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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八十四章 逃亡

    “诏令,公子子青即将在赵国完婚,寡人心中甚喜。同时,公子子青虽然不在国中举行婚礼,但是寡人亦不能不为寡人之子庆贺。

    故,寡人欲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郢都中所有大夫职位以及大夫爵位以上者,得到诏令之后,立即安排手中事物,全都进宫参加宴会。

    此外,为公子子青贺,寡人决定踢大夫以下爵位者肉三斤,酒三壶,以让群臣与寡人同喜。”

    “寡人许久未曾狩猎,现欲出城游猎于云梦。诏令,立即出动大军清理云梦猎场,寡人明日将与群臣会猎于云梦。”

    诏令一下,整个郢都的大臣便迅速行动起来。与此同时,随着群臣的行动,楚王为公子子青庆喜而宴请群臣的消息也飞开在郢都传播。

    另一边。

    苏代四人听到楚王的两道诏令后,全都变了脸色。

    其中,翟章面色紧张的道:“楚王宴请群臣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郢都,其中必然是楚王在背后推动。楚王在城中谣言四起的时候,突然如此散布这样这样的消息,想来楚王已经找到破除谣言的办法了。”

    “不错。”张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道:“之前人人都说乐君他们反了,昨天城门关闭是因为乐君等人的军队杀到郢都,但现在,楚王先在宫中宴请群臣,然后又出城狩猎。前者是告诉百姓国中依旧稳定,楚王还在寻欢作乐,后者则是说明城外一片太平,楚王出城打猎也没事。

    如此一来,之前城中的所有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不仅如此。”冯喜想起秦国的状况来,脸色难看的道:“刚刚楚王突然下诏,让郢都的中高层贵族官员全都立即进宫参加宴会,这不仅是为了向国人展示太平,同时,还是光明正大的控制群臣,斩断群臣与宫外的联系。

    而且,因为谣言的缘故,郢都事物繁多。而楚王抽调了大量官吏之后,郢都的所有事物全都积压在低级官吏身上,这样一来,郢都的低级官吏就会国事缠身,无心他事。”

    说着,冯喜叹气道:“现在,咱们的探子大都已经被楚人抓起来了,而郢都群臣要么滞留宫中,要么被大量的食物缠身,无力继续推动城中谣言,而楚国封君则因为没有我们以及郢都群臣做为掩护,肯定不敢冒头。

    如此一来,没有旁人引导,在楚王以及陈轸的推动下,郢都的谣言一定改变,不再对楚国不利。”

    张平一听,脸色为之一变,叹道:“好一个一箭三雕之计。”

    此时,苏代听着三人的话,笑了笑道:“三位不必紧张,无论现在郢都中的谣言怎么变,都不能改变楚王与各地封君日渐离心的事实。所以,现在咱们也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在这等坐观郢都风云,然后,等乐君他们的消息传来。

    只要乐君等人反了楚王,那时,就算楚王巧舌如簧说的天花乱坠,那又有什么用呢。”

    三人一怔,然后同时大笑道:“不错,只要乐君等人反了楚王,那咱们就大功告成。”

    城中。

    正如大部分所预料的一样,没了那些煽风点火的人后,做为郢都乃至整个楚国最大的探子组织,知北涯一出手,整个郢都的谣言顿时大变。

    一时间,整个郢都到处都在盛传楚王如何英明神武,群臣如何忠心耿耿,各国如何阴险

    而楚宫中,熊槐与群臣沉浸在宴会的歌舞中,其乐融融,仿佛城中的纷纷扰扰全都不存在一般。

    直到深夜时分,熊槐才宣布宴会结束。

    但次日一大早,熊槐便精神抖擞的带着群臣前往云梦,开启了一天了狩猎之乐。

    傍晚,熊槐带着群臣来到云梦之中的章华宫,并宣布今夜在章华宫继续举行宴会,以共享今日狩猎所得。

    宣布之后,熊槐一面吩咐侍者准备汤水沐浴更衣,一面径直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此时,陈轸快步来到熊槐身后,低声禀报道:“大王,探子来报,乐君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得知乐君司马弋阳君司马全都死在郢都,得知这个消息后,乐君等人全都大恐。因为菱君司马等七人全都异口同声说,死去的八人全都是大王所杀。

    所以乐君他们在昨夜全都逃亡了。”

    “逃亡了”熊槐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呵呵一笑:“算他们还有点忠心,没有直接举旗反了。”

    陈轸心中微微一笑,其实楚王与他在郢都谣言刚刚兴起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乐君他们不会举旗反叛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乐君他们封地已失,而且连手中的军队也留在了巨阳。

    以令尹昭雎的智慧,肯定不会在没有弄清情况的时候,再次将军队交还给乐君他们。

    没兵没地盘,而且还深负失地之罪的情况下,乐君等人肯定是不会率先谋反的,这是一条死路。

    现实也正如之前所料,乐君他们果然没胆子举旗反叛。

    此时,熊槐沉吟了一下,问道:“乐君他们往什么地方跑了。”

    “回大王,乐君他们十五人虽然达成一致意见,全都认为应该逃亡,但对于逃亡的目的地,却没有达成一致,有的人打算逃亡各国,有的人打算投奔其他封君。不过,因为我们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内应刻意引导,已经将他们引向鄂王城,让他们通过鄂君的渠道逃亡。”

    “善。”熊槐点了点头。

    其实早在各国伐楚之前,熊槐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不仅准备了两套应对方案,而且还针对陈城失守的情况,提前收买了即将失去封地的封君的臣子,以备不测。

    之前几天郢都谣言四起,熊槐与陈轸为什么稳如磐石,就是因为这次事件的关键,乐君这十五位封君全都他们的掌握之中。

    只要掌握了乐君他们,那就掌握了关键,无论郢都谣言怎么传,最终都会向熊槐想要的方向传。

    想着,熊槐突然问道:“陈轸,寡人有个疑问,不知乐君他们是否有主动前来郢都请罪的?”

    陈轸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头道:“有,据探子来报,项君之孙得知郢都的动乱后,已经加快前来郢都的速度了。”

    熊槐闻言一怔,陈轸的答案并不是他所问,不过陈轸答非所问已经给出了答案了。

    面对区区谣言,十五个封君竟然没有一个主动来郢都请罪的,仅仅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就以为他这个楚王要对他们动手了,就直接逃亡了。

    熊槐长叹道:“他们将寡人比作厉王,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第九百八十五章 赐死

    熊槐沐浴更衣出来,一回到宴会的宫殿,瞬间便察觉到宴会的气氛有些微妙,许多大臣虽然笑容依旧,但是,熊槐却发现他们笑的有些勉强,甚至,他们神色之中还有许多忧虑。

    见此,熊槐便知乐君等人逃亡的消息,已经在他刚刚沐浴的时候,传到群臣耳中了。

    不过,熊槐对此并不担心,因为这事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甚至,他还打算借这一件事,来观看群臣的心意。

    他不怕有大臣反对犯法,而且反对的大臣肯定不在少数,但只要大臣不明里暗里阻碍,施展种种手段破化变法,那就是忠臣。

    想着,熊槐笑了笑,带着满脸笑容走向王位。

    因为乐君等人逃亡的缘故,这次的的宴会早早的结束,且因为时间已晚的缘故,楚国君臣此夜全都留在了章华宫。

    次日一大早,熊槐早早的起来后,便率先召见了左徒屈原。

    庭院中,君臣相对而坐,熊槐看着屈原问道:“贤卿可曾知道,乐君他们全都逃跑了。”

    屈原见楚王果然是询问乐君他们的事,立即应道:“臣知道,昨夜宴会开始前便知道了。”

    说到这,屈原想了想又开口道:“不仅臣知道了,恐怕大部分的大臣都已知此事。”

    熊槐点了点头:“不错,这么大的事情,又经过一夜,寡人想来朝中大臣也应该都知道这事了。”

    说着,熊槐看了一眼屈原,面有忧色道:“寡人担心,群臣可能联合向寡人进言,逼迫寡人赐死令尹昭雎。”

    “大王,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屈原急忙劝道:“陈城之败,令尹虽是主将,但大计方针还是大王与群臣一起制定的,此时群臣皆知。若是大王为群臣所迫而赐死令尹,那大王必然威严扫地,再难号令群臣。”

    “寡人当然知道不能赐死令尹。”熊槐点了点头,接着,看着屈原笑道:“所以寡人需要贤卿帮忙。”

    屈原一听,立即宣誓:“请大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与群臣辩驳,一定会保住令尹。”

    “不,这太麻烦了。”熊槐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寡人想要贤卿开口护持令尹,无需寡人特意开口,贤卿便会主动去做,所以寡人还有一个更简单快捷的办法。”

    不是让他开口为令尹辩护!

    屈原一怔,迟疑的问道:“不知大王的意思是?”

    熊槐看着屈原意味深长的笑道:“寡人的意思是,希望贤卿稍后在廷议中要求赐死令尹。”

    “赐死令尹?”屈原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紧接着,他心中一凛,却是知道楚王的打算了。

    他与许多保守大臣的关系,已经是势同水火,基本上每次上朝朝议之时,但凡他提出一项政策,无论是否对楚国有利,那些大臣都会故意进行找茬。本来一两句话就可以决定的事情,非得说上七八句话不可。

    好在他这两年来的工作重心,是与麾下的门客参考各国法律,重新制定楚国的法律,以为接下来的变法提供法律支持,没时间在朝中跟那些大臣扯皮;

    好在楚王一直都支持他,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直接以发布政令便可,也不必理会那些大臣是否反对。当然,这样强硬的作风,也让更多的大臣心怀不满;

    好在令尹昭雎之前都没有明确反对变法,或者暗中阻挠,这才让他处理事情来颇为顺利。

    如是种种,屈原几乎可以预料,现在他与楚王一同出去朝议,然后他大力主张赐死令尹昭雎。

    那以那些现在就痛恨他,甚至恐惧他做令尹的人,一定会在搞不清楚王心意的情况下,心中迟疑摇摆不定甚至会立即改弦易辙。

    所以,让他主张赐死令尹昭雎,的确可以暂时堵住群臣的口。

    但,他与令尹昭雎的关系很好,不仅是昭雎做令尹前就跟他很亲近,做令尹之后又支持他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上一次变法失败之后,在群臣对他的围攻中,也只有昭雎对他伸出援手,拉了他一把。

    而现在昭雎有难他要是落井下石,那国人一定会戳他脊梁骨的。

    只是,屈原仅仅只迟疑了一瞬间,便有了决断。

    当年他决定变法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意国人的议论了,更何况现在。

    世人非议于我如浮云。

    想着,屈原脸色一正,拱手应道:“请大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善!”熊槐笑着点了点头。

    因群臣都在章华宫的缘故,不多时,朝中的重臣便都到了熊槐的寝宫外求见。

    不过,当群臣看到屈原与楚王一同出来的时候,俱是一愣。

    甚至,如昭常等人,一见到屈原一大早便跟在楚王身后,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殿中。

    熊槐在王位上做好后,看着群臣道:“诸卿为何求见寡人,寡人已经知道了,大家都是为乐君他们来的吧。”

    “大王英明。”

    群臣附和之后,相互观望了一下,然后咸尹范环一脸沉重的开口道:“大王明鉴,乐君弋阳君等人听信谣言,以为大王要对其不利,而在前来郢都的路上逃亡。臣听说以后,心急如焚,特来求见大王,希望大王能立即采取措施,制止乐君等人的逃亡。

    否则,大王安抚体恤乐君等人的事情没有传出,却让世人误以为大王要杀了乐君他们。如此,国人知道后,必然一片哗然,到时,臣担心不仅是郢都会谣言四起,而且,整个楚国甚至天下各国都会谣言四起,不断传播对大王不利的谣言。”

    “大王,咸尹说的是,还请大王立即采取措施,挽回乐君等人。”

    熊槐听着群臣异口同声的话,微微颔首,再抬手制止群臣后,看向范环问道:“贤卿以为应该如何挽回乐君他们。”

    范环一听楚王询问,立即应道:“大王虽然并没想过要处罚乐君他们,甚至大王之前还下诏安抚乐君等人,但是,之前几日郢都谣言四起,国人议论纷纷,全都在说大王要重罚乐君等人。

    这样的谣言被乐君他们拍到郢都的臣子得知,已经引起乐君的恐慌。其后乐君司马反叛,弋阳君司马等七人被杀,然后国人全都以为这八人全都是司败所杀,甚至乐君他们听说后,从来没想过是乐君司马背叛,而是以为大王要对他们治罪,以致他们全都逃亡了。”

    说到这,范环一脸沉重的道:“此时此刻,乐君等人已如惊弓之鸟,寻常的安抚已经不起作用。所以,为了安抚乐君他们,为了破除各地贵族的质疑,为了避免国人离心,为了避免楚国陷入分裂的状态。

    臣以为眼下需要用当机立断,断臂求生。”

    熊槐面无表情的问道:“咸尹以为如何断臂求生?”

    范环沉吟了一下,猛吸一口气,拱手道:“臣请大王下诏治令尹战败之罪,然后彻查弋阳君司马之死一案。”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一静,然后司败罗异顿时失力的拜倒在地:“大王,臣有罪”

    群臣闻言,看了看司败罗异,然后又全都向楚王看去。

    只是令群臣失望的是,楚王的脸色并没有恼怒或者愤慨。

    此时,熊槐面无表情的看了群臣一眼,然后抢在群臣开口之前,主动向鲤鱼太子横之侧的左尹昭常问道:“左尹以为如何。”

    昭常见殿中的人全都看过来,沉吟了一下,拱手应道:“大王,令尹陈城之败,国人多怨之,臣知大王爱惜令尹,但是,此时此刻,国怨沸腾,令尹难承其重。

    故,大王若是爱惜令尹,为令尹计,应该免去令尹之职,让令尹暂回封地修养。”

    熊槐一怔,笑着看着昭常问道:“左尹也以为寡人应该赐死令尹吗?”

    昭常一听,顿时冷汗直冒,赐死昭雎的锅他可不怨背上,这可是会遭到昭氏以及大王怨恨的。

    想着,昭常立即陪笑道:“大王误会了,臣的意思是让令尹暂时避避风头。”

    “哦,是这样吗?”熊槐冷冷一笑,见昭常的笑容僵在脸上,摇了摇头,然后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头向屈原问道:“左徒以为如何?”

