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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推行新钱

    此时,熊槐见群臣无人开口,便主动询问道:“令尹,你可有办法阻止魏韩两国的货币流入我楚国,让我国中父老全都愿意使用我楚国铜钱。”

    昭雎想了想,拱手道:“大王,臣有两个办法。其一,那就是我楚国工尹府直接铸造魏韩布币,如此,则我楚国无失,而百姓亦不损。”

    熊槐一听,点头道:“好办法,只是,若是我楚国直接采用魏韩货币,那寡人的脸还要不要,我楚国的脸还要不要了?”

    昭雎一滞,再拱手道:“大王,臣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减少我楚国铜钱的分量,将铜钱铸造为三铢铜钱,这样我楚国的铜钱价值就大致与魏韩两国的铜钱相等了。”

    “嗯!这也是一个办法。只是~~”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又从袖中拿出一枚比成人拇指指甲盖略大,贝壳模样,上刻虫鸟文的铜钱,迟疑道:“只是,令尹,寡人手中这枚铜钱,乃是我楚国工尹府铸造的铜钱,约五铢重。”

    说着,熊槐拇指食指按住铜钱两端,向昭雎示意道:“这五铢铜钱已经够小了,若是三铢铜钱,寡人担心百姓手中的铜钱一掉在地上,那百姓就找不到了。”

    昭雎仔细看了看楚王手中的铜钱,沉默了一下,拱手请罪道:“大王,臣愚钝。”

    熊槐闻言,又转向工尹公输正问道:“工尹,请掌管我楚国铸钱之事,可有对策解寡人之忧。”

    公输正闻言,直接低头道:“大王,臣愚钝,请大王降罪。”

    熊槐一听,再次看向其他大臣道:“卿等可有对策。”

    群臣皆请罪。

    此时,熊槐长叹一声道:“之前,大司农在江东之时,见越人大都使用刀钱,与我楚国不同,为使江东归化,大司农曾上书寡人,准备在江东废刀钱,行楚钱。

    寡人许之。”

    群臣一听楚王说到已故大司农许行,立即知道今天的重点来了。

    另一边,熊槐还在接着道:“只是,大司农准备在江东推行楚钱的时候,却犯难了。

    大司农早年居住在我楚国淮北,日常使用的是魏国布币,其后,大司农曾暂居滕国,使用的是齐魏刀钱,后居于淮南郢都,使用的是魏韩布币。

    而我楚钱,国中百姓已经甚少使用了。

    而且,即便在江东推行楚钱,也难免为魏韩两国所趁。是以,大司农又上书寡人,说楚钱不便,请行新钱。

    寡人思虑再三,终究以为楚钱太丑,且携带不便,故许之,让大司农在江东推行新钱。”

    说着,熊槐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圆形方孔钱,向群臣示意道:“此钱乃大司农在江东所造,重五铢,上刻我楚国祝词,外表简朴大方而美观,且十分便于携带。

    最重要的是,铸造这种圆钱,远比铸造铜贝钱简单。

    而且,因为此圆钱中间缺孔的缘故,同样是五铢铜钱,但圆钱看上去却比贝钱大了近一半,仿佛铜钱分量十足的样子。

    所以,大司农在江东推行此钱五年,便彻底取代了江东之地本来使用的刀钱。”

    说着,熊槐停顿了一下,让群臣微微思索一下后,再次开口道:“不久前,大司农上书寡人,言楚国之中,魏韩楚三国铜钱并行,而楚钱流传较少,这对楚国不利。

    是故,大司农上书寡人,以江东新钱为本,统一货币,以抵制魏韩两国从楚国融钱获利。

    寡人思虑再三,觉得大司农说的对。”

    说着,熊槐看着群臣道:“所以,今日寡人召集诸卿,除了商议新任大司农人选外,还想众议推行楚国新钱一事。”

    说着,熊槐一挥手,立即便有一群使者进入殿中,然后给每位大臣送上新铸的圆形方孔钱。

    接着,群臣观摩了一阵新钱,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新钱远比楚国的铜贝钱美观。

    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楚国的先祖为何会制作出那么丑的铜钱,丑到国中百姓都厌弃它,甚至戏称它为“鬼脸钱”。

    群臣沉吟见,昭雎拱手问道:“敢问大王,若是推行此钱,如何收回百姓手中的布钱。”

    熊槐理所当然的应道:“以重量等价相换,魏韩布钱大者二十铢一枚,而新钱五铢一枚,那我四枚新钱换魏韩一枚大钱。”

    群臣一听,都是五铢一枚的楚钱,由原本一换七变成现在的一换四,其中利益只要不是傻子,那都能看出来。

    一些原本还打算以旧制不可改或者百姓不便为由,准备开口反对的大臣,面对七和四这两个显眼的数字,也不敢开口了。

    若是此时开口阻拦楚王推行新钱,那一定会被楚王灭族,而且被灭族后,还会遭到国人的谩骂与嘲笑。

    群臣又沉默了一下,还是昭雎率先开口道:“大王英明,臣以为推行新钱可行。”

    昭雎话音一落,早就知道新钱事情的屈原,立即跟着附和道:“大王英明,臣附议。”

    昭雎屈原一开口,其他大臣,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全都开口道:“大王英明,臣等附议。”

    熊槐见朝中重臣无一人反对后,再次开口道:“大司农曾在江东推行新钱,效果良好,是以,这次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新钱,寡人也决定效法大司农旧事。

    寡人决定以平籴府为基础,将粮食布匹等关键物品全都与新钱关联,以现在魏韩两国布钱为基准,换算成新钱价格。从今以后,我楚国平籴府收购贩卖粮布,只使用新钱,不再使用原先的贝钱,也不再使用魏韩布钱。

    同时,为方便百姓购买粮食,各地平籴府将承担起为百姓换钱之责,一个大钱换四枚新钱,五个小钱换十二枚新钱。”

    说到这,熊槐见群臣无人反对,再次开口道:“同时,为了顺利推行新钱,寡人将隶属于工尹府的铸币作坊,还有隶属于太府尹的平籴府,全部归入大司农府下。”

    此言一出,太府尹金军同还有工尹公输正全都脸色一变,但他们全都没有开口反对。

    接着,熊槐又开口道:“推行新钱,还有劝课农桑,都需要一位精通农事,熟知钱币的能臣。

    汉北郡守陈相,身为已故大司农的得意门生,精通农事,熟知钱币,贤。

    故,寡人决定以陈相接替大司农一职,主持全国农事、平籴以及新钱之事。”

    群臣一听,许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前一任大司农是许行,现在楚王又任用年富力强的陈相为大司农,前后两任大司农都是农家之人,这不仅表明农家已经在楚国站稳脚跟了,而且,可能农家一贯主张的重农抑商,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统一物价等等,都将引入新法之中。

    而这,可能将对楚国商农并重的格局,造成极大的冲击。

    但此时此刻,在楚王没有明言同意度量衡以及统一物价的情况,仅仅只是说是发行新钱以对抗魏韩两国钱币对楚国财富的掠夺,这又让有心反对的人,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顿了顿,熊槐又开口道:“汉北郡守陈相调任大司农,汉北郡守空缺,不知诸卿可有人选?”

    说着,熊槐立即看向太子横:“太子,你可有人选?”

    太子横一听,沉吟了一下,开口道:“父王,襄阳郡守叶巡贤,可为汉北郡守。”

    熊槐见太子横再次举荐叶巡,立即点头道:“善!”

    应下之后,熊槐又问道:“太子,襄阳郡守空缺,太子可有人选?”

    太子横闻言,心中一动,再次开口道:“父王,潘君贤良,可为襄阳郡守。”

    太子横话音一落,另一边,令尹昭雎顿时微微皱了皱眉。

    汉北郡守叶巡是太子横的师弟,若是襄阳郡守再换成太子横的心腹大将潘君,再加上与太子横关系密切的景阳正在坐镇郢都。

    如此,这对楚国而言,对楚王而言,对太子横而言,都太危险了。

    想着,昭雎在太子横话音落下,而楚王还未开口之际,抢先道:“大王,臣以为让潘君担任襄阳郡守有些不妥,潘君精通兵事,却从未治理地方。

    而襄阳之地深居我楚国内地,少有战事,是以,臣以为当另择贤良。”

    熊槐一听,看着昭雎笑了笑,问道:“那令尹以为,当以何人为襄阳郡守。”

    昭雎一怔,而后,他想了想,心知襄阳郡乃是变法党的重要基地,若是举荐旁人,楚王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这襄阳郡守还得落在新法变法派手中。

    想着,昭雎看了看屈原,他本想举荐屈原次子屈天,但思及屈原曾在襄阳担任城守多年,便舍弃了屈天,然后又放弃了唐昧的门人弟子,想了想,他拱手道:“大王,三闾大夫之子,将军屈恢贤,可为襄阳郡守。”

    熊槐一听,看了看昭雎,然后又看了看太子横,点头道:“可,以将军屈恢为襄阳郡守,以潘君为大司农丞。”

    此言一出,太子横与昭雎同时脸色一变。

    此时,太子横看了看昭雎一眼,心中极为不岔。

    上一次,在工尹人选上,就是昭雎阻止公输正担任工尹的,但好在唐昧开口,这才让公输正成功的担任了工尹。

    而这一次,他举荐自己心腹潘君,结果昭雎又开口了,而且还阻止了潘君担任襄阳郡守。

    另一边,昭雎则是没有理会太子横,而是满脸震惊的看着楚王。

    他是为了楚国,为了楚王,为了太子,才开口的。

    结果,楚王虽然启用了屈恢做襄阳郡守,但又将太子心腹潘君任命为大司农丞。

    大司农丞一职虽然没有襄阳郡守位高权重,但是大司农掌管全国农事,还负责收购贩卖粮食布匹等关键物品,更负责铸造推行新钱。

    所以大司农丞也是一个极其富裕的职位,更关键的是,大司农丞还会一直呆在寿郢,呆在太子身边。

    这···

    楚王此举···这不仅让他的努力化为乌有,而且还让他深深的得罪了太子横。

    这一刻,昭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寒意,接着,他又莫名想起不久前病死的陈轸来。

    ······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燕使来楚

    随着楚国新钱的发行,楚国国中百姓虽然有些别扭,但因为新钱没有强制推行,也没有强制收取百姓手中的旧钱,加上新钱以百姓使用的魏韩布钱为基准,等重互换,并没有造成物价的波动,所以各地百姓知道后,也仅仅只是感觉有些别扭,心中有些抵触,但也没有造成国中的动荡。

    但是,随着新钱的发行,原本需要付出七枚铜钱才能买到的东西,现在只需要付出四枚铜钱。

    随着新钱的逐渐流通,楚国朝廷的财富瞬间增加了将近一倍。

    而且,这增加的财富,并非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的,也并非从从贵族手中强取的,而是阻止了魏韩两国还有国中贵族对楚国财富的掠夺。

    就在楚国上下都在密切关注新钱流通的时候,这一日,一支庞大的燕国使者团,在正使谷阳君以及副使屈庸的率领下,进入寿春城。

    次日。

    熊槐在正殿接见了燕国使者谷阳君,楚国已故鄂君启之子鄂豚。

    大殿中,谷阳君先奉上了燕国送来了的丰厚礼物,然后又表达了燕王希望迎娶楚太子之女为公子欣之妇的请求。

    对此,熊槐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推说要与太子横商议一番。

    朝后。

    熊槐单独接见了谷阳君鄂豚。

    “豚,现在燕国那边是何情况,寡人之前已经让人去为公子彘求取燕王女为妇了,怎么燕王又突然要为公子欣求取寡人的女王孙了?”

    说着,熊槐颇为好奇的看向鄂豚。

    原本,熊槐在燕王向齐王屈服后,还以为燕国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所以才暂时屈服齐国。至于外面流传的燕王职心气已失的谣言,熊槐压根就没信,毕竟,现在现在的燕相可是大名鼎鼎的乐毅,有乐毅在,燕王会彻底服了?

    对此,熊槐表示打死也不信。

    但,燕王前脚臣服齐国,后脚又要与楚国联姻。

    这种反常的举动,所以熊槐想要看看燕国的真实想法,是单纯的联姻,还是别有所图。

    另一边,鄂豚则在熊槐的注视中拱手道:“大王,齐国处死燕国大将军张魁一事,让燕国群情激愤,而齐王遣使斥责燕国的事情,更让燕国上下怒气冲天,虽然燕王强行压下群臣的请战声音,但燕国内部上至燕王下至百姓,无不怒火中烧。

    燕国虽屈服,但内心却并没有真正屈服,只是碍于燕国国力远不如齐国,所以才暂时忍耐下来。

    而这一次燕王让臣返回楚国,除了联姻之外,更是想请大王出面主持大局,号召各国抵制限制齐国,并请大王给予燕国更多的支持···”

    就在鄂豚向熊槐说着燕国的打算的时候,另一边,燕国副使屈庸也到了太子横的府上。

    此时,屈庸向太子横拱手道:“太子,寡君这次遣使来楚,除了为求取太子女为公子妇外,更有一份大礼要送与太子。”

    “大礼?”太子横一怔,然后好奇的看着屈庸问道:“孤听说燕太子郑正在齐国为质,燕王此时说是要送大礼给孤,莫非燕王有意要立公子欣为太子,立孤之女为太子妃吗?”

    “呃···这···”屈庸闻言一滞,他不知道太子横怎会想到燕王会换太子的,也不明白太子横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他只得连忙解释道:“太子误会了,寡君的意思,是打算将齐国送与太子。”

    “齐国?”太子横诧异的看了屈庸一眼。

    他知道的,他的父王一直都在筹划齐国,他也知道,齐燕两国有灭国之仇,燕国曾多次报复齐国,但都惨遭失败。

    不久前,燕国还曾屈辱的向齐国臣服,本来,他还以为燕王已经被打击到心气已失了,但不想,燕王还是有斗志的。

    想着,太子横笑道:“齐大燕小,况且燕王都屈辱的把自己的太子都送去给齐王了,燕王还怎么将齐国送与孤,燕王这不是在戏弄孤吧!”

    屈庸笑道:“太子不要怀疑,齐国辱我太甚,我燕国上下皆欲与齐国死战。而且,之前秦国为齐国所欺,被迫与魏韩两国讲和,秦王怒,多次派人联络我燕国,如今我燕国已经与秦国达成协议。

    秦燕联合,只要再加上楚国,那魏韩宋三国必将背弃齐国,楚秦燕魏韩宋六国结合,则赵国必定不敢相抗,然后我六国只需派出一个使者,就能让赵国背弃齐国。

    而后,我齐国联合伐齐,则齐国必败。

    所以,臣才说,敝国打算将齐国送与太子。”

    太子横闻言,心中一动。

    以目前的局势,似乎只要楚国出面,一场波及天下的伐齐大战就将揭开序幕。

    只是,其中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父王见天下日趋问题,楚国没有机会,所以才趁此平稳之际,推行了新钱。

    现在楚国出面,可能会遭到他父王以及国中变法派的反对。

    想着,太子横的意动飞快的冷却。

    此时,屈庸见太子横不开口,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道:“太子可曾听说过周宣王还有魏武侯的事?”

