为旧日的人情还是去试图招募那些可为自己所用的豪杰归顺聚义,萧唐用兵部署、吩咐麾下兄弟时也都留了些余地。可是眼前那个与绿林草莽彼此都视为死仇的邓宗弼虽然本事出众,不似寻常那些怠懈庸碌的军中蠢虫,可是此人估计也是那种势必要与自己作对到底的人物,那么萧唐也不打算留任何情面,出手便要置那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于死地!

    何况两军杀伐,除了那种用兵如神的名将与地地道道的蠢猪之间的差别,敌我双方的将官根据战局的走向,以及当时的战况而言每战下来未必就会高低立判。萧唐也很清楚这次他可以让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陷于险地,可是下次却未必有如此大好良机取他们两个的性命。是以萧唐也早就想好趁着他们这两个朝廷军将会中自己的埋伏,就务必督令麾下兄弟将那厮们赶尽杀绝,彻底清除掉这两个对自己终将为害的祸患!

    周围兄弟麾下统率的兵马体内热血也早已燃烧了起来,强烈的斗志与杀意也在大批将士们心中激荡澎湃着。可是萧唐倏然高举右臂,不但激烈的战鼓声也戛然而止,周围部曲整齐激烈的号子声也蓦的消逝,除了山谷内一片人仰马翻的惨嚎声依然惨烈,山谷口处一片肃杀。萧唐现在还能沉下气来,还要等山谷两侧上方的伏兵继续向下方官军倾泻利箭与落石,再派遣麾下跃跃欲试的马步军众轰然杀出,好让邓宗弼与辛从忠二将万无生理。

    可是萧唐现在还能沉得住气,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却不能再继续束手待毙下去。

    邓宗弼猛的挥起手中宝剑高举过顶,他凄厉而的怒吼声顷刻间便响彻整个山谷:“事到如此,唯有死战而已!儿郎们随我冲杀过去,趟出条血路,杀尽前面那些拦截的贼厮鸟才有生理!全羽那个寇首贼头就在眼前,正好在此处将其斩杀了,贼势必溃!”

    “杀!!!”

    辛从忠率先振臂高举手中丈八蛇矛,旋即急催战马,与邓宗弼二骑当先,直奔着山谷口出杀去。

    “杀!!!!!”

    山谷内其余官军骑兵也都疯狂的响应着,旋即也随着邓宗弼、辛从忠二将汹涌杀出,在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十分清楚为了活命,唯有挣命杀出重围而已,遂也都歇斯底里的高声吼叫,疯狂的催马直奔着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所统领的马步军阵那边疾冲了过去!js3v3

1119章 美髯公不发威,你还当我是贼配军!?

    疯狂呐喊的禁军的面庞愈发清晰,而山谷两侧仍然有无数黑点倏然坠落,朝着急于从此处突围而出的禁军上方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森然的杀机在山谷口处立时弥漫开来,严阵以待的强寇军阵也早已露出锋利的獠牙,静候敌军杀至面前。

    而山谷后方,还有大批与前阵官军骑兵脱离开来的步军陷入慌乱,两旁山坡密林中如等候到猎物送上门来的狼群那般设好埋伏的史进、唐斌、解珍、解宝、陈达、杨春、欧鹏、马麟等一众头领率部呼啸而出,急促的铁蹄叩击着地面激溅起滚滚烟尘,也从四面八方朝着的官军方向席卷而至

    而在山谷口处突围的官军与摆开阵势拦截的强寇兵马终于狠狠撞在一起,邓宗弼、辛从忠率部突围也非全无代价,虽然麾下的骑众已经伤亡过半,可是其余骑兵以困兽犹斗的冲势依然狠狠扎进强寇兵马的阵中,而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刹那间但见四处杀气弥漫,愁云惨淡,驱骑疾冲的辛从忠使出浑身的本领,将手中那杆丈八蛇矛使得龙飞虬舞,只顾奔袭攻取突阵。待身上衣甲也已被鲜血溅得星星点点时,辛从忠猛的又觑见前面正有一员强寇头领率部也拍马拦将过来,但见那强寇头领手中绰着长枪,仪表威武出众也似天人一般,辛从忠丝毫不敢大意,也立刻挺起手中长矛直搠了过去,力图尽快将那强寇头领刺于马下,才好尽快杀出条血路脱离险地。

    只不过被江湖中人赞作枪棒本事天下无双无对的玉麒麟卢俊义,又岂是好相与的对头!?

    “杀!”

    陡然间辛从忠又狂吼一声,手中长矛直朝着向前猛刺过去,寒光闪现,矛尖便已如闪电般探至卢俊义的胸前,虽然辛从忠的手段势如惊雷,可是卢俊义却是好整以暇,挥舞起手中长枪一荡一搠,干净利落的两招下来反倒将辛从忠逼迫得收势格挡,刚一交上手,辛从忠便惊觉眼前那个强寇头领枪技精绝,实乃生平罕逢的劲敌!

    虽说卢俊义将手中长枪使得神出鬼没,武艺同样高强的辛从忠在一时间兀自挡御得定,怎奈现在是率部突围,骑兵胯下战马的奔势一旦受阻而陷于敌阵之中,难以抵挡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敌军已是凶多吉少。本来要与卢俊义鏖斗还差几分火候的辛从忠情知拖耗不得,眼见周围许多官军骑兵也在强寇步阵的拦截围攻下纷纷落马,更是心中焦虑之际,不得已辛从忠忽的把手中长矛一晃,勒马往斜侧冲去,又接连出手搠翻五六个挡在面前的强寇步卒,似是要甩开那个自己争胜不得的强寇头领而另杀出血路去。

