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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章 风波再起

    这个声音一传出,群臣顿时一怔,然后纷纷回头一看,却是另一个谒者屈春。

    见此,群臣一惊。

    屈氏自从屈死后,因朝中大臣只剩下屈原一个,因而有不少屈氏族人投靠屈原,比如接替三闾大夫的屈署。

    这个屈春,正是被屈署举荐给楚王,成为楚王的谒者的。

    换句话说,这人是屈原的人,不是他们的人。

    想着,群臣心中一冷,屈原要搞事。

    尤其是陵君等人,心中顿时一沉,突生不妙之感。

    在群臣沉默的一瞬间,熊槐面无表情的看着屈春道:“这次我楚国能击退六国联军,皆懒将士用命,群臣效力,寡人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若是跟犀首一样,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还请阁下勿提。”

    屈春一脸坚定的拜道:“大王,臣冒死以闻。伪王在邓之时,国中皆传有大量贵族子弟在邓县为伪王效力,此事在国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故,为了避免谣言重伤大臣,为了安抚百姓,为了避免百姓胡乱猜测,臣请大王彻查此事,以定人心。

    而且,当日被伪王胁迫应君等人,此刻就在殿中,大王何不一问?”

    说完,屈春立即拜伏于地。

    此时,群臣顿时变了颜色。

    当日为了保住权势,许多人两头下注,与子兰暗中联系。虽然屈春是说有人为伪王效力,这与他们无关,但是,这种事惊天大案,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查,那么大火迟早会烧到他们身上。

    而与此事直接相关的陵君等人,则更不用说,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屈原与屈春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此时,咸尹范环看了看身侧不远处的陵君等人,见他们脸色苍白,头上汉水直冒,哪能不知这事的真假。

    只是,令范环大恨的是,这些封君为免也太多了一些,几乎整个汉南以及洞庭的封君,全都在瑟瑟发抖。只有少数几个封君在一旁拍着胸口长吁短叹,一副心有余悸地模样。

    若是楚王真的查下去,楚国必然会出现极大的动荡,虽然眼下封君实力大为削弱,难以掀起大浪来。

    若是十年前,就跟上次楚王让屈原变法一样,他也不会反对。

    但是,现在,楚王已经年过五十,而太子横

    想着,范环一脸决绝的走出来行礼道:“大王,当时秦军正在猛攻襄阳而不下,郢都之中百姓不稳,群臣心乱,是以才刻意散步的谣言,以动摇我楚**心士气,扰乱我楚国内部,以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是以,臣以为,此事定然是秦国的计策,根本不足为凭。故,臣以为,此事完全不必查问。”

    说着,范环立即拜倒:“臣请大王三思。”

    范环话音一落,立即就有十余位朝中大臣长拜道:

    “大王,咸尹言之有理,请大王三思。”

    “大王,这仅仅只是谣言,请大王三思。”

    熊槐面无表情的看着范环等人,然后眼睛余光瞥向面色苍白陵君等人,然后心中长长一叹。

    范环这人他知道,朝中议事一向都是为国家考虑,故而能以不是公室的身份,而担任咸尹重任。

    他此刻的发言,也未必不是为国家考虑,只是

    熊槐看着群臣心中冷冷一笑,近十年的布局,不就是为了今天么。箭已离弦,岂能再收回来!

    想着,熊槐缓缓开口道:“咸尹请放心,寡人一向宽以待人,若是没有证据,寡人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说着,熊槐目光转向应君等人:“应君,你们说说吧,当时传遍郢都的谣言,是否属实。”

    此时,楚王话音一落,应君等人顿时成为殿中的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大家全都看过来,应君心中一阵发苦,若是九里君几天前在楚王面前将此事揭破,若是他们全族都捏在楚王手中,应君真想立即去死。

    但是,此时他还不能死,于是,便无视了群臣期待的目光,向楚王行礼道:“回大王,此事属实,臣等倒戈之时,还抓获了二十几个意图跟随伪王逃亡的叛逆。为了防止他们中途逃亡,臣等已经将这些叛逆秘密送来郢都,请大王明察。”

    此言一出,殿中立即传来一阵吸气的声音。

    陵君等人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应君,他们费心费力的为救助应君等人的奔波劳累,现在,事情已成。结果应君等人竟然过河拆桥,直接在大朝议中将他们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陵君心中对应君的恨意瞬间超过了屈原,若是可以,恨不得直接活剥了应君。

    另一边,熊槐得到应君的肯定答复后,立即勃然大怒道:“应君,你所说是否属实,若是欺瞒寡人,诬陷大臣,这可是死罪!”

    应君用颤抖声音应道:“大王,臣所说句句属实,若有虚假,臣请以全族性命抵罪。”

    熊槐闻言冷哼一声,然后语气极为冰冷的道:“好,犀首,你立即派人将那些叛逆带上殿来,寡人要亲自审问。”

    “唯。”

    公孙衍离去之后,殿中的大臣这才反应过来,这把大火已经从公孙衍身上烧到群臣身上,且为之奈何?

    只是,即便有万千办法,在群臣全都在大殿中,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也只能干瞪眼。

    此时,殿中的封君们,已经在考虑如何自救了。

    不多时。

    公孙衍便带着一群侍卫,押解着二十多人走进殿中。

    此时,殿中更加拥挤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些人被压进殿中后,立即就从群臣中找到了自己的祖父,父亲,或者是兄弟,见他们全都面露恐惧之色,顿时面无血色。接着,众人再看了看殿中脸上寒意四溢的楚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熊槐见人被公孙衍带来后,正欲开口问话,却被一声暴喝打断。

    “子奇你这孽障,想我陵君一脉世代饱受楚王恩宠,如今国难当头,你不思为国尽忠,却投靠敌国。你这不忠不孝之人,实在气煞我也!”

    陵君说话间,满脸羞愧之色,胸膛急剧起伏,似是羞愤异常的模样。

    接着,就在众人的诧异中,突然再次发出一声大吼:“气煞我也!”

    说着,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在大殿中。

第七百零一章 毫无退让

    “陵君”

    “传太医。”

    “子奇你这不忠不孝之徒,竟连累陵君至此,你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你这逆子,竟然瞒着为父私通敌国!”

    陵君一倒,殿中之人立即发出各种惊呼,接着,不少人离开自己的位置,迅速向陵君围过去。

    更有不少人趁乱冲进被抓的人群,对着自己的子嗣兄弟拳打脚踢。

    一时间,殿中一片大乱。

    熊槐见此,顿时勃然大怒,立即将腰间佩剑抽出,一剑斩去桌案一角,一面大喝道:“混账东西,大殿之上,尔等乱成一团,是否将寡人放在眼里。”

    群臣一听楚王暴喝,又见楚王手持太阿,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全身一僵,随后全都下拜道:“臣等死罪。”

    熊槐双目怒视群臣,见所有人都低下头,没有人敢抬头,这才将收回佩剑,大声吩咐道:“如今事情还未有定论,寡人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故而,寡人会将此事查个清楚,查个明白。”

    说着,熊槐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传诏,将陵君安置在侧殿,请太医前来为陵君救治。另外,朝议继续,寡人今日便在殿中亲自审问,让应君与这些人对质。”

    熊槐话音一落,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陵君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熊槐见状,心中一冷。

    冷笑道:想要弃车保帅,断尾求生,寡人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

    接着,待陵君被侍卫抬走后,熊槐向那个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被称做子奇的人问道:“你是何人,与陵君是何关系?”

    子奇大恐,接着定了定神,泣拜道:“臣乃陵君之孙奇!”

    “陵君之孙?”熊槐眼中凶光一闪而殁,然后再问道:“应君等人说尔等投靠秦国,意图叛国,可有此事。”

    子奇一滞,眼睛余光见殿中众人全都紧盯着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应道:“回大王,绝无此事!臣只是一时糊涂,这才投靠公子子兰,臣绝无投靠秦国之意,更无背叛楚国之意。”

    殿中群臣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投靠子兰与投靠秦国这完全是两码事,最起码并未直接背叛楚国,就算楚王治罪,也不会连累全族。

    毕竟,楚王自己的儿子就背叛了楚国,现在还在秦国呆着呢!

    “狡辩!”熊槐一听,顿时大怒道:“那逆子早就被寡人宣布为叛逆,与其私通者,皆以叛国罪论处,尔等不仅与其私通,更是为其效力,率军围攻襄阳,这不是叛国,这是什么?”

    子奇一听,面无血色。

    接着,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殿中群臣全都用一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目光冰冷而冷漠。

    见此,子奇全身一软。

    顿了顿,向楚王泣拜道:“大王,臣死罪,不久前公子子兰在邓县写信给臣,邀臣为其效力。罪臣一时糊涂,以为公子子兰是可以拯救楚国的明君,这才私自前往邓县,为公子效力。臣罪当死,请大王赐死。”

    说着,拜了拜之后,又开口道:“大王,臣死不足惜,但有一言,请大王一听。”

    熊槐一怔,看着子奇良久,然后问道:“何事?”

    子奇拜道:“大王,之前六国围攻楚国,楚国危在旦夕,举国上下全都不知出路何在。而后秦军破汉中,杀上将军,接着,秦韩联军大破丹淅楚军,然后长驱直入,杀到距离鄢城百里之外的襄阳,眼看秦军就要杀到郢都,适时楚国覆亡在即,而群臣却束手无策。

    当此之时,是公子子兰在各国奔走,力劝各国从楚国退兵,意图用小代价,以保全楚国,以保全大王。这是公子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是公子对楚国的一片忠心,是公子对大王的一片孝心。

    只是公子却不知道大王智能通神,慧如渊海,竟能凭借楚国一国之力,击败六国联军。公子得知此事后,曾悔恨不已。

    臣别无所求,只求能在大王面前说出公子的心声,希望大王能原谅公子,如此,臣死而无憾了。”

    熊槐看着子奇一愣,不想他在这种关头,依然能巧舌如簧,竟然打算以情动人,意图将他们投靠子兰的罪名限定在最小范围之内。

    这家伙,绝对是陵君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此时,喜君见楚王怔怔地看着子奇,没有说话,以为楚王被子奇激出舔犊之情。

    于是,立即露出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泪流满面的开口道:“大王,公子子兰虽然其行为很不妥,但是,他还是对大王有一片孝心的。”

    “哈哈哈”熊槐闻言立即大笑,笑声不断,散落在大殿之中,久久不散。

    殿中群臣听到楚王肆无忌惮的笑声,顿时压制住呼吸,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刚刚发言的喜君,更是吓得直接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熊槐笑了一阵之后,突然瞪圆了眼睛,大怒道:“可笑,实在是可笑。若是一国公子,面对各国的围攻,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卖国之事解说成曲线救国。那么,下一次,面对国难,谁能抵抗到底呢?

    昔日吴国攻破我楚国都城,那时,国家已经被吴国灭亡,昭王以及平王的诸多公子,也也不曾向吴国投诚,曲线救国,而是死战到底。更何况是这一次,我楚国不过是小败一阵。”

    说到这,熊槐锐利的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道:“无论是何缘由,叛国都是底线,谁要是叛国,无论是任何身份,任何缘由,都必须要死。

    哪怕他是寡人的嫡子,也是一样。”

    说着,熊槐在群臣身上看了一圈,然后向范环吩咐道:“咸尹,寡人让你明日立即带上重礼前去秦国,找秦王要回子兰,就说寡人愿意用丹阳一半,以换回子兰,哪怕只是一具尸首,也要将他带回来。”

    范环闻言没敢吱声,现在楚王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应。

    之前楚王一直都无视公子子兰,现在群臣拿公子子兰说事,以逃避罪名,楚王只是暂时被激怒,这才说出要逼死子兰的话。

    若他应承下来,这种事情无论成败就是罪。

    另一边,熊槐见范环没有搭话,顿时大怒道:“怎么,难道寡人的话已经没有用了,还是贤卿要寡人说第二次。”

    范环一听,立即惊恐的下拜道:“唯!”

