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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95章 水路包抄,谁偷袭谁?

    由高丽军阵中冲出的诸队轻骑也如滚滚洪流,前面一排排骑兵绰刀持枪,直朝着战场中心来往奔走的渤海骑众,打算死死咬住前方骑军,托缓其奔势,再等身后高丽步军迫近合围剿灭。

    恁般形势,就好像是几只脱缰的野狗狂吠着急奔而出,却是落进了狼群之中......

    一队高丽轻骑还没等咬住前方的敌骑,从斜侧便有一彪军马迂回杀至,双方轰然撞击到一起,鲜红的血液顿时激溅于半空,渤海骑众便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截杀住的高丽骑军阵型劈分开来!

    周围渤海骑众奔势仍如一枝枝离弦之箭驰骋来回,随着言有信一声号令,数百骑兜住缰绳一并回转身来,在溃乱的高丽骑兵阵中往回冲杀,被撕裂成数截的骑兵片刻停留不得,正当甫受突袭的高丽骑士挥舞起手中兵刃准备迎战,先前突袭他们的敌军却纵骑错身而过、扬长而去,紧接着在这些猝不及防的高丽骑兵身后,又有一支渤海劲骑扑杀而至......

    暂时剿杀在一处的高丽骑兵与渤海马军忘我的正面冲锋厮杀,拉开些距离时,渤海马军手中的骑弓又觑定了那些仓惶的敌军。以骑射之法杀敌,渤海人中以游牧过活的马军健儿有着先天上的优势,高丽马军暂时缺乏步军的协助,甫一交锋便以处于绝对的下风。

    骨骼碎裂声、利刃割肉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高丽骑军之中不断的响起,每当几支骑军就像惊涛怒浪恶狠狠的撞击在一处,霎时璀璨起片片灿烂的血花多半都是从高丽骑兵身上溅出的,几股骑兵乍合又分,即便纵马旋即交错而过的当口,大多渤海骑兵心中满怀恨意,双目满是血色的只顾挥舞兵刃朝着敌军身上狠剁猛搠过去,烟尘滚滚中,地上渐渐的又多出数十、近百、数百......乃至更多具尸体,无主战马悲嘶,惊恐的逃往远处,被渤海骑众撕咬蚕食的高丽军马也是越来越少。

    比骑术?言家兄弟统领渤海马军来往奔杀,来如旱天雷,去如一阵风,饶是高丽马军竭力死战,又如何能够抵敌?

    “头领!高丽厮鸟的步军迫近了,那厮们施发箭弩,折了几百个弟兄!”

    奔驰杀伐当中言有信与言有义忽听有头领急声报道,他们深谙骑战之法,当然也很清楚骑兵要快速的驰骋冲锋起来才能显示自己的威力,无论是乱战游走,还是突骑破阵务必马不停蹄,而一往无前的疾驰起来,如果被敌军大量的兵马围困住只得原地缠斗,任他们骑术精湛也端的凶险。是以言家兄弟又打了声唿哨,教各部马军头目分头率部往战场四周疾驰散开,依旧能以骑射之法而消磨敌军的兵力。

    两伙骑军乱战杀伐只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而高丽马军便已经伤亡过半。

    金直喝令麾下各支部曲押上,就算拼得诸部骑兵损失惨重,也宁可任由着周围有敌军袭扰,只图尽快与前方摆成六花阵的乱军本阵兵马正面对决。

    而六花阵右翼前军、左翼前军兵马则分别由奚胜麾下偏将柳元、潘忠二将统领,眼见高丽大军迫近,他们二人也是好整以暇,喝令麾下诸部军健绰盾持枪,后方也有弓箭手拈弓搭箭,就等敌军押上,而抵消对方的进取之势。

    实则高丽统军的主将,身为西北面行营都统的金直倨傲惯了,的确是性急易怒,容易受人撩拨火气,可是他身为高丽武人两班贵族子弟,自幼也曾习读兵书不辍。他看似莽撞的挥军押上欲与敌军全面厮杀,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金缘不止命我督军前来征讨霸占保州的乱军顽贼,同时也派出李芳率领我高丽水师离港往北,前去攻取保州港隅...金直心中发狠念着,按他设想,想必乱军诸部也是倾巢而出,如今正是后防空虚。倘若能在陆地上死死缠住敌军兵马,李芳那边率领水师顺利攻取港巷一带,这伙乱军闻报之后必然军心动荡,只得立刻挥军撤防意图守住保州,任他摆出甚么大阵又有甚么用处?届时后路却被切断,再由我挥军掩杀追击......如何不能重挫大举歼灭了这伙藐视我高丽国威的贼厮乱党?

    金直自以为估算的精细,再估计时辰,他又念道想必李芳那边率领水师也已经开赴至保州港隅,并登岸准备奇袭保州城郭了吧?届时这伙乱军贼子惊觉后方有失,已是晚了,又怎会再猖獗下去?

    ※※※※※※※※※※※※※※※※※※※※※

    与此同时,统管高丽水军的军将李芳的确按金缘帅令,率领四千水军由高丽南浦以北的港湾驶离,走水路直往保州港隅的方向杀去。

    水面上海风阵阵,四千高丽水军还没等行出十里的距离,便惊然发现前方有数支舰队拦路,并且对方海舶船只的规模,竟然还要比高丽的官船更为高大精良。

    其中有一支舰队趁着顺风之势,队形迂回在海面上急急驶出了个弧形,大小三四余艘各式战舰似要从斜侧加入攻击圈,另有船队截住了高丽水军的后路,呈三面合围之势,步步紧逼的疾游驶过去。

    觑清那几支来路不明的水军舰队船只高大,看来武器齐备、兵员充足,李芳见状又惊又怒,此处靠近高丽内陆,以往高丽水师来往纵横,就算也曾与一些海盗流寇撞见时就算偶有交锋,可是四千水师的舰船与兵卒规模,寻常海盗根本占不得甚么便宜,也只得利用浩翰的海洋绕道回避,摆脱甚至高丽官军水师的搜捕。

    可是眼前那几路水军分成几队,气势汹汹的直扑过来,这架势就好像对方是有本地官府倚仗的水师官军,己方船舶反倒更似是在海上被发现正要被剿捕的海寇。李芳惊觉对方的船舶数量竟然远胜于己,如果在海上就此与敌军进行遭遇战只怕凶多吉少。

    而且那些船队明显是有备而来,顶住了己方官军水师三面围杀过来,如今只怕也很难突出重围,而在浩翰无垠的汪洋大海上与敌军船舶相互追逐对持。现在唯一立刻脱离战团的出路,就是教麾下水军靠岸弃船,上陆地摆脱那几伙不知底细的船队截击。可是李芳有军令在身,估算时辰,此时陆上想必金直率领马步军已经与占据保州的强寇开战,自己又怎能放弃麾下战船而任由敌军缴获,更是违背了帅令延误攻取保州的时机?

    就算李芳根本无心恋战,可是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喝令麾下诸部船只只顾往正前方的舰队那边疾速驶去,好歹在海面上撞出一条出路,试图摆脱这些敌军战船的堵截。

    如今辽朝自身难保、金国又急于吞并辽国全境,想必也不至突然发难偷袭我高丽船队,何况我也并未见过辽、金国有如此规模的水师船队集结起来......宋国的水军?这更不可能,如今宋人意图联合金国攻伐辽朝而取燕云之地,没由来的又招惹我高丽作甚?

    李芳咬牙念罢,他又向四面环视过去,也能清晰的觑见海面上那几支拦截过来的舰队中有船舶打出“靖海”、“横江”、“潜龙”、“伏波”、“白河”等旗号时,骤然间他心里一突,又惊觉念道:莫非这些来路不明的舰队是占据保州那伙乱军强寇的部曲?这又怎么可能?以往也从未探闻得那边有如此规模的船队出入,何况不过是群聚集在一处的辽东流民部落,又如何能招聚来这许多的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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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6章 李俊闹海,猛虎出闸

    当李芳再度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浑身是血,茫然四顾,只见周围几艘战船上流血漂橹,大批如狼似虎的敌方水军跳帮杀上己方水师战船,并肆意屠杀麾下惊呼惨叫的兵卒水手。

    忽然间有个生得通体雪白的敌军头领骤然间从水面中蹿出,薅住不远处自己手下的一员亲随将官,蓼叶尖刀直直搠在他的腰肋上,还未待那将官发出惨嚎声,便又被那个敌军头领拽进海里。水面一阵血涌气泡翻腾过后,再浮出水面的便是一具浸泡在海水中冰冷的尸骸。

    至于那员一招搠杀自己亲随的敌军头领却似再也没有从水面上浮现出身形,李芳再惊惧四顾时,隐隐约约的,似乎又看见海水中有一条白鱼在海战惨烈的大小船舶当中来回肆意游走......

    李芳忽然回忆起方才自己本来打算喝令大小海舶战船上的弓弩手先行向对方施射箭雨,再准备拉近些距离时以拍竿攻击前方拦截去路的船舶时,却觑见对面敌船大舰上却竖着几具投石炮具,有水手操起刀斧砍断绳索,陡然响起沉重的机括拉动声,沉重的石块盘随着巨大的投石机支架的剧烈弹射直飞而出,发出闻之令人心悸的破风声硕大沉重的石块高高的抛到空中,随即翻滚着直朝己方船只砸将过来......

    “轰!”、“轰!”

    头两块飞石并没有击中目标,而至直直的砸落进海中,掀起数丈高的浪花,甚至险些教一些小船剧烈颠簸,当即也有些水手跌将坠入中水。彼此相距这还甚远,强弓劲弩也攻击不到对方,而敌军却可以用射程极远、且破坏力端的骇人的石弹抛射过来,恁般声势已经足以让高丽水军胆战心惊。

    终于又是一声巨响,凌空砸落,满是棱角的青石准确的命中了高丽水师船队里面的一艘大舰,顷刻间就将那船只的桅杆与甲板砸得粉碎,碎裂的木板、折断的桅杆登时飞溅四射,船身竟似也被砸得凹陷了下去。旁边另有几艘小船当即也被飞石砸中,船身立刻碎裂伴随着石块下坠的惯性被卷入海里,至于船上的水手,有不少当即便已化作一滩溅满巨石的血肉......

    对于敌军的远程攻击李芳无能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面合围的船舶先是抛射飞石,继而弓弩齐发,直到己方残存船舶上的官军水兵早已是溃不成军时,这才驾船飞速拉近距离要以撞击战和接舷战的方式继续剿杀己方水师,然而那些敌军对于船只熟练的操控、以及跳帮近战的凶悍,也远远出乎于李芳的意料之外......

    李芳咬牙切齿,瞪目四顾,他眼睁睁看着周围溃乱的属下水军生受剽悍的敌军屠戮。他所在的官船之上,也已有诸部水军勇健跳帮杀将上来,虽然仍有些亲随将士奋死抵挡,可是溃败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何况浙江四龙成贵、翟源、乔正、谢福四人也已各率所部军健摇橹游驶,从四面围将过来。李芳正感上天无路、下海无门之际,忽的又觑见正面有一艘大舰直直游将靠近过来,有个生得眉浓眼大、铁线髭须的敌方水军大将抱着膀子矗立在船头,身边左右两侧也各有一个生得形貌有几分相似的剽悍汉子护定,那敌军大将居高临下俯视着李芳,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李芳满目怨毒的瞪视着那员敌军大将,此时他所在的官船上也只剩下不到五六十个护卫的水军,终于李芳高声骂了数句罢了,攥紧手中握住的佩刀,却是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随即用力一抹,一道鲜血登时激溅射出,李芳双目圆睁,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摔在甲板之上,死不瞑目!

    “自尽了?这厮倒也算是带种......”

    李俊口中悠悠说着,旋即又把手一挥,传令各部水军继续掩杀上前,将残存的高丽水兵屠戮殆尽......

    除了近千被生擒俘虏的高丽水军,其余人等大多为李俊调度五部水军围堵歼灭,有些败卒就算跳跃进水里,可是在茫茫大海之中早晚也将会溺死。当李俊又过问麾下诸部伤亡情况时,五支水军里面加起来共有四百五十六员军卒阵亡,自也要整理名簿,按寨中条例抚恤厚待战死将士家属。诸部水军正偏将佐里面也唯有王定六一人在跳帮作战时受了伤,此时他在两个伏波军中头目的搀扶下来到李俊面前,虽然伤口痛疼,倒也忍耐得住,又对李俊说道:“小弟本事不济,方才厮杀时腿股遭个厮鸟绰枪挨了一着,所幸周围兄弟救援及时,如今伤口也已包扎住了,已无大碍。”

    伏波军正将徐文则大咧咧的坐在一旁,他手中份量沉重的大刀锋尖上血腥味犹浓,徐文探出刀来,在斜侧一具尚未清理的高丽水军官将尸身上胡乱擦拭了几下,边又对王定六说道:“你小子随我勾当倒也勤勉,就是这身手可不济事,往后厮杀招子仍须放亮些。明明是十拿九稳的胜仗中不慎折了性命,却不冤枉?”