    卢俊义见状大喝一声,也立刻骤马前去追赶,手中长枪也如毒蛇出枪疾刺而出,几个方奔袭至此处的官军骑兵还没来得起举起手中兵刃格挡,便已经被刺中身上要害,在血光飞溅中从疾驰的上马上颓然追过下去!周围本来就是己方兵马占据人数优势,催马上前的卢俊义也知与自己鏖战的那员官将不可能立刻杀出布阵,周围两军兵卒激战不休,虽然官军骑兵有一部分突入布阵,却被己方步阵军健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而辛从忠却是等身后那强寇头领追他到近身处时另有杀招要使,他右手绰矛,左手却探到身侧豹皮囊内取出一枝标枪捏在手里,在略侧首拿眼角余光乜见那强寇头领轮舞长枪,眼见要追将上来时,倏忽间辛从忠握矛的右手又勾住缰绳狠狠一勒,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立刻人立而起,正当马儿前蹄凌空一阵踢腾的同时,辛从忠扭款狼腰,甩手猛的一掼,手中标枪便朝着卢俊义狠狠贯射过去!

    只是这一记杀招,却仍被卢俊义轻描淡写的挥枪荡开,当辛从忠渐渐感到到身后那个强寇头领的恐怖实力的同时,他在这一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死敌身上,身陷敌阵之中,又怎能容得片刻分神?

    从旁探来的一支长枪狠狠搠在辛从忠的腰肋上,正当他浑身一震之际,卢俊义已然拍马赶上,在坐下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的当口,卢俊义又轻喝一声,手中点钢长枪又是一摆一刺,以精妙绝伦的回马枪往后倒刺搠出!辛从忠手中长矛被荡开之际,咽喉旋即被长枪搠个正着,登时教他双目眼珠猛凸,随即又翻身坠下了马去!

    而在惨烈搏杀的战阵之中,不远处邓宗弼尚不知时常与自己一同出战的辛从忠被枪法如神的卢俊义一枪搠死,此时他嗔目切齿,手中雌雄双剑寒芒霍霍,只顾往从斜侧拦截杀出的那个强寇头领攻去。

    而那个强寇头领,则正是先前曾充军发配至沧州,与邓宗弼彼此也曾打过罩面的朱仝。

    邓宗弼一边向朱仝猛攻,口中一边还破口大骂道:“朱仝,你这个贼配军恁的歹毒!前番险些害死沧州知府家小衙内,如今看来果然是个与草寇沆瀣一气的贱种贼种!合当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本来朱仝人情达练,为人处世又是一团和气,虽是充军迭配,沧州府里大小官吏也都喜他为人,朱仝也不明白唯独邓宗弼为何对他抱有莫大的成见。而邓宗弼本来就仇视绿林中人,又知晓朱仝顾念那劳什子义气私纵命案在身的人犯,似乎又与京东路济州水泊梁山上几个贼头以往关系匪浅,如今又投奔至青州两山大寨入伙,邓宗弼本来就因朱仝这个贼配军竟然从自己眼皮底下逃了而甚是忿恨,如今再撞见当然也是分外眼红。

    而邓宗弼在突袭乱战之中甫一撞见朱仝,便立刻朝他攻杀过来的另一个理由,则是他也知道朱仝说是武艺了得,可是也不过是济州郓城县衙区区一个马军都头出身,想来也是全仗与绿林匪寇勾结才混出些名声,一个衙门捕役小吏,又如何与他这个厮杀征战惯了的禁军官将比肩?要在敌军中平趟出一条血路来当然要寻贼众里面的软柿子捏,而直接奔着他猛攻了上去!

    当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如今朱仝已投奔萧唐入伙聚义,再瞧邓宗弼咄咄相逼,他又怎会在按捺住心头火气!?

    丰姿长髯迎风摆动,朱仝瞪目忿怒,拍马迎上,但见马蹄翻腾、尘土飞溅,须臾间两马似要撞在一处,邓宗弼狠狠劈下的利剑未及触到朱仝身子,手中的长枪却已如闪电般探出,马战交锋时一寸长一寸强,冰寒锋利的枪尖眼见却要洞穿邓宗弼的胸膛!

    “嗯!?”邓宗弼面上神情一变,连忙收招格挡,朱仝却是接连强攻上来,一片枪影绰绰间,朱仝口中还大声喝骂道:“邓宗弼,我与你这厮本来无怨无仇,偏生逼人忒甚!如今我挣扎苦熬,复为良民已是无望,有幸与一众兄弟共聚大义,你还当真以为我怕你这厮不成!”

    朱仝口中边骂,更是抖索精神,越攻越猛。而邓宗弼啐骂了一声,舞剑恶狠狠再迎将上去斗成一团,此时他也不敢对朱仝存任何轻视之意,而是暗付道:没料到这朱仝区区一个衙门都头出身的贼配军,当真有一身奢遮的武艺!

    :。手机版阅址:

1120章 好生之德乃天相,杀人正自人杀之!

    锋利的剑刃映射出耀眼的寒芒,邓宗弼又是厉声一喝:“贼厮贱种!去死!”随即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仰蹄又如闪电般冲向朱仝!朱仝又挺枪去战,在两马相接的那一刹那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再度响起。邓宗弼右手绰着的宝剑狠狠的劈在朱仝架起的枪杆上,火星蓦的溅射,朱仝顿感手中攥紧的竟似有些承受不住猛斩的力道,而对方左手擎出的宝剑也暴斩袭至,朱仝慌忙侧身一闪,左肩盔甲上的若干甲片登时被削得飞起!

    邓宗弼手中擎着的各长五尺有余的宝剑,催马专要欺到朱仝的近身处厮杀,虽然他发现朱仝武艺高强,的确名不虚传,可是一番鏖斗下来,邓宗弼估计自己的身手也要在朱仝之上,再缠斗下去自己应也能占得上风。只是现在正率部突围,要速杀朱仝也不可能,眼下形势紧急,也不能只顾在此处与敌将放对,可是当邓宗弼刚打算甩开朱仝,先行杀出重围时,却见朱仝拍马赶上,又将他死死缠住!