    见此,熊槐这才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殿中群臣却是听得冷汗直冒。

    现在楚王连自己的嫡次子都不放过,不,应该是子奇逼死了子兰。

    那么,接下来,楚王还会放过其他人吗?

第七百零二章 信函

    而后,熊槐便在群臣的惊恐中,一一询问这些投靠子兰的人,让他们与应君等人对质。

    每问及一人,相关的封君便立即长拜请罪。

    直到所有人全都认罪,熊槐这才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殿中拜道的封君,然后突然双手用力一扫,将身木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散落一地。

    然后勃然大怒,大骂道:“都是寡人的忠臣,你们自己看看,这些投靠秦国的贵族子弟,遍及整个江汉洞庭地区的封君,是不是你们都以为,寡人一定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都抢着讨好新楚王。”

    面对楚王的质问,在地上拜倒的封君,乃至殿中群臣,全都大气不敢出一口,免得遭到楚王的雷霆之怒。

    熊槐又痛骂了一阵,见无人搭话,便向孙皓问道:“廷理,卿掌管我楚国刑罚,私通敌国,出卖国家,该当何罪。”

    孙皓闻言,看了看殿中拜倒的那一片封君,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应道:“回大王,应该灭族。”

    此言一出,殿中空气顿时为之凝固,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熊槐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去,并没有立即搭话。

    此时,上官大夫见此,立即开口道:“大王,臣以为背叛楚国的人,一定要死,但是,这些人只是私自行动,并不意味这陵君等人全都背叛了大王。相反,丹淅之败后,陵君他们全都尽起封地百姓,派他们前来郢都守城,与秦军决一死战,可见陵君等人对大王的一片忠心。”

    说着,上官大夫小心翼翼的看着楚王,见楚王面色稍缓,立即接着道:“故臣以为,此事与陵君等人无关,灭族一事,刑罚过重。”

    喜君等人一听上官大夫求情,绷紧的神经顿时微微一松。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送一口气,大殿中又响起屈原的声音。

    “上官大夫此言差矣,平以为,这些人投靠子兰,不仅跟陵君他们有关,更是被陵君他们派去的,陵君他们才是主谋。”

    屈原话音一落,原本因为上官大夫的话,而气氛微微一松的大殿,再次凝固起来。

    此时,上官大夫犹如被踩到尾巴一样,顿时大怒道:“屈原,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陵君他们派出大军前来救援郢都,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如何会投靠公子子兰。”

    “无凭无据!”屈原冷冷一笑:“在下自然是有证据的。”

    “证据何在?”上官大夫怒道。

    此时,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地方封君,都在上官大夫与屈原的一问一答中,突然想起来,襄阳不仅是被秦军以及伪军围攻的主战场,同时也是距离邓县的城池。

    若是屈原有证据,那么

    不久。

    群臣看着殿中的两大筐竹简帛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熊槐便在群臣的恐惧间,从王位上走下来,走到台下的木框便,随意抽出一卷竹简,大略一观,然后露出一股冷笑。

    随后在群臣中找到竟陵君的所在,接着用力的将竹简甩出,直接甩在竟陵君的脸上。

    竟陵君被甩一脸,顿时头破血流,但是,却只能咬紧牙根,不仅不敢痛呼,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以头抢地道:“臣死罪”

    “死罪?”熊槐闻言冷笑不已,看着竟陵君勃然大怒道:“还算有自知之明,你自己看看,你写的究竟是什么,恶心。”

    竟陵君闻言,并没有真的捡起竹简观看,而是不停的磕头,发出“咚咚”大响,没几下,便磕破头皮,鲜血直流。

    一时间,大殿中除了楚王的翻看竹简的声音,便是竟陵君磕头的声音。

    几个呼吸之后,熊槐猛然将手上的竹简合上,大怒道:“司败,传寡人诏令,立即抓捕县县尹,寡人倒要问问:这箪食壶浆迎王师,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眼中还有没有寡人这个楚王。”

    “唯!”司败罗异一听楚王将这个苦差交给他,有气无力的应着。

    群臣一听,顿时为之一滞,现在这把火烧到他们身上了。

    这县乃是鄢城附近的县,县尹是朝中大臣外派,跟朝中的群臣,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

    更重要是,现在还只是冒出一个县尹,江汉之间的县公可不少,若是他们见秦韩联军势大,全都写信给子兰。

    在场的大臣,恐怕谁也逃不了干系。

    与此同时,殿中的封君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次是屈原在向贵族打击报复,但是,现在连地方县尹都没有犯过。

    屈原肯定疯了,在疯狂乱咬,他在针对所有人。

    此时,不管群臣心中是如何想,熊槐都没有理会,只是查看框中的竹简。

    一连看了十几封信函后,熊槐猛然一脚将木框踹倒,怒火冲天的道:“好好好,果然都是寡人的忠臣,果然都是对寡人忠心耿耿啊!简直难堪入目,不忍直视。”

    说着,熊槐看着屈原大声吩咐道:“屈卿,你立即连同司败廷理,彻查国中大臣私通敌国之事,寡人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寡人的忠臣,又有多少人是外忠实奸的小人。”

    说完,熊槐不等众人回应,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大殿。

    群臣见楚王大怒离殿而去,良久,在殿中依然也都不敢动,尤其是写过信的人,更是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熊槐回到后宫后不久,南后得到楚王要杀子兰的消息,便冲冲赶来了过来。

    “大王,王后求见。”李秋禀报道。

    此时,熊槐脸上犹有怒色:“不见,让王后回去。”

    李秋迟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应道:“唯!”

    接着,李秋去而复返,轻声道:“大王,王后不愿回去,此时正在殿外长跪请罪,请大王赐见。”

    熊槐一怔,随后大怒道:“那就让她在殿外跪着吧,尔等退下,无诏不得入内。”

    “唯!”

    身边侍者全都离去后,熊槐脸上的怒色瞬间消散,再度恢复冷清。

    接着,熊槐来到王位上坐好,然后看着大殿的方向道:“寡人已经出招,现在,寡人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接招。

    若有不长眼的,铤而走险,那也别怪寡人心狠!”

第七百零三章 朝后

    另一边。

    楚王离开一刻钟后,群臣依然保持楚王离去时的场景,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地方封君,无论是有罪的,还是无罪的,无论是忐忑不安的,还是问心无愧地,全都不敢离去。

    在朝中没有令尹的情况下,群臣犹如没有主心骨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全都不知所措。

    此时,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的景翠,突然睁开眼睛,施施然地活动了一下胫骨,长叹道:“人老了,这才稍微站得久一点,就扛不住了。”

    其他人闻言,以为景翠要挑起大梁,安抚群臣,沟通大王。

    结果,景翠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景翠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景翠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好像今天朝议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接着,昭雎长叹一声,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身就向外走。

    正当群臣以为昭雎也和景翠一样时,走到大殿门口的昭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口道:“廷理,司败,襄阳守,既然大王吩咐尔等彻查此事,还不快去查,呆在这里不动,像什么话。”

    说完,昭雎再次向外走去,走了三步,一只脚踏出殿外后,又停了下来,再次开口道:“国事艰难,大王让三位查案,还请三位慎重。”

    说着,昭雎再次迈出步伐,消失在殿外。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不久,便做鸟兽散。

    楚国宾馆中。

    江汉一带的封君将陵君带回宾馆后,便没有离去,而是全部聚集在陵君的房间中。

    不多时,陵君从昏迷中醒来,见一群人呆在他的周围,不由轻轻咳嗽两声。

    众人听到动静,立即围了上来。

    “陵君,你终于醒过来了。”

    “太好了,陵君你醒了。”

    陵君一听房间中众语纷纷,立即开口问道:“诸位,今日殿中是何情况?”

    众人闻言,立即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陵君离开后的情况一一道出。

    末了,喜君问道:“陵君,眼下情况我等如何是好?陵君德高望重,我等想听听陵君的见解。”

    “如何?”陵君一听屈原将他们的信函当着群臣的面,在大朝议中公布出来,这比他们的子弟前去为子兰效力还要严重的多。

    想着,陵君看了看周围惊慌失措的封君,以手抚额,悲哀一叹:“还能如何,大王早就有言在先,私通子兰着,以叛国罪论处。如今证据确凿,我等身犯灭族大罪,老朽还能如何?

    只希望大王能看在我等曾经为国效力的份上,能为我等留下一条血脉吧!”

    说着,陵君瞬间老泪横流,难以自制,然后躺回床上,闭目不言。

    “灭族?”竟陵君一听,顿时方寸大乱,接着,灵光一闪,喜道:“不对,我们还没有落到这种地步,太卜已经游说大王大赦天下,只要缓缓,只要大王下诏大赦天下,我等就没事了。”

    竟陵君话音一落,不少人精神一振,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们多方奔走,不就是在游说大王大赦天下吗?

    此时,喜君闻言,看着自娱自乐的竟陵君,没好气道:“眼下这情况,难道大王还会大赦天下吗?”

    “这”竟陵君一听,顿时傻眼了。

    在群臣皆叛的情况下,楚王怎么还会有这心情大赦天下?

    房间中沉静了数个呼吸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难道我等就在此等死不成。”

    “不行,我先祖可是为楚国送了性命的,我也为大王效过力,流过血,现在大王仅凭一封信函,就要灭我全族,我不服!”

    “我也不服,我等写信给子兰,还不是因为大王与那公孙衍隐瞒战略意图,这才让我等判断失误。这事说起来,大王也有责任。”

    “不错,我等之所以写信给公子子兰,还不是因为子兰乃是大王的嫡子,也是楚国的继承人,我等写信给子兰,这算什么大罪?”

    “好,不如我等一同入宫,再次向大王求情,请求大王宽恕我等?”

    此时,南君突然冷笑道:“大王可是才刚刚下令抓捕公子子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王连自己的嫡子都不放过,难道还会宽恕我等?”

    “这”

    众人刚刚被激起的决心,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尤其是喜君,今日大殿中,正是他开口之后,楚王才下诏抓捕子兰。

    想到这,喜君顿时冷汗直冒。

    接着,喜君又向陵君看去,若不是陵君的孙子,他也不会那子兰说事。

    只是,这一看之下,喜君顿时大失所望。

    此刻,罪魁祸首陵君竟然在此酣睡,见此喜君心中大恨。

    不过,虽然心中恨不得陵君去死,但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此时,陵君的一个门客突然走了进来,急道:“诸君,方才宫中传来消息,南后为公子子兰前去向大王求情。”

    “情况如何?”竟陵君立即期待的问道。

    若是公子子兰无事,那么他们也就有救了。

    结果,那门客摇了摇头:“大王余怒未消,并未见南后,现在南后已经在大王殿外跪了半个多时辰,依旧未曾见到大王。”

    众人闻言,呼吸顿时一停。

    此时,那门客继续道:“诸君,还有一个消息,方才应君他们离开王宫后,在郢都城门处全都自刎了。”

    “什么?”

