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扶持韩国
各国达成盟约的一月后,各国大军陆续集结完毕,然后向魏国大梁而去。
另一边,秦国在各国开始会盟的时候,也再次从国中征召大军。
秦国王宫中。
此时,秦国左丞相魏冉沉重的道:“大王,因为镇守河东还有韩国宜阳等地的缘故,所以这次我们只从各地征召了十万大军,算上白起手中的十万大军,我们应对各国大军的军队只有二十万。
以二十万对六十万,胜算太小了。”
说着,魏冉拱手道:“大王,前方主将白起请求后撤,以避开各国锋芒。”
秦王荡一听白起还没打就请求退兵,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右丞相司马错,问道:“丞相,若是你指挥此战,如何?”
司马错闻言,同样沉重的道:“大王,若是韩国全力协助我秦军,那臣可以依托新郑拖住各国联军三月,只需在这三月内分化各国,让齐楚赵等国决裂,如此才能击退各国。
不过,若是不能离间各国,那时间一久,我二十万大军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还有,如果韩国从一开始就怀有异心,那就不用打了,因为即便是孙吴在世,也可能会在一月甚至半月之内全军覆没。”
秦王荡脸色一黑,怒道:“齐王地实在可恶,当初寡人与他共同出兵伐魏,然后寡人击败了魏国,而他却在济阳城下碰壁,没有任何功业,却寡人的战果抢走了。
寡人思及秦齐两国交好,便强行忍下屈辱。
现在,寡人击败了韩国,让韩国屈服寡人。本来,只要寡人一声令下,在新郑的大军就可以东进包围魏国大梁。
但寡人知道,魏国正在配合齐国攻打宋国,所以才强行忍下出兵魏国的冲动。”
说着,秦王荡骂道:“可是齐王地这个混蛋是怎么报答寡人的,他竟然因为嫉妒寡人的工业,自知不是寡人的对手,竟然鼓动各国联合围攻寡人。
厚颜无耻,以至于此,徒为天下笑耳。
这次,寡人虽然退兵了,但寡人心中不服。”
说罢,秦王荡立即下令道:“传诏,立即让白起率军退回函谷关。还有,让白起优先劫掠宜阳的工匠,粮食,金钱,矿石,武器,这些东西寡人都可以不要,但宜阳的工匠,寡人志在必得。”
“唯。”
此时,秦王荡看向司马错道:“丞相,稍后卿亲自率领征召的大军前往函谷关驻守。寡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将各国联军拦在函谷关之外。”
司马错立即拱手道:“唯。”
接着,秦王荡看向魏冉道:“丞相,有劳卿亲自走一趟楚国,重申寡人对楚国的敬意,向楚王表明寡人绝无欺凌韩王之意。
之前一战,寡人只是想给韩王一个教训,小胜韩国一阵便可,却不想战事打成了那样。
请丞相务必说服楚王,让楚国退兵。”
魏冉拜道:“臣领命。”
“传召,立即派出使者前往赵魏燕宋四国,表明寡人愿同四国的交好之意。”
“唯。”
不久后,等各国大军齐聚大梁之时,秦军已经在白起的率领下,挟持着宜阳数万工匠及工匠家人返回秦国。
各国联军听到秦国已经退回函谷关之时,并没有因此而放过韩国,毕竟,无论是各国之君,还是各国领兵的将领,都不能忍受合纵联盟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于是,六十万联军在大梁城外休整了五日,协调好各**队,统一指挥号令后,便以十万楚军为先锋,浩浩荡荡的向秦国函谷关杀去。
而后,十万楚军走了两天,来到韩国新郑。
抵达新郑后,楚军主将襄成君疾立即以使者身份前去拜访韩王几瑟。
而韩王几瑟一听与自己情同兄弟,而且还是楚军主将的襄疾来访,当即大喜过望,然后亲自到新郑东门外相迎。
新郑东门外,当襄疾带着一百亲卫赶到,当襄疾看到人群中的韩王几瑟时,不禁一怔。
此时的韩王几瑟,双目通红,面容憔悴,精神不振,已经与襄疾记忆中那个精神焕发,志得意满的韩王几瑟完全不同。
见此,襄疾立即快步先前。
另一边,韩王几瑟见襄疾独自一人走来,也抛下群臣,独自一人迎了过去。
到了近前,襄疾看着神情略显激动的韩王几瑟,张了张嘴,然后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拱手行礼道:“大王,臣奉寡君之命前来救援韩国。”
韩王几瑟闻言,愣了愣,然后立即向前,握住襄疾的双手道:“疾,你我之间何必见外,我与大王情同父子,你我又情同手足,不必如此疏远!”
说着,韩王几瑟又以袖遮面,泣道:“疾,你能来就好,我就知道大王不会放任秦国欺压与我的。”
襄疾一见韩王几瑟以袖遮面,顿时恨道:“大王,疾来晚了!”
兄弟二人说了一阵话后,然后二人同车返回韩宫。
宫中。
此时襄疾说明来意道:“大王知韩国此败已经伤及元气,而且秦国洗劫宜阳工匠的行为,也让韩国雪上加霜。
但好在秦军虽然杀戮甚众,但还未曾祸及百姓。韩国底蕴犹在,只等修养几年,韩国实力就会恢复。
所以,大王派我率军前来,除了是为韩国报仇,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帮助韩国快速恢复元气。
这一次,我带来了剑戈等武器五万柄,弓弩五万副,皮甲一万套,箭矢五百万支,粮食五十万石,以及打造武器铠甲器械的工匠各一百人。”
韩王几瑟一听,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宜阳作为韩国最重要武器生产基地,这次轻易之间被秦国攻克,城中所有武器还有各类工匠全部被洗劫一空。
谁能想到,一向以打造强弓劲弩利剑出名的韩国,竟然也有一天会为武器短缺而发愁。
现在楚国送来的这些武器虽然不多,但也解了韩国的燃眉之急。
尤其是楚国还送来了各类工匠。
要知道,宜阳之失,直接让韩国打造器械的工匠少了近七成。
想着,韩王几瑟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然后直接从王位上起身,向东南方向寿春位置拱手行礼道:“谢大王赐。”
此时,襄疾见韩王几瑟行礼,不禁点了点头。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强攻坚城(二合一)
当楚国主将襄成君疾成功说服韩王几瑟,并让韩国全力支持各国攻打函谷关,并愿意征召百姓承担运粮重任的消息传到联军主力,包括齐将触子在内的各国将领,全都倍受鼓舞,消息传开,联军士气大增。
一月后,六十万联军全部赶到函谷关外。
面对险要的函谷关,各国将领再次聚集在一起。
此时,联军主将触子开口道:“诸位,现在我们已经杀到函谷关之外,从各国通往韩国的通道,唯一的通途就是函谷关,除此以外,我们别无他路。
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强攻函谷关。”
说着,触子看了看帐中诸将,问道:“不知谁愿为先锋?”
各国将领闻言,全都沉默了。
这三十年来,各国围攻秦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强攻函谷关这种事,也就在三十年前各国第一次围攻秦国的时候,才发生过。
那一次,三晋实力犹存,同时也深受秦国之害,所以,当时三晋便头铁的强攻函谷关,然后在函谷关碰了一个头破血流。
而这一次,联军主力是齐国,占据联军一半兵力的齐国,跟秦国一东一西,完全挨不到边。
而深受秦国之害的三晋,其中魏韩两国已经被打残。
这次魏国虽然出兵五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魏国来就是呐喊助威的,要想让魏国将好不容易才凑齐的五万大军作为先锋去强攻函谷关。
那···魏国肯定前脚答应出兵,后脚就会悄悄撤军。
至于韩国,更别说了。
这次各国虽然是打着救韩的起来伐秦的,但韩国现在只负责给联军运送军粮,提供军资,根本没派兵来。
所以,触子开口后,众人目光就落在了楚将襄疾以及赵将赵袑身上。
如果手握三十万大军的齐国是主力,那楚赵两国无疑就是先锋人选。
随着众人的目光注视,但无论是襄疾,还是赵袑,全都没有开口。
接着,随着众人的沉默,帐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此时,触子看了看楚将襄疾,又看了看赵将赵袑,虽然他对两国如此不给面子很生气,但也很无奈。
即便是身为联军主将,他也不能强迫楚赵两国出兵。
否则,联军必定会不战而散的。
于是,触子再次开口道:“不知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去试一试函谷关的虚实?”
回应触子的,依旧是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触子忍不住考虑是强迫燕军做先锋还是逼迫鲁卫等属国联军做先锋的时候。
此时,楚将襄疾开口了。
“哼~~这次关东各国除了宋国已经全部出兵杀到函谷关外了,若是无人愿意率先去攻打函谷关,然后联军不战而退,那我等都将再无颜面回去面见君王。”
说着,襄疾掷地有声的道:“本将受命之际,可是答应过寡君,要为韩王报仇的。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做先锋,那我楚国就再次做一做先锋好了。”
触子一怔,大喜过望的看着襄疾道:“将军深明大义,在下佩服佩服,也请将军放心,我齐国也不是胆小鬼,愿为楚军后援。”
其他国家的将领一听,纷纷跟着大唱赞歌。
······
楚营。
副将庞爰不解的看着襄疾道:“将军,函谷关易守难攻,作为先锋强攻坚城,伤亡必重,而且还不会见到功效,将军为何主动承担起先锋的职责?”
此时,另一个副将屈恢也开口道:“是啊将军,虽然在下也知道大王还有将军与韩王关系亲厚,但也没必要充当先锋吧。”
襄疾闻言,想起楚王给自己的密诏,不禁皱了皱眉头。
原本他借道诏令的时候,也以为这次楚国出兵的目的是为了救援韩国,并资助韩国一大批物资,以让韩国尽快恢复元气。
但当他看完密诏后,才发现救援韩国这只是出兵目的的微不足道的小部分。
其实这次出兵伐秦,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壮大变法派的根基,提拔新贵族,并从基层士卒中提拔一批低级贵族以及军官,然后让这些人回到家乡担任乡里基层官员,以增强楚国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度,进一步扩大新法的影响力。
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楚军这一次必须要打一战,然后根据军中提拔将领以及士卒。
否则,若是十万楚军只是在魏韩两国游走了一圈便返回国中,如此,朝廷凭什么进行赏赐。
虽然襄疾自己也是封君的一员,但他只是食邑封君,早就没有封君属民,新法对他的影响不大。
而且,他自小便与公子子青还有韩王几瑟在楚宫中长大,像侍奉父亲一样侍奉楚王,所以,他天然的愿意跟着楚王行动,哪怕是让他支持新法也不例外。
其次,这一次出兵,也是为了表达楚王对秦国出兵伐韩的愤怒。
当然,愤怒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伐秦结束后,各国退兵之后,让秦国再想攻打韩国的时候,也得考虑楚国的态度。
毕竟,韩王几瑟是楚王一手带大的。
再次,则是为了逼迫齐国攻秦。
这次合纵发起人是齐王,合纵联盟的盟主也是齐王,联军主力也是齐国。
若是楚国已经奋力作战了,而齐国无动于衷,那天下人会怎么看齐国。
毫无疑问,事后合纵联盟一定会破碎的。一旦合纵联盟破碎,那赵国就有被秦楚两国拉拢的可能。
而只要赵国背叛齐国,那燕魏两国也有可能会跟着背叛。
赵燕魏全都背叛了齐国,那齐国再想纠结各国围攻宋国就难了。
要知道现在的宋国实力虽然远不如齐国,但也并非没有自保之力,如果宋国还有他国援军的话,那齐国就别想从宋国身上占大便宜了。
而只要齐国真的出动大军攻打秦国,那以楚国在秦国的庞大影响力,那就可以把秦国的仇恨全部转移到齐国身上。
已经大致了解楚王已经将下一个目标放在齐国身上的襄疾,当然会为了楚王的目标而不遗余力。
想着,襄疾并没有将楚王透露给的事情告诉二人,而是神色激动的道:“两位将军,本将与韩王俱在楚宫中长大,幸得大王庇护,这才长大成人,我与韩王都视大王如父,而大王亦视我与韩王如子,这次秦国大破韩军,并兵围新郑,已经极大的触怒了大王。
甚至连已经不理事许久的大王,都再次出面理事,并发誓要报复秦国。
大王都如此了,在下岂能不奋力为大王分忧。”
说着,襄疾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道:“况且,大王更担心,要是我联军劳而无功,待我联军退走,而韩国实力不足,到时,秦国再次出兵伐韩,那岂不是让韩王再次遭罪受辱吗?