    邓宗弼咬牙切齿,手中宝剑又卷起耀眼的寒芒当头劈落,而朱仝心中怒火也是烧得炽盛,他昂首狂嗥一声,将铁枪横过头顶,硬要架开邓宗弼势大力沉的这一击!

    “铛!!!!!!”

    又是一声剧烈到直教人耳膜生疼的金铁交鸣声起,朱仝架住了对方的劈斩,可是邓宗弼左手宝剑再度挥出,又朝着朱仝的腰肋恶狠狠的横扫了过去!

    “狗贼!休要逞强!!!”

    可是就在这时,邓宗弼惊觉斜侧处一声惊雷也似的怒吼声起,但听鸾铃响处,从强寇阵中又直直撞出一员猛将,抡起手中那柄金蘸大斧就朝着邓宗弼天灵盖凶狠的劈落下来!

    邓宗弼连忙挥剑勉强荡开了那员猛将劈来的大斧,也顿感虎口发麻,他又朝那员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留着落腮胡须,也端的威风凛凛的强寇头领瞪视过去,口中还大骂道:“杀不尽的草寇顽贼!你这厮又是哪个!?”

    “全大头领帐下索超,特来取你的狗命!”

    那员悍将口中大喝,随即催骑与朱仝一并又攻将上来。而邓宗弼听索超自报了名号,更是满面戾气的嘶声喝道:“大名府留守司的急先锋?又是个背反国家,合当挖腹剖心的逆贼!!!”

    三匹战马长嘶迎上,长枪大斧并举,直朝雌雄双剑攻去,朱仝、索超、邓宗弼三将在乱战厮杀之中各赌平生本事,正是枪刀流水急、人马撮风行,战团之中六条臂膊纵横,十二只马蹄撩乱,周围本来便已是血肉横飞、杀气遮天,三人战团中金蘸斧与浑铁枪直朝邓宗弼身上要害袭去,两把宝剑也迸出几道寒光,三人都似要必剥剥的咬碎牙关,不肯放半些空闲,直待觑窥面前死敌的破绽而一击致命!

    只是周围利器剖开血肉的闷响声不断响起,官军骑兵在青州两山强寇的围攻下纷纷从马背上颓然栽落,无主战马惊嘶着战场上乱窜疾驰,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许多仍未丧命的官军捂着伤口痛苦哀嚎,邓宗弼愈发心急如焚,可是对付一个朱仝尚且十分吃力,如今又添上个悍将索超,勉励自保已极是不易,也没有精力分神去指挥麾下部曲。

    如今是两军杀伐,自然不可能对敌人心存任何怜悯,率部拦截住官军厮杀的萧唐也不会按阵前斗将的规矩发付麾下弟兄与敌将轮番单挑,再大战个数百回合,战争中面对注定要结下死仇的敌人只有血腥的杀戮,是以本来率军督战的萧唐双腿一夹,胯下照夜玉狮子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白电疾窜而出,此时他也决定出手,拍马舞刀,直奔着邓宗弼杀去!

    凄厉的破风声令人心悸,寒锋陌刀劈斩出的刀芒十分耀眼,以一己之力苦苦与朱仝、索超二将鏖斗的邓宗弼惊觉那绿林数山共主也直朝自己杀来,却也只得奋力死战。又只血战了十余合的功夫,索超抡出的金蘸大斧荡开邓宗弼左手攥紧的宝剑,萧唐挥刀一记猛挑,右手宝剑应声脱手而出,双手虎口震得渗血的邓宗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仝手中长枪直直搠来,蓦的一抹冰凉伴随着剧痛袭至,邓宗弼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脯已被狠狠的搠出个血窟窿!

    邓宗弼满目怨毒瞪视着朱仝,忽的嘶吼一声,状如疯虎又策马奔出,可是他还没催骑奔出数步,猛然间就赫然发现一张獬豸面孔挡在身前。萧唐手中寒锋陌刀耀起一道玉沼春冰骤然袭至,邓宗弼顿觉自己似凭空飞起,在空中翻了几转,下一刻却是无尽的黑暗袭来,将他生生吞噬!

    鲜红激溅的血泉从邓宗弼的断颈处喷涌而出,奔驰战马上的无头尸身又一直往前奔出数十步的距离在轰然摔落马下去,抛洒着鲜血的头颅兀自在空中翻舞,又被萧唐举刀一下子戳住,邓宗弼血淋淋的首级被挑起空中,萧唐忽然又仰天长吼道:“邓宗弼、辛从忠二将已死,尔等倘若还不肯降,杀无赦!!!”

    遭遇伏击的官军骑众眼见邓宗弼、辛从忠两员主将都已身死,先是在山谷间遭遇强寇伏击陷入混乱,如今又很难从这一支虎狼之师中杀出重围,许多官军将士战意全无,虽然仍有一小撮人负隅顽抗,可是在卢俊义、索超、朱仝等头领率部的围攻截杀下官军浑如大片野草也割倒一般,山间谷口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也更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至于官军后阵的诸营步军,又在史进、唐斌等猛将率领麾下劲骑如虎入羊群之势,化作几柄锋利的尖刀官军阵中来回搅杀,也早将禁军布阵切割得七零八落,遭受伏击又无主将统领,诸营各部也被杀得大败亏输,军阵便似星落云散般七损八伤,大批军士撇刀丢枪,觅子寻爷的四处逃散开来,自然也已对两山绿林强寇形成不了任何威胁

    惨烈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萧唐率领一众弟兄众志成城,诛杀邓宗弼、辛从忠二将,又彻底击溃了沧州、永静军的官军兵马。而大名府清水镇附近的这次伏击战闹出的动静甚大,很快的,也有另一路官兵哨探探听得官军惨败,而一路快马兼程,前去向正位于大名府、博州、高唐州几处州府交界处的本部兵马急急传报:“报!高知府,沧州、永静军两处兵马在清水镇左近处遭遇两山强寇伏击,落得场惨败,邓、辛两位都监似也在乱战中为强寇所杀!”