    屈原闻言,先是笑了笑,然后应道:“大王,臣以为咸尹所言极是,如是不能尽快挽回乐君等人,那各地封君必然会心寒,未来各地封君也不会在听从大王调令,如此,则楚国将有亡国之危。

    所以,臣也以为大王应该立即以陈城战败的罪名赐死令尹,并且以行事不当的罪名赐死司败。”

    赐死二字一从屈原嘴里出来,群臣全都大惊。

    接着,群臣又见楚王笑着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惊疑不定。

    楚王真的要弃车保帅,牺牲掉令尹以向群臣低头?

    不若是大王真要如此,那大王之前就不会召见屈原,屈原更不会提议赐死令尹昭雎。

    难道大王准备换掉昭雎,然后直接让屈原上位继任令尹?

    不或许这只是大王与屈原两人在欲擒故纵。

    只是大王真的是欲擒故纵吗?

    屈原开口之后,群臣想到了许多,虽然两种可能都有,但他们可不敢去赌。

    万一楚王一怒之下真的打算让屈原上位,然后强行开展变法呢?

    那

第九百八十六章 暂留

    “大王!”

    此时上大夫景邵见楚王点头,似乎正要打算开口同意屈原的建议,见此,他来不及探查楚王的真正意思,立即开口劝阻道:“大王,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令尹功勋卓著,为楚国为大王征战多年,鲜有败绩,劳苦功高,此时因陈城之败,因为一些封君的缘故,而处罚令尹,臣以为这恐怕难以服众。”

    景邵一开口,屈原一派的大臣立即反驳,纷纷请愿诛杀令尹昭雎,大有不杀昭雎难以平民愤之意。

    其他大臣见状,以为楚王已经许诺立屈原为令尹,一面在心中痛骂屈原无耻,一面开口反对。

    此时,熊槐见效果超然,立即笑着制止了群臣,然后开口道:“诸卿的意思寡人已经知道了,寡人也以为因为乐君等人的缘故,而轻易处罚令尹,这极为不妥。”

    群臣一见楚王轻易反口,顿时一愕,随后反应过来,他们被大王与屈原耍了。

    此时,屈原没有说话,而是向身侧屈署的使了一个眼色,屈署见状一愣,随后见对面大臣全都露出愕然之色,立即点了点头,然后出列道:“大王所言极是,此时臣也以为刚刚臣的言语有些孟浪了。”

    屈署一改口,屈原一派的大臣立即露出羞愧之色,皆道:“大王英明,是臣等糊涂。”

    景邵等人一听,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屈署等人可以轻易改口,可他们不敢。

    “大王。”范环见自己瞬间成为孤军,连之前的昭常也不开口了,露出一丝羞怒,再开口道:“臣以为”

    熊槐见范环开口,立即制止道:“咸尹的意思寡人已经知道了,各地封君诚然是国之柱石,但令尹难道就不是国之柱石了吗?为了乐君他们而委屈一心为国的令尹,就算令尹不感到委屈,寡人也为令尹感到委屈。”

    说着,熊槐长叹道:“令尹一心为国,不计个人荣辱,履行寡人的命令,如此,寡人又怎么忍心让令尹委屈呢!”

    范环闻言,脸色露出感动之色,连因为楚王与屈原的愚弄,而露出的羞怒也消失了,只是拱手长拜道:“大王仁慈,臣感同身受。”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诸卿都以为不能因为乐君他们的缘故而出发令尹,那就这样吧。

    不过乐君他们私自逃亡,此事也不可不立即解决。”

    说着,熊槐的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视了一遍,然后看向三闾大夫屈署道:“屈卿掌管公室事物,乐君他们十五人也多是公室中人,解决乐君他们的事情就交给贤卿了。请贤卿立即出发,找到逃亡的乐君等人,让他们十五个家伙立即滚回郢都接受寡人的处罚。”

    “唯。”屈署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为难的道:“大王,只是乐君等人隐匿逃亡,此时臣也不知道去哪里见他们。”

    群臣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乐君他们跑了,现在谁知道他们在那个地方逃亡?而且,就算三闾大夫屈署真的找到了乐君,凭屈署的身份地位,恐怕也难以服众。

    只要乐君他们没有回郢都请罪,那大王就始终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现在大王能袒护令尹一次,或许也能袒护令尹两次,但大王真能袒护令尹三次吗?

    那时,就算大王不忍,令尹为了大王为了楚国,也只能自杀谢罪了。

    如此,既能成就大王之仁,又能成全令尹之忠,还能堵住封君的口舌。

    群臣想到这,看了一眼台上的楚王,脸上的羞怒之色大都渐渐消散。

    另一边,熊槐听到屈署的话后,立即转头看向陈轸:“陈卿,你可知乐君他们去了哪里。”

    陈轸闻言,立即拱手道:“回大王,乐君他们从巨阳一路走陆路前来郢都,最后的落脚地在郢都东部的勋地,乐君他们失踪后,臣多方打听,似乎有人见到一群疑似乐君他们的人往江水方向去了。”

    “江水。”熊槐心中微微一笑,但面上却露出迟疑之色,自言自语道:“从勋地坐船,逆流而上是郢都,顺流而下则是江南江西江东。江南荒芜,乃是流放囚徒的地方,江东新附,乐君他们难以立足。所以”

    说着,熊槐立即看向屈署道:“贤卿,你立即坐船前往广陵,若是寡人所料不差,乐君他们一定是去淮南或者会经过淮水前往国外,卿可在广陵堵住他们。”

    “唯。”屈署拱手行礼道:“大王,臣这就启程前往广陵。”

    “善!”熊槐应了一声。

    屈署离去后,一些大臣看着屈署的背影目光闪烁,脸上露出缕缕笑意。

    此时,熊槐等屈署的身影消失后,才开口道:“近日郢都多事,寡人心中烦乱,故而寡人打算在这章华宫居住数日,以解心中烦闷。”

    群臣闻言,不住的在心中嘀咕:大王这是担心群臣再次一同发难,所以打算在章华宫避难!

    毕竟,他们想要群起逼迫楚王总不可能追到数十里外的章华宫来吧。

    此时,景邵开口道:“大王,如今国中多事,群臣百姓心中不安,此刻正需大王坐镇郢都,以定人心啊。”

    昭常亦劝导:“上大夫所言极是,此时郢都离不开大王啊。”

    熊槐摇头道:“诸卿不必再劝,章华宫距离郢都并不远,寡人在此居住与在郢都也无甚区别。况且这章华宫也是楚宫,历代楚王都曾在此居住,寡人就在章华宫里静养数日,国人也不会说什么。

    故,此事就这么定了,稍后群臣返回郢都,太子负责监国,左尹左徒二位辅佐,国中事物你们三人拿主意,若是遇到大事不能决,则可立即来章华宫禀报寡人。”

    群臣见楚王态度坚决,只得应道:“唯。”

    熊槐微微颔首,然后挥手道:“诸卿可准备返回郢都,太子留下。”

    “唯。”

    群臣走后,熊槐看着太子横道:“太子可知寡人为何将你留下?”

    太子横内心暗暗思付,若是令尹的事,群臣自会找父王分说,而眼下除了令尹的事那就只有郢都的谣言了。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郢都的谣言全是他国探子所为,之前群臣被父王控制时还好,但眼下群臣回都,而父王滞留云梦的章华宫。

    他可以想象的到,群臣一回去,郢都的谣言必然沸反盈天。

    想着,太子横迟疑道:“父王可是说郢都谣言。”

第九百八十七章 暗流

    “不错,正是郢都的谣言。”

    太子横见楚王点头,顿时倍感忧虑的道:“之前乐君他们还没有逃亡的时候,城中谣言就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乐君他们真的跑了,百姓知之,必然人心浮动,惶恐不安。”

    “不,太子此言差矣。”熊槐摇了摇头,见太子横不解的看着他,解释道:“郢都中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一辈子都没有离城五十里的,他们知道外地的信息,全都各种道听途说,而不是真的知道。所以,之前各国散布谣言之时,因为谣言正中我楚国软肋,故而谣言才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虽然乐君他们真的跑了,但是因为之前关于乐君他们反了的消息已经传了好几次,所以这样谣言虽然是真的,但是百姓也只会当作假的。”

    太子横一怔,诧异的道:“所以经过之前几次谣言冲击后,这一次真的事发后,谣言不会造成大的影响。”

    “不,恰恰相反。”

    太子横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挫败感,不过因反驳他的是他的父王,他也只能拱手请教道:“请父王赐教。”

    熊槐点了点头:“之前城中的消息都只是谣言,所以,只要寡人不将这些消息放在心上,不惊恐不已,那谣言就毫无威胁。因为知道事情真相的群臣,知道用假的消息向寡人进言,只会显示自己的愚蠢,所以,之前百姓虽然惊恐万分,但谣言不会对我楚国造成任何威胁。

    但这次则不然,因为乐君他们真的跑了,群臣就有了向寡人进言的理由。国中贵族群臣频频惊慌失措的向宫中跑,他们的情绪必然会传递到普通百姓哪里,百姓知之,必会惊恐不已。而百姓的惊恐,又会促成群臣更加频繁的向寡人游说。

    如此,就是一个恶行循环,寡人永无宁日矣。”

    太子横闻言,不禁有些担心的看着楚王:“父王滞留章华宫,就是为了避开群臣。”

    说到这,太子横心中浮现出阵阵担忧。他父王呆在郢都之外的章华宫,是避开群臣了,但是他这个太子可是要回郢都监国的,群臣不能来章华宫找他父王,但却能找他。

    至于他能否顶住群臣的压力,这他心中没底。

    此时,熊槐见太子横眼中浮现出极深的担忧,笑了笑,安慰道:“太子,寡人呆在章华宫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避开群臣,更是为了解决郢都的谣言。”

    太子横一怔,惊奇的看着熊槐道:“父王已经有了解决郢都谣言的办法了。”

    熊槐自信的点了点头:“百姓之所以会听信谣言,那是因为百姓能接触的消息太少,所以,百姓只要听到一点消息,就会显摆的到处乱传,以示其能。所以,我们只需在城中散布一些谣言,以谣言对谣言,便可解决此事。”

    太子横迟疑的看了一眼熊槐,面有难色道:“父王,在城中散布对我们有利的谣言,这个我们之前已经在做了,但是,封君叛逃的消息太过震撼,没有什么谣言能压过这种谣言。”

    “不。”熊槐摇头道:“若是乐君他们大军兵临城下,直接威胁郢都,那寡人还真拿城中谣言没办法,但乐君他们仅仅只是叛逃,而且还是在郢都两百里外的地方叛逃,这并没有影响到郢都,所以会有许多谣言能压过这个谣言。”

    说着,熊槐面色古怪的笑道:“比如说一些神秘古怪之事,一些百姓喜闻乐见的事。”

    “古怪?喜闻乐见?”太子横奇怪的问道:“不知父王打算散布什么谣言?”

    熊槐笑道:“寡人只会散布一条谣言,那就是寡人昨日游猎云梦途经巫山之时,与巫山女神邂逅,巫山女神当夜自荐枕席与寡人几度**。现在寡人滞留云梦的章华宫,就是在与女神缠绵,流连忘返。”

    太子横一听,脑袋顿时当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王,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熊槐见太子目光呆滞,得意的笑道:“太子,你以为这个谣言震不震撼,是否是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

    太子横一听,连连甩了甩脑袋,待脑袋恢复运转,当即拜倒在熊槐面前,劝道:“父王,此事万万不可,若是这个谣言传出去,必然有损父王英名。”

    熊槐扶起太子横,摇头笑道:“太子一片孝心,寡人知之矣。不过,既然是谣言,这又怎会有损寡人英名。而且,寡人当着太子的面编排了这个谣言,都差点将太子震晕过去,更别说郢都中的群臣以及百姓了。”

    说着,熊槐不容置疑的道:“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太子回到郢都后,可要做好准备,不可乱了心神,坏了寡人的大事。”

    郢都。

    苏代一得到乐君的消息,兴奋之色洋溢于表,大喜过望道:“诸位,我们成功,乐君那边传来的消息,乐君他们逃亡了。”

    冯喜三人同样露出振奋之色。

    此时,冯喜兴高采烈道:“好好好,之前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乐君他们的逃亡必然会极大的震撼到楚国其他的封君,有了乐君他们做榜样,接下来楚国面对战事时,还有谁会听从楚王的号令呢!”

    冯喜一想到不久秦国会同魏韩两国大军伐楚,当楚王征调各地大军之时,各地封君会百般推脱,即便率领军队来了,也是出工不出力。

    这这样的楚国岂是三国对手。

    汉中、上庸、汉北等地将不复楚国所有矣。

    一想到这,冯喜顿时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而后,四人幸灾乐祸了一阵,苏代摆了摆手道:“诸位,楚王那边传来的消息,楚王已经下令让三闾大夫屈署去广陵找乐君他们了,不过,屈署肯定是找不到乐君他们的。

    此外,楚王让群臣返回郢都之时,自己却没有返回郢都,而是留在了郢都东面的章华宫,让太子与左尹左徒三人主持国事。”

    翟章哈哈大笑:“善哉善哉,楚王一定是怕了,所以才躲到了章华宫。”

    张平闻言,不仅莞尔笑道:“说不定楚王是在等三闾大夫屈署的好消息,万一屈署能将乐君他们劝回来呢!”

    说完,张平便自顾自的大笑了起来。

    其他三人见状,跟着大笑,一时间,房间中顿时弥漫着欢快的笑声。

    笑了一阵之后,苏代以手抚胸轻拍了几下胸口,止住笑声道:“诸位,虽然屈署是找不回乐君他们的,但是,我们现在也不能静观其变,而是在趁胜追击才是。”

    说着,苏代脸色一正:“在下这里还有不少从齐国带来的财务,相比三位也是如此吧。”

    三人闻言同时点头道:“不错。”

    苏代露出一丝冷色:“在下打算趁楚国君臣心慌意乱之际,向昭常景邵等反对楚王变法的大臣贵族行贿,让他们趁机向楚王进言,诛杀楚相昭雎,以除掉这个各国的心腹之患。只是,在下虽有余财,却也只能行贿几个大臣。”

    说着,苏代看着三人道:“要想行贿诸多大臣,掀起一股诛杀昭雎的浪潮来,还需三位鼎力支持。”

    三人闻言相互看了看,眼看大功告成,此时他们当然不会退缩。更何况,他们来楚国,就是来花钱的。

    “善!”