    李俊那边闻言微微一笑,也出言安抚了王定六几句。待收敛了各部伤亡的水军兵卒尸骸,又将高丽水军残尸都抛丢进海里喂鱼之后,各部水军又再度启程,却是直奔着岸边的方向游驶了过去。

    待舳舻相衔的大小船只停泊靠岸之后,又有大批军卒按部就班的上岸列阵。林冲绰矛牵马,来到岸边之后又回身向船舶上的李俊望去,说道:“有李俊兄弟指挥若定,才顺利杀溃了那伙高丽水军,我等也正可按许贯忠、萧嘉穗两位兄弟筹谋的那般从后路包抄,直捣高丽军主阵。待此战大胜,李俊兄弟也当记得头功。”

    李俊在船板上向林冲拱手说道:“林冲哥哥忒过抬举,海上有我等水军诸部兄弟齐心协力,高丽水军那干不成器的厮鸟自也算不得甚么。哥哥那边想必率领横帐、渤海、纪山几军将士与高丽官军兵马正做厮杀,又有林冲哥哥、鲁智深哥哥等一众马步军兄弟从后路包抄突袭高丽厮鸟主阵,必然马到功成,才是斩获奇功。”

    正当林冲与李俊叙话之时,鲁智深提着水磨禅杖也大踏步从踏板上踅将登陆上岸,他口中还嘀咕着骂道:“直娘贼!这些时日在海上颠簸得苦,直教洒家五脏颠散、脚下无根,空有一身本事却不及李俊兄弟等水班头领在水上施展得开。如今双脚落地,心中这才踏实,也正好按哥哥将令好生厮杀一番,远胜过在海上颠簸得憋屈!”

    待韩世忠提刀牵马登岸上陆,他听得鲁智深出言抱怨,明明也是关西军汉出身,他在船上颠簸倒也并不觉得有甚不适,这还与鲁智深说笑道:“俺倒是觉得水战杀伐不同于陆战厮杀,倒也有趣得紧。如今哥哥麾下既然马步军骁勇善战的将才云集,洒家倒是想有朝一日是否也能带一路水军,另建得一番功业。”

    鲁智深当然不会知道按正史的轨迹韩世忠会有封锁长江仅用八千军队,困敌十万兵马于黄天荡,战四十八天,歼敌万余甚至还差点活着得完颜兀术这等丰功伟业,他听韩世忠说罢,当即也笑骂道:“泼韩五,你几斤几两洒家如何不知?水战攻伐,你却当是好耍的?莫再胡吹大气,先顾好眼前,按哥哥将领直捣高丽撮鸟主阵,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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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7章 击蛇七寸,破军擒帅

    “见二功臣像,澜有所思。公山踪寂寞,平壤事留遗。忠义明千古,死生惟一时。为君蹈白刃,从此保王基......”

    如今开赴至保州以南十五里处的高丽军营寨中,虽然前方有西北面行营都统金直领兵与霸占保州的敌军厮杀,身为西北面兵马使的主帅金缘除了等候前方战报传来,倒也有闲情逸致,吟颂方今高丽王上王俣所做,而悼念为朝捐躯将官所做的《悼二将诗》。以汉诗的版本吟颂下来,金缘以大宋官话吐字虽仍带些口音,可倒也算得上是清晰易懂。

    虽然军中挂帅,可是金缘身为文臣,有管领兵马的实权大多时候出谋划策、议定方略,当然也不必亲赴险地,而似寻常武官将帅那般于阵前督战。既是高丽朝中宰相,金缘只觉得到此督管收复保州诸地,应对那拨辽境流窜过来的反军乱民,也已算是纡尊降贵了。叵耐对方不识抬举,不肯献城臣服,却非要闹到我国动用武力,而将其尽数歼灭的地步......

    金缘自也清楚如今率军攻打保州的都统金直性躁莽撞,可是他又念道保、定、宣三州是我高丽志在必得的。整整七万的兵马,就算一时攻取不力,可是在身后还有整个高丽国的军力支持,那伙乱军流寇由辽东流窜而来,背后自然也并无辽、金大国为靠山。发展至今,就算收容得许多流民安居壮大,到头来也只能教我高丽国坐享其成。他们就算能抵挡得住一时,却还能负隅顽抗多久?

    只不过就算金缘认为大势已定,他又不住暗想可是我心里没由来的隐隐感到阵阵不安,这却又是为何?

    正思付时,金缘忽闻帐外喧哗喊杀声大作,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要传令军吏前来报说营寨有何异动时,便已有个军官灰头土脸,跌跌撞撞的奔进帅帐之内,并向金缘急声报道:“禀告金相公,南面有大批敌军偷袭杀至,如今已闯出了寨中。那些贼人剽悍,只怕戎卫营寨的兵马抵敌不得!!”

    从南面来?这怎么可能!?

    金缘闻讯大惊,他仓惶的站起身子来。明明是金直都统挥军压境,对方又怎会有余力反来偷袭主帅营寨,何况除了北面一隅,周围几乎也都是高丽国治下的疆土,那么突袭杀入营寨,浑如从天下降下来的这伙兵马又是甚么来头!?

    眼下这般形势也来不及再做他想,金缘赶忙在几员军将的护卫下急匆匆的奔出了营寨。然而于此同时,林冲、鲁智深、韩世忠、王寅、邓元觉、唐斌、索超、邓飞、欧鹏、马麟......等马步四军的正偏将佐各率所部兵马在主寨内横冲直撞,教高丽人登时军心打乱,一时间群龙无首,处处溃动混乱!

    营寨内的变故也被刚奔出帅帐的金缘看在眼中,他也立即意识到如今大半兵马都由金直都统号令前去攻打保州,留守主帅营寨的官军也是一致向北面戒备,此时却另有敌军从后方突袭而至,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调整过来御敌?

    而且那些乱军头领各自率众猛攻,杀得己方惊慌失措的兵卒挡者披靡,现在只怕金直那边抽兵回援也已是晚了。金缘也是当机立断,立刻尖声嚷道:“撤!快撤,此处已守不得,速速掩护本官突出重围!”

    除了金缘以外,高丽军中另一员首脑人物崔弘宰虽也是以文官的身份前来督监兵马,可是他少气喜驰骋,当年追随高丽朝中大将尹、金仁存讨伐曷懒甸部女真时因收复失地与筑城颇有功绩,而受任高丽朝同知枢密院事(高丽史一二五卷,列传三十八,奸臣传中有载,正史中通过谈判接管保州等地的高丽朝官),比起文弱的宰相金缘,崔弘宰自诩也有上马厮杀、带兵打仗之能,此时他仗剑拍马,声嘶力竭的喝令营寨中高丽军兵列阵抵御突袭而至的敌军时却又不由一愣,只顾盯着眼前,心中还暗付道:前面率领贼军杀来的头领,怎会是两个和尚?

    “惜命的撮鸟,就给洒家夹着腚撒开!!!”

    鲁智深狂吼一声,手中水磨禅杖狠狠劈落,剧烈的震响声起,一员高丽军将手中绰着坚固盾牌顷刻间四分五裂,丝毫挡不住鲁智深这一击之威,那高丽军将顷刻间竟然被震得七窍溢血,浑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他体内五脏六腑也被这神威凛凛的一击震得碎裂!

    本来乱战厮杀时一身本领刚猛无俦的鲁智深,如今身旁竟还多出个与他身形相似的大和尚,邓元觉也将手中禅杖舞动的虎虎生风,势大力沉的攻势逼将上前,挨到近身处的高丽军兵也是碰到就死、挨到便往,花和尚与宝光如来这对沙门僧人合到一处联手时,不看经卷不颂佛号,却尽是臂负千斤扛鼎力、天生一片杀人心的步战猛将,两柄禅杖齐动,不管渡,只管杀的打将下去,顷刻间便已有近百名高丽军兵脑浆迸裂、骨骼粉碎!

    与邓元觉同为摩尼教余部勇将的啸山君王寅,正与林冲相得益彰的来往冲杀,本来便有急于踏寨杀敌的急先锋索超在前开路,手中大斧所过之处,卷起阵阵腥风血雨,而王寅与林冲手中一矛一枪神出鬼没,接连探出,谁又能够抵挡得住!?

    此时的王寅与邓元觉都是一般心思,摩尼教大部分教门兄弟被西军精锐荡平剿灭,他们二人深感耻辱忿恨,俱是身怀惊人业艺的马步军猛将,可是一路颠沛流离的投到萧唐那里,心中本来义愤难平,但得有个宣泄的时机,也必将再使出毕生的本事竭力杀敌一吐心中的恨意。本来在江南绿林中闻名遐迩的豪杰人物,如今却辗转至北地来,撞见了眼前这些倒霉催的高丽军卒,正好杀得痛快!

    眼见对面正有个军将拍马挥刀,直杀过来,王寅迎上厮杀,未过七八合的功夫,他遂冷哼一声,心中暗道雕虫小技!手中长枪一缩一搠,在利刃搠穿皮甲与剖开血肉的闷响声中,王寅这一枪轻易地刺穿了那员高丽军将的胸腔,锋利的枪尖骤然从后背直透出来,殷红的血珠趁着冰寒的枪刃锋尖上滴落着。王寅冷眼乜向那脸上神情已然凝结住的敌将,便如同瞧着一个死人一般,手中长枪也骤然收回,但见那高丽军将胸脯处碗大的血窟窿之中,有鲜红的血液如喷泉般一般喷涌溅出。那高丽军将身子一晃,也立刻栽倒下马去,当即毙命。

    王寅继续纵马疾驰,先后又将七八个高丽骑兵挑翻坠马,他本待看觑林冲那边的战况之时骤然间双眸瞳孔却霎时收缩,因为王寅已然觑见正有百来名高丽步卒拥簇着一个看似高官打扮的人物慌张奔走,还有个高丽军将在旁大声喝令,似是在招拢周围混战的兵卒护送那高官逃遁而去。王寅的右臂也骤然高举,以长枪枪尖向金缘那边指去,口中还厉声大吼道:“遮莫是管领此处高丽厮鸟的要臣?既然已经被我觑见,看你这厮还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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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8章 前后夹攻,全军突击!

    眼见有敌将高声叫骂,并骤马直奔着自己这边冲来,金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在连声喝令麾下军将前去抵挡搏杀,王寅兀自策骑舞动长枪,杀气腾腾,势如猛虎下山,似分波辟浪一般从负隅顽抗的高丽军中突骑杀去。

    而在另一侧督战的崔弘宰却是撞见了挥动双刀袭来的马麟,两人刀剑相交,斗了十几合一时间不相上下,可是从斜侧又有欧鹏直撞过来,他抡枪横扫过去,直将崔弘宰打落下马,还没等那高丽军中的首脑人物扑起身子来,欧鹏又策马奔至将手一探,便将崔弘宰像拎小鸡般给提了起来,生擒活捉了去......

    崔弘宰陷于敌手,金缘又只顾寻路逃脱,高丽军主寨混乱的兵卒各自为战,完全成了一伙乌合之众,接连又有几个带兵的将官为鲁智深、邓元觉、韩世忠、索超、唐斌等猛将所杀,扫荡歼灭尽此处的高丽军兵,已成定局。

    戎卫在自己周围的高丽军卒也是越来越少,金缘也只得仓惶拼命奔逃。在前方有个近卫军将慌张四顾,正欲给金缘寻觅来一匹战马,只又奔出了数步,却又撞见有个敌军头领率领一拨步卒前来拦路。但见敌军头领那一身扮相:头绾一窝穿心红角子,腰系一条绛罗翠袖三串带儿,拴十二个玉蝴蝶牙子扣儿。主腰上排数对金鸳鸯踅褶衬衣。护膝中有铜裆铜,缴臁内有铁片铁环,扎腕牢拴,踢鞋紧系,端的似世间驾海擎天柱,岳下降魔斩将人。

    更为可怖的是那个敌方步军头领竟是身长约莫一丈的高度,他面目威武狰狞,俯视着眼前奔逃而至的高丽军卒的架势浑如天神下凡。那高丽近卫军将慌张之下一刀劈斩过去,却被那敌军步将轻描淡写的侧身一避,旋即探出抓住其绰刀的手腕而一举制住!

    擎天柱任原,他与焦挺的情况倒也类似,两人同时善于徒手扑跤的好手,虽然这些时日也打熬了些刀枪军械的搏杀本事,彼此见真章厮杀仍要打几分折扣。现在索性以自己身高臂长而反应也端的灵敏的优势,任原又使出他扑跤短打的手段,倒也是立竿见影。

    非是绿林路数出身,任原往日以扑跤的本事单搦天下人相扑,靠赶赴各地庙会争跤赚利物彩头营生。说来威风,但遇到喜他本事的州官虽能得以礼遇,可时运不济撞见那种雁过拔毛的滥官污吏,就算他任原曾自夸相扑世间无对手,也照样要折下他那丈高的身躯小心迎奉,任对方克扣索讹。当初肯投奔萧唐聚义如何,也全是在萧家集做了拳脚教师而生出顺水推舟的心思,而自打投到山寨中后,所在的疯魔军中皆是能负石扛鼎的力士,又能与燕青、焦挺等善扑跤的好汉较量身手,与群豪推心置腹,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又如何不快活?

    何况任原已知萧唐所谋的大业果然不是寻常绿林盗打家劫舍的勾当,来往纵横各处,如今竟然与一国之军争锋杀伐。有朝一日,遮莫真要成就大业,这当然也远胜过往奔波劳苦,又只能觑府衙官吏脸色过活的行当。如今任原决意力战,怒目圆睁时当真有揭谛仪容、金刚貌相,他又一手探出提住那高丽近卫军官腰带,猛一薅便将他头上脚下的提了起来,旋即掼仍砸在地上,但听“啪嚓!”一声脆响,便将他摔得颈骨折断!

    任原在使出拽拳飞脚的本事,先后又颠翻了两个高丽军将官的同时,身后大批军卒也高喊着涌将上前,截住其余高丽军卒厮杀。而金缘眼前那金刚也似的大汉生猛,周围也几无护卫他安全的兵卒,他慌张的刚转身欲逃时,却险些与个淡眉无须、体型肥大的莽汉撞个正着,更是惊得金缘一声尖叫惊呼,全然无高丽朝中宰相的体面。

    焦挺直勾勾凝视着金缘,忽的呲牙一笑:“赶得急,倒也真不如赶得巧!”