所以,大王的意思,这一次伐秦之战,我楚国一定要打,要狠狠的打,打出我楚国的威风,以让秦国明白我楚国庇护韩国的决心,让秦国在我们退兵后不敢轻易进犯韩国。”
庞爰屈恢二人一听是楚王的意思,立即正色应道:“是,将军。”
通过用楚王的威望压服两位副将后,襄疾又招来军中将领。
而后,襄疾看着帐中的数十位将领,见他们似乎也对强攻函谷关而有些抵触,便开口道:“在坐的诸位,除了少数几位跟本将一样,有真正的爵位在身,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不能将爵位传承的同大夫爵。
这一次,大王之所以将大家派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要给大家一个机会,一个将爵位转正的机会。
大王诏令,本次伐秦之战,卿大夫爵位这,只要能野战中,能做到麾下将士与秦军一比一战损者,便计功一件。攻城之战中,只要能将战损比控制在一比四之内,便可计功一件。
有功者,凡是爵位不能传承者,重新登记爵位,并准许爵位传承。爵位可传承者,则晋爵一级。”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的目光全都炽热起来。
本来,他们都是无法获得爵位的贵族子弟,后来因为救国于危难,这才获得了爵位,但不能传承。
而这种不能传承的贵族,跟真正的贵族相比,终究还是有极大的差距,不被真贵族正眼相看。
虽然许多人有了贵族的身份已经满足了,但是,还有许多人并不满足。
这次楚王征召朝中贵族有同士大夫爵在身的子弟上阵,在场的将领,大部分都是主动请命来的。
就好比屈鲋,他是屈原的三子,上次救援汉北郡时,他父亲屈原给他们三兄弟都捐了一个同五大夫,然后汉北之战中,只有最早出发的二哥屈天攒够了功劳,将爵位转正了。而他还有他四弟,因为去的晚,功劳不足,目前依旧还是同大夫爵。
而这次楚王征召朝中大臣子弟中有同大夫爵位的人上阵,便是他凭借年长的优势获得的。
其他的将领,大多与屈鲋类同。
他们的爹都是朝中大臣,实力雄厚,除了几个子嗣多的,其他人基本上都给除世子以外的所有宠爱的儿子都捐了一个同大夫爵。
而获得同大夫爵之后,要想将爵位前的同字去掉,那就的他们自己努力了。
此时,帐中主将一听楚王设立的伤亡比例是一比四这样宽松的条件,全都信心大增,纷纷请命道:“将军,末将愿与秦军死战,不克函谷关,誓不罢休。”
襄疾见主将的战心全都被调动起来了,抬手示意后,又开口道:“还有,告诉你们麾下的士卒,接下来的战事,只要他们能砍下一个秦军脑袋,那就晋爵一级。
从今往后,楚国之内,在军中,会优先提拔有爵位者为伍长、什长,甚至屯长。只要晋升为大夫爵,那担任五百主也不是问题,甚至还能担任二五百主。
甚至,即便他们回到地方,也能充当地方官吏,比如里长、亭长,甚至县吏。”
说着,襄疾大喊道:“告诉将士们,只要能砍下敌军的脑袋,大王必不吝赏赐。”
众将士一听,全都激动的大声应道:“是,将军。”
此时,才到楚国不久的副将庞爰,看着帐中激动的主将,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久后,随着各级将领将楚王的赏赐传达到所有楚军士卒处,很快,十万楚军顿时战意倍增。
这是第一次,普通士卒立功也会得到楚王的赏赐,这也是第一次,普通士卒不是为楚国,为楚王,为军中将领而战,而是为他们自己而战。
一时间,楚军士气暴涨。
次日。
楚军在函谷关外摆好阵势,然后,随着襄疾一声令下,五千楚军将士便疯狂的向函谷关冲去,然后疯狂的对函谷关展开冲击。
战事一起,负责镇守函谷关的司马错,立即被楚军的强大攻势,以及不要命的冲锋吓了一跳。
“不对!”司马错看着疯狂跳上城墙的楚军,囔囔道:“此战本是秦韩两国的矛盾,跟楚国没关系,而且这次联军的盟还有联军主将都是齐国。
按理,楚军应该只是逢场作戏,应付一番了事,为何现在楚军攻城如此猛烈?”
说着,司马错看了看城外的楚军主力,迟疑道:“难道楚王与韩王的感情如此之深,可是这也不对啊,当初各国伐楚是,韩王可是派兵攻打过楚国的,难道楚王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说着,司马错皱了皱眉,然后对身侧的白起吩咐道:“白将军,请你率人将楚人赶下去。”
“诺。”白起立即领命而去。
另一边,在楚军阵中观战的各国将领,见主动充当先锋的楚军,正对函谷关发起猛烈的进攻,期间并没有半点消极怠战。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十分惊讶。
半日后,当众人见楚军的攻势一直保持强势,见此,所有人脑海中全都浮现一个念头。
“传说中楚王与韩王有父子之情,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啊!”
其后,一连五日,楚军将士对函谷关发起了一波又一波进宫,但却始终没有撼动函谷关。
接着,赵军接替了楚军,继续对函谷关发起进攻。
因为有楚军珠玉在前,所以赵军也不敢太过保存实力。
赵军强攻五日后,齐将触子又逼着燕魏两国继续强攻函谷关。
燕魏两国虽然不愿去碰函谷关,但在齐楚赵三国的压力下,不得不咬牙上了。
而且,受楚赵两国影响,两国也不敢草草了事。
不过,两国终究心中不愿攻打函谷关,两国的攻势根本无法与楚赵两国相比。
对此,齐楚赵三国将领全都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
两国联军退下后,齐将触子亲自上阵指挥,以鲁卫属**队为前驱,以齐军为主力,强攻函谷关半月。
等到齐军换下,再次轮到楚军,已经是攻城的第二个月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退缩之意
楚军再次上阵,主将襄疾再次将楚军一分五,然后轮番上阵强攻函谷关,以确保所有的楚军将士都有上阵立功的机会。
激战五日,楚军退下,然后赵军接着上阵。
激战两月后,秦军虽坐拥函谷关,但在各国的轮番强攻下,还是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并且军中士气出现了明显的下跌。
秦国咸阳。
魏冉出使楚国归来,颇为沮丧的向秦王荡禀报道:“大王,臣无能,未能说服楚王退兵,还请大王责罚。”
秦王荡闻言,十分失望的长叹一声道:“寡人已经预料到了,之前镇守函谷关的右丞相来报,楚军作为联军先锋,不计伤亡的强攻函谷关,给函谷关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楚军如此作战,必定是得到了楚王的诏令,而楚王下达这样的诏令,一定是对秦韩之战愤怒到了极点。”
说着,秦王荡看着魏冉安抚道:“既然楚王已经下令让楚军强攻函谷关了,那丞相如何能说服楚王。
所以,这不是丞相的过错。”
此时,秦王荡沉吟道:“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寡人不敏,在仅有楚国一个盟友的情况下,还大举出兵攻打与楚国关系极为亲密的韩国,然后威压正在协同齐国伐宋的魏国。
以致虽然取得了对韩国的重大胜利,但却同时得罪齐楚两国大国,并招致天下各国的围攻。
此寡人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啊。”
魏冉一听,立即长拜道:“大王,臣等失职,臣等有罪。”
顿了顿,秦王荡沉吟道:“右丞相来报,这次各国攻打函谷关,以楚军的攻势最为凶猛,齐国次之,赵国再次之,而燕魏两国的攻势并不猛烈。
是以,右丞相建议寡人重点游说燕魏两国,寡人以为然。”
说着,秦王荡看着魏冉道:“不过,寡人以为,出来燕魏两国外,宋国也是可以说服的。
在各国围攻我秦国之前,齐国正率领各国大军围攻宋国,同样的际遇,比如有同样的情绪还有话语,而且这次关东各国围攻函谷关,唯有宋国未曾出兵。
所以,寡人想让丞相再走一趟宋国,寡人欲与宋国结盟,守望相助,共抗齐国。”
魏冉一听,立即拱手应道:“臣领命。”
“传诏,让人携重礼去游说燕魏两国。告诉魏王,只要魏国愿意退兵,那寡人愿意归还魏国蒲阳等地。”
“唯。”
此时,函谷关的大战还在继续。
激战到第三个月,攻势最为猛烈的楚军,伤亡已经接近两万人,赵军伤亡也超过一万五千人,而作为主力,齐军及附属军伤亡已经接近五万人。
与此同时,守城的秦军同样损失不轻。
大量的伤亡,伴随着秦军的士气进一步下跌,在齐楚赵三国的猛烈攻击下,联军已经能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甚至偶尔还能控制一小段城墙。
此时此刻,函谷关外的各国联军,已经能隐隐看到攻破函谷关的希望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远在蓟城的燕王职,面对秦国送来的重礼,以及伐秦主将张魁传回的战报,不禁对燕相乐毅发出一声哀叹。
“相国,张将军来报,我函谷关外的燕国大军,被齐楚赵三国逼着强攻函谷关,强攻两月,如今我大军伤亡已经超过一成,将士怨声载道,不愿与燕国毫无仇恨的秦国作战,更不愿被雨燕国有深仇大恨的齐国逼着与秦国作战。
现在,张将军上书,请求退兵!
寡人心神混乱,不知所处,还请贤卿教我。”
乐毅一听燕王职被秦使说动,已经有退缩之意,便坚决反对道:“大王万万不可有退兵之念,如今天下大势,在伐秦,此时任何一个国家退兵,都将引起其他国家的怨恨。
燕国国小力弱,一旦退兵,结怨与齐楚赵,那么事后必将遭到齐国的报复。
而若是齐国来攻,赵国束手旁观,楚国置身事外,而秦国远在千里之外,如此,燕国必危。
所以,别说现在燕军伤亡超一成,就是燕军伤亡过半,那也不能退,以避免齐王将目光再次落在燕国身上。”
说着,乐毅见燕王脸上还有难色,便继续道:“书云: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予之。
当此之时,正处在齐国圆满极盛的前奏,齐国率领各国联军围攻秦国,这正是齐国圆满的关键一环,是我燕国离间齐国与秦国的关键一步,也是离间齐国与楚国的重要一步。
所以,此时此刻,臣请大王全心全意的辅助齐王,侍奉齐王,不能有半分不耐不忍不岔之意。
待到齐国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之际,再联合各国,兴师以伐齐。
等那时,大王便可一展大志,报仇雪恨。”
燕王职听到这,一脸狠色的道:“好,寡人听相国的,暂且忍耐,下诏安抚前方将士,以侍奉齐王。”
“大王英明。”乐毅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见燕王职脸上还有不岔之色,想了想,又拱手道:
“大王,臣知道大王体恤百姓,爱护士卒,不忍将士的鲜血染在秦国的函谷关上。虽然大王不能率先退兵,但大王却可以让齐国主动退兵。”
燕王职一怔,喜道:“相国的意思是?”
乐毅笑道:“大王,我燕国与秦国没有深仇大恨,不欲与秦军作战,那齐国同样也是如此。
如今各国大军血溅函谷关,秦齐楚三国伤亡最为严重,臣想来,到了这个时候,齐国一定也不想与秦国打了。
所以,大王只需修书一封,然后让在齐国侍奉齐王的苏代向齐王进言,然后继续以宋国引诱齐王。
如此,齐军必退。”
此时,乐毅呵呵一笑:“齐军虽退,但以齐国号召各国伐秦时机,秦国也不会因为齐国退兵而感激齐国,相反,秦国还会因为齐国为韩国出头而忌恨齐国。
同时,这次各国伐秦,以楚军作战决心最坚定,只要齐国一退,楚国必定会怨恨齐国,以齐国身为盟主而不能为韩国报仇,而且还让楚国将士的鲜血白白的流在函谷关上。
同时,三晋对秦国最为恐慌,也是最希望看到秦国被削弱的。但是,一旦齐国在攻克函谷关有望的时候退兵,那三晋一定会在内心深深的埋怨齐国。
这就是让齐国结怨于天下的办法,还请大王察之。”
燕王职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又皱眉道:“相国,寡人也知道现在齐国率先退兵对齐国大大的不利。
但,寡人都知道的事,齐王一定也知道,所以齐王如何会冒着结怨天下的风险而率先退兵。”
“不然。”乐毅笑道:“虽然齐国率先退兵会与天下各国结怨,但对齐国有利,所以臣以为齐王一定会去做的。”
“嗯?”燕王职一怔。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联盟瓦解
齐国临淄。
这一日,苏代进宫面见齐王,笑着行礼道:“大王,臣听说,函谷关那边传来消息,触子将军率军强攻函谷关,已经取得极大的进展,据说攻克函谷关有望了啊!”
齐王地双目隐隐带着阴鸷的笑道:“不错,强攻函谷关四月,秦军士气已失,前方战报,我联盟大军已经能撕破秦军防线,在函谷关上站稳脚跟,甚至占据小段城墙了。”
说着,齐王地露出一阵期待道:“想来,用不了一两月,我联军就能攻克函谷关,然后杀入关中,沉重的打击秦国。”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苏代拱手贺道:“自从魏国衰退后,六十年来,便再也没有谁能杀到关中,打击秦国。五十年前的魏王不行,三十年前的楚王不行,数年前的赵王也不行,但大王却做到了。
这说明各国之君都无法与大王比啊。
臣要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可是威王以宣王都没有成就的伟业,但现在却在大王手中实现了。”
齐王地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嘴上谦虚道:“哈哈哈,贤卿过赞了,寡人的功业与南边的那个楚王比,还要有所不如,有所不如啊。”
说到这,齐王地却是想起南边的那个宋国来。
若是寡人灭掉宋国,那寡人的功业就能跟楚王相提并论了。
可楚王已经垂垂老矣,而寡人却正值盛年,寡人还有时间继续建立功业,但楚王却没多少时间了。
楚王如何能与寡人比!
另一边,苏代却露出难色,迟疑的问道:“大王,最近臣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臣愚钝,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大王替臣解惑。”
“原来贤卿也有疑惑啊!”齐王地露出好奇之色。
苏代点了点头,然后向齐王地拱手道:“大王,三晋之所以臣服于大王,除了大王德行高洁,礼待各国以外,其中,秦国对三晋的严重威胁,这也是三晋不得不臣服大王的原因。
可是,如果这次大王严重的削弱了秦国,那秦国一定会归还河东与魏国讲和,归还新城焦地与韩国讲和,割曲地与楚国讲和。
若是魏韩两国收回失地,必定会将重心放在经营失地上,如此,不知大王以为伐秦之后,魏韩两国还会守诺跟大王伐宋吗?
若是魏韩两国不伐宋,那赵国还会越过魏国出兵伐宋吗?
若是赵国不出兵,那燕国还会越过赵魏两国出兵伐宋吗?
若是各国都不出兵,臣并不担心大王不能灭亡宋国,却担心三晋还有燕国会在大王与宋国激战的时候,会联合起来对大王施压啊!”
“嗯?”齐王地脸色一变,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宋国虽然实力远不如齐国,但宋国实力也不弱。
齐国要想击败宋国,夺取土地城池并不难,但要仅凭一国之力灭掉宋国,要么拼尽全力攻打宋国,要么宋国跟燕国一样,发生子之之乱那样大的动乱。
否则,齐国灭宋并不轻松。
最重要的是,宋国南接楚国,西接魏国,若是齐国拼得元气大伤灭掉宋国,那楚魏两国一定会过来抢地的。
那时,以齐国的疲惫之师,可能就要将宋国拱手想让了。
想着,齐王地猛的一抬头,然后面色沉重的看着苏代道:“先生的意思是,联军攻破函谷关,杀进关中对寡人不利。”
苏代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大王,齐国在天下之东,秦国在天下之西,风牛马不相及也,大王又何必刻意针对秦国。
况且,大王消耗齐国的力量去帮助三晋,但最终的结果却不是笼络三晋,反而还会将三晋推开,让三晋背弃大王。
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下一个强大的秦国,逼迫三晋向大王靠拢,然后联合三晋燕国一同伐宋。
如此,宋之亡,即大王之得也。”
齐王地沉吟了许久,再三权衡之后,缓缓点头道:“贤卿所言极是!”