    应君等人的自刎,瞬间让这里的人闻到了一股血腥死亡的气息。

    这或许就是兔死狐悲吧!

    良久,喜君脸上变得狰狞,突然开口道:“死了,死了,全都死了。而且现在大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我等。大王连南后的求情都愿意听,难道还会接受我等的求情。

    事急矣,当此之时,我等应该自救。”

    众人一怔,呼吸再度停滞。

    接着,南君恐惧的问道:“如何自救?”

    众人闻言,无人回答。

    良久。

    一个声音突然在房间中响起:“郢都这里人太多,人一多,就让人喘不过气来,在下出去喘口气。”

    “同去,同去!”

    不多时,房间顿时人去楼空。

    待房间中彻底安静下来后,一直在床上酣睡的陵君突然睁开眼睛,自己爬起来,端坐床头,然后看着远方,长长一叹:“虽说此事牵连太广,波及整个江汉的大臣,大王肯定不会大开杀戒。但是,事已至此,总得死上一些人,才能平息大王的怒火啊!”

第七百零四章 动作

    不久后,知北涯。

    “刺史令,方才探子来报,喜君中君等七位封君离开郢都,往封地去了。”

    陈轸闻言不由微微一愣。

    这些封君在身犯通敌大罪的情况下,不仅没有留在郢都解释,反而在趁楚王没有限制他们的人生自由之时,擅自离开郢都,返回封地。

    他们这种行径,比写信给子兰还要严重,简直就是在公然反叛,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陈轸想起楚王的吩咐,微微摇了摇头,应道:“好,知道了,严密监视各地封君与大臣,我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无论他们在哪!”

    “诺。”

    接着,陈轸再次对手下的人吩咐道:“传令,让我们安插在喜君他们身边的人,立即在他们的封地内召集人手,等候我的密令,做好最坏的打算。”

    “诺。”

    另一边。

    因为群臣通敌叛国的事情,在大朝议中被公之于众,人多口杂之下,此事很快便传播开来,在整个郢都都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郢都全城都在关注负责查办此案的屈原三人。

    下层百姓全都同仇敌忾,恨不得将那些叛国的人,全都抓起来,抄家灭族。

    中层士大夫,则心有戚戚焉,唯恐被此事牵连。

    上层更是忧心忡忡,担心此事扩大,给楚国再次带来动荡,内忧可比外患严重的多。

    不提郢都的楚人如何关注此事,其他人同样也给予密切关注。

    滞留郢都的公子稷,得到今日楚国大朝议中所发生的事情后,顿时愣住了。

    上次大战期间,秦韩联军大破楚军后,楚国众多封君县尹纷纷写信给公子子兰,并且还给公子子兰派出子弟的事情,秦国也知道的很清楚。

    虽然楚王早就有言在先,私通子兰的人等同叛国。但是,秦国并没有将此事暴露给楚国,因为秦国上下很清楚,楚王并不是莽夫,不会在惨胜之下,再次对国中的群臣下手。从而引发楚国的内乱,进行自我削弱。

    若是秦国真的这么干了,楚王只会把这些事情当作秦国使出的离间计,不仅不会惩罚那些私通子兰的人,而且还会加以安抚,以稳定人心。

    而曝出此事的秦国,不仅会恶了楚国,而且还会将公子子兰这张底牌白白浪费了。

    所以,这次公子稷来楚国,除了交好楚国以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交好楚国的那些封君县尹,在适当的时机,给他们带去来自秦国来自公子子兰的友好问候。

    尤其是那几个跟随子兰一同前往秦营,然后又一同被樗里疾带去秦国的楚国贵族后裔。

    本来,公子稷是打算在他姐姐,楚王的秦夫人产子之后,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跟楚国的贵族联络感情。

    但,现在

    “唉!”公子稷长叹着摇了摇头。

    屈原将这事在大朝议中公布出来,整个郢都全都一片哗然,现在,秦国手中的一张王牌,就此作废。

    只是,公子稷想不通的是,一向以过人才华闻名,一向以博闻强识闻名的屈原,为什么会主动将这事给暴露出来?

    难道他不知道此举会造成楚国严重的动荡吗?

    难道是报复群臣在楚王面前进谗言,将他从郢都驱逐数年?

    想到这,公子稷又摇了摇头。

    屈原他不久前还见过,温文儒雅,气度非凡,不像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公子稷想起屈原被驱逐的原因来,喃喃自语道:“难道楚国要再次出现大变故了?”

    想着,公子稷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一个动荡的楚国,一个陷入内乱的楚国,这才符合秦国的利益。

    而要让楚国出现动荡,那么无疑要激怒楚王,令楚王大开杀戒。

    如何激怒楚王?

    恐怕是时候让自己的小舅子公子子兰去死了。

    想到这,公子稷笑了笑,然后坐在桌案上,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与此同时,宾馆中的另一个使者,公叔听到楚国朝会中的消息后,却是笑得何不拢嘴。

    楚国朝议中出现这种大量大臣叛国的事情,无论楚王最后如何处置,无疑都会造成楚国数年内的动荡。

    而这,对夹在秦楚两国之中的韩国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哪怕楚国是韩国的盟友。

    此时,公叔想起数百年前压得晋国喘不过气的秦穆公,不由长叹道:“若是楚王跟秦穆公一样,一口气杀掉自己百多个大臣,并将自己国中大贤也都干掉,那就完美了。”

    想到这,公叔突然有些迟疑起来,韩国是不是在这件事中推一把呢?

    思绪许久,难下决心。

    太阳下山时分。

    就在所有人都在关注屈原三人的时候,屈原三人也已经将两大筐信函检查完毕。

    三人将从子兰哪里的信函分成三堆,几封朝中大臣的信,另外两堆数量差不多,分别是地方的封君以及县尹。

    三人看着这些信函,顿时沉默了下去。

    此时,廷理孙皓与司败罗异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孙皓向屈原拱手道:“襄阳守,眼下信函清点完毕,不知接下来如何处理。”

    屈原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向大王复命了。”

    罗异迟疑道:“襄阳守,如今楚国刚刚经历大战,急需修养,国家可经不起折腾了。”

    屈原看了二人一眼,自然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不过,此事他早已经跟楚王商量清楚,而且连黑锅都已经背上了,岂能就此罢手。

    “国事艰难,难道还能比得上之前我楚国被六国围攻之时。这些人既然在楚国最危难的时候,与他国私通,难道就不要付出代价?”

    说到这,屈原顿了顿,又道:“两位,现在不仅国中百姓都知道此事,正在等我们的消息,连大王也还在宫中等候我等的消息呢!”

    孙皓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既如此,那么我们就一同入宫面见大王,请大王亲自做主。”

    “善!”

    “善!”

    不久。

    熊槐看着手里的统计名录,沉默许久,然后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叹了口气道:“今日天色已晚,寡人心中一乱,明日再给卿等答复。”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第七百零五章 黄泉路上等着

    很快,屈原三人将私通敌国的大臣名单上报楚王,结果楚王却没有立即回复的消息便在郢都中传播开来。

    对于这种情况,郢都中的楚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此事也出乎大王的预料,大王并没有清洗国中贵族的意思,完全是屈原擅自捅破此事,才让所有人为难。否则,大王不仅不会不限制封君的行动,而且还会在此事上拖拖拉拉,犹豫不决。”

    陵君得知此事后,独自在房间中长吁短叹。

    “接下来,只要公子子兰被秦国保护起来,或者逃亡他国,没有被咸尹带回郢都,那么大王心中便不会扎下一根刺,时常难受。不久的将来,这件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感叹着,陵君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冷意。

    “屈原以及屈氏,这件事过后,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在楚国立足,老夫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次日一大早,陵君天还未亮,便稍稍洗漱了一番,然后早膳也未吃,便离开宾馆,前往楚宫。

    到了楚宫外,正直宫门大开。

    陵君见此,没有进入宫中,而是直接在宫门外长拜,然后对守门的侍卫道:“劳烦禀报大王,就说臣陵君前来请罪,请大王赐罪。”

    说完,便深伏于地,一副长跪不起的模样。

    宫中。

    熊槐得到消息后,沉吟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司宫,让陵君先回去吧,寡人心烦意乱,想独自一人静静。

    另外,吩咐下去,今日寡人不见任何人。襄阳守廷理司败三人入宫后,让他们也回去吧,寡人今日不见他人。

    告诉司败,让所有写信给子兰的县尹,全都回郢都来,寡人要亲自审问。”

    “唯!”

    李秋离开后,熊槐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陵君这个老滑头,若是寡人这个时候见了你,那寡人是放了你们呢,还是不放呢。

    想要见寡人,等着吧!”

    不多时,李秋去而复返:“大王,臣已经将大王的意思告诉了陵君,但是陵君不愿离去,只求大王能见他一面,让他当面向大王请罪。”

    “知道了。”熊槐闻言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此时,李秋接着道:“大王,方才南君与竟陵君也到了宫门外,正与陵君跪在一起,一同求见大王。”

    熊槐闻言,语气不善的道:“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若是不愿走,那就随他们的便,让他们跪着好了。”

    李秋迟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不敢看楚王,压低了声音道:“大王,王后在殿外求见。”

    熊槐一怔,然后转身挥了挥衣袖,冷漠道:“你们都退下吧,寡人想一个人静一静。”

    宫外。

    当太阳高升的时候,宫门外已经跪下了一片人,大多数都是地方封君,凡是写过信并且还滞留郢都的,全都跪在这里了。

    当然,那几个朝中大臣,也不例外,正夹杂在封君之中。

    接着,过往的人群,很快便发现了这千古难遇的奇景。

    平常高高在上的贵族,此刻竟在宫门外跪了一大片。

    只是看热闹归看热闹,此刻也无一人敢在宫门外停留。

    阴历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火热的阳光洒向大地。

    辰时(早上七到九点)还未过去,宫门外长跪不起的勋贵,便已汗流浃背,酷热难耐。

    就在大家见楚王毫无反应,心里已经凉透之际,一辆马车从南面疾驰而来,然后在楚宫数百步外停下,然后中君从马车上下来。

    中君看着宫外跪倒的人群,眼神冰冷刺骨,脸色极为冷漠,全身更是散发出阵阵寒意。

    昨日他们散朝归来,本已达成默契,各自返回封地,坚守封地,并且联络朝中大臣,以向楚王施加压力。

    但是,万万没想到,昨日离开郢都的只是少数几个人。

    若是不是他在南面久等南君不得,突然惊醒过来,并连夜返回郢都。

    就凭眼前的一幕,他全族都被坑死了。

    想到这,中君看了楚宫一眼,庆幸不已,还好他赶回及时,大王还没有接受群臣的请罪,不然,他就完了。

    想着,中君便带着无穷的恨意,然后默不作声地来到群臣最后面,最后悄无声息的跪了下去。

    中君的到来,并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接着,又一个封君迷途知返,同样也没有人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便到了日中。接着,日月运行不止,很快,太阳便过来正南,开始渐渐西移。

    直到太阳落山,群臣也没有等到楚王召见。

    入夜,宵禁之后,群臣这才返回住所。

    当然,不少人是被抬回去的。

    第三日一大早。

    宫门再次打开后,门外已经跪满了大臣。

    对于群臣的动静,熊槐没有任何理会。

    若是叛国之罪,就是跪上一天,便可以原谅的,那也太便宜了。

    就在熊槐用过早膳后没多久,李秋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急道:“大王,不好了,陵君方才在宫外猝死了。”

    “陵君死了?”熊槐一怔,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陵君不是在宫外跪着吗,怎么会突然猝死呢?”