1121章 高俅的兄弟,顺便为兄弟报个仇

    得知沧州、永静军两路兵马中伏惨败的那个官军主将本来就生得相貌阴鸷,他的脸色登时又阴沉的似要渗出水来。而此人正是权掌高唐州的知府,又是太尉高俅的叔伯兄弟高廉。

    眼见高廉面色阴沉,在他身后薛元辉、于直、温文宝等几个在高唐州指挥使司中任职的官将面面相觑一番,其中高唐州禁军之中的统制官薛元辉率先策马上前,并对高廉说道:“高相公,前番咱们受留守司钧令,本来要去接应欲袭取青州两山贼巢的关胜总管,可是留守司那边的兵马败得忒快,如今大名府兵情危急,沧州、永静军等几处军州的官军也遭那伙贼人杀败了,贼势甚大,我等又如何是好?”

    高廉只略寻思一番,随即阴声说道:“罢了,收兵,回高唐州。”

    在场的几个官将闻言更是诧异,薛元辉又向高廉问道:“可是高相公那两山强寇如今肆虐河北,大名府、沧州、永静军等几路官军尽被杀得溃败,我高唐州若是作壁上观,只怕日后朝廷追究问罪。”

    追究问罪?那梁世杰虽是蔡太师的女婿,可我兄长好歹也是殿前司太尉,是你大名府留守司军将无能,累得河北其他几路官军损兵折将,要找人定罪发落,朝中自有兄长照应,谁又能治我的罪?高廉听罢怪眼一翻,又重重的冷哼了声,说道:“是关胜、邓宗弼那几个官将带兵不力,致使贼众猖獗,朝廷要问责发落,也须治那厮们覆军杀将之罪,又干我等甚事?本官身为高唐州知府,戎卫本州治下清平才是本职差遣,朝廷要降罪也治不到本官的头上来!”

    虽然高唐州与大名府、博州等几处州府邻近,而青州两山纵横河北两路几处军州,高廉这边按留守司发付来的军令行事本来就甚是不情不愿。只要绿林兵马不冒犯到他治下高唐州的地界,你是要杀人越货的恶匪也好,是对抗官府的强寇也罢,又与本官有甚么干系?

    因为高廉身为高唐州知府又兼管本州兵马,能够倚仗他哥哥高俅的势耍在本地无所不为,他的政绩战功,完全不需要看谁的眼色行事,只要他的叔伯兄弟高俅仍然在东京汴梁得官家宠信,那么再打熬些时日他的官位也只会一路水涨船高,也未尝不能混到一方陪都之类的要紧去处做个留守相公。

    朝堂内有靠山,在本州厮混的当真比土皇帝还要过瘾的高廉本来就不是甚么矢志竭力守土,为国建功的人物。虽然说高家平辈的叔伯兄弟里面,先前多是似高俅、高衙内这等泼皮出身的无赖闲汉,他高廉相对来说还算是出息些的一个,不但习练了些武艺,胡乱学得些杂七杂八的道术,自从高俅发迹之后又提拔他做得这高唐州知府,上马管得军,不但自己私自招募些亲兵,倒也有几分带兵的本事。只是自打遂了自己小舅子殷天锡的意占住了柴皇城的房屋围院,又迭成文案至沧州横海郡去抄了当地富豪柴进的家私之后平添一笔暴利,府宅家私之中赤的是金、白的是银,留在本州快活,又何必戎马劳苦,去管其他军州的闲事?

    而如今大名府、沧州、永静军等河北两路治下几处官军尽皆被那两山强寇杀得惨败,本来就未曾打算尽力死战的高廉更是心生退意,而不打算强自出头。

    至于薛元辉、于直、温文宝等官将听高廉阴声说罢,他们大致也知这个同样在本州兵权在握的知府官只打算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当下也都不敢再谏说劝高廉驰援其他军州的同僚。随着诸营各部将官连番号令,高唐州一路的官军前队变作后队,这些时日下来只相当是出了州城,在周遭地界转悠了一番,便已要打道回府,而不愿在此与那青州两山强寇对阵鏖战,白白折耗了人马。

    只是高廉率领着本州只当做私兵看待的官军行不过五六里外,隐隐的便能望见尘土起处似有敌军拦路,眼见来的渐近,正当高唐州军兵警惕戒备之际,高廉也觑见对面军阵之中打出的几面号旗之上也写得分明着“武锐营屠龙手孙安”、“千钧棍山士奇”以及“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等名号!

    片刻惊异过后,高廉蓦的脸上又是煞气凛然,他心中也暗念道:这伙草贼,本官还未曾打算去剿捕你这厮们,今日倒偏要来就缚!

    可是高廉正发狠寻思着,从后阵却又有军校前来急报道:“报!高知府,清水镇那边也有大股强寇马军直追而来,只距此不过三四里的路程!”