    太子横闻言皱了皱没,然后迟疑的看着屈庸:“阁下此言为何?”

    屈庸应道:“昔日,周厉王大行变法之事,天下各国以及朝中贵族纷纷反对,其后国人暴动,周宣王为朝中大臣劫持,二十年不能执掌朝政。

    当年,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国中大臣纷纷反对,甚至还发生了宗室以及大臣公然顶撞魏文侯的事情。

    但其后,魏击即位,魏武侯却能力压朝中群臣,并能压制功勋卓著才能过人的西河守吴起。

    不知太子以为,周宣王与魏武侯为何有此不同?”

    “···”太子横沉默以对。

    屈庸见太子横不开口,便接着道:“太子,以臣之愚见,周宣王与魏武侯之所以有此不同,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周宣王为太子时,并无功勋,威望不足,所以才为群臣所欺。

    而魏武侯不然,魏武侯为太子时,西破秦东克齐北镇中山,功勋显赫,群臣信服,百信归附。所以,魏武侯这才能冷落吴起等功勋大臣十余年,而魏国依旧稳定。

    而现在太子你所面临的局面就是如此啊!”

    说着,屈庸见太子横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继续道:“现在太子你面临局势就与周宣王魏武侯类同。

    楚王变法,国中贵族多有不满,楚国未来与希望,不在于楚王,而在于太子你啊。

    现在太子虽然监国有功,群臣归附,但却少有军功,一旦楚国不行,不知太子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威望,能镇压群臣吗?而若是太子你将来即位,若是不能压服群臣,臣担心楚国的祸患,就会立即显现。

    所以,为太子计,为楚国计,太子你都应该趁楚王尚在,趁群臣还不敢作乱,应该建立不世功勋,以树立自己的威望。

    否则,未来无论是有人煽动国人暴动,还是有人效法商君谋反,这都将对楚国不利,也对太子不利。”

    说完,屈庸拱手道:“还望太子思之。”

    太子横闻言,不仅沉吟起来。

    虽然现在楚国内部有些不稳,但是之前宋王贞即位的时候,太子横就知道他父王已经准备联合各国讨伐齐国了。

    只是因为宋国出乎意料的击败了齐国,所以伐齐一事才搁置下来。

    现在,既然秦燕两国已经有意伐齐,而韩宋两国又以楚国马首是瞻,只要楚国加入秦燕联盟,那天下伐齐的大局便形成了。

    更重要的是,燕国公子欣之母乃是前令尹昭阳之女,乃是三十年前父王在邯郸亲自许给燕王的,若是公子欣迎娶她的女儿,这对他拉拢上将军昭浪大为有利。

    至于国中的不稳,为了大局这也是值得的!

    想着,太子横突然笑了笑,然后点头道:“为使楚燕两国交好,公子欣迎娶孤之女的事情,孤答应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宋国内乱

    次日,太子横上书答应嫁女。

    熊槐当即召见燕国使者谷阳君,宣布同意楚燕进一步联姻。

    数日后,在燕国使者返回的燕国的时候,楚国准备了剑戟长弓各五万件,箭矢一千万支,犀牛重皮甲千套,以为迎娶之礼。其后,这些作为公子彘聘礼还有女王孙嫁妆的礼物,装船百五十艘,走颖水,入鸿沟,绕道魏赵两国返回燕国。

    另一边,燕国得知楚国的馈赠后,立即封公子欣为武遂君,提前赐楚女王孙食邑两千户,并准备战马万匹,皮甲五万套,牛皮大盾万块,牛羊马皮共二十万张,胫角二十船,同样作为公子欣与燕公主的聘礼以及嫁妆,装船走水路,绕道赵魏两国,以送往楚国。

    楚燕两国的船队出发后,赵魏两国都只见船队庞大,在不敢上船查看的情况下,都以为船上大部分都是聘礼嫁妆,也猜测其中可能还有一部分武器皮甲等战略物资夹杂其中。

    即便是各国没有猜到全部,但楚燕两国的联姻行动,以及两国派出的庞大聘嫁礼物船队,顿时引起了三晋还有齐国的震动。

    其中魏韩两国以为楚国现在已经有了插手外事的**,于是,两国纷纷遣使访问楚国,并受到了太子横的厚遇。

    而齐国那边,齐王地在苏代的游说下,以燕国与楚国联姻,是因为燕国害怕齐国攻伐燕国,这才联合楚国自保。

    加上楚燕两国交好数十年,楚国曾多次为援助燕国而出兵攻打齐国。

    是以,齐王地对楚燕两国的这次联姻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就算没有这次联姻,楚国也会插手齐燕之间的事。

    而齐王地更在意的,则是魏韩两国访问楚国的行动,这让齐王地觉得魏韩两国打算背叛齐国,而投靠楚国。

    为此,齐王地则派出了使者前去魏韩两国访问。

    就在齐楚魏韩四国关系越来越紧张的时候。

    这一日,宋国商丘,已经连续四月没上朝,连续三月没观政的宋王偃,突然召见了宋相唐鞅。

    “相国,寡人听说,最近子贞有意请楚国公子富前来宋国任相?”

    唐鞅苦涩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宋王贞对他这个宋相极为忌惮,所以打算通过请楚国公子来任相的手段,从容的罢黜他的相国之位。

    然后,等时机成熟,宋王贞再送回公子富,并换上他心仪的相国。

    虽然他看穿了宋王贞的用意,但他面对宋王贞以及镇守商丘的臧子,却毫无办法。

    想着,唐鞅叹道:“王父,最近齐国那边传来消息,齐国有意在出兵给周围的某个国家一个教训,虽然大家都在传说,这次齐国不是教训魏国就是教训韩国,甚至也可能是燕国。

    但是,我宋国疲惫,大王那边担心齐国声东击西,偷袭我宋国,所以打算通过请公子富来相的方式,进一步加深与楚国的关系,以备齐国。”

    宋王偃闻言,长叹道:“若是相国也被罢黜了,那寡人的心腹重臣就没几个了。

    常言道,新君即位,三年不改其政,现在,子贞即位为王,在寡人还没死的情况下,这才短短不到半年功夫,就差不多将寡人的心腹大臣全都贬斥了。

    这个逆子不孝啊!”

    唐鞅一听宋王偃开口大骂宋王贞,心中大惊,连忙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周围无他人后,这才急道:“大王,慎言,若是此言被大王听去了,大王会不满的。”

    “不满?呵呵!”宋王偃冷笑一声:“难道就只有那逆子不满,他就没想过,他这么针对寡人的心腹大臣,这就不会引得寡人不满?嗯?”

    “这···”唐鞅无以应。

    顿了顿,宋王偃又叹道:“还有,之前联军围攻商丘一战,若不是那逆子不愿将手中的大军调来,寡人如何会被联军逼得退位?

    这一切都是那逆子的阴谋,是哪逆子窥伺王位,所以才拥兵自重,坐观寡人还有商丘城被联军围攻。

    倘若···倘若那逆子一心为国,倘若那逆子手中的大军也听从寡人的号令,就凭齐燕三晋这群乌合之众,寡人早就击败联军了,哪里还会被联军围攻两月,险些城池不保。”

    说着,宋王偃激动的道:“那逆子私心太重,不能一心为国,寡人不能将宋国交给这等小人。”

    说到这,宋王偃双目死死的盯着唐鞅道:“相国,寡人欲重掌朝政重掌宋国,不知相国是否愿意助寡人一臂之力?”

    唐鞅一听,早就对宋王贞不满的他,立即应道:“大王,臣活着是大王的人,死了是大王的鬼,无论是生是死,臣都愿追随大王。”

    “好。”宋王偃一听,大喜过望。

    ······

    半月后,在北面防备魏国的宋大将军曹斌秘密率军三万返回商丘,然后在唐鞅等宋王偃心腹大臣的接应下,突然杀入商丘城。

    面对宋相唐鞅以及大将军曹斌的兵变,宋王贞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其后,宋王贞一面让国尉臧子率军与曹斌在商丘城中激战,一面派人从各地调兵。

    但,仓促应战的臧子,率领被突袭崩溃的残部以及效忠宋王贞的朝中大臣的私军,在商丘城中与曹斌率领三万精锐以及效忠宋王偃的大臣贵族的私军激战两日,最终不敌。

    两日后,臧子战死,随即被宋王偃派人灭族,紧接着,宋王贞与其子太子服全都战死于城中,且宋王贞子孙二十余人,大都被乱军所杀,只有寥寥数人逃亡出城。

    而宋王偃其他子孙,大半死于乱军之中,余者大部逃亡出城,待战事停歇,宋王偃数十子孙,只剩下寥寥数人尚在商丘城中未曾逃亡。

    不久后,宋王偃再次执掌宋国的消息传开,整个宋国顿时一片哗然。

    不仅仅只是宋国内部,甚至连其他各国也全都惊呆了。

    八十多岁的老宋王,竟然在退位让贤不到五月的情况下,便再次发动政变,干掉了他六十多岁的儿子宋王贞。

    为何说再次发动政变,因为老宋王在四十多年前,就曾发动政变驱逐他六十多岁的兄长···

    对此,各国之君乃至各国之人,得知宋国事后,全都下巴掉一地。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宋王偃发动政变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自食其果

    就在各国因宋国内乱而纷纷扰扰的时候,宋国内部也乱成一团,无论是之前支持宋王贞的南部地区的大臣贵族,还是支持宋王偃的宋国本土的大臣贵族,几乎全都在辱骂宋王偃。

    宋王偃重掌朝政第一日,召开大朝议,结果,前来议事的大臣只有原本的四分之一。

    其余大臣,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逃亡出城,或者称病不出,宋王偃虽召不从。

    对此,宋王偃心中恼怒,但又无可奈何。

    又三日,宋王偃重掌朝政三日后,他收到了百余份辱骂他的上书。

    而且,各地辱骂他的上书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商丘城。

    第四日,宋王偃召见了宫室重臣,已经六十多岁的宗正戴壹。

    戴壹被人绑入王宫后,一见到宋王偃,立即冷哼道:“不知王父召见臣有何贵干,若是无事,臣还要回府为大王守灵!”

    “···”宋王偃本欲通过戴壹稳住宗室,然后通过宗室稳住群臣贵族,接着在通过朝廷稳住宋国。

    但他心中的千言万语,顿时戴壹一句王父堵住,然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宋王偃才缓过劲来,怒道:“戴壹,寡人才是宋国之王,你就是这么跟寡人说话的?”

    戴壹冷笑道:“宋国之王?恐怕不是吧,王父,你五个月前已经退位了。”

    宋王偃大怒:“现在逆子已死,寡人已经重掌宋国。”

    “哈哈哈···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戴壹泪流满面的大笑道:“重掌宋国,王父此言大谬,臣只听说过儿子继承父亲的王位,弟弟继承哥哥的王位,臣还从未听说过,做父亲的继承儿子的王位。

    这样笑话,不仅臣没听说过,而且天下人也没听说过,自古以来从未有这事,甚至,从今以后也不会有这这事。

    王父以为如何?”

    宋王偃一听,勃然大怒:“滚~~”

    而后,心慌意乱的宋王偃又召见了宋相唐鞅,然后忧心忡忡的道:“相国,寡人威望也算很高了,连天地都不是寡人的对手,受寡人鞭笞而不敢怒不敢言。还有,寡人杀掉的臣子也不在少数,可是···”

    宋王偃看着唐鞅不解的问道:“可是,为何群臣都不怕寡人呢,不仅敢当面顶撞辱骂寡人,而且还敢上书咒骂寡人,这是为什么呢?”

    唐鞅闻言,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大王杀人虽众,但是秉公执法,所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之人,所以群臣才不怕大王,才敢直言犯上。

    倘若,大王杀人无度,不管有罪的,还是没罪的,全都处死,那国中之人,就没有人敢说大王的坏话了,也不敢顶撞大王了。”

    宋王偃闻言,愣了愣,然后挥手让唐鞅退下。

    而后,宋王偃沉思唐鞅的话许久,最后,抬起头来,长叹道:“相国说得对,只要有罪的没罪的全杀掉,那就没人敢辱骂寡人了,也没敢顶撞寡人了。”

    说着,宋王偃下诏道:“传诏,相国进言有功,当赏,当重赏,让国尉曹斌立即率人去相国府上,抓捕相国全族,然后立即处死相国,相国族人,全部贬为奴隶!”

    在宋王偃面前的侍者一听诏令,顿时懵了,不知道这道诏令该怎么传。

    于是,侍者迟疑道:“大王,这诏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宋王偃一听,大怒道:“呵,尔无卵之婢也,也敢质疑寡人,来人,将此奴拉出去,剁成肉酱,喂狗。”

    接着,宋王偃一连杀了三个侍者,诏令这才传出去。

    不久后,商丘城中宋人一听相国唐鞅被赐死,全城大惊。

    其后,宋王偃再次召开朝议,将还在城中的大臣贵族全都押入大殿中。

    群臣到来后,宋王偃坐在王位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群臣,然后指着最前方的戴壹问道:“之前逆子贞谋逆与寡人激战之时,你在干什么?”

    戴壹一听,冷笑道:“王父,我当时正在帮助大王平乱。”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贵族无不脸色大变。

    但宋王偃却呵呵一笑:“好,是个忠于君王的忠臣。”

    群臣愕然间,宋王偃又开口道:“来人,将这个忠臣拉下去,砍了!全族贬为奴隶!”

    群臣脑袋一懵,无不震恐。

    接着,宋王偃又向国尉曹斌问道:“国尉,当时你在干什么?”

    群臣闻言,无不对曹斌怒目而视。

    但曹斌全然不在乎,以为宋王偃要封他做相国了。

    于是,他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道:“大王,臣当时正在为大王死战,死战两日两夜,这才为大王平定了叛逆。”

    宋王偃依旧呵呵一笑:“好,是寡人的忠臣,有功,有大功。”

    就在曹斌窃喜间,在群臣愤怒间,宋王偃再次开口道:“来人,将这个忠臣拉下去,砍了!全族贬为奴隶!”

    曹斌与群臣全都一懵,接着,曹斌最先反应过来,向宋王偃大喊道:“大王,我是忠于大王你的,我对大王忠心耿耿啊···”

    直到曹斌的声音微不可闻,群臣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恐惧的看向王位上的宋王偃。

    这个暴君疯了,不管有罪没罪,不管是否忠于他,他都要杀,而且还要将被杀之人全族贬为奴隶。

    一念及此,群臣信念破碎,三观尽毁,惊惧交加,汗如雨下。

    此时,在大殿快要凝固窒息间,宋王又指着一个大臣,问道:“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我···”

    “慌慌张张,一看就不是好人,拉出去,砍了。”

    “你在干什么?”