    李秋应道:“大王,据说,前日陵君因子奇之事,羞愤交加,吐出一口心血,而元气大伤。接着,昨日在宫外跪了一日,已经热毒入体,被人抬了回去。今日再次在宫外跪了一个多时辰,结果就突然猝死了。”

    “唉!”熊槐闻言沉默良久,然后长叹道:“罢了,虽然他们私通敌国,其罪当诛,但自有国法处置。现在,让他们在酷暑之中跪在宫外,倒是显得寡人刻薄寡恩了。

    传诏,寡人欲再次召开朝议,请群臣前来议事。”

    “唯!”

    半个时辰后,群臣再次聚集宫中。

    大殿中。

    熊槐看着群臣,语气冰冷的道:“刚刚陵君猝死了,他不是死在战场上,也不是死在自己的家中,而是死在寡人的宫外。”

    说着,熊槐勃然大怒,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吼道:“就死在寡人的宫外,还有那些跟陵君一起跪在宫外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先前私通敌国,是为不忠,现在以死相逼,陷寡人于不仁。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你们就是这样做寡人的臣子的吗?”

第七百零六章 怅然泪下

    群臣听到楚王愤怒的大吼声,立即全都拜道:“臣等死罪!”

    顿了顿,熊槐缓过劲来,这才开口道:“既然尔等口口声声说要向寡人请罪,那好,今日那就群臣一起商议罪行,以及如何惩罚。”

    说着,熊槐目光看向孙皓,问道:“廷理,不知私通敌国,依楚国律法,应该如何处置。”

    身为廷理,主管楚国的刑法之事,孙皓从前日事发起,就一直在思考如何为那些贵戚定罪。如何既能让大王满意,又能让群臣满意。

    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封君们全都有封地的所有大权情况下。

    一个不小心,若是逼反了所有人,那么,他这个廷理,恐怕会成为替罪羊,而会被灭族。

    好在有了两日的空余,他已经有了头绪。

    此刻,楚王话音一落,孙皓立即拱手应道:“大王,在国战期间,与敌国私通,形同叛国,这是灭族之罪。但,同时,大臣们召集族中子弟,带领军队守卫都城,这正是忠君报国之功。

    臣以为攻是功,过是过,不能因功忘过,更不能因过忘功。犯事的大臣在效忠的大王的同时,私通伪王子兰,因伪王子兰乃是楚国公子,众人并未直接与敌国私通。

    所以,臣以为众人不忠属实,却没有叛国之意。”

    说着,孙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王,见楚王没有丝毫表情,并未因为提及公子子兰而勃然大怒,顿时松了一口气。

    于是,便战战兢兢的接着道:“大王,臣以为,众人之罪,乃是死罪,理应处死。但念及他们的功勋,理应从族中贤名子弟中,另选一人继承爵位封号。

    同时,为了以儆效尤,理应降爵,并削去四分之一,乃至三分之一的封地。”

    说完,孙皓立即长长的出了一口,然后拜道在地,等候楚王决断。

    熊槐听到孙皓的话,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此时,犯事的封君,听到廷理所言,顿时松了一口。

    在前日屈原将他们的信件公之于众后,他们就已经有了明悟。

    在楚王有言在先的情况下,他们私通子兰,恐怕有三四成的几率会被处死了。但,楚王下令处死子兰后,他们被楚王处死,给公子子兰陪葬的几率,顿时便提高到了八成。

    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可怕是楚王会在屈原的鼓动下进行削封。

    依照楚国最初的制度,封君的封地只能享有两代人,其后楚王便可收回封地以及爵位。

    但实际上,自从一百七十年前设立封君开始,掌握封地所有权力的封君,早就变成了世袭制。别说两代人,长的已经超过五代甚至七代人了。

    别的不说,楚国名相孙叔敖,这个楚庄王时代的食邑封君,就没有遵守所谓的两代人便收回食邑的限制,孙叔敖的食邑一直传了九代人,都没有断过。

    连孙叔敖这种食邑封君都尚且如此,更别说他们这些有地有人有钱有粮的真正封君。一代人便可以建立统治次序,两代人足以建立稳固的统治。

    到了第三代,哪怕是楚王想收回封地,也难了。

    所以说,封地这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自己的性命,这是他们家族赖以发展的根基所在。

    若是仅仅只是削去一部分封地,比起灭族的祸患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想到这,众人顿时对屈原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屈原惹事,他们何必走到这个程度。

    并非所有人都能直视死亡。

    只是,就在众人趴在地上愤恨不已之时,等待良久,却没有听到楚王回应。

    难道楚王对这个惩罚依然不满?难道让他们为公子子兰陪葬还不够吗?

    众人顿时大恐。

    就在此时,熊槐长叹一声,然后缓缓开口道:“廷理之言,稍有瑕疵。只是写信的人,直接处死,惩处重了些,派出子弟的,这惩处适度,而那些言及要箪食壶浆迎接王师的,则这个处罚轻了些。

    故而,寡人以为在廷理的惩处上,分成三类,以示惩处。”

    说完,熊槐便看着殿中请罪的人群道:“不知尔等以为如何,对此可有异议,是否心服。”

    众人听楚王开口后,不少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更有不少人脸色大变。

    接着,众人一观望,见楚王以及其他朝中大臣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脸色俱是一脸冷意。

    见此,即便这个处罚并非令所有人满意,即便有许多人自以为罪不至死,不应该受到这么重的处罚。

    但是,一看到其他人面露侥幸之色,又想起郢都城外的十万大军,顿时一脸死灰。

    认命之后,众人只得拜道:“谢大王开恩!”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另外,所有投靠伪王的人,全部斩首示众。”

    孙皓闻言立即应道:“唯。”

    投靠子兰与写信谄媚子兰的事情解决之后,殿中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虽然接下来不少人会被赐死,但是,对楚国而言,对群臣而言,这事便过去了。

    此时,熊槐看着殿中群臣变得轻松的脸,心中暗道:这事过去了,不,现在才刚刚开始。

    想着,熊槐便长叹一声,然后满怀忧虑的看着群臣,难过道:“诸卿,寡人这两日来,日夜忧思,寝食难安,心中所思所想,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为何在国家面对王国的危机的时候,竟然会出现如此多私通敌国,乃至投靠敌国的事情。

    昔日吴国灭亡楚国之时,昭王亲政未久,德行威严全都未立,因平王与其母之事,国中多有怨言,甚至连昭王自己都萌生了让位于其他兄长的想法。

    适时,吴国攻破都城,但是国中群臣,却无人背叛,全都死战到底。”

    说着,熊槐情不自禁的怅然泪下:“如今寡人即位二十多年矣,伐齐弱秦削魏灭越,论功勋,自以为九泉之下可以无愧先祖了。

    只是,楚国一时受难,竟出现如此多的叛国之人,有盛君等人直接在战场倒戈的,也有应君等人被俘投降的,还有坐等王师的。

    如是种种,简直触目惊心。

    为何会有如此情况,不知众卿何以教我!”

第七百零七章 图穷匕见

    群臣闻言,自然不能说吴国攻打楚国的时候,与现在完全不同。

    上次是复仇,针对的是整个楚国。

    吴楚两国的仇恨,可谓仇深似海,吴王阖闾的亲父被楚人所杀,他篡位后的堂兄弟叛逃楚国,在楚国的支持下意图复国,伍子胥更是与楚王有灭族之仇。

    更何况,除了仇恨,吴国本身的国力也比不上楚国。

    而这一次,各国一开始就是以楚王为目标的。

    所以说,这两者的情况截然不同。

    只是,群臣虽然都知道,当时他们是出于什么,才会做出那种事情。但是,无论哪种理由,全都说不出口。

    于是,群臣只得长拜请罪道:“臣等死罪!”

    殿中稍稍轻松的气氛,随着楚王的声泪俱下,再次凝固起来。

    熊槐见状,自顾自道:“这两日来,寡人时刻都在反思,楚国出现这种情况,莫非是寡人德行不够,故而群臣这才弃寡人而去。莫非寡人真是如同各国所说,是残暴不仁的暴君,故而群臣这才不愿与寡人共患难。

    不知诸卿以为寡人哪里做的不对,竟以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群臣闻言顿时一滞。

    此时,上官大夫拱手拜道:“大王英明神武,所做的决定自然是对的。而且,大王多次免除各地税负,并且推广麦米,增加百姓财富。对国人来说,可谓仁矣,孰能说大王不仁呢!

    故,臣以为,残暴不仁之事,纯属他国污蔑,请大王不必在意。国中群臣百姓皆知大王之仁,愿为大王死战到底,故而才能在坚守一年有余的情况下,愤而反击,一举击退六国。

    这就说明,大王不仅不是暴君,而且还是商汤周武一般的仁义之君,故而才能万众一心。”

    熊槐闻言脸色稍稍缓和,悲伤之意稍解。

    左成见上官大夫已经说动楚王,立即附和道:“大王,上古大贤制定肉刑以惩戒百姓,自上古以降,三千年有余矣。

    这三千年来,纵使出现了商汤周武这样的仁义之君,也不曾改变这一刑罚。现在,大王推己及人,一举废除了这种暴行,以给百姓改过之机。

    依臣之见,即便商汤周武比之大王也稍有不如,大王之仁,足以与上古的羲皇地皇比肩,当今千年以降,无有与大王并论者。”

    说着,左成感动的泪流满面:“臣能做大王的臣民,臣深感幸焉!死而无憾矣!”

    群臣看着左成,顿时目瞪口呆,心中暗骂:阿谀谄媚的无耻小人。

    愣了愣,这才异口同声的道:“能做大王之臣,臣等荣幸之至!”

    熊槐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群臣不必安慰寡人,寡人自知比之羲皇地皇还要有所不如。但是,寡人自以为治理楚国二十多年,可谓尽心尽力矣。

    可是,如果这个问题不是出在寡人身上,那么众多大臣私通敌国的事情,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群臣闻言,顿时一滞,然后眼睛余光若有若无的瞥向竟陵君他们。

    这个问题还得问他们!

    竟陵君等人见状顿时大恐。

    不对啊!

    刚刚不是已经对他们进行处罚了吗?

    怎么大王又提起这件事?

    难道方才的惩罚还不够,难道楚王还要进行在同一件罪行上,进行第二次惩处。

    难道这还没完没了了吗?

    想着,竟陵君等人立即再拜道:“臣等死罪!”