    “苏子言之有理。”

    “不错,正该趁胜追击诛杀昭雎。”

    “好!”苏代见三人赞同,立即笑道:“既然三位都同意了,那事不宜迟,我等立即便行动起来,诛杀昭雎,除掉这个各国的大患。”

    “善”

第九百八十八章 涌动

    当夜,这是郢都热闹的一夜,有的人忙着布局,有的人忙着串联,有的人忙着送礼,有的人忙着唉声叹气,总之,这一夜许多人彻夜无眠。

    翌日,郢都中一处酒楼。

    “听说乐君他们真的反了,大王本来是打算带着群臣在云梦狩猎三日的,结果,因为乐君他们的缘故,群臣提前回都了。”

    “不对吧,我听说是因为大王在云梦游猎时,与章华宫不远的巫山遇到了一位女神,昨夜大王足足宠爱了女神一夜,二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所以,大王为了多与女神厮守数日,这才将太子与群臣打发回郢都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现实中的楚王与传说中的女神传出绯闻,这消息顿时引爆了整个酒楼,一时间,所有人都向传出楚王绯闻的人围了过去。

    那传出绯闻人见状,也丝毫不胆怯,颇为兴奋的向众人绘声绘色阐述,昨夜楚王与女神发生在章华宫的事迹,宛如亲见一般。

    与此同时,关于楚王与女神的各种事迹,在郢都各处开始传播。

    没过多久,整个郢都都在传说楚王夜会女神的消息,并在百姓的传播中,编排了数个版本。

    至于乐君他们谋反的消息这个消息之前时有传出,已经算是过时消息,这等过时旧闻怎有楚王与巫山女神的新闻劲爆。

    而且以前周穆王不远千里前往昆仑山与西王母寻欢作乐的事情,这事情已经传说了数百年,甚至几百年前还有人将这事编纂成书,写成了《穆天子传》一书。

    但周穆王的事迹毕竟太过久远,而且周室也并非楚国,对楚国人来说,穆天子的事迹太远。

    但现在则不然,楚王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是楚国人,并且楚王夜会女神的地方还发生在不远处的云梦中。

    尤其是,云梦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楚国百姓举行大规模相亲会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在云梦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甚至就在相亲的当日与妻子或者与某某,在云梦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现在这种事有发生在楚王身上。

    这事对郢都的百姓来说,极有代入感,甚至许多人就在传说的过程中,将自己代入做主角或者将自己的事迹代入

    郢都一处宅院中,苏代四人全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其他三人。

    本来,按照他们昨夜的消息,今天郢都中本来会疯传乐君逃亡之事的。

    但,他们派去的人一到街上,却听到满街的百姓都在议论楚王昨夜与巫山女神的风流韵事,至于乐君他们的事情,压根就没人提。

    此时,苏代心中充满着戒备道:“在下本以为楚王滞留章华宫,是为了躲避群臣,却不想,楚王还有这等用意暗藏其中。楚王能稳坐多年霸主之位,这并非没有原因的啊。”

    冯喜听到苏代的感慨,不甘的问道:“苏子,眼下城中到处都在传说楚王的事迹,而对乐君等人弃之不顾,城中没有此起彼伏的谣言,此时楚臣也不便立即发动对楚王的攻势,要求诛杀昭雎,这该如何是好?”

    苏代闻言不屑的笑了笑,从容不迫道:“无妨,虽然现在楚王的韵事暂时压制了乐君等人的事,但是楚王韵事总没有乐君他们的事迫在眉睫,在下想来,用不了两日,郢都百姓就会关注封君事宜的。”

    冯喜闻言,迟疑的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周穆王的事迹同样也在关中谣传,但百姓已经全然忘了周穆王去昆仑山上时,一路的艰辛与征战,甚至连周穆王匆匆回国平叛的事迹都忘了,而百姓唯一还记得、还在传说的,却是周穆王与西王母在昆仑山上的快乐时光。

    眼下楚王的事迹与周穆王何其相像,所以,冯喜担心这事不是短时间内就会平息的。

    此时,苏代见冯喜眼神中还有一缕抹不去的忧虑,想了想,又道:“若是诸位还有些担心,不如我们分别去拜访楚国大臣,请楚国群臣出面,向楚太子请求严禁百姓诽谤楚王。”

    冯喜一听,高兴的应道:“好,此事可行。”

    张平与翟章见状,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应道:“可。”

    楚宫中。

    太子横见诸多大臣联袂而来,想起父王在章华宫中的嘱咐,坚决的摇了摇头:“诸卿的意思孤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事是好事,据说昔日黄帝大战蚩尤之时,九天玄女下凡,其后传授黄帝房中术,后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

    如今百姓将父王比作黄帝,这是好事,怎可禁止。

    故,城中谣言,只需听之任之便可。”

    鄂王城。

    鄂君别府中,乐君等十五位封君齐聚菱君房间,此时,菱君拿着手中的帛书,对其他人道:“诸位,郢都传来的消息,那暴君派三闾大夫屈署去广陵堵咱们了。”

    “三闾大夫屈署!”弋阳君闻言脸色一变,惊恐道:“那屈署乃是屈原的心腹,而屈原那个家伙一向视我等为眼中钉,将我等看作国家的蛀虫,恨不得一棍将我们全都打死。大王派屈署去广陵堵咱们,莫不是得知我等逃亡后善不满足,还打算将我等赶尽杀绝,非得将我等灭族才会善罢甘休吗?”

    乐君闻言悲愤的痛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暴君倒行逆施,以致天怒人怨,连一向忠心耿耿的鄂君都躲在燕国不再返回楚国,众叛亲离以至于此。本君倒要看看,那暴君还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不错,稍后本君一定会派人联系各地封君,痛陈暴君的暴虐,让天下人看清暴君的真面目。”

    相君闻言,痛苦的附和道:“是啊,之前江汉封君被暴君灭族了一批,杀戮了一批,转封了一批,直到现在江汉封君都还没有恢复元气。而这一战,我们颖水汝水流域的封君又遭到暴君杀戮,本君相信,暴君的屠刀很快就会降临到江淮诸君头上。

    暴君如此如此残杀功臣,摧毁国之柱石,长此以往,我楚国必会毁在暴君手中。为楚国计,为诸君计,我等都不能让暴君继续嚣张下去。”

    “不错,相君所言极是,我等理应”

    就在一些人痛陈楚王暴虐,一些人惶恐不安的时候,菱君司马快步走了进来:“君上,鄂君世子来了。”

    菱君一怔,与众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应道:“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

    “同去,同去。”

    不久,鄂君世子鄂襄见一大帮封君来迎,立即行礼道:“襄见过诸君。”

    “世子不必多礼。”菱君客套了一阵之后,问道:“不知世子来见我等有何要事。”

    鄂襄闻言,笑了笑,应道:“诸君,城中有一位贵人听说诸君的遭遇后,十分愤慨,决定亲自出面解决诸君的难题。”

    菱君一听,高兴的对众人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还没发力,就有人看不下去,竟主动来帮助咱们了。”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好似打了一场打胜仗一般。

    顿了顿,菱君笑着对鄂襄道:“即有贵人愿意相助,那就请世子请他来一聚,我等愿以重礼相待。”

    鄂襄闻言摇了摇头:“菱君,贵人身份尊贵,只可诸君亲自去见他,却不能让他屈尊来见你们。”

    众人一听自己等人被人轻视,顿时全都露出一丝愠色,只是他们此时尚需要借助鄂君的力量,这才勉强保持克制。

    但对那个自视甚高,以为他一人的身份就能超过这里的十五位封君的人,他们可没这么好脾气了。

    乐君恼怒道:“世子,不知是哪位贵人,竟然如此自负,连我等十五位封君都不能让他亲自来。”

    相君自嘲道:“世子,莫非我等才逃亡两天,就已经真的从尊贵的封君变成罪人了?”

    弋阳君冷嘲热讽道:“世子,来人是楚王还是太子,还是说令尹柱国司马到了,亦或者说哪位国老来了?竟然要我等去见!”

    “是啊”

    鄂襄等他们议论完,这才拱手道:“诸君,襄知道诸君心中不满,但这也并非是襄羞辱诸君,而是贵人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身份需要保密,所以才请诸君前去一会。”

    说到这,鄂襄又笑道:“诸君,就凭贵人能解决诸位的麻烦,能力挽狂澜免去诸君的罪责,就凭这,难道诸君就不应该主动去见吗?”

    “这”

    众人闻言全都微微一愣,然后向其他人看去,这一看,却见所有人都露出意动之色。

    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跑路,就算没了封地,只要他们头顶上封号不去,那他们也愿意。就算连封号也没了,但只要保住他们的财富,他们也认了。

    毕竟,他们的根基全在楚国。

    之前只是听说楚王要将他们灭族,这才不得不跑。

    若是此刻真有人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别说去主动去拜见,就是献上一半甚至全部家财,那也是可以的。

    此时,众人见无人反对,全都点头道:“去,同去见一见贵人。”

    不多时,乐君等十五人跟着鄂襄来到鄂君府邸。

    乐君等人进府后,他们发现那个所谓贵人并没有前来迎接,心中更加不快了。

    当为首的乐君走进大厅,见有人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连见他们到来也不起身打招呼。

    见此,乐君心中充满着怒火,抬头向那人看去,却见楚王正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一见楚王,乐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而后眼前一黑,脑袋一僵,浑身一软,直接跌到在地,最后全身颤颤发抖的颤声道:“大大大王!”

    与此同时,其他走在前面的封君已经发现大厅主位上的楚王,见到楚王,大部分人都跟乐君一样,顿时瘫倒在地,也有两人当即拔腿就向后跑,但又立即撞到身后那些听到乐君的惊呼,却还未反应过来,依旧向前走的其他封君。

    这一撞,本来就已经战战兢兢,几欲魂飞魄散的十五人顿时乱成一片,然后全都浑身失力的跌到在地,竟半响没爬起来。

第九百八十九章 请罪

    “怎么,难道卿等如此害怕寡人吗?”

    熊槐见乐君他们全都惊恐瘫在地上,半响没有爬起来,不由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问道。

    众人闻言,看了看主位上坐着的楚王,又看了看分别站在楚王左右的刺史令陈轸与右司马邓陵光,接着眼睛的余光见周围冒出来的楚王近卫军

    一时间,十五个封君顿时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凉了一个通透。

    就在众人心寒胆破之际,突然,弋阳君大哭出声,接着连滚带爬的爬到大厅中间,一边涕泪齐下的连连向楚王顿首,一边痛哭哀嚎道:“大王冤枉啊,臣一向对大王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心。一定是有人在中伤于臣,这才让大王对臣有所误会”

    “冤枉啊,大王”

    弋阳君一动,其他封君顿时反应过来,全都不甘人后,纷纷痛哭大喊着跪行向前请罪。

    此时,熊槐见所有的封君都在台下顿首请罪,这才舒了一口,大声道:“既然你们能从容抵达鄂王城,既然寡人能出现在尔等面前,那寡人自然是知道你们都是冤枉的。”

    “否则!”熊槐冷眼看着台下跪拜在地的封君,冷笑道:“否则你们以为你们真的能逃到这鄂王城来,否则你们真能进入这鄂王城,否则你们真以为此刻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会是寡人,而不是司败率领的楚军。”

    众人一听楚王接连的三个询问,他们全都一怔。

    现在楚王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就说明他们的行踪一直都没有脱离楚王的视线范围之外。

    如此,若是楚王真要对他们下手,那他们根本就无法从勋地托身,若是楚王真要将他们灭族,那他们肯定就无法进入鄂王城,若是楚王真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那楚王也不必亲来。

    可若是楚王没有要对他们下手的意思,那平城君司马与菱君司马口口声声说楚王在城中杀了他们司马,甚至他们自己探子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

    如果这不是真的,那就是说他们被算计了。

    想着,众人顿时流出一身冷汗,瞬间便侵湿了衣裳。

    此时,反应最快的弋阳君大惊道:“大王,难道说是有人算计臣等?”

    “你说呢。”熊槐看着弋阳君冷冷一笑。

    笑毕,熊槐又从案上拿出两卷竹简,仍给乐君道:“乐君,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啪”的一声巨响,竹简落地。

    乐君见状,心中一慌,缓缓拿起身前的一卷竹简,展开一看,仅仅只是一眼,却见是以自己的口气写给他司马的谋反信,见此,乐君吓得手一抖,竹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乐君打了一个激灵,立马又将另一卷竹捡起来展开一看,却见是他司马写给他的谋反信。

    见此,乐君吓得面无血色,急忙以头抢地,连叩数下,一连发出数声“砰砰”的大响,直到地上出现血迹,直到乐君明显感到一股暖流从头上流下来,这才悲戚的痛哭道:

    “大王冤枉啊,臣对大王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这等谋逆之举,还请大王明察。”

    弋阳君等人见状,不知乐君刚刚看得竹简里面写着什么,竟让乐君如此惊恐。

    想着,弋阳君将伸手拿过一卷竹简,展开一看,却是乐君写给乐君司马的谋逆之事。

    见此,弋阳君心中一惊,然后看了看竹简,却见竹简的原材料正是颖水流域的竹子所制,还是乐君日常所用的上等竹简,且看竹简的磨损,却是有一段时日了。

    接着,弋阳君又看了看竹简上的笔墨,墨迹干枯,也不是新近的。

    看来这并非是楚王最近伪造的。

    难道乐君真的反了?

    可是不对啊,乐君为什么要反,要知道在勋地时,乐君是主张逃亡,而不是主张反叛的。

    想着,弋阳君用余光瞄了一眼乐君,虽不知乐君是否真的反了,但

    于是,他默默的用膝盖平移了两步,拉开了他与乐君的距离。

    与此同时,乐君另一侧的相君,同样也放下了竹简,然后做了与弋阳君同样的事。

    此时,乐君见自己两侧的弋阳君与相君同时拉开与自己的距离,顿时羞怒委屈交加,然后再次以头抢地道:“大王,臣冤枉啊,这不是臣写的。”

    熊槐见乐君再次重重的磕在地上,血溅一地,担心乐君真的磕死在自己面前,立即安抚道:“乐君不必如此,寡人当然是知道乐君你的忠心的,否则,卿看到这些竹简的时候,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廷理的大牢里。”

    乐君一听楚王并不相信竹简上的内容,顿时松了一口,心悦诚服地拜道:“大王英明,臣虽九死也难以报答大王的恩情。”

    熊槐点了点头,见乐君直起身躯后,开口问道:“乐君可知这些竹简寡人从哪里获得的?”