    高唐州这边的官军有哨探人马,青州两山自然也有游骑主意警戒周围敌军的动向,而孙安、魏定国、单廷珪这一路兵马得授意率部北进准备截断官军的退路,在萧唐击溃沧州与永静军两路官兵之后,也察觉到了高唐州方向有官军观望战势,随即点拨兵马撤离。

    倘若是寻常军州只打算自守门户的官军兵马,萧唐心说放了倒也无妨。可是那高唐州的知府高廉,萧唐当然也很清楚他是汴京城内自己死敌高俅的叔伯兄弟,也本州也是个无所不为的恶官,再加上先前高廉还迫害得柴进险些死在府衙内,又侵吞了他的祖业家私,无论是顺便除了这个祸患还是要为山寨中的兄弟报雠,既然撞见了自然也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随着一道道将令穿出,萧唐麾下兵马得令打马如飞、奔驰往复,在刚刚取得一场大胜的兵马又开始迅速行动起来,高唐州这一路的官军也惊觉身后隐隐的有尘土飞扬,一支支骑兵从地平线的那一头已经露出身形,看他们的冲击的势头,似乎是打算要一鼓作气突破己方军队,在造成混乱的同时与前面的强寇兵马前后夹攻。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后侧强寇追兵杀气腾腾,挥舞着雪亮的战刀,马蹄翻飞时激起大片尘土,一路尘烟滚滚疾驰而来,前面又有青州两山兵马严阵以待,早排列开阵势架起冷森森冰寒的枪阵,高唐州一路的官军军阵眼见前后强寇兵马来势凶猛,渐渐的已有松动的迹象,而于直、温文宝等官将虽然高声喝令各部兵马稳住阵势,可是他们脸上也已显露出慌乱之色。统制官薛元辉也立刻拍马奔至高廉身侧,急声说道:“高相公,贼寇来的忒快,我等又当如何!?”

    高廉只略作寻思,立刻高声喝道:“传本官的军令下去,诸营各部统制、提辖等一应军健,各率部领军马集中在一处,不必理会后方的追兵,只顾从正面冲杀过去!只须突围出此处奔回高唐州城里去,有城险可守也不惧贼军夹攻!”

    喝令罢了,高廉心中还寻思道:不过是胜了几阵,那青州两山强寇的气焰便恁的嚣张!我高唐州军州虽小,好歹军广粮多,那些草寇相逼忒甚,轻视本官只统领这高唐一州的军马,却是非让我祭出最善使的法门来,反要将你们这伙贼厮杀得个措手不及!js3v3

1122章 飞天神兵?装神弄鬼的“妖术”

    武锐营阵中孙安眼见前方的官军向己方疾冲杀来,他挥剑一劈,麾下手执橹盾长枪的将士立刻奔将上前,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形,长枪平举、森然如林。在旁的山士奇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如今魏定国、单廷珪布置的神火圣水二营布置于后阵,前方在挫败关胜统领的大名府留守司禁军的战事中也是那神火将与圣水将抢得了头功,山士奇也不止是敬服他们二人用兵火攻水浸的本事,心中同样也生出竞争之意。

    都是一个大寨之中的兄弟,自己与孙安哥哥也都是武艺奢遮的好汉,他神火与圣水二营能建奇功,我们武锐营的兄弟又差甚么?

    而营中主将孙安性情比山士奇更沉稳些,他冷眼乜视着前方冲杀过来的官军兵马,又是一声令下,武锐营长枪阵后的弓箭手纷纷挽弓搭箭,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嘎吱声中,手中长弓弓弦张满,倏忽间孙安又是一声“放箭!”一蓬蓬狼牙箭立刻掠空而起,在空中交汇成密集且挟杂着刺耳的尖啸声的箭雨,向着对面的官兵攒射过去!

    如雨暴降的利箭又许多击打在官兵马军骑士竖起的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也有不少箭矢射中了奔驰的战马与骑乘在上面的骑兵,一通人仰马翻,而官军的冲势不减,只顾要速速冲溃前方拦截的强寇兵马。

    两轮施射过后,孙安也缓缓擎出双剑,情知很快麾下儿郎们便要与官军短兵相接,这时他忽然又瞧见对面的又一员主将策马奔出,马鞍鞒上挂着面聚兽铜牌,上有龙章凤篆,那官将又从背后掣出一口太阿宝剑来,似是率先冲杀入己方军阵中来,而瞧那人身后打出的旗号,应该就是高唐州的知府高廉。

    孙安当然知道新投至寨中时日不久,本来在江湖中风评极好的小旋风柴进兄弟便是被这个狗官所害,也很清楚他便是东京汴梁殿前司中那个权奸高俅的叔伯兄弟,按孙安所想就算这个狗官在高唐州兼管兵马,应也是攀高俅那老贼的门路才做得一州知府,想来也应是个公器私用、横行枉法的奸佞小人,可如今看那高廉争先突进的架势,遮莫他还有斩将夺旗、冲锋陷阵的能耐?

    孙安心中正念时,却见拥簇着高廉杀来的官军之中又涌出三百多名衣甲扮相不似寻常官军兵卒的军健。如今前后都有强寇兵马夹攻,高廉情知形势紧迫,是以刚要与敌军兵刃相见时,他便要使出了压箱底的看家本领,而那三百多名体己的心腹军士被高廉称呼做飞天神兵,一个个都是山东、河北、江西、湖南、两淮两浙选来的精壮好汉,武锐营中军健瞧那三百多名飞天神兵,就见他们各个头披乱发,脑后撒一把烟云,身挂葫芦,背上也似藏千条火焰,各个也都面带熟铜面具,手中持的是扫帚也似的镔铁滚刀,身上不止有前后竖两面青铜的掩心铠甲护身,却又做黄抹额齐分八卦、豹皮裈尽按四方的道家扮相。

    阵前山士奇瞧得心中诧异,他又向孙安觑将过去,说道:“高廉那狗官麾下的这群撮鸟倒是有趣!阵前恁般鼓弄玄虚又是作甚鸟怪?”

    “还是不可轻敌,看高廉那厮的架势也是有备而来,不能疏忽大意。”

    孙安这边刚沉声说罢,却听对面高廉策马仗剑,大声怒骂道:“你这伙不知死的叛贼,怎敢来冒犯本官?却不知已是死到临头!”

    喝骂罢了,高廉口中念念有词,明明驱骑前冲,现在倒有几分要设坛作法的模样,忽的他又大喝声道:“疾!”就见从高廉周围的飞天神兵队中抡出数十颗球状的物体,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到武锐营摆成的枪阵中第四五排的位置,骤然竟然又窜出道道黑气,那些道黑气直冲半空,顿时让武锐营前阵的军卒大多置身于浓烈的黑烟之中!