    身形疾窜而上,焦挺探手一把揪住金缘,轻而易举的将他往地上一掼,只一交便将这个高丽宰相颠个脚捎天,一身老骨头似也都摔得散了,而当即晕厥了过去。

    林冲挥枪连搠,挑翻残存的三两个高丽骑将后拍马前来,眼见焦挺这边也擒住了那个看似是高丽朝中贵人的大臣,遂又高声下令道:“放些败兵北逃去向与萧唐哥哥厮杀的高丽撮鸟报说他主寨已经失守,敌军必然溃乱,马步军收拢部曲北上,一举前去与萧唐哥哥统领的诸部将士前后夹攻,全歼进犯保州的高丽兵马!”.........

    .....................

    “甚么?竟然有贼军偷袭主阵!?”

    等到正督战与萧唐统领的横帐、渤海、纪山等军旅厮杀的金直惊闻从后方有敌军攻入主帅营寨,他也如金缘一般无法置信。本来此处战事就已经十分吃紧,李芳所统领的水师那边迟迟不见动静,排开阵势在此应战的敌军丝毫不见溃乱惊慌。如今反倒却是本军后防有失,本以为谋算的精细,怎么会是己方这边却中了招!?

    金直就算对宰相金缘心中甚不待见,可是他身为高丽西北面行营都统官,统军主帅倘若陷于敌军手里,他自也是难辞其咎,何况如今就算挥军押上强攻也丝毫讨不得半分便宜,却是己方兵马士气低迷、阵形混乱,再于此处磨耗下去不但军中主帅不保,恐怕也只能落得场惨败!

    “撤!全军撤退!!”

    金直气急败坏的高声叫嚷,喝令各部军将并所部兵卒开始向南方撤离。然而高丽军阵的动向,自然也都教萧唐、奚胜、萧嘉穗、许贯忠等人觑个分明。

    “看来林冲、鲁智深等哥哥那边已经得手了......”

    奚胜悠然念罢,与萧唐对视了一眼,忽的又举起手中令旗一战,六花阵前方的潘忠、柳元二将听麾下头目传报旗号,也立刻分别高声吼道:“左军推进!”、“右军推进!”。左右翼前军的士兵们的呼喝声汇聚成一团如雷轰也似,整齐如一,齐刷刷迈着稳健的步伐反而向前面开始溃乱败逃的高丽军逼将过去,第一排大枪平端前搠,第二、三排长也从前方同僚队列的缝隙齐齐搠出,后方无数排的长枪笔直朝天,也在“轰轰”的踏步声中步步向前。

    奚胜手中令旗再一招展,左翼中军、左翼后军、右翼中军、右翼后军的军阵也开始向前方挺进,此时诸部兵马结成的大阵也不再拘泥于防御稳固六边阵型,从两翼探出的军阵如今便似是大鹏张开的两翼,而要将高丽兵马夹击包裹在当中!

    萧唐也已提起长刀,催马往前奔出,随之响起的是轰隆隆雷鸣也似的马蹄声,从两侧中、后阵疾驰而出的诸部马军列成了密密麻麻的骑阵,移剌成、縻、天山勇、寇镇远、琼妖纳延、阿里奇等骁将率领各部马军儿郎,纵骑小跑起来,紧跟在萧唐身后。随着萧唐又将手中寒锋陌刀往天空一举,那一片连绵不绝的劲骑洪流纷纷擎出了手中的兵刃,锋刃映射出来的光芒汇聚在一处,映寒了半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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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9章 扩大战果,举国震恐

    剧烈的撞击声霎时响彻云霄,在轰然杀出阵中的横帐、纪山两军骑兵狂暴冲撞下,大批后撤的高丽步卒凄厉惨叫,当即毙命,非是被战马撞到踏成肉泥,便是被锋利的长矛轻易的贯穿了身体。饶是仍有数万之众,可是溃散后撤的阵势根本不足以阻止大群骑兵的冲锋。

    明显不善于临阵应变的金直只打算迅速从战场中撤离,可是还没等他奔出多远,却发现一面面迎风猎猎飘荡的旌旗出现在南面地平线那边,大群黑压压的骑兵也已经另一个方向冒出身形,他们密密麻麻,气势汹汹汇聚到了军旗之下,手中的兵刃同样映着日空光辉散发出耀眼的寒芒,森冷的杀机也从那边立刻弥漫开来......

    从开始萧唐就打算彻底吃掉这七万兵马,而震慑住高丽国不敢再来冒犯,也正如当年完颜阿骨打针对高丽入侵女真曷懒甸部时所采取的战略方针一般。

    好战成痴的縻与马、马劲率领千余骑兵冲锋在前,轻易的撕裂开高丽军的阵型,身后也有大批劲骑继续扩大縻率众撕开的口子,直朝着高丽军的中心杀去。

    此时縻纵马奔袭,手中大斧翻腾飞舞、往来不息,直杀得撤逃的高丽军亡魂皆冒。也不止是因为这个黑雷虎在肆意收割人命时脸上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直教战意全无的高丽兵卒抵挡不得。但凡是从军有些年头的兵卒,高丽别武班乃至其他诸部将士里面有不少当年也都曾参与过当年本国与生女真诸部的战事之中,那时女真蛮族里面便有个唤作完颜娄室,似是被他族民赞作战神的蛮将同样使得一杆大斧,数度突骑闯阵而杀得己方兵马丢盔卸甲。如今縻杀气凌凌的挥斧纵骑直撞如己方阵型之中,也教大批的高丽将士直感梦魇再度临头!

    黑雷虎縻、白毛虎马、独眼虎马劲这三只大虫身后,还有着密密匝匝,一并驱骑扑杀过来的契丹铁骑,却是阿里奇、琼妖纳延这两个契丹军将纵骑驰骋在最前方,他们眼神锐利似凌空扑来的鹰隼,也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奋力厮杀。这两个辽朝军将也都恼恨高丽人转而臣服金国而觊觎保州诸地,也正要效法当年辽军中的先人,杀得此国撮鸟惊恐慑服!

    奚胜变化阵势,两侧步军射出的箭雨交织呼啸着向高丽军射去,言家兄弟也再度率领渤海劲骑朝着高丽败军前阵截杀过去。战势渐渐的形成单方面的屠杀,残余的高丽军大多是步卒,也只能任由着敌军追赶撵杀。而待南方奇袭高丽主阵得手的骑兵部曲也已蜂涌杀来,正截住高丽败军的去势,更是杀得肆无忌惮。

    从另一个方向首当其冲杀入高丽军阵中的,正是韩世忠所统领的横冲军骑众,他紧攥长刀,杀神也似的纵马席卷冲入敌阵,一路过来几无一合之敌,也不知到底有多少高丽军兵俱都被他斩落倒地。金鼎、黄钺二将也只顾率领麾下马军紧紧的追随在韩世忠身后冲杀,忽的韩世忠又是霹雳般一声大喝,双手抡起长刀犹如道闪电,雪亮的刀光直慑人心魄,锋利的刀锋当即从面前个死命抵挡的高丽军将肩膀斜劈下去,登时鲜血淋漓,直教那厮斩成两截!

    高丽溃军之中也有人觑见从对面冲杀过来的韩世忠,也认得他正是前些时日数度于小规模的战事中击垮己方兵马的那员敌军虎将。本来以为今番集结大军前来,终能剿灭这伙占据保州诸地负隅顽抗的乱军,谁知再见到这员敌军大将时,却正是己方兵马败局已定,而且无力回天的死局!

    更何况在韩世忠身后,还有林冲、王寅、唐斌、索超等众多骑将率领所部马军,汹涌而至,也已经杀入高丽军前阵里面,生生拦截住对方溃逃的去势......

    集结了汉人、契丹、渤海等诸族为主力的部曲已经将敌将团团围在中央。,高丽军绝望的觑见后面骑兵仍是源源不绝冲杀过来,也不知道倒底还有多少敌军。四面八方萧唐麾下兵马气势如虹、龙精虎猛,惊愕惶恐的高丽军主帅金直四顾望去,这时他才彻底的意思自己就算撤离想逃,却已是逃无可逃。

    身后忽然间又有凄厉悠长的号角声起,惊得金直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当他回首望去,就见一支狂奔的骑军长矛平举,探出的一片枪矛便如同巨兽的满口獠牙,正在肆虐吞噬着己方兵马的血肉。

    轰隆隆敲击大地的马蹄声也似重重的击打在金直的心房上,他又注意到这一支骑兵左衽胡服、皮衣皮盔的装束穿竟与辽军十分的相似,这一支光是气势就足以震慑得人皆胆寒的部队拥簇着个手仗陌刀的敌将肆意杀戮,已经追击至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

    金直狠狠的向那员率领那队契丹铁骑冲杀的敌军大将觑将过去,却骤然一愣,因为他隐隐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瞧对方趾高气昂的模样,更是让金直感到有些熟悉。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初次海渡至宋境时目中无人,却与一个至密州市舶司勾当的宋军留守司官将起了争执,当时为了争一时之气与人放赌比试,却挨了通拳脚在宋国丢尽了颜面......

    “啊!是你!!!”

    忽然有一个面目可憎的宋人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金直惊呼高喊,可是他话音未尽,萧唐便催动胯下照夜玉狮子疾驰暴蹿,骤然间已然冲至金直的面前。完全是随手一刀斩落下去,金直顿感寒芒暴起直晃花了他的双眼,根本无力做任何抵抗,萧唐这一刀势不可挡的暴斩下来,直接将金直连人带马,斩成四截!

    萧唐纵马疾窜,只是回身乜了一眼颓然坠落在地的残肢尸骸,便继续与移剌成、阿里奇、琼妖纳延、天山勇、寇镇远等契丹诸部的勇士继续率众往前奔杀剿灭高丽溃军。各部虎狼之师皆如虎入羊群,在高丽溃军之中来来回回地搅杀,直将其军阵切割得七零八落,原野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大批无人指挥的高丽军卒眼见逃无可逃,也只得抛弃手中兵刃伏地请降。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整个战场上除了众多束手就擒的高丽败军,已再无人负隅顽抗。萧唐环视一番,吩咐各部军健清扫战场、收敛遗骸,并将万余名战俘都绑缚住了,押回保州暂且囚禁起来......这场捍卫保州诸地而与高丽国大军展开的战事,终以萧唐军大捷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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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0章 是打是和?高丽来使

    高丽军败了,而且是兵败如山倒,这一战下来反倒是本国七万兵马连同四千水军几乎全军覆没。金直、李芳等高丽军将战死,宰相金缘、同知枢密院事崔弘宰这等朝中要臣也尽皆被俘,战报消息传扬开来,也使得高丽举国震恐,方知占据保、定、宣三州的乱军诸部绝非是甚么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大胜过后,萧唐也并没有闲着,反而接连派出诸部兵马前去袭扰当年高丽与生女真相互攻伐的九城以南的广大区域(后世朝鲜咸镜南道与两江道南部一带),攻侵高丽庄镇,劫掠粮草辎重,自己还率领主力时不时的对周围戎卫的高丽官军来一次偷袭,直闹得对方顾此失彼、鸡飞狗跳。

    而萧唐如此做,当然也有着自己的战略目的。

    期间阿里奇、琼妖纳延向萧唐力谏自己的主张。考虑到能够进一步向高丽朝堂施压,萧唐到底还是答应了他们的建议。于是乎除了仍旧严禁残杀、奸1淫寻常无辜民众之外,在辽朝中、后期与宋国接壤地界虽然已几乎绝迹,可是在辽国初期与他国接壤屯戍军旅,乃至发兵征讨时掳掠他国民间粮草财物的“打草谷”现象,又在高丽国北部地域各处郡县村坊轰轰烈烈的到处上演......

    萧唐自知就算约束军纪,可是这等行径确确实实是在滋扰欺侮敌国治下的普通百姓。可是当战事发展到与一个国家对抗的规模,的确也是战争的本质终究是残忍,慈不掌兵,这与在宋境内啸聚诸山强寇兵马,却严令禁止各处山寨洗荡村坊,劫掠宋民百姓的情况截然不同,绿林山寨之间的草莽强寇做意气之争,彼此仇怨结的深了甚有可能要闹个不死不休,可是一个国家的满朝文武却不能不顾全大局。萧唐此举,无外乎就是向对方传达我还有足够的实力,能对你这个国家造成更大的破坏这个信息,也让高丽人能够充分的意识到想取保州诸地,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远远超乎于他们的预料。

    兼之到了境内本分安居的任何族裔百姓都还罢了,可是对于高丽这个国家的概念,对萧唐而言才是真正的外邦异族。所以这一次心中的道德约束与谋求尽快达到目的,萧唐选择了后者。

    至于挟大胜之威,集结所有兵力一举推翻高丽王朝,以此间半岛自立一国,而做为从后方攻讨金国的根据地这等计划......萧唐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执行过,因为出自于史实的考量,这太过于不现实。

    此番虽然大获全胜,的确也是高丽国轻敌在先,且对于己方兵马实力缺乏足够的认识。可是若说全面征服这个国家,不止正史中蒙古人攻讨高丽的战事整整打了四十多年,早有反辽之心的阿骨打当年率领生女真诸部杀得高丽败多胜少,又招拢来长白山地域三十多部生女真加入联盟时,他这个极具战略眼光的一代雄主,又为何不力谏当时部落的都勃极烈乌雅束趁机灭亡高丽,而推迟几年之后才誓师反辽?