    乐君一怔,摇头道:“臣愚钝,不知何人陷害于臣。”

    熊槐叹道:“这是司败得知楚军围杀了贤卿司马后,从贤卿司马的住所找到的。”

    “什么?”乐君大惊失色:“这这大王,臣冤哪!”

    “你一点都不冤。”熊槐摇头一叹,怜悯的看着乐君,若是齐国那边有确切消息传来,恐怕这乐君致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着,熊槐叹道:“卿可知乐地失守后,你司马的家人都受到了齐人礼遇,被送往齐国了。”

    乐君一怔:“什么,这么说是司马背叛了臣。”

    其他人此时也都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乐君,自从封君的令尹由楚王派遣之后,司马就成了封君最亲近的人,被最亲近信任的人背叛,这真是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此时,熊槐又道:“乐君你又是否知道,卿的司马在被楚军杀死之前,还曾邀请弋阳君司马、相君之弟等七人相聚,然后又在相聚时将他们全都杀害了,造成了他们被楚军杀害的假象。”

    “什么,这不可能!”乐君闻言,不禁心中一慌。

    封君司马,封君亲弟,这都是封君亲近信任的人,若是他们全都是被自己司马杀死的,那

    果然,乐君偷偷的向身侧的弋阳君他们瞄过去,正见他们正愤怒的看着自己。

    见此,乐君猛然一缩脖子,然后长拜道:“大王,臣有罪。”

    说完,乐君深伏于地,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看楚王,甚至弋阳君他们。

    事情到了现在,他已经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其他封君一听死掉的亲信全都是被乐君所杀,顿时便知自己等人中计了。

    不是他们没有怀疑楚王的话,而是此时此刻,楚王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而且,正如楚王所说,若是楚王之前已经决定杀掉他们了,此时就不会从郢都来见他们,更不会开口向他们解释。

    甚至还可以借逃亡的罪责,正大光明的将他们灭族。

    想到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声拜道:“大王,臣等有罪。”

第九百九十章 封君上书

    郢都。

    自从群臣从章华宫回到郢都,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来,楚王的风流韵事一直在百姓口中流传,而且热度一直不减,仿佛有一直延续下去的意思。

    而关于乐君等人逃亡,这等关乎楚国存亡的大事,却始终没有吸引百姓的注意力。

    对此,许多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但是,楚王滞留章华宫迟迟不回都,监国的太子一味推脱不行动,辅政的屈原态度更是坚决,而同样辅政的左尹昭常态度暧昧,对此,群臣全都毫无办法。

    毕竟,楚王有言在先,他们也不能因为乐君等人的事,直接追到几十里外的章华宫里去。

    就在群臣焦急的等候消息的时候,昭常府上。

    “君上,好消息。鄢陵君,南君等人得到君上的信函后,当即便答应出面询问,并立即上表大王,询问乐君等人的事情。

    我们安排在宫外的探子,刚刚亲眼所见,鄢陵君他们派来的信使,已经进宫投递询问表文了。”

    昭常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终于来了。百姓愚昧,虽然大王可以用自己的韵事压制郢都的谣言,但是,大王能引导愚昧的百姓,难道还能阻止其他封君不成。

    现在,鄢陵君等人上书询问乐君等人的事情,这就是向大王表明各地封君已经不稳。如此,大王为了稳定国中,防止各地封君离心,必然要牺牲令尹昭雎以及司败罗异来挽回乐君等人。

    昭雎一死,脱罪的乐君等人必然对我心怀感激。而且,向大王战事国中群臣贵族的力量,也能打消大王变法的念头。

    如此,有了封君的支持,有了朝中群臣以及贵戚的支持,昭雎之后的人选,谁还能与我竞争,景缺、屈原?这两人根本不值一提。”

    昭常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此时,一个门客走了过来,向昭常拱手行礼道:“君上,太子有请。”

    “来了。”昭常微微一笑,应道:“告诉太子,常马上就到。”

    “诺。”

    楚宫。

    太子横在昭常与屈原放下手中的竹简后,连忙问道:“左尹左徒,封君上书询问乐君等人的事情,不知二位以为我们应该如何回复。”

    “这”昭常迟疑一下,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事,而且也有自己的打算,但他一看旁边的屈原,却没有开口。

    此时,屈原却是被这些上书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听到太子的询问,想了想,应道:“太子,三闾大夫去广陵已有三日,算算时间,十天左右就会有消息传来,故而,在下以为何不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再给各地封君答复。”

    昭常闻言,心中一笑,嘴上却是反对道:“不妥,鄢陵君他们的上书已经抵达宫中,而三闾大夫的消息却还需要十天以上,而且能否说服乐君等人也尚未可知。若是现在我们对鄢陵君他们置之不理,而其后三闾大夫未能说服乐君等人的消息传来。

    如此,在下担心各地封君会以为大王逼迫乐君他们在前,而后又无视各地封君,这”

    剩下的话昭常虽然没说,但太子横却立即皱起眉头。

    若果如昭常所说,那楚国一定会分裂的。

    想着,太子横立即开口道:“左尹所言极是,此事不宜拖得太久,十天半月,太长了。”

    说完,太子横看向昭常道:“不知左尹以为如何处理。”

    昭常见太子开口,装着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太子,不给封君回复肯定不行,但若是在事情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也不能直接信口开河,与此同时,臣以为也不能拖得太久,让各地封君心生不满。”

    说着,昭常拱手道:“太子,在下以为此事难以决定,是故,理应向大王请示。”

    “不可。”屈原一听昭常要去章华宫求见楚王,立即反对道:“封君上书询问国事,这不过是寻常之事,如何需要惊动大王。”

    “若是不请示大王,那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这”屈原心中一沉,顿觉十分为难。

    这鄢陵君他们的上书也来的太快了,若是再迟几天,事情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就算没有结束,他也可以用屈署的接口拖上两三天。

    但,乐君他们才刚刚逃亡三天,屈署也才走了三天,等屈署的消息最起码也要十天以上,这样就没有正当的理由拖延时间。

    另一边,太子横同样也在为是否去打扰楚王的事情而忧虑。

    父王将国事托付于他,临别前还刻意叮嘱,目的就是想要避开群臣。

    结果,他却只坚持了三天,因为区区几封书信而败下阵来。

    这一定会让他父王看不起他,以为他无能。

    此时,昭常见屈原反对去求见楚王,却又拿不出解决的办法来,而太子又在犹豫,再接再厉道:“既然太子左徒全都犹豫不决,不如我等一同邀群臣前来商议。”

    太子横一听昭常给了一个台阶,没有逼迫与他,立即应道:“善。”

    另一边,屈原一听昭常之言,正想反对,却听到太子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反对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

    太子虽没有反应过来,他可是知道的,群臣大都想借此机会向楚王示威,此时此刻如何能召集群臣商议。

    若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他倒是能勉强将昭常怼回去,最不济也能反对昭常之言,但群臣一来,尤其是他自己最重要的助手屈署不在的情况下,这次议事就危险了。

    只是,封君上书的时机太好,也太快太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以致他一时间拿不出解决的办法,连连被昭常拿捏。

    现在太子召集群臣,也算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不久,郢都中的重臣齐聚一堂。

    太子横坐在王位一侧,指着王案上那一堆封君上书道:“诸卿,鄢陵君等人上书父王,因郢都谣言四起,他们难以分辨,是故特意上书询问乐君等人的事情,询问父王是不是真的以失地之罪严惩乐君他们,询问乐君他们是否真的逃亡了。

    如今鄢陵君的令尹正在郢都等候父王回复,只是现在父王正在章华宫修养,嘱咐我等不要去打扰。是以,因孤与两位辅政不能决断,故特请诸卿前来商议,我们应该怎么回复鄢陵君他们。”

    众人闻言全都没有开口,这事不好回复。

    乐君等人的事,乃是楚国现阶段最大的事,鄢陵君等封君上书询问,这不能不回答,否则,这会寒了重封君的心。

    可是,若是直言乐君他们逃亡了,这一定会引起封君们的动荡,这对维护楚国稳定不利。封君不稳,楚国不稳,那楚国的话语权就会遭到极大的削弱。所谓小国之君不如大国之卿,楚国衰弱下去,这也是朝中大臣万万不能接受的。

    故而,乐君他们之所以逃亡之后,跑到鄂君的封地中隐匿,不就是几个朝中重臣给他们写了信,告诉他们朝中重臣会全力为他们周旋的吗!

    毕竟,许多大臣的目的,仅仅只是想通过这事逼迫楚王就范,打消楚王的变法念头,此外,还有一些人打算顺便除掉令尹昭雎,以让自己人上位。

    也正是因为许多大臣的许诺,这才让乐君安稳的留在鄂地。否则,乐君他们早就在勋地上船后,便顺流而下直接跑得没影了。

    所以说,在乐君他们还没有直接彻底逃亡之前,群臣是不会愿意将这事公布的,虽然大家都可以打探到实情,但是朝廷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当然,直接否认此事,用谎言打发鄢陵君他们的信使,这事群臣谁也没提。

    国无信不利,尤其在楚王不在郢都的情况下,谁敢撒这种谎,万一乐君他们最后真的跑了,那封君质问起来,他们就成了替罪羊。

    就在群臣观望间,上大夫景邵见群臣虽然全都没有开口,但已有不少亲自自己的大臣露出跃跃欲试之色,见此,景邵面带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苦等许久的时机已到矣。

    “太子,鄢陵君他们的上书不好回复,而三闾大夫屈署前去广陵又还没有传回消息。”

    说着,景邵面带难色道:“况且,广陵遥远,就算三闾大夫真的找到了乐君他们,而且说服了他们,但这消息从广陵传到郢都,最起码也要十天半月才行。但现在才过去短短三天时间。”

    景邵一开口,依附于其的大臣纷纷附和道:“是极,是极,三闾大夫太远,而鄢陵君他们的信使就在郢都,此时我们等不了三闾大夫了。”

    太子横闻言皱了皱眉,群臣的态度多与左尹昭常相似,刚刚答应召集群臣的建议似乎有些冒失了。

    但群臣的话也在理,此时已是远水难解近渴,更要命的是,三闾大夫屈署能否传回好消息也未可知。

    想着,太子横只得一脸正色的看向景邵问道:“上大夫所言极是,不知大夫有何高见。”

    景邵见太子垂询,一股自得之情油然而生,要知道,楚王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谦虚的向他询问。

    想着,景邵顿时对太子横好感倍增。

    于是,景邵立即谦逊的拱手道:“太子,大王之前有言,若国中有事,可让太子与左尹左徒拿主意,若是太子三人拿不定主意,那就可以禀报大王。是故,在下以为,既然太子与左尹左徒都无法决断,何不派人请示大王。”

    昭常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得意,虽然他没有与景邵进行沟通,但景邵甚至群臣的态度却全都在他意料之中。

    另一边,屈原一听景邵之言,立即反对道:“不可,大王才在章华宫修养三日,我们就将这等小事请示大王,这岂不是显示太子以及我等的无能吗?”

    太子横闻言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左徒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之前父王不惜自污,用自己的风流韵事压下郢都的谣言,才让郢都安安稳稳的渡过了三日。

    现在,他没有被来势汹汹的谣言打垮,却因为鄢陵君等人的上书而去打扰父王。

    这实在是显得他太过无能了。

    另一边,景邵见太子横认同屈原的说辞,急道:“可是太子,若是我们不去请示大王,那我们如何回复鄢陵君他们。”

    屈原立即应道:“就是因为难以回复鄢陵君他们,所以才需要我等商议出一个章程来。”

    景邵闻言,冷笑道:“现在我们商议了,但谁有解决之道。”

    群臣闻言,顿时全都沉默了。

    此时,昭常见群臣都不开口,再次向太子横拱手行礼道:“太子,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不如依上大夫之言,向大王请示。”

    太子横闻言,依然犹豫不决。

    此时,屈原心中一横,黑着脸道:“太子,鄢陵君等人只是臣子,臣子上书询问,国君岂能立即就给予答复。况且乐君他们的事情重大,岂能草率给出答复。故,依在下之见,应该向鄢陵君他们的信使说,乐君还没有抵达郢都,此事朝中还需查询,让他们稍等三五日便可。”

    太子横顿时眼睛一亮。

    是啊,虽然乐君他们的事,是能动摇楚国根基的大事,但鄢陵君他们毕竟是臣子,就算他的回复迟上一两日,只要不是一直敷衍,那鄢陵君等人也不能说什么。

    想着,太子横立即向群臣问道:“诸卿以为左徒之言如何?”

    “这”昭常皱着额头,却没有回答。

    此时,景邵见屈原用权势压人,不由在心中冷笑一下。

    拖,这还能拖几天,现在还只是鄢陵君他们上书询问,在等几日,等江汉的封君上书都送到郢都,那时还能拖么。

    想着,景邵拱手道:“既如此,那就依左徒,再等三天。”

    景邵一开口,其他大臣相互看了看,同时开口道:“既如此,太子,那我们就再等三天。”

    群臣的声音一落,太子横还未来的及开口,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等几天?不必了,寡人已经回来了。”

    太子横与群臣闻言,向殿外一看,果见楚王正大步走进来。

    见此,众人所思所想虽各不相同,但所有的人全都露出喜色,纷纷向前行礼道:

    “拜见大王。”

第九百九十一章 治罪

    熊槐在王位上做好后,将鄢陵君他们的上书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看向群臣问道:“诸卿刚刚就是在为这事争论。”

    太子横身为监国之人,听到楚王的询问立即应道:“回父王,正是如此。因鄢陵君等人上书询问,而乐君他们尚无消息传来,是以儿臣与诸位大臣商议,打算等几天再做回复。”

    熊槐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封君上书询问乐君他们的事情,这也并非大事,直接回复了便可,何需再等几天。”

    景邵知道乐君等人事不好回复,他正要开口劝说楚王早做回复的大臣,以逼一逼楚王,但不想,楚王却主动开口说要立即回复。

    见此,景邵露出一丝喜色,拱手赞道:“大王英明。”

    接着,许多大臣虽不知楚王为何如此轻易的答应立即回复,但是听到景邵的话,亦全都拱手赞道:“大王英明。”

    熊槐闻言,看了看群臣,轻轻一笑:“诸卿不必多礼。”

    说完,熊槐安坐王位,不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昭常见楚王答应回复之后,却坐在王位上没有动静,心中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询问:“敢问大王,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回复鄢陵君他们。”

    此时,熊槐见群臣在昭常开口之后全都看了过来,笑了笑道:“诸卿稍安勿躁,待寡人处理了乐君他们的事情,再做回复不迟。”

    “处理了乐君他们的事情?”昭常心中一惊,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楚王,又快速的移开。

    难道屈署已经找回乐君他们了?