函谷关外。
联军攻城的第五个月,各国大军见函谷关已露摇摇欲坠之象,士气大增,纷纷加强了对函谷关的攻势,甚至连心中极不情愿的魏军,也在魏将倪良的指挥下猛攻函谷关。
楚赵魏燕四国轮番攻城之后,齐军又驱使鲁卫等附属军攻城四日,然后齐将触子召集各国将领。
“诸位。”
此时,触子看着各国将领道:“本将刚刚得到消息,不久前秦国丞相魏冉访宋,并已经成功说服宋王与秦国结盟,并且宋王还送出一名质子去秦国。
据探子来报,宋王有意在东面呼应秦国,出兵伐魏。”
“什么?”魏将倪良大惊失色,魏国元气大伤,现在魏国的一半精锐全都在函谷关外,一旦宋国出兵伐魏,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着,倪良连忙开口问道:“触子将军,此言当真,宋国真的要出兵伐魏?”
触子肯定的道:“绝对不假,这是我齐国在宋的内应传出的情报。”
说着,触子又安慰道:“不过请将军放心,我齐国是绝对不会容许盟友被人偷袭后方的,之前秦国伐韩迫魏,然后有了现在的战事,现在,宋国欲偷袭魏国,我齐国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所以,在下提议,我们立即移师东向,先教训宋国,再教训秦国。”
此言一出,帐中各国将领顿时一片哗然。
楚将襄疾率先反对道:“不可,如今函谷关即将被攻克,此时岂能退兵。而且,这次我楚国是为了韩国而来,至于宋国,宋无罪,我楚国师出无名。”
触子摇头道:“襄成君,我们已经强攻函谷关近半年,函谷关已经坚不可摧,而且宋国出兵伐魏,城中秦军士气必定已经恢复。
而宋国则不然,宋国无险可守,我联军人数优势可以全部发挥出来。
所以,我提议,先易后难,宋国一破,秦国必定惊恐,那时我们再攻打函谷关必定易如反掌。”
襄疾闻言,冷冷的道:“我同意,我楚军也不同意,我楚国更不同意。”
触子见状,没理会襄疾,而是转头看向魏将倪良道:“将军以为如何?”
“···”倪良看了看触子,不禁沉默了。
现在他几乎已经确定触子刚刚说的宋国伐魏的消息是假的了,但是,现在齐军已有退意,只要占据联军数量一半的齐军不攻打函谷关,那联军就不可能攻克函谷关。
更重要的是,对魏国而言,攻打函谷关与攻打宋国,明显攻打宋国对魏国有好处。
想到这,倪良立即应道:“我同意先攻打宋国。”
触子一听,笑了笑,然后扭头向燕将李愧问道:“将军意下如何?”
李愧闻言,点头道:“伐宋!”
接着,触子又向鲁卫赵三国询问,得到三国的点头后,触子再次看向襄疾:“襄成君,如何?”
襄疾见状,冷笑一声,然后一甩衣袖,径自离去。
襄疾一走,剩下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从他人异样的神色中,全都知道合纵伐秦联盟算是破碎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各国退兵
就在襄疾与各国闹翻的当天夜里,襄疾率领剩下的楚军连夜从函谷关撤退。
而剩下的齐赵魏燕四国联军,则在函谷关外耀武扬威一番后,递上了一份四国盟约,然后才退兵东进。
咸阳。
秦王荡看着王案上四国送来的盟约,脸色格外阴沉。
顿了顿,秦王荡才对司马错道:“四国欺寡人太深,竟然递来国书威胁寡人,禁止寡人出兵伐韩,真是岂有此理!”
司马错快速看了一眼秦王荡,拱手道:“大王,魏韩两国已经元气大伤,犹如案板的鱼肉一般,任我宰割。
但我秦国之所以现在无法吞下两国,是因为魏韩两国恐惧我秦国,而紧紧的团结在齐国身边。
我攻其一,其救者三,乃至于五,这才是我秦国无法臣服魏韩的根源。”
“唉,寡人也知道,一如之前,只要寡人出兵伐韩,就会引得各国干预。”秦王荡有些烦躁的道:“寡人现在想要知道的不是原因和现实,而是想要知道如何破解面前的局势。”
司马错微微一滞,然后拱手道:“大王,臣以为我秦国目前要做的是亲魏善韩,结交楚赵燕三国,然后等待时机。”
秦王荡不岔的道:“太消极了,寡人岂能白白的坐在这里等待,而什么都不去做。”
司马错应道:“大王,现在我秦国出兵的道路就三条,北上攻打义渠,渡河伐赵,南下伐楚,东出函谷关伐韩。楚赵两国道路险要,而且两国力量强大,难以使之屈服。
而韩国那边,据探子来报,韩国为了避免再次遭到我秦国打击,不仅重新构建了宜阳防御,而且还派出了两万大军去协助齐国伐宋。
再加上楚王与韩王关系密切,情同父子,一旦我秦国出兵伐韩,则楚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等下去。”
说着,司马错拱手道:“大王,其实我们并不要等多久。如今宋国接连遭遇战败,实力大损,无险可守,又遭遇各国来袭。
只要我秦国与楚国不出手,甚至只要我秦国不出手,以楚国内部现在的情况,楚国也无法独自出兵救援宋国。
宋无援兵,内部又混乱不可。
所以,臣预测,宋国必定会在各国联军下一次集结伐宋的大败,然后被各国瓜分。
而宋国一亡,齐国的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燕赵魏三国中的一个,其中又以魏国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魏韩两国现在不仅是我秦国案板上的鱼肉,同样也是齐国嘴边的鱼肉,只是我秦国没得选,而齐国还有得选罢了。”
秦王荡一怔,惊讶的看着司马错道:“如此说来,快则一两年,慢则两三年,齐国必定会与各国闹翻。”
司马错肯定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秦王荡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楚国呢?”
司马错闻言脸色微微一滞,然后应道:“大王,以楚国目前的情况,只要楚王一死,楚韩两国的情分必定松缓,并且,楚国还一定会发生一场波及整个国家的内乱。
以楚王的年纪······当然,若是大王等不及了,我们还可以派人游说楚太子横,提前引发楚国内乱。
臣这段时间以来,可是时常听说楚王与楚太子越发不合了。
只要楚国一乱,那楚国就必定顾不上韩国。
而韩国失去了齐楚两国作为凭依,那大王就不用废一兵一卒,只需一个使者,便可让韩王主动来咸阳献宜阳称臣。”
秦王荡沉吟许久,咬牙道:“区区数年时光,寡人还等得。”
说着,秦王荡立即吩咐道:“丞相,传诏,立即派出使者去齐国,就说寡人已经服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对韩国有窥视之心。”
“大王英明。”
“传诏给在宋国的左丞相,让他回来,宋国那个国家,寡人放弃了。”
“唯。”
“传诏,派出使者去魏韩两国,寡人欲归还魏国蒲阳,归还韩国新城、渑池,以与两国交好。”
“唯。”
“传诏,派出使者前往燕赵两国,奉上重礼,以交好两国。”
“唯。”
“传诏,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楚国,送给楚太子万金,让楚太子为寡人在楚王面前美言几句,并献曲地以东丹水以北十座城池给楚王,以作为寡人伐韩之赔礼。”
“唯。”
“丞相,往去楚使者团里加几个探子,让他们联系楚国那些亲近我们的人,尤其是昭氏还有景氏的人,请他们多多支持楚太子。”
“唯。”
“再派几个心腹去投奔楚太子,鼓动楚太子谋反。”
“唯。”
“此外,这两三年间,三晋还有楚燕等五国哪里,不是都在谣传齐国威胁论吗?那咱们也插一脚。”秦王荡说着,然后看着司马错道:“丞相,从国库中提取两万金,让人去关东传播齐国威胁论,并拉拢三晋燕国,继续孤立楚国。”
“唯。”
楚国寿郢。
当襄成君带着部分大军以及大部分的军中将领归来后,熊槐当即下诏,次日召见群臣,并特意让人去城外请回坐镇军营的柱国唐昧。
翌日,大殿中,当熊槐在王位上坐好,当群臣在殿中坐好后。
随着楚王召见主将的诏令下达,然后伐秦主将襄成君率领三十余位出身贵族的将领,十余位出身商人豪强的将领,以及一位平民的将领进入大殿中。
礼毕。
襄疾脸色灰败的长拜请罪道:“大王,臣奉命救韩伐秦,于函谷关外激战五月,伤亡超三成,却劳而无功,未能攻破函谷关,削弱秦国,请大王降罪。”
“请大王降罪。”襄疾身后的将领,全都开口请罪。
此时,熊槐摆了摆手:“此战经过,寡人已经知道,诸将士虽然未能攻破函谷关,但这并非是你等作战不力,而是齐国首鼠两端。
不过,此战救韩这个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
韩国的消息,秦国经过此战,已经胆寒,并未随着联军的退兵,而再次东进伐韩,而是归还了韩国新城、渑池两地。
所以,此战你等有功。”
说罢,熊槐立即看了司马景缺一眼。
景缺会意,目光快速扫过殿中跪拜的诸将,在他随军出征的三子身上停留了半息后,大声开口道:“根据司马府统计,此战救韩有功···”
景缺将军中将领的功勋全部公布后,屈原紧接着开口道:“根据新法,有功者必赏。故,此战主将襄成君疾有功,增封食邑五百户,副将庞爰有功···”
等屈原根据诸将功勋,或将有功者爵位转正,或赐予爵位,或将功勋不足者累计功勋一件。
待封赏公布完毕,殿中所有大臣,全都齐声呼道:“大王英明。”
此时,坐在王位上的熊槐,再次感受到了君臣同心的一瞬间。
这一刻,他不仅极大的壮大了变法派的根基,而且还第一次没有任何人反对。
朝议结束后,熊槐又召见了屈原唐昧二人。
此时,熊槐看着二人道:“两位贤卿,根据司马府的统计,这一次函谷关之战,成功获得秦军人头并活着回国的士卒,有五千余人。”
说着,熊槐看着屈原道:“有劳左徒尽快将他们的爵位赐下。”
屈原立即拱手道:“请大王放心,臣会在今天之内,根据他们的功勋晋升他们的爵位。”
“嗯。”熊槐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唐昧道:“柱国,现在新法局势贤卿也很清楚,虽然各县哪里推行的还不错,但是,各村各里那边,宗族势力根深蒂固且异常强大,新法久久难见成效。
所以,寡人的意思是,希望柱国能放人。”
唐昧闻言,立即拱手道:“不知大王要多少人,臣稍后就去找司马,进行士卒轮换。”
熊槐见状,笑道:“这次晋爵的五千三百余士卒,寡人希望柱国能换出五千人来。而且,这五千人,寡人希望的是能遍布全国各县各村。”
唐昧心中一惊,但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请大王放心,臣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熊槐点了点头,又对屈原道:“贤卿,这五千人士卒返回故乡后,寡人希望贤卿能尽快在各县、各乡、各村安排职位,让他们衣锦还乡,以进一步在各乡村打开局面。”
屈原用力的点了点头:“唯。”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秦使来楚
就在屈原等人加大变法的力度,试图通过新法受益者进一步打开村里基层局面的时候,秦国使者秦王荡之弟公子悝,率领一个庞大的使者团抵达寿春城。
当日,使者团的主使公子悝亲自拜访了楚太子横,并赠予太子横万金,请太子横为秦国美言。
太子横受之。
接着,公子悝又以私人的身份拜访了公子富以及公子富夫人秦公主,并请公子富为秦国说话。
公子富许之。
与此同时,使者团其他成员也纷纷拜访与秦国交好的楚臣,以重礼请他们为秦国说话。
次日,熊槐召见秦国使者。
大殿中。
公子悝拱手道:“大王,之前秦韩之战,并非出自寡君本意,寡君也确实不知大王与韩王的感情竟如此之深,是以才有了秦韩之战。
事情发生了,寡君对大王的愤怒十分震恐,心中也很不安以及后悔,奈何战事已经发生,寡君悔之晚矣。
函谷关之战,幸赖大王看在秦楚两国昔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率先退兵,这才让敝国避过一难,对此寡君心中充满了对大王的感激。
是故,寡君特让臣来楚国,一则向大王表示谢意,二则愿献曲地以东十城,愿为大王寿。
同时,敝国为了向韩国表达歉意,不仅主动与韩国交好,而且还归还了新城渑池,以明诚意。
故而,还请大王不要怀疑敝国的诚心。”
熊槐闻言,心中微微一笑,几乎就在公子悝开口的看破了秦国的险恶用心。
虽然公子悝言语甚是诚恳,姿态放的极低。
但他刻意强调秦楚两国情分,以及率先退兵之语,这无疑就是离间楚国与各国的关系。
在结合最近秦国交好关东各国消息,熊槐瞬间就知道秦国在打什么主意了。
无非是一面结交三晋燕国,一面离间三晋燕国与楚国的关系,并伺机争夺盟主位置。
想到这,熊槐不由看了台下的公子悝一眼,暗道:“看来这几年秦国先破魏国于河东,后破韩国于新城洛水,这两场大胜给了秦王极大的信心啊。
而且,寡人也实在是太久没在各国担任盟主了,以至于连秦王荡这个小辈都敢眼馋盟主的位置。”
想着,熊槐笑了笑,心中充满着对于虚名的不屑,他只要秦国出兵反齐就行了。
至于盟主的位置,简直不值一提。
心念急转,但却仅仅只发生在一瞬间,在公子悝话音落下后,熊槐高兴的哈哈大笑:“好好好,秦王能幡然醒悟,这实在是太好了。
至于那十座城池,寡人就不客气了,不客气了。
啊哈哈哈哈···”
此时,公子悝听到楚王的话,不禁一怔。
他本以为楚王会对他刚刚言语中陷阱开口解释两句的,但不想,楚王竟什么都没解释,就大笑着收下了秦国的城池。
虽然他的目的在他开口后就已经达到了,无论楚王怎么解释都没用,但楚王什么也不解释,这就···
想着,公子悝心中默默一叹:楚王老了,而且楚王远离朝政的时间也有些长了。
这个想法才从公子悝的脑海中冒出来,那边,殿中群臣听到楚王的大笑声,纷纷贺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公子悝一听楚国群臣的恭贺声,心中更是大吃一惊!
楚王是这样也就罢了,怎么楚国群臣也没人提醒楚王,难道是群臣也与楚王太疏远了吗?