    “暴君~~我宋国社稷就···”

    “哼,辱骂寡人,拉出去,砍了。”

    “你···”

    “暴君···”

    “砍了!”

    一连砍了八个大臣后,然后再次指向一人

    “你···”

    那人一见宋王偃指向自己,顿时全身一软,然后,在急切间,他慌忙大喊道:“大王说的对,大王万岁!”

    宋王偃一听,立即哈哈大笑:“好,这才是寡人的忠臣,当赏,从今以后,你就是寡人的相国了。”

    那人一懵,然后反应过来,急忙再次大喊道:“大王万岁,谢大王!”

    接着,宋王偃再次指向另一个大臣。

    接着,被指的大臣不等宋王偃询问,就急忙拜倒:“大王说得对···大王万岁···”

    宋王偃见此,立即哈哈大笑。

    群臣见此,纷纷拜倒:“大王万岁···”

    一时间,殿中全是“大王万岁”的呼唤声。

    殿中声音传出,传到殿外,周围的侍卫以及使者一听,全都跟着大喊:“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接着,宫外的宋人,听到宫中的震天呼喊声,全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宋王偃听到整个王宫到处传来“大王万岁”的声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国家,只有寡人这一个声音便够了。只要其他人不说话,那国家就安定了!”

    次日,宋王偃再次召开朝议,群臣进宫后不久,宫中再次传出“大王万岁”的震天呼声。

    这次,宫外的百姓一听,以为宋王偃又要杀人为乐,无不惊恐的跟着大呼:“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这一日,商丘城的动乱彻底平定了下来,无论是贵族,百姓,亦或者游侠,地痞,乱军,强人,全都不敢出门。

    半月后,整个宋国只剩下一个声音,动荡的宋国,似乎也稳定了下来。

    另一边齐王地听说宋国事后,再次组建联盟伐宋。

    三晋燕国一听,再次响应齐国号召。

    于是魏国出兵五万,韩国出兵两万,赵国出兵五万,燕国再次出兵两万,并自带粮食相助齐国。

    而后,齐国三十万大军,会合各国之军,共四十五万大军,在触子的指挥下,再次杀向宋国。

    与此同时,楚国响应齐国号召,以将军庞爰为将,率十万大军伐宋。

    一月后,当联军杀到商丘城不远处时,宋王偃才知道各国又组建联军伐宋,并且还杀到宋国腹地了。

    于是,宋王偃连忙召见群臣议事。

    “诸卿,联军伐我,宋国危在旦夕,不知诸卿可有对策?”

    群臣沉默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的大呼道:“大王万岁···”

    宋王偃:“···”

    “大王万岁···”

    宋王偃怒道:“混账,寡人是问···”

    宋王偃话还没说完,群臣再次大呼:“大王说得对,大王万岁···”

    宋王偃:“···”

    五天后,齐国等联军杀到商丘城外。

    次日,联军攻克商丘城,宋王偃出奔秦国。

    半路,宋王偃为魏人所获,接着,魏王送宋王偃于齐。

    齐王地杀之,并葬之于狗。

    宋国亡!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齐国伐魏

    楚国寿春。

    熊槐得知宋王偃被齐王地剁成肉酱喂了狗后,沉默了许久,叹道:“宋王偃即位之初任用贤能大行王政,宋国由此扭转颓势,继而日渐强盛,与各国并称王。

    等到宋王偃老迈昏聩,昏招频出,乱于内而仇于外,现在,宋王偃被齐王地葬于狗腹···真是该啊,活该。”

    说着,熊槐感叹了一阵后,又开口问道:“贤卿,现在宋国那边的情况如何?”

    邓陵光应道:“大王,因为宋王父的缘故,这次各国伐宋进展都十分顺利,如今齐国占据了宋国陶城商丘等千里富庶之地,而魏国则占据宋国西北部三百里地盘,而我楚国则占据淮北故地以及宋国蒙城等六百里地盘。

    与此同时,魏国割三城于韩,以谢韩师,并割七城于赵,以谢赵师。

    至于燕国,本来,齐国欲割河间三城于燕,但为燕王谢绝。

    至于我们楚国这边···

    之前,齐王见伐宋异常顺利,后见我楚国也出兵伐宋,便在征调薛滕等地军队西进宋国与我楚国争地。

    因薛地距离近的缘故,齐军迅速占据了沛地丰地以及彭城,并在彭城留大军驻守。庞爰将军率军杀到彭城之时,齐军已经闭门坚守,因大王吩咐不能与齐军起冲突,是故庞爰将军并未攻击彭城,转而西取蒙城等宋地。”

    熊槐微微一笑:“呵呵,齐王地的胃口太大了,他难道就不怕被噎死吗?

    宋国最重要的三座城池,商丘、陶城、彭城,竟然全都被齐国占据了。

    齐国占据陶城也就罢了,毕竟魏国式微,不敢与齐国争锋。

    可是,齐王地竟然还敢与寡人争夺彭城,他真以为寡人老了吗?”

    说着,熊槐沉吟了一下,目光向魏国方向扫了一眼,冷笑道:“各国伐宋,齐独得宋国商丘、陶城、彭城三地,寡人耻之。

    传诏,立即以令尹为使,前往魏国游说魏王,就说瓜分宋国的事情,寡人很不满,寡人欲与魏国联合,重新瓜分宋国,事成之后,陶城等宋国北境归魏,而寡人取彭城、商丘。”

    “唯。”

    “传诏给司马,让司马从江汉那边再征召五万大军,寡人欲联合魏国与齐争宋。”

    “唯。”

    “传诏给广信君田文,让他派人联络魏国大臣,全力促成楚魏联盟,事成之后,寡人送他去魏国任相。还有,以宋王偃之死的事,大肆宣扬齐王地的残暴,再次散布齐国威胁论!”

    “唯。”

    诏令下达后,熊槐沉默了许久,然后返回后宫,再次安慰起宋夫人来。

    不久后,太子横听说楚王因为彭城被齐国抢走一事大怒,甚至还当场下诏让令尹昭雎前往魏国会盟,打算与魏国瓜分宋国。

    听闻此事,太子横叹道:“父王终究是老了,之前他曾屡屡告诫于我,主不可怒而兴师,但现在父王却自己犯了这样的错误。

    如今魏国新得地三百里,正需要大军镇守宋地,而魏国元气未复,哪里还有大军能联合楚国与齐国相争。

    而且,我楚国变法未曾,国中动荡,抽调十万大军已经比较勉强了,再抽调五万,这已经是极限了,就凭这区区十五万大军,如何能与齐国三十万大军争宋地。

    父王糊涂啊,恐怕父王这次不仅不能给齐国一个教训,而且还会威严扫地,颜面大伤啊!”

    说着,太子横又是摇头一叹。

    另一边,广信君田文得到楚王的诏令后,却是精神一振,然后连忙安排门客前往魏国,欲全力促成楚魏联盟以伐齐国。

    半月后。

    昭雎抵达魏国,并受到魏国的热烈欢迎。

    其后,昭雎说以楚国欲出兵二十万,与魏国联盟伐齐以分宋国事。

    对此,魏国群臣瞬间分成两派。

    一派以魏国疲弱为由,坚决反对与楚国联合出兵伐齐。

    而另一边以亲楚大臣以及田文鼓动、游说、收买的大臣,则力劝魏王答应楚国,并联合赵韩,共同出兵,以剪除魏国东部的威胁。

    两派在朝中相争,僵持不下。

    而在朝廷之外,大梁城中,无数被齐国威胁论洗脑数年的说客策士,则一边倒的支持魏国联楚抗齐。

    一时间,魏国大梁都闹得沸沸扬扬。

    数日后,魏国大梁的动静便传到了齐国。

    齐王地一听齐相周最禀报,说楚国打算联合魏国截取齐国的胜利果实,当即大怒。

    “可恶,老贼实在可恶,那宋国可是寡人费劲千辛万苦才打下来的,是寡人连续出兵三次才打下来的,那老贼什么都没干,竟然就想要宋国,真是岂有此理。

    之前寡人见老贼老迈,这才分了楚国六百里地,已经算是够给那老贼面子了。

    不想,那老贼竟然如此贪心不足,欲壑难填。”

    说着,齐王地愤怒的囔囔道:“如今寡人吞并了宋国,威望大涨,国中群臣百姓附从,万众一心。

    而那老贼呢,变法急促,百姓茫然不知所处,贵族大臣恐惧不知所归,国家混乱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敢与寡人为敌。

    若不是寡人一直想着等那老贼老死,然后轻取楚国,不然,寡人早就对楚国下手了。

    好,现在既然老贼欲与寡人一战,那寡人就与老贼大战一场。

    寡人要让老贼明白,就跟被寡人喂了狗的宋老匹夫一眼,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既然已经老了,那就好好呆在宫中享福,别出来到处搞事,不然,迟早都要喂狗。”

    周最一听,急忙劝道:“大王,不可,臣听说楚王一怒之下,已经再次从国中征调了五万大军,会合寿春的五万大军,加上在宋地的楚军,已经聚集了二十万大军。

    我齐国在宋大军虽有三十万之众,但是其中大部分的军队都在镇守宋国各地,不能轻离。

    而且,之前宋国内乱,大量宋国宗室子弟投奔楚国,而且楚宋关系一向和睦,臣担心只要我们与楚国在宋国境内决战,宋国必有反复。”

    齐王地闻言,顿时皱了皱眉。

    此时,周最又接着道:“还有,楚国正在联络魏国,魏国那边闹得沸沸扬扬。而且,楚魏两国都在传言,楚王欲送田文去魏国任相。

    以田文对大王的仇恨,一旦田文担任魏相,那田文一定会发动魏国的力量联合楚国伐齐。

    所以,依臣之见,我齐国当先伐魏,给魏国一个教训,逼迫魏国进一步臣服我齐国,然后让魏国出兵与我齐国一道,一同出兵与楚国决战。

    如此,即能彰显大王的威德,又能破解楚魏联盟,还能重创楚军士气,轻易战胜楚国。”

    齐王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善!”

    当日,齐王地下诏,尽调北地防备燕国的军队南下,又从即墨等东部地区征召大军,共凑齐了十万大军,准备出兵伐魏。

    齐国大臣陈举听说齐王地在齐国主力还在宋国的情况,还要大举征召军队伐魏,心忧之下,便进宫劝谏齐王地:

    “大王,臣闻之,欲霸天下者,以德不以威。如今那魏国乃是我齐国盟友,楚国虽然在游说魏国,但魏国却并没有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大王只需派出一个使者,就能说服魏国驱逐楚国使者。

    只要魏国与楚国决裂,仅凭楚国一国之力,根本就不是我齐国的对手,到时,楚军见魏国援军已失,而自身又不是我齐国对手,自然就会退兵,并遣使来向大王求和。

    这就是我不动一兵一卒,就能使楚魏两国屈服的办法。

    大王又何必劳动百姓,攻击盟友,使邻国惧,背上残暴蛮横,不仁不义之名呢!”

    齐王地一听,注视着陈举,嘴角里嘣出一个字:“滚!”

    一月后,齐相周最率十万大军伐魏,魏国主力正在宋,无力与齐军争。

    于是,魏国奉上了丰厚的礼物,礼送楚国令尹昭雎出境,并割十城于齐。

    其后,齐王任命齐相周最为魏相,并从魏国征召了五万魏军,然后以魏相周最为将,率四十万齐魏联军伐楚。

    楚将庞爰见齐魏联军势大,退走不战。

    于是,齐魏联军轻取楚国淮北泗东泗西五百里地。而楚国刚刚从宋国夺取的六百里地,瞬间吐出了五百里。

    此战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心乱而退

    楚国寿春。

    大殿中,将军庞爰在群臣的注视下,拱手请罪:“大王,泗西一战,失地五百里,臣有罪,请大王治罪。”

    此时,殿中群臣闻言,大部分都在看庞爰的笑话。

    之前,楚国在各国联军出兵伐宋后,楚王任命庞爰为将伐宋时,群臣就多有不满。

    要知道,当时的宋国,面对联军时可是毫无斗志,甚至是防守陶城这样的坚城时,都打出了一触即溃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战绩。

    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只要楚国出兵,那肯定就会取得胜利,这是一场白捡的胜利。

    于是,所有大臣都在拼命举荐自己交好的人,以获取这场必胜之战的胜利果实。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楚王任命了庞爰这个从赵国来楚的人。

    对此,大部分的楚国大臣都极为不满,认为庞爰抢走了他们功勋。

    其后,庞爰率十万大军夺取六百里地。

    对此,群臣毫不意外,毕竟当时宋国的情况,随便什么人领军,也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但令群臣意外的是,楚王因为没有抢到彭城而大怒,当即联络魏国伐齐。

    结果,魏国屈服于齐国,然后齐魏联军伐楚,庞爰不战而逃,楚国吃下的六百里地当即吐出五百里。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一战大出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因为楚王一怒之下独断专行筹措适当,这才导致大败。

    但是,群臣都没开口为庞爰求情。

    一则,大家都知道,若是为庞爰求情,那战败的责任庞爰这个主将不背,那就只得让楚王与令尹去背了。对比一下,这个锅明显需要庞爰去背,尤其是在变法愈加深入的现在,新法需要楚王的崇高威望。

    二则,庞爰是外来者,底蕴严重不足,之前得到伐宋主将的位置,可是将楚国群臣全都得罪了。

    三则,楚王先任用大将失误,接着举措失当,相当一部分的大臣都愿意看楚王的笑话,更愿意看到楚王甩锅,然后他们趁机排挤各国来宾,比如廷理接子、大司农陈相、大司农中丞邹衍等人,又比如从各国回国的左尹甘茂、上大夫鹖冠子等等。

    庞爰开口后,熊槐等待了一下,见群臣全都闭口不言,大殿中鸦雀无声,不管是对庞爰极为不满的司马景缺等人,还是保持中立的屈原等人,亦或者是庞爰之师鹖冠子,他们全都不开口。

    见此,熊槐略一沉吟,便知道群臣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熊槐对淮北战败的事情早就预料到了,也早有应对之策。

    于是,熊槐突然长长一叹,然后一脸落寞的道:“将军请起,此战非你之罪也,其错全在寡人,是寡人太过自信,以为就凭寡人在天下的威望,只要派出令尹,那魏国就一定会答应寡人。

    但,结果却是魏国背叛了寡人啊。”

    说着,熊槐看了看殿中略有异色的群臣,沉默了一下,看着太子横道:“太子,如今寡人心神已乱,不能主持大局,接下来,如何应对各国,还有安抚国中将士,就由你来主持吧。”

    说到这,熊槐没理会大惊失色的群臣,转头向昭雎道:“令尹,还有左尹,左徒,你们辅佐太子!”