    这不可能啊,屈署明明已经往广陵去了,他不可能遇到乐君他们的。况且,就算屈署遇到了乐君他们,以屈署的身份,恐怕也难以将乐君他们劝回。

    此刻不禁昭常听了楚王的话后惊疑不定,其他大臣亦在心中暗暗纳闷。

    就在群臣迟疑间,一个侍者快步走进殿中:“大王,乐君他们已经到宫外了,正欲求见大王,想当面向大王请罪。”

    群臣一听,顿时忍不住的发出阵阵惊呼声。

    “乐君他们到宫外了?”

    “这不可能”

    瞬间,殿中就全是群臣惊呼的嗡嗡声。

    “咳咳”

    熊槐轻咳了两声,打断了群臣的惊呼后,没有理会群臣惊疑地目光,一脸正色道:“让乐君他们进来。”

    “唯。”

    不久,当群臣见乐君等十五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走进殿中,全都露出骇然之色。

    太意外了。

    前一秒整个楚国还因为乐君等人的逃亡,而陷入风雨飘摇之中,下一秒,乐君他们就主动投案自首了。

    这简直是要命啊。

    尤其是昭常,此时看着乐君他们,如同见了鬼一般,面无血色。

    此时,乐君等人没有理会群臣骇然的目光,甚至看也看殿中群臣,径自走入殿中,然后一脸灰败的长拜道:“大王,臣等有罪,请大王赐罪。”

    熊槐闻言,沉着脸,语气中带着怒火,大怒道:“现在才来请罪,你们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乐君等人闻言,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楚王对自己的惩罚了,但此刻一听楚王的话,依旧忍不住有些颤抖,半是配合半是恐惧的长拜道:“臣等知罪,请大王降罪。”

    “哼。”熊槐闻言,冷冷的一哼。

    此时,群臣看了看殿中跪拜请罪的乐君等人,然后又偷偷看了看楚王,顿时满腹迟疑。

    这剧本好像不对啊!

    乐君等人逃亡之后,现在又幡然醒悟,主动回来投案自首。

    此时此刻,楚王不应该加以安抚吗?

    如此冷淡苛责,难道楚王就不怕乐君他们一怒之下,又跑了

    直到此时,依旧有许多大臣还以为乐君他们是主动回来的。

    另一边,熊槐冷哼之后停顿了一下,厉声道:“你们应封地失守,特意离开巨阳回郢都向寡人请罪,这本来也没什么。封地失守,这是各国势大,非战之罪也。离开巨阳返回郢都,因各国已经暂时退兵回国,而且你们也将军队留在巨阳,这也不是罪过。

    但是,你们离开巨阳之后,本应快马加鞭地返回郢都,但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说到这,熊槐见乐君等人全都深伏在地,不禁大骂道:“可是你们却在离开巨阳后,一路缓行,这就是你们返回郢都向寡人请罪的态度吗?”

    “臣等死罪。”

    “死罪?路上缓行只是你们罪责之一。”熊槐冷冷的道:“在郢都谣言四起后,你们本应快速返回郢都消除谣言,但是,你们得知消息,却乘机借谣言向寡人施压,打算借谣言之力减缓自己的罪责,这就你们的罪责之二。”

    说着,熊槐大怒道:“这就是欺君之罪。”

    殿中群臣全都一怔,然后立即向乐君他们看去。

    欺君之罪,这可是重罪,乐君他们怎么可能会认罪。

    “臣等死罪。”

    乐君等人俯首认罪。

    群臣大惊,乐君他们连欺君大罪都认了。

    此时,熊槐一双怒目看向乐君,怒道:“乐君,经过寡人查证,卿制司马为齐国奸细,杀害其他封君重臣在先,离间我楚国君臣关系在后,更有散布谣言,致使郢都大乱,陷些弄成大祸,这个罪名你可认。”

    “臣甘受大王责罚。”

    群臣:“”

    “好。既然你等认罪,那就要接受寡人的责罚。”熊槐脸色稍缓,点了点头,大声道:“轻慢君王,欺瞒寡人,收受奸细,动乱国家,按律当诛,不过,你们皆有封地爵位在身,按律应当以封地抵罪,因你们封地已失,则应用封号抵罪。

    不过,念在你们之前在陈城与各国血战,与国有功,且封地也是因为交战不利而失守。是以,寡人决定仍然以封地抵罪,保留封号。不过,乐君识人不明,以齐国奸细为心腹,致使郢都动乱,理应罪加一等,剥夺封号。

    而且,念在你们虽然对寡人有所轻慢,但依然能悬崖勒马,前来郢都请罪。是以,寡人决定给予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眼下各国对我楚国依然虎视眈眈,我楚国与各国依然还有一战。

    只要接下来你们能奋勇作战,为国建立功勋,待楚军收复失地之时,寡人依然可以将你们失去的封地交还你们。

    不过,若是接下来你们作战不力,那就休怪寡人不客气了,即便未来我楚军收复失地,卿等的封地也不将归卿等所有。

    卿等可认罚,可有异议?”

    楚王话音一落,群臣立即向封君们看去。

    但却见群臣异口同声的道:“臣等认罪,谢大王给予臣等戴罪立功的机会。”

    群臣闻言,许多人心中一沉,乐君他们竟没有半点讨价还价。

    熊槐看向乐君道:“同样,这事也对乐卿有效,只要乐卿你能戴罪立功,寡人不仅可以重新赐予封号,而且还可以将乐地交还给卿,但只能赐予原本乐地的一半,卿可有异议。”

    “大王隆恩,臣感激不尽,之愿以残躯为大王效死命。”

    “好。”熊槐点了点头:“好,既然卿等皆认罪受罚,那此事就这样吧。”

    说着,熊槐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屈原到:“左徒,有劳卿将此事的处理结果恢复鄢陵君他们,并通报国中父老。”

    屈原立即拱手应道:“唯。”

    与此同时,苏代等人得到乐君他们突然出现在楚宫门口,打算向楚王请罪的消息,全都惊呆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还有一招

    “楚王忽然回到郢都,乐君等十五人突然出现在宫外,并集体在宫外长跪请罪。”

    “楚王召见乐君等人,并予以重处,乐君等人全都认罪受罚。”

    “封君的事情尘埃落定,郢都关于乐君等人的谣言已经平息,现在郢都群臣百姓都在痛骂我等各国多事,恶言离间楚国君臣。”

    冯喜听着探子传来的一系列坏消息,错愕的道:“也就是说,乐君他们一回都,我们所有的计划就全都失败了,给楚臣送的礼全都白送了,散布谣言制造混乱的死士也都白死了,安插的内应也白死了,我们四国的情报网也都白白的浪费了。”

    苏代三人闻言,全都脸色一白。

    其他的还好说,关键是最后一条,四国在郢都的情报网全都被他们主动卖了,四国要再想在郢都建立完善的情报网,非得耗费万金巨资还有数年之功不可。

    代价太大,而收获却几近于无,这无疑会让他们的国君以为他们无能。

    此时,一人匆匆走进房间,然后传给苏代一根竹简,苏代接过一看,却见竹简上写着:楚王见诸君于鄂。

    见此,苏代脸色一沉:“好一个楚王,好一个老谋深算的楚王,好一个连环计,一环扣一环,使我等落入环中而不自知,直到尘埃落定,直到事情结束才明白过来,这次我们输的不冤。”

    说着,苏代见三人全都急切的看着他,于是便将手中的竹简传给三人。

    三人一见竹简上的内容,全都一怔。

    张平囔囔道:“好一个楚王,好一个淡定的楚王,难怪楚王面对汹涌澎湃的谣言都能稳得住,原来乐君他们一直都没有脱离楚王的掌控。”

    冯喜感叹道:“在下之前本以为楚王的手段已经很高明了,夜宴群臣,不仅控制群臣更是麻痹群臣,然后将群臣带往云梦狩猎,让所有人都以为楚王去云梦是为了进一步控制群臣。但,结果楚王去云梦不仅是在控制群臣,更是在事情恶化之后避开群臣。

    当群臣以为楚王去云梦是在躲避他们时,却发现楚王留在云梦,乃是是为了一举夺取郢都百姓的话语权,用楚王自己的韵事击垮了所有对楚国不利的谣言。

    当群臣以为楚王留在云梦是为了郢都话语权的时候,却不想楚王留在云梦的真正原因,却是云梦水路方便,而且更加方便隐匿行踪,一个简简单单的金蝉脱壳,便瞒住了所有人三天。

    当所有人以为楚王还在章华宫观望的时候,却不想楚王已经花费了一天功夫赶到了鄂地,然后又花费了两天时间返回郢都。

    当楚王返回郢都,却是大局已定,所有的阴谋诡计全都在瞬间失败。

    不管什么阴谋诡计,不管什么人出招,楚王都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事情的本质,可见楚王的智慧非常人所能及啊。”

    翟章听了冯喜的言论,似乎在拍楚王马屁又似乎在推卸责任,想了想,长长一叹:“事已至此,我等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

    说着。翟章一脸悲哀道:“诸位,我等还是尽快回国请罪吧。”

    “唉”冯喜张平同时发出一声哀叹,露出落幕之色。

    无论怎么说,现在他们的任务都失败了。

    此时,苏代见三人露出心灰意冷之色,已然已经承认了这次任务的失败,见此,苏代心中大恐。

    自齐王地即位之后,齐王同时任命孟尝君田文与季子做丞相,导致齐国内部宗室与稷下学宫的争斗不断,群臣见斗争异常激烈。

    这次他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在群臣相争中,争取到这次来楚国的机会。

    结果,身负齐王重托的他,却失败而归。

    这他绝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想着,苏代定了定神,大声道:“不,诸位,虽然我们离间楚王与各地封君关系的计划失败了,但是但是昭雎一定要死。”

    冯喜闻言,皱了皱眉头:“苏子,现在切切相关的乐君他们都向楚王认罪了,连楚国大臣都偃旗息鼓了,就凭我们的力量如何能杀得了昭雎?总不能等大军围困巨阳,攻破巨阳之后再围杀昭雎吧。”

    苏代闻言冷冷一笑:“先生此言差矣,岂不闻言语也能杀人吗?”

    “还是谣言?”冯喜三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苏代。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有点长进。

    苏代见三人不信,直接接下自己腰间宝剑,拔出来向三人展示道:“三位看我这把宝剑如何?”

    张平看了一眼苏代的佩剑,微微颔首道:“越国上等宝剑,价值数百金。”

    苏代笑道:“三位信不信,昭雎必死于此剑之下。”

    张平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苏代。

    次日。

    昭雎嫡长孙昭翼前往太学就学,到了太学,一下马车,见到自己的好友,正要打招呼,却见好友看到他后,鄙夷的摇了摇头,然后直接绕道走了。

    昭翼见状不禁心中微怒。

    接着,昭翼又见一位前来就学的同窗,正欲去打招呼,却见那人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昭翼一怔。

    接着,昭翼进入太学后,却见大多数的人全都避着他走,即便没有避着他的,也是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见此,昭翼心中又惊又恐。

    不久,一个跟班小心翼翼的来到昭翼身边,惊恐的禀报道:“少主,臣刚刚打探到打探到”

    “你打探到什么了,还不快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算我。”昭翼急切的问道。

    “少主,今日一大早就有一些谣言在太学学子中谣传。他们说,陈城之败,虽然责任不在令尹,虽然大王也没有责罚令尹,但是,令尹应该有自知之明,应该效仿前人莫敖屈瑕,令尹成得臣,司马公子侧,以死谢罪。

    而且,现在大家都在说,令尹不死,是因为贪婪权势,贪生怕死

    所以,众人羞,不愿与少主为伍。”

    “什么?”昭翼一怔,久久不语。

    屈瑕也是楚相,是屈氏先祖,攻打罗地时失利自杀。成得臣乃楚共王令尹,城濮之战战败,成得臣自杀,公子侧乃楚共王司马,也是楚共王亲叔叔,楚共王亲自指挥的鄢陵之战中楚军大败,在楚共王的再三安抚下,担负战败次要责任公子侧依旧自杀谢罪。

    这几个自杀的楚将,有的是令尹,有的司马,有的是主将,有的是副将,但面对战败时,都选择了自杀谢罪,而楚国败军杀将的传统,也从这三人开始。

    而现在的陈城之败,昭雎面临的处境正与这三人类同

第九百九十三 自刎

    傍晚时分。

    “大王,不好了,令尹府中传来消息,令尹嫡长孙刚刚在家中自刎而死,令尹世子听闻噩耗,数日前被刺的伤口再度破裂,血流不止,恐将不治。”

    “怎么回事,好好的昭翼为何会自杀,还连累到令尹的世子。”之前面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谣言的时候,熊槐也始终没有变脸色。

    但现在,他一听昭雎的嫡长子以及嫡长孙都惨遭大难,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另一边,司宫李秋听到楚王的询问后,摇头道:“回大王,臣不知具体消息,刚刚令尹府上只传来了世子将死的消息,并请大王尽快通知令尹,并没有说明缘由。”

    “没有说明原因。”熊槐一怔,立即大怒道:“传,立即传刺史令来见寡人,寡人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不然,寡人如何向令尹交代。”

    熊槐说着,心中的怒火渐渐消失,很快心中泛起阵阵忧愁。

    尤其是他一想到远在巨阳的令尹昭雎,驺然听到自己的世子嫡孙惨死,不禁又深深的担忧起来,担忧昭雎会不会顶不住。

    不多时,一个侍者快步跑进来:“大王,刺史令来了。”

    “传。”

    “诺。”

    不久,陈轸快步走了进来,一边行礼一边急忙开口道:“大王,臣已经查明令尹府中惨剧的原因。”

    熊槐见陈轸喘着气,急不可耐的询问道:“究竟是何原因?

    “回大王,今日一大早太学中就有流传令尹贪恋权势,贪生怕死,在战败之后不愿自杀的谣言,这些谣言虽然已经是老生常谈,但是这次不同的是,太学中的学子被有心人煽动起来,刻意孤立令尹之孙昭翼,说是羞于与其为伍。

    其后,等又羞又怒的昭翼回到府中时,正碰到有人送了一把宝剑给令尹,说是听说令尹手中无剑,故特送来千金宝剑一把,请令尹自决。”

    说着,陈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结果,昭翼受此刺激,直接拿着那把宝剑自刎了。而且”

    陈轸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满腔怒意溢于言表的楚王,没有接着往下说。

    此时,熊槐阴沉的道:“而且什么,有什么就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令尹嫡子嫡孙惨死还严重吗?”