    熊槐见状,面无表情的道:“尔等自然有罪,但是刑不再罚,既然方才已经对你们进行惩处,那么寡人就不会在进行第二次治罪。”

    说完,熊槐眼中露出疑惑:“寡人想要知道的是,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如何才能避免下一次楚国面对危机的时候,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为之一静,一时间,无人敢贸然答话。

    因为楚王的这个问题,所涉及的地方太多太大。

    不仅关乎地方的权力核心,同时也关乎人心。

    封君,县尹,这些掌握地方所有军政财权的一地之长,他们控制不了。而人心上,他们更加控制不了。

    熊槐见无人应答,并没有意外,这种事情,他本来也没有之望封君乃至朝中的那些大臣能回答。

    这个答案,他知道会有人回答。

    果然,大殿中沉默了一阵后,屈原从群臣中出列,拱手应道:

    “大王,臣以为之所以会出现外敌入侵,各地见大势不妙,便纷纷左右摇摆,首鼠两端。全是因为封君以及县尹掌握着使所有的地方权力,权势太重。

    各县的大小官吏,全都是由县尹任命,由县尹的宾客门人充当,这些人本来就全都以县尹马首是瞻,无法违背县尹的意志。而各地封君更是如此,地方官吏全都由门客子弟充当。

    故而,一旦县尹与封君有不当之处,导致无人能对他们进行劝谏。”

    说着,屈原顿了顿,一字一顿的道:“大王,要想防止再次发生上次的事情,那就要限制地方封君与县尹的权力,派出大臣辅佐他们,在关键时候,能劝谏他们,能阻止他们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屈原一说完,群臣顿时全都为之色变。

    这屈原怎么敢说,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

    若是楚王真的被屈原所蛊惑,那楚国必然陷入大乱之中。

    封君本来势力就很大,地方所有的权力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而县尹则是一个缩小版的封君,除了没有继承权,并且是被楚王任命的以外,他们的权力也不比封君小。尤其是那些边疆的大县尹或者郡守,一旦立下大功,还可以直接升任司马乃至令尹。

    封君、县尹,这两股力量混在一起,一个不好,足以颠覆整个楚国。

    此时,上官大夫看着殿中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屈原,心中浮现出一抹冷笑。

    收回地方权力,是那么好收的吗?

    各县的权力也就罢了,虽然困难,但是多换几任县尹,权力就收回来了。

    而封君哪里

    屈原如此大胆,连县尹都不放过,这次更是与全国勋贵为敌,他绝对死定了。

第七百零八章 明升暗降

    想着,上官大夫立即走到屈原身侧,脸上露出一股焦虑,急道:“大王,请不要听屈原的祸国殃民之言。

    昔我武王设县之后,我楚国正是依靠申息之师,这种各县县尹训练出来的强兵,这才与各国争锋,庄王更是借此称霸天下。

    直到今日,我楚国应对各国,都是依靠各地的强兵。若是贸然改变此法,必然会让百姓陷入疑惑之中。”

    说着,上官大夫再次行礼道:“大王,臣听说二政,这是乱国之本,不仅在朝中是这样,在地方同样也是如此。

    若是大王为县尹与封君设置辅佐之人,那么这人到了地方之后,必然要与县尹封君分庭抗礼,相互争权。如此,一旦大王下诏,二人就会陷入推诿之中,将实事推给对方,而争着享受好处。

    这便是乱国自弱之法,故,臣以为其万万不可。”

    屈原闻言立即反驳道:“”

    就在屈原与上官大夫的争论中。

    熊槐心中默默长叹。

    若不是时间不够,他也不想一口气同时针对县尹与封君,而是一步一步来。

    只是,随着老一辈的人,如昭鱼昭鼠等人相继死去,他越发感到年华易逝,时不我待。

    虽然他自己还觉身体还很好,拉自己常用的弓箭,依然还没有丝毫感到吃力,依旧与年轻时一样。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一旦开始变革,非十年乃至二十年不可,如此长的时间,太容易出变故。

    如同昭鱼一般,昨天还好好的,还能出面处理国事,但是,一觉过后,却再也没有醒来。

    突然就这么死了,上哪说理去?

    对此,熊槐心中也充满着恐惧。

    虽然楚惠王在位近六十年,活了七十多岁,爷爷楚宣王同样也年近七十,但是,楚国还有好多楚王四五十岁就死了。

    熊槐唯恐自己成为悼王第二,中道崩殂。

    所以,这一次才会显得这么突然。

    但是,数年布局,到了现在!

    熊槐想起那些两天前被下诏回都问话的县尹,原本他还打算等附近的县尹回都以后,才正式开始。但,随着陵君的猝死,才不得不提前一两日。

    不过,如今大势已成,纵使提前,纵有波折,也无关大局。

    现在,屈原在这里揭破此事,正是要放出风声,以让群臣做好变革的准备!

    否则,变法这种要求地方交出权力利益的事情,根本没有与群臣商议的必要。

    变法所依靠的,从来都是强权,是坚定不移的推动,而不是所谓的妥协。

    其实真正的变革,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现在,在今天,只是正式揭开大幕而已。

    想着,熊槐目光看向虚空,回忆起记忆深处的歌词,不由深有感触地长叹一声:若是可以,寡人也想向天借五百年!

    良久,熊槐收回思绪,见只是走神了一会儿功夫后,已经有几个大臣在围攻屈原了。

    见此,熊槐便知道,是时候进行变法前的最后一步了。

    想着,不由轻咳两声,打断争论后,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见他们全都低下头颅,不敢与自己对视后,这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众位贤卿,此事事关重大,还是日后再议吧。”

    群臣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王没有听从屈原的蛊惑。

    否则,楚国从此多事矣。

    此时,熊槐再次开口道:“诸卿,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令尹作为寡人左膀右臂,同样不可或缺。三日前的朝议,寡人本来要选出一位令尹来,但是因为他事所搁置。”

    说着,熊槐目光在景翠与昭雎二人身上流转,见景翠一脸平静,而昭雎却露出一丝热切更有三分忧虑,不由笑了笑:“正巧今日群臣都在这,那么,寡人便决定公布令尹的人选。”

    群臣闻言,瞬间便舍弃了方才的争论,然后屏住呼吸,然后等待楚王揭开谜底。

    与之前的争论相比,这才是重中之重,毕竟,此刻,屈原可没有担任令尹的资格。

    屈原想要收权,没有令尹的支持,根本不可能。

    一旦确认令尹人选,那么这个令尹,才是他们接下来巴结的对象,只要令尹不同意,即便楚王想收权,也很难。

    自楚王即位以来,前后三任令尹,除了昭鱼主动让贤的以外,昭阳景鲤二人,全都担任令尹近十年,并且死在令尹任上。

    有着这样的优良传统,群臣都很期待。

    就在群臣紧张的等待之时,熊槐目光凝视昭雎两个呼吸,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知臣莫若君,在熊槐心中,昭雎的能力比景翠出众不少,尤其内政方面,更是远远的撇开了景翠。

    只是,昭雎的缺陷也很明显,那就年纪比景翠小一轮,比熊槐还要小几岁。

    现在就让昭雎担任令尹,十几年后,恐怕楚国群臣,无人能压制昭雎了。

    更重要的是,熊槐知道,昭雎对变法的态度并不明朗,担心随着变法的深入,昭雎会成为变法的阻碍。

    想着,熊槐便将目光转向景翠。

    这景翠,身份地位功勋全都足够,而他最大的缺点,同样也是最大的优点,便是不甚精通内政,这正是接下来令尹的不二人选。

    想着,熊槐便笑道:“柱国功勋卓著,自十多年前担任柱国以来,与各国相争,无一败绩。更是在淮北一战中,全歼越国主力,这是灭越首功。故,寡人决定拜柱国为令尹,不知柱国是否愿意助寡人一臂之力。”

    景翠闻言,立即出列拜道:“臣愿为大王分忧。”

    “好!那今后就有劳贤卿了。”

    熊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再看向昭雎:“司马,自贤卿担任司马以来,为寡人调度兵马,无一差错。且率军作战,同样无一败绩,陈地一战,在三国的强攻下,坚守年余,可谓劳苦功高,故寡人欲拜你为柱国,为楚国诸将之首,不知卿可愿为寡人与各国争锋?”

    昭雎因失去令尹之位,本来还有淡淡的失落,但此刻,失落之意立解。

    柱国本来就是令尹的最有力的竞争者,昭阳景翠,都是由柱国升任令尹。

    况且,景翠年纪也大了。

    想着,昭雎立即应道:“臣愿为大王效死。”

    熊槐闻言微微一笑。

    随着景翠昭雎二人的升迁,郢都城外的十万楚军,则正式掌握在他这个楚王的手中。

    想着,熊槐顿时挺直了腰杆。

第七百零九章 揭开序幕

    顿了顿,熊槐的目光再次落在屈原身上,开口道:“屈卿,这次贤卿率领襄阳百姓坚守襄阳,实乃大功一件。故,寡人欲请贤卿再次担任左徒一职,以为寡人分忧。”

    左徒并不是屈原第一次担任了,十几年前,屈原就担任过左徒。

    当时,屈原与楚王一同商议国事,起草法令,对内展开变法。而对外,则是全力促成齐楚联盟。

    十几年来,一切好像有回到了原点,但是,屈原很清楚,这一次,与十几年前完全不同。

    他已经快四十岁了,而楚王也没有时间再等十几年。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与上次楚王心血来潮,与他仓促上阵不同,这一次他已经准备了近十年。

    不成则死!

    想着,屈原一脸庄重而决然的拜道:“唯!”

    此时,群臣看着跪拜的屈原顿时大恐。

    屈原再次担任左徒!

    这对他们来说,决定不是一个好消息。

    熊槐可没管群臣此刻心中是何心思,而是立即接着道:“司马升任柱国,如今司马一职已经空缺。左司马唐昧,率军攻克越国,功勋卓著。故,寡人欲以升左司马唐昧为司马。因司马唐昧不在都城,故,寡人打算让左司马代司马调度全**队。”

    说着,熊槐不等群臣反应过来,更没有询问群臣,立即看向公孙衍道:“犀首,自贤卿代司马调度军队以来,无有差错,并且击退秦韩两国,一举扭转楚国败局,可谓战功赫赫。故,寡人欲请犀首担任左司马一职,处理国中兵事。”

    公孙衍立即拜道:“谢大王!”

    熊槐闻言一笑,心中微微一松:至此,改革的大局,已经全部部署完成。

    令尹景翠不精通内政,必须需要一个得力助手,而左徒屈原极为精通内政以及外交,以屈原之能,有了他这个楚王的支持,若是景翠全力反对变法,那么,架空景翠,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同时,公孙衍这个魏国人掌握楚国的军队调度权,尤其是城外的十万精锐。

    可以说,此刻,楚国的军政大权全都掌握在自己这个楚王的手中。

    接下来的变法,谁还能阻止?

    想着,熊槐看着群臣,再次笑道:“诸卿,数月前,在楚国最危急之时,天降神迹于宗庙,五凤化作五色石,昭示天命在楚,天命在寡人。

    其后,果不其然,我楚国竟能反败为胜,这正是上天的庇护啊!是以,寡人决定在十几天后,也就是八月初一,率领群臣以五色石祭祀女娲大神。”

    说着,熊槐看着群臣笑了笑:“这次祭祀乃是特别祭祀,故,本次祭祀的祭品五色石,全都由寡人承担,诸卿便不必供奉了。”

    群臣一听祭品是神器五色石,顿时愣了愣,然后一脸茫然的拜道:“唯。”

    熊槐点了点头,笑道:“好,退朝!”

    说完,熊槐率先离殿而去。

    不久后,宾馆中。

    就在封君们回到宾馆不久,左徒屈原、廷理孙皓、司败罗异,三人带着一支军队包围宾馆。

    接着,三人各自带着士卒分开,不一会儿,屈原便来到竟陵君的住所。

    “左徒,不知你带着士卒来此有何贵干?”竟陵君见屈原浑身带着杀气的找到他,顿时大怒道。

    屈原面无表情的道:“奉大王之命,赐剑!请竟陵君自处。”

    “赐剑?”竟陵君一惊,惶恐看着一个士卒递来的剑,浑身颤抖的道:“这是何意?”