    说完,熊槐又看了看群臣,然后起身离去。

    楚王这一走,群臣全都大惊失色。

    楚王很不对劲啊!

    当年,六国伐楚,丹淅之败,十万楚军倾覆,秦韩联军直扑郢都,国家危在旦夕,那时,楚王可是没有丝毫忧色,甚至还斗志昂扬的跟联军死战。

    当年,五国伐楚,陈城之败,楚军伤亡惨重,淮北之地险些不归楚国所有,但那是,楚王依然没有丝毫动摇,依旧拼尽全力与联军决战。

    可现在···淮北之败,楚国虽失地五百里,但大军为保存完好,就这等小败,楚王竟然失落的当场退朝,然后将国事交给太子处理。

    这···这一刻,有许多大臣都在迟疑,楚王变化的太快了,这有些不对劲。

    但,还有更多的大臣,却在怀疑楚王真的老了,雄心斗志不如惋惜了。

    或许,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悠闲时光,已经消磨了楚王的斗志!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全都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群臣如同失去主心骨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左尹甘茂,他见太子横呆在席上,神色复杂,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此,甘茂又向令尹昭雎看去,却见一向智略百出的令尹昭雎,此刻竟然僵在席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同时,左徒屈原却干坐席上,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事跟他没关系一样。

    见此,甘茂沉吟了一下,然后轻轻对身侧的昭雎道:“令尹···令尹···”

    甘茂轻呼了数声,昭雎才回过神来,然后见甘茂冲他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

    而后,昭雎定了定神,然后起身向太子横行礼道:“太子,大王心乱不能理事,还请太子主持大局。”

    昭雎声音一落,另一边,睁开眼睛的屈原与甘茂同时拱手道:“请太子主持大局。”

    接着,反应过来的群臣也跟着道:“请太子主持大局。”

    太子横闻言,点头道:“父王心乱,孤身为人子,当为父王分忧!”

    说完,太子横立即起身,向前数步,然后面向群臣而坐。

    接受群臣朝拜后,太子横率先向昭雎问道:“令尹,淮北之败,齐魏两国加兵于我,不知令尹以为,接下来我楚国该如何应对齐魏两国。”

    昭雎沉重道:“太子,如今我楚国正处内忧外患之际,无力与齐魏两国相争,况且,现在齐国还有赵国这个盟友。

    故,臣以为我楚国理应遣使与齐魏两国交好。

    之前臣从魏国归来之际,魏国曾奉上丰厚的礼物献于大王,由此可见,魏国并不想太过得罪我楚国,只要魏国愿意与我楚国讲和,那齐国自然也会与我讲和。”

    太子横闻言,立即点头道:“令尹所言及时。”

    说罢,太子横立即点了两位亲近他的大夫,分别前往齐魏两国议和。

    接着,太子横又看向庞爰,虽然此时他很想将这个子青的师兄治罪,但在自己父王已经主动担罪的情况下,他也不能推翻自己的父王的结论,再次将庞爰治罪。

    于是,太子横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将军,之前伐宋一战,将军虽取地六百里,但其后又失地五百里,虽然失地之罪不在将军,但将军面对齐魏联军,不战而退,此将军之过也。

    所以,此战,将军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殿中群臣一听太子将伐宋之战与抗击齐魏两国的战事放在一起说,立即心知太子不喜庞爰。

    于是,大部分的大臣便看戏一般的看向庞爰。

    庞爰闻言,微微一怔后,立即拱手道:“谢太子不罪之恩!”

    太子横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司马景缺道:“司马,有劳卿稍后统计之前两战的功过,孤会上禀父王,赏功罚过!”

    景缺拱手应道:“是,太子。”

    接着,太子横又对屈原道:“左徒,这次征召江汉的百姓作战,虽然他们这次并没有上阵杀敌,但是,既然他们都已经在来寿郢的路上了,那就算他们服兵役一次,今年不再征召他们服徭役,下次兵役也不再征召他们。”

    屈原一听,立即拱手道:“太子英明。”

    随着太子横的安排,今日朝议的事情,全都得到处理。

    事后,楚王临时退出朝议,而太子横妥当善后的消息传出,整个寿郢的人都在赞美太子横的贤能。

    此时,太子横的威望,楚王的衬托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进退之间

    居数日。

    司马景缺将之前伐宋之战的功过全部整理出来。

    因面对齐魏联军败退的罪责全都由楚王以及主将庞爰担了,所以,景缺整理出来的战果,大部分都是功劳,只有小部分的将领没有快速攻克宋国城池,而没有功劳,有罪当罚者寥寥无几。

    等景缺将整理好的战果上报太子横,而后太子横又召集屈原,让屈原与景缺一起根据新法,按功劳加以赏赐,当晋爵者晋爵,当累功者继续累功。

    等屈原与景缺确定好晋升名单后,太子横便拿着名单进入王宫。

    宫中。

    太子横呈上名单后,开口道:“父王,伐宋之战,屯将以上有功者二十六,屯将以下有功者,什长、伍长还包括普通士卒,有功者一千零六十六人。

    其中,累计功勋当晋爵者,有一千零六十三人,还请父王下诏,准许他们晋升爵位。”

    熊槐闻言,看着手中伍长以上当晋爵者的名单,顿时沉默了。

    而后,熊槐在心中默默的推算起齐国的事情来。

    之前,魏国被他暗算了一把,不仅遭到齐国攻击,而且连魏相的位置都被齐王拿去了。

    还有,齐魏联合伐楚,魏国被逼着出兵五万,夺取了五百里地后,却连一寸土地都没有拿到。

    如是种种,魏王遫那边,应该已经恨死齐国了,不过,现在齐国势大,而且魏相又是齐王地的心腹周最,魏王遫应该是敢怒不敢言。

    当然,现在魏王遫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国在魏国还没有背叛的情况,直接出兵伐魏,割取魏国十座城池,还强行在魏国安插了魏相,间接控制魏国朝政。

    这事···赵韩燕三国之君应该恐惧到极点了吧。

    更重要的是,楚国的败退,这应该极大的助长了齐王地的骄纵之心。

    以他对齐王地的多年研究,现在齐王地应该已经急剧膨胀了。

    就在熊槐思虑间,太子横见自己父王盯着名单久久不语,以及父王对名单不满。

    于是,太子横小心翼翼的拱手道:“父王,可是这份名单有不妥之处?”

    熊槐闻言,看了一眼太子横,摇头道:“不是,并无不妥之处。”

    太子横一怔,好奇的瞄了一眼熊槐,不知道他父王为何盯着名单看着了那么久都不说话。

    此时,熊槐看着太子横,再次将齐国的局势推算了一遍,然后长叹道:“太子,这几日来,寡人觉得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去见先王还有王后了。”

    太子横一听,再次偷瞄了一眼熊槐,然后看着自己父王依旧青黑的发须,心中却是对这等言语半点不信。

    但他面上却带着丝丝哀色的拱手道:“父王春秋鼎盛,一定会福寿绵长的。”

    熊槐闻言,摇头道:“太子不必安慰寡人,寡人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就在刚刚,寡人看手中的名单时,却突然发现寡人已经眼花,看这名单都有些看不清了。”

    太子横一愣。

    难道父王刚刚看着名单沉默许久,真是因为老眼昏花吗?

    这一刻,太子横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父王。

    顿了顿,熊槐看着太子横道:“太子,寡人已经老了,快不行了,你要多为寡人担待一些,多为寡人分担一些。”

    说着,熊槐长叹一声:“这样吧,太子,从今以后,国中六百石以下官职的任命,就交给太子你来决定吧。

    还有,七大夫以下爵位的晋升以及降爵,也全都交给太子你来处理。

    从今往后,这些小事,就不要来禀报寡人了,太子自决便可。”

    太子横一听,顿时懵了过去,而后又迅速反应过来,急道:“父王,此事不妥。”

    熊槐一挥手,坚定不移的道:“这没什么不妥的,从今往后太子就多替寡人分忧吧。还有,这份名单。”

    熊槐扬了扬手中表文,不容置疑的道:“这事也交给太子你来处理了。”

    说完,熊槐再次长长一叹,然后在太子横震惊中,带着浑身的落寞缓缓离去。

    另一边,太子横离开王宫后,都不敢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他亲自主持了有功之将的晋升后,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似乎,他的父王真的已经老了!

    与此同时,群臣贵族得知太子横获得六百石以下官吏的任命权以及七大夫以下爵位的晋升惩处权后,无不大吃一惊。

    当日,太子府门庭若市,深夜不歇。

    同一日。

    令尹昭雎欲进宫面见楚王,却被守卫宫门的禁卫,以楚王心乱不见群臣为由拦住,昭雎欲强闯王宫,但为守卫所阻,不得。

    接着,咸尹范环来,亦为守卫所阻,强闯而不得。

    宫中。

    正在书房看书的熊槐,得到昭雎与范环离去的消息后,面色不变的吩咐道:“传令,今后三日,谨守宫门,寡人不见任何大臣,若是任何大臣闯进宫来,所有镇守宫门的侍卫,全都以宫门失守罪论处。”

    “唯。”

    第四日一大早,邓陵光进入王宫:“大王,之前三日,太子府都门庭若市,大量大臣贵族携带自己的子嗣面见太子。

    三日来,投入太子门下贵族子弟七十六人,投入太子门下的低级官吏一百六十八人,太子收录的说客策士两百零七人。

    此外,据寿郢附近的探子来报,地方贵族听说太子获任免官吏的权力后,有大量贵族遣子弟来寿春城。这其中,又以之前反叛的贵族居多。”

    熊槐闻言,沉默了一下,吩咐道:“保持密切关注,但不采取任何行动。通知太子身边的人,只准收集太子的情报,只准他们尽心尽力为太子办事,但不准为太子提任何建议。”

    “唯。”

    “传密诏给左徒,各郡县哪里,若是太子插手各县县丞县尉任免,只要职位在六百石以下者,皆听之。

    但是,六百石以上的大县小郡的县丞县尉还有郡丞郡尉,仍上报寡人决断。”

    “唯。”

    随着太子横获得低级官员的任免权,随着众多贵族子弟投奔太子横,太子横在寿郢的声势日渐高涨,直逼左徒屈原以及令尹昭雎。

    齐国临淄。

    齐王地接见完楚国使者后,不禁哈哈笑道:“嘻~~楚王果然已经老了,仅仅只是一场失败,就乱到当场离朝。而楚太子不思为父出气,却直接派人来向寡人求和,不过也是个无胆之辈,有这样的楚王父子在,楚国无忧矣!

    不久后,只等楚王驾崩,楚国内乱,寡人便可挥师南下,直取寿春,然后立公子子鼠为王,尽取楚国淮北之地。”

    说着,齐王地一面吩咐派出使者去楚国归还不久前齐军攻取的淮北两百里地,一面又吩咐人严密监视在稷下学宫求学的楚国公子子鼠。

    不久后,苏代来。

    苏代以楚国屈服一事,大肆赞扬了齐王地一番,然后拱手道:“大王,齐国已取宋国,又迫使魏国彻底臣服,现在又威服强楚。而且,齐国之前还曾强攻秦国,迫使秦国屈服,也曾迫使燕国屈服,而现在的赵王又是大王的半子,为大王马首是瞻。

    纵观天下,历数五百年来,从来没有哪位君王能建立大王这样的功业。”

    说着,苏代一脸崇拜以及荣幸的道:“大王,臣以为现在君王这样的称呼已经无法匹配大王的功业了。

    臣以为大王当称帝,以彰显自己的功业。”

    齐王地闻言,心中一动。

    各国楚国使者来求和时,他就有些迷茫,秦国被打服了,楚国也被打服了,三晋早就服了,燕国更是心服口服。

    值此此时,他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放眼望去无敌手的寂寞之感。

    但,苏代的话立即让他有了新的追求。

    想着,齐王地迟疑了一下:“贤卿,这不妥吧,贸然称帝,必定会遭到各国反对,而寡人也会遭到各国围攻的!”

    苏代一听,知道齐王地已经心动,于是,他继续鼓动道:“大王勿忧,如今相国周最已经在魏国担任魏相,有魏相在,魏国必定支持大王。

    韩国新败,元气大伤,又有秦国虎视眈眈,韩国为了获得大王的支持,必定会同意大王的。

    至于赵国,赵王与公主新婚,齐赵两国正如胶似漆,赵王就算心中反对,但也不会开口的。况且,只要魏韩两国支持,赵国就没有反对的实力。

    而燕国,燕王心气已失,连张魁之死的事情,都不敢向大王质问,反而还派太子来为质,并且之前灭宋的时候,燕王还主动派两万大军支援,这样的燕王,又能做些什么呢,又有什么顾虑呢!

    至于楚国,现在内乱方兴未艾,一场内乱就在眼前,所以楚太子才能忍下父辱,派人前来求和。

    至于秦国,秦国不仅新败,而且秦国距离齐国还隔着魏韩两个国家呢!

    所以,臣以为若是大王在此时称帝,天下各国应该不会有反对的声音,只要无人敢直接反对。”

    “这···”齐王地脸上的意动之色更加浓郁了。

    此时,苏代再次劝道:“若是大王还有迟疑,大王可以试一试各国态度,成,则大王称帝,不成,大王不称便可?”

    齐王地一听,立即问道:“怎么试?”

    “请大王暂缓称帝,然后出兵二周,去洛邑,问周天子九鼎之轻重,并移九鼎于齐。

    若是各国不反对大王获取九鼎,那大王就称帝,若是有不开眼的开口反对,那大王就出兵教训他。

    等到天下各国皆服,那大王称帝就顺理成章,无人敢反对了。”

    齐王地一听,当即应道:“善!”

    于是,齐王地当即下诏,让新任相国祝弗,率十万大军,并征召魏国五万大军,一同出兵洛邑,欲问鼎之轻重。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燕赵叛齐

    齐相祝弗率十五万齐魏联军,出兵洛邑,并向周天子索要九鼎。这消息一经传出,顿时点爆了整个天下。

    楚国寿春。

    当熊槐得知齐王地准备索要九鼎时,不禁被齐王地的大胆举动惊呆了。

    沉默了许久后,熊槐开口道:“齐国大概要灭亡了吧,因为算计齐国的人太多了,而齐王地却又不自省,日渐骄纵,自信心膨胀,还容不得臣子泼冷水。

    摊上这样局面,纵使齐国再强大再富有,也免不了走上灭亡的境地啊!”