    陈轸闻言,迟疑了一下才应道:“大王,昭翼临死之前还曾说他为身为令尹之孙而感到羞愧,他为昭氏蒙羞了。”

    “混账,这个逆子该杀。”熊槐勃然大怒道:“令尹一心为国,陈城之败不过是暂时的战略后撤,他身为令尹嫡长孙,他身为昭氏族人,他身为楚国未来的中流砥柱,难道这点局势都看不出来。幸好他死了,否则否则,若他是寡人子嗣,寡人一定亲手砍死他。”

    说到这,熊槐又恨又悲道:“可惜了令尹的世子,竟被逆子所误,最可怜的还是令尹,竟为至亲所伤,其伤大焉痛哉。”

    陈轸见熊槐脸上满是悲色,立即安慰道:“大王,昭翼年幼,血气方刚,受不得委屈与冷眼,更受不得刺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恨的是,竟然有人对尚未行冠礼的幼子下手。事已至此,还请大王节哀顺变。

    此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抚令尹,臣担心令尹受此打击,再加上有人在令尹面前风言风语推波助澜,令尹会在无奈之下,自杀谢罪。”

    “对对对”熊槐一听连连点头道:“贤卿说的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稳住令尹。”

    说着,熊槐期待看向陈轸道:“贤卿可有办法。”

    “这”陈轸见楚王看过来,心中也是甚是为难,一时间也毫无办法,不禁低头沉默了下去。

    熊槐见状不由长长一叹。

    他也知道这事很难办,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敌强我弱,敌军数倍于我,万不得已下,只能以退为进,甚至为此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名声。本来自己一心为国,承受巨大的压力以及非议,结果,自己不为国人理解也就罢了,竟然还不为自己的至亲所理解,甚至自己的至亲还以死向自己发出控诉,说自己没死,是给家族蒙羞了。

    熊槐想来若是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恐怕也会悲痛欲绝,心哀欲死吧。

    现在熊槐可以想象昭雎接下来所承受的难以承受之痛,但知道归知道,可是如何安慰心已破碎的昭雎呢?

    从不能寄托于昭雎内心的强大吧。

    想到这,熊槐猛然摇了摇头。

    现在他该做点什么才是。

    熊槐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陈轸,若是有人设计害了你的子嗣,那你会如何?”

    陈轸闻言立即高声应道:“报仇。”

    “不错,发生这种事,除了心伤以外,更重要的还是报仇。”

    说着,熊槐盯着陈轸问道:“陈轸,那这次设局的人是谁?”

    陈轸闻言,心中略一沉吟,便知道楚王的意思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清楚究竟是谁在暗中策划此事,但派出楚人之后,剩下的无非就是秦韩魏齐四国,虽不知这么恶毒的计策是谁想出来的,但肯定,这四个国家全都有参与。若从这四个国家中选一个,选一个最符合楚国利益的国家

    陈轸拱手应道:“大王,臣已经查明,这是齐国干的,是秘密来楚的苏代一手策划实施的。”

    说着,陈轸语气阴寒的道:“大王,要不要我们将苏代送到令尹面前。”

    “不,苏代现在还不能死。”熊槐摇了摇头。

    虽然苏代一直都没有在郢都露面,但是,就凭齐国那两帮斗得头破血流的大臣,苏代还没有进入楚国之前,熊槐就已经得到苏代将要来楚的消息了。

    当然,熊槐之所以没有对苏代下手,那是因为苏代还有大用。

    想着,熊槐立即应道:“不妥,现在还不能让令尹这么轻易地报仇,否则,寡人担心令尹报仇之后,会心灰意冷,自我了断。所以,寡人还要给令尹树立一个目标才行。

    不过,虽然苏代不能杀,但其他三人么,寡人这就封锁前去秦韩魏三国的道路,只要找到三国探子,那就立即杀掉,将他们的首级送给令尹。”

    说罢,熊槐立即在王位上做好,然后快速铺开一张帛布,拿起笔来写下一句话后,将帛布递给陈轸道:“陈卿,用最快的渠道将寡人的话带给令尹,另外,陈卿也将令尹府中所发生的事通报令尹。”

    “唯。”

    “还有。”熊槐见陈轸要走,立即开口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各国如此算计寡人,寡人万万忍不下这口气。”

    陈轸闻言立即拱手问道:“不知大王的意思是。”

    熊槐冷笑道:“寡人决定报复齐国,现在齐国那边,田文与季子不是在朝中斗的不可开交吗?寡人觉得两帮人还不够热闹,所以,寡人想在齐国朝中扶持这段时间在齐国快速崛起的吕礼做第三方势力。

    寡人听说苏代与吕礼在齐国多有矛盾,几乎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所以,苏代这个家伙,就算寡人送给吕礼的大礼了。”

    “请大王放心。”陈轸笑着点了点头:“臣这就去布局,一定会让苏代在齐国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第九百九十四章 送礼

    当陈轸回到刺史府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陈轸先派人将郢都的事情以及楚王的口信传给令尹昭雎后,接着找来自己属吏问道:“苏代他们现在可还在城中?”

    “在,自从两天前我们通过监视群臣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后,就一直派人瞪着他们,他们现在还在郢都无疑。”属吏说着,顿了顿,又禀报道:“刺史令,刚刚刺史令在宫中的时候,我们的探子已经查出,不久前送到令尹府上的剑,乃是韩人张平的佩剑。不过,现在我们依旧还没有查出,这事的主谋是谁。”

    “好,干的不错。”陈轸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加派人手监视他们,此外,通知墨家的侠客统领,让他们调出三队游侠,立即动身前往楚国去往秦韩魏三国的道路上埋伏,只要接到我们的消息,就立即动手伏杀冯喜张平翟章三人。”

    属吏一怔,疑惑的问道:“刺史令,现在他们三人就在郢都,还在我们的控制中,为何现在不直接派出士卒将他们擒住,反而在半路上派出刺客伏杀。”

    陈轸摇头道:“这是为了放走苏代。”

    “放走苏代?”

    “不错。”陈轸点了点头,笑道:“四国探子来楚,结果却只有苏代平安回国,这让其他三国怎么想。当然,无论秦韩魏三国怎么想,我们都要派人去三国散布谣言。

    就说苏代贪生怕死,为了自己能从楚国托身,为了显示自己对齐王的忠诚,为了显示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逃离楚国,故意向楚人出卖了三国密使的行踪。”

    “刺史令的意思是离间齐国与其他三国的关系。”

    “嗯。”陈轸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深邃的夜色中。

    他这么做的目的,离间齐国与三国关系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目的,却是让苏代与其他三国的关系破裂,让苏代无法在三国立足,更无法取得三国的支持。

    当然,这事他没必要说与旁人听。

    次日,已经得知昭翼自杀的苏代四人,见除掉昭雎的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且已经取得初步成功,再加上他们已经无法继续推波助澜,能否顺利除掉昭雎也只能听天由命。

    是以,在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郢都的情况下,四人于当日分别离开郢都回国。

    其中,苏代的回国路线与其他三人不同,乃是经快捷的水路返回齐国,是故,苏代与三人分别之后,便出南门,前往江水坐船。

    苏代上了船,顺流而下走了约六七十里路,便被一队楚国水师战船拦住。

    此时,陈轸站在船头,见苏代的坐船停下后,大笑道:“苏子,故人来访,还请出来一见。”

    船舱中,苏代先是得知船只被楚军截住,接着又听到陈轸的声音,立知自己已经落入楚人的手中。

    只是,苏代有些奇怪的是,看楚人的架势,他的行踪应该早已被楚人得知,但楚人却没有在郢都或者渡口的时候抓他,反而却在大江之上截住他。

    这就有些奇怪了。

    想着,苏代一脸阴沉的出了船舱,见到不远处的陈轸后,认命道:“刺史令可是来抓我的?”

    陈轸笑着摇头道:“苏子说笑了,苏子乃是天下闻名的大贤,又是齐国的重臣,齐楚虽交恶,但楚王也干不出这种截留大贤的事情。”

    说着,陈轸见苏代依旧用冷漠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接着道:“苏子,寡人听说苏子不告而来,又听说苏子不辞而别,以为楚国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故而寡君特派在下前来为苏子送行。”

    说完,陈轸抬手邀请道:“苏子,在下已经备下薄酒,还请苏子赏光。”

    苏代闻言,看了看一脸真诚的陈轸,又看了看周围团团围住他的楚军战船,于是拱手应道:“刺史令相邀,这是在下的荣幸。”

    楚船中,酒足饭饱之后,苏代看着陈轸笑道:“刺史令拦住在下,不会真的只是想请在下吃饭吧。”

    “当然不是。”陈轸摇了摇头笑道:“寡君仰慕先生才华,所以希望能与先生做一个朋友。”

    “朋友?”苏代想起自己不久前在郢都干的事情,楚王怎么会想跟他做朋友。

    陈轸见苏代迟疑的看过来,立即解释道:“寡军听说先生在齐国甚得齐王信任,所以寡君希望先生回国之后,能在齐王面前替楚国说句话,舒缓齐楚两国的矛盾。”

    说着,陈轸拱手道:“若是齐楚两国交好,寡君愿以千金相谢。”

    “千金!”苏代心头一震,他知道楚王为什么要跟他交好了,原来是担心齐国会继续攻打楚国。

    知道楚国的诉求之后,苏代顿觉自己底气足了,楚王即便知道他在郢都煽风点火搅风搅雨,也依旧想着要跟他交好。

    这说明之前一战楚国损失极大,非常不希望齐国继续率领各国围攻楚国。

    想着,苏代哈哈笑道:“能为楚王效力,这也是在下的荣幸。请刺史令回复楚王,在下必定会鼎力相助。”

    陈轸闻言,亦哈哈大笑道:“如此那就有劳苏子了。为显示寡君的诚意,寡君愿以五百金做为先生车马之费,当然,待齐楚两国交好,之前许诺的千金,同样也有效。”

    苏代一听还没有办事就能拿五百金,心头一热,立即拱手谢道:“楚王太有诚意了。”

    不久后,陈轸站在船头看着苏代的船只消失在远处,对左右吩咐道:“传令,立即派人告诉齐国大臣吕礼,就说苏代贪墨了齐王给他用来收买楚国大臣的费用,超过五百金。”

    “诺。”

    “传令,在秦韩魏三国散布谣言,就说苏代接受了楚国五百金的贿赂,然后出卖了三国使者的行踪。”

    “诺。”

    巨阳。

    “令尹,刚刚府外有一个说是令尹好友的人,给令尹送来了两件礼物,那人说只要令尹看到礼物,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礼物,将礼物带来。”昭雎以为只是寻常的互赠礼物,便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

    不久,那两份礼物送过来,昭雎打开礼盒一看,却见小盒中装着一块精美的玉珏,而长盒中却装着一柄宝剑。

    见到这么明显的两样东西,昭雎哪能不知道送礼的人是何居心,这分明是劝他自绝啊。

    虽然他早就知道战败后没有按照传统自杀,肯定会有诸多非议,但只要楚王信任他,只要他能跟当初的景舍一样,打一个漂亮的翻身战,就会堵住国人的嘴。

    但他万万没想到,现在竟有人直接把剑送到他手中来了,这是唯恐他不死啊。

    昭雎又羞又怒的骂道:“欺人太甚。”

    昭雎骂了一句,然后又略带惊恐的向郢都方向张望。

    连远离郢都那个漩涡的他,都受到宝剑美玉了,更何况是郢都,哪里现在一定是大浪滔天了。

    就在昭雎张望间,又一个士卒进来禀报道:“令尹,门外有人给令尹送礼来啦。”

    送礼?

    昭雎嘴角一抽,咬牙切齿的道:“将礼物拿进来。”

    “诺。”

    不久,昭雎将礼盒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正装着一把宝剑。

    “令尹”

    不多时,昭雎就收到宝剑七柄美玉五块。

    就在昭雎羞怒交加,整张脸都快变形之际,又看到一员偏将快步走进来。

    见此,昭雎大怒道:“是不是又有人来送礼来了,将礼物带过来,本令尹倒要看看,今天究竟会有多少人来送礼。”

    偏将一怔,立即拱手道:“令尹,不是有人送礼,是大王信使到了。”

    “大王”昭雎一怔,然后脸色一白,咽了咽口水,惊惧交加的应道:“请信使。”

    “诺。”

    不久。

    信使来到昭雎面前,递上两封信函道:

    “令尹,大王有口信传给令尹,请令尹查看。”

    昭雎闻言,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信函,却见其中一封是楚王的亲笔信,而宁一封则是公文。

    昭雎心中迟疑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的将楚王的信函打开,却见上面写着:请令尹节哀,寡人欲用整个齐国为令尹报仇。

    昭雎一怔,不明所以,想了想,又快速的将公文展开一看。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当昭雎见自己的世子嫡孙全都惨死后,一口心血顿时喷了出来。接着,当昭雎将公文的内容看完,这才明白楚王刚刚所说是什么意思。

    而后,昭雎双手紧紧握住公文,然后眼中冒出阵阵凶光,看向齐国方向道:“好一个齐王,如此暗算于我,欲置我于死地,那就不死不休。”

    此时,一个士卒走了过来,拱手道:“令尹,大王给令尹送来了三件礼物。”

    “三件礼物?”昭雎一怔。

    不久,昭雎将楚王送来的礼物打开一看,却见是三个人头。

    见此,昭雎急忙谢道:“谢大王为臣报仇雪恨。”

    此时,又有一个士卒走进来:“令尹,有人给令尹送礼来啦。”

    昭雎一听这匿名送礼的,顿时脸色一沉。

    不用说,他就知道送来的是什么。

    不过,现在他还嫌宝剑美玉少么。

    想着,昭雎阴沉的应道:“将礼物带进来,还有,若是接下来还有人送礼,那就全都收下,本令尹倒要看看,今天究竟会收到多少宝剑美玉”

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公

    齐国临淄。

    齐王地与齐相田文季子三人看着苏代传来的消息,顿时相顾无言。

    集结四国之力,耗费数千金,损失了数百死士,甚至还舍弃了四国在郢都的情报网,结果还是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而且连楚国群臣对楚王的围攻都没有煽动起来。

    齐王地一想起这次齐国的损失,心中不禁有些肉痛,口中埋怨道:“苏代无能啊,我齐国好不容意才从楚国身上找到一个巨大的破绽,耗费数月时间布局,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算无备,如此高的胜率,竟然失败了,竟然就让苏代白白浪费了。

    甚至,还让楚王找到机会,一举解决了楚国战败后,群臣对楚王的信任危机。

    苏代误我啊。”

    田文一听齐王接连抱怨苏代两次,立即劝道:“大王息怒,楚王统治楚国三十年,继承并发扬了楚国的霸业,楚王在楚国可谓地位稳固,不可动摇。”

    说着,田文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季子,同样也是这次计划的主谋,一脸惋惜道:“臣早就说过,楚国那个国家,封君众多,政局紊乱,只要没有外敌,那楚国就是一片一盘散沙。而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只要楚国出现外患,那楚王与各地封君就会拧成一股绳。

    所以,楚国内部出现动荡,我们只需推波助澜让楚国大臣冲锋陷阵便可,根本就无需站在台前,主动出手,以致给了楚王借口,趁机拉拢封君。

    所以,臣以为这根本就不是苏代无能,而是之前的整个策略就是错的。”

    季子见田文现在从根本上否定之前的策略,心中多有不满。

    从楚国的传来的消息,苏代他们没有出手之前,楚王就已经下诏要安抚乐君他们了。

    这种情况下,苏代他们不出手,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楚王拉拢乐君他们,然后安抚群臣封君,稳定国中。

    所以,不出手的结果只会是错失良机,而出手之后遭遇挫折,这就是棋差一招,技不如人。

    不过,现在苏代行动失败,他也无法与田文争论。

    想着,季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即向齐王请罪道:“大王,臣计略失当,臣有罪,请大王责罚。”

    齐王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叹道:“算了,丞相与稷下学宫的诸子谋划数月,已经算是尽心了,此时祸乱楚国失败,非战之罪也。”

    田文闻言,顿时微微低下头,眼中露出不满之色。

    大王何其不公啊!