    王氏高丽绝不同于后世全国武备废弛,不知兵事二百余年,而被日本十九天攻克王都,仅一个月便三都守失、八道瓦解的李氏朝鲜。朝内体质在如今时节虽也重文轻武,但这个国家从立朝以来一直图谋往北扩张领土,抗大辽、战女真,于战事军备上也并无松弛怠懈,要大胜几阵不难,可是萧唐也很清楚吞并整个国家,必然会是旷日持久,遮莫也须消磨数十年光景的战事,在金国吞并辽朝全境的时间内速推高丽,这也不但忒过于想当然,也与痴人说梦无异。

    所以萧唐不想与高丽国久耗,可是也必须要让对方明白:和我再斗下去,你们更是耗不起。

    不但折了七万多的正规兵马,如今占据保州诸地的敌军竟还主动出击,大有席卷疆域北部诸郡各县之势,想来也足以教高丽举国震恐。萧唐在督促移剌成、奚胜、袁朗等头领戒备戎卫,继续注意高丽那边的动向之后,又来到了位于保州府衙不远处的一座别馆之内,未过多时,在别馆一处书房忽的有人忿声说道:“萧任侠,蒙恁救命大恩,小生铭感五内,若能报答,便是赴汤蹈火,也不为过。可是自打登陆以后,恁便差人将我禁锢于此,这到底所为何意!?”

    被萧唐从海寇手中救出的高丽书生崔慕远,自从到了保州之后便被关押在此,虽然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起居饮食比起被生擒俘获的金缘、崔弘宰这等高丽朝中要紧人物甚至还要好上许多,可是却只被困在别馆之内走动不得,崔慕远惊异于萧唐对自己处置的方式,虽然愤慨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再度相见,自然要质问个明白。

    萧唐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房内檀木椅上,待崔慕远问罢,他回道:“我也不曾料到会在海上得遇崔先生,本来旧识一场,也不愿将你监管住而伤了和气。可是再返至保州这一路来遇见崔先生,除了我心腹弟兄,你却是唯一一个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这件事,至少贵国现在还不知底细,所以也只得请崔先生在此多住一段时日,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件机密大事也再无遮掩的必要,我自然会将你全须全尾的放还回去,还须请崔先生见谅则个。”

    按萧唐想来等到自己正式向金国宣战之后,到时占领这几处军州的首领到底是谁,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而如今江南方腊已经覆灭,身为宋境内声势最大的反军头领却是占据保州诸地的幕后首脑,这件事倘若教宋、金、高丽等国知晓之后,也难保不会引起他们的猜想与警觉而节外生枝。既然现在名义上占据保、定、宣三州与皮岛海镇的是契丹横斩头人移剌成,只在这段时期内,这件机密最好还是能遮掩到金国决议南侵宋朝之时。

    这个崔慕远虽然为人尚可,与自己也有些交情,可是他并非是流落至自己境下只谋求安身立命的高丽族民,而仍是正经八百的高丽国人。每个人出自于自己国家的立场,私交处些交情尚可,可是大事上却不是一条心,所以也就只有将他暂时管控起来,论不得甚么旧识交情。所幸他也只是个在高丽朝内不受待见的文弱书生,将他扣下,高丽国那边都不知还有个刀笔小吏也被对方擒获住,否则用些杀伐果断的法子以策稳妥,也在萧唐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崔慕远见说冷哼一声,说道:“这里果然是保州?本来以为是辽朝契丹游民诸部流窜而来,占我高丽故土,原来却是你暗中谋划,不止背反了宋廷,竟又纠集北地乱民贼党......”

    还没待崔慕远把话说完,萧唐却打断了他,沉声说道:“高丽故土?据我所知当年大辽数度兴兵伐高丽,直到辽朝文武大孝宣皇帝(辽圣宗耶律隆绪)以向辽国称臣纳贡为条件,这才将鸭绿江东数百里地赐给汝邦,高丽这才得以暂时拓边于此。可是你国背信弃义,仍然与宋廷暗中往来,还暗做手脚蚕食北域疆土,又惹得辽朝屯兵控扼,夺还鸭绿江东岸地域修筑保州以做震慑。

    保州诸地高丽国只管控过一段时日,遂复为辽朝疆土,又算甚么你高丽故土?崔先生若也要强词狡辩,说甚渤海国也是你高丽国的,渤海遗民想必你也见过不少,与你高丽族裔与可是同文同种的?若是血脉同源,当初你高丽为蚕食北域,却为何先诱骗大批渤海难民入境,在被辽朝发觉后竟大加屠戮,这就是你高丽对待所谓同族同胞的手段?”

    萧唐言辞振振,崔慕远虽也饱读诗书,可是他耳濡目染,认知上还是顺应本国主体言论的倒想,可是到了现在崔慕远却惊然发觉,自己很难反驳对方的言语,就算仍旧能强做争辩,可是扪心自问心里也少了几分底气。

    而就在这时,书房的窗户忽的被轻轻叩响,萧唐就听许贯忠在外报说道:“哥哥,高丽朝那边遣使而来,探问过其来意,看来是恳求拜见,商讨求和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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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章 交涉求和,移剌成身边捉刀人

    崔慕远听窗外有人向萧唐报说本国使臣拜会,竟似是要前来商议请和,更是错愕惊异,说道:“如今辽朝式微,而金人意欲侵吞辽国而无暇他顾,我高丽势必要取连同保州诸地在内鸭绿江东数百里疆域。萧任侠霸占此处,枉自招惹强敌,可若说我朝使者前来寻你议和,这却又是为何?”

    萧唐微微一笑,更是让崔慕远如遭雷击,惊恐万状:“崔先生所言不假,可是你却有所不知,前些时日高丽国的确挥军犯境。只不过水陆尽七万多兵马已尽数被我军杀溃,一万多军卒连同贵国金缘、崔弘宰等朝中大臣也皆俘虏拿住,如今都关押在保州营寨之内。想必你高丽国已然明白妄想以势压人,而强行要攻占此间几处军州也只会自取其祸,遂又派使者前来,想来彼此也不必再打算以兵戈相对。”

    又乜了目瞪口呆的崔慕远一眼,萧唐长身而起,又道:“非是我萧唐必要与高丽国结成死仇,也全因汝邦贪图北望,倒来薅恼我等,只有几阵下来杀得你高丽国知晓我军的厉害。我之所以甘愿舍弃高官厚禄,背反宋廷,然则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仁之所在,天下归之。义之所在,天下赴之......我暂且反了宋廷,也皆是为这些年来心中所谋关乎天下的大事。

    我不甘随波逐流,而被大宋这等广占四百军州、拥兵百万的庞然大国视为必欲除之的逆贼反臣兀自不惧,我又岂会受你高丽胁迫而屈服?如今高丽国要打,我麾下各部兄弟自不惧它,若是要谈,便坐下来平心静气谈个分明。暂时扣留崔先生于此,也是事急从权,不得不为,过些时日,无论崔先生与你高丽国自会明白我屯兵于此,所为者何,外交之道、纵横捭阖,我所谋的大业,遮莫贵国有些人也会乐见其成。至于你到底又如何作想,也不妨趁着这些时日想个明白,且好自为之。”

    萧唐说罢,旋即便信步走出别馆书房,只留下崔慕远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沉吟不语,怅然出神......

    待萧唐又听许贯忠备说前来拜请就见的高丽使臣来历时,也正合了他的心思。因为此番高丽发付来的使者,则正是萧唐也多少晓得些他事迹的高丽朝内大臣金富轼。

    高丽国先是以宰相金缘判西北面兵马使,又有高丽朝同知枢密院事崔弘宰主持与我麾下管领保州的头领来往交涉事宜,对于占取保州诸地端的重视,也由此可见。而如今兵事不利,朝内算是亲金派系的外戚权臣李资谦总揽大权,自也不便做使臣前来谈判。高丽朝堂那边果然派出金富轼这个官阶差遣尚远不及李资谦,可与朝内权臣隐隐已成对抗之势的大臣前来与我军谈判......

    萧唐心中念叨着,又与许贯忠先行到了保州府衙之内。闻焕章、移剌成、孙定、裴宣、蒋敬等掌管军州文武职事的头领早已相候,又有差吏向萧唐报说金富轼一行车仗,此时于保州城南五十里处相候,先是遣差使前来传报,启请保州这边面会使臣洽谈,如今暂时也被安顿在了保州城内的驿馆之内。

    既然高丽国遣使前来谈判,那么谈是肯定要谈的。只不过对方以为占据保、定、宣三州,又不知从哪里招募来大批精兵强将的乱军头领是辽国契丹部族头人移剌成,萧唐也要参与到今番的会谈之中,却又要以甚么身份出席?

    待萧唐思付一番过后,遂面露笑意,并传令说道:“就教那前来传报的差使回去禀告说请使臣金富轼前来会面商谈,至于如何与他周旋,我心中自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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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前番大败本国官军,又接连派出诸路兵马袭扰治下诸郡各县的霸道行径,因国内朝中震恐忌惮,而奉国主王俣之名再度出使前往保州的金富轼在得到对方的回复之后,引着一行随从动身启程得遇前来接迎的保州人众,一路下来,也甚是礼遇。

    金富轼仍是心思复杂,而他出身新罗王室后裔,于高丽国内官宦世家自幼熟读诗书,为人处世也识得大体,兼之前番本国兵马惨败,自也不会端着一国使臣对待乱军贼党的架子装腔作势。对待保州那边前来接迎的人员也端的谦和有礼,一路和气,而被护送到了保州城内的馆驿之中。

    只不过当金富轼亲身到了官驿厅堂时,就见有十几个做北地各式诸族打扮的头领早已盘坐等候,其中有些人神情不善,冷眼只顾朝自己这边来回睥睨,使得此处厅堂平添了一股萧杀之气。

    金富轼觑见坐在正首那个生得鹰眸虎目,身躯强健的头领一身契丹头人的打扮,心中正暗念看来此人便是聚集了北地诸族乱军占据保州的契丹横帐头人移剌成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在移剌成左右两旁安坐的几个头领却是做汉人打扮。其中有人形貌有凛然慷慨之色,颇有几分燕赵豪侠之士的气概;也有人目炯双瞳,眉分八字,生得飘逸儒雅,翩翩风采便似浊世佳公子......

    其中金富轼又注意到了正有个生得锋眉炯目、气宇轩昂的汉子目光炯炯正望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时,金富轼又见到那汉子朝着自己微微颔首示意。而那个头领腰间仍挎着双刀,就坐在移剌成的左首一旁,看来也是在那个契丹大头人手下颇有地位的得力干将。

    而面色冷漠的移剌成把手一比,示意来使安座之后,金富轼恭敬施礼,坦然入座。一并前来的随从里面自还有个契丹语的通译,待金富轼略加思索,正向那通译吩咐了几句时,坐在移剌成侧首那个腰挎双刀的男子却朗声一笑,说道:“虽然我等也有高丽族裔的头领在此聚合,可是移剌头人通晓汉语,听闻金学士久慕儒家汉学,宋朝官话自也精熟。也何必再费周章,我等与金学士便以宋朝官话汉语交涉商榷如何?”

    金富轼见说先是一怔,旋即便对那男子施了一揖,也以字正腔圆的汉话问道:“如此也好,却不知这位头领如何称呼?”

    萧唐微微一笑,对金富轼拱手说道:“在下名为柯引,燕赵之地汉人出身,幸得移剌头人收容,随部于辽东辗转了遭,这才于保州落脚安生。听闻早年令尊出使宋朝,所撰诗文被刊行做《小华集》而在宋境内广为流传,自此而是高丽得以‘小中华’的美称。而令尊因慕宋朝东坡居士、苏文定公兄弟风采风流,而为金学士与令弟取名做富轼、富辙(金富辙,又名富仪),金学士以文学进、科举及第,在下也曾闻得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也甚感慰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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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2章 装作大国抖威风,你这厮们有甚底气?

    金富轼眼见这自谓唤作“柯引”的汉子谈吐不凡,对他也更是留意。而萧唐对于金富轼的平生也大概知晓的原因,则是后世涉及到高句丽、渤海国的历史与归属等问题,也一直是中国、韩国等国家之间的争议焦点,萧唐不止相当反感高丽后世的那个国家叫嚣的态度,同时针对对方又会拿出甚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也十分好奇。

    然而当萧唐于后世曾搜寻关于高句丽、渤海国历史归属的争论依据时,发现总会牵扯到金富轼这个名字。

    因为金富轼所著的《三国史记》是朝鲜半岛流传至后世撰写时间最早的历史书籍,其中将高句丽、百济、新罗并举,也引起不少中国历史学家抨击金富轼把高句丽看成朝鲜古代三国时期的国家之一,可是撰写史书、搜集史料太过于主观,对于自己有利的便摘抄编纂之,不利者的则放弃不用,缺乏考证的依据而误导了后人,致使后世在高句丽的历史归属问题上长期以来形成了一个误区。

    可是同时也有人认为金富轼所著的《三国史记》较为客观,以“海东三国”的界定以地域而论,将高句丽与新罗和百济并举,历史认知不等同历史事实。而金富轼也在所著中明表过高句丽于中国东北隅,因叛时数寇辽东,兵连祸结,故而隋唐皇帝的亲征,招致王降国灭。而并没有似后世韩国许多杂碎叫嚣中国隋、唐朝兴兵攻讨高句丽是那厮们所谓的大韩民国历史上反抗外邦侵略的战争,虽将高句丽与新罗、百济并列,可是似乎也承认高句丽乃是中国历史地域内一个割据政权这一事实......

    所以金富轼在后世韩国,尤其是被大批激进民族主义者大加口诛笔伐,又认为他提出“新罗中心论”而淡化了高句丽于本国历史归属的依据,也并没有将收纳了大批高句丽遗民的渤海国纳写至《三国史记》,又因尊崇儒家,主张华风汉学的金富轼于正史中平定妙清之乱,扼杀了所谓独立进取的韩民族精神,对大国奴颜婢膝,而使得高丽后世历朝各代沦为奉行事大主义的藩属之国,应该被钉在所谓韩国史的屈辱柱上......