    浓烈的黑烟不止熏得人咳嗦不停、泪流不止,甚至还有的兵卒因为在猝不及防下口鼻内吸进了大量的烟雾七窍也开始渗出鲜血来。而高廉麾下的飞天神兵又从背上各取下铁葫芦,将内藏着硫黄焰硝烟火药料的筒口对准阵型登时混乱的强寇兵马,引火的唧筒被用力抽拉,又迸射出无数道烈焰汹涌喷出。

    但见阵前列百层黑雾,浑如云生四野、雾涨八方,黑漆漆的浓烟前面又透出猛烈的火光,一片光焰乱飞、上下通红,径直向武锐营扫来,就连孙安、山士奇二将也被浓烟熏得咳嗦不止,对面不能相顾,坐下战马也惊得乱窜咆哮,后侧大批的军健不明就里,隐约只觑见官军那边似凭空卷出一团团黑气,又有人依回风返火之法以烟熏火攻,在两军还未开始短兵相交之前,武锐营的军阵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而搅得混乱!

    而与此同时,率领麾下诸营各部劲骑也奔至附近的萧唐隐隐也能望见前方高唐州官军与孙安、山士奇所统领的武锐营军健厮杀的方向隐隐有黑烟升起,虽然说在原本轨迹中萧唐也知高廉是个精通妖术的人物,可是自己先后见识过了乔道清名为幻术实则为障眼法的手段,马灵、戴宗擅长调息内劲的神行法以及罗真人与公孙胜师徒二人的道家玄门功法,也从来没有见过会有甚么奇人异士会甚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仙法妖术。

    可是隐隐望见高廉那边统领的军阵之中似忽然卷出异相,忽然遭受浓烟猛火打击的武锐营兵马立刻也陷入混乱,萧唐马上意识到了高廉应该也是使出了甚么旁门手段,可是一时间觑不清个分明。只是萧唐隐隐觑见战阵那边烟幕滚滚、流火肆虐,他也忽然意识到了甚么,心中蓦的生出股有些熟悉的感觉

    在对面饶是孙安、山士奇虽然武艺高强,也都是敢打敢杀的豪杰之辈,但是先扑面袭来不是手持兵刃的敌军,却是浓烟猛火,麾下的将士在遭受突然打击下都不禁到处乱撞、掉头就逃,不得已之下他们二人也只能仓惶后撤。而高廉趁着烟熏火攻之际又分调麾下各执铁扫钹刃的飞天神兵与官军兵马左右迂回,绕过前方浓烟滚滚的区域向敌军掩杀过去,狼狈后撤的强寇兵卒有些人还惊惧的念道:难不成官军阵中真有人会妖术,有那呼风唤雨、召烟催火的本事!?

    前面军阵的溃动很快便波及到了后阵,后侧神火、圣水二营的军健也立刻稳住队形力图压住阵脚,而就在这个时候,统率神火营一众军兵的魏定国觑定了前面的异相,忽然又高声喝骂道:“直娘贼!甚么道术妖法,不过是毒药烟球、引火烟球,还有火磷葫芦的手段,倒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1123章 故弄玄虚,怎敌真焰猛火的战法

    感谢上周兢兢业业寂寞哥,阅读用户端楚河两位好汉的打赏

    正是内行看门道,深谙大宋军旅之中诸般火器应有的神火将魏定国,自然也很清楚在武经总要之中同样有记载诸如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竹火鹞等八种火球类火器的图绘与构造。

    似高廉所使的这般手段,魏定国大致也能猜到这也与火药燃烧时产生的浓烟熏伤敌人,并使敌阵溃乱的烟球等火器做工相似,其内通常先以配好的火药根据功效或是加入砒霜、沥青,或是外以黄蒿、艾草包裹后以麻缠绕数层,再在最外层敷上松脂、黄蜡以及炭末等混合而成的油泥,干后做成,使用时则用以火锥烙透之,再抛投而出。甚至还有以麻皮、沥青、黄虫葛、黄丹、炭末半等原料调成的毒药烟球,投射而出后其烟气不止可以使敌军口鼻出血,重者亦会毒毙。

    只不过这类火器烟球通常由投石炮具或是床子弩等重型军械抛射而出,轻便者亦可由弓弩施发,似魏定国便将通常用于攻城、水战中的火器应用在野战之中,何况高廉那厮手下所谓的飞天神兵大多配备的火磷葫芦也都是他这个神火将也早已经用在了实战之中,似魏定国这等懂行之人,也立刻看出了高廉所使放烟催火伎俩的端倪。

    倘若真是甚么以寻常道理解释不了的仙法异术,超出如今时节世人认知事物与些玄虚神怪联系起来,许多军健也难免心生畏惧恐慌,又是在突然身陷毒烟猛火的情况下军阵也难免开始溃散。可是这类利用火器取巧的法子魏定国既然已经知个大概,当然也不会被那高廉所谓的妖术给吓到,他忙又向统率圣水营军健的单廷珪那边望将过去,并高声说道:“压住阵脚,且先接应来孙安、山士奇兄弟的人马,高廉那厮使的伎俩由我去破它,我倒要瞧瞧是他手下那数百装神弄鬼的撮鸟能耐,还是我统管的神火军厉害!”