    不久后,太子横来。

    “父王,儿臣闻之,齐王欲强取九鼎,此等不义之举,必定会遭至各国反对。是以,儿臣以为,我楚国攻取齐国的时机已经到了,当立即遣使各国,与各国联合,共同出兵伐齐。”

    熊槐看着激动的太子横,心中非常失望。

    本来,这两年来,太子横的成长,熊槐全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复杂。但,今天,他算是看出来,虽然太子横成长了不少,但太子横依旧还是那个太子横。

    冲动而又不计后顾,见小利而忘大义。

    这次的事情,很明显,齐王地在宋国还没有归附的情况下,悍然出兵洛邑索要九鼎的举动,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鼓动的,就像当年商鞅鼓动魏惠王称王一样。

    这种情况下,楚国又何须主动跳出来充当成为别人的棋子呢!

    只要等一等,背后的推手就会自动冒出来,到时,楚国顺势而为,凭借楚国靠近齐国的地利,凭借楚国强大的国力,楚国自然就会获取最大的好处。

    所以,在齐国已经入局的情况下,楚国什么都不用做,机会就会自动送上门。

    因为无论是谁在背后推动此事,都无法绕开靠近齐国又实力强大的楚国。

    等背后的推动者浮出水面,那楚国才更从容、更好、更有针对性的布局。

    因为推动此事的幕后者,究竟是燕国,还是秦国,亦或者是赵国,对齐国而言,对楚国而言,意义都截然不同,甚至有天壤之别。

    这种情况下,早早入局,必有后患。

    想着,熊槐摇了摇头:“不,太子你太急躁了,伐齐的时机依然还未成熟。

    虽然齐国索要九鼎的举动却是为大不义,也会遭到各国的反对,但是,魏韩燕三国太弱小,绝对不敢开口,而赵国才刚刚与齐国联姻,态度不明。秦国距离齐国太远,未必会愿意越过魏韩两国伐齐。

    这种情况下,我楚国不必率先跳出来,免得齐国强取九鼎不成,然后把怒气撒在寡人头上。”

    太子横一听熊槐不许,以为自己的父王上次被齐国打击到了,内心已怯,甚至连规划多年的伐齐大计都不敢施行,便急忙再劝。

    熊槐不为所动。

    其后三日,太子横再三进宫劝说,熊槐皆不许。

    后,太子横请求楚国宣告天下,遣使斥责齐王的不义之举,并遣使号召各国联合起来反对齐国索取九鼎,并遣使支持周天子不予齐国九鼎。

    熊槐乃许之。

    另一边,齐魏联军杀到洛邑向周天子索要九鼎,而周天子千方百计拖延时间之际,燕相乐毅赶到了邯郸。

    赵宫中,乐毅献上燕王送给赵王的礼物后,拱手问道:“大王,不知齐王派齐相祝弗前往洛邑索要九鼎的事,不知贵国听说了吗?”

    赵王何沉默了一下,点头道:“略有耳闻。”

    乐毅沉吟道:“这事寡君也听说了,寡君心中惊恐,不知如何是好,是以派臣来赵,想要问问大王打算如何处理?”

    赵王何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乐毅问道:“不知贵国打算处理?”

    乐毅叹道:“回大王,寡君如今心神已乱。众所周知,齐国大而燕国小,数百年来,齐国屡屡欺凌我燕国,敝国每每都会靠着赵魏两国的帮扶,这才勉强能保住宗庙社稷。

    如今魏国已经臣服齐国,不仅将魏相的职位让给齐国,而且甚至还干出了帮助齐国向周天子索要九鼎这样的混账事,由此可见魏国已经屈服到何等地步了。

    对于齐王索要九鼎的事情,说实话,寡君是极为不满极为不岔的。但是敝国国小力弱,不能与齐国相抗,是以寡君才派臣来赵国询问大王。

    若是大王对此事不发声,那寡君就只能亲自前往临淄拜见齐王,即便寡君还有敝国太子全被齐王所杀所求,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依旧像臣子尊敬天子一样的尊敬齐王。

    若是大王开口,表达对齐王索要九鼎的不满,那敝国也没啥好说的,只愿举国托付大王,跟随大王共抗齐国,即便宗庙毁社稷破,也在所不惜。”

    乐毅激情洋溢的说完,然后深深的弯腰长拜道:“不知大王之意如何!”

    赵王何一听,顿时深深的皱起眉头。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其一,开口反对,齐赵两国决裂。其二,不闻不问,继续保持齐赵两国的现状。

    若是前者,齐赵一旦决裂,齐兵必来,而以赵国的力量,甚至是凭赵燕两国的力量,可能不是齐国的对手。

    若是后者,他也十分担心。

    一旦赵国不反对,然后齐国将九鼎运回临淄,如此一来,魏韩燕三国之君,十有**会亲自前往临淄朝拜齐王。

    如此,若是他不去,齐兵必来,然后齐赵决裂,齐国率魏韩燕三国围攻赵国。

    若是他去临淄朝拜吧,又担心自己会一去不回。

    要知道,不久前齐国可是毫不犹豫就处死了燕国大将军张魁的,而且还是张魁率燕军无偿帮助齐国伐宋的情况下。

    要知道,当年赵国先君赵襄子,可是在代君来赵时,一勺打死姐夫代君,然后趁机攻取代地。

    要知道,之前周文王朝拜纣王时,可是被囚禁了数年,差点就回不去了。

    所以,若是他去临淄朝拜齐王,万一他老丈人脑袋一热,一勺子打死他,那不仅他完了,甚至连赵国也完了。

    想着,赵王何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此时,乐毅见赵王何不开口,再拱手道:“大王,敝国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决之。是故,敝国接下来会一直等候大王的决断,在九鼎抵达齐国之前,只要大王招呼一声,敝国上至寡君,下至黎民,全都愿意听从大王的吩咐。

    若是九鼎抵达齐国境内后,敝国还没有收到大王的信息,那寡君就会主动前去临淄朝拜齐王了。

    还请大王决之。”

    乐毅走后,赵王何与群臣商议了两日,群臣皆反对齐国索要九鼎。

    但面对齐国的兵锋,所有大臣全都不敢拍胸口保住能必胜齐国。

    第三日,就在赵国上下忧虑间,秦国使者魏冉抵达了赵国。

    礼毕。

    魏冉向赵王何行礼道:“齐国强取九鼎,寡君甚怒之,恨不得亲率全国百姓与齐王拼了,以洗刷齐王强加于寡君身上的耻辱。

    可是,寡君虽有与齐王死战之心,但思及贵国还是齐国的盟友,又思及魏韩燕三国皆臣服于齐国,更担心贵国与魏韩燕三国被齐国逼着来与敝国大战。

    所以,寡君心中很是忧虑。与齐国死战,这是敝国上下都愿意的,与燕赵韩魏四国交战,而让齐国坐收渔翁之利,这是敝国上下都不愿意的。

    故而,寡君遣臣来赵,以问于大王。

    若大王决定继续依附齐国,同意齐国索要九鼎,那寡君自然无话可说,只得宣告天下,谴责齐国的无力之举。

    若是大王也反对齐国索要九鼎,那么,只要大王下诏宣告天下,谴责齐王的狂妄之举。那我秦国大军,必东出函谷关,与齐魏联军死战一场,竭尽全力阻止齐国获取九鼎。”

    赵王何闻之,心中一动,想要当即答应下来,让秦国与齐国死战一场。

    但他又担心这是秦国的阴谋,若是他宣告天下谴责齐国,结果,秦国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坐视齐国将九鼎运回临淄,然后让齐赵两国大战一场,最后秦国坐收渔翁之利。

    那赵国就要被坑死了。

    想着,赵王何应道:“齐国强取九鼎的事情,寡人心中也十分不满,但,不久前齐王才将王女妻我,寡人甚是感激,不忍辜负齐国。

    所以,对于此事,寡人还需思量一番。”

    魏冉闻言,没有过多的逼迫赵王何,而是拱手道:“臣知大王夫妇新婚燕尔,感情深厚,难做决定,但寡君可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迁就自己的妻兄。

    所以,敝国已经决定了,集结大军,强烈抗议齐国的狂妄之举,以逼迫齐王放弃九鼎。

    敝国还是那句话,只要大王宣告天下,谴责齐国,则敝国大军必出。”

    次日,楚使来,号召天下各国发声反对齐国强取九鼎。

    而后,赵王何得知秦国已经在函谷关聚集了十万秦军,并且,楚国号召各国反对齐国强取九鼎的使者已经到了秦魏韩二周以及周天子哪里,甚至楚国还派出使者去临淄谴责齐王了。

    至此,赵王何才不在迟疑,当即下诏,宣告天下,赵国反对齐国索要九鼎的不义之举。

    赵国反对的声音一经传出,燕王立即进行响应。

    而魏韩二周以及周天子依旧保持中立,不开口。

    但,秦国一听赵国反对,秦王荡当即下令,让秦相司马错率十五万秦军兵出函谷关,直奔洛邑而去。

    而后,秦与齐魏战,齐魏联军不敌,败退。

    其后,齐王地得知战不利,又见赵燕两国背叛齐国,于是遣使各国认错,并宣布不再谋取九鼎。

    至此,九鼎大戏才落下帷幕。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昭雎请辞

    楚国寿春。

    熊槐得知齐魏联军被秦军击败,齐国打消了获取九鼎的念头后,不禁微微一笑:“好好好,秦国这一战打得漂亮。

    齐国先败于宋,后败于秦,这两场失利,彻底撕破了齐国强大的外表,露出疲弱之实,算是将齐王地逼到死角了。

    若是齐王地就此修心养性,与各国交好,割地于寡人还有燕赵魏三国,则各国见齐国疲弱,必众叛而攻之。

    若是齐王地不甘地位下降,不愿失去霸主的地位,那么齐王地必强行逞能,然后再次出兵攻打他国,以示齐国之强。

    如此,齐国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寡人这个内忧重重的楚国,就是燕赵两国。”

    说着,熊槐有沉吟道:“若是齐王地选择退让,虽然会遭至速祸,且齐国必衰,但齐国也会得以保全。

    若是齐王地逞能,则齐国的余威还能暂时镇住三晋以及燕国,但当齐国连外表的强势都维持不住之时,则齐国将有亡国之忧啊。

    虽然,在寡人看来,齐王地根本就不是一个会退让的人,但,这个时候,寡人还得给齐王地鼓鼓劲才行。”

    说罢,熊槐吩咐道:“传诏,以三闾大夫屈署为使前往齐国,一则送上寡人的礼物,恭贺齐王地走上正途,继续承认齐国的霸主地位。二则让齐楚两国重归于好。”

    “传诏,立即让人前往燕国,让燕国派人来迎女王孙。”

    “传令,通知齐国那边亲近我们的人,鼓动齐王地攻打赵国。”

    “传令给广信君田文,告诉他,为了彻底破坏齐赵两国的关系,请他立即联系齐国大臣,鼓动齐王出兵伐赵。”

    诏令一下,楚国知北涯与田文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另一边。

    太子横得知秦国在洛邑城外击败齐魏联军后,并没有继续追击齐魏两军,而是接受了周天子的馈赠后,直接返回秦国了。

    见此,太子横不禁十分遗憾的道:“可惜,父王太谨慎了。若是之前我楚国也出兵伐齐,与秦军合兵一处,必能大破齐魏联军。

    然后,我秦楚联军直接杀向魏国,逼迫魏国背叛齐国,并比魏国出兵伐齐,然后号召燕赵韩三国也出兵伐齐,如此,大计成矣。

    那还会如现在这般,白白的浪费了这个机会。”

    不久后,太子横听说楚王将送女王孙于燕后,便立即前去拜访上将军昭浪。

    因太子横之女将嫁上将军昭浪表弟燕公子欣,于是,太子横以商议婚事为由,频频拜访昭浪。

    其后,太子横与昭浪日渐走进,随着太子横与昭浪关系越发密切,太子横与江淮贵族的关系也得到了极大的和缓。

    半月后。

    燕国使者宗室大臣公孙操来楚迎接楚女王孙。

    熊槐一听燕国使者来迎,然后算了算时间,发现自己派去燕国的使者,现在应该还没有抵达燕国蓟都,可燕国使者却到了寿郢。

    熊槐沉默了一下,笑道:“看来燕王与寡人想到一块去了!如此,大事成矣!”

    十日后。

    楚国以上将军昭浪为使,送女王孙于燕,楚燕正式联姻。

    后二十三日,廷理接子病死。

    翌日。

    熊槐召见群臣议接替廷理的人选。

    大殿中,熊槐依旧越过群臣,向太子横询问道:“太子,廷理一职,不知你以为何人可以接替?”

    早有准备的太子横,立即拱手道:“父王,廷理左丞申鹄熟知律法,通于刑事,儿臣以为可任命左丞申鹄接替廷理一职。”

    此时,昭雎一听太子横举荐申鹄,脸色微微一变。

    这申鹄乃是江汉的大臣,一向跟太子横走得极近,之前申鹄曾受太子横指使,出言逼死公子子青之母郑袖。

    有此可见申鹄与太子横关系之亲密。

    现在,司马景缺与太子横甚是交好,工尹公输正已经投靠太子横,大司农丞潘君乃是太子横的心腹,寿郢守军主将州侯更是太子横心腹重臣。

    而且,不久前太子横通过嫁女于燕公子欣一事,笼络了上将军昭浪,并缓和了与江淮贵族的关系。

    可以说,现在太子横在朝中的实力已经非常强盛了。

    若是现在太子横再取得廷理这个重臣的位置,那···太子横还有大王甚至还有楚国,都真的有危险了。

    心思百转千回间,昭雎又见楚王微微颔首,见此,昭雎不等楚王开口,便抢先开口道:“大王,臣以为廷理左丞不可接任廷理一职。”

    熊槐被昭雎抢话后,沉吟了一下,没有扫昭雎的面子,便看着昭雎问道:“令尹,这是为何?”

    昭雎应道:“大王,之前左丞曾在淮阴君在赵为质时,进言杀淮阴君之母郑袖,如此不识大体之人,岂可接任廷理重责!”

    此言一出,太子横瞬间变了脸色。

    昭雎太狠了。

    开口闭口全是淮阴君,话里话外都在离间他与江淮贵族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昭雎提起淮阴君来,肯定会让他父王想起被赵国软禁而且还断了一条手臂的子青来,这就是离间他与父王的关系啊。

    想着,他看昭雎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另一边,熊槐听到昭雎提起子青还有其母郑袖,心中一冷,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了脸色很难看的廷理左丞申鹄一眼。

    而后,熊槐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令尹可有人选?”