这一刻,公子悝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悔意。
似乎秦国的礼送得重了些,送得很不值啊。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公子悝面上却一直保持恭敬之色,直到朝会结束。
秦国使者团来了又走了,数日后,刺史令邓陵光进入王宫。
“大王,根据探子来报,之前秦国使者团给朝中大臣送了重礼,而且,秦国还送给了太子万金重礼。”
熊槐哈哈一笑:“贤卿还少说了一件,寡人收取了秦国十座城池。”
面对楚王的玩笑,邓陵光犹如柱子一样,面不改色的杵在那,然后等楚王笑完,这才面无表情的接着道:“还有,知北涯奉命探查投靠太子的门客的底细,这半月来,投奔太子者十六人,其中有七人跟秦国有关系。”
“嗯?”熊槐一怔,然后看向邓陵光道:“贤卿以为秦国在太子那边有阴谋?”
邓陵光面无表情的应道:“臣不知,但只要大王下诏,臣可以查清楚。”
熊槐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各国来宾中,最起码有三成是接受他国指派,来楚国打探消息,或别有所图的。
这些人,只要他们的行为以及所作所为不违背楚国的法律以及利益,那就不必理会他们。因为,经过各国的筛选,这些来宾可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而且还会发挥出十二层的智力来为我楚国办事。”
邓陵光一听,立即拱手道:“大王英明。”
······
秦国咸阳。
公子悝回国后,第一时间进入王宫,然后用轻视的语气禀报道:“大王,臣到楚国后······”
秦王荡听完公子悝的禀报,确认消息属实,然后又结合自己所知,不禁感叹道:“看来楚王真的是老了,沉迷于天伦之乐,已无大志了。
而楚太子监国多年,在朝中一呼百应,现在,寡人算是知道楚赵宋越这几个国家,为什么即便有明君在世,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动乱了。”
说罢,秦王荡不禁对未来充满着期待,只要未来楚国的那个老王不死,不出来搅局,那两三年后,各国合纵伐齐的盟主之位,就非他莫属了。
只要他率领联军击败齐国,严重的削弱齐国,那秦国就···不,还得等老楚王升天,等到那时候,韩国魏国还有二周,就全都任他宰割了。
等他宰割了魏韩两国,就可以联合逼迫魏韩两国,甚至是逼迫三晋,联合出兵攻打那个内部大乱的楚国了。
想着,秦王荡立即下诏道:
“传诏,立即将那十座城池的秦国官员调回,城中钱粮典籍地图全部封装不动,尽数送与楚国,愿为秦楚之欢。”
“是,大王。”
“传令给右丞相,让他加大对燕赵两国的拉拢力度,传令给左丞相,让他亲自走一趟魏国,加大对魏国的拉拢力度。”
“唯。”
就在秦国频频出手拉拢齐国盟友的时候,另一边,齐将触子率领的各国大军,在攻下宋国五座城池后,在联军疲惫不堪的情况下,只得暂时瓜分了战果,然后联军散去。
至此,天下又短暂的恢复了和平。
而宋国那边,宋王面对各国的退兵,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一直黑着脸:“······”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战端再起
楚国。
封赏朝议结束三个月后,在司马景缺从各县的抽调下,寿郢再次补足并替换了部分大军。然后柱国唐昧再次率领十万大军在寿郢南部训练并屯田。
但绝大部分朝中大臣不知道的是,之前函谷关之战中立功受爵的五千余士卒,几乎全部被唐昧发归故乡。
而这五千人还在回家乡的路上,就已经屈原安排的妥妥当当。
凡是居住在县城的,或安排在当地县城担任基层小吏,或下放当地县城附属的乡里任职。
而居住在乡村的,只要所在村子的里正无爵位在身的,则全部被当地县尹任命为居住地的里正,没条件的则任命为居住地附近乡里的小吏。
随着这五千人返回家乡,并被当地县尹任命小吏,并赏赐爵位所附带的土地以及其他福利。
这立即在全国各县的乡村引发极大的震动。
虽然有许多被任命为里正后,却因为家族势力小,而在村子里说话依旧不算话。可是,他们里正的职位,却是真真实实没有半分虚假的。
因为各县征税征兵征发徭役,全都是找的里正,而不是村子中声望最高,说话最算数的人。
而楚国各地乡村的动荡还没有结束,就在那五千人正是履职一月后,楚国再次下达了禁止藏匿人口、土地的诏令,并严禁百姓因家贫而兄弟数人乃至父子兄弟共娶一妻这些道德沦丧扭曲人性等行为的诏令。
诏令下达之后,众多受新法恩惠的小吏,意图向楚王报恩以及为自己树立威风的官吏,立即开始统计自己辖区内的违法家庭,然后根据远近亲疏敌我,选择性的向县尹告发本村村民。
一时间,楚国基层越发动荡起来。
而与此同时,所有被诏令波及的楚国百姓,全都已经意识到爵位的重要性。
无爵者,哪怕是一村之长的里正,也不保险。因为没有爵位的里正,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有爵位的人顶替职位。
而哪怕是有爵位的里正,也全都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因为按照楚国新法,士大夫爵所有者,一旦身死,那其嫡长子将降爵一级再继承爵位。
而各地的里正,大部分都是士五爵,降一级,那就成平民了。
如此,不仅家中的土地要被收走一部分,而且后代也无法继承里正等爵位了。
于是乎,众多的里正乡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与财富,开始仔细起新法来,最好是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晋爵一两级,再不济,也要将自己头上的爵位完完整整的传给子孙后代。
而最受里正乡老影响的村民,一见里正乡老都开始研究如何晋爵了,他们也有样学样的研究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国基层的动荡渐渐平息,而各乡里村民纷纷越加努力的开垦、耕种、织布,乃至努力生育起来。
而随着村民的行动,新法也越发的深入人心了。
另一边,以齐国为首的联军在退兵八月后,再次协同出兵,共同伐宋。
宋国。
越发老迈,但依旧老而弥坚的宋王,在得到齐国等国再次准备出兵伐宋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然后长叹道:“寡人本以为齐王只是想要削弱宋国,逼宋国彻底臣服齐国。但现在,寡人算是知道了,原来齐国打算灭亡我宋国,打算断绝我祖宗宗庙啊!”
“大王!”前来禀报的宋相唐鞅,听到宋王的话后,心中一紧,连忙安慰道:“大王,天无绝人之路,我宋国传承千余年,绝不会灭亡的。”
此时,宋王看着唐鞅道:“相国,至此生死存亡的关头,相国何以教寡人。”
“这···”唐鞅愣了愣,然后拱手道:“齐燕三晋来势汹汹,绝非我宋国能抵挡,所以,现在我宋国只能向他国求援。”
宋王悲叹道:“求援,现在寡人还能向谁求援,自从上一次函谷关之战后,秦国闭关不出,而现在楚国内部又出现动荡,再加上楚王那老小子跟寡人翻脸后,一直看寡人不顺眼。
如此,秦楚两国岂能出手?”
唐鞅一听,急道:“大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派人去秦楚两国求援,否则宋国这一次可能就真的亡了。”
“真的要亡了吗?”宋王猛地摇了摇头,而后心中又瞬间涌出一股热血,一脸坚定的道:“我宋国传承自大商,商汤的功业传承至今,已经有一千五百年了,大商的宗庙绝不能断绝在寡人手中,列祖列宗的血食,也不能断绝在寡人手上。”
说着,宋王大喝道:“传令,速请太子还有国尉臧子来见寡人。”
当日。
宋相唐鞅离开商丘,一路向西,直奔秦国而去,同时,宋国国尉臧子也离开商丘,一路向南,望楚国而去。
两日后,臧子抵达寿春,并通过宋夫人的渠道见到了楚王。
“嗯?”熊槐听到臧子的禀报后,似笑非笑的道:“三十座城池,还有宋国传承自大商的重宝,宋王也真是舍得啊!”
臧子见到楚王脸色的异样笑道,心中大为不安的问道:“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只要大王答应出兵,那我宋国的土地、珍宝,就将在五天内抵达寿春。”
熊槐闻言,没有戏弄臧子,而是直接摇头道:“这份礼物虽重,但寡人信不过宋王。”
臧子急道:“若是大王怀疑,敝国可先行送来土地还有重宝。”
熊槐依旧摇头:“宋王这个家伙,寡人还是信不过,万一寡人出兵后宋王派人从后面偷袭我楚国援军,那就危险了。”
说着,熊槐没有给臧子辩解的机会,便接着道:“臧子,寡人还是那句话,只要宋国新君即位,那寡人的大军就会渡过淮水,北上救宋。”
最后,臧子带着绝望而来,又带着绝望而去。
宋王:“···”
一月之后。
齐国出兵二十万,赵国出兵五万,魏国出兵两万,韩国出兵两万,燕国出兵两万,鲁卫等国出兵五万,各国共三十五万大军联合伐宋。
就在各国联军杀向宋国的路上。
宋相唐鞅也从秦国无功而返。
又一月,齐燕等国联军杀入宋国,开始攻城拔寨,一路直往商丘推进。而三晋联军则从魏国出发,一路向南往商丘推进。
因宋国施行坚壁清野的对策,并将主力聚集于商丘。
于是,各国联军一路平推,长驱直入,仅仅花费了两月时间,便成功在商丘城下会师。
一时间,商丘内外,战云密布。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垂死挣扎
商丘城中。
此时,宋王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太子贞,怒道:“太子,你的大军呢?各国联军都杀到商丘城下了,宋国已经都到这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为何还不见你的大军?”
“父王请放心,儿臣的十万大军,早就在彭城准备好了。”太子贞面无表情的应着。
“彭城???”宋王脸色一黑:“还在彭城,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各国围攻商丘而无动于衷,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各国摧毁我宋国的宗庙社稷而无动于衷。”
说着,宋王勃然大怒:“逆子,你心中可还有我宋国社稷宗庙?”
太子贞面不改色的道:“父王,儿臣早就说过了,商丘地势不如彭城险要,此时各国联军来袭,敌军势大,而我们宋国根本抵挡不住,再加上我宋国已无援军,至此之际,当坚守彭城以待天下之变。
这商丘城根本就守不住,儿臣不能让我宋国最后的希望也葬送在这商丘城。”
宋王一听,更加怒道:“逆子,你这是在狡辩,你分明就是在看寡人笑话,想看着寡人死,你是不肖忤逆。”
太子贞闻言,冷笑道:“父王,儿臣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如是商丘城破了,父王你若是不想死,无论是父王你想投降各国也好,想投奔秦楚也好,想移师去彭城也罢,或者是干脆就与商丘城共存亡。
无论父王你怎么选择,儿臣已经打定主意,儿臣会与商丘城共存亡的。
待儿臣死后,臧子就会辅助吾儿公子服在彭城即位,宋国的天,暂时还塌不了。”
宋王闻言,顿时一滞,怔了怔许久之后,又怒骂道:“逆子。”
“哼!”太子贞闻言,则回敬一声冷哼。
虽然敌国大军压境,宋国已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但因为宋王与太子贞不合,城中大臣分成两派,指挥不变,沟通困难,相互冷漠。
于是,待联军准备就绪,一攻城,守卫商丘的宋军便全面落入下风,并且士气持续下跌。
大战第一天,双方激战一日,联军无功而返。
大战第三天,双方激战半日,日中,一直在北面指挥攻城的触子突然发现有有一处战场,齐军士卒正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然后一部分士卒被赶了下来,但还有一部分士卒却一直没下来。
而且,透过墙上的人影,触子也发现宋军士卒也在远远不断的向哪里赶去。
见此,触子心中一喜:“我军将士已经撕破宋军的防线,能在城墙站稳脚跟了?这才大战三天啊!看来这一次本将要获取灭宋大功了!”
想着,触子立即向那处战场一指:“传令,调集一直军队,集中此处强攻。”
“诺。”
而后,又激战半日,齐军将士虽然开始在城墙上站住脚跟,但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进展。
直到天黑,联军才收兵回营。
又激战一日。
第五天,齐军强攻城池一个时辰,便在城墙上站稳脚跟,接着,触子立即调动军队,重点突击宋军防线缺口。
激战半日,就在齐宋两**队围绕缺口激战之时,齐军又在另一个地方打开一个缺口,然后迅速站稳脚跟,插上齐军旗帜。
接着,下方的齐军将士一看城墙出现一面齐军的旗帜,立即向旗帜下方靠拢,并不断的顺着木梯云梯涌上城墙,城墙上的齐军将士越聚越多。
而齐军阵中,触子也在城墙上出现旗帜的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人把旗帜插上商丘城墙了。
“攻城第五天,我军竟能插旗与商丘城,看来这是上天要灭亡宋国啊。”
说着,触子立即调集大军前去支援。
而与此同时,镇守北面的宋将曹斌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缺口,并调集大军前去围堵齐军。
等宋国援军赶到,缺口已经扩张到七丈左右。
接着,齐宋两国围绕此处缺口激战半日,血战到天黑,这才罢兵休战。
其后,第八日,齐军再次占据一段城墙,双方激战到天黑才败兵。
第十日,齐军又打开缺口,宋将曹斌率亲卫亲自堵缺口,这才将齐军将士赶下城。
第十五日,宋王亲自上城墙激励士卒。
第二十日,齐军士卒一度杀到宋王十步之外。
当日夜间。
宋相唐鞅沉重的道:“大王,敌军攻势强大,我军士气低弱,伤亡一天比一天多,臣担心商丘城不可久守,还望大王早做决断。”
“早做决断?”宋王心中一冷,大怒道:“什么叫早做决定,这里是我宋国都城商丘,寡人还能做什么决断?无非是与商丘城共存亡罢了。”
唐鞅:“···”
宋王:“···”
君臣二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宋王开口道:“相国,国势危急如斯,相国可有办法解决我宋国的危机?”
“臣还有一个办法!”唐鞅点了点头。
宋王闻言,心中大喜,问道:“什么办法?”
唐鞅看着宋王迟疑了许久,然后应道:“大王,我们可以向楚国求援。”
宋王不快的道:“相国,你最近忙糊涂了吗?那秦楚两国早就宣布不会来救寡人了。”
“大王!”唐鞅低头道:“楚国会的。”
“嗯?嗯???!!!”宋王一怔,然后脸色一变,左手情不自禁的按住腰间的剑柄,接着双目死死的盯着唐鞅道:“相国你什么意思?”