    做了多少年彼此照应的袍泽战友彼此间早就十分默契,单廷珪一听魏定国说罢便知他有了退敌之策,当下他也不赘言,立刻督令麾下军健排开来阵势,先是任由着前方溃逃后阵的武锐营同袍从阵型中穿梭而过,只是严守在原地防备,绝不后退半步。

    而高廉舞剑指挥那手下那三百多神兵首当其冲,背后也有官军协助一起掩杀过去,自己琢磨出的妙招得手,他也甚感洋洋得意。本来他早年在四处厮混时也不止似他叔伯兄弟高俅那般尽学些风花雪月、吹弹顽耍的手段,不止能使剑耍棒,也曾学得些千门中人行骗时用的戏法手段装神弄鬼,兼之也有些舞弄火药的伎俩。

    高廉倒也算有些怪才,想到自己学得的花招,结合宋时军中火器应用另辟蹊径选练起这三百多个体己的亲随,虽然单以对敌军造成的伤害而论远不及魏定国打造出的神火兵,可是胜在能障人眼目,多是信些神鬼之事的军健以为真有高人作法,忽的也置身于黑烟猛火之中,大多也都会惊惧溃退。

    只不过高廉也知自己善用的伎俩关键在于攻敌不备,如今也只是想立刻冲溃强寇兵马的围堵脱离险地。至于高廉手下被唤作飞天神兵的那三百多个剽勇汉子不止肯为他所用,他们也都是从大宋各地被择选出来,论身后本事也都强过寻常兵卒的人物,此时他们趁着敌军兵卒势溃,又仗着手中火器冲锋在前,本来以为能够一举杀溃前面一众强寇军马时,从对面却有数十个瓮罐被猛掷半空中,又划出一道道抛物线朝着他们的头顶直砸下来。

    乒乒乓乓一连串瓮罐碎裂的脆响声乍起,那些面带熟铜面具,也有掩心铠甲护身的神兵军健就算不至被砸个头破血流,可是他们惊然发觉夹杂脂膏等物,甚至粘稠的的液体在他们身上缓缓滑落,破碎的罐瓦之中溅出呈黑色的浆液也流淌得周围到处都是。

    当高廉以及冲在最前面的三百神兵刚发觉情况不对时,便忽闻强寇兵马后阵接连发出“咻咻咻咻!!”的箭啸声,数百支火箭骤然间直窜向长空,随即又直直坠落下来。

    片刻过后,又是火光熊熊,本来在战阵中心处浓烟滚滚的位置两侧又似点起了两座火炉,火光耀眼,热浪焦灼,哔剥爆烈燃烧之声也是不绝于耳,只不过这一次漫天大火燃起的位置,却是在高廉麾下的兵马之中!

    如今反倒是己方兵马遭受猛烈的火攻,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三百多名神兵军健几乎都葬身火海,甚至就连高廉也顿觉热浪袭来被燎得须眉发卷,本来春风得意的他,现在却又忽然遭受强寇那边杀伤更为猛烈的奇袭火攻!

    以奇招取巧,多半也是要从心理上彻底使敌军军心溃乱,而魏定国那边又是几轮火攻突来,但见官军之中惊嘶的马匹乱窜奔逃。走不迭的官军顿时都被烧得焦头烂额、遭火噬烧损,受凶猛的火势与浓密的黑烟阻隔,唐高州的官军唯有向斜侧方逃奔,或是步步后退下来,而身后萧唐所率的几支骑阵自然也不会给高廉统领的官军任何机会,在所部正副将的率领下,已然轰然杀至,并恶狠狠的直插入官军溃散的阵型之中!

    一阵人仰马翻之中,史进厉声虎啸、纵骑如飞,率领盘龙营的骑众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最先从敌军正面恶狠狠装了进去,他手中三尖两刃刀左右横扫、上下翻舞,本来就在猛火打击下节节败退的官军又被杀得如波分浪裂也似,挡者立死。杀声盈天,陈达、杨春二将也与数百精锐紧紧追随在史进左右,肝胆俱裂的官兵亡命奔走,大多人根本不敢回身反抗,他们或是向着山林荒野,或是向着己方兵马人头涌动的位置拼命挤进,周围还有许多垫背的,就算是同僚被强寇所杀,自己好歹还能挣扎得来片刻幸存的指望。

    高唐州禁军之中的官将温文宝也是一般的心思,他眼见那面若银盘的强寇头领率部突袭之势挡者披靡,只是攥紧了手中长枪枪杆却不敢主动冲上前去顶住敌军的冲势厮杀。己方大多部曲已经是溃不成军,一片混乱之中温文宝也寻觅不见高廉、薛元辉等本州主官同僚的身影,片刻迟疑过后,温文宝到底还是拍马回身,不敢与史进等一众强寇头领正面厮杀,而是要意图尽快逃离险地!

    只是自己面前反倒多有溃逃的官军阻隔,那一拨强寇却势如破竹的直撞进来,温文宝惊觉冲杀至己方军阵的强寇兵马之中一个体魄雄健、一个腰长臂瘦的头领催马一左一右,已然直奔着自己截杀了过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址:

1124章 十分相似的场景,截然相反的立场

    史进麾下陈达、杨春二将眼见前面的军将要逃,遂分别各率百余骑从两侧拦截过去。强寇劲骑与官军溃兵撞到一处,温文宝也只得硬着头皮催马上前应战,只是陈达与杨春二将一个丈二长枪撒如雨,一个到处刀锋乱撒花,温文宝只对付一个便已十分吃力,更何况是面对两人的夹攻!?

    尤其是那面若银盘,看来手段更为奢遮的强寇头领纵骑驰骋搅杀己方兵马,也催马直朝着自己这边直冲而来,温文宝骇得手脚慌乱,本来便只属泛泛之流的枪技更是乱了章法。杨春猛的抡起手中大杆刀兜头劈落,温文宝仓惶躲闪,冷不防一旁的陈达又是一枪搠来,直直搠中温文宝的肩膀将他刺落坠马!

    左右立刻有数十骑奔出,将坠马的温文宝团团围住将其生擒活拿住,本来陈达、杨春历次出征多是追随史进左右帮衬,也很少有机会在与敌将的厮拼之中建功,如今二人合力速擒住一员官将,也都甚感鼓舞。陈达也立刻扬起长枪,高声吼道:“高廉那个狗官又在何处!?”