    他们宗室这边的大臣稍有过错,就会遭到大王的严厉苛责,动辄削爵降职。而其他人呢,即便是出现了错误,甚至是严重的战略失误,也是一句‘算了’了之。

    大王打击公室的心思,也太明显太重了些。

    另一面,齐王地收拢思绪之后,问道:“左丞相,宋王还没有答应出兵泗西吗。”

    季子想起宋国的消息,脸色微微一沉。

    各国退兵之后,因从楚国获得的土地距离齐国太远,而且宋魏两国交给齐国的土地远远不能补偿齐国,所以齐宋两国决定置换土地,齐国将新打下来的颍东之地全部交给宋国,而宋国则将泗西之地两百里交给齐国。

    结果,宋军占据颍东之后,齐国派去接受泗西的大臣却遭到泗西守将臧信的拒绝与驱逐。

    齐国上下当然知道,泗西之地乃是楚国送给宋国的地盘,受宋太子贞控制,宋王用泗西之地跟齐国换地,本来就居心不良,想要借齐国之手剪除太子贞的羽翼。

    而太子贞那边为了保住泗西,更是为了让齐国攻打泗西,调动国人厌齐之心,离间齐宋两国关系,便下令让宋将臧信据守泗西城,死活不肯交出泗西。

    因淮阴的楚将景阳一直都在策应臧信,甚至还赠送臧信所部诸多粮草器械,再加上齐国清河城声子所部实力不足,更是为了维护齐宋两国的关系,为了让宋国继续伐楚削弱楚国,齐国也没有轻举妄动。

    所以,齐国多次派出大臣要求宋王派出军队与齐军一起平定泗西,以兑现诺言。

    可是,宋王却以宋军需要稳定颍东,大军无法脱身为由,拒绝出兵泗西。而仅仅只是宣布泗西臧信叛乱,断了泗西的补给。

    可问题臧信所部有楚国的支持,补给一直不缺。

    于是,齐宋两国便在泗西的问题上多有矛盾。

    想起之前的种种,季子叹道:“大王,本来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扰乱楚国,就是为了让宋王看到楚国的动乱以及虚弱,以勾出宋王对楚国的贪欲,让宋王彻底站在我齐国这边,不惜一切代价跟着我齐国伐楚。

    本来,随着楚国动乱的消息传来,宋王已经有所松动,打算对太子贞以及泗西的臧信动手,以根除宋国的亲楚派。

    但苏子行动失败后,宋王的态度又暧昧起来,暂停了所有针对太子贞的行动。”

    齐王地闻言皱了皱眉。

    他知道宋王的想法,楚国强大,即便楚国遭到各国严重削弱,但楚国的实力依然远远超过宋国,所以宋国可以跟着齐国攻打楚国,但宋国不能将亲楚派大臣全部除掉,免得未来楚国腾出手来攻打宋国时,宋国会因为没有跟楚国沟通的渠道,或者楚国没有跟宋国沟通的**,而导致宋国被楚国围攻。

    所以,宋王留着太子贞,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是,正是齐王地因为理解宋王的想法,所以才会对宋王暧昧的态度更加深恶痛绝。

    尤其是宋国的亲楚派还是宋国太子,这就更加不能忍了。

    想着,齐王地强压这心头的火起,沉声道:“算了,现在寡人的首要目标还是强楚,宋国那边还需拉拢,左丞相继续与宋王沟通,但不能因为泗西之地坏了齐宋两国的关系。若是宋王不愿出兵泗西,那就要求宋王继续与各国合力伐楚。”

    “唯。”

    数日后,就在苏代即将返回临淄的前夕,一些谣言开始在临淄悄然传播。

    “听说苏代在楚国被抓,已经投奔了楚王。”

    “传说苏代身负王命出使楚国,却将大王用来收买楚国大臣的钱私吞了,致使大王的要事功败垂成。”

    “据说苏代收了楚王千金”

第九百九十六章 驱逐

    “大王,臣听说之前扰乱楚国的计划之所以失败,那是因为去楚国执行计划的苏代不仅没有竭尽全力完成大王的重托,反而还贪墨了大王交给苏代用来结交楚国的大臣的黄金。所以,就是因为结交的大臣数量不足,以及送出的礼物分量不够,这才让大王的计划失败了。

    如若不然,大王与诸子策划数月的计划,又怎会失败。”

    齐王地闻言,看着身侧的吕礼皱了皱眉头。

    这吕礼乃是之前吕齐的公室,因国中田氏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他为了拉拢原本齐国的旧贵族,这才大力提拔了吕礼。

    当然,这也是因为田齐立国已久,吕氏实力弱小,已经复国无望,所以他才放心的提拔吕礼。

    不过,令齐王地无语的是,吕礼被提拔起来后,虽然的确让他拉拢了一些就贵族,但吕礼却因为之前与苏代的矛盾,就跟苏代相互争斗,然后导致国中许多新旧贵族全都跟苏代他们那些各国来宾说客干上了。

    这与他扶持贵族平衡田氏的想法不一样。

    好在齐国的来宾说客除了稷下学宫的意外,大部分都跟孟尝君田文有牵连,所以吕礼针对苏代的事情,贵族针对来宾的的情况,也算符合他的心意吧。

    不过,虽然他对吕礼他们的行为从不反对,但他也不会全都相信双方的攻讦,就比如现在。

    “贤卿,临淄中的谣言寡人也听说了,要说苏子贪婪,这寡人相信,但要说苏子背叛寡人,贪墨寡人的黄金,甚至投靠楚王,这寡人是不信的。”

    “大王,臣不敢苟同,世人皆知,当年苏代来齐,可是燕王重金资助的,按理来说,苏代理应对燕国有所回报才是。可是,苏代他是怎么做的,先是与燕相结亲,而后又因为区区百金而向燕王进谗言,从而导致燕国大乱灭国。

    苏代连对于他有知遇之恩的燕王都背叛了,更何况大王呢。要知道,当年苏代背叛燕王仅仅只是因为百金,而现在苏代贪墨的可不是百金,而是十倍,是一千金啊。”

    “这”齐王地不仅皱了皱眉,心中有些迟疑起来。

    当年苏代收取燕相子之百金的事情,虽然他或许没想到会因为他的谗言而导致燕国灭亡,但是,从现实来说,苏代却真的是因为百金而背叛了燕王,这个罪名他无论如何都是洗不掉的。

    既然当年苏代就有前科,那么现在,无论是苏代贪墨了千金,还是接受了千金的贿赂,都不是不可能。

    只是,齐王地看了看身侧的吕礼,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异色。

    吕礼一向与苏代不对付,他可不能偏听偏信。

    想着,齐王地摇头道:“苏子不愿千里前去楚国冒险,怎会贪墨寡人的钱财或者收取楚王贿赂呢?这事不会的,还请贤卿不要再提。”

    吕礼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齐王地眼中的迟疑,知道他已经在齐王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于是便不再继续进言,拱手应道:“是,大王。”

    吕礼离去后,齐王地沉吟许久,然后找来自己的亲近大臣公玉丹道:“贤卿,最近城中谣言苏子收取楚人贿赂或者贪墨了寡人的钱财,群臣纷纷进言,要求严惩苏子。苏子是寡人信任的大臣,因为区区谣言就轻易处置自己的大臣,寡人以为不妥。

    可是,若是不能洗刷苏子身上的嫌疑,寡人也无法服众。”

    说着,齐王地看着公玉丹淡淡的道:“苏子不日就会返回临淄,贤卿悄悄去看看,看看苏子有没有背叛寡人。”

    公玉丹闻言,想起几天前有人送到自己府上重礼,立即应道:“请大王放心,臣一定将这事查的清清楚楚。”

    “善。”

    两日后,苏代回到临淄。

    齐宫中。

    齐王地听完苏代的述说后,看着苏代皱眉道:“苏子以为楚国现在的情况如何,寡人若是再次聚兵攻打楚国,胜负几何。”

    苏代想起楚王赠送的五百金,笑着拱手应道:“大王,楚国国力强大,且楚王通知楚国三十年,国力蒸蒸日上,群臣信服,百姓归附,纵使楚王近年来多有残暴之举,但楚国群臣依然不敢违背楚王的号令。

    所以,臣以为,若是大王单独率领齐军与楚国作战,则胜负难料。”

    齐王地一听,想起泗西之地的事情来,不由心中一沉。

    若是真如苏代所说,那齐军单独对上臧信所部的宋军以及景阳所部的楚军,以一敌二,基本上就没有胜算。

    此时,苏代见齐王目光中流露出沉重之色,又开口道:“不过大王也不用担心,楚王这些年倒行逆施,已经惹得楚国封君极为不快,若是楚王征召各地楚军出战,封君或许不得不从,但是,可是若是要让各地封君为楚王死战,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臣以为,只要大王继续连同各国一起兵压楚国,以强凌弱,给楚国上下以不可战胜的架势,则楚国的封君多半就会战战兢兢,时刻想着逃亡,不愿为楚王赴死的。

    故而,臣以为接下来的各国再伐楚国,联军必胜。”

    齐王地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向苏代点了点头:“苏子,今天就到这里吧,苏子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苏代闻言,心中有些感动的应道:“谢大王。”

    不久,公玉丹来到齐王身侧:“大王,臣已经查清楚了,那苏代果然如谣言所说背叛了大王,接受了楚王千金重礼。”

    “什么?”齐王地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公玉丹道:“当真,卿可是真的查清楚了。”

    “千真万确。”公玉丹点了点头道:“臣在苏代进入临淄范围后,就一直盯着他,亲眼见他回都之时身边有五辆马车,其中三辆马车上都装满了沉重的箱子。臣为了以防万一,还趁苏代不在,重金收买了苏代的门客,然后从苏代门客口中得知得知”

    “得知什么?”齐王地声音一沉。

    公玉丹咬牙切齿的道:“大王可知这次行动为何失败,那是因为苏代那个贼子收取了楚王的贿赂,这才给了楚王机会,所以,苏代离楚之后,陈轸密会苏代,赠与苏代千金重礼。”

    “什么?”齐王地大恨道:“可恶,苏代这个家伙果然背叛了寡人!”

    五日后。

    田文一脸忧虑的向齐王地禀报道:“大王,不好了,臣得到消息,之前秘密出使楚国的各国大臣,除了苏子以外,其余三人都遭到了楚国伏杀,全部身死当场,只剩下几个下人逃回各国报信。而且,魏韩两国传回的消息,都说是苏子接受了楚王贿赂,故意泄露了三人的行踪,所以才导致三人身死。

    现在,魏相翟强因族弟翟章之死,大为愤怒,扬言要报复苏代。并且魏国已经派人同秦韩两国联系,要向我国施压,要求交出苏代。”

    “什么。”齐王地一怔。

    难道苏代不仅出卖了齐国,还将其他三国也出卖了。

    想着,齐王地目光一寒。

    苏代府中,苏代接到齐王的诏令后,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大王要驱逐我,就因为城中的区区谣言?”

    前来宣诏的公玉丹冷漠的摇头道:“不是因为谣言,而是因为秦韩魏三国。”

    “三国?”

    “不错,可能苏子还不知道,与苏子一同去楚国的各国使者,只有苏子你一人安然返回国中。如今三国前来质问,要杀先生报仇,群臣有不少人主张杀苏子拉拢三国,但,幸得右丞相进言,幸得大王仁义,这才决定保下先生。

    不过,大王也无法再让先生效力,请先生自便吧。”

    公玉丹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

    等公玉丹走了许久之后,苏代这才反应过来,他被齐王驱逐了,真的被驱逐了。

    而驱逐的原因,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临淄中一些区区谣言。

    说什么三国缘故,还不是齐王不信任他,认为他背叛了齐国,否则齐王有怎会相信他出卖了三国呢?

    此时,苏代突然想起楚王来,不久前楚王面对的谣言,可是比齐王面对的汹涌猛烈多了,甚至国中都出现严重的动乱了,但既然如此,楚王依旧还是保下了昭雎。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眼下这一对比,他的心都寒了。

    要知道,当初他主动请命去楚国散布谣言,离间楚国群臣,扰乱楚国各地,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而且,为了对付楚国,他可谓穷尽心智了,以一人之智力与楚国君臣相抗衡,依然打得有来有往。

    同时,为了对付楚国,他不仅将齐王给的钱全部用完了,还搭上了自己带去的钱,甚至到了最后,他还把自己重金买来的,用来给自己陪葬的宝剑都搭进去了。

    如此做为,他可谓对齐王尽心尽力尽忠了。

    但齐王呢?