    屈原应道:“大王的意思,方才在殿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还请竟陵君不要让在下为难,让这些士卒送你一程。竟陵君,你是个体面人,不要失了体面。”

    竟陵君一怔,然后浑身汗水直冒,缓缓从士卒手中接过利剑,拔出剑来,看着冒着寒光的利剑,迟疑了一下,看着屈原希翼的道:“左徒,可否给本君一点时间,让本君安排完后事?”

    屈原脸色一冷,摇了摇头。

    “竟陵君,稍后在下还要去南君哪里走一遭,还请不要让在下为难!”

    竟陵君闻言喃喃道:“大王为何如此急促,连安排后事的时间也不给臣留下?”

    说着,带着惊恐,带着忧虑,带着不舍,缓缓地将剑放在脖子上,然后用力一拉,顿时血溅五步。

    屈原在竟陵君咽气后,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传令,去南君哪里。”

    只是,屈原才刚刚走出竟陵君住所,就见廷理孙皓匆匆快步小跑过来。

    孙皓还未走到屈原身边,距离尚有十余步时,便急道:“左徒,不好了,在下方才给喜君送剑时才发现,喜君已经失踪,如今下落不明。”

    “嗯?”屈原一愣,虽然脸色一沉:“廷理,喜君是还未归来,还是”

    孙皓摇了摇头,沉重的道:“据宾馆的下人说,喜君昨夜便彻夜未归,直到现在,一直不见踪影。”

    屈原大惊道:“难道喜君敢畏罪潜逃。”

    孙皓急道:“若是畏罪潜逃还好,在下担心”

    屈原脸色一变,随即急忙吩咐道:“廷理,你立即在宾馆清查各地封君的人数,在下这就去禀报大王。”

    孙皓一见屈原主动去见大王,立即点头道:“善!”

    楚宫。

    熊槐听着屈原的禀报,心中并没有意外,这事他昨天便知道了。

    方才朝议中之所以没有提出来,那是因为为了避免引起群臣的惊慌,是为了暂时稳住那些还留在郢都的封君。

    现在,那些郢都的封君已经被赐死,时机便成熟了。

    是时候杀鸡儆猴了,免得那些封君抱有侥幸之心。

    想着,熊槐便一脸寒意的吩咐道:“此事寡人已经知道了。传寡人诏令,让令尹、柱国、左司马前来见寡人。”

    “唯!”

    不久后。

    得知消息的景翠等人来到殿中,正见楚王一脸冰霜的坐在大殿之上,而屈原正在一旁陪侍。

    “拜见大王!”

    “免礼!”

    待景翠等人坐好后,熊槐冷冷的开口道:“令尹来的正好,方才左徒来报,喜君等五位封君,已畏罪潜逃,不知令尹以为,应该如何处理。”

第七百一十章 地方权力

    景翠在来的路上,已经将此事考虑清楚了,区区五个封君,根本不是事。

    此刻,听到楚王一问,立即便应道:“大王,喜君等五人,本来就是待罪之身,身为封君,未得大王诏令,擅自返回封地,形同谋反,理应灭族!”

    “好,令尹之言深得寡人之心。”说着,熊槐看着景翠三人问道:“只是,寡人担心喜君等人会负隅顽抗,不知哪位贤卿愿去将他们抓捕?”

    景翠三人见楚王看过来,立即拱手请命道:“臣愿往。”

    熊槐见状,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令尹身为百官之首,不能轻易离都。而宋国那边,事情还定论,寡人担心东方再起波澜,还需柱国在国中坐镇。”

    说着,熊槐看向公孙衍道:“故,这事便请犀首走一趟,带兵剿灭喜君等五家,抓捕他们全族回郢都受刑。”

    “唯。”

    接着,熊槐脸色一正,肃然道:“令尹,喜君等人私通敌国在先,而后畏罪潜逃在后,实在是欺寡人太盛。左徒说,地方大臣权势太重,以致群臣桀骜不驯,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寡人深以为然。故,寡人打算采纳左徒的建议,限制地方大臣的权力。”

    说着,熊槐看着三人问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景翠与昭雎闻言,心中俱是一沉。

    不久前上朝时,他们才得知此时,现在,时间才没过多久,楚王再次正式提出此事,他们完全没有准备好。

    此时,昭雎眼睛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屈原,心中已经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

    上次屈原主持变法,在群臣的反对下,最终功亏一篑。

    时隔十几年,这次屈原再次担任左徒,难道是打算再次在楚国掀起一场变法吗?

    或许这次削弱地方大臣的权力,仅仅只是开始,一旦地方权力被收回,那时,若是楚王全力支持,恐怕屈原会强行推动变法。

    只是

    昭雎心中疑惑的是,这次变法成功的可能性,究竟有多高?

    是不是与上次一样,准备不足,贸然行动,最后遭到群起围攻而失败。

    最重要的是!

    昭雎眨了眨眼睛,看了楚王一眼,楚王的决心有多大?

    若是大王跟上次一样,在群臣的压力下,调走唐昧,疏远屈原,不了了之,那就坑了。

    此时,熊槐见景翠三人全都沉默不言,便点名道:“令尹,这事卿怎么看?”

    景翠沉吟道:“大王,楚国行县制,已经有三四百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是县尹主事,贸然改变此法,臣以为会造成国中混乱,群臣疑虑,故,此事有些不妥,还需慎重考虑。”

    屈原闻言立即开口道:“令尹此言差矣!我楚国立国七百余年,之前一直都是随周制,分封大夫治理地方。直到三百多年前,文王一改前法,在申息两地设县,以县尹制之,至今三百年有余矣。

    昔日文王改周制,虽然国中短时间内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是,数年后,申息等地稳定下来,申息之地却为我楚国提供了大量精锐之师,庄王正是在各县的强兵支持下,称霸天下,问鼎于周。”

    说着,屈原向楚王拱手道:“大王,由此可见,县尹之法并非我楚国自古之法,只是文王之法。

    如今三百年过去,原本处在边境的各县,如申息两地(申地在宛城附近,息地在蔡地南),已从边境重地,变成我心腹之地。县尹没有外敌的威胁,掌握县内的所有大权,对之内百姓予取予求,对大王则阳奉阴违。

    这次各县面对秦韩联军来袭,一面向大王表忠心,一面同秦国私通,这便是明证。继续让县尹掌管县中所有大事,已经不合时宜。况且,人力有时穷,并非所有人都能同时精通军政之事。

    并且,昔日一县之地,百姓多聚于城中,县中百姓稀少,县尹一人便可以处理全县之事。但如今则不然,一县之民,较之文王之时,百姓数量增长十倍不止,仅凭县尹一人,已难以处理全县之事。

    故,臣以为县尹制,已经到了要变革之时。”

    说着,屈原拜道:“请大王在各县增设县丞县尉以及各部佐吏,以县尹为长,以其他人为辅,共同治理一县。”

    此刻,景翠看着滔滔不绝的屈原,顿时一阵哑然。

    他从早年跟随先王时起,便一直在军中领兵,从在威王以及昭阳帐下作战,到自己独自领兵作战,不是在攻打其他国家,就是在被其他国家打。这几十年来,都是在领兵打仗,对于地方政务乃至朝中事务,一直插手甚少,同样也知之甚少。

    或许年少时,学过如何治理地方,但是,几十年过去,教他的老师早就化成灰了,现在他哪知道治理地方。

    结果,现在,他才说了一两句,结果引来屈原的长篇大论。

    更揪心的是,他竟然无法反驳。

    此时,景翠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熊槐见屈原拜倒后,景翠却没有说话,便点了点头,不管景翠十倍说服了,还是理屈词穷,反正令尹已经不反对了。

    况且,熊槐对屈原所说的事情,更是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现在县尹,的确已经无法独自一人处理全县事务了。

    虽然楚国各县还没有县丞县尉这一正式职位,但是各县之中,已经有了类似的职则划分,专人负责专事。而这些人,大都是由县尹的门客担任。县尹上任前,就将属吏全都准备好,一上任,便让这些人接手全县事务。等离任时,再将所有门客全都带走。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严重的弊端,那就是每次新县尹上任,都因为事务的不熟悉,而导致县中暂时出现一阵混乱。

    直到县尹以及门客熟悉县中事务后,这才稳定下来。

    而在北方的各国,尤其是秦国,早在商鞅变法之时,就确立了属吏之法。其中,最重要的县令县丞县尉这三个职位,都是由国君亲自任命。

    想着,熊槐便转头向昭雎问道:“柱国,不知卿意下如何?”

第七百一十一章 推举与考核

    昭雎闻言一脸的慎重,屈原所说的事情,他同样也了解内情。

    但是县尹一职,不是王族成员担任,就是国中的大贵族担任,他们的能量也很大。更合况,这次屈原不仅想要收回县尹的权利,更要从封君手中争权。

    这事的难度极高,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

    昭雎再次看了看楚王与屈原,若是大王真的决定在国中进行变法,那么他出言反对,同样也会惹得楚王不喜,更站在了楚王以及变法的对立面。

    这同样也很危险。

    昭雎想起几十年前秦国的那场变法,在国中贵族势力已经被极为虚弱的情况下,依旧遭到极为激烈的反对。

    为此,商鞅大行杀伐,渭水两度为之赤。先说变法不好的人被杀了一批,后来说变法好的人同样也被杀了一批,整个秦国都为之侧目。

    想起这两日来,血染郢都的情况!

    现在,楚国还没有正式开始变法,已经有一大批县尹封君为之流血了。

    但,昭雎心中十分清楚,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不久的将来,或者是三年,或者是五年,又或者是十年,还是要流血的,而且可能不仅仅只是流一次血。

    未来哪一方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昭雎心中没底。

    一旦站错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而且还会赔上身家性命。

    此时,熊槐见昭雎久久没有回应,又见昭雎头上冒出的汗水,似乎心中正在激烈的思考。

    等了一段时间后,才笑着道:“柱国,今日贤卿与往日相比,可是大为不同啊!,往日贤卿才思敏捷,对答入流,怎么今日如此纠结,迟迟未能决断呢?”

    昭雎闻言,立知楚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而且必须要他表态。

    要坚定不移的跟楚王站在一起,要么旗帜鲜明的反对此事。

    以他现在的地位,以及与楚王的关系,根本无法保持中立。

    想着,昭雎立即应道:“大王,此事乃是我楚国近百年来的以此大变局,关乎我楚国接下来数百年的国运,臣不敢轻易回答,以免误国误己。”

    熊槐一听误国误己之言,便知道昭雎的嗅觉的确非同一般,已经从这两天的事情中,闻到了大变局的气息。

    对于昭雎的试探,熊槐直接给出了肯定答复。

    于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错,此事的确需要慎重考虑!”

    说着,熊槐便不再催促。

    昭雎闻言,心中有了底,缓缓点了点头。

    这些年,楚王的心思越发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先前为灭亡越国,隐忍十余年,也准备了十余年,然后一击必中,越国一战而亡。

    显然,这次楚王真的决定再次开变法,肯定也是准备许久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或者箭已离弦,贸然站在楚王的对面,极为不智。

    当然,这次楚王针对地方,与他们这些在朝的大臣关系并不大。

    而且,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对他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若站在楚王这边,那么剩下的,那就是楚王准备的如何了。

    想着,昭雎立即开口问道:“大王,若是在各地设立县尹的属吏,那么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员,不知这些人,从何而来?”