    所以按萧唐看来,这金富轼识得大体,应该也是个明白人。

    彼此都是暗怀心思,金富轼很快的又切入正题,直言移剌成招聚诸路兵马霸占保州诸地,又杀败高丽官军,犯境寇钞之时,移剌成却把大手一挥,狠狠瞪视过来,说道:“可恨如今恁般时节金狗势大难挡,大辽朝生死存亡之际,我等也只得占据这辽境边陲之地,厉兵秣马,指望仍能据江死守,有朝一日挥军北上,为保我大辽朝诛杀金狗。

    叵耐汝高丽蕞尔小邦趁火打劫,端的无耻!若是我辽朝仍屯兵雄踞鸭绿江畔,你这厮们可又敢前来索取这几州之地?汝高丽本是臣服于我辽朝的藩属小国,如今不顾先前誓约,转而要侍奉金狗。我辽国如今的确是无力出兵征讨尔等,你等偏生要来招惹我军,若想强占保州诸地,痴心妄想!若仍执迷,我军暂且顾不得出奇兵袭击金狗,正要再杀得汝高丽兵马惨败几阵,就算拼得个玉石俱焚,也是寸土不让!”

    金富轼开口便碰了个钉子,可是他也从移剌成的话语之中了解并印证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从辽境内流窜而来,占据保州诸地的这些乱军兵精将猛,而果然依旧视金国如死敌仇寇。

    如今金国女真气运如日中天,金富轼也很清楚高丽朝只得屈从臣服,可是国内又是如何看待那些生女真部族的?当时派遣往宋廷的高丽使臣毫不加以掩饰的向宋国官家赵佶报说女真人面兽心,夷獠中最贪丑而绝不可交,可是这些年下来女真诸部势如破竹的侵吞大辽疆土,宋廷那边偏生又已笃定了心思联金灭辽。高丽国受北面金国的声势所迫,还能怎的?诸如李资谦、李资谅等朝中权臣也早从起先对女真十分鄙夷的态度,而转变成为求自保,而力谏向金国屈从臣服。

    现在的高丽国就好像是一个自以为身家尊崇,有些傲娇的小姑娘,而视北地生女真诸部如同个浑然不知礼数,没文化修养的蛮族野人。可是如今偏偏这蛮族野人肆无忌惮,已经杀到了门口威逼到头上,往日认过的主子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隔海相望的宋国甚至还打算与那蛮族野人勾勾搭搭,那么高丽国这个小姑娘又能如何?也只得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而半推半就的从了人家......

    金富轼对于本国只得向金国臣服的态度也是无可奈何,向来奉行臣服于大国而保全自身的他盼不得占据中原正统的宋廷,就好像他先祖新罗王室那般臣服于大唐,反而也只能认蛮夷匪类为主子,心头甚至仍不禁犯恶心。但是占据保州等地的移剌成所部兵马,如今大概也能得以确定,在此壮大根据地则正是为了反金扶辽的,本国则是因为势必要取保州等地才与对方起了军事冲突,如果是任由着这几路乱军与金国杀得你死我活,无论战国如何,如此对于高丽国的立场而言,岂不都是更加有利?

    本来金富轼是奉国主王俣之命,更加许以重利,尽可能收编移剌成等各部兵马,若不得以,便是尽起全国兵马势必要剿灭占据此间三州之地的反军,也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可是如今金富轼转而念道暂且放下保州等地不取,而坐视移剌成等反军与金国做鹤蚌相争,也更不必要采取类似宋廷招安这等收编的方式与本国牵扯上甚么干系。保州这边我高丽军出兵攻打了,只是敌不住对方势大,也是无可奈何,而这几路反军真要出兵袭取金国后方时,金朝同样也没有任何理由向高丽国兴兵问罪......

    只不过此番出使代表的自己国家的威严,金富轼怀揣着心思,面上依旧义正言辞的对移剌成说道就算你等侥幸胜了一场,可是保州诸地疆土有限,又如何能与高丽整个国家持久磨耗下去?便能猖獗一时,如今地势上而言北有金国、南有高丽,夹杂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地境暂时自保,却兀自要兴兵作歹,这又如何是长久之计?

    依谈判之道,金富轼也必须分析利弊、据理力争而增加与对方交涉的砝码,可是他话音方落时,萧唐那边淡淡一笑,开口回复的言语也教金富轼面色登时大变:“我军与贵国大动干戈,也完全是因你等觊觎鸭绿江东岸这数百里地,就算以地势而言我等处境险着,但在下却是听闻于贵国境内近些时日流传着龙孙十二尽、更有十八子的民谣谶语,想必贵国也是暗流涌动、自顾不暇,倒也有心思来与我军磨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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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3章 彼者内忧外患,已不足为虑

    萧唐一席话之所以让金富轼错愕震惊,因为于高丽国内“龙孙十二尽,更有十八子”这句民谣这些年来的确流传开来。十二为王字,代表的是王室高丽,而十八子为李字,代表的自然便是与高丽王室三代联姻,在朝中大权独揽的外戚权臣李资谦了。

    如今高丽国主王俣染背疾抱恙,倘若薨逝,那么本来便权倾朝野的李资谦以世子王楷外祖父的身份**国命,气焰定然更加猖獗。只按如今情形,李资谦门下党羽并亲族争起第宅,连亘街陌,势焰益炽,同时贿赂公行,四方馈遗辐凑,夺人土田,并纵其仆隶掠车马输己物,小民皆毁车卖牛马,道路骚然......这已是常态,那般民谣的流传,金富轼也能察觉到李氏一党未必真正忠于高丽王室,而萌生取王氏而代之的歹念,也不足为奇。

    金富轼只是惊异于移剌成以及眼前那个“柯引”等乱军头领对于高丽如今的国情竟然也所知甚详,当真如对方所说,倘若朝内有国贼作歹,高丽的确无暇顾及占据保州诸地的各路乱军。事态往严重了设想,倘若对方深知高丽国内也是风雨欲来,反而调转锋头趁机大肆侵掠疆土......这对于整个高丽国而言,不也是莫大的一场浩劫?

    那唤作“柯引”的乱军头领洞察秋毫,当金富轼又觑见他面露胸有成竹的笑意,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意识到倘若与这伙乱军确定朝中形势,把柄落于人手,于谈判之际却不是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可此时萧唐话锋一转,说道:“如今贵国也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我等诸族各部聚集在一处,真正的死敌只在北方,本来也无意非要以你高丽国闹到两败俱伤、玉石皆摧的地步。金学士为你的国家设想,也有着自己的顾虑,有些事,除非贵国兀自不识好歹,也不必再挑明了道个分明......

    若是你我双方都肯退让一步,交涉谈判,才有翰旋的余地。若是贵国识得事理,高丽国内既然自有‘内忧’,遮莫也甚有可能是一场国难,毕竟我军另有所图,也无意一直做为贵国的‘外患’,这当然也要看金学士与贵国国主心思如何,到底真要迫使我等与你高丽国对抗到底,还是说暂且休兵止戈,彼此相安无事,各自只顾思量去化解自己方真正的厄难......”

    听那“柯引”说罢,金富轼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笑得有些为难与尴尬,如今方知要以国势压人,对方很明显也不吃这套。

    本来高丽国为防备辽国入侵,全国常规军备整顿人数最多时达到三十万之众,可是随着向辽朝臣服纳贡,后来与生女真诸部的连年杀伐时也是国力大减,现在堪堪能维持在十几二十万正规军役,如果再算上类似宋廷厢兵、团练等预备役部曲的二品军、三品军仍能维持五六十万的兵员数量,可是保州一役就折损了七万多水陆军马,已教高丽元气大伤,占据保州的诸路兵马很明显也并不忌惮高丽举国兴兵来讨。有苦不但自知,对方也很清楚高丽国情隐患,真要撕破脸皮闹到不死不休的境地,自吞苦果的也只会是他高丽国。

    如今与对方已再没甚么在谈判占据上风的砝码,不得唇枪舌箭,金富轼无法锱铢必较的据理力争。彼此吹胡子瞪眼睛,图谋为己方得到最大限度好处的谈判场面没有上演。金富轼做为外交使臣也曾受命经历过不少差遣,自诩也算是长袖善舞,可是如今对方早摸清了本国的底牌与隐患,只不过是占据三州之地的反军与一个国家周旋,竟然完全是处于强势者与弱势者谈判交涉的架势。而自己却没甚讨价还价的底气,也教金富轼直感十分心累,这次的出使外交,也是他感到最为憋屈窝囊,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回......

    在谈判中彻底占得了上风,移剌成与萧唐这边顺水推舟,很快的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倘若高丽国以钱粮来赎,并且不再北望觊觎保、定、宣三州之地,便同意放还宰相金缘、同知枢密院事崔弘宰这些高丽朝中要臣,以及被俘的万余名高丽军俘虏。仍按着当年辽朝屯兵震慑高丽时划分出的鸭绿江东畔数百里地彼此对持,也不会再派出兵马大肆寇钞袭掠高丽北部大片的郡县乡镇。

    与移剌成这几路乱军暂时休兵止戈,同时能够接引救回被俘的朝中重臣与万余官军,这倒也是在金富轼,乃至高丽朝中**众臣所能接受的谈判结果。只是本来趁着金朝吞并辽国,意图将本国疆域边界推至清川江中上游至鸭绿江下游一线的设想彻底落空,金富轼也只能针对于赎回被俘要臣与官军的数目上尽可能讨价还价,然而移剌成、萧唐这边也咬住了放还战俘的条件:高丽本国银瓶、海东重宝、三韩重宝等铜钱货币分文不收,可是拿绢五万匹、粮草一千万石,就算少了一斤一两,也没得谈。

    金富轼无可奈何,也只得向移剌成、萧唐禀说此事还须回复国主王俣,得他首肯才能促成此事。实则在金富轼心中暗做盘算,待回到高丽开京也须向国主劝谏,晓以利害称如今这般处境,与保州诸路乱军暂时消除争端,彼此虽然仍是逞对持之势,可是罢战对于本国而言方才更为稳妥......

    一切都不在己方掌握之中,金富轼这个高丽朝派来与移剌成、萧唐等人交涉谈判的特使,如今也只得再来往做个传话人,可是能够免于有外敌犯境这等祸患,也是金富轼能够接受的谈判结果。当他向移剌成请辞告退,打算返至朝中禀复王俣之际,又意味深长的向萧唐望去,心中隐约意识到这个名为“柯引”的头领有些蹊跷,言行举止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只是如今也来不及再做他想,金富轼与萧唐彼此相互见礼过后,离了保州府衙,又与一干随从,被城内兵马送出城郭,自投高丽开京而去。

    “如此倒也正合了狼主所谋,不至陷于此间腹背受敌,可是高丽国的那干撮鸟多是言而无信之徒,倘若毁约时又待如何?”

    驿馆之内,退居次席的移剌成显然仍对高丽国甚是厌恶,遂仍是担忧的向萧唐询问道。

    “就算高丽那边有背信弃义的歹念,可好歹那厮们如今为势所迫,只得忍气吞声臣服于金国,想来也必然会有坐山观虎斗,假手于人看我军与金国攻伐相争的打算,而且若是只为此间三处军州,便非要与我等拼个鱼死网破,以他国情而言,更为吃亏的也终究是那厮们。饶是高丽觊觎保州诸地贼心不死,硬夺不足成事,再磨耗下去只是有害无利,这些事,似金富轼这等大臣也不会掂量不清楚......”

    萧唐悠声说着,又道:“若一切如我所料,如今高丽不足为患,而辽地保州这边,只还差一伙人马必要除了,以绝后患之后,想必便可以心神专注,而只顾去筹谋届时又当如何与金国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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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4章 返程在即,清除隐患

    朝鲜半岛东北侧与辽东地域接壤的会宁、庆兴一带的海滨岸上荒原漠漠,一片山麓下方矗立着许多毛毡帐篷,距离毡帐不远处也有一片稀疏的山林,可供当地的部族居民伐木生火与汲取用水。

    靠近海滨的毡帐有人出出入入,虽然此处部族的居民大多身披粗制的兽袍,看来更似是茹毛饮血的原始部族,可是海岸边也有族民或是连结筏木,或是取木材造船,观其手艺也颇有独到之处。

    辽朝生女真诸部之中的蒲卢毛朵等族系,不同于其它在白山黑水中繁衍壮大,更擅于狩牧渔猎的部族,而更以善造船而闻名。虽然如今生女真大多部落皆去加入完颜阿骨打的会盟,可是于原本辽境与高丽接壤的边陲之地,亦有些部族抱着宁为鸡头、莫为牛后的想法而冷眼旁观。

    只不过随着金国国力的日渐强盛,侵吞辽朝全境取而代之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其他少数作壁上观的生女真部族心态也开始动摇,先前只是不愿意向完颜部臣服低头,可如今看来女真人能够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反而能够教世代奴役统治自己的契丹人做治下贱民,同样作为生女真族人非是只得奉完颜部为尊,而也是加入大金帝国的部族头人得享世爵富贵,却不更是扬眉吐气?