    昭雎一听,眼睛余光瞥了一眼太子横,然后迎着太子横冷漠的双眼,应道:“大王,渤海君令尹赵契辅佐渤海君多年,曾力劝渤海君起兵平乱,有功,可为廷理。”

    太子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渤海君就是上将军昭浪,赵契是朝廷派去辅佐昭浪的令尹,之前,赵契虽然与昭浪很不对付,但自从昭浪入朝担任上将军后,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变得融洽起来。

    甚至,昭浪为何获取父王的信任,还将渤海内事全部交给了令尹赵契处理。

    现在,昭雎让赵契来代替他的人为廷理,这明显就是分化他与昭浪的关系。

    若是赵契真的顶替了申鹄担任了廷理,那么,他几乎可以预料,他麾下的江汉贵族一定会跟江淮贵族打起来的,然后,他好不容易才笼络的江淮贵族,也会再次跟他离心。

    这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

    太子横在心中骂了昭雎一声,同时,内心中也第一次对昭雎动了杀机。

    想到这,太子横立即看了司马景缺一眼。

    景缺看到太子横看过来,立即会意,然后拱手道:“大王,赵契虽然辅佐渤海君有功,但其从未接触律法之事,若是贸然提拔为廷理,臣以为十分不妥。”

    熊槐闻言,没有直接公布人选,而是看了一眼群臣,接着沉吟道:“不知群臣以为如何,究竟是应该让廷理左丞申大夫接替廷理好,还是让渤海君令尹接替好?”

    楚王话音一落,昭雎心中立即一凉。

    接着,昭雎的亲近之人,纷纷开口应道:“大王,渤海君令尹好。”

    与此同时,太子一党的人也纷纷开口:“大王,廷理左丞便!”

    随着群臣开口,在屈原等人没开口的情况下,太子党立即占据了上风。

    见此,熊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善,既然群臣都以为廷理左丞便,那就以大夫申鹄接替廷理一职吧!”

    大夫申鹄一听,当即拜谢:“谢大王信任,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大王分忧。”

    不久,退朝后,群臣皆走,唯独昭雎一人呆坐于席上。

    良久,枯坐席上的昭雎长叹一声,然后强行闯入后宫,找到了正在书房看书的楚王。

    接着,侍者皆退后,昭雎朝楚王行大礼,忧虑而迷茫拜道:“大王,臣承蒙大王错爱,担任令尹一职多年,臣心中甚是感激,常欲以死相报,不负大王厚恩。

    但,而今,臣已老,已经老眼昏花,看不清东西,甚至神思混乱,思虑不清。

    臣虽欲效死力,但心中更恐思虑不周,以致上误国家,下累大王。

    而这,正是臣万死也不愿看到的。”

    说着,昭雎露出悲痛之色,一双老眼含着泪看来楚王一眼,然后再拜道:“是故,臣欲请辞,请大王另择贤良,担任令尹之职!”

    熊槐闻言,脑袋一懵!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以解后忧

    “请辞???!!!”熊槐看着拜伏在地的昭雎,已经沉静许久的内心,再次泛起阵阵波澜。

    昭雎跟他君臣相交数十年,他万万没想到,昭雎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请辞。

    要知道,伐齐之战即将开始,以昭雎对齐国的仇恨,他本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才是。

    但熊槐没想到,昭雎竟然能忍下心中的仇恨,并辞去令尹之位。

    沉默良久,熊槐缓缓开口道:“令尹,你我君臣携手同事,同心协力多少年了?”

    昭雎闻言,略一失神,但依然伏在地上道:“大王,臣行冠礼后便开始侍奉先王,后不久便追随大王,至今,臣已为大王效力四十有二年矣!”

    “四十二年了!”熊槐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心中也感慨万千,然后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与昭雎的君臣之谊,似乎也有许多东西被时光磨去了。

    想了想,熊槐感叹道:“寡人还记得,当初先王在时,卿是先王身边的谒者。

    其后,寡人即位,乃提拔卿为大夫。再后,卿随柱国昭阳伐魏有功,寡人乃提拔卿为将。再后,卿随令尹昭阳伐越有功,寡人提拔你为工尹。”

    说到这,熊槐看着昭雎问道:“寡人记得,卿做工尹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吧?”

    另一边,昭雎随着楚王的述说,也渐渐陷入回忆中。

    此刻,他听到楚王询问,立即应道:“是的,臣被大王任命为工尹的时候,尚且二十九,不到而立之年。”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道:“再后来,卿多次率军出征,然后陆续升迁为司马、柱国、令尹。”

    说到这,熊槐再次看着昭雎:“令尹,这几十年来,寡人可曾亏待过你?”

    昭雎立即摇了摇头:“大王待臣甚厚!”

    “那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弃寡人而去?”熊槐大声质问道。

    昭雎听到楚王的质问,知道这个时候楚王需要他稳定朝中。

    因为除了他,无论是柱国唐昧,还是左徒屈原,亦或者是左尹甘茂,都没有足够的威望来稳定群臣。

    只是,他更知道,现在他这个令尹,已经无法稳定朝中了。

    之前,太子横举荐公输正为工尹的时候,他努力了,努力的限制太子横势力的扩张。

    其后,众议大司农的时候,他也努力了。

    再后,楚王将六百石以下官吏的任免权交给太子横的时候,他也努力了,甚至,他还接连三日入宫求见楚王。但那个时候,楚王没见他,甚至他连宫门都没进去。

    就在刚刚,在廷理人选上,他尽了最后一次力,但又失败。

    在楚王的刻意放纵下,太子横大势已成,此时此刻,有些事情的发生,已经不可避免,现在,别说他这个令尹,就算是楚王自己也无法阻止了。

    如今,楚王还有太子,他这个令尹昭雎还有左徒屈原,全都处在风暴中心,随时都将被这场风暴碾碎。

    他自己可以死,他也不怕死。但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而且这个家族绝对还会因为自己而被灭族。

    自己可以死,但子孙后裔何辜?

    自己已经失去了嫡长子还有嫡长孙,其他子嗣,何其无辜!

    当人老了,有得人会对亲情更加冷漠无情,就比如宋王偃,又比如面前的楚王。但也有的人,会对亲情更加珍惜。

    而他昭雎明显是后者。

    想着,昭雎悲痛的再拜道:“大王,臣有罪!”

    熊槐见昭雎不为所动,顿时一怔,然后再次开口道:“令尹,寡人即位四十二年,令尹昭阳,令尹昭鱼,令尹景鲤,令尹景翠依次亡故,再加上惠子、陈子、接子等等大臣陆续亡故,如今,与寡人说得上话的大臣,也就只有令尹你们区区数人了。

    若是令尹归隐了,今后,若是寡人有朝一日想找人说说话,那寡人还能找谁呢?

    谁还能跟寡人说话呢!”

    昭雎闻言,沉默了一下,再拜道:“大王,臣有罪!”

    熊槐一滞,看着昭雎沉默许久,然后长长一叹。

    熊槐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昭雎压力很大,也知道昭雎的顾虑所在。

    熊槐更知道,即便相知相交数十年的大臣,也不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搭上他全族的身家性命。

    想到这,熊槐越发感觉到,昔日悼王之用吴起,吴起之报悼王,这才是彻彻底底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

    而现在···

    熊槐看着面前拜倒的昭雎,显然,昭雎不是他的吴起,不,昭雎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吴起。

    诚然,让昭雎为楚国而死,他也不会拒绝,但他肯定不会愿意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更重要的是,还要配上他的全族。

    想着,熊槐沉吟道:“令尹的意思,寡人已经明白,寡人也不能强求。你我君臣相交数十年,现在寡人老了,卿也老了,今君欲去,寡人还有最后一份礼物赠予令尹。”

    昭雎一听楚王准备放他走,心中微微一松。

    但,他的一口气还没有吐完,就听到楚王提起他儿子。

    “令尹,寡人记得卿一共有七个儿子,其中三个嫡子,四个庶子。”

    昭雎闻言,心中一紧,迟疑的应着:“回大王,臣是有七个儿子,但嫡长子已经被刺杀,现在还剩两个嫡子。”

    熊槐叹道:“射阳侯世子之死,寡人心中也很遗憾啊,并且也时常想着让令尹率军为世子报仇。”

    顿了顿,熊槐又道:“今令尹欲退,寡人心中甚憾,深感对不起令尹啊。故而,寡人决定,封卿之嫡幼子为下蔡君,别为蔡氏(另立一族,从此不再为昭氏,射阳侯一脉的事情,哪怕是谋反罪,从此也不再牵连下蔡君),享食邑三千户;封卿之庶长子为蒋阴君,别为蒋氏,享食邑两千户。

    至于,封卿之其余三子,寡人决定皆封为五大夫,享食邑千户,并送他们分别前往三晋用事,以让他们继续为国效力。”

    昭雎一听,急忙拒道:“大王,无功不爵,臣之子无功于国,不当受赏,还望大王思之。”

    熊槐摇了摇头,叹道:“他们虽然无功,但是,他们的待遇都是令尹应得的,毕竟,射阳实在是太贫瘠了,方圆百里,了无人烟。

    今令尹欲走,必将返回射阳,寡人虽然不能阻止令尹返回射阳,但让令尹的子嗣全都去射阳那里受苦,寡人心中何忍!”

    说罢,熊槐不容置疑的道:“令尹,就这样吧,卿就别拒绝寡人的好意了。”

    接着,熊槐不等昭雎开口,便继续道:“还有,令尹,射阳之地太过恶劣,难堪为长睡之地。令尹虽为侯,可以享诸侯之礼,但长睡射阳之恶地,寡人不忍。

    所以,令尹回到射阳,也别修建陵寝了,不如再陪伴寡人之侧。待九泉之下,你我再续君臣之谊!”

    昭雎闻言,感动莫名,不禁哽咽的拜倒:“谢大王!”

    其后,君臣二人叙旧良久,才挥泪而告别。

    接着,昭雎一步一趋的缓缓向外走去,就在昭雎走到门口的时候,熊槐突然抬手喊道:“令尹!”

    昭雎一回头,看到正在王位上伸出手来的楚王:“大王···”

    “令尹,留下来吧,再帮寡人最后一次,帮寡人击败齐国!”

    昭雎一怔,然后长拜道:“臣领命,愿以死报之。”

    昭雎离去后,熊槐喟然长叹到:“连令尹都怕了,那么除了寡人,楚国还有谁不怕呢!寡人准备了许久,现在,时机成熟了啊。”

    当日,熊槐游于后宫花园,遇薛氏(田文之女),乃召侍寝。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陈举之死

    当日,令尹昭雎以射阳泽乃沟通江水淮水的要道为由,奏请归还射阳泽。

    楚王许之,收回射阳泽。并且,楚王感其忠义,封昭雎嫡幼子以及庶长子为君,并诏令别族,独立于昭氏。

    诏令一下,寿郢群臣纷纷都在感叹昭雎之受楚王信重。

    而太子横对昭雎的戒备则更深了。

    次日。

    有人向太子横禀报道:“太子,宫中传来消息,昨日,大王在宫中巧遇广信君之女薛氏,见其貌美,昨夜便让薛氏侍寝。”

    “哦!”太子横微微一怔,沉默了许久,但并没有说话。

    三日后。

    熊槐下诏,封薛氏为美人。

    寿春城中的人闻言,顿时引起了轰动。

    自从宋夫人入宫后,已经独霸楚王宠爱十余年,十几年来,楚王就只封了一个吴美人,而且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但现在,楚王临老了,竟然又封了一个美人。

    群臣贵族见此,纷纷对广信君田文刮目相看。

    一时间,田文门庭若市,地位水涨船高。

    太子府。

    太子横看罢手中的情报,略微失神的囔囔道:“一连三日,都让薛美人侍寝,谁能相信,不久前还说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已经快老死的人,竟然还有渔色之力。”

    说着,太子横突然笑道:“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是要笑死我了!”

    就在寿春城中的贵族百姓绘声绘色的调笑楚王与薛美人的风流韵事的时候。

    另一边,齐国临淄,一大群宗室大臣以及各国宾客,纷纷叫嚣着要给背叛齐国的赵国一个教训。

    群情激愤之下,众多大臣的游说之下,这一日,齐王地召见群臣,询问伐赵一事。

    于是,齐王地话音一落,因为败于秦军之手,导致夺取九鼎失败,而地位动摇不稳的齐相祝弗,率先开口道:“大王先为赵王何稳定赵国,后以王女嫁赵王,赵王何不思感激,却在大王夺取九鼎的时候,公然发声反对,以致取鼎之事功败垂成。

    如今,赵国还在勾搭燕国,甚至韩国还疏远了与我齐国的关系,逐渐向秦楚两国靠拢。

    当此之时,臣以为应该大举进攻赵国,逼迫赵国臣服,以震慑各国。

    否则,用不了多久,不仅赵国会背叛我们,而且连燕韩两国也会公然背叛我们,甚至连魏国也背叛。”

    祝弗话音一落,一大帮大臣附和道:“大王,相国说的对,为了齐国的霸主地位,应当给赵国一个教训,以威震韩燕。”

    “臣附议。”

    “伐赵立威!”

    “···”

    “大王,臣,反对!”

    就在满朝的赞同声中,一个突兀的大吼声,突然将群臣的赞同声压了下去。

    齐王地与群臣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却见上大夫陈举走了出来。

    此时,陈举走到殿中,激动的拱手行礼道:“大王,如今国中大军连年出征在外,士卒疲惫,百姓困苦,举国上下全都身心俱疲。

    臣以为,此时此刻,我齐国当以修养为主,不可再起争端。”

    “身心俱疲?”齐相祝弗一听,立即驳斥道:“大夫此言甚缪,若是赵燕两国背叛而我齐国无动于衷,那么各国必知我齐国虚弱。

    如此,已背叛的燕赵两国必趁机攻我北部,还没有背叛的魏韩两国,也会跟着攻我西部,南边的那个楚国必攻我南部,甚至,秦国得到消息后,也会加入伐我的行列。

    如此,我齐国必危。

    到那时,国家尚且不保,难道百姓就因为疲惫而束手就擒吗?”

    陈举一听,怒斥道:“相国,我齐国举兵攻打他国,与起兵保家卫国,这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祝弗激动的道:“若是举兵伐赵,只是辛劳部分将士而已,可若是各国来袭,不仅国中壮丁壮妇都需要拿起武器保卫国家,而且,还会有大量的百姓家园尽毁,钱粮被多,流离失所,不知所归。

    这样的结果,岂能与大军出征伐赵一样?”

    陈举喝道:“危言耸听,现在相国还在魏国任相,魏国如何会反,韩国小国也,元气未复,如何会来攻打我齐国。

    当此之时,只要我齐国笼络魏韩,安抚赵燕,结交楚国,如此,各国又如何能集结在一起攻打我齐国。”

    只是临时接替周最担任相国,以方便周最在魏国控制魏国朝政的祝弗,一听陈举公然宣称魏相周最为相国,顿时勃然大怒,涨红了脖子喝道:“如何笼络魏韩,又如何安抚赵燕,要知道,大王在刚刚嫁女给赵王为后的情况下,赵王都背叛了我齐国。

    如此,你如何安抚赵燕,如何笼络魏韩?