唐鞅一看宋王左手落在剑柄上,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然后他立即深深的低下头,不敢与宋王对视。
“大王知道臣什么意思的。”
宋王脸色铁青地道:“寡人不明白。”
唐鞅低头不语。
而后,唐鞅在宋王的再三逼迫下,终究还是开口道:“大王,只要太子即位,以太子与楚国的关系,楚军必出。”
宋王一听,看着唐鞅勃然大怒:“好好好,寡人本以为相国你是一个面慈目善的大忠臣,但寡人万万没想到,连相国你也背叛了寡人,投靠了那逆子。”
“大王。”唐鞅急道:“臣一直都是忠于大王的,但现在宋国已经危急如此,旦夕不保,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这是臣想出的唯一办法。
成与不成,还请大王自决,但无论成还是不成,臣都愿听从大王的号令。”
说到这,唐鞅偷偷瞄了一眼宋王,见宋王的手还在剑柄上,他立即长拜道:“若是大王决意与商丘共存亡,那臣请大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为大王前驱,愿以残躯拼死斩杀一个齐人,以报大王之恩。”
宋王一听,立即冷哼一声。
又十日。
就在联军攻城的第二个月,就在商丘城摇摇欲坠之际,宋王突然召见群臣。
“诸卿,自寡人即位四十余年,四十年来,寡人励精图治,扭转了宋国的衰弱局面,国土扩大一倍有余,宋国日强。
然,寡人不敏,宋国虽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局面,但也同时得罪了周边的齐魏楚三国。
如今齐魏联合各国来袭,而楚国援军不出,此皆寡人之罪也。”
此时,殿中群臣听到宋王承认自己的错误,全都大吃一惊,震恐的看着宋王,不知道宋王又要出什么诏。
另一边,宋王还在继续道:“如今各国联军伐我,宋国已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为了宋王,寡人决定退位让贤,让太子即位为王,以向国人请罪。
还请诸位父老兄弟,看在我宋国列祖列宗的份上,尽心辅佐新王,戮力同心,共赴国难。”
说罢,宋王站起来拱手向群臣行了一礼,然后自己解下头上的冠冕以及腰间宝剑,接着走下殿中,将冠冕与宝剑全都教在了已经傻眼了的太子贞手中。
这一刻,除了决绝的宋王与复杂的宋相,殿中其他人全都傻眼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新君即位
“父王!”
此时,太子贞看着面前的宋王以及自己手中的王冕佩剑,突然生出有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他曾经也在梦中梦到过自己即位的场景,比如他父王突然病死,然后他即位为王;又如他父王曾遭到天谴,然后他即位为王;再如楚军杀入商丘城中,然后他被逼无奈之下即位为王;还有城中暴乱,他父王死于乱军之中,然后他即位为王。
种种情况,他都想过,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父王竟然会有这么一天,竟主动承认错误,并让位于他。
当然,殿外埋伏刀斧手的情形,他也曾想到过,但一想到现在商丘城的局势,他就把这个想法排除脑外了。
此时此刻,他父王不可能再有阴谋了,宋国也经不起阴谋了。
虽然,此刻手中的王冕与佩剑全都在提醒他,他父王真的要主动退位了,要禅位于他,但他却始终难以置信。
此时,宋王见太子贞愣愣的呆在原地,全然没有半分反应,立即开口问道:“怎么,太子,难道你不愿在这个时候承担起国家大任吗?”
太子贞一怔,反应过来。
但他还没来及说话,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群臣,知道现在能救宋国的,也就只有让太子即位,才能让楚国出兵。
于是,群臣同时向太子朝拜道:“请太子即位!”
此时,宋王看到朝中大臣全都向太子朝拜,并请太子即位的情形,他的心脏不禁一揪。
他本以为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已经放下了,但···
当他真的看见群臣全都向太子朝拜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似乎始终都没有放下。
原来他放不下!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再次开口道:“太子,如今国难当头,一切从简,你就当着群臣的面,就在今日即位吧。”
“父王!”太子贞有些激动以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宋王。
“请太子即位!”群臣再次朝拜。
太子一听,看了看自己的父王,又看了看正在朝拜的群臣,立即坚定的点头道:“好,至此为难之际,寡人身为成汤后裔,理当肩负起我宋国社稷。”
说罢,太子贞一边向王位上走去,一边给自己换上王冕以及佩剑,待走到王位面前,迟疑了一瞬间,然后正了正衣冠,才在王位上做好。
宋王贞一在王位上坐下,群臣立即大声朝拜道:“拜见大王!”
“诸卿免礼!”
“谢大王!”
另一边,就在群臣朝拜新王的时候,宋王偃正尴尬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活了八十多年,饱受贵族礼仪教导的他,也不知道现在他自己该怎么办,是因为就此离场呢?还是跟着群臣朝拜新王呢?亦或者扬起高傲的头颅?
好像他无论怎么做都不合适。
此时,王位上的宋王贞已经发现了他父王宋王偃的尴尬与无措,同时,他自己看着台下的父王也很尴尬。
让父王朝拜他吧,于情于理不合。让他再去朝拜父王吧,那跟他做太子有什么区别,不妥。请父王回后宫吧,又有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嫌。
最重要的是,现在宋国正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尤其是他父王麾下的群臣大军数量质量都压他一头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俩再次闹矛盾,那宋国就真的要亡了。
想着,出于安抚宋王偃以及之前在朝中效忠宋王偃并城中效忠宋王偃的人群的需要,宋王贞立即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恭敬的向宋王偃行礼道:“父王乃寡人之父,又有禅让之大德,而且寡人新即位,还有许多需要向父王请教的地方,所以还请父王面向群臣,坐于寡人一侧,垂帘观政。”
宋王偃一听,立即松了一口气。
垂帘观政的意思,他是清楚的,当初赵国赵主父退位,赵王何即位后,赵主父便是让赵王何坐于台前面见群臣,而赵主父自己则隐于幕后,掌控国家大局的。
现在宋王贞让他效法赵主父,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只是,就在宋王偃准备开口应下之时,他又微微一滞。
此时,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宋王贞。
“大王”二字,他始终说不出口。
想了想,宋王偃矜持的点头道:“善。”
另一边,宋王贞也发现了称呼的问题,不仅宋王偃喊他大王喊不出口,而且,让他继续尊称宋王偃为父王,他也觉得别扭,总感觉自己还是太子,而不是宋王。
想了想,宋王贞开口道:“父王,寡人乃是你的儿子,又是你禅位于寡人,让父王你称寡人为大王,这实在是不妥。
所以,寡人觉得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应该只有父子之情,再无君臣之义。
故,寡人还有群臣会尊称你为王父,而王父你直接称呼寡人名字便可。”
宋王偃闻言,想了想,点头道:“善。”
此时,殿中群臣,无论是之前忠于宋王偃的,还是忠于宋王贞的,他们见宋王父子关系已经理清,全都行礼贺道:“大王英明,拜见王父。”
群臣话音还未落下,那一边,宋王偃心中却越发难受了。
之前,群臣都是只朝拜他的,但现在,群臣却先朝拜新王,再向他行礼了。
另一边,志得意满的宋王贞却没有理会宋王偃此刻的所思所想,他在宋王偃做好后,立即下诏道:“寡人刚刚即位,疏于国事,面对各国联军的围攻,寡人决定延续旧制。”
说着,宋王贞看向宋相唐鞅道:“相国,城中后勤以及支援前线事宜,还是交由你全权负责,还望相国全力相助。”
唐鞅一听,见自己这个双手沾满了太子党鲜血的人,不仅保全了宋相位置,而且连总理城中后勤的职责也没有被剥夺。
虽然他知道这是新王无奈之下的妥协,但还是颇为激动喜悦的拱手应道:“请大王放心,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接着,宋王贞又开口道:“传诏,晋升将军曹斌为大将军,让他依旧总领全城防务,城中大军寡人尽数托付于他,让他全力守卫商丘。”
“唯。”
“传诏,以公子服为太子,以太子服为使者,立即前往楚国救援,寡人欲以太子服为质,请求楚国出兵。”
“唯。”
此时,宋相唐鞅拱手道:“大王,如今商丘城已经摇摇欲坠,而楚国援军到来所需的时间又太长,臣以为,至此之时,当立即调彭城大军北上,以策应商丘城,牵制敌军,以待楚军到来。”
宋王贞一愣,彭城的十万大军,是他全力征召了治下百姓,才聚集起来的军队。这一支军队本来是他用来防备不测,然后用来复国的军队。
但现在,既然他做宋王,那···
想着,宋王贞立即应道:“丞相所言极是。”
说罢,宋王贞再次开口道:“传诏,以将军臧子为上将军,让臧子速率彭城十万大军驰援商丘。”
殿中群臣一听,立即齐呼:“大王英明。”
另一边,宋王偃听到群臣的呼声,又见宋王贞将其手中的十万军队调来商丘,心中不禁冷冷一哼。
若是彭城的十万大军早早的调来彭城,他何至于走到退位让贤这一步。
想着,宋王偃心中的悲痛更加强烈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援军到来
此时,因为宋王偃主动禅让的缘故,加上宋王贞即位后没有立即清理宋王偃的亲信,而且还对宋王偃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并且还对宋王偃所信重的宋相唐鞅以及宋将曹斌继续予以重用。
于是,众多原本忠于宋王偃的大臣,见到新王的笼络之举,再加上城外各国大军的逼迫下,迅速归心。
原本城中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刹那间就进行了合流。
接着,宋国新王即位的消息传到城中,城中百姓一听,宋国遭到诘难的根源,那个各国痛恨的目标,各国发难的源头,被各国称之为桀宋的宋王,已经在各国的压力下,正式退位了。
这下,不仅各国伐宋的借口没有了,而且新即位的宋王已经决定以太子为质请求楚国出兵救援了。
眼看亡国的危机消退,城中百姓无不奔走相告,大声疾呼:
“新王即位,大王万岁,宋国有救了。新王即位······”
随着朝中全部聚集在新王左右,随着城中已经看到希望的百姓全部归附新王,整个商丘城在这一刻扭成了一根绳。
而后,随着新王宋王贞与前任宋王宋王偃并列带着群臣在城中巡视。
一时间,城中将士百姓无不高兴的大呼:“大王万岁···”
此时,城中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城中守军士气也在节节攀升,很快,商丘城便从原来的岌岌可危变得稳固下来。
另一边,齐军阵中,眼看齐军就要攻破商丘的触子,先是听到城中传来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接着宋军如有神助一般,迅速将城墙上的齐军将士驱赶下来。
见此,触子惊呆了,完全搞不清城中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一个斥候快步跑过来:“报将军,探子来报,今日宋王偃将王位禅让宋太子贞,宋王贞已经正式即位,并在城中巡视。
此刻,城中宋人全都在大喊新王万岁。”
“太子贞即位为王?宋王偃竟然主动退位了?”触子一时间难以置信。
随后,触子立即意识到攻打商丘城已经变得非常棘手。
不仅是因为罪魁祸首宋王偃退位谢罪,让联军没了继续攻打宋国借口。更重要的是,联军伐宋有一个重要优势,便是宋王父子不合,宋国内乱,十成实力难以发挥出五成。
此时,触子站在战车,微微偏过头,侧耳倾听城中的欢呼声,见城中的欢呼声经久不绝源源不断的传到他耳中。
触子内心不禁一沉。
接着,触子又转头看了看南方,不远处是宋国的彭城,哪里有宋国的十万大军,原本属于太子贞,现在属于宋王贞的十万大军。
而更南方,还有楚国的军队。
以楚王与宋王贞的关系,若是宋王贞求援,那楚王十有**会答应出兵救宋。
所以······要想快速灭亡宋国,那就只能趁楚国援军未来,强取商丘城了。
想着,触子脸色一冷,立即沉声道:“宋人正在做最后一博,只要将他们的士气压下去,便可一举攻破商丘城。
传我将令,大军压上,全力攻打商丘城。”
“诺。”
“传我将令,只要攻克商丘城,大军洗劫商丘城三日,将士所得,尽数归全军将士分配。”
“诺。”
“传令,通知魏国燕国,只要攻克商丘城,本将做主,以陶城答谢魏国,以河间五城答谢燕国。”
“诺。”
军令下达,受到激励的联军将士再次疯狂的向商丘城扑去。
与此同时,商丘城中,在两代宋王的鼓舞下,城中将士还有百姓全都士气高涨。
而后,虽联军猛攻商丘城,甚至攻势远比之前一月强劲,但城中守军一直牢牢的把控着城墙,并没有给联军任何机会。
就在商丘城血战之际,宋王贞派出求援的使者,沿着泗水南下,不到一天功夫就到了彭城。
接着,镇守彭城的公子服与臧子一听,宋王偃禅让,太子贞即位为王。
于是,在确认了消息为真的后,受封太子的太子服当即带着几个心腹大臣以及两百护卫,从彭城南下,经泗水前往楚国寿春。
而臧子则立即整顿军队,准备率军前去支援商丘。
一天后,楚国王宫。
“什么?宋王退位,太子贞即位为王?”熊槐一听邓陵光的禀报,不禁大吃一惊。
宋国局势的变化,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水火不容的宋王父子,现在竟然和解归流了。
在详细询问了商丘城中变故后,熊槐眼睛微微一眯。
商丘城的局势已经到了城破国亡的地步了,所以宋王才被逼无奈之下退位让贤。
也就是说,商丘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此···如果楚军拖上两三月,那商丘城肯定坚持不住。
想着,熊槐立即下定决心,若是宋王贞派人来求援,那他就拖上一阵。
半日后,宋太子服来。
熊槐立即召见了太子服,然后,面对太子服的求援,熊槐满口答应下来,并当着太子服的面,直接下诏给司马景缺,准备征兵二十万,会同唐昧麾下的十万大军,共三十万大军援助宋国。
同时,对于太子服这个人质,熊槐则以楚宋两国关系亲密为由,没有答应下来,而是直接将太子服送回宋国。
另一边。
臧子在得到宋王贞诏令的次日,便率领十万彭城宋军北上,每日急行百里,在宋王贞下诏的第四天,也就是从彭城出发的第三日傍晚,便杀到商丘城五十里外。
当日夜间,齐将触子一听宋国上将军臧子已经率军杀到城南五十里外,不禁吓了一跳。
“臧子来的好快。”
触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囔囔道:“彭城距离商丘约四百里,算算时间,臧子行军的时间才不到三天,算算距离,臧子率军每日需要急行百余里。
连续三日急行军,再加上臧子所部的士卒并非精锐之师,乃是仓促成军的乌合之众,如此,臧子的十万大军必然已经疲惫非常。
而我军强攻商丘四日,却发现城中守军士气始终保持高涨。
所以,既然仓促之间无法快速攻克商丘城,那本将就先破臧子,然后用臧子的人头来敲开商丘城的大门。”
下定决心后,触子又开始算计起臧子来。
“臧子初到,若是我停止攻城,然后率大军压上,则臧子见商丘城稳,必避而不战。
所以,明日我还需继续佯攻商丘城,以引诱臧子出击。
臧子来,我以偏师拒之,待偏师缠住臧子之后,我大军则可行雷霆之势,奔袭臧子,如此,则臧子必为我所擒。”
确定好计划后,触子又沉吟道:“韩燕两国,攻城之时消极怠战,所以,接下来就当以韩燕两国联军引诱臧子,置之于死地,而后战,则战之必胜。”
说罢,触子立即下令道:“传我将令,让韩燕联军明日南下拦截臧子所部,待他们与宋军交战后,本将会立即派出援军支援他们。告诉他们,臧子所部乃是疲惫不堪的乌合之众,若是他们两国联军连臧子都拦不住,那就休怪本将不客气,对他们进行军法处置。”
“诺。”
“传令给鲁卫等国联军,让他们做好准备,明日随时准备南下支援拦截臧子的韩燕联军。”
“诺。”
“传令给赵魏联军,让他们明日主攻商丘城,待本将击破臧子所部,再与他们合攻商丘。”
“诺。”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联军溃败
另一边,臧子率军扎营后不久,便得到了太子服的消息。
“楚王出兵三十万相助。”
臧子心中一沉。
“三十万大军,这数量也太多了。现在楚国寿春的大军不过十万,为了聚集三十万大军,那就得再征召二十万大军,这期间必得耗费一两月时间不可。等到楚国三十万大军杀到商丘,可能就需要三月时间。
近三个月时间···看来楚王是怀疑我宋国的心意,并打算借刀杀人啊!