    此处生女真部族的头人蒲犁多便是抱着恁般想法,他身披兽袄坐在帐前,正看着三两个族民宰杀剥开一只刚扒了皮,浑身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花鹿,部族之中的女子则正往一口灶锅底下填加柴禾,将锅里的水煮的沸腾翻滚。开剥鹿肉的族民与那几个族中婆娘有一搭、没一搭的以女真语大声说笑着,就算不远处的毡帐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他们浑如未觉,似乎也早已是习以为常。

    蒲犁多听到哭嚎声时却啐骂了口,现在从辽东、高丽等地掳掠来的奴隶目前只剩下二十几个,能抢夺来的财物粮食也大不如前。以现在自己乃至仍肯在附近地域栖息的部族少了七成,想当年联合几支氏族起大船五十艘,合三千族民远扬海上,所过之处大肆杀掠,抢来数千的奴隶交易转卖......那时又是何等的威风?可是按如今的处境看来,为数不多仍操着原本行当过活的部族,也很难再恢复到当年教辽朝、高丽、东瀛诸国闻名色变的那般声势了。

    临海的几支生女真部族善于造船,早几代时还曾将族民船匠作为贡品进献给辽朝国主,除了打渔狩猎过活,历来也多有做海寇勾当的族系造船出海,寇钞高丽、东瀛等国。蒲犁多追忆起自己祖父、曾祖一辈时几支做海寇的部族最为风光时,不但曾漂洋过海至东瀛岛屿大加肆虐掠夺,席卷对马、壹岐、奄美诸岛,登陆于东瀛筑前、筑后、萨摩等沿海地带寇钞,甚至还曾南下劫掠过宋境登州等地,只不过几代传下来光景却是一年不如一年,高丽国边事海防更为严密,而附近不少部族也已响应完颜阿骨打的号召,北上前去投奔金国按所部民户划分做了猛克谋安,蒲犁多自知以现在部族的实力也难以再组织远扬寇钞去劫掠大队商船。

    如今掳掠来高丽、东瀛边陲小隅的男女做为奴隶,在抢夺来些生活必需物资也不济事,蒲犁多暗念前些时日出海劫掠的族民不见踪影,遮莫撞见了大批高丽国巡守的水军而被剿杀...如今我部人丁虽然不旺,可是若是论造船之术,但凡人手足够,也是要以我氏族世代为最。如今金朝势必要吞并辽狗所有疆土,届时或许于水战上也有重用我部族之处,虽然先前不肯屈从于他完颜部族......到底还是需要有大国倚仗,也不至再似如今恁般生计困苦,哪还至于忌惮甚么辽国高丽?

    蒲犁多心中正念时,忽的却听见身后有示警的号角声然而止,他与周围不少族民立刻警惕起来,毡帐中又有百来号人钻出身来,纷纷忙取猎弓挂肩,又取壶箭斜垮,旋即纵身便跃上了身旁的战马,按蒲犁多的指示迅速聚拢过来。

    骤然间蹄声犹如雷鸣,无数战马忽然从西面山口涌杀出来,忽然来犯的那拨军马杀气腾腾,迅速形成锲形阵势,而直朝着位于山麓海畔之间的毛毡帐篷奔驰冲杀。

    蓦的又有无数羽箭冲宵而起,忽然杀至的那彪劲骑以骑射之法,拈弓搭箭一轮疾射,无数箭雨腾空,旋即劈头盖脸的向蒲犁多等一众族民砸将下来。

    是高丽的官军?不对,忽然来犯的这伙敌骑弓马端的精熟,瞧那厮们的装扮......却是哪里冒出的这许多渤海、契丹游骑,倒来偷袭我等!?

    蒲犁多惊骇的若有所察,铺天盖地的箭雨密匝匝的已然激射而至,一蓬蓬箭矢的箭啸破风声直震得人耳膜发疼,且骤急如雨,聚集于此处而猝不及防的生女真族民惊恐的抬头望去时,身子几乎已快被骤密如雨的无数箭簇所覆盖!

    统领这一路弓马劲骑忽然向此处生女真部族发动奇袭的,却正是言有信、言有义、琼妖纳延、阿里奇四将。

    先前萧唐走海路时意外撞见海寇不知死活的前去劫掠己方舰队的哨船,而察觉支系繁多的生女真诸部里面亦有靠水吃水,平素做海寇勾当的部族,后来详加打探,已知晓那些部族算是精通造船工艺,也是因为当年造船业与航海技术相对也较为先进发达的渤海国灭亡之后,也有兀惹等部的族人与沿海地域的生女真部族融合,并有曾以造舟人献于辽朝的记载,时至今日也还有些部族虽然生态原始,可竟也传承下来造海船航行的技术。

    然而根据琼妖纳延、阿里奇等辽军官将所述,完颜阿骨打虽然统一了大多生女真部族,伐辽时进行江宁州之战等重要战事之际,据辽国远拦子军谈判金军马步军虽勇不可挡,可是似乎也只能勉强召集得水军五六千人,兵船亦不过数百。而朝鲜周边海域亦然也有女真系海寇流窜,大致也能够断定除了大半响应阿骨打完颜部号召而加入金国大军的族系之外,亦然有少数生女真部族在高丽北部沿海地域栖息活动。

    金国本来并不以水战见长,可是既然的确也有些女真氏族善于造船,并且世代做惯了海寇勾当,趁着他们尚未得到金国庇护之时,清除掉这些会成为日后隐患,且又是触手可及的势力,这便是萧唐做打算此行至这辽朝边陲之地所要打的最后一场战事。

    而以这支蒲犁多做头人的女真部族为代表,仅存的几支仍做海寇营生的部族零零散散分布各处,为了躲避官军搜捕,在附近海滨流窜盘踞也分散成几个据点。也是托崔慕远曾经为海寇所掳,做为奴隶被押送辗转时被萧唐救下,就算他因为萧唐占据保州和本国官军抗拒而心生警惕,但是若是要清除那些为害本国的海盗,在这点上崔慕远与萧唐倒是一拍即合。

    根据崔慕远描述曾被关押住的地点,后来又被押运上船后估算在海上航行的方向、日期,萧唐沿水陆在周围区域搜索,大致也摸清了几处残存的女真海寇啸聚的领地,随即除了言氏兄弟与移剌成、琼妖纳延等之人之外,几乎在同一时间马军、水军各部头领发号施令皆按萧唐之命骤然本出,而蜂涌杀入各处海寇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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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5章 那一天,终于快要到来了

    冲锋在最前方的渤海、契丹马步军拈弓搭箭骑射两三轮后,也立刻拔出马刀、探出长枪继续奔驰冲杀时,对面的女真海寇便已被射倒了一片,仓促应战之下,稀稀落落还击的箭矢也很难对言家兄弟与琼妖纳延、阿里奇所部军马造成甚么杀伤。

    烟尘滚滚、烈马长嘶,数千劲骑朝着面前的女真部族如惊涛怒浪般席卷而至,这种直要碾碎一切的气势,也绝非这么一支零零散散的部族所能够抵挡的。

    雀画铁胎弓弓弦发出“绷绷”的劲响声连鸣,雕翎子箭应弦先后激射而出五六箭,被觑定的海寇族民无不应声倒地毙命,阿里奇又搦起手中梨花点钢枪,催动胯下银色拳花马奔势更急,而直直扑向左肩、右臂各中了一箭的蒲犁多。

    眼见自己的族民突然遭受这些来路不明的契丹、渤海劲骑偷袭,蒲犁多咬牙切齿,也立刻拔出了腰挎的佩刀准备作战,然后此时骑兵眼见便要与己方溃乱的族民进入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正当蒲犁多绰刀正与迎将上前厮杀时,便惊然觑见有个生得面白唇红、须黄眼碧,身长九尺的契丹骑将借着战马前冲的劲势,手中长枪更如疾电一般已经呼啸而至!

    阿里奇的骑术与武艺端的高强,如今催骑攻势奇快,也教蒲犁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大吼一声的功夫,阿里奇搠出的长枪便狠狠的就洞穿了他的胸口!强大的惯性借力之下,阿里奇猛的又将手中长枪一甩,将那已然气绝的蒲犁多尸身挑飞出去。身后又有大批的骑士如影随形,纷纷擎刀绰矛旋即而至,狠狠的撞进女真族民散乱的真容之中大肆屠戮!

    眼见部族头人被敌将一枪取了性命,其余海寇族民更是亡魂丧胆、皆无战意,其中有些机警的立刻转身向海畔便逃窜过去,企图乘船出海,躲避岸上那些忽然杀至的游骑大肆屠戮。只不过此时成贵、谢福、翟源、乔正四个水班头领所部横江水军兵卒撑船摇橹,已形成合围之势向这片水域包抄过来......

    距离言家兄弟与阿里奇、琼妖纳延攻打蒲犁多部族位置不足百里的一处海岛之上,乘船悄然上岸的刚毅军所部马军也迅速向岛上盘踞的海寇营地发动奇袭,堪堪百余毡帐的位置三面有劲骑突袭而至,正将唐斌策骑驰骋,率领一彪劲骑直趋此间营帐中心,同样是被杀得措手不及,此间部族的青壮须臾间也折损大半。

    当唐斌左右环视,觑见毡帐帐篷周围也有些被禁锢于此,虽然大多衣不蔽体,可是大致也能判断出是被掳掠至此的诸族各地百姓,靠近海岸的位置同样停泊着几艘船舶,也能确定盘踞于此的女真部族的确也是做海寇勾当后,便又冷眼乜向方才中了他一枪扑倒在地的那个女真头人。

    那个女真头人腿股挨了一枪,瘫倒在地上挣扎着站不起身来,他满脸的怨毒之色,正冲着唐斌以女真语大声叫骂时,从斜侧策骑驶来的马麟已然飞身下马,提着手中锋刃兀自有鲜血滴落的钢刀走上前来,直薅住那头人的髡发,随即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他的首级!

    其余被掳掠至此,各个战战兢兢的男女奴隶,以及此间部族仅剩的一些妇孺幼童在马步军士卒的控制下被集中到了一处。部族中暂时饶了未杀的一些女子护住自己的子女,如今也只得受人摆布。除了渔猎之外,族中男丁联合附近其他几支氏族出海做海盗寇钞,不断侵扰沿海地域,掳掠百姓为奴、抢夺生活物资也都是由来已久的生活方式,所以这些残存的妇孺幼童也都见惯了屠戳与掠夺,弱肉强食,只是到了今日他们面对更为强势的一方,也只得任人鱼肉。

    唐斌面色冰寒,在被聚拢至一处的被掳掠的奴隶以及此间部族内残存的妇孺幼童身上环视了一圈之后,忽的又朗声喝道:“烧了此处岛上的毡帐,所有财帛粮草装载上船,其余遭掳的奴隶以及残存的族民,统统带回保州去,听候哥哥发落!”

    未过多久,在被扫荡一空的营地之中,除了肆无忌惮蔓延的大火,也只剩下一滩滩鲜血与数百来具海寇族民的尸体,焰腾腾的火焰汹涌烧将起来,岛上所有的毡帐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而映红了半片天空......

    ※※※※※※※※※※※※※※※※※

    “盘踞于高丽北面沿海地域的几处女真部族大多已被剿灭一空,那些氏族多则数千、少则几百,平素各安生计,往往只是在出海袭掠时会聚到一处。我军分头剿杀、各个击破,要尽数剿灭了,自也算不得甚么难事。”

    保州府衙之内,先是有移剌成向萧唐报说,旋即闻焕章那边也差文吏前来报晓开京高丽朝中又发付金富轼求见,先行派遣来的使臣也传达了高丽愿与己方兵马休兵止戈,只是还须商榷如何放还高丽朝臣,以及那万余被俘败军等具体事宜。

    虽然在名义上仍是不肯承认保、定、宣三州是为辽朝因战乱而迁居至此的诸族势力所占据的疆土,可是现在高丽的确也是生怕萧唐这边再制造事端。高丽国主王俣背疾恶化病重,现在最为关键的是稳住内部局势,眼下的确也已经不起大规模战事的折腾。再要觊觎保州诸地,好歹还须国内政权平稳过度交接,而且确定不会引发任何祸乱之后。

    然而萧唐隐约也记得高丽睿宗王俣正是在宋廷联金伐辽的时间段一命呜呼,而年幼的仁宗王楷在即位之后的几年时间里面高丽朝一直内讧频繁,国内局势动荡不安。恐怕随后几年里面,新即位的高丽国主与金富轼等大臣思量要如何扳倒外戚权臣李资谦,高丽朝内还要折腾不休,尤其是对方当意识到占据保州的诸路乱军可绝非甚么好捏的软柿子,也不至贸然出兵久耗。先是辽朝、后是女真,如今更有萧唐麾下诸路兵马雄踞于鸭绿江畔几处军州,也只能暂时打消往北蚕食疆土的企图。

    “此间事了,也是时候重返水泊梁山了......”萧唐悠声说道,他思付道如今宋廷只顾要取回燕云之地,而联合金军出兵大树将倾的辽朝,高丽国在这几年之内自顾不暇...既无后顾之忧,那么如今自己带领共聚大义的一众兄弟再将面对的死敌,也就只剩下即将颠覆辽朝,吞并其全境而雄霸北地的金国。

    从一开始萧唐苦心筹谋,啸聚水浒群豪乃至众多史上留名的诸般能人良将,甚至不惜背反出大宋朝廷,所谋大业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于中原江山国难之际能够力挽天倾,改变正史原本的轨迹而逆天改命。这条路固然是凶险万分,然而虽千万人,吾往矣。如今萧唐自问费尽苦心,该做的事,已都做了;该面对的敌人,也都已竭力死战过了,能够未雨绸缪时做出的部署,也都已预先安排了;至于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心腹兄弟、以及能共谋大业的能人异士,时至今日麾下也已堪称是人才济济,兵精将猛......