    熊槐看了昭雎一眼,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楚国贵族虽多,但是,一下子增加数倍的官吏,还是有所不足。

    不过,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解决变法。于是,缓缓开口道:“关于官吏的问题,这很好办,可在朝中选拔一些人才外任,另,还可让各地县尹郡守封君推荐贤才。寡人会下诏,诏令各地,今年各地必须推荐一人来郢都,然后寡人会亲自出题对这些人进行考核,择其优着而用之。”

    “而且!”熊槐顿了顿,又道:“若是官员依旧有所不足,那么寡人会在太学中对众学子进行出题考核。无论是各地举荐的贤才,还是太学学子,只要通过考核,但凡才华出众,寡人绝不吝啬爵位官职,哪怕是一县之长,也不是不可的。”

    众人听楚王说完,全都点了点头,并没有出乎意料。

    举荐或者推举,在各国甚至楚国,都是很流行的,而且在齐国,早在管仲之时,就已经开始举荐考核制度。齐国的淳于髡与邹忌,便是以举贤而闻名于外。

    现在秦国的甘茂便是被张仪所举荐,楚国的陈轸,也是被昭阳推荐给楚王的。

    这事虽然正常,但这种各地长官都必须推荐一人的事情,各国都还未发生过。

    此时,唯有景翠脸色有些不正常。

    毕竟,举贤用能是令尹的职责,现在却要楚王下诏各地长官都为国举贤,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他这个令尹的失职。不过令尹是举荐国之大贤,这地方属吏的事情,景翠即没那么多人,也拉不下这种脸。

    总不能对某某某说,本令尹看你才能不错,决定举荐你做某某某县县尹的属吏。

    这不仅是羞辱他人,而且也在羞辱景翠自己。

    此时,昭雎见景翠没有开口,立即应道:“大王英明,若是依靠此法,的确能快速解决官吏不足的问题。”

    说着,昭雎又慎重问道:“大王,不知各地封君哪里,大王准备如何处理。”

    熊槐闻言露出沉重之色。

    封君不比县尹,县尹就算无罪,身为楚王,也可以直接将县尹调走。

    但是封君不行,就像这次,就算封君触犯死罪,楚王可以处死他,也难以插手封君封地之事。

    此时,屈原见楚王没有说话,跟楚王已经进行过沟通的他,立即开口道:“大王,这次出现大量封君私通伪王,全都是因为封君与大王疏远的缘故。故,臣以为,为了加强大王与各地封君的关系,理应派出大贤前去担任令尹,以协助各地封君,让各地百姓也能沐浴大王的恩泽。”

    “令尹!”昭雎喃喃了一声,心中一松的同时,也心中一紧。

    好在楚王还保留着理智,并没有对各县一样,对封地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否则,必然会激起各地封君的激烈抵触。

    但是,令尹一职,不仅可以处理政务,必要时,还有统兵之权,可以说最重要的官职。

    原本,昭雎还以为楚王会安排一个太傅之类的职位,不想却是令尹。

    若是封君们不愿呢?

    想着,昭雎便问道:“大王,此事是否需要与封君们商议?”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三道诏令

    熊槐闻言笑了笑,然后微微仰起头,霸气四溢的道:“柱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寡人任命地方封君的令尹,还要取得封君的同意吗?若是寡人任命之后,难道谁还敢反对不成?”

    昭雎闻言顿时一滞,看来楚王打算强行在各地封君哪里派出令尹了。

    虽然有些激进,但也表达了楚王对此事的决心。

    昭雎脑海里思绪一转,突然发现,在此时此刻,正是强行派驻令尹的最佳时机。

    而这样的时机,不是天命在楚王身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么就是刻意布局的结果。

    想起瞬间崩塌的越国。

    昭雎心中顿时一寒,原来箭已离弦,此刻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楚王现在要的,仅仅只是他的支持,不,或者说不反对。

    想到这,昭雎不敢看楚王,瞬间有了决断,拱手道:“大王英明。”

    此时,景翠顿时变了脸色。

    原本,他自认在嘴巴上,远远不是以擅长辞令的屈原的对手。他还想着让昭雎反驳屈原呢!

    结果,楚王一句话,昭雎就立即怂了。

    见此,景翠心中又惊又怒,若是这种情况下,他这个令尹不出面劝阻楚王,谁还能阻止楚王。

    一旦楚王用强,则楚国必然会陷入内乱之中,到时各地即便不敢反叛,也会与郢都离心离德。

    如此,要是各国趁机来袭,则如何是好?

    想着,景翠立即一脸决绝的开口道:“大王,臣以为派出令尹的事情,十分不妥”

    景翠还未说完,熊槐便勃然大怒道:“令尹,这有何不妥,各地封君都可以出卖寡人,私通敌国,难道寡人还不可以派出令尹前去辅助他们吗?

    他们之所以肆无忌惮的背叛寡人,不久是因为他们以为即便暗中叛国,也没有知道吗?这种事情,寡人可以忍受一次,却绝不能忍受第二次。”

    说着,熊槐一摆手,冷冷的道:“故,请令尹勿复再言,寡人心意已定,令尹必将派出!”

    景翠一听楚王如此强硬,愣了愣,然后才备受打击的应道:“唯!”

    接着,熊槐见压制住景翠后,便开口道:

    “传诏,喜君等人通敌叛国在先,畏罪潜逃在后,其罪大焉!着令左司马公孙衍,即刻率人将喜君五人抓回郢都,听候寡人审判!”

    “唯!”公孙衍立即拱手应道。

    “传诏,陵君等人私通敌国,其罪当诛。而陵君等人的世子,面对君父的不臣之举,一没有进行劝谏,二没有向寡人举报,以致君父大错铸成,身死抵罪。是故,诸世子乃有不忠不孝之罪,不可继承爵位封地。”

    接着,熊槐在景翠的惊恐中,看着屈原道:“左徒!”

    “臣在!”

    “贤卿立即联合三闾大夫、廷理、司败,对私通敌国的封君世子进行定罪,并派人将他们抓回郢都受审。同时,让这些封君的嫡次子前来郢都受封,若是除世子外,无有嫡子,则让庶长子前来受封。若是无子,则从旁支中选出一贤者来郢都受封!”

    “唯!”

    此时,昭雎在心中默默一叹,先杀封君,在除掉封君的世子,让封君的其他子嗣继承爵位与封地,如此,汉水以南的封君则再无抵抗之力,只能接受楚王派出令尹。

    而江淮的那些封君,在西面封君元气大伤的情况下,独力难支,恐怕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这事,果然不是巧合。

    昭雎心中还在感叹着,另一边,熊槐则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向景翠吩咐道:“令尹,传寡人诏令,让各地之长,举荐贤才一人,在三月内,送来郢都参与考核。凡是被寡人任用的,则计攻一次。若有大贤,算大功一件。”

    “唯。”

    将事情全都吩咐下去后,熊槐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唯!”

    景翠等人离去后,熊槐脸上露出坚定之色,这次变法,势在必行,谁也无法阻止,无论是谁想阻止他,都要死。

    熊槐想起这些年他在宫中查阅的卷宗,对于那些封君们,眼中露出两丝恐惧以及三分愤恨更有五分无奈。

    他为什么身为楚王,却用如此阴险的手段算计自己封君,这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正常的手段,已经根本行不通。

    封君们逼的他不得不如此,这是他做了二十多年楚王的亲身经历,是他接连碰壁之后的惊恐于怨恨。

    当年昭阳大败齐魏两国,接连用兵近一年后,因为战争耗费巨大,楚国一度出现财政危机,而百姓也因为此战而破产逃亡。

    接着,越国见楚国疲惫,趁机来伐,那时,诺大的楚国,一时间,竟然会出现兵役赋税不足,面对越国的进攻,竟然不断退缩,连已经被楚国控制的邗沟都丢了一大半。

    当时前任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楚国大败齐魏两国,损失并不严重,为何大胜的楚国,会比齐魏两国还惨。

    前任本以为是那些刁民为了逃避税负而逃亡。

    为此,便让令尹昭阳一面抓捕盗贼,一面在全国开展大规模的清查户口行动。

    结果,耗时半年有余,抓捕的盗贼很少,而清查户口的结果,同样也没有结果,百姓就那么多。

    对此,前任难以置信,诺大的楚国,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一点人?连徭役兵役都出现不足?

    其后,前任在暴怒之下,罢免了数个县尹后,接着,在次年,再次让令尹昭阳清查全国户口。这一次的结果,跟上次一样,楚国的百姓越来越少了。

    当前任从昭阳哪里拿到结果后,顿时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诺大的楚国,百姓竟然会如此之少。

    被现实严重打击前任,再次面对战事,不由慎重了许多,不敢轻易进行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其后果,便是土地人口全都不如楚国的秦国,可以连年对外用兵,还显得犹有余力。而楚国,却需要不断的慎重考虑,唯恐再次出现百姓逃亡,在各国之中,显得极为疲软。

    这并非没有原因的。

    包括熊槐自己,同样也慎重无比。为了阻止百姓逃亡,或者为了阻止百姓破产,不得不在战争后进行大规模的免税。

    其后,若不是大量采用石磨,并大力推广麦米,且用麦米抵税来增加百姓财富,以阻止百姓破产逃亡,恐怕楚国这些年也无法接连对外用兵。

    即便如是,熊槐也不敢连续从一个地方征召军队,而是轮流从各地征兵,以让百姓得以修养。

    为了攻打越国,更是准备了近十年,才发动一场国战。

    只要不改变楚国现在的封君制度,不改变私田不交税的现状,那么楚国就无法改变疲弱的现实。

    而要改变这种现状,除了在中央强行推动以外,还必须要有一个执行力强大的地方。

    否则,即便中央有再好的政策,若是各地阳奉阴违,或者干脆不执行,那就是灾难。

    不仅是对百姓来说,还包括他这个楚王!

    变法,还得从吏治开始。

第七百一十三章 子牛子鼠

    楚国宾馆。

    自从昨日竟陵君等人被赐死后,随着他们的门客随从离散,宾馆顿时空旷了许多。

    此时,江淮的钟离君与项君相对而坐,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脸上同时露出落寞之色。

    “项君,在下听说,大王已经下诏,抓捕陵君他们的世子了。”

    “在下也听说,是左徒屈原在主持此事,大王打算让诸君的嫡次子或庶长子继承爵位封地。”

    说着,项君长长一叹:“不想陵君等人一时行差踏错,竟落得如此境地。好在大王仁慈,念在他们还有功劳,并没有收回他们的封地以及爵位。不像九里君他们,全族被贬为庶人。

    更惨的还是勋君,他被喜君说动,一同返回封地自守。结果,引得大王震怒,已经让公孙衍率军去抓捕了,即便大王仁慈,恐怕爵位与封地也保不住了。”

    此时,钟离君呵呵冷笑:“大王仁慈,依在下之见,恐怕未必吧!”