先让我宋国消耗联军士气战力,然后率军与联军大战一场,以报之前的函谷关之战的恨意啊。甚至,还有意借联军之手大幅度削弱我宋国。”
想着,臧子皱了皱眉:“三个月时间太长,商丘城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但楚大宋小,如今既然楚王有意要让我宋国消耗联军实力,那为了宋国,为了商丘,为了能让楚国尽快出兵,那我也只得如楚王所愿,拼死一战,如此才能让楚王相信我宋国。
不过,广施拼死一战还不够,我宋国为了保全自己,还得狐假虎威一番。”
下定决心后,臧子立即写下一封亲笔信,然后招来一个门客道:“快,立即将此信送到太子服手中,请太子再去一趟楚国,请楚国尽快出兵。”
“诺。”
“传令,立即派人在国中各处宣扬楚王已经答应我宋国新王求援的请求,楚军不日将出的消息。”
“诺。”
门客走后,臧子又开始安排军队,准备明日突袭联军,以策应商丘城,让联军无法全力攻城。
次日一大早,太阳还未出来,臧子便率军向商丘城方向杀去。
大军才急行十里,此时,一个斥候来报:“将军,联军在商丘城外摆开阵势,开始攻城了。”
“再探。”
“诺。”
又五里。
“将军,韩燕两**队异动,正在南下。”
臧子闻言眼皮一跳,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这韩燕联军便是各国用来阻截他的大军。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豁出去了,不管前来拦截的是谁,又有多少人,他都只能一战,拼死一战,这才能为商丘城提供喘息之机。
眼前这一战,他是非打不可,无论损失有多大,但只要能打出宋军的气势来,那就是胜利。
想着,臧子带着一股杀机道:“再探。”
“诺。”
又走了五里。
“将军,三万韩燕联军南行十里后停下,并摆出防御阵势,原地驻守。”
臧子闻言,立即拔出宝剑喝道:“将士们,前方十余里处,韩燕联军正在阻截我等前去拯救宋国。
且,若是齐军也就罢了,但区区韩燕两个屡遭各国欺凌的小国,两个兵无战心将无战意的两万疲弱之军,竟也敢与我强宋为敌,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诸将士听令,随本将击溃韩燕联军。”
周围的宋军将士一听,知道前方只有两万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而且还是被齐国逼着来伐宋的软柿子,不禁精神一振,齐声吼道:“杀。”
很快,军令传到所有宋军将士耳中,众将士一听,前方只有两万软弱可欺的韩燕联军,顿时信心倍增士气大振。
然后,十万士气如虹的宋军,便向十里外的韩燕联军扑去。
不多时,臧子率宋军杀到韩燕联军阵前两里处,而后,臧子快速扫了一遍前方韩燕联军战阵,见对方阵容却是非常齐整。
见此,臧子心下沉吟:“韩燕联军以逸待劳,且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列阵,单从外表看,并无优劣之分。
不过,之前秦韩之战,韩国元气大伤,此时韩国随齐国伐我,战胜了也没好处,而且韩国自己还要防备秦国,所以,我敢肯定,韩国伐我大军一定是一群刚刚征召起来的,已经被秦国吓破胆的乌合之众。
此战,我军胜机就在韩军哪里!”
说着,臧子又快速扫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大军,见自己的大军急行三十里后,阵型已乱。
但臧子对此毫不在意,一边继续向前杀去,一边下令道:“传令,区区韩燕弱旅,根本不堪一击,大军不必重整阵型,直接杀过去。”
说罢,臧子又调集自己亲卫,以及彭城的精锐之师,直接向韩**队的战阵扑去。
另一边,燕将张魁见臧子连整军都没整,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来,不禁大喜道:“我以逸待劳之师对疲惫不堪之军,我严阵以待之军对阵型散乱之兵,我还有大量援军,而宋国已无援军,看来宋国要灭亡了啊。”
说罢,张魁立即大吼道:“准备,迎敌。”
“传令,立即派人向触子将军求援,就说我军已经与宋军接战。”
“诺。”
两军一接战,宋军立即对韩燕阵地发起猛烈的冲击。
一边是决死冲锋,另一边是原地待援,一边是不计一切代价,另一边每时每刻都在想保存实力。
于是,两军一交锋,宋军立即撕开了燕军第一道防线,接着又突破了第二防线,而后又冲进第三道防线。
转瞬间,燕军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此时,反应过来的燕将张魁,急道:“稳住,稳住,宋军乃是乌合之众,我横扫北地的燕军岂能被宋军一战而破。”
说着,张魁一边鼓舞士气,激励士卒,一边调兵加强第四道防线。
一会儿功夫后,正当张魁亲自坐镇第四道防线,正当燕军勉强拦住宋军兵锋的时候,张魁望着前方还在源源不断涌来的宋军,脸色微微一白,再次下令道:“快,速去求援,就说宋军攻势极为凶猛,我军快抵挡不住了。”
“诺。”
求援的使者一走,那边,一个斥候快速跑来: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宋将臧子亲自率军冲击韩军阵线,韩军抵挡不住,已经败退了。”
“什么?”张魁大惊,然后向西方一望···果然,韩军已经败退,而且臧子的将旗正向燕军侧翼杀来。
见此,张魁大骂道:“废物,真是废物,竟然连宋军的第一波攻势都没拦住,难怪二十韩军差点被十五万秦军杀得全军覆没。”
骂毕,张魁为避免燕军全军覆没,立即下令道:“传令,撤退。”
另一边,臧子率领亲卫与彭城精锐正准备从侧翼突击燕军,但刚走到一半,却见燕军主动退了。
见此,臧子立即喝道:“将士们,韩燕联军果然是弱旅,诸将士随我追···”
此时,齐军阵中。
触子一得到宋军与韩燕联军联军交战的消息后,不禁笑道:“触子中计矣。”
“传我将令,立即让鲁卫等国联军南下支援韩燕联军。”
“诺。”
“传我将令,前线攻城之军放缓对商丘城的攻势,重点转为防止城中守军出城捣乱。”
“诺。”
“传令,大军调整阵型,摆出攻击阵型,准备向南突击宋军。破宋军,杀臧子。”
军令一下,齐军纷纷附和道:“破宋军,杀臧子···”
此时南方,鲁将慎滑厘正率领四万鲁卫邹等多国联军南下支援韩燕,意图缠住宋军,为齐军围歼宋军提供机会。
才行五里,就先后接到韩将韩忧与燕将张魁的求援信息。
此时,慎滑厘笑着对身侧的卫国将领卫泉道:“早就知道韩燕两国作战不尽心尽力,消极怠战,这不,才刚刚与宋军交战,就先后两次前来求援了。”
卫泉摇头道:“唉,韩燕联军这是被逼着来伐宋的啊!”
慎滑厘闻言,脸色一变。
同样都是被逼着来伐宋的,韩燕联军可以消极怠战,但他们鲁卫等国联军却连消极怠战也不敢。
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韩燕联军呢!
想着,慎滑厘只是沉重的下令道:“传令,加快速度,驰援韩燕联军。”
又走了三里,慎滑厘等人得到韩燕联军溃败的消息。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然后南下的鲁卫联军撞上败退的韩燕溃军。
鲁卫联军为溃军一冲,接着臧子亲自率军一冲,慎滑厘等人还未反应过来,鲁卫联军溃败。
而后十万宋军挟持着七万溃军向北方冲去,韩燕鲁卫溃军带着十万宋军冲向北方···
另一边,齐将触子整顿好军队,大军南下走了四里路,便有斥候来报:
“报···将军,不好了,韩燕联军一触即溃,现在宋军正追杀者韩燕联军向北而来,距离我军已经不足十里。”
触子闻言,脸色一变,然后想起南下的鲁卫联军,脸色再变。
韩燕联军拦不住宋军,那鲁将慎滑厘率领的十几个国家组成的四万联军就更加拦不住宋军。
所以,现在他只有原地防守,以及立即撤退两条路。
若是立即撤退,舍弃前军的情况下,倒是可以保住齐军主力,但是经此一败,联军士气大跌,宋军士气高涨,再加上楚国援军即将到来,那攻克商丘城的希望就没了。
甚至楚宋联合后,齐国灭宋的计划也将破产。
而若是原地驻守,并调赵魏联军来援,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想着,触子立即下令道:“快,传令,原地列阵,摆出防守阵形。传令先锋,原地列阵,让他们务必拦住宋军。”
“诺。”
“传令,让赵魏两军立即来此,合我三国之力攻破宋军。”
“诺。”
军令下达不久,又有斥候来报:“报···将军,鲁卫联军撞上溃军,与臧子战,一触即溃。”
虽然触子对此早有预料,但他真的听到鲁卫联军也一触即溃的消息后,依旧脸色被气红,差点被气得吐血。
这一刻,触子心中大恨。
而后,等齐军主力勉强摆好阵形,此时,臧子已经挟持着近七万联军杀来。
接着,臧子驱使溃军击溃在前拦截的齐军先锋,然后又撞上齐军主力。
溃军冲击齐军主力,破四条防线,不得进,而后,溃军被齐军杀散。
触子虽让齐军杀散溃军保住了齐军阵型,但齐军士气仍然止不住的大跌。
接着,稍稍整顿好阵型的臧子,立即亲自率军对齐军发起冲锋。
齐军死战。
二者相持不下。
此时,就在商丘城西面的赵魏联军接到齐军求援的消息时。
商丘城中,早就得到消息的守军,已经将城中剩下的所有精锐之师全部集结起来。
然后,八十多岁的宋王偃亲自在城墙擂鼓鼓舞士气,六十多岁的宋王贞亲自领兵出战,大将军曹斌亲自充当先锋,五万久经战阵的精锐宋军,士气暴涨的杀出商丘城。
大军出城,一战而破触子留在城外拦截守军的齐军。
接着,宋王贞没有理会齐国溃军,而是直接杀奔触子率领的齐军主力。
再战,激战两刻钟后,被两面夹击的齐军,渐渐不敌,接着,齐军败退。
而后,宋王贞与臧子合兵一处,共同追杀齐军。
追及,再战,齐军溃败。
其后,宋王贞率大军追杀四十余里,直到天黑这才罢兵。
另一边,绕城而走驰援齐军的赵魏联军,则在走到北城时便得到齐军败退的消息,而后,赵魏联军大恐之下,直接率军退走回国。
次日,大破联军的宋王贞,以大将军曹斌为将,向西收复失地,以上将军臧子为将,向东收复失地。
而另一边,齐将触子在收拢残兵后,以燕军作战不力为名,将前来议事的燕军主将张魁抓捕,并直接将其斩首示众,以泄愤怒。
其后,燕军大怒,不愿再跟随齐军。
于是,燕军副将率领万余燕军含恨而去,并绕道魏国返回燕国。
是役,宋国威名大振,伐宋联军崩解。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田文之谋
楚国寿春。
“伐宋联军竟然败了?”熊槐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然后迟疑的看向前来禀报的邓陵光。
只是,当熊槐看到邓陵光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联军真的败了。
但,熊槐还是情不自禁的再次问道:“贤卿,联军真的败了?”
邓陵光再次点了点头:“大王,千真万确,臣已经再三确认了。”
“···”熊槐沉默了一下后,开口道:“废物,真是废物,三十五万大军对阵十万乌合之众,竟然一战败北,毫无还手之力,触子真是浪得虚名。”
说罢,熊槐又皱起眉头,之前楚国的计划是舍弃宋国,然后用宋国激发齐国与各国矛盾,但是现在,宋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然打赢了这场存亡之战。
这下,楚国准备已久,用来激化矛盾的手段,现在全都胎死腹中,施展不出来。
想着,熊槐再次疑问道:“宋国为何能打赢这场战争呢?这不合常理啊!”
此时,邓陵光听到楚王再次对宋国能打赢表示迟疑,本来站在原地如柱子一般的他,此刻也忍不住了,开口道:
“大王,义战则胜,不义则败,这正是合乎天道人情的。
之前,宋王偃不敏,罪于外而乱于内,大臣离而百姓怨,战则不义,是故宋国才会屡遭挫折。
但是,后来宋王偃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向群臣百姓请罪,并且还主动退位让贤。
在宋王偃退位之后,宋国已经从不义变成了有义,从有罪变成了无罪,是以宋国上下立即万众一心。
同样也在宋王偃退位那一刻,联军也从讨伐有罪的正义之师变成了贪婪土地财富的不义之军。
所以,宋国战而胜之,这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相反,臣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熊槐一滞,他本想用滕国、中山国的事情来反驳邓陵光的。
但想了想,难得邓陵光会开口发表见解,虽然他话里话外全都夹带这墨家私货,但这也算难得。
更何况,熊槐也觉得他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宋王偃退位后,宋国内部最大的问题得到解决,而外部又多是魏韩燕鲁卫这样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
这样一算,好像宋国能打赢这场战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熊槐笑了笑道:“贤卿说的有道理!”