    难不成你打算将河间之地献给赵燕,然后再将陶邑送给魏国不成?”

    陈举冷哼道:“只要能让我齐国得以修养,区区河间陶邑,即便弃之,又有何不可!”

    此时,齐王地一听陈举要将自己好不容易才夺取的河间陶邑,如弃之如敝屣一样送人,顿时气急败坏对陈举喝道:“上大夫,你闭嘴吧!伐赵一事,寡人心意已定,必让天下人不可轻视我齐国。

    即便我齐国疲惫,但以我齐国之强,也能击败赵国。”

    陈举闻言,急道:“大王不可啊!这些年来,大王先伐楚,后伐秦,又连续三次大举进攻宋国,还陈兵于洛邑。

    连年征战,百姓不得片刻歇息,国家已经经不起折腾,继续打下去,国中父老必定背弃大王。”

    齐王地大怒:“老匹夫,还敢多嘴,莫非你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人吗?”

    陈举闻言,亦怒道:“国家混乱如斯,臣身为宗室大臣,岂能坐视不理,知而不谏,就算大王要杀了我,我也要劝谏大王。”

    齐王地脖子一粗,顿时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举,目光中充满了杀机。

    陈举大声疾呼道:“大王伙同各国灭宋,却强取宋国陶邑、商丘、彭城三地,以致楚国与魏国合谋图宋,此大王一失楚魏两国。

    大王伐魏强取魏地,又迫使魏国跟着齐国伐楚,此大王二失楚魏赵韩四国。

    大王你残杀已经年过八十的宋王,上至各国之君,下至田间庶民,无不非议大王,此大王三失天下。

    大王你强行出兵洛邑索取九鼎,秦楚怒而燕赵叛,天下之人无不震怒,此大王四失天下。

    如今,大王你又再次出兵伐赵,兵未出而燕赵韩魏皆俱,此乃大王五失三晋与燕。

    有此五失,各国诸侯必将背叛齐国,而国中百姓也将与大王离心。

    各国至而百姓叛,齐国必危。”

    说罢,陈举长拜道:“大王,三思啊!”

    此时,齐王地心中异常冷漠的对陈举道:“你说完了吗?”

    “大王。”陈举再拜道:“若是大王一意孤行,那臣的谏言就不会停止。”

    “呵呵!”齐王地冷笑一声:“那你就不必说了,寡人也不想听了。”

    说罢,齐王地冷冷的吩咐道:“来人,将这个老匹夫拉出去,砍了。”

    “大王!”陈举猛的抬起头来,看着齐王地,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接着,一伍士卒进入殿中,架起陈举,然后呆在原地没动。

    齐王地见此,面无表情的一挥手:“拉出去,砍了。”

    群臣闻言,皆面无血色,无敢言者。

    一月后,齐相祝弗领兵十万伐赵。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大事能成否

    楚国郢都。

    “大王,赵国传回的消息。”邓陵光面无表情的禀报道:“就在齐军杀入赵国境内,赵右丞相楼缓与左丞相李兑在是战是和争论不休的时候,赵王何接见了燕相乐毅,并与之谈论许久。

    其后,赵王何力排众议,同时罢免了右丞相楼缓以及左丞相李兑,并任命燕相乐毅为相国,以乐毅为主将,领兵十万赵军以拒齐师。

    而后,乐毅利用齐军求战心切,诈败引诱齐军,等齐军前后脱节,中军空虚后,大量埋伏的赵国骑兵突然杀出,直奔齐军中军。结果,齐军不敌,赵骑兵大破齐军,并当场斩杀齐军主将齐相祝弗。”

    “好快,好厉害!”熊槐一怔。

    虽然他早就预测到,齐国伐赵之战一定不会顺利,或许会等到燕军救援,齐国才会退兵。

    但他却没想到,赵王何居然会任命乐毅为赵相,并以乐毅为主将,让乐毅率军抗击齐军。

    要知道,当初乐毅可是公子章的人,而且,燕国还没有罢免乐毅燕相的位置。

    他也没有想到,乐毅初次率领赵军,竟然就取得了击溃齐军并击杀齐军主将的战绩。

    这一刻,熊槐对赵王何的用人还有乐毅的军略有了初步认识。

    想到这,熊槐又看向邓陵光问道:“齐军即败,那赵王何可曾罢免乐毅赵相的位置?”

    邓陵光应道:“不曾,赵王何那里没有半点要罢免乐毅的风声。”

    “那燕国呢?”

    “据谷阳君来报,燕王听说相国乐毅被赵王任命为赵相后,不仅没有半点不满,而且对乐毅的妻儿更加优厚了。”

    熊槐目光微微一沉:“齐赵一战,初次指挥大军作战的乐毅,一战大破齐军,并斩杀齐相祝弗,这样的结果,可是把齐国的遮羞布也给扯下来了,然后将齐军的真实战力彻底暴露在各国面前。

    而且,乐毅同时担任燕赵两国相国,两国以乐毅为纽带,结为一体,必定对齐国有所图谋。

    如果寡人所料不差,现在,燕赵两国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游说各国了。”

    说着,熊槐在心中默默一叹:“又一个时机已经到了。”

    想着,熊槐吩咐道:“传诏,薛美人有孕,其赐广信君四色石一对,美玉十块,玳瑁一箱,黄金百镒。”

    “唯。”

    其后,薛美人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田文当即大摆宴席庆祝。

    另一边,太子府。

    还未接到赵军大破齐师的太子横,还在与州侯等人积极谋划说动楚王,让楚国出面组建联军救赵伐齐,以获取大功。

    就在众人商议间,一个门客走了过来:“太子,刚刚大王下诏,因薛美人有孕,重赏广信君田文。”

    “薛美人有孕?!!!”太子横一听,脑袋微微一晕,差点昏过去。

    这才多久,距离父王初召薛美人侍寝,才不过三个月,短短三月间,父王竟然能让薛美人怀上孩子。

    这······

    此时,距离太子横最近的州侯,忽见太子横双目失神,脸色苍白,甚至衣袖也在案上无意识的抖动。

    见此,州侯连忙轻声唤道:“太子···太子···”

    太子横听到州侯的呼声,勉强打起精神来,然后见眼前的州侯、潘君、龙舒君等人全都关切的看着他。

    见此,太子横定了定神,摇头笑道:“孤刚刚听说,父王不久后又将有一个孩子,心中高兴,竟忘乎所以!”

    龙舒君闻言,笑着道:“大王又有子嗣,真是···可喜可贺,当为大王贺,当为大王寿!”

    其余人闻言,跟着道:“为大王贺,为大王寿。”

    太子横闻言,虽心如刀绞,但依然笑道:“为父王贺,为大王寿。”

    说罢,太子横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道:“诸位,咱们还是继续说说,下次朝议中,如何发动更多的人,让父王同意让楚国出面联络各国共同伐齐救赵吧。”

    州侯一听,立即应道:“太子,臣以为···”

    太子横在众人的注意力转到州侯身上后,精神再次萎靡起来,然后只听州侯说了一个开口,便眼睛一黑,直接在席上晕了过去。

    “太子···”

    其后,州侯等人立即封锁了太子横晕倒的消息。

    当夜。

    太子横醒过来。

    次日,太子横独自一人沉思了许久,然后召见了龙舒君。

    此时,太子横坐在席上,看着面前的龙舒君沉默许久,开口道:“之前先生以舜禹启德事迹游说孤,孤深以为然,也是按照先生的规划去做的。

    但是,现在,孤发现先生的计划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知先生可知是何问题。”

    龙舒君沉默了许久,然后拱手道:“太子,请恕臣无礼,昨日臣沉思许久,以为···”

    说着,龙舒君顿了顿,然后看着太子横道:“臣以为,以大王的身体状况,太子你继续维持原来的计划,则极有可能会失败。”

    说到这,龙舒君见太子横面色不变,又接着道:“而以太子的身体状况,按照现在的计划,恐怕太子难以活到计划成功的那一刻。”

    太子横脸色阴沉了下去,然后双目死死的盯着龙舒君道:“那此时此刻,先生何以教我?”

    龙舒君面无表情的拱手道:“太子,此时此刻,太子还有三条路可以走,要么改变计划,立即准备效法先王穆王的旧事;要么驱散群臣,让王孙平从此侍奉公子富或者公子彘;要么继续执行原来的计划,然后听天由命。”

    太子横闻言,沉默了良久,然后脸色一冷,浑身散发阵阵阴郁之气,接着看着龙舒君问道:“那先生以为孤会怎么选。”

    龙舒君笑道:“若是太子不问,那臣便知道太子的选择了。现在,太子问了,那臣也知道太子的选择了。”

    “哈哈哈···”太子横呵呵一笑道:“还是先生知我!”

    说完,太子横脸色一沉:“不知先生以为,大事能成否?”

    龙舒君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只要唐昧还在,大事必不成。”

    太子横想了想,回忆起这两年唐昧对自己的态度,皱眉道:“先生,寡人听说你与唐昧交往甚厚,不知能否说服唐昧?”

    龙舒君一怔。

    与唐昧交往甚厚?

    江城子可从来都不认识唐昧,认识唐昧的只是龙舒君!

    自己身份暴露了!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龙舒君怔了怔,然后恢复过来,笑道:“太子,臣当年在唐昧麾下用事十余年,对唐昧知之甚深,也深知唐昧的抱负还有野心。

    之前,臣听说唐昧屡屡出言相助太子,那时臣便知道,唐昧此人已经起了歹心。

    不仅是对太子又歹心,而且还对楚王有异心。”

    “嗯!···嗯?”太子横一愣。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敌我难分

    太子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是为了孤的那个弟弟松阳君吗?”

    “不错,正是公子富!”龙舒君点头道:“大王之前曾多次责罚太子,或许,在那时候,唐昧便已经怀有异心,准备鼓动大王废太子,而后全力支持公子富即位。

    只要公子富即位为王,那身为公子富之师的唐昧,必将接替昭雎为令尹,并主持变法,再造楚国。

    只要此事能成,唐昧必将成为楚国的管仲,甚至是太公、尹伊。

    而这些,是太子你无法付出的代价,甚至太子连令尹之位都无法满足唐昧。

    所以,臣才说只要有唐昧在,则大事必不成,因为太子即便为王,唐昧也会毫不犹豫的打出平叛旗号,率军攻打寿郢,另立公子富为王。”

    太子横脸色阴沉的笑了笑,之前唐昧出言助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唐昧是在向他这个储君示好,现在被龙舒君一提醒,原来唐昧才是最该杀的那个人。

    想着,太子横心中一动,既然帮他的唐昧该死,那屡屡出言破坏他行动的昭雎呢?

    “先生,令尹能否被拉拢。”

    龙舒君斩钉截铁的道:“绝无可能!”

    “为何?”太子横不解的问道:“在孤看来,令尹对孤充满着善意!”

    “太子。”龙舒君解释道:“令尹还有柱国以及左徒,乃是大王一手提拔的,与大王相知相交数十年,而这三人又与太子无亲,所以,他们绝不会背叛大王投靠太子。

    当然,若是一般事情,他们自然不会为难太子,甚至还会出手相助,但若欲行大事,则这三人都是需要铲除的目标。”

    说着,龙舒君拱手道:“太子千万不要被那些所谓的善意蒙蔽,那些善意全都是冲着大王去的,是冲着大王的太子去的,只要是大王的太子,无论是谁,令尹都会充满善意。

    所以,现在太子是太子,令尹左徒都会对太子你充满善意,可是一旦太子你打算谋反,那太子就不是太子了,那时,令尹、柱国、左徒三人,将会是杀太子杀得最狠的三人。”

    太子横一滞。

    此时,龙舒君又道:“太子,不仅是令尹,还有工尹、廷理等朝中大臣,他们虽投靠了太子,那也是因为太子你是大王的太子。

    若是太子你现在公然宣称要效法穆王之事,那他们一定会前脚答应附从,但后脚会不会向大王告发太子,那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们所依附的不是太子你,而大王的太子。

    也不仅仅只有工尹廷理他们,还有最近那些投靠太子的贵族说客策士,也全都是如此。

    因为大王的威望太高了,而且大王现在身体强健的还能生出孩子,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冒着被大王灭族的危险,跟着太子行大事。

    因为他们只是一群投机客而已,因钱势而来,也会因钱势而走。”

    说着,龙舒君迟疑了一下,想起上次他们江淮封君谋反失败的教训,再次开口道:“还有,太子,眼下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目前投奔太子的人里,谁也知道那些人是知北涯的探子。

    不仅包括最近投靠太子的贵族官吏,也包括各地的封君,甚至,连追随太子二十余年的心腹之人,也不能排除。”

    太子横勃然色变:“这怎么可能,他们都追随孤多年了。”

    “可是他们都是大王指派来辅佐太子的。”龙舒君毫不留情地指出州侯等人依附太子的根源,接着,龙舒君见太子横意志有一些消沉,便安慰道:“太子不是早就有所怀疑了吗?”

    “如果不是太子心中疑虑,那现在站在太子面前的就是州侯、潘君,而不是臣这个早就该死的人!”

    太子横默认。

    此时,龙舒君语气冰冷的道:“太子不要忘了上一个谋反的六君还有曲阳君,六君曲阳君虽然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连妻妾子嗣全部被杀尽了,但是,他们的兄弟,六君歆还有曲阳君隆,现在都是大王的死忠之臣。

    连至亲兄弟都能背叛,更何况是无亲无故且趋炎附势的贵族。”

    说罢,龙舒君长叹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即便是唐昧还有城南的大军全部撤走,就凭太子目前的实力,大事成功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成。”

    “一成?”太子横自嘲的摇了摇头。

    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州侯、潘君,那他倒是相信有一成的机会。

    但,他连州侯潘君这些在他开府建牙的时候便追随他,已经追随他二十多年的臣子也信不过,他怎么可能还有一成的机会。

    其实也不是他信不过州侯潘君,主要是信不过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父王。

    从灭亡的越国那里,从尸骨无存的六君曲阳君那里,从逐渐疯狂的齐王地那里,他深刻的理会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但是,当自己成为水中之鱼,他却一点也不想去体会那个绝望的道理。

    而这,也是他单独面见龙舒君的原因,因为他知道,龙舒君大部分的族人死在了自己父王手中,而且,龙舒君的背后,还有齐国的支持。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齐国自顾不暇,已经没实力算计楚国了。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父王放出的鱼饵。

    此时,太子横看着龙舒君,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用之人。

    想着,太子横不禁有些灰心丧气的道:“先生,难道孤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吗?”

    “不,太子有机会的。”龙舒君坚定的点头道:“太子大事能成的机会,其实高达七成。”

    “七成。”太子横一怔,连忙拱手道:“请先生赐教!”