    骤然间激烈的杀声再度响起,先是萧唐统领的强寇马军突袭而止,将高唐州官军的阵型冲击得零零散散,过后不久,步军头领率领麾下勇健也直杀入战团,锋利的长枪钢刀上耀起一片片幽冷的寒芒,只顾往面前惊惧慌张的官军剁去,战事至此,高唐州一路官军的溃败已是无可避免。

    而高唐州禁军之中另外一员官将于直策马慌张的寻路奔逃,正好撞见一对相貌生得十分相似的强寇步军头领率众挡在自己面前。本来于直还打算借助战马的冲势硬生生直撞过去,可是除了那两个步军头领又有百来号强寇步卒涌将上前,胯下的战马恰似陷阱了泥潭,也如何能够冲撞出去?

    于直就见那两个强寇头领虎皮磕脑豹皮裩,衬甲衣笼细织金,手内钢叉光闪闪,腰间利剑冷森森,此时更是二话不说,挺起手中点钢叉便朝着自己搠来。于直只能胡乱挥舞起手中大刀乱斩,力图迫开杀至眼前的那些强寇,只是解珍、解宝兄弟二人自也是十分默契,这边解珍拔足上前,挥叉抵住于直剁来的长刀,那边解宝立刻暴蹿而出,绰紧了手中钢叉直刺,便恶狠狠的刺进于直的腿股之内!

    顿觉剧痛钻心的于直惨嚎一声,登时翻身从马鞍上直坠了下来,解珍、解宝兄弟二人身后的军健立刻勇健上前,拿绳索七手八脚的也把于直绑了个结实!

    如今温文宝、于直两个官将都被青州两山绿林兵马先后拿住了,知州高廉一时间不知去向,剩余残存的官军见不是头,大多也都丢下兵刃跪倒在地高呼愿降。仅剩下一个官将薛元辉率领数十骑乱战奔走,周围追随的官兵也是越战越少,冷不防从斜侧还有一杆挠钩探来,正勾中薛元辉胯下疾驰战马的一支前蹄。惊嘶一声过后,战马轰然先前扑倒,扬起一片尘土,薛元辉也从马背上被颠翻下来,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又连忙朝自己善使的双刀抓去。

    当满身尘土的薛元辉擎住双刀在手,立刻挣起身子来惊慌四顾,却绝望的发现自己早被一拨拨强寇马步军团团围住,饶是还有些官军军健也都跪伏在地上束手待毙

    一片凄凉萧杀。

    善使两口双刀,在行伍中也被人称做双刀薛元辉的这员军将在高唐州禁军之内好歹也是被赞作上将的人物。此时身陷敌军重围,薛元辉情知今番难以逃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却忽听斜侧有人沉声喝道:“薛元辉,如今高唐州几个领兵的官将战死的战死、被擒的被擒,唯独剩下你一个人,却仍要负隅顽抗么?”

    薛元辉瞪视过去,眼见团团包围住自己的强寇兵马之中,那个面戴獬豸面具的绿林数山共主全羽策马闪出身来,他惨然一笑,说道:“姓全的,你虽然是绿林道中奢遮的人物,可是我乃为国家效力的禁军官将,兵匪之间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如今我既折在你手中,也没甚好说,不过我也曾听闻你仁义的名声,只求落得个痛快的死法!”

    当年征讨河北张迪的时候,萧唐做为大名府留守司的兵马都监,与薛元辉这员高唐州的军将暂时都曾调任至汴京枢密院派来的剿贼主帅王焕帐前听命,只是彼此之间各有差遣,也并没有甚么深挚的交情。而按照水浒原著中的轨迹,萧唐也知这个薛元辉是在梁山军攻打高唐州时,出马与花荣鏖战,却成了那小李广弓箭绝学之下无数亡魂中的一个,在原著之中花荣的冷箭难防,射杀的那许多敌将之中武艺有高有低,萧唐也不知薛元辉本事深浅,只是当年做为袍泽出战的相处来看,也并不清楚他的为人秉性。

    而如今在生死存亡之际,萧唐倒发现这个薛元辉并非是贪生怕死的孬弱官将。

    略作寻思后,萧唐又厉声对薛元辉喝道:“高廉那厮仰仗权奸高俅的势要,在高唐州无恶不作,你这个本州指挥使司中任职的官将自然更是清楚,如今正是高廉那厮恶贯满盈、合当伏诛之时,你却仍要为他送死不成!?”

    薛元辉却断然摇了摇头,又道:“无论高相公为人如何,好歹他是受朝廷调任过来的州官。全大头领,我也知道你寨子里有许多头领先前都是朝廷军官,你借着朝廷不明,滥官当道,酷害同僚的名头说动他们情愿投奔你。我只是个粗卤莽夫,打熬学得些本事,只打算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就算你们青州两山大寨不似寻常绿林恶匪,好歹我还要留个清白名声。

    你说高相公为人再是不堪,可是他却待我不薄,我身为高唐州军将,也只不过是个吃皇粮的,只知本职差遣,管不得民间甚么风闻,于公于私,我这条性命卖与他也是心甘情愿,你要打算游说我投降归顺,还是莫要白费口舌了!”

    听薛元辉断然不肯弃械投降,萧唐心中不仅感到有些意外,忽然他又想起当年自己在征讨河北张迪的战事之中,于攻破易阳城后同样抵死不降、宁折不弯,而死在了自己枪下的贼将董澄。

    只不过情景虽然十分相似,可是萧唐先后立场却是截然不同,当年他是以朝廷官将的身份出手刺死个悍不畏死的强人头领,如今却是以绿林数山共主的身份,面对同样仍要负隅顽抗的禁军官将。js3v3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水浒任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水浒任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水浒任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