说着,熊槐想了想,然后问道:“寡人刚刚听贤卿禀报,似乎联军败退的时候,齐将触子让人斩杀了燕将张魁,是有这回事吧?”
“是有这回事。”邓陵光点头道:“齐将触子杀燕国主将张魁泄愤,并将战败的责任全部推给燕国,此事引发了齐燕两军发生重大冲突,当时,若不是燕军实力太过弱小,恐怕愤怒的燕军已经对齐军展开进攻了。”
熊槐笑着点了点头:“好,有这回事就好,既然宋国打赢了此战,那寡人也只好改变策略了。”
说着,熊槐吩咐道:“贤卿,立即给齐赵燕三国中亲近我楚国的人传信,让他们将这事扩大化,让齐国向燕国问责,让燕国向齐国讨说法,并让燕国联系赵国,然后也将赵国拉下水,瓦解齐赵两国的联盟。”
“唯。”
“传诏,以中大夫左成为使,访问宋国,祝贺宋王贞即位,并加强楚宋两国的关系。”
“唯。”
“传召给司马,就说宋国战事已经结束,征兵令取消。”
“唯。”
田文府中。
还在与齐国交接各国散布齐国威胁论的田文,从司马景缺哪里得到宋国大破联军的消息后,脑袋同样也愣了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无能,实在无能,三十多万大军竟然被十几万宋军击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田文一面叹恨自己已经投入了三万金的散布齐国威胁论的计划全部打了水漂,一面痛骂触子的无能。
此外,田文更是恐惧,一旦齐国战败的事情,让楚王误以为齐国名不副实,不在将齐国当作威胁,然后不再重视他,甚至也不再继续投入钱粮针对齐国。
那···那他的楚王这个提款机可就没有。
虽然他还有广信君的爵位以及封地,但那点收入根本就无法支撑起他现在门下的千余门客。
想到这,田文一面更加激烈的对触子狂喷,一面唉声叹气起来。
此时,田文身边的门客公孙弘一见田文脸色难看,凭他对田文的了解,很快就明白了田文的担忧。
接着,公孙弘沉吟许久,然后在田文骂骂咧咧时开口道:“君上,此次宋国大破联军,正是君上的机会啊!”
“嗯?”田文一怔,立即停止辱骂,然后看着公孙弘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弘拱手道:“君上,此时此刻,你不应该痛骂触子无能,相反,而应该大力褒扬触子的才能,然后向楚王进言,说触子才能齐国无出其右,此番战败非战之罪也,楚国应趁触子战败之际,散布谣言拿下触子,趁机断去齐国一臂,然后换上楚王心仪的将领作为齐将。
楚王一听,必定答应下来。
只要楚王答应,那君上便可用楚国的力量来控制齐国,然后有可用齐国的力量来提升自己在楚国的地位。
诚如是,则君上将权倾齐楚矣。”
田文一听,立即答应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田文发动门客,到处替触子扬名,待寿春城中的人都在叹息触子为各国所累的时候,田文则悄然进入楚宫。
楚宫中。
熊槐听了田文的话后,立即心中一动。
他当然不会仅凭田文的鼓吹,就相信触子乃是天下名将,甚至才能不在匡章之下等等。
但是,他通过知北涯对触子的了解,自然知道触子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宿将,虽比不上匡章,但距离匡章也没多远。
若是能趁机换下触子,然后换上一个平平常常的将领,那对楚国来说,绝对大为有利。
想着,熊槐立即应道:“好,广信君所言极是,寡人愿资助贤卿五千金,请卿促成此事。”
田文一听,心中大喜的行礼道:“请大王放心,臣一定拿下触子。”
······
另一边,触子返回齐国临淄后,因伐宋失利被齐王地痛骂一顿,甚至还隐隐有失势的迹象。
然后没过几天,临淄城中又发生了大量攻击触子无能的声音。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燕国请罪
众口销金之下,触子大恐,急忙查探那些人在诋毁攻击他的,而后一查便查出攻击他的人大都是田氏宗亲,甚至这背后还隐隐有田文的影子。
触子大恐,然后找到了齐相周最。
周最一听田文插手此事,担心田文趁齐国战败,借楚国的力量重新返回齐国。于是,大恐之下,周最立即进宫面见齐王,说齐王地以田文卖齐国事。
齐王地在周最游说下,再次相信了触子,然后将战败的责任推给燕国,并当即遣使去燕国质问燕王。
另一边,燕国。
“大王,咱们跟齐国拼了,为大将军报仇。”
“对,拼了,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是可忍,孰不可忍!”
“愿用我的鲜血洗刷大王身上的耻辱!”
原本,联军伐宋失利的消息传回燕国,燕王还曾叹恨许久,恨宋国不亡,亦恨燕国策划许久的大计不成。
原本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的各国联合伐齐的大战,也因为联军的失利,而再次陷入遥遥无期之中,同时,他报仇雪恨的日子,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燕王职叹恨间,齐国擅杀燕国大将军张魁的事情传回蓟都。
原本就报仇无望,大为失望的燕王职,一听燕国受此屈辱,顿时心乱了。
而后,燕王职立即召见,然后就出现了群情激愤这一幕。
燕人本来就对齐国心怀仇恨,不满燕王对齐国卑躬屈膝俯首称臣,现在齐国又把燕国大将军处死了。
这等极尽屈辱之事,所有人都不能忍。
于是乎,燕国贵族群起而动,纷纷进言要求燕王派出使者严厉斥责齐国,责问齐国为何擅杀燕国大臣,若是齐国不给燕国一个答复,那就与齐国决裂进行报复,决一死战云云。
就在燕王职心情激动见,无意间瞥见一手策划交好齐国,并以苏代为间鼓动齐王伐宋,然后联合各国伐齐的燕相乐毅,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前头,什么话都没说。
燕王职本以为乐毅正在为策划失败而自责,便开口问道:“相国,寡人欲与齐国决裂,不知相国以为如何?”
乐毅闻言,看了看燕王,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群臣,接着一脸悲痛的道:“齐国杀我大将,这是对我燕国莫大的羞辱,臣受大王知遇之恩,至此之际,也愿跟殿中群臣一样,拼此身躯,杀一二齐国士卒,便心愿足矣。”
燕王职闻言,脸色一僵,他知道乐毅乃是大才,所以一到燕国便换下宗室相国,改任乐毅为相。
而乐毅也不负他所望,担任燕相后,一面整顿朝政,变法强国,一面改革兵制,增强军力,而且还一手策划了燕国围困齐国的计划。
这样的大才,现在竟然说要杀一两个齐军士卒,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这不仅是对乐毅自己的羞辱,也是对他这个燕王识人不明的羞辱。
想到这,燕王职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冷静的乐毅,然后又看了看依旧群情激愤的群臣。
他张了张口,在群臣的请战声中沉默许久,然后拔出腰间宝剑,用力刺穿王案后,便独自一人拂袖而去。
“呃···这···”群臣见此,皆不解其意,不知大王是愤怒呢?还是不愤怒!
不久后,侧殿中,已经恢复冷静的燕王职,看着面前的乐毅道:“相国是不赞同寡人此时与齐国决裂!”
“正是如此。”乐毅点了点头,然后脸色沉重的拱手道:“大王,齐国强大而燕国弱小,而且,之前我们让苏代极力鼓动齐王灭宋,借此孤立齐国的计划已经失败。
此时此刻,齐国并没有与楚赵两国反目,再加上魏韩两国元气大伤,仅凭我们争取到的秦国,未必是齐国的对手。
而且,就算我们联合秦国击败了齐国,以秦国远离齐国的现实,最多也就是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就会退兵,根本不可能极大的削弱齐国而壮大我燕国。
可是,一旦失败,齐国兵威大振,那对我燕国而言,就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此时伐齐,成则无功,而且战后还会招致祸患,败则大亏全输,这左右都是失败的结果,绝非明君贤君的抉择。”
燕王职闻言,面有不甘地道:“难道寡人的心腹大将就这么被齐国白白处死了,而寡人却什么都不做,就在这王位上眼睁睁的看着?”
“不,我们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乐毅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在燕王职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大王应该派出使者去齐国临淄。”
燕王职一听,精神一振,看着乐毅道:“去痛陈齐王地的无德,以及寡人的愤怒?以让齐王向寡人认错,然后再赔点土地给寡人。”
“不!”乐毅拱手道:“臣的意思是,请大王亲自写信给齐王,向齐王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燕王职一听,一张已显老态的脸,顿时扭曲起来:“相国,齐王杀我大将,不让齐王向寡人道歉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让寡人去给齐王道歉。
这···这···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是非不分,不知廉耻的事吗?”
“有。”乐毅看着燕王职道:“当年越王勾践侍奉吴王夫差比这更过分。”
燕王职闻言,扭曲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此时,乐毅有拱手道:“臣让大王去给齐王认错,其目的有三,其一是为了避免齐国报复,齐燕两国乃是世仇,齐国一直对我燕国抱有警惕之心。若是大王对大将军张魁被齐国所杀一事不闻不问,那齐国必得会以为大王居心不良,准备报复。
如此,以齐王地的为人,他必定会先下手为强,出兵伐我以震慑三晋。”
燕王职闻之,脸色一变,怒道:“齐国杀了我大将还不够,难道他还敢来攻打我燕国,他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乐毅沉重道:“请大王不用怀疑,那齐国有什么不敢的,若是齐国真的不敢,那就不会杀我大将了。”
燕王职脸色一沉。
接着,乐毅又开口道:“这二个目的就是争取各国的同情,以及进一步孤立齐国。如今魏韩两国的实力远不如我燕国,而我燕国在遭遇大将被杀这样的屈辱的情况下,依然还向齐国臣服,各国必定不会以为是我燕国主动的,而会以为是被齐国逼的。
如此,魏韩两国见燕国进一步臣服齐国,必定也会担心齐国对他们进行报复,继而也一定派人向齐国请罪,表达顺从之意。
而我燕魏韩三国继续臣服齐国,则楚赵两国将会继续重视齐国,而不会因为齐国的战败而轻视齐国。
楚赵两国重视齐国,对齐国抱有警惕,便会继续遏制齐国,而不会与齐国进一步交好。
这就是我臣服齐国,却使得齐国被孤立的办法。”
燕王职听到这,才认可的点了点头。
乐毅顿了顿后,继续道:“而这最后一个目的,便是联合各国共同伐齐。
请大王在向齐国认错后,一面重礼厚赂赵国,一面派人亲近魏韩两国。
齐国为宋国所败,各国联盟瓦解,而且宋国新君即位,楚宋两国亲密无间,如此,齐国必定不会再继续伐宋。
而燕魏韩三国臣服齐国,这必将继续助长齐王地的骄纵之心,然后我们让苏代继续鼓动齐王地对周边的国家动手。
无论齐王地是否动心,魏韩两国一听齐国内部再次出现对外征战的声音,必恐。
如此,大王便可派人游说魏韩两国,然后咱们燕魏韩三国共同朝拜赵王,请赵王主持大局。
我三国朝拜赵国,齐国必怒,继而怨赵,赵为齐国所怨,必恐,而后大力笼络我燕魏韩三国。
如此,齐赵联盟必定崩溃,而后反目成仇。”
说着,乐毅咽了咽口水,见燕王职脸上已经露出喜色后,接着道:“大王,齐赵两国反目成仇后,齐国就只剩下楚国这一个盟友了。
现在的楚国,因为变法的缘故,内部矛盾已经十分尖锐激化,因为楚王还在的缘故,其内部的大臣贵族全都不敢有异动,但楚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楚王年岁已高,楚太子虽监国多年,但是楚太子少有功勋,一旦楚王崩,太子即位,以太子的威望,其未必能压服国中群臣。
所以,对楚太子而言,他现在最急缺的,便是一场赫赫战功,以提高自己的威望。
这就是我燕国的机会,只要齐赵反目,然后我燕国与三晋组建联盟共同对抗齐国,那楚太子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楚国内部的变法派,也不会放过这个壮大自己的机会。
如此一来,楚国必定会忍不住顺应天下大势,然后对齐国出手。楚国一动,则宋国必定影从。”
说着,乐毅看着燕王职笑道:“大王,公子欣即将成年,而楚太子之女亦即将及笄,大王何不派人向楚王以及楚太子求取女王孙为公子欣之妇,以亲上加亲。”
燕王职闻言,不禁哈哈一笑:“善,寡人稍后就下诏,让谷阳君返回楚国替公子欣求取女王孙。”
此时,乐毅又开口道:“大王,为了避免秦国接受齐国的贿赂,在我联军伐齐之时,出兵攻打我后方,臣请大王亲自出面,请求秦国出手相助。
如今秦国为齐国所阻,兵不敢东出,甚至还交还土地给魏韩两国以和。
以臣观之,秦王屈节下交,归地于疲魏弱韩,其必恨齐楚两国深矣。
所以,只要大王开口,请秦国出兵伐齐,则秦王必许之。
秦楚两国出兵,三晋附从,再加上我燕宋两国,合七国之力,则齐国必败。
如此,则大王的志向必可得以伸张,而燕国的血仇也将得以洗刷矣!”