    龙舒君拱手道:“太子欲成大事,首先便要分清敌我,其次便是壮大根基,再次是剪除大王羽翼,最后是广结外援。”

    太子横再拱手道:“请先生细说一二。”

    龙舒君点了点头,应道:“太子,首先这分清敌我的事情,虽然至关重要,但人心叵测,真要分清所有人,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太子只需分清亲近的人便可,至于其他的,无论是大王派出的探子,还是真心投靠太子的人,亦或者只是来趋炎附势的,太子都不必理会。

    因为臣有一策,可以将那些趋炎附势的投机者,还有保持中立的贵族,全都主动成为太子的忠实拥护者。”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欲举大事

    太子横一听龙舒君有妙招,顿时精神一振:“敢问先生,是何策略?”

    龙舒君目光中凶光一闪,拱手道:“请太子控制一个变法派大臣,然后迫使他在下次朝议之时,公开向大王奏请恢复古制,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将所有传承超过三代的贵族大臣的爵位封地全部收为国有。

    只要这个建议一从变法派的大臣口中说出来,那么必定招致满朝大臣的反对,还会引起大部分的贵族的恐惧。

    如此,无论是朝中大臣贵族,还是各地贵族封君,必将因为恐惧而牢牢的团结在太子身边。

    而只要有了全国的贵族支持,那太子的大事便成功了一半。”

    太子横默认。

    他监国多年,十分清楚,随着变法的深入,随着各县逐渐被变法派掌握,变法派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已经十分尖锐了。

    现在楚国贵族之所以还没有同变法派翻脸,除了因为父王还没死,更重要的是因为新法还没有真正的触及贵族的根本——爵位。

    而一旦有人碰到贵族的这个根本,那全国的贵族都会爆发的。

    即便父王还没死,国中贵族也会疯狂的爆发出来的。

    而那时,只要他露出一点点倾向,国中贵族就会像百川归海一样,全都归附自己。

    但,其中的问题是,一旦开了这个口,那他将彻底站在了新法的对立面,而且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变法派与旧贵族就只能活下一个。

    要么是变法派压服旧贵族,并将所有的旧贵族改造成新贵族,要么,就是旧贵族将变法派斩尽杀绝。

    而这,与他之前继承父王变法成果的计划是背道而驰的。

    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想着,太子横缓缓点头点头道:“可。”

    龙舒君见太子横同意了最关键的地方,准备与变法派还有新法决裂,心中大喜,立即接着道:“太子,只要国中贵族来投,那太子的根基便稳固了。但是,各地贵族太远,难解近火,所以太子还需要壮大寿郢的根基,需要一支能控制寿郢,并震慑江淮的大军,一支完全听命太子,不低于五万的大军。”

    “五万大军,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太子横皱了皱眉头。

    “不,一点都不多。”龙舒君拱手道:“太子,寿郢附近的六地、曲阳、东城、阴陵等地区,不是大王的心腹死忠之人,便是已经被变法派控制的县邑。

    一旦太子谋反的消息传出,这些地方必定迅速来援。

    所以,没有五万大军,太子可能连寿春城都守不住。”

    太子横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五万大军数量太多了,一则数量庞大,没有地方可藏,二则五万大军的日常消耗巨大,太费钱粮了。”

    龙舒君笑道:“太子,这些都好办,城阳君的封地就在寿郢上游不愿处,太子可让公子平返回城阳,秘密招募勇士,训练军队。城阳可是太子与公子平的的地盘,大王的势力也难以深入城阳,这样就能瞒过旁人。

    至于钱粮,太子,工尹还有大司农可都是不缺钱的地方。”

    太子横眼睛一亮:“善。”

    龙舒君接着道:“太子既有全国贵族的支持,又有一支大军在手,如此,根据已成,一旦举事,便有六成的机会。

    接下来,太子剪除大王的羽翼,令尹、柱国、左徒、太府尹等人,皆深受大王信任,且根基雄厚,不可直接与敌,但可以调走。

    所以,臣的意思,请左司马景阳出手,以江汉水渠出现问题为由,调走大司农陈相,并让大司农丞潘君暂代大司农。

    如此,太子控制工尹还有大司农,便有了源源不断的钱粮。

    太子可派人在楚魏两国制造商贸矛盾,然后调走太府尹金君同。

    太子可派人在远离寿郢的地方,刺杀一位县尹,制造一场惊天大案,然后调走司败司马翦。

    同时,太子还可以利用任免六百石以下官员的权利,开始往周边各县安插县丞县尉,并安排贵族子弟担任县吏,以尽可能的控制寿郢周边。

    还有,太子可重金收买宫中侍卫,以便将来起事,能快速杀进宫城,控制大王,逼大王退位。

    此外······”

    龙舒君一连提了十几条建议,太子横全都一一同意。

    接着,太子横皱眉道:“先生,其他人好说,但令尹与柱国怎么办,他们两个坐镇寿郢,威胁太大了。”

    龙舒君笑道:“太子勿忧,令尹柱国也好办。根据昨天传回的消息,齐国为赵国所败,甚至齐相祝弗为赵相乐毅所杀,至此,齐国败象已露。

    只需太子继续鼓动合纵伐齐,力主楚国大举进攻齐国,并举荐令尹柱国亲自领兵,以夺取宋地、薛地、淮北地,乃至要求大军深入齐国。

    如此,令尹,还有柱国手中十万大军,就将全部离开寿郢。

    令尹、柱国等人一走,那寿春里死忠于大王的,那就只剩下左徒了。

    而左徒这个罪魁祸首,就是各地贵族以及朝中大臣愤怒的目标,也将是太子起事的大义,有屈原在,太子大事必成。

    而且,大举伐齐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大规模的将各郡县的军队调到国外,一旦起事,则大王将举目无亲,四顾无援。”

    太子横闻言,长长一叹道:“此计甚好,可是,自从上次楚军为齐魏联军所败后,父王似乎遭到重大打击,心气已失,一直不同意出兵伐齐,且为之奈何。”

    龙舒君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冰冷的道:“臣有一策,请杀公子子鼠。只要公子子鼠死在齐国,那时,大王必定同样伐齐,甚至还会主动要求大举进攻齐国。”

    太子横一怔,没有说话。

    龙舒君急劝道:“太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太子横闻言,长叹一声,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

    不久后,太子横请来了工尹公输正以及大司农丞潘君,商谈一阵后。

    当日。

    公输正偷偷从工尹府支取了五千金给太子横,而潘君从大司农支取三千金以及十万石粮食。

    当日,公子平与太子府将军潘信,带着万金前往公子平的封地,位于淮水上游,距离寿春城没多远的城阳。

    还在当日。

    太子横召见州侯,然后问道:“君侯,昭雎那个老匹夫欺我太甚,孤打算换一个令尹,不知君侯可有意担任我楚国令尹?”

    州侯:“···”

    其后,太子横利用投靠他的大臣以及贵族子弟,开始往寿春周围的各县安插贵族子弟任职。

    在众多贵族的周旋下,同时也是因为这些都是低下层的官职,更是因为太子府的面子,这事并没有在寿春造成多大的影响。

    六天后,魏国使者来楚,指责楚国卖给魏国的玳瑁、香料、丝绸、犀角等商品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而且还指责楚国刻意打压魏国的商品价格。

    为此,太子横与群臣商议后,以太府尹金君同为使,前往魏国处理此事。

    也就在此时,燕国使者屈庸来访楚国。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楚国寿郢。

    面对燕国使者屈庸的游说,熊槐略一沉吟,便拒绝了合纵会盟伐齐的请求。

    其原因有三,一是因为熊槐听说了,燕国使者在魏国遭到魏相周最的强烈抵制,魏王遫压不住魏相周最,而魏国这个位于天下之中,可四处出击的国家不参与,伐齐联盟难成;二是因为秦国尚未表态;三是因为燕王的威望不足,难以号召各国,甚至,即便燕国勉强聚集各国,各国面对燕王,也不会全力以赴,因为各国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楚王的拒绝,不仅令燕国使者屈庸大为失望,同时也令太子横大为失望。

    然后,两个备感失望的人便走在了一起。

    屈庸离开寿春城的那一日,太子横亲自前去送行,并一直送到十里外才停下脚步。

    三日后,郢都守景阳上书江汉水渠遇到困难,并请朝廷派出一位精通水利的官员前去解决问题。

    于是,太子横与昭雎等人商议后,决定让大司农陈相前往郢都。

    后五日。

    上庸郡守黄池上书请罪,言有一群盗贼横行上庸,并强杀了房县县尹、县尉并房县百姓数百人。

    太子横接到请罪书后大怒,当即奏请罢黜上庸郡守黄池,并举荐自己的幕僚太学大贤登徒子担任上庸郡守,还请求派出司败司马翦前去上庸捉拿盗贼。

    熊槐许之。

    随着太府尹金君同、大司农陈相、司败司马翦相继离开寿郢,朝中忠于楚王的重臣缺了一半。

    至此,太子横在朝的势力一下子达到了定点,连令尹昭雎与左徒屈原都难以抗衡。

    于是,太子横趁此机会,频频在寿春城中以及寿郢附近的各县安插人手。

    而这一次,太子横的举动终于引起了朝中重臣的警惕以及忧虑。

    就在太子横的势力在寿郢及周边地区快速扩张的时候,时间再次到了楚国大朝议的日子。

    这一日,楚国大朝,群臣难得的再一次见到了楚王。

    朝议中,太子横领衔汇报了之前一月的楚国状况,接着,令尹昭雎与左徒屈原分别汇报寿郢以及各地郡县的状况。

    朝议进行到这里,一切都如排练好的一般,平平无奇,其淡如水。

    熊槐听闻三人的禀报后,笑道:“国家安定祥和,群臣勤于国事,百姓各司其职,寡人能垂拱而治,这都是太子监国之功,令尹、左尹、左徒辅政之力也。”

    将太子等人称赞了一番后,熊槐看着群臣,例行公事地问道:“诸卿可有其他事要禀报寡人?”

    群臣闻言,相互看了看,没有人冒头。

    就在群臣沉默之际,就在熊槐准备结束朝议之际,忽然,一个声音自群臣中响起:

    “大王,臣有事禀报!”

    “嗯?”熊槐一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见下大夫孙昀从席上起身,然后来到大殿中间。

    孙昀也是宗室之人,但血脉已经十分疏远,已经家道中落,之前屈原主持变法,一大批对楚国现状不满的边缘贵族,纷纷投入屈原的麾下,力求变法,改变楚国任人唯亲的现状。

    孙昀正是这些贵族中的一个,后因其才,被屈原举为大夫。

    此时,熊槐见孙昀走出来,以为是屈原有事想说,但不方便自己提出,便让孙昀充当喉舌。

    于是,熊槐不禁好奇的向屈原看去,但却见屈原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见此,熊槐心中一动,知道今天的朝议恐怕要出乎大部分大臣的意料了。

    另一边,孙昀来到殿中后,大声道:“大王,昔日先王曾与诸君约,裂土封君,以屏君王。不过,先王为吸取周室教训,与诸君盟誓,准许诸君传承三代,再收回封地。

    但是,三百年过去来,我楚国封君者甚众,但收回封地者甚少。以致三百年前才不到一掌之数的封君,到了现在已经超过一百七十余位···”

    此时,孙昀话还未说完,但殿中群臣却全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于是,殿中群臣,无论是变法派,还是守旧贵族,亦或者是中立派,全都死死的盯着孙昀。

    而孙昀此在群臣的注视中,虽有些紧张,甚至连冷汗都止不住的向外涌,但依然强行镇定的大声道:“大王,如今我楚国一百七十余位封君,遍布国中各处,几乎占据国家一半肥沃之地。

    封君太众,大臣太多,这一直都是我楚国衰弱的根源,也是我楚国为各国所欺的根源。

    是故,为楚国,为社稷计,为千秋计,为百代计,臣请大王依照先王与诸君的约定,收为传承超过三代的封君的封地。”

    这话音一落,顿时便点爆殿中所有大臣。

    此时,昭雎先是震惊的看了一眼屈原,然后见屈原正震惊愤怒的看着孙昀。见此,昭雎一怔,然后迅速的向楚王看了一眼,接着,他又向太子横看了一眼,当他见太子横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后,不禁一怔,然后闭上了眼睛,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而昭雎身侧的景缺,双眼之中已经直接露出杀机,用杀人的目光在屈原与孙昀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原本,他还有众多反对新法的贵族,之所以在昭常死后没有直接开口反对新法,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新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

    而且之前新法的步步推进,缓步进行,也让大部分的贵族心安。

    因为大家都觉得,以新法的进度,以楚王的年纪,大家都等的起。

    但现在,新法派却毫无征兆的,突然之间就要对所有的贵族下手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新法派会在今天的朝议中,突然来这么一手。

    不过,既然新法派已经出招了,而且还准备将他们往死里逼,那他们也只能拼死反抗了。

    一念及此,景缺立即大声道:“大王,臣以为孙大夫之言大谬,各地封君不仅是我楚国快速巩固统治的根本,也是我楚国强大的基石,而绝不是孙大夫口中的国家的蛀虫。

    如果国中封君都是国家的蛀虫,是国家衰弱的根源,那大王何以称霸天下数十年,那我楚国何以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如果封君都是国家的蛀虫,那至满朝文武于何地,至各地官吏于何地。”

    景缺大声质问了一番,然后拱手长拜道:“大王,孙昀此人妖言惑众,意图颠覆国家,其罪当诛。”

    景缺话音一落,群臣纷纷附和:

    “大王,孙昀妖人···”

    “大王,万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语···”

    “大王,孙昀该杀···”

    “大王,孙昀一党祸国殃民···”

    随着群臣群起而攻,并且很快便将攻击的目标从孙昀个人扩张到新法,一时间整个大殿中全是对新法的声讨声。

    而新法派成员面对群臣的围攻,一则准备不足,二则主持变法的屈原没开口,三则支持新法的重臣或不在或没开口。

    于是,很快,各自为战的新法派大臣便在众多的大臣的狂喷中,被喷得溃不成军。

    此时,眼看新法派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熊槐便轻咳了两声。

    “咳咳~~”

    熊槐的声音虽轻,但一直关注着楚王的群臣见楚王一动,瞬间全都安静下来,然后齐谢道:“臣等失仪,请大王谢罪。”

    熊槐见自己轻咳了两声,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殿中鸦雀无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熊槐看了看太子横,心中略一沉吟,没给太子横开口的机会。

    于是,熊槐将目光转移屈原身上,问道:

    “左徒,不知卿以为孙大夫之言如何?”

    楚王一开口,群臣全都向屈原看去,并全都在默默的做着准备。

    只要屈原敢开口赞成,那么,反对者则准备开口喷死屈原,而变法派则全力支持屈原,喷死反对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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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