    说着,钟离君言语之中带着愤恨道:“之前六国来攻,我等奉大王之命,全力与六国作战。结果,战争结束后,大王不论功行赏也就罢了,竟然还对浴血奋战的封君下手。

    陵君等人除了写信给子兰,并派出子弟去想子兰效忠以外,可曾对不起大王。他们当初一听楚王要坚守郢都,可是拼尽全力,尽起领地勇士,前来为大王守城。结果,他们的一片忠心,却因为只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因为这样的人之常情,而遭到大王的屠戮。

    如是总总,他岂能算是仁慈。从此以后,在下倒要看看,这次各地寒心之后,下次与各国作战,又有多少人会为他效忠。”

    项君闻言,心中一颤,连忙开口劝道:“钟离君,慎言!”

    “怎么?”钟离君不屑的道:“既然他都做的,难道我还说不的?”

    项君:“”

    与此同时,同样的谈话还发生其他地方,封君哪里有之,朝中大臣中亦有之,外国使者那里同样也有之。

    这些人,或愤怒,或担忧,或惊惧,或暗暗欣喜,各不相同。

    楚宫中。

    熊槐看着陈轸问道:“陈卿,不知这两日,郢都之中群臣可有什么动静?”

    陈轸应道:“大王,这两日来大事应接不暇,群臣全都战战兢兢,在家中闭门不出,故而并未有大的动静。”

    熊槐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是杀了一批封君,还没有对那些县尹下手,群臣恐惧,唯恐受到牵连,遭到自己杀戮,故而在府中避祸观望,这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那些封君,兔死狐悲,他们的心情,熊槐即便不问,也能揣测一二。

    只是现在他们是怎样想的,熊槐并不在意。

    因为不久的将来,那些封君就将不在是他这个楚王的对手,熊槐已经为他们找好了对手,就等封君与自己的令尹相爱相杀。

    所以,他们想要跟自己这个楚王下棋,还是先摆平自己的令尹再说吧。

    想着,熊槐便露出一丝冷意。

    顿了顿,陈轸又道:“不过,大王抓捕诸君世子,并改立诸君其他子嗣的消息传出后,诸君的门客纷纷四散。这些人身无所依,走投无门,故而到处在散步大王残暴不仁的消息。”

    熊槐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主君身死,世子被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更别说还不知道下一个主君是谁。这种情况下,那些封君的门客,自然要改换门庭另谋出路了。

    自己这算是砸了一群人的饭碗,他们心有怨言,在所难免。

    想着,熊槐摇了摇头:“算了,由他们去吧,寡人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陈轸应道:“大王仁慈。”

    熊槐微微一叹,然后开口道:“陈卿,这次寡人找你来,乃是为了犀首出兵一事。喜君等人都已经在封君经营三代以上,根深蒂固,人心归附。寡人担心犀首难以但时间内攻破城池,一旦攻城旷日持久,恐怕国中有人会心存侥幸,故请卿派人助犀首一臂之力。”

    陈轸想起不久前安排的忍受,立即拱手应道:“请大王放心,喜君他们坚守不了两三日。”

    熊槐微微颔首:“好,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

    陈轸离去后,就在熊槐默默思索之际,李秋的身影出现在殿外,接着快步走了进来,大喜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王后方才派人来报,秦夫人产下一子。”

    熊槐一怔,随后露出大喜之色。

    这几日一直都忙着朝中之事,竟忘了日子,算算时间,这几日也到了秦夫人与韩美人生产之日了。

    想着,熊槐便快速起身,一面向外走去,一面吩咐道:“去秦夫人宫中。”

    “唯。”

    后宫中。

    熊槐抱着新得之子,脸上连连露出大喜之色。

    此时,站在熊槐身侧的南后,见楚王脸上露出笑意,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来,她虽然多次求见楚王而不得,但是楚王那边的消息,她也知道,这段时间,楚王可是一直都是恼怒交加,没有丝毫笑意。

    为此,整个宫中都显得人心惶惶。

    现在,秦夫人产子,让楚王开怀大笑,这

    想着,南后便来到熊槐身侧,笑道:“大王再得子嗣,这是喜事一件,但是公子已生,还得尽快为公子起名才是。”

    熊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着,见他十分硕壮,比起他哥哥旺财刚刚出生时,要大上两圈,想了想,便开口道:“寡人见他强健硕大,那就叫他子牛吧!”

    就在说话间,一个侍者快步走来,大喜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方才韩美人产下一个公子!”

    熊槐一听,顿时哈哈大笑:“好好好,今日寡人喜得两子,真是双喜临门啊!”

    大笑着,熊槐眼睛眯成一条线,喜道:“传诏,寡人喜获两公子,心中甚喜,故,今日宫中所有人全都赐月俸一月,以让众人与寡人同喜。”

    此时,南后见熊槐乐开了怀,立即开口道:“大王,妾尝闻推己及人,可谓贤矣,值此大喜之际,何不让郢都百姓与大王同喜呢!”

    熊槐一怔,想起这段时间郢都中的气氛,以及国中大战之后,民生凋敝,立即点头:“王后所言极是。”

    说着,熊槐便吩咐道:“传诏,让令尹、柱国、太府尹以及左徒等四人来见寡人。”

第七百一十四章 汉北

    楚宫中。

    君臣相见,景翠等人见楚王一改今日之态,笑容满面,相互一望,立即恭贺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熊槐笑呵呵的应道:“诸卿免礼。”

    待四人坐好后,熊槐笑道:“诸卿,寡人今日喜获两子,本欲打算在宫中庆贺一番,但是王后劝寡人与国中百姓同喜,寡人深以为然。

    而且,这一年来,百姓为支持国战,实在付出巨大。故,寡人决定,借此机会,施惠于民,在国中赐税一年,今年秋收,以及明年麦米收获,免去全国百姓田赋,并且,今年冬天,免去国中百姓徭役。”

    斗由一听,急忙劝阻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经过之前一年的大战,太府钱粮耗费无数,若是全国免税一年,一旦有事,臣恐大王无钱粮可用。”

    景翠亦道:“大王,臣以为太府尹所言甚是,如今天下征战不断,全国免税,臣以为不妥。若是大王一定要免税,何不免去今年秋收的田赋。”

    此时,屈原看着楚王,不由露出沉重之色。

    与斗由景翠为防备各国不同,屈原却想着如何防备各地贵族在国中煽动百姓,这才是未来几年里,楚国最有可能出现危机的地方。

    而想要预防此时,只要百姓心中有楚王,而不是各地封君贵戚,如此,国中勋贵即便对大王不满,也掀不起大浪来。

    争取民心,这才是当务之急。

    想着,屈原便在景翠话音落下后,立即开口道:“大王,老子云:大兵之后,必有灾年。臣以为此言甚是。

    之前我楚国为了应对各国,调用近百万大军,尤其是为了防备郢都,更是将江汉丁壮征召已空,为此,许多地方都耽搁了春耕,只靠壮妇老弱在家中耕作。而在汉北诸地,更是沦为战场,百姓遭到秦韩两国掠夺,不仅春耕耽搁了,连往年的积蓄也被夺去。”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对屈原的话极为赞同。

    公孙衍在击退秦韩两国时,从敌军中缉获大量钱粮,这些钱粮从哪里来的?

    如果说粮食秦韩两国还会自带,那么那些钱财,无疑便是从楚国百姓身上获得的。

    而这些,便足以说明汉北百姓的苦难,若是不进行免税,恐怕这个冬天,耽搁春耕后的百姓,会出现大量破产逃亡,然后依托贵族的情况。

    此时屈原见楚王点头,立即接着道:“故,臣以为免税之举,势在必行,因为春耕之故,仅仅免去今年秋收的田赋,恐怕难以让百姓缓过劲来,必须还得免去春夏之际的麦米之税。

    不仅如此,臣以为汉北诸地,遭到秦韩两国蹂躏,仅仅只是免税一年,恐怕百姓依然贫困难定。故,为了让百姓满怀希望的留在汉北,臣请大王特在汉北免税两年。”

    斗由一听,屈原要在土地肥沃的汉北诸地免税两年,顿时怒气冲冲的道:“左徒,你可别得寸进尺,免税一年,太府压力本来就大,若是汉北免税两年,一旦有事,粮食从哪里来?”

    “大王!”景翠跟着道:“屈原阿谀大王,讨好百姓,邀名取望,臣请治屈原一个不忠之罪。”

    熊槐闻言,好奇的向屈原看去,屈原在他的提议上,更进一步,要在汉北免税两年,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屈原见楚王看过来,立即坚定的拱手道:“大王,臣对大王一片赤胆忠心,请大王明鉴。”

    说着,屈原长拜道:“大王,臣请在汉北之地免税两年,全是出于为国为民,请大王三思。”

    熊槐一听,想了想,虽然还没有想明白屈原在特意在汉北免税两年的用意所在,但是既然屈原已经两度想请,出于对屈原的信任,还是点头道:“好,准左徒所请,在汉北免税两年。”

    屈原闻言,心中一热,再拜道:“大王英明。”

    景翠斗由闻言,急道:“大王”

    话未说出,却被熊槐打断。

    “此事寡人心意已定,令尹太府尹不必再劝。况且,之前楚国在越国所获良多,以越国千余年的积蓄,我楚国短时间内岂有钱财之虞。若是真的缺粮,到时用钱向各国买麦米便是。”

    斗由见楚王打算再次动用越国的财富,顿时微微一叹。

    只是一想起越国哪里的钱财还有不少,珍宝重器更多,足够楚国支用数年,想着,便不再劝了。

    此时,景翠却在内心长长一叹。

    遥想当年,昭阳景鲤担任令尹之时,那是何等风光。不想,等到他自己做令尹之时,却是如此憋屈。上任两日,君臣两度议事,结果,楚王就没有听他的任何建议。

    “唉!”一声长叹,道出了内心的无尽无奈。

    此时,熊槐没有在关注景翠斗由两人,转而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昭雎看去,问道:“柱国,不知卿意下如何。”

    昭雎闻言,眼睛余光看了看屈原,虽然没有相通屈原特意在汉北免税两年的用意所在,但是对于楚王收买人心的举动却不会返回。

    “大王英明!”

    “好。”熊槐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八月初一,祭祀完成后,就请令尹开口吧。”

    “唯!”众人一起应道。

    众人离去后不久,屈原再度回到大殿中。

    “拜见大王。”

    “免礼!”熊槐看着屈原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方才在殿中议事,贤卿两度请求在汉北免税两年,这是何故?”

    屈原闻言,立即应道:“大王,臣请在汉北免税两年,正是为接下的变法做准备。”

    “嗯!”熊槐若有所思的看着屈原。

    “大王,这次变法的目的就是为了富国强兵,扩大国家的税收来援,增加国家户籍上的百姓。而要想实现这些目标,就要与勋贵争夺人口。”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楚国从来都不缺地,缺少的只是人口。

    同样,熊槐也知道,楚国人口并不少,只是国家控制的人口少。

    百姓之所以少,乃是因为耕种王田的税赋太重,一旦出现意外,则难以承受,不得不托身与贵族,以逃避税赋。

    只是,现在天下的情况,各国的重心全都在战事上,而战争尤其是围城战,极耗钱粮,一旦国家贫弱,就会遭到其他的国家打击,轻则兵败地削,重则亡国。

    这种情况下,所有国家都加重了对百姓的盘剥,以获取钱粮,免得在征战中出现钱粮不足的情况。

    免税偶尔为之尚可,若是用免税来争夺人口,这在兼并战争如此激烈的现在,根本行不通。

    想到这,熊槐看着屈原问道:“请贤卿细说一二,如何与勋贵争夺人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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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