    然而将直面金国兵锋的那一天,终于也快要到来了。

    (《第七卷梁山聚义》完,《第八卷血靖中原》、《第九卷华夏山河》以及最终卷《第十卷我们的水浒》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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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6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宋宣和四年,宋军按约定于金军挥军席卷辽朝中京道、西京道之际,由童贯、蔡攸领兵分两路攻辽,种师道率东路军向白沟进发,辛兴宗率西路军向范村进发。也被奉为辽朝国主,坐镇南京析津府的耶律淳派耶律大石、萧干率兵抵御。

    五月,本来日薄西山、亡国在即的辽国哀军竟然分别击溃了宋西路军前锋杨可世部,东路辛兴宗部。宋军死伤甚众,也只得向雄州的方向败退,辽军聚集精骑挥军追杀,与种师道所率的宋军于雄州城外与展开血战。本来五月时节,却是狂风骤起、尘土飞扬,天空下起了拳头大小的冰雹,面对辽军的疯狂反扑与冰雹突如其来的打击,宋军全线溃散,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而辽军余部在雄州以北地域竟然耀武扬威了一番,这才班师返回,戎卫辽朝南京析津府。

    本来生死存亡之际的辽朝兵马以哀兵之势力克趁火打劫、以为必胜的宋军,这无疑也振奋了军中将士本来低迷的士气。但是受群臣拥立,号天锡皇帝的耶律淳却也在辽朝生死存亡之际病逝,遗诏则立天祚帝耶律延禧第五子秦王耶律定为帝,只是如今耶律定仍然留在出逃阴山一带的耶律延禧身边,耶律淳遗孀德妃萧普贤女遂被尊为皇太后,称制摄国政。

    眼红心热,急于攻取辽朝南京的童贯又派人暗中与眼见辽国大势已去,遂打算归附宋朝的权臣李处温私通来往,宋军也再度集结兵马向析津府进军。随后辽易州高凤、琢州刺史萧庆余等军将先后降宋,萧普贤女情知形势万般危急,实在难以回天,与析津府内臣子商议过后遂对宋、金皆奉表称臣,表示愿降,只求仍保留辽朝政权得以苟全。

    宋廷内赵佶得报后以为收复辽朝南京地域内燕云之地在即,自是龙颜大悦,遂御笔一挥已析津府做燕山府(燕京),并改其它军州地名。可是比起接受辽朝称臣请和就此罢兵,如今既然大势已定,何不挥军一举攻克燕京?先是杨可世、高世宣所部宋军趁夜奔袭燕京,并在内应的接引下悍然杀入城中。

    然而以为局势已定的宋军冲入城中之后纷纷掠夺财物、纷然恣淫,甚至大肆屠杀契丹、奚人民众,城内汉人百姓也遭抢夺掳掠,全城百姓甚至连同大批认同自己辽国人的身份的汉民激起反抗,与留守的残存辽军与宋军进行激烈的巷战,杨可世狼狈逃出,高世宣等军将死于城内,六千精兵仅剩数百溃散逃奔。至于仍在燕京城外的宋军,却又撞见了本来于前线防备金军南下,听闻燕京有失而火速挥军来援的辽朝知北院枢密事,兼诸军都统萧干所部兵马......

    萧干率部先是截取宋军粮道,夜袭大破刘延庆、刘光世所部兵马,宋国败军扰攘溃走,自相践蹂,奔坠崖涧者莫知其数,萧干再度挥军追击,与宋军又在白沟大战一场,宋军一如既然的惨败,并溃逃至雄州,也再无力攻取燕京诸地......

    剿灭江南摩尼教起义的西军诸部,本来身为宋廷最为仰仗的精锐之师,却被辽军残部杀得接连溃败,这也远远出乎于童贯乃至极力促成联金灭辽的宋廷诸臣的意外。至于战败的因由,除了西军诸部南调北征、将骄兵疲,而且同样作为伐辽主力军的河朔禁军战力不济,还低估了辽朝在绝境中所爆发出来的巨大战力之外,明眼人也很清楚两次惨败也皆与童贯忒过急于求成,与西军将领派系之间同样暗流浮动脱不开关系。

    而耶律大石、萧干这两个在守卫辽朝南京诸地击溃宋军的战事中接连取得大捷的名将,至少在这一阶段,对于宋人所造成的震慑并不逊于当年宋辽战事频繁之际曾屡挫宋军的耶律休哥、耶律斜轸等名将。

    本来按宋金约定,宋军主要攻取辽朝南京道地域,而金军则将进攻的重点放在吞并辽国西京道广袤的疆土上,彼此的进攻方向各有侧重,而先前就算宋军首次于白沟惨败于辽朝残部,金国完颜阿骨打也仍收拢人马遵受盟约,并没有命令麾下兵马南下过古北口、居庸关、榆关等地趁机袭掠宋境。可是当宋军先后惨败过活,甚至是仍旧盘算着以收复燕云之地而满足自己称王封爵野心的童贯竟然主动派出使臣,请金军南下攻取燕云之地。

    既然有强援联军可以代取燕京,皆是花费重金赎回燕京等地也好,照样可以收复燕云之地的功劳得到朝廷封赏,至于耗费国库以及请金军代为伐辽事后会造成的影响,这些也都不在童贯的考虑范围之内......

    宋军的战力疲软以及宋使的态度,竟然还出乎于金国群臣众将的意料之外,至完颜阿骨打以下绝大多数女真首领对于宋廷的态度出现颠覆性的转变。这还是基于金国起先本不打算违反“海上之盟”的条约,而是应了宋军主帅童贯的请求,请本国兵马南下代劳,在金国看来宋庭统治腐朽、宋军战力孬弱已是暴露无疑,也教包括完颜阿骨打在内的金国群臣,还有那些本来就觊觎宋国富庶江山的金军大将思付道:给了你们宋人机会,可你们也是当真不中用啊......

    终于完颜阿骨打传诏辽朝南京道诸地,宣称王师所至,降者赦其罪,官皆仍旧,又命他二字完颜斡鲁补、迪古乃、银术哥等大将率军占居庸关,继而又以势如破竹之势直往燕京杀去。北辽政权虽两度杀败宋军,可情知已难抵挡金国大军兵锋,只得弃城逃离,逃亡的兵马之中,耶律大石护送萧普贤女逃向阴山,不得已再次与他们名义上曾罢黜的天祚帝耶律延禧会合;本来便是奚族首领出身的萧干,却率领以本族为主体的败军往箭山一代逃亡。

    金兵兵不血刃的进入燕京之后,安抚北辽归降的文武官员,旋即又发出兵马四处搜捕辽军残余势力。南京道地域内诸地门阀豪强、甚至趁机烧杀劫掠的乱军流寇各图自保,本来观望在宋、辽、金几方势力谁又能在燕京周围地界,然而从如今的形势看来,众多据地自保的豪强武装,也开始倾向于臣服金国一方。

    除了护送萧普贤女前往阴山与耶律延禧会合的耶律大石,率领奚人部族退避集结,似乎另有动作的萧干之外,从燕京奔逃出的辽军残部也有被金军追兵杀得溃乱,四散而逃的兵马,如今辽朝南京道全境眼见也已沦亡,与耶律大石所部兵马分离的残存辽军势力,在金军搜天查地的围追搜捕中朝不保夕,距离先后被剿除歼灭的日子只怕也已不远了......

    然而与此同时,从辽东保州地域,以及宋境京东路济州水泊梁山派出的两路水军船舶却于临近辽朝南京道燕京南部武清县(后世天津塘沽一带)会合,趁着夜色只待先发哨船前去探觑清楚岸上形势过后,乘船的一众人手,便已准备登陆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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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7章 仍肯抗金的,能救多少,便算多少

    乌云遮盖住了明月,夜月海滩黑漆漆的一片,直教人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海,碧波万顷的海浪拍打着海边的沙石发出沙沙的响声,周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昏暗的海水之中忽然有两道身影冲波而出,并且在海边看觑了一阵之后,身子也隐没于海水里面。未过多时,海面上有许多艘海舶棹船,吹风胡哨,飞也似摇将来,停泊在荒无人烟的海岸边上。

    保州那边派遣过来的潜龙水军,张顺、张横兄弟二人率领麾下水班兵卒驾船乘载纪山军中的縻、马、马劲所部人马,董小丑、罗青汉、董仲孙率领的怨军以及琼妖纳延、阿里奇二将;水泊梁山乘浪军阮小二、孟威、贾虎麾下水军驾船则载负的盘龙、荡骑、山魈三军精锐先后上岸集结,另有萧嘉穗、乔道清、马灵三人指挥调度,至于绿林诸寨与北地三州海镇马步军总都头领萧唐,却并没有出现在此番暗渡至辽国南京道的队伍之中。

    先后由耶律淳、萧普贤女执政的辽朝政权虽然杀溃进犯燕京的宋军,可是终究还是难以与剽悍善战的金军抗衡。这些时日萧唐麾下各处根据地秣兵历马、养精蓄锐,可一直心系辽朝的琼妖纳延、阿里奇眼见国家沦亡在即,也绝不能无动于衷。只是他们也明白萧唐如今的顾虑,辽朝泱泱大国,在这几年之内尚且被金军摧枯拉朽也似的连番杀得惨败,如今疆土几乎全部沦陷,数十万辽军尚且难以遏制的金军侵吞的攻势,萧唐聚集麾下诸路部曲再是兵强马壮,起码在眼下这段时期,再无外援助力的情况下贸然独力力抗金军,恐怕也无法拖缓金国吞并辽国的脚步。

    可是现在无论是原来的辽朝国主天祚帝耶律延禧,还是后来受拥戴称帝的耶律淳病逝后残存的辽军余部,都是辽朝仅剩下的王族贵戚,疆土苦守不得,人却依然能救。只不过琼妖纳延、阿里奇虽然嘴上不会向萧唐麾下众头领言明,可是各自心里也都很明白耶律延禧实则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昏君,何况耶律延禧率残部兵马一溜烟的往西北面逃遁,身处于漠外之地,距离南京道沿海地域相隔十万八千里,如今就算能够尽力说服萧唐出兵救援,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但是南京道析津府这边也有大批辽朝的皇室贵胄,以及一些仍旧忠于大辽的残存将士。除了耶律大石、萧干等负隅顽抗的辽军上将之外,析津府乃至周遭军州也有辽朝官军四散溃逃,面对入关南下金军的层层搜捕,身处于旦夕之危、倒悬之急,南京道地域已沦陷于金国之手,也用不了多久,残存的辽军势力,也必然湮灭消亡。

    琼妖纳延、阿里奇向萧唐力谏哀求,也是期盼他肯发兵暗度陈仓,散落于南京道苟延残喘的辽朝贵戚子弟,以及昔日军中袍泽,如今仍打算力抗金军的辽军将士,能救出多少,便算多少。

    按萧唐想来,辽朝如今已是无力回天,而且伴随着辽朝南京治下残存的辽军势力被金军剿灭扫荡尽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其余辽国诸族各部的子民眼见大势已去,几乎也都会接受被金国统治。他们的的确确的是被女真人彻底打服了,也只得接受被那一支起初世代本曾受本国奴役的民族以下克上,转而统治自己的命运,然而大多接受了自己金国人身份的原辽朝子民,心中忿恨的怒火很快的就是转移到背信撕毁盟约,且看来软弱可欺的宋国头上,转而成为日后己方兵马在战场上势必要去面对的劲敌。

    那么起码在现在恁般环境之下,也仍是誓死不肯降金的辽军残部,恐怕也将会是辽国内部最后一些可以拉拢过来协力抗金的势力。而且萧唐又想到正史中于于中亚击败塞尔柱帝国联军又建立起东至高昌、西抵里海的庞大帝国而延续延续辽朝国祚近百年的耶律大石,的确也是文武兼备的帅才,他也是因为深感复辽无望而西走中亚。倘若耶律大石发觉力抗金国仍有指望时,又会不会卷土重来成为一支仍能牵扯金军主力的重要力量?

    如今辽朝在南京道的统治体系也彻底崩塌,而金军又是立足未稳,更无暇顾及沿海边防,萧唐遂答应了琼妖纳延与阿里奇的吁请哀求,从辽东保州与水泊梁山调遣马、步、水军几部兵马于析津府南部武清县海域会合,随即上岸勘察,探觑辽朝残余兵马踪迹。

    “也正如哥哥所言,海岸这边阮小二、张顺、张横等几位兄弟率部看守住海舶船只。我军也于沿海处探觑,不可深入内陆,也莫要打出旗号,须当回避金军大股兵马。而武清县以南不远,便是宋境沧州清池县治下,宋军那边也未必不会有所动作,自然也须小心防范。”

    岸上萧嘉穗方自向聚集到一处的马步军头领说罢,阿里奇冷哼一声,虽然以他的立场而言,仍是对宋廷忿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好歹阿里奇与琼妖纳延于萧唐麾下大多皆是宋人出身的头领打过些交道,彼此又的确是志同道合,专要以金国抗争,所以冲到了嘴边的“宋狗”二字又被阿里奇生生的咽回到肚中去,而说道:“还怕那厮们怎的?宋军懦弱,趁我大辽风雨飘摇之际背信弃义倒来落井下石,到底还是计不得逞,析津府、白沟河、雄州各处的尸骸只怕还没收敛的清,但凡我辽朝还有些骨血的好儿郎健在,仍旧要杀得那厮们有来无回!何况如今宋国败军也都被杀破了胆,又如何还敢妄入辽境讨死?”

    说来也怪,虽然萧唐麾下马步军诸部头领大多都曾杀败过前去山寨征剿的宋廷官军,可是听阿里奇这么一个辽朝军将直言宋人禁军孬弱不堪,在场大多头领听来也甚感不是滋味。其中尤其是也曾在边庭屡建功勋的牛皋便不禁啐骂了口,忿忿的说道:“先前有高俅老贼在汴京殿前司横行无忌,于边庭又有童贯那阉贼嫉贤妒能、排除异己,直迫害得忠良将才有国难报,否则西军诸部又怎会败得如此窝囊?”