    却因为区区一点谣言,就驱逐于他。

    恨,大恨。

    可是,现在他被齐王驱逐之后,有能去那呢?

    齐国不能待了。

    楚国他刚刚算计了楚国,同样楚国也刚刚算计了他,楚国不能去。

    秦魏韩三国三国正想杀他呢,三国也不能去。

    燕国燕王心中恨他恨得要死,只是因为之前他在齐国颇受齐王信任,这才跟他虚与委蛇。若是现在他灰溜溜的去燕国,之前奉他为上宾的燕王,一定会杀的血祭宗庙的。

    所以

    就在此时,一个门客来报:“君上,右丞相派人前来送礼”

第九百九十七章 目标

    郢都。

    “大王,我们离间齐国君臣的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熊槐一怔,诧异的看着陈轸:“陈卿,怎么会失败呢?卿昨日不是才跟寡人说计划成功,苏代已经被齐王驱逐了吗?怎么突然间计划就失败了呢?”

    陈轸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道:“大王,我们发动了不少大臣向齐王进言,齐王也的确驱逐了苏代,臣本以为我们可以趁着齐王驱逐苏代的时机,让齐国贵族纷纷向齐王进言,大规模的驱逐各国来宾,并向各国散布齐王地不喜各国宾客的谣言,以破除各国贤士纷纷归附齐国的局面,削弱齐国的智力来源,斩断齐国一臂。

    可是,臣万万没想到,齐王地前脚驱逐了苏代,然后孟尝君田文后脚就拉拢了苏代。”

    说到这,陈轸脸色难看的道:“不仅如此,而且孟尝君田文在拉拢到苏代后,还以极高的礼遇优待苏代,并让自己的门客在齐国之中大肆宣扬他礼贤下士的贤名。

    从齐国传回的消息,齐人听到孟尝君以千钟之粟招揽苏代后,多有称赞,说是苏代为国效力,齐王虽迫于三国的压力驱逐了苏代,但相国孟尝君却弥补了齐王的遗憾,孟尝君不愧是齐王最重要的臂膀。

    再加上以前孟尝君就有大肆招揽宾客的贤名,以至于现在齐国士人纷纷归附孟尝君。

    所以,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各国在齐的贤士虽然对齐王地有许多不好的风评,但孟尝君田文的贤名大涨,此消彼长之下,臣担心各国贤士不仅不会规避齐国,反而还会更加愿意向齐国跑。

    因为即便不能投靠齐王,不能在齐王那里获得高官,他们也能从孟尝君那些获得厚禄。”

    “孟尝君田文!”熊槐阴沉的囔囔了一声:“士人不归附齐王,但却归附田文,齐王驱逐一个,田文拉拢一个,这么一来一回,各国贤士就还留在齐国,用其智力为齐国效力,这依然还是寡人心腹之患。”

    熊槐沉吟了一下,看着陈轸道:“田文贤名传天下,世人多有归之,齐国有一个稷下学宫已经很危险,再加上一个美名传天下的田文,这样的齐国足以让寡人寝食难安。

    所以,寡人打算离间齐王与田文的关系,甚至让齐王驱逐田文,贤卿可有办法。”

    陈轸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

    “贤卿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离间齐王与田文的关系并不难,甚至让齐王驱逐田文也不难,可难的是如何让田文彻底跟齐王反目甚至决裂。”

    熊槐闻言目光一凝,心中一片沉重。

    是啊,如何让田文彻底跟齐王决裂呢?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之前齐宣王在位的时候,跟田文他爹田婴多有矛盾,甚至齐宣王曾强硬的驱逐了田婴,而田婴也不甘示弱,打算据守薛地以对抗齐宣王。

    可是,这君臣二人的矛盾闹到这种地步,却依然说讲和就讲和了。

    其原因不是别地,而是因为薛地乃是齐国藩篱,西接宋国,背靠齐鲁,南临楚国,薛地虽然只有区区百里之地,但却富饶异常。也正是因为如此,薛地吸引了楚宋两国的诸多目光,甚至连鲁国也眼馋薛地的财富。

    这样的地盘,必须依附一个强国,否则仅凭薛地自己,是无法在天下立足的。

    所以,薛地之主,无论是之前的靖郭君田婴,还是现在孟尝君田文,都无法脱离齐国的庇护。

    而对于齐王来说,田文之父田婴曾侍奉两代齐王,而现在田文同样也侍奉了两代齐王,田婴曾担任过齐相,田文同样也担任过齐相,田文父子在齐国宗室中声威甚高,是齐王拉拢宗室的重要力量。

    故而,天下无事也就罢了,齐王自然可以连连打压田文,甚至驱逐他。

    可只要天下齐国有事,那齐王就可以立即与田文上演一场君臣相合的戏码,然后君臣同心协力对抗外敌。

    熊槐对此可是深有感触,他之前曾强硬的打压国中封君,但面对各国伐楚的大局,他不久前还不是大力拉拢了乐君他们,借此拉拢国中所有的封君么!

    熊槐心里很清楚,他可以这么干,齐王同样也可以这么干,他会干的,齐王同样也会干。

    乐君他们无法拒绝他这个楚王,同样,田文也无法拒绝齐王。

    这就叫兄弟阋于墙而御敌于外。

    所以说,离间他们的关系不难,甚至让齐王驱逐田文也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们再也合不到一块去。

    想着,熊槐沉吟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

    最后,熊槐叹了一声:“陈卿,现在齐国强大,齐王乃是各国盟主,率领各国压得寡人喘不过气来。而田文那边刚刚接纳了背齐王驱逐的苏代,声威大振。现在这两个人,可谓都抵达各自的人生巅峰了。

    志得则意满,意满则骄,依寡人看,现在的齐王地就是这种骄傲的人,他可能是不会允许一个名满天下的孟尝君来分薄他的荣光的。再加上之前齐王地本来就对田氏甚至田文多有打压,现在这情况,齐王地心中一定对田文更加忌惮了。

    所以,寡人意思是,咱们推齐王一把,派人去齐国散布谣言,收买齐国大臣,股东国支持齐王用更加强硬的姿态打压田文,最好驱逐田文。”

    说到这,熊槐皱眉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点一点做,现阶段,我们就先离间齐王与齐国田氏的关系,并通过齐王与田文的事件,分化齐王与田氏,并告诉天下齐王地与齐宣王不同,不会任用贤士。”

    “是大王,臣这就去安排。”

    陈轸离去后,熊槐望着东北方向陷入沉思。

    齐国内部也跟楚国一样复杂,抛开齐王自己,剩下的田氏实力最为强大,其他贵族次之,稷下学宫有次之,各国宾客再次。

    而田氏之中,数孟尝君的势力最强,宗室之中则以田文匡章田甲三人职位声望最高。

    匡章垂垂老矣,只要接下来齐国继续伐楚,那匡章依然是伐楚的不二人选。以令尹昭雎之能,即便不能战胜匡章,也能拖住他,最好的结果,那就是用年青力壮的昭雎拖死老迈的匡章。

    至于田文,他跟齐王地矛盾极大,这矛盾从齐威王之时,就在他们父辈身上埋下了,然后一直延续到他们身上,如果不出意外,志得意满的齐王,肯定不会准许田文在身边拿他刷声望的。甚至,以养士出名的田文,他最大的优势就是齐王地最痛恨他的地方,这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而田甲这个人,不过是被楚国放回的俘虏,缺陷太大,根本无法抗起田氏的大旗来。

    所以,只要匡章一死,田文一走,那田氏就废了八成。

    而只要田文不与齐王讲和,那齐国内部实力最强的臂膀就算废了。

    所以,寡人未来对齐国的关键,那就是匡章与田文!

    至于其他国家

    熊槐摇了摇头。

第九百九十八章 中山亡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就在楚国与北方五国局势越加紧张的时候,更北方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大王,中山国急报,中山国都城灵寿被赵军围困两年后,被赵燕齐三国围攻一年多后,城中绝粮一月之后,于十几天前被三国联军攻克了。不仅如此,而且灵寿城破之后,连中山王都没逃出去,直接被赵军俘虏了。”

    熊槐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沉默了一下,这个消息即在预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

    中山国这十几年来多次为燕赵两国所败,元气已失,而且赵主父兵围灵寿两年,展示出的不克灵寿誓不罢休的决心,再加上赵国有齐燕两**队相助。

    所以,在熊槐心中灵寿城必定会被赵军攻克,且中山国也会灭亡。

    但是熊槐没想到的是,中山国的都城竟然只在赵军的围攻坚持了两年,而且连中山王都没逃出去,直接被赵主父俘虏了。

    他本以为,只要中山王逃出去,即便赵国攻下中山国的都城,也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来剿灭中山国的残余势力。

    但现在

    “中山国完了,也亡的太快了一些。”熊槐轻轻一叹,然后向陈轸问道:“现在中山国其他地方怎样?”

    “大王,中山王被俘后,直接向赵主父投降了,已经下令国中各处残部向赵军投降,想来中山国大局已定。

    此刻赵主父亲自坐镇灵寿城,一面派出使者拿着中山王的诏令招降中山国残部,一面让偏师紧随使者之后,以彻底平定中山。”

    熊槐点了点头,大局已定,先礼后兵,恩威并施,中山国现在没的跑了。

    想着,熊槐想起五国的动静来,不禁皱眉道:“陈卿,可曾查清楚之前一战赵国的损失如何?能否在不久后再次出兵他国。”

    陈轸想了想,迟疑道:“大王,现在赵军的具体损失还没有消息,但是,从灵寿城的情况来看,赵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灵寿城乃是中山国的都城,城池高大,百姓众多,赵军攻城一直攻到城中粮尽之色才攻下城池,赵军在城外呆了两年,全力攻城一年,损失不可谓不小。而且,灵寿粮尽,攻城的赵军想来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赵军攻破城池后,不仅俘虏了全城百姓,而且也俘虏了不少中山国的军队以及中山王并贵族。

    如今中山国已定,中山国成为赵国的地盘,这种情况下,赵国必然要拿出自己的军粮救济整个灵寿城,以收买人心,尽快平定整个中山国。

    而赵国那个国家,国土多山,平地较少,且赵国北面多牧场而少农田,以赵国之力,常年攻打中山国,且这一次亡国之战一打便是两年,再加上救济中山国的粮食

    臣以为赵国多年积攒的粮食,恐怕将要耗尽了,短时间内已经无力征战了。”

    见楚王点了点头,陈轸接着道:“而且,灵寿传出的消息,三国联军攻破灵寿后,赵主父于第二天就让齐燕两国的援军回国,这其中不仅是粮食紧缺的问题,还可以看出赵军的虚弱,面对十万大军,赵军恐怕难以控制了。”

    熊槐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寡人原本还寄希望于赵国能出兵调停,现在看来这个希望破灭了。”

    说着,熊槐又笑了笑道:“原本寡人还担心赵国会受齐国邀请出兵伐楚,现在赵国也残了,寡人短时间内也不必担心赵国在背后捅寡人一刀了。”

    陈轸听着楚王即喜即忧的话,不由轻轻一叹。

    以楚赵两国的关系和位置,赵国出面调停的机会可比赵国出兵伐楚的机会高多了。

    现在赵国陷入虚弱之中,恐怕会更加鼓动各国伐楚,以为自己提供喘息之机。

    所以,以楚国目前的情况来看,赵国全胜中山国远比赵国与中山国两败俱伤好。

    不过,现在楚王既然已经说了,那他也只能附和道:“大王英明。”

    又数日。

    屈原前来禀报到:“大王,左尹传来消息,他游说韩国的事情失败了。而且韩国不仅拒绝了与我楚国讲和的请求,还将出使韩国的左尹给驱逐了。”

    “嗯?”熊槐闻言心中微微一沉。

    上次郢都谣言之后,他不仅让陈轸派出探子前往各国散布谣言,而且还因为一些在背后搞事,所以他将左尹昭常与中大夫左成分别派去了韩宋两国

    一则调离一些碍眼的大臣,二则也希望能与两国说和。

    本以为韩宋两国弱小,实力远不如楚国,再加上刚刚从楚国获得大量的土地,需要大量的军队镇压地方,所以两国再次出兵伐楚的可能很低才是。最不济,楚国重臣出使两国,也会让两国有所顾忌。

    但不想,现在韩国不仅拒绝了楚国的好意,而且连他的使者也驱逐了。

    这就说明韩国已经决意出兵伐楚了。

    想着,熊槐问道:“左尹是怎么说的,还有韩国那边是什么情况。”

    屈原脸色沉重的应道:“大王,据左尹的消息,这事似乎跟赵国有关。本来左尹到韩国之后,韩王虽然没有答应和谈,但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但是,赵国灭亡中山国后,魏国那边突然派出使者求见韩王。结果,韩国接见魏使之后,就立即拒绝了和谈,并将左尹驱逐了。”

    “赵国。”熊槐点了点头。

    虽然他早就知道赵国灭亡中山的事情,必然会给周围的国家以极大的震撼。

    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事会促成魏韩两国加紧伐楚的步伐。

    当然,对于韩魏两国心思,他也能揣测一二。

    赵国灭亡中山国后,必会实力大增。位于赵国身边的韩魏两国,要么会趁机制裁赵国,要么会拼命的壮大自己。

    楚赵两国的情况,赵国灭亡中山国后虽然暂时陷入虚弱,但是赵国的实力依然还不如楚国,而且赵国大破中山,乃是大胜之师,士气实力犹在。

    而楚国则不然,楚国刚刚被五国大败,失去大片领土,实力被削弱,军队士气低下。

    二者一对比,韩魏两国的选择也就不那么出乎意料了。

    想着,熊槐冷笑道:“看来韩魏两国不仅从寡人身上尝到了甜头,还将寡人当成了软弱可欺之人。”

    说着,熊槐又问道:“贤卿,中大夫那边还有宋太子贞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如今负责查探消息的陈轸正在全力调动在各国探子散布谣言,外交的事情全部转到屈原手中,是以屈原一听楚王询问,立即摇头道:“宋国遥远,此时尚未传来消息。”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摇头叹道:“宋国那边虽有太子贞相助,但是太子贞却不为宋王所喜,太子贞难以起到大作用。而宋王一向滑头,现在韩魏两国已经决定对楚国动手,相比齐秦两国也会动手,如此,宋王一定会趁机出兵的。

    传令下去,开始整军备战。”

    “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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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