燕王职一听,立即坚定的点头道:“好,为了报仇雪恨,别说是向齐王低头,就是效法越王勾践,寡人也忍了。”
说着,燕王职又看着乐毅感叹道:“常人随波逐流,而不知其所处,聪明人则会顺应时势,然后谋求利益,而唯有真正的大贤,才能在逆境之中看到机会,并随机应变,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相国就是这样真正的大贤,寡人能得相国辅佐,实乃寡人之福也·····”
数日后,燕王职派去想齐王请罪的使者还未进入齐国边境,而齐国斥责燕国的使者便抵达了燕国蓟都。
接着,燕国大殿之中,齐使当着燕国大臣的面,狠狠的将燕国斥责了一番,然后将之前伐宋失败的罪责全都推给燕国,并要求燕国谢罪,否则,齐国大兵顷刻将至。
而后,被齐使的傲慢无礼以及无耻点爆的燕国大臣,纷纷请求与齐国同归于尽,但···
愤怒的燕国群臣全都被燕王职压了下来。
不仅如此,燕王职还亲自向齐使谢罪,并当场下令,再以太子郑为使,带着丰厚的礼物去临淄向齐王请罪,请求齐王地的宽恕···
齐国临淄。
齐王地得知燕王职不仅主动认错,而且还在齐使的逼迫下主动送太子为质于齐。
见此,齐王地不禁感叹道:“燕王面对如此羞辱,依旧能忍耐下来,这说明燕王斗志已失,心气已无,已经不足为虑矣。
不过,燕国还是有一心为国,愿意为国赴死的大臣的,亦不可轻辱。”
想着,齐王地下诏道:“传诏,重礼礼遇燕太子郑,不可对燕太子无礼。”
“传诏,遣使与燕国交好,再次从北地退兵,以示寡人欲与燕国交好之意。”
“唯。”
不久后,燕国派太子朝见齐王的事情被三晋得知。
三晋一面嘲笑燕王无胆,已经彻底被齐国打怕了,不敢再提复仇之事,同时,三晋也跟着派人去齐国朝拜齐王。
尤其是魏韩两国,唯恐背上战败责任的魏王韩王,效法燕王,也派出各自的太子前去临淄朝见齐王地,以避免遭到齐国打击报复。
接着,赵王何听说魏韩之事后,立即派出已经接替病故的赵成为相的左丞相李兑,前往齐国迎娶齐王之女为后。
消息传到各国。
宋王偃:“一群无胆鼠辈!”
秦王、楚王、宋王贞:“···”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许行之死
楚国。
“燕王这样也能忍?”熊槐听到燕国主动请罪,甚至还主动送太子为质的消息,不禁为燕王的忍功大大的吃惊了一把。
之前,他派人鼓动燕国群臣向燕王请战,意图让燕国与齐国决裂,然后促使齐国伐燕,继而散布恐慌鼓动三晋救燕。
如此,只要三晋还有燕国与齐国反目成仇,那天下伐齐的大势就形成了。而楚国也可以伙同秦国,联合三晋燕国还有宋国一同伐齐。
但,他万万没想到,燕王职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么能忍。
现在,燕王这么一忍,三晋惊慌之下纷纷入朝,齐国本来已经动摇的地位,瞬间又稳固了。
同时也宣告楚国的计划也失败了。
想着,熊槐愤愤不平道:“唉,燕王也实在是太窝囊了,若是齐国擅自处死寡人派去帮助齐国的大将,而且还是大将军,那寡人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与齐国决一死战···”
就在熊槐喷着燕王职之时,前来禀报的邓陵光,则一如之前,杵在哪一动不动,既不提建议,也发表看法。
熊槐喷了一阵后,想了想,自感现在还不到伐齐的时候,也只得暂时等待时机。
于是,熊槐吩咐道:“贤卿,再给广信君送去万金,让他去三晋继续散布齐国威胁论,离间齐国与三晋的关系。”
“唯。”
另一边,田文府上。
田文得到齐国的消息后,比起熊槐还要惊怒万分:“好你个昏庸无能妒贤嫉能的暴君,我跟你势不两立。”
之前,田文本想趁齐国之败,伺机拿下触子,然后换上一个亲近他的大将。
但不想,贬斥触子的计划却被齐相周最破坏了。
本来,田文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一味周最与触子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所以周最才力保触子。
但就在刚刚,田文从他在宫中的内应哪里得到消息,原来齐王地之所以轻饶触子,并不是因为周最的游说,而是因为齐王地知道他田文出手了。
齐王地一听他暗中出手,就立即放过了触子。
要知道,三十多万联军为十余万宋军所破,这对齐国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就算杀了触子,也不算暴虐。
就这,齐王地一听他准备拿下触子,就立即放过了触子,并且还让触子担任齐国主将。
这···这哪是放过触子啊,这分明就是在想天下宣布,不放过他田文啊!
哪怕是他田文已经跑到了楚国,已经在楚国担任的楚国外相,也不准备放过他啊!
“可恶,暴君田地,我田文跟你势不两立····”
此时,田文气极,然后大吼一声,直接掀翻桌案。
而周围的门客见此,无不噤若寒蝉,竟无一人开口相劝。
不久后,邓陵光来,再次赠予田文万金。
田文得金之后,立即进宫拜谢楚王,然后再次发动自己的影响力,让在三晋到处散布齐国的谣言。
与此同时,秦燕两国派去三晋的人,也开始在三晋散布各种谣言。
渐渐的,各种关于齐国不好的谣言,开始在三晋大肆传播。
从朝中到地方,从贵族到平民,到处都是齐国不好的言论。
虽然三晋的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但随着三晋入朝,天下的局势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楚国寿春。
这一日,熊槐一如平常的起来,一如平常的逗了逗公子宪章,然后一如平常的看书,而后,午后,一个侍者匆匆来报:
“大王,江东守庄蹻急报,大司农许行在吴城府邸中亡故,江东百姓闻之,如悲亲戚。”
熊槐闻之,脑袋一懵,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之前,许行返回楚国后,曾上书提议在楚国江汉之间大修水渠,熊槐采纳了这个提议。但是,因为修建水渠乃是功在千秋的事情,所以,面对宗室的抢夺,熊槐将主持修建水渠的职务交给了当时的司空昭鱼,而补偿给许行左工一职。
其后,虽昭鱼亡故,但主持修建水渠的职务始终没有落到许行头上,为此,许行心中也多有怨言。
对此,熊槐虽然心中清楚,但面对势力强大的宗室,也只能委屈了许行。
再后来,江东变法,面对江东浓厚的奴隶制生产关系,十分落后的的集体协作生产方式,为稳定江东,熊槐便让在民间声名最好,号称当世圣人的许行前往江东,并委任许行为大司农。
也多亏了许行的好名声,以及许行率领其门下弟子深入民间,用他的圣贤的名声安抚江东百姓,并教民众以耕种事,这才让因变法而不稳的江东稳定下来,并让江东百姓快速从以村庄城区为单位的集体耕种方式中走出,并快速适应了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方式。
而且,许行以自己名气作保,在江东推行圆形方孔钱,并取代原本越国的货币,从而在日常生活中斩断越国的残留,这也是江东百姓快速忘记越国的重要原因。
可以说,江东变法能够成功,甚至江东现在能融入楚国,许行是有大功的。
想着,熊槐哀叹道:“许子亡故,此乃寡人之失,亦是我楚国的重大损失。”
“传诏,追封大司农许行为广野侯,享食邑万户,以诸侯之礼相葬,让其陪葬···”
说着,熊槐顿时停顿了一下。
他本想让许行葬在自己陵寝之侧,为自己陪葬的。
但他想了想,觉得许行在江东的事迹,让许行给自己陪葬,似乎是委屈了许行。
许行生前已经倍受委屈了,若是让他死后在受委屈,这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熊槐沉吟许久,才接着开口道:“让广野侯葬于会稽山,并在大禹宗庙之侧,为许行修建副庙,以供世人瞻仰。”
“传诏,广野侯病故,其爵位由其嫡长子继承,为广野君,享食邑万户。凡广野侯子嗣,许其等在会稽山为广野侯守孝三年,其后再行任用。”
“传诏,广野侯病故,寡人甚哀之,着令吴城挂白幡三月,以示哀悼,并准许百姓自行祭奠广野侯。”
“传诏,广野侯病故,此楚国之伤,寡人决意在寿春城中挂白幡三日,并沐浴斋戒三日,暂停公事三日,以示哀悼之意。”
说着,熊槐想了想,又开口道:“传诏,大司农病故,国事不能耽误,是故,寡人决定以广野侯弟子陈辛为江东司农,继续主持江东农事。
三日后,寡人将召集朝中重臣,众议大司农人选。”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百年韭菜
三日后,熊槐召见群臣议大司农人选。
大殿中。
熊槐从自己袖中上拿出一枚布币(铜钱一种),向群臣示意道:“诸卿可知寡人手中之物为何?”
群臣看着楚王手中的铜钱,面面相觑,不知楚王在众议大司农人选的时候,拿出一枚普通的铜钱有何用意。
众人疑惑间,昭雎最先开口道:“大王,此乃百姓日常所用之钱。”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昭雎,诧异万分的道:“这竟是百姓日常所用铜钱,这简直是岂有此理,那令尹可知这铜钱是谁人所造?寡人似乎记得,我楚国从未铸造过这般模样的铜钱。”
昭雎一怔,以为楚王对楚国百姓使用布币不满,立即应道:“回大王,这布币乃是魏韩两国所造,因我楚国与魏韩两国多有商队往来,是故魏韩之铜钱,在我楚国多有流通。”
“原来是从魏韩两国流入我楚国的。”熊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后再次询问道:“既然这铜钱是从魏韩两国而来,那想必这铜钱也是有价格的,不知令尹可知,此魏韩铜钱价值我楚钱几何?”
昭雎做过工尹柱国,也曾出使魏韩两国,自然知道魏韩铜钱的价格。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楚王的意思,但他依旧还是应道:“回大王,流入我楚国的魏韩铜钱,有大小两种,其中大钱一枚可换我楚国铜钱七枚,而小钱一枚可换我楚国铜钱四枚。”
“原来令尹也知道这铜钱的价格啊!”熊槐听到这,语气一沉,立即追问道:“那令尹可知这一枚魏韩小钱重几许,而我楚国一枚铜钱重几许?”
昭雎一听,已经隐隐知道楚王在说什么了。
他曾担任过工尹,自然对楚国的铜钱知道的一清二楚,同样也对魏韩两国的铜钱重量略有所闻。
楚国一枚铜钱重约四五铢,而魏韩两国的铜钱,大的重约二十铢,小的重约十四铢。
就算将所有的楚钱全都按四铢算,那四枚楚钱就有十六铢重,这样一对比,就是用楚国的十六铢铜钱换魏韩两国的十四铢铜钱,亏。
而若是用五铢的铜钱算,那就是用二十铢换十四铢,大亏。
这还是一换四的小钱,若是一换七的大钱,那楚国更吃亏,血亏。
两百年来,楚国与魏韩两国的商队交流,一直都是如此,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所以也没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但是,现在楚王一再朝中公开此时,昭雎立即发现其中大为不妥了。
想着,昭雎立即起身,急忙走到殿中,长拜道:“大王,臣身为令尹,未曾发现我楚国为魏韩两国所欺,死罪,死罪!”
昭雎一请罪,更钱币有关的太府尹金军同以及工尹公输正,也跟着起身来到昭雎身后,拜道:“臣有罪,请大王赐罪。”
群臣一看,心中一凛,纷纷请罪道:“臣等有罪。”
“哼!”熊槐冷哼一声道:“有罪,你们是有罪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诸位都是我楚国重臣,却无一人发现其中问题。
但寡人可是听说,魏韩两国的商人,可是早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大量将魏韩两国的铜钱运到我楚国,换取我楚钱后,又再运回魏韩两国,将我楚国铜钱融了铸成魏韩两国的铜钱再运到我楚国来。
一趟下来,可获利十倍。
如此反复,以致百余年来,我楚国汉北、淮北之地,还有江北大部分地区,已经再也看不到我楚国铜钱了。而百姓日常所用铜钱,全都变成了魏韩两国的铜钱。
而且寡人还听说,魏韩两国的商人,已经将铸币作坊建到我楚国来了。
这魏韩商人都能发现的问题,而我楚国衮衮诸公,甚至是两百年来的衮衮诸公,竟无人一人发现。
耻辱啊,这是我楚国的莫大耻辱。”
说到这,熊槐再次冷哼了一声。
他没说的是,楚国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也跟楚国的贵族有莫大关系,因为其中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魏韩两国铜钱,都是楚国的贵族偷偷铸造的。
这才是他最痛恨的地方。
不过也因为普通百姓使用铜钱的时候少,大部分的百姓大多数的时候,都会使用粮食还有布匹作为货币,所幸问题也没有严重到极点。
否则,按照贵族们的做法,那楚国大部分的财富就将被魏韩两国以及贵族们截取走。而楚国朝廷还有所有楚国百姓,甚至还有大部分没有参与铸币的贵族,都将沦为那些铸币贵族还有魏韩两国的韭菜。
另一边,在楚王冷厉的声音落下后,群臣全都不敢反驳,只得再次请罪道:“臣等有罪。”
此时,熊槐看着殿中俯首请罪的群臣,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算了,此事由来已久,怪不到寡人头上,也怪不到诸卿头上。”
说着,熊槐看向昭雎等人,厉声道:“不过,令尹、太府尹、工尹你们三人,与此事密切相关,却一直没有引起重视,这就是你们的失察。
寡人决定,伐你等三人俸禄半年,以示惩戒,你们可服。”
昭雎三人闻言,见盛怒的楚王并没有因为一两百年前的事情重罚他们,只是被罚半年俸禄,顿时心中微微一松。
于是,三人一同行礼道:“臣等认罪!”
待昭雎三人回到席位上坐好后,熊槐又开口道:“两百年来,魏韩两国铜钱充斥我楚国各地,从我楚国截取了大量财富,此事寡人万万不能忍。
不知诸卿可有对策,阻止魏韩两国截取我楚国财富。”
熊槐话音一落,太府尹金君同立即开口道:“大王,此事也简单,只要大王下诏,在楚国之内禁止使用魏韩铜钱,并强制推行我楚国铜钱便可。”
熊槐一听,立即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君同道:“好主意,只是,国中百姓手中的魏韩铜钱,贤卿打算怎么处理?”
金君同应道:“大王,只需强制收回便可。”
熊槐闻言,笑道:“那贤卿打算以什么价格从百姓手中收回魏韩铜钱,以现在的价格收?还以半价收?”
金君同顿时全身一僵。
若是他敢开口说现价收,那楚王一定会砍死他的,若是他敢说半价收,那愤怒的国人一定会灭他全族的。
想着,金君同微微张了张口,然后立即长拜道:“大王,臣失言,请大王恕罪。”
“哼!”熊槐冷哼一声,然后向群臣问道:“诸卿可还有其他办法?”
群臣闻言,有金君同前车之鉴,面对这个关乎楚国所有人,关乎上到楚王朝廷,下到贵族各地,甚至还包括所有百姓的切身利益的问题,他们都不敢轻易开口。
当然,这也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出对策。
毕竟,这是一个持续了快两百年的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