    萧嘉穗当然识得大体,情知牛皋与阿里奇再各说各话下去,恐怕也难免说僵了,遂又立刻插话说道:“据先前探报,南京道治下仍有几股辽军各自为战,周遭地界如有大小战事,要打探得备细消息不难。由此处往北是蓟州蓟县地界,乔道清与马灵两位兄弟曾按哥哥之命驻守饮马川,自也是熟识周边地势路径;而西北面则是析津府,如今既已为金军所占,探径侦察更须谨慎从事......而西面往涿、易等地面去的方向有个去处唤作青石峪,四面尽是高山险要,还须解珍、解宝两位兄弟率领山魈军步卒寻路探径,且看周围地界有无辽、金军兵马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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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8章 解珍解宝、刘二刘三

    且说解珍、解宝兄弟两个,与麾下统领的山魈军步卒都是善于巴山度岭的好手,他们按萧嘉穗吩咐望地界深山里行,待来到了青石峪地界时,果见周围多是乱山叠嶂,一众人又行过一两座山头,天色更晚,已是月色朦胧时,解珍与解宝隐隐的又觑望见前方山畔本来不见人烟的去处却有一点灯光。

    “那里有灯光之处,必是有人家。这倒也稀奇,海畔几处渔村非是早被乱军洗荡了,村民便早已是奔逃一空,不想那边却还有山中乡民盘住。”

    解珍听他兄弟说罢,也道:“正是兵荒马乱的时节,乡镇村坊内的乡民多半躲避兵灾逃难,也只有荒山野岭之中还藏得住人。”

    他们两个说罢,又命麾下山魈军步卒暂且在周围哨探,拼着在深山老林里面一身实打实的本事,解珍解宝先是往着灯光处拽开脚步奔将赶去,也是想到倘若真是青石峪山岗中的原住乡民,带挈的人手多了,并且各个手仗军械兵刃,也难免教对方受到惊吓。解珍、解宝兄弟二人本来便是山中猎户出身,心说就莫不如就只他们两个先去探个究竟。

    待解家兄弟在山间又行一里多路,便觑见对面傍著树林坡的去处有三间草屋,屋下破壁里正照出灯光来。解珍、解宝对视一眼,旋即行将上前叩响了木门,未过多时,推开扇门倒是个年纪已有六旬之上的老婆婆,解珍与解宝见了也立刻放下手中钢叉,并向那老妪纳头施礼。

    有外来人寻到此处,那位老婆婆也先是一怔,她打量了解家兄弟一番,旋即问道:“我只道是俺孩儿来家,不想却是客人到此,你们又是怎生到此?”

    解珍先是想好了说辞,遂回道:“我们兄弟两个,原是宋国山东人氏,前些时日本来于辽境做些买卖,不想正撞着厮杀征战,以此消折了本钱,无甚生理。是以小人与弟兄两个,只得来山中寻讨些野味养口,谁想不识路径,迷踪失迹,来到这里,倒是叨扰了老人家。”

    那老妪闻言一笑,说道:“出门在外,谁人顶著房子走?唉...尤其是外面兵荒马乱的,却不知还有多少百姓要遭连累......我家两个孩儿,都是靠山吃山的猎户,估计也快回来了。客人少坐,我安排些晚饭,与你两个吃。”

    解珍、解宝眼见这老妪和善待人,先是都恭敬的谢了,旋即盘算着正要再向那老妪问及青石峪附近地界可有兵马出没时,却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喊道:“娘,恁在哪里?北面山谷那边本就兵连祸结,孩儿又觑见有不少行迹蹊跷的撮鸟摸进了山岗来,也被咱们瞒过奔回家里,只怕那厮们要做歹事,娘亲且先随着孩儿们至深山躲避,等潜进山岗的那伙......”

    本来说话的那人与另个肩扛獐子的汉子疾步奔来,他们刚转过树坡来到草屋前,话还没说完便已觑见了解珍、解宝兄弟两个。解珍与解宝眼见那两个汉子生得形貌有几分相似,想必也和他们一样是对同胞兄弟,而那一对兄弟竟然瞧见解家兄弟俱是一惊,猎来的獐子立刻被扔到了地上,他们二人攥紧了手中钢叉,满脸的警惕之色。

    而那老妪听得自家孩儿呼唤,又立刻出来笑道:“孩儿回来了,且与这两位客人厮见。”

    那对兄弟之中的一个只嗯了一声,旋即不动声色的将手摸向身后背负的猎弓,又问道:“青石峪荒山野岭,也不是甚好耍的去处,何况最近时局不太平,却不知两位因甚到此?”

    眼见对方兄弟两个神情戒备,解宝站出身来,又把方才对老妪的说辞再讲了一遍,可哪知对面那兄弟二人脸上警惕之色更重,其中一个又道:“足下何必做诳语欺瞒?此间青石峪的路径甚是复杂,俺们尚有不少认不得的去处,单说我家盘住的草屋,虽易觑见,可是两位能寻到此处来,想必也都是翻山越岭惯了,而善于在山径间寻路的好手......恐怕你们两位也是猎户出身?恐怕与附近山林间那些兵卒也有些干系吧?何况你说你们两个原是宋国山东人氏,这些年辽国南京道向来兵荒马乱,有哪里有到此间讨得衣饭吃的道理?”

    两兄弟里面另一人也出言说道:“虽两位行迹也端的蹊跷,我们一家祖居在此,俺名为刘二,与兄弟刘三在此侍奉老娘过活。父亲刘一,早几年不幸染病逝了,咱们只专靠打猎营生,在此三二十年了。无论两位是趁着兵乱流窜勾当的乱军头领,还是说投奔了金人于山间搜捕的官将,小人们一家皆是苦哈哈的山里野民,也没甚值钱的家当,外面兵荒马乱的,咱们也只得苦守在山里苟活。无论两位为何寻到此处,还望手下留情,只求莫要为难小人一家。”

    解珍、解宝听他们兄弟两个说罢,却是惊异于这刘二、刘三虽然只是山中猎户出身,倒也端的是机警谨慎,何况方才听他们两个言语,先是察觉到了附近有军卒藏匿,而且仍是隐匿声息潜回家中,麾下山魈军大多也是猎户出身的将士,竟似也都没有发觉这刘二、刘三的行径,由此可见他们二人在山林中射猎潜行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遮莫本事也会不逊于他们解家兄弟两个。

    刘二、刘三的老娘这才发觉现场场面一时间有些紧张,她也怔然愣在了当场。看来对方的确也是此间猎户乡民出身,解珍心中生出相惜之意,也立刻站出身来,出言安抚刘二、刘三与他们的娘亲说道:“两位好汉端的精细,也尽管心安便是,我等实无意侵害诸位,既然足下必要知晓咱们的来路,也自明言。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两个,的确是山东猎户出身,当年得同乡抬举,而唤我们哥俩做双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本来因在乡中为奸人所害,登州地界与我们兄弟大弄了一番,而后跟随萧唐萧任侠落草了许多时,占据二龙山、水泊梁山等几处大寨,也称得上是名满天下。因随着萧唐哥哥之名,与几路兄弟走水路又潜至辽朝地界另有差遣......

    这些时日析津府、涿、平、蓟等几处州府厮杀不休,周围也多有金军流寇、辽朝败军出没,同行的军师头领特差我们弟兄两个来打探消息,探闻陷在周遭地界的兵马,这才寻到了两位与屋舍这来。咱们一众兄弟追随萧唐哥哥同做大事,绝不侵害无辜乡民,今番叨搅,也绝不至为难两位壮士与令堂。”

    本来警惕戒备的刘二、刘三兄弟两个听解珍说罢先是一怔,旋即尽皆面露惊喜之色,其中刘二也立刻说道:“俺们久闻萧唐萧任侠替天行道,不损良民,的确是名扬四海,好名声直传闻到俺辽国来,如今却是因缘际会,竟然有幸拜会与萧任侠共聚大义的好汉!”

1409章 惺惺相惜,山魈军新添两员副将

    听刘氏兄弟言及他们也晓得自家哥哥的英名,解珍、解宝不但欣喜,胸中更有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而刘三也接着他兄长的话茬说道:“二位既是与萧任侠共聚大义的好汉,但请稍歇,待小人做了獐子肉,暖杯社酒,也好管待二位壮士。”

    刘家兄弟在此三间草屋,也管待不了解珍、解宝麾下山魈军的所有将士,部曲中另有几个头目也得解家兄弟召唤来到草舍之内,刘二、刘三也立刻将獐子开剥收拾了,又筛了几壶酒以尽地主之谊。

    刘二先向解珍、解宝敬了碗酒,一饮而尽,旋即问道:“我们兄弟听闻宋国皇帝宠信奸臣,也似辽朝国主那般昏庸无道,而萧任侠啸聚诸路江湖豪杰,却不似寻常绿林草寇路数,专以忠义为主,誓不扰害善良,单杀滥官酷吏,倚强凌弱之人。只是如今北面女直人势大,辽朝覆灭在即,我等穷乡僻壤的百姓也只求自保,朝廷改天换日,自也是奈何不得......可是萧任侠于宋境揭竿而起,专要与宋国朝廷作对,却为何教两位好汉引兵到这眼见要沦亡于女直人手中的辽朝南京道来?”

    解家兄弟见说对视一眼,其中解宝微微一笑,并单刀直入的说道:“我家哥哥所谋的大事,可不止是为了反抗宋廷暴政的......若欲知备细,若依我说,如今此处兵荒马乱,大多百姓流离转徙,若是真有凶贼流寇、金军兵马寻到此处,两位壮士连同令堂恐怕也是朝不保夕。你们兄弟既也有些本事,我们哥俩有心将你们引荐给我家哥哥,一并如何聚义,却不知意下如何?”

    刘二、刘三兄弟两个自幼在此间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成长,术业有专攻,他们哥俩也练就了巴山度岭的身手与摆设机关、拈弓搭箭的射猎技艺,只不过都是山野猎户出身,与行伍官军、绿林草莽自也没甚瓜葛。如今时节青石峪乃至周遭军州战祸连绵,刘二、刘三奉养老母,也没其他地方盘住避难,如今却听眼前这同样是猎户出身的兄弟二人有意拉拢他们入伙,刘二、刘三也都听闻萧唐聚集诸路绿林豪强兵强马壮,能投得这么一个靠山,自己老娘的安危也算是有了保障。

    更何况刘二、刘三好歹也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明明也都有一身射猎的本事,可也只得留守祖居之地奉养老母而做山野猎户营生。萧唐既是能与宋国朝廷叫板的豪杰之辈,又非是那些做惯歹事的绿林盗,如能投奔到他那里入伙去,与其枯守在青石峪屈沉,不是才能活得有番建树?

    “依得!自然依得!小人兄弟两个不过是山野村夫,却蒙两位哥哥抬举,肯引荐我们哥俩与萧任侠共聚大义!我们兄弟也识得好歹,蒙哥哥不弃贫贱,自当执鞭坠镫!”

    刘二、刘三立刻推金山、倒玉柱的向解家兄弟纳拜施礼,而解家兄弟也尽是欢喜,这两对兄弟都是山中猎户出身,又同样是兄弟两个,彼此攀谈相处也极是投契,相互惺惺相惜,自也是不在话下。

    解家兄弟与刘氏哥俩痛快的又吃上了几碗酒后,解宝遂又问道:“方才听两位兄弟却说北面山谷那边兵连祸结,可是撞见了有兵马厮杀?又可曾看觑得清对方甚么来路?”

    刘二见说也立刻将他与兄弟二人于这些时日在青石峪周遭地界狩猎时的见闻原原本本,向解珍、解宝二人道了个分明。而解家兄弟两个听刘二说罢之后,面色渐渐也变得凝重起来,解珍随即又向解宝说道:“这倒非同小可,只凭咱兄弟两个带挈的人手怕不济事,也须立刻去向萧嘉穗哥哥禀告才是。”......

    ※※※※※※※※※※※※※※※※※※※

    “青石峪只有一条大路可以入去,本来此间白柏树极多,唯有那青石峪口旁两株大柏树形如伞盖,最是好认,而青石峪中间谷地四面尽是悬崖峻壑的高山,也别无宽阔去处。若是有兵马拦截住那条入去的路,除了小人兄弟二人寻觅得见山间秘径的山中猎户,旁人恐怕再也出不来,多半只得陷在那里了。

    诸位哥哥若要救困在其中的那支军马,我们哥俩固然能走秘径前去接引,可是山岭地势陡峭狭窄,每次带挈不出多少人来,小人兄弟两个觑见有追兵困住辽朝那伙溃军,也已有两三日的光景,那厮们多有兵马,截断青石峪这条大路路口,再拖耗下去恐怕青石峪内辽军吃熬不住,恐怕也只有杀散青石峪口的追兵,方才可救出那些兵马......”

    萧嘉穗眼见解珍、解宝二人率部去不多时,便带着两个本地的猎户前来禀告所探得的声息。刘二、刘三旋即也将三日之前在山中狩猎时发觉北面青石峪谷地有兵马厮杀,的确仍有辽军余部逃亡,却是被金国追兵堵截住了青石峪口,孤立无援、陷入绝境的消息说得明白。

    阿里奇、琼妖纳延二人听刘氏兄弟报说备细之后,也是心急火燎,并恳请萧嘉穗立即集结兵马杀散围困堵截住同僚兵马的金军。而萧嘉穗沉稳持重,他沉思了片刻,而又向刘二、刘三问道:“也多亏两位兄弟熟悉青石峪地势,所报声息也甚是要紧。只是不知两位兄弟又可曾觑清截断青石峪口的追兵大概有多少兵马?又可知被兵陷于青石峪的辽军又是甚么来路?”

    刘二见说也立刻向萧嘉穗回道:“小人虽瞧得不算真切,可也隐约觑见堵在青石峪口的金军约莫三五千军马,而做女直人打扮的却也不算众多。而当时厮杀时有人向峪口谷内的辽军残部降服时,小人隐隐听见那些追兵高喊的名头,似乎是耶律国珍、耶律国宝......”

    “原来是两位小王爷!”

    琼妖纳延见说更急,他立刻又向萧嘉穗疾声说道:“萧先生,萧任侠也曾说如今金狗势大难挡,但凡是仍竭力死战,拒不降金,而陷于南京道的我朝将士勇健能多救出一个便算是一个。两位小王爷不止是我辽军中上将,又是皇室宗亲,如今却被金狗围追困在了青石峪中,当然是务必要救!但请萧先生速速发令,我与阿里奇二人自当为先锋冲阵,杀散了拦截在青石峪口的那干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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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生日,本来没打算过,可是家里人准备好了,尽力写到现在,也该吃饭以及喝些了,第二更